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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紅樓之繼母不易》作者:紫硬玉【完結+番外】

  第三七章 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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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月時日,天氣轉暖,百花爭艷,溫柔愛那花花草草,便命人將院中花草修整,好得留下,不好看的或是搬到別處或是扔了賞下人拿好得添補上。滿園花香芬芳,溫柔午後在花間走動,時而“辣手摧花”一下,別有風味兒。
    溫柔開心,林如海卻有些遭罪,如海對花粉過敏,溫柔每每帶著寶寶在花叢中游玩一圈回來,溫柔自覺換洗一遍,可寶寶不成。即便天氣漸熱,溫柔仍不敢替寶寶勤洗澡,故而如海公務結束回家,抱起兒子就阿嚏連連。連續數次,溫柔只得減少帶寶寶游園次數,改而拉著黛玉賞花。
    “一會兒仍要去賈家?”午後,溫柔將寶寶哄睡著,攜黛玉又去花園賞花。
    黛玉站與蘭花叢中,今日又正好著了寶藍色衣衫,將其襯得更加好看。溫柔歡喜到了心坎兒中,不自覺回身來到黛玉旁,伸手摘下一小朵嫩黃蘭花,抬手插於黛玉發上,左右端詳,嘖嘖稱贊,“究竟是年輕貌美,咱們家玉兒不論戴什麼都好看。”
    黛玉抿嘴輕笑,探腰摘多千日紅(又名女人花)送與溫柔發髻中,“娘也毫不遜色,若是此時爹爹在這裡,定會被娘迷花眼。達兒要是見了,定咿呀著拍手叫好。”
    溫柔摸摸頭上的花,眼眉彎著,“你可別在誇我了,我幾斤幾兩心裡還是清楚地,不用等將來,眼下你就是小美人,把某些人……”溫柔猛然收口,恍然發覺她說的太隨意,即便再親近之人也不應說這話。
    溫柔忙拉下臉,牽著黛玉到石凳上坐下,彎著黛玉胳膊道歉,說是她錯了,還請黛玉見諒。黛玉心下雖有點兒別扭,可畢竟心中已經接納溫柔,視其為親娘,故而略略為難溫柔,將滿園花卉一種采一朵讓溫柔做好送到她臥房,貢她欣賞,還說這個夏天定要日日為她摘花等等。溫柔一一答應。
    “小姐,外頭馬車備好,您何時出發?”雪雁做黛玉貼身丫頭,年紀是小,但辦事還可,小模小樣與黛玉一處,主僕二人甚是相配。
    黛玉願興致正好,一聽這話,立馬沒了精神。溫柔心中歎氣,自大賈家請了林黛玉為賈寶玉寬懷,這一月間隔三差五便命人來請,最近幾日更是日日都來,看得溫柔都心有不忍。黛玉這兩家來回折騰,眼瞅著人消瘦了,為此溫柔還同如海商量,實在不成就讓黛玉在賈家住上一段,怎麼都好過日日來回煎熬。林如海想想,最後只說不問,一切交與溫柔。
    溫柔其實真心不願黛玉去賈家住,可為了黛玉身子骨,只得壓下與黛玉商量。未想黛玉本人堅決不答應,說什麼也不要去住。哪怕再辛苦,日日折騰也定要回來。
    溫柔應下,想著怎麼也就半個月的事情,卻不想那賈寶玉錢幾日在賈母面前撒嬌,說他感覺大好了,希望最好能日日見著他林妹妹。賈寶玉的意思是只要見了林黛玉,他吃嘛嘛香睡嘛嘛甜,別提多通體舒暢。
    賈寶玉一句話,林黛玉日日賈家報道的日子便開始了。
    黛玉又拉著溫柔磨蹭兩句,而後仍是不情不願去了。
    “康嬤嬤,你說有什麼法子,能讓玉兒別出門。你看看,我好不容易才將玉兒養出點肉,這才幾日,人就瘦回去,甚至還有再往下的趨勢,這可如何是好。”溫柔真心疼,巴掌大的小臉兒,總算有手感時有生出這槓子事兒,倒是若賈寶玉好了黛玉病倒了,溫柔都能找到賈家門上去討個說法。
    康嬤嬤遞上茶水,為溫柔獻策,“理由大把去了,但最好還是由老爺出面,省得有閒言碎語。”若是溫柔不讓黛玉與賈家,必損溫柔名聲,而若換成林如海,別管怎樣,至少明面上可行。
    溫柔道了知道,起身回去。沒了黛玉相陪,她也沒賞花的興致。
    “賈家不是一直在造他們家娘娘省親時的院子?按理,玉兒到時也應該去住上幾日,唉,別管怎樣,都是要去,倒是還要煩勞嬤嬤前去打理。”進了京,見了林黛玉,並順利將人接回來,溫柔又開始厭煩這距書中人過密的處境,大有慫恿林如海派去外任之心。
    但新君登基時日未久,誠知不能,只得繼續熬著。
    “夫人,有空也該想想您娘家那邊幾位表少爺會考之事,眼瞅著明年春闈在即,您總應想著些。”秀兒被溫柔看管起來,扔到一旁後,葉兒便正式做了溫柔的貼身大丫頭,這一抬上明面後,葉兒更加注意溫柔對溫家之事,每每溫柔不記得時,葉兒總會適時提醒。
    溫柔驚然發覺,過真如此,她竟將此事忘得干干淨淨。上次見溫夫人時溫夫人還叮囑溫柔記著,待林如海有空時將溫家那幾位備考的少爺都接到林家,讓林如海為幾人講講,總是過來人,經驗定不少。可溫柔回來便出了賈家事情,一下全忘,此時若非葉兒說起,估計直到開考她都未必憶起。
    當下,溫柔趕緊先去庫中查看林家有的文房四寶,揀不太貴重又算得上好東西的列出單子,等抽時間與林如海商量,看送那些合適。
    當夜,林如海推了應酬回家陪溫柔,二人食飯時,溫柔將事情說出,林如海自是一萬個答應,並定了後日請溫家幾位表少爺來,他開專場為他們授課。
    “說到讀書,果然還是要看家世氛圍。以前我還不覺,這次從維揚回京,許是見了世面,現下是看那家都能挑出毛病,尤其是南街,真真不能說。”南街,不少京中顯赫住的地方,四大家族有皆在那有宅子,且賈家兩座大宅正在那條街上。
    溫柔輕哼,故意找話與其拌嘴,“別嘴上不喜心中開花,我娘家弟弟才華橫溢,你可別將人帶進溝裡去,花花腸子少用,多講講怎樣考場不慌不忙,答卷一份答案百份通。”
    如海大笑,探手將溫柔夾菜手移到自己面前,張口吃下,末了意猶未盡道,“我說你嘴巴火氣大,原來是菜的緣故。”
    溫柔面上微紅,光明正大的,她還不習慣,“玉兒的事你也要抓緊過問,我不管你用和手段,趕緊讓人回家給我養著,在這樣下去,我可誰的臉面都不給,只顧我閨女的命!”

  第三八章 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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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黛玉到底還是回來晚了,林如海相當不悅,眉頭皺得可夾死蚊子,溫柔溫聲與黛玉說了兩句,仍舊讓其先回去歇息。
    “老爺何故做這模樣,又不是真惱了玉兒,弄出這尊榮再把孩子嚇著。玉兒本就夠委屈,好好個千金小姐,不得在家中安安生生,說難聽點兒都每日不情願的拋頭露面,若有那好事的人口角相傳,玉兒聲名你就真不顧?”溫柔不道自己不喜黛玉日日去賈家,只說為了黛玉好,林如海就是再想黛玉與其母娘家人多親近也要考慮黛玉的名聲。
    果然,林如海神色稍稍舒緩,輕歎說其來想辦法,定不再讓黛玉如此。至此,林黛玉總算結束了日日往賈家報道之事。
    由此看出,林如海平日只是不願說,一旦真想要怎樣,一定能成,特別是林黛玉往賈家之瑣事。
    當夜,林如海拉著溫柔硬是過了個狂野之夜,溫柔半推半就應了半宿,昏沉入睡時心中大呼上當,什麼今晚要柔情似水,要給她一個淺嘗即止的難忘回憶。可結果……溫柔還不被如狼似虎整的沒個人形,腰酸背疼不說,待林如海神清氣爽去早朝時,她那難以言齒的酸痛,恨不能咬林如海兩口方能解恨。
    溫柔第二日到了下午才可緩緩起身,坐與床上紅著臉捶著床,大罵林如海。
    “呵呵,夫人,您消消氣兒,溫小小姐上午來看您,此時正同小姐一處,您看?”葉兒麻利的為溫柔換衣,用溫水為其擦拭身子,不經意看到昨夜熱烈痕跡,亦是滿面通紅。
    溫柔拿過帕子,紅著臉道,“把衣服放這兒,我自己來吧。對了,溫馨怎麼來了,是她一個人還是同娘一起?”生過孩子,溫夫人來林家次數明顯增多,也更勤。只是自溫老爺進京後,驟然減少,忽然前來,溫柔想著是否有事。
    葉兒悄聲說與溫柔,“夫人,就溫小小姐一人來的,除了跟著的奶媽丫鬟小廝,沒個大人。而且,我冷眼瞅著,來時似流過淚,眼圈兒微微發紅。”
    溫柔沉思片刻,想不出所以然,溫馨知書達禮活潑可愛,深得溫夫人喜愛,溫老爺雖面上凶狠但皆為故作出來,其實心裡疼狠了溫馨。要說溫馨自己犯錯二老責怪離家至林府,溫柔不信。
    “還是將那丫頭叫過來,我親自問問吧。”溫柔吩咐道。
    葉兒下去,又上兩個小丫鬟接受葉兒的活為溫柔更衣,一個個笑盈盈大獻殷勤。溫柔自來了林家,有事情皆找葉兒,讓一大群也侍候她的丫頭沒表現機會,如今葉兒不在,她們怎不想在溫柔面前露個臉。
    溫柔隨口問下幾個丫頭的名字,知道,這兩個丫頭分別說碧螺、春杏,與葉兒同為溫柔房中大丫鬟。只溫柔一直用葉兒,即便不用也是在秀兒回來時候,其余丫頭鮮少能在她面前殷勤,故而不太舒適也說得過去。
    “名字真好,是小姐給取得?”溫柔問,奴僕的名字若非本名便是住家為其取的,溫柔對這二位從無印象,而能想到這詩情畫意名字的,除了黛玉還有誰?
    果真,二人笑而答是,還想再多於溫柔說話,多多奉承溫柔,卻不想溫馨來了。
    葉兒進來先回溫柔黛玉有些事,等下再過來請安。溫柔點頭,知道那是黛玉不想插這兒聽她們溫家私事,也不勉強,留下葉兒外屋侍候,其余人皆讓出去。
    “你也不拭點粉,紅著眼圈兒出來,誰看不出你是受了委屈的?跟姐說說,哪個敢欺負你,姐為你出頭。”溫柔也十分喜愛溫馨,小丫頭可人疼,若說黛玉有讓人不由心生憐意之感,那溫馨就是活潑的人見人愛。
    溫馨撅嘴,委委屈屈喊了聲“大姐”後,猛撲到溫馨懷中,悶悶哭起來。
    不知何時的溫馨只得柔聲安慰,道了好些“無事,天大的事兒,姐幫你撐著”的話,才算讓溫馨緩緩收住淚。
    溫柔再問何時,溫馨這才說,“還不是那惹人厭惡的臭丫頭!”這說的是曾不給溫柔面子的表小姐。
    溫老爺此番來,並非真就只是帶著家中男丁進京趕考,還有在前頭打點,好讓溫家舉家搬至京城之意。溫家沉靜了幾朝,從老太爺開始全溫家男丁都鉚勁兒等待一鳴驚人之時。於是老太爺才會深思熟慮讓溫老爺先來,動用下他女婿林如海這支關系,先把京城之事弄好,後,他們好進京。
    要是如此,與溫馨也無多大干系了,偏生此次家書,末了來了句話,讓溫馨當場大哭。書信其實兩封,第一封乃溫二老爺給大老爺的,第二封,確實溫三夫人給溫夫人的,信中含含糊糊說,咱們家那株桃花樹,不明不白的死了,後門上總有人可疑的來來回回走動……家裡又發生多少多少事,末了在角落中用小字寫說,老太太娘家人為溫馨說了門親,是表小姐的表弟,老人們沒回,但收下了生辰八字……
    “現在就定下,是不是有些早?”溫柔微皺眉頭,溫馨比之黛玉還小上幾歲,別管男方是誰都有些過早吧。就算古人女子嫁得早,這也有些過了。
    溫馨咬著下嘴唇狠狠打了溫柔手一下,“姐姐怎就忘記那不是東西的家伙,家裡若真同意,我直接投湖死了算了,再不受那折磨。”
    呃,溫柔就是不記得啥不是東西的家伙,但溫馨既然能反抗至此種地步,其男方人品不行,可見一斑。若是人不好,也難怪溫馨會不願如此,瞧瞧那小眼兒哭得……
    溫柔隨口混過去,不提她男方是誰,只問溫馨怎就知道這些,怎就沒人領著跑了林家來?
    據溫馨說,她知道此事乃溫夫人看過書信後跑到溫馨身旁抱著溫馨痛哭,對溫老爺嚷嚷若真如此她們娘倆都不活了,她再不能看著自己閨女往火坑裡跳。這話乃昨晚,今早,溫夫人想了想仍不對,一大早就為溫馨打理,直接讓溫馨來了林家,請溫柔想個主意,即便沒注意,在林家住著都比在溫家惡心著強。
    “娘這是同爹爹槓上了?”溫柔心底暗暗搖頭,虧得溫老爺還在溫柔面前誇贊溫夫人如何會做女人,此時一看,也不過如此。
    不聲不響將溫馨打發來,溫老爺能歡心才怪。再者,溫馨是溫夫人閨女,難道就不是溫老爺的女兒。同樣是親骨肉,溫老爺亦不會真冷眼旁觀溫馨不好,所以,溫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激進,迂回婉轉一樣能起到絕佳效果。
    但事情已然如此,溫柔只得接受,親自為溫馨補妝,一再保證此事她接手,絕技不會讓溫馨不好……溫馨這才算是露點兒笑意。
    一切收拾妥當,黛玉正好前來,三人親親熱熱圍坐在一起聊天吃飯,好不愜意。食過未多久,就有下人回說,幾位表少爺領著表小姐來看望夫人。
    溫柔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溫馨,應下,讓人去前廳候著,她這就過去。
    黛玉聰慧,已然將事情猜出一二分,安撫性的握住溫馨手,見其面色仍舊慘白,猶豫下,道,“即是表哥,黛玉按理當見下,不如我陪娘過去?”
    溫家小一輩男子來過林家,可溫柔總是顧及這那,每每皆不讓黛玉出面,其實見也無妨,大女再大方也沒說不能與之表哥見面。況年紀尚有,見見也可,於是,溫柔領著黛玉溫馨去了前廳。
    來人不多,就倆,乃溫柔胞弟溫旭與那日溫柔進京時前來接人的溫卿。
    “不是說明日來麼,怎今日就跑過來?若是想聽講課,你大姐我肚中幾點墨水你還不清楚。”溫柔無事般笑而對溫旭道。
    溫旭朗笑,“大姐說笑了,您就算胸中無點墨,只要有姐夫,那點墨也有碗口那麼大。”
    一時眾人皆笑,屋內氣氛活躍開,溫柔這才為那二人引見黛玉,兩廂見過,賓主落座後,溫旭狠狠瞪了眼溫馨,略有埋怨與溫柔道,“都是姐姐將她嬌慣的,無法無天。一大早上,若真出了事兒,豈不追悔莫及。”
    溫柔跟著也一瞪眼,“你也知道會追悔莫及!你又不知咱們小妹不聰明,你若昨晚今早抽點兒空跟她說了你的想頭,她再不會如此莽撞。我不在家,鞭長莫及有心無力,你可好好的在家中坐,怎就變成個無事忙了?”
    溫馨眨眨眼,小臉兒一掃之前憂郁,興奮道,“哥哥有辦法?”
    溫柔抬手摸摸溫馨腦袋,感歎,“每每盡說我不行,今兒一看,小妹,你才有得學!回去我為你找書,你抄上三遍,記下哈!”
    溫柔絕不承認她這樣做乃是因為溫馨曾經說她傻,公報私仇,絕對不是!

  第三九章 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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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書說溫馨聽溫夫人之語,獨身來了林家,幸而溫家父子發現的早,溫老爺忙讓溫旭溫卿過來,明面上只說溫馨是跟著二位溫家少爺來看望姐姐。此事算是就此掀過。
    黛玉與溫家兄弟不熟,溫馨低頭盤算她的小九九,眾人相對無言,一時氣氛有些糟,溫柔只得隨便找話聊些家常。對象自不會是溫旭,而是當日溫柔第一眼看過去便歡喜的小伙子溫卿。
    “小時常聽娘說京中你們家這門同宗,卻一直未有就機會親近,我這個做小輩的原應該去你家拜訪,可我又是那個身子骨,推拖至今,實在太過失禮。”溫柔說與溫卿。
    溫卿家教甚好,舉手投足帶有三分儒雅氣質,不言語也令人賞心悅目,大有古時大儒大雅脫俗之態。溫柔客套溫卿起身行禮,後道,“姑姑客氣,自家人不說兩家話,姑姑自來了京師,是一直無空閒,母親祖母亦是看與眼中。故此才未來叨擾,若真如姑姑所說,則太見外了。”
    溫柔虛應下,命溫卿坐下一同好生說話,滿眼贊許。溫家男丁從上至下皆有凡傲骨,不求人助但求無愧於心。這家人,在明主時能成就大事,在昏君時甚至可落個滿門慘死之況。但無論怎樣,都不得使溫柔減少半分對溫卿的欣賞。
    有道是人再小也有自身影響,就是頭豬也能以小看大,從小便可判斷其是優良品種適宜宰殺還是皮肉不好只得放棄。若說黛玉是溫柔在這世界喜歡的第一個小姑娘,那溫卿便是溫柔在這世界第一個欣賞的小伙子。
    熱絡起來,溫柔放開道,“那你也同我們說說京中稀奇古怪之事。我等天天家中閒坐,閉目塞聽,無聊至極,聖人說讀千本書不如行萬裡路。今你們正好來了,你姐夫此時也未從衙門回來,咱們娘幾個就趁這機會樂呵樂呵,葉兒,還不趕緊上瓜果茶水?”
    將才葉兒等下人一直在外面候著,未曾在大廳近處逗留,畢竟是溫柔家的私事,林家家訓,下人當有眼色,何時該做何事要心知肚明,絕不能讓主子因你的小巧不然心情不悅。
    擺上幾樣細茶果,邊吃邊說,溫卿不同溫旭一般,每每溫柔讓其說家長裡短溫旭總會鄙夷對溫柔道,大男兒志在四方,對世俗再不關注。可溫卿卻是你讓他說,他雖也不太樂意,但仍舊揀些不敏感卻又有樂趣之事說與溫柔等知。
    溫卿道,他曾去農家看過,也在溫家莊子上住過一段時日。當時去是陪同其母下鄉養胎,秋日艷陽高照,他跟著下人如地中做活,體驗了一把真正的農家風情,知道人世許多疾苦……溫卿口才甚好,聲音又處於少男變聲時,沙啞中帶著青澀,別有風味,溫柔還罷,黛玉溫卿皆聽得入迷,到後來也無了剛見識的羞澀,下意識的提出心中疑惑,溫卿耐心一一解答。如那田地中的蟲子,譬如每日食的大米乃一粒粒產出等。
    當林如海從外頭歸來,看到的便是溫柔帶著一大家老小團聚一桌有說有笑,好不歡樂。
    “今日家中好熱鬧。”女兒兒子老婆皆笑盈盈的相迎,林如海心中亦心中歡喜。
    溫旭溫卿見過禮,待林如海坐下後方再次落座,卻有些拘束。
    “看看,都是你,若不是你,這倆小子能放不開?”溫柔嘴上埋怨林如海實則為了活躍氛圍。
    果然,經她一說,溫旭溫卿好上許多,漸漸又放開說話。
    用過晚飯,溫柔安排兩人在客房住下,裡頭一早便讓下人打掃過,被褥等皆換成嶄新,飯後讓人領下去休息,溫馨仍舊與黛玉一處。
    抱著寶寶溫柔同林如海信步回房,路上,如海問道怎溫家兄妹今日便來了,可有事?溫柔不隱瞞,將溫馨之事說了,也沒瞞著溫馨初時自己跑了的話,反正藏不住,何不直說。溫柔一一說了經過,如海默然,半晌才道。
    “岳母此舉有失偏頗。”林如海不能說太重之語,但就此言也頗重。
    溫柔頷首,將寶寶換至另一個胳膊抱住,“唉,還好爹爹讓溫旭溫卿來得快,否則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古人可是女兒被看了皮膚便等同於失去貞潔,一群毫無見識的下人,也真能讓溫夫人放心!
    “還望老爺幫忙打聽下那家人究竟如何,不說就在天津府住麼,也是當地有頭有臉,探查一番。若真不行,我這個做姐姐的總要幫著想主意,總不至於看著自己妹妹葬送一輩子。”溫柔能想到的,無非便是在溫家老太爺發話前先把事情給定下,找個合適相匹配的為溫馨做主,弄個先斬後奏。
    如海點頭應下,說是比自家女兒還小的小姨子的終身,他義不容辭。
    “噗嗤~,老爺也知道自己是老牛啃嫩草?”回到溫柔與林如海臥房,溫柔將寶寶放到床上,坐在床邊看著,側頭眉開眼笑與如海打趣。
    若不是有下人在場,林如海都能當場將溫柔拿下,咬牙切齒一番,又捧腹笑了一番,才挨著溫柔坐下,逗弄寶寶。撓撓寶寶的小腳心兒,寶寶怕癢,笑嘻嘻的蹬腿兒,虎虎有力。
    “說真的,別說是溫馨,便是玉兒老爺也該看看,這年頭,與咱們玉兒相匹配的好男兒不多,若真有合適的,你也該留心了。”想想溫柔又長歎,“說實在的,我還真不想將玉兒嫁出去,多可心的女兒,每日看著她,我再不快的心情都能高興起來。”
    如海跟著歎口氣,“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我林如海的女兒,便是來疼來寵的,可你說得也對,是該看看了,若因我不忍她嫁的私心將她蹉跎,才是真正痛事。”
    溫柔笑言,“只要你也聊不認為我非真心待你們就好,我不求別的,只求孩子們高興快樂幸福,為人父母,不過如此。”
    林如海若有所思看看溫馨,欲言又止,正巧葉兒等端水進來為夫妻二人洗漱,一切弄好後,溫柔命眾人下去,親手給孩子換上新尿布,白日裡寶寶睡得多,晚上十分精神,任憑溫柔怎樣哄都不睡,無法,溫柔只得肉肉寶寶肉呼呼的小肚子,摸摸肥肥的小臉兒,折騰一會兒,把孩子抱到最裡頭,放到中央,蓋上被子,轉身想喝杯水去。
    “呀,你站在我身後做什麼?”溫柔捂著胸口,呲牙咧嘴加白眼兒。
    林如海搖手,讓其輕聲,道,“今日我見那溫卿不錯。”
    “當然了,我溫家的男兒各個都不錯。”溫柔繞過林如海,倒了兩杯水,送與如海一杯。如海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道,“其實,今日我察覺,玉兒似乎在看向溫卿時……略有不同。”
    “噗——”溫柔一口水噴出,咳嗽起來。
    “夫人,可有需要葉兒的。”葉兒在屋外聞聽裡頭動靜,忙問。
    溫柔揉了半天才緩過氣兒,深吸一口氣說,“不用,我剛才不小心嗆著了,你們該做什麼繼續做什麼去吧。”
    葉兒應聲下去,溫柔滿面通紅,“你怎會有這樣荒唐想法?說別人或許我信,可你怎能將污水往自家女兒身上潑?玉兒的教養如何難道你心中無數?”溫柔到底是真關心林黛玉,許是在古代生活久了,思想潛移默化,最先想到的便是林黛玉的名聲。
    如海又氣又笑,“我只是這樣一說,你看你激動的,玉兒如何我怎不知,再說,多看幾眼未必便有什麼。當日你初嫁與我,多關注我,不也一直未傾心?”
    溫柔此時平穩許多,淡笑道,“若真如老爺所說,妾身到以為可以,只是門第我們溫家終究有些不夠。不過還好,孩子們還小,待溫卿有一番作為再來,豈不樂哉。”溫柔有自知之明,林家溫家到底不同,別看溫家世代書香門第,但終究是一介白丁,與林黛玉這官家富貴小姐確實不匹配,即便勉強湊在一起,黛玉過不上舒心日子,溫柔與林如海亦不得安心。
    但溫卿與林黛玉,只看人,溫柔是越想越覺得登對般配,拉著林如海開始規劃,還囑托林如海明日定要再仔細觀察溫卿。
    “我一見這孩子便知是個懂事有能為,未曾想咱們玉兒也慧眼識英雄。來年溫卿一舉出名,在官場闖出一番名頭再來迎娶咱們家玉兒,倒也合適。”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一對碧玉佳人!
    林如海聞說不悅,“我說與你知,是想你注意下玉兒。來年若無你所想這般好,玉兒再……嗯,你說到時該怎做?”
    溫柔鼻子沒氣歪,“我溫家怎就不能一鳴驚人,你不也說溫家家教甚嚴,日後定有出國之棟梁,怎這會兒就變話了?”
    溫柔一擰身,坐到梳妝台前,氣呼呼的將背對向林如海,不理不睬。
    林如海也不似往常一般去勸說,而是轉身到床邊逗弄寶寶。
    溫柔側耳傾聽林如海的動靜,經管她能理解林如海愛女之心,甚至是“孝爸”對女兒的關切,但如此貶低溫家人,溫柔不樂意聽。再不是也是她娘家人,盡管她對那家人的感情的確不深,卻不代表可任人渾說了去。有一次便有二三次,決不能讓林如海輕視溫家。
    時光漸逝,溫柔有些坐不住,繃著身子忐忑,想,若林如海不來勸她她該如何,難道要在此做一夜?且若是黛玉根本便無那意思,一切不過林如海猜測,那溫柔今日之罪不白受了。
    ……
    忐忑見,忽聞林如海低聲叫道,“臭小子,居然敢尿你老子一身!”
    溫柔不由回頭,笑出聲。
    林如海站在床邊兒,似惱非惱得看著床上咧嘴直笑的寶寶,聽得溫柔笑聲,跟著亦笑道,“兒子都為你出氣了,你的氣可消了?”

  第四十章 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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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如海沐休,早定下要為幾位溫家待考少年俊才講學,溫柔亦跟著早早起身,為林如海收拾妥當,拍拍衣袖,笑瞇瞇道,“去吧,今日可要拿出真才實學,狠狠的與那幾個臭小子大大的下馬威。特別是溫旭,看他平日總說我草包。”
    如海深深看著溫柔,令其不自在,剛想問他為何如此時,卻聽林如海說,“小舅子別看年少,見識到不淺,居然能將夫人本質看得如此通透!”
    林如海搖頭晃腦嘖嘖稱歎,快去離開。
    溫柔掐著腰又好氣又好笑,回頭正好對上康嬤嬤含笑想看,面上一紅,啐了口,“嬤嬤還不去看看小姐如何,在我這兒做什麼。”
    康嬤嬤長長應了聲,竊笑,“是,奴婢這就去找小姐。”
    說罷,笑著下去,溫柔不甚好意思的抱起寶寶,將寶寶弄醒,美名曰白日不可睡太多,否則晚上又吵又鬧。
    一時,黛玉溫馨前來請安,溫柔高高興興的於二女逛園子,到亭廊中小息。下人送上廚房大娘新做的鵝掌鴨信,溫馨很是愛吃,一口氣食下好幾個,惹得黛玉捶胸大笑。溫馨不依,撲過去非要哈黛玉癢,黛玉告饒,笑鬧一陣,方漸漸平復,復又坐下。
    “話說回來,去歲寒冬,我探望寶姐姐時,在她家食過些東西,當時吃著只覺燒心,還不解為何寶玉能那般愛吃。如今嘗了這個,倒有些明白。”黛玉跟著也愛吃這東西。
    溫柔淡笑不語,喜歡最好。
    葉兒一旁一邊為黛玉溫馨送水,一邊道,“這是自然,小姐不知,小姐在家時,食過的任何一樣東西都是夫人精心安排。力圖做到對您身子無損害,還能讓您用得舒心。就拿這鵝掌鴨信,麻辣是種做法,即便不麻也應辣,但夫人偏要廚娘做出爽口適合小姐使用的。為這兒,可算是把一干廚娘難為壞了,不過總算還是做出了,小姐愛吃,夫人定歡心到心眼兒裡。”
    黛玉感激的看向溫柔,誰不想讓人將自己呵護在手心中真心疼愛。黛玉並非好無所覺,從賈家回到林家,尤其是搬家後,黛玉能明顯感覺到不同。在賈家,除了賈母,誰會真心實意在乎她喜愛什麼不喜什麼,誰會記得她晚飯用否?可回到林家,飯菜可口,每日變著花樣不說,即便林老爺愛吃的清涼食物,也一准兒不准再黛玉面前擺出。也正式如此,這一年中,黛玉被調養的圓潤許多,也非摸上去一把骨頭,病怏怏風吹便倒之態。
    溫柔嫌葉兒多嘴,說了葉兒兩句,仍舊找些瑣事閒聊。
    到了午飯時分,溫柔命人去前頭問如海等准備怎樣,得知幾人詳談甚歡,午飯只隨意吃些,等下繼續用功後,溫柔便讓人擺飯至此。賞花吃食,好不愜意。
    “自從姐姐嫁到你林家,是越來越有情趣,人也跟著高雅了。像這有意境之事,曾經邊說去做,便是讓她去想恐怕都不得。”誠然,溫馨說得是實話,曾經的溫柔,被溫夫人拘得死了,但話說回來,這時的古人,又有幾家姑娘能有如此情調。溫柔再不濟也是個現代人,生活上稍微隨意些,享受些也能讓這時代的小姑娘迷花眼。
    用了午膳,三人漫步回去,路上,溫柔建議拿出黛玉的那把小琴,抬出來彈上兩曲,一來天氣漸長,不午睡下午無事,也可做個打發時間的物件。再來,溫柔亦想讓溫馨同黛玉多學些,大家閨秀針線活計並不看重,總是有丫頭下人,像溫家一向以書香門第自稱,若連個琴棋書畫都拿不出手,的確太不像話。
    只是,想法不錯,真到了黛玉撫琴,溫馨聽得如醉如癡,溫柔聽得呼哈大睡。無法,陽春白雪果不是溫柔這下裡巴人可體會出來的,摟著兒子在躺椅上,酣眠。
    黛玉與溫馨相視一笑,二人收聲,以琴交流,頗有幾分意境在其中。
    待音樂戛然而止,溫柔赫然睜開雙眼,睜眼說白話,大聲叫好,仿佛她一直在用心傾聽。黛玉溫馨並不揭穿,只是低頭悶笑。
    溫柔摟著寶寶睡得胳膊酸疼,還被寶寶口水沾了一身,遂將孩子交與黛玉溫馨看護,自己領著葉兒回屋換衣衫。
    到了屋內,正好看到秀兒在院中掃地,滿園奼紫嫣紅,與其面無表情之色甚是不相符,溫柔心下傷感,命葉兒將秀兒叫道屋內。也不換衣服,端坐正中央,直視跪在下面的秀兒,長歎一聲,道,“經此一遭,你若再沒個想頭,那便是我也不知該如何安置你了。”
    秀兒只是叩頭,一聲不吭。
    溫柔歎道,“即是如此,我也不忍心你真去做了哪些事情。雖然上下無體面不體面之分,可在你身上總有感覺,這樣,你自己心中也尋思下,是仍舊在院中將功贖罪,還是讓我放你回溫家,也好就進孝敬你爹娘。”
    溫柔其實還是想將秀兒給送走,再將功贖罪,也要她能做出功德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禍患一個,留著何用?且既然溫老爺說留著,干脆扔回去,愛誰誰,她不問不就無她事情了。
    秀兒一驚,抬頭望向溫柔,滿眼驚詫,溫柔坦然受之,給秀兒些時日,讓其好生想想,是去是留,就要看秀兒自己的意思。
    讓秀兒下去,溫柔進去換衣衫,摸著換下的裙子,忽然想到,自己還從未給林如海縫制過一件衣衫。即便溫柔再不會,哪怕全部都是經葉兒的手,可溫柔不去想,似乎不太好。
    當下,溫柔立即詢問葉兒,讓其最近去庫中找找,那些布匹出來,為林如海縫制新衣。
    葉兒笑而應下,想說些討巧的話,卻聽康嬤嬤抱著寶寶進來。
    “怎麼回來了,玉兒溫馨呢?”溫柔問道。
    康嬤嬤將寶寶交到溫柔手中,一拍大腿,“別提了,幾位少爺路過聽小姐琴聲悠揚,正贊歎時,外頭有人報,什麼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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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一章 蒸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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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公子的到來,溫柔直接將這人忽略不計,安坐與房內,靜待外頭消息。消息來得倒也快,未多時,被溫柔派出去打探的葉兒便回來,回說柯公子登門拜訪,即慶賀他如海兄喜得貴子,再慶祝他表妹溫柔生產順利。還說,既然林溫兩家都入了京城,他亦在京城扎根,日後親戚還當多多往來才是。
    林如海如何對答溫柔不用特意知曉,只此心中依然冷笑不已,想著男人果真沒個好東西,吃著碗裡的看著鍋中的!以往在維揚不知那柯正遠定親,但到了京中,溫夫人稍稍打聽,早就將那前因後果打探清楚,知道柯正遠早已定親,當日不過白瞎了溫柔,白白蹉跎到今。且柯正遠定下親事那人家,是義忠親王門生的愛女,氣派不小,名氣挺大,說是才貌雙全的好女子,柯正遠守著那如花美眷整日不想好,卻總想讓那濤聲依舊舊情復燃,來個紅袖添香之類,其心思齷齪,溫柔即便不知也能猜出個大概。
    不論男人女人,都有花心癡心的,凡事借看各人定力,誰自制力強,誰就算是進化完全的人,否則,是什麼,各自心中清楚。這世道沒人是實在的傻子,稍一琢磨,心思清明者自然能將那事想個通透。
    “讓他折騰去唄,反正外頭有老爺,我等高枕無憂,只在家中照看孩子便可。”溫柔看得開,柯公子現在就是想拿盆污水往她身上潑,她都堅信林如海不會上當。再如何,那鮮紅的落紅不做假,林如海當時又非初經人事的懵懂少年,是不是如花女子他能不知?柯正遠愛怎樣就怎樣,溫柔樂得他去掙,如此倒還能顯現出她溫柔行情好,讓林如海吃些飛醋,還有宜於這夫妻感情增進,她呀,是樂見其成。女人總要有人搶才能越發顯得其難能可貴。
    “柯公子前來,那幾位表少爺此時在做什麼?”溫柔問葉兒,葉兒回說在院中散步,溫柔便命人將溫家眾小伙子叫來,抱著兒子一個個好好說道了番。
    翻來覆去不過那幾句話,說得盡是勸眾人好生讀書,爭取為溫家再創輝煌。
    “只是,讀書是好事兒,卻別真讀死了。你們各個都是頂天立地好男兒,身上應有儒雅氣質,卻不可一味只知念書,或是被那京中花花世界迷花眼。外面復雜,可終究是虛幻一場,生活仍要活生生的去過,要你們自己個兒去經營。來日你等有了自己的家,也要擔負起養家糊口,為子孫操勞,如今不好好去走,日後再來後悔,已是不能。別嫌我說得不好聽,你們姐姐無學問,只是最近看了京中風氣,稍稍提醒你們幾句,事在人為,心中清楚就是了。”
    溫柔這話,實則是幾次看了賈寶玉所做事情,深有感受。迂腐不堪的,要了無用,眼高手低者,根本不要,男人不比女人。女人可愚昧無知,男人不能,即便與溫家感情還沒到那血濃於水的地步,可就算為了自己懷中的寶寶著想,溫柔也希望溫家這幾位小一輩能各個都有出息,都能有所發揮。
    “大姐,這話你可說了,我明日回去便找大伯,讓大伯幫我找那武師父,我想學武!”溫柔二叔的小兒子溫潤聽了溫柔之語,甚是興奮,興高采烈的說與溫柔。
    其兄溫雅不滿的掃了溫潤一眼,冷眼厲色道,“姐姐說什麼你記著便可,整日想那有的沒的,不如安心下來好生用功讀書,自古文臣多賢士,武將……哼。”
    溫柔眨眨眼,她很想問溫旭這都誰誰誰,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干笑兩聲,道,“我也只能說些空大之話,真要有用處的,還是聽你們姐夫,聽爹爹的,自己的人生你們當然有權規劃,只是規劃的如何,是否真要下去,還是回頭找那合適的人商量,這個主,我做不來。”
    再說兩句,將一干人攆出去,找來布匹,邊看孩子邊為林如海縫制衣衫。溫柔針法不咋樣,在外人眼中是多日不拿針手生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那是多日不拿,壓根是從未拿過!
    待林如海回來前,溫柔將衣服收起,准備弄個模樣再送人。林如海回房,只字不提柯正遠,照舊有說有笑,白日還不見其心中酸意,待到晚上,溫柔深切的感受到啥叫飛來橫禍,她整個一意外,純無辜者愣是被迫害,被林如海那通折騰,第二日愣是沒爬起來。還好溫家小伙子一大早帶著溫馨走了,林黛玉又被賈家請了去,無人在家,不然,溫柔非抓狂不可。可即便這樣,也足夠溫柔騷得了。
    “你這死鬼!也不怕那啥人亡,不知道做任何事都要節制,就算你老當益壯,我還受不了呢!”說道最後,細不可聞。
    男人都喜歡自己的某種能力被肯定,尤其是得到自己心儀女性的肯定,他們會從內心深處生出一種滿足。
    林如海滿足,意味著溫柔又被壓/著折騰了小半宿,不過這次總歸是給溫柔些體力,令其第二日能勉強爬起。
    一連兩晚,林如海暢快淋漓,心情大好,這才揀那日他如何讓柯正遠吃癟之語說與溫柔知。原道那日,柯正遠前來,先是恭賀一番,只是那恭賀之詞,怎麼聽都讓林如海心中不悅。兩人坐了片刻,林如海回擊,先是稍稍炫耀下自己夫妻伉儷情深,又說了溫柔許多好處,一副自己深陷其中不得自拔狀。柯正遠幾次三番提出想見見表妹外加兄嫂的溫柔,亦被林如海婉言拒絕。說溫柔才操勞有些疲憊,今日不得見客,待柯正遠下次來,再議。
    柯正遠當時神情,據林如海說,很玄妙!至少他老人家心裡是更加痛快。
    溫柔聞後只給其一大白眼兒,“這您老人家就心中不痛快,回頭使勁兒折騰我。幸虧我心中還無個想頭,若真有,您是否就不准備這輩子讓我離開這張床了?”
    如海哈哈大笑,攬過溫柔摟在懷中,酣眠。
    一夜無話,再說黛玉。
    林黛玉被賈家接去,是賈母誠心謝過黛玉,謝她那段日照顧賈寶玉,黛玉不自然的受下。去時巧了,賈寶玉剛好不在府中,說是被賈母打發到新建的院子裡解悶去散心去,黛玉樂得如此,與賈母一塊兒說些家常,想著何時還家。
    後賈家姐妹盡來,那薛寶釵亦來了,一群年輕小姐妹,有說有笑,倒也歡快,只是跟溫馨處得時間長了,默契感生出來,再回頭看別人,總有種不應如此,應更加知心才是的感覺。探春等再次謝過黛玉,薛寶釵賀黛玉有了弟弟,還說待其胞弟長成後,可讓薛蟠帶他出去見見世面,黛玉不語。
    未多久,賈寶玉回來,身上除了衣服其余皆干干淨淨,聽那襲人埋怨,竟是全身上下的東西被那小廝給奪了去,黛玉心下不喜,深覺寶玉不莊重。賞賜可以,可即便是同輩人也不應讓人去你身上奪東西,太也不莊重,
    賈寶玉由不自覺,見到他林妹妹,高興地跑前跑後,與黛玉說他今日在省親別墅如何讓如何出風頭,他老子考他學問,他對答如流。黛玉未多表示,那賈母王夫人聽後,大喜,揉搓著寶玉,疼得心肝兒直叫,一連串的誇贊寶玉長能為,日後亦要努力等,聽得黛玉心裡只皺眉頭。
    “寶玉上午出去前不是戴了你林妹妹繡得香囊,此時怎就不見了。”薛寶釵待大人們自己聊天時,才過去問賈寶玉。
    林黛玉故作未聽見,仍舊與三春閒談詩書。寶玉小心瞄了黛玉一眼,見其未生氣,又有些失落,解開前襟,露出貼著小衣而戴的香囊,道,“林妹妹很少送人她親自繡得物件,就這還是我大了多少饑荒,磨了多久才得的,怎能讓那些粗俗小人玷污。”
    寶釵點頭淡笑不語,隨而換個話題,問其今日說了那些應了賈政之考。
    “姐姐好針功,何時也送妹妹一個?”惜春還天真爛漫,與溫馨差不多大。
    黛玉側頭幽幽道,“再說吧,進來身子有些乏,又要用心學娘教導的東西,那物件磨人,待我有空了定想著為你做一只。”
    天未擦黑,黛玉便要求還家,卻被賈母苦留,非要留下住一晚不可,黛玉本不願,可賈母卻命黛玉誰也不用跟,只跟著她睡,無法,最後只得勉強住了一晚,第二日又貪了一白日才還林家。
    回來的路上,黛玉帶著紫鵑雪雁乘馬車回林家。
    “小姐,您說,夫人能允您上元節那晚來賈家麼?”紫鵑小心陪問。
    黛玉靠著雪雁,逼著眼眉,半響才說,“還早著呢,到時再說。娘不是小性子人,我樂意的事情,她再不會打哽。”
    雪雁好奇問與紫鵑,“紫鵑姐姐在賈家認識的人多,可是聽了什麼風聲?要不怎就知道上元節會來?”
    紫鵑笑而應答,“可不是,我就是聽那鴛鴦姐姐說了,才多嘴問下小姐。”
    其實,是那鴛鴦央紫鵑先將話鋒露給黛玉,觀其反應,希望其能親自說出參加湊樂話,也好讓賈母歡喜。
    紫鵑說完笑看黛玉,黛玉置若罔聞,繼續閉目休息,再不提那話,
    待到家中,溫柔拉著黛玉,滿面通紅的拉進屋,關起門兩人窩在屋內嘀咕好半響,直至林如海也回來才開門,溫柔滿面抽搐,黛玉強忍笑意,可在如何忍,那眼角總是彎的。

  第四二章 相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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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數日,溫柔總是與黛玉日日關在屋內嘀咕,亦不知在折騰些什麼,林如海每每好奇相問,皆被溫柔推搡出去,不得而知。
    春去秋來秋去冬至,轉眼又是一載春秋。賈氏忌日時,溫柔在林家操辦了一通,抱著寶寶給其燒紙叩頭,令黛玉如海動容不已。其實溫柔只是求個心安理得,來到這世界,也算是占了人家夫君女兒、頂了人家幸福生活,現下自己有兒子傍身,一兩個頭無非彎下腰,卻能讓她家寶寶受益無窮。
    誠然,溫柔那般做了,效果相當顯著。若說黛玉好不容易拿溫柔做娘看待,而自祭拜後,則完全任其為親娘,日日奉承,絕無二心絕不推搡,晨昏定省,弄得溫柔倒一時不適應,許久才得以接受。
    至於林如海,越發的歡喜溫柔,那勁頭,恨不得將其捧在手心含在口中。人說老夫少妻中,老夫總會覺得愧對少妻,故而對其非常好。如海雖不老,可亦有些這般感覺,尤其是溫柔每每做得讓人無可挑剔,賈家再來人皆以禮待之,管家太太往來從未讓林如海落了臉面。京城中漸漸也有林夫人溫柔這號人物,也能得來眾多贊歎。
    “我說,你們娘倆每日都在房內嘀咕,這可都有小半年了,究竟做了些什麼?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還不快快說與我知。”林如海一本正經問。
    黛玉回頭抱逗弄寶寶,張嘴叫起說話,寶寶如今已經七個月,小孩子聰明,大眼睛滴流轉,任憑哄他的大人再怎麼樣,但凡他認定的事情,在如何都沒用。寶寶喜歡黛玉這漂亮的大姐姐,黛玉伸出指頭放在寶寶小腮幫上點點,寶寶就樂呵的手舞足蹈,兩人玩兒的甚是歡快。
    “知道那麼多做什麼,該您知道的您就是不用問,早晚都會知道,我們不想說的,您再問也沒用!”溫柔紅著臉推脫,就是不讓林如海知道。
    林如海手拈胡須,嘿嘿一笑,道,“你們若是不說,那我可先說了。今日早朝,賈政上書請奏,省親別墅已然建造好,請求聖上定奪何日貴妃省親。你們可想知那結果如何?”林如海說是問黛玉,卻在拿眼角斜看溫柔。溫柔總是將黛玉的事掛在心上,比林如海這親爹想得還多。兩年多的相處,林如海這種官場老油條早將溫柔本性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其無花花心腸,是個真心實意對黛玉的好娘親。也正因此,林如海才放心將黛玉交與溫柔手,並在得知溫柔不喜黛玉過多的於賈家交往後,選擇了默認。
    果然,黛玉感覺不深,溫柔一下便被吸引過去,拉著林如海衣袖關切問道,“怎說?”
    林如海對上溫柔關注的目光,忽沒了剛才逗弄其的興致,坦言道,“聖上自然應許,還下旨定了時候,便是明年上元節當晚,元妃省親。”
    溫柔不太高興,悶悶的往床邊兒一坐,伸手隨意拉扯,竟將被子下面的藍色半成衣服拉了出來,頓時鬧個大紅臉,趕緊收起來。卻不及林如海眼疾手快,一把搶過來仔細辨認,繼而滿臉笑意說,“看這顏色,款式,給你有些土氣,給玉兒吧,貌似也不是太合適。你說對吧。”
    黛玉抿嘴笑著,抱起寶寶道了聲便推下,說是去找些好玩兒的二人玩兒去。
    一時屋內僅剩溫柔林如海,溫柔被如海看得不自在,磨磨唧唧半響才道,“我知道拿不出手,做了半年才成這個樣子,至今還不得上身,您還是再等等,待我一切弄好後您再試穿亦不遲。”
    林如海搖頭,直說不用,非要當場換下。
    結果,當晚,林如海美滋滋的在林家院中散步,惹來一群下人詫異。老爺的衣服究竟誰做的?那袖子一長一短竟沒看出來?

  第四三章 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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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曾經有人同笑笑說,有朝一日,她每日不思進取只看孩子,她一准兒不信,不但不信,還會去鄙夷說話之人。可此一時彼一時,來這時空一晃兩年多,笑笑漸漸全然接受這新身份,承認自己是溫柔,並小心隨意的將溫柔的人生走下去。
    “爹爹的衣服您真打算讓他過年時穿?”黛玉看著溫柔手中“破布”,不忍之色盡於言表。
    溫柔眼角抽搐,無奈的看著手裡馬馬虎虎尚且能稱得上衣服的布,深感無力。她這人,輕易不說滿話,只是那次偶然想到自己竟從未盡過妻子之職,為林如海縫制件衣服,也算答謝他這一年來除去做猥瑣事時的照顧。可惜,溫柔想了開頭沒料到結尾,她原以為,做衣服有難度,但用半年時光怎麼也能做出一件成品來,即便上不得台面,但至少也能湊活著過去。只是……
    “唉,要是上次沒被你爹發現也就好了,你說說,竟沒人告知我那袖子是一長一短,老爺穿著還美滋滋的。要不是我非說拿回來改改,待過年時再穿,還不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女工忒差了!”溫柔苦著臉,說到那件兒衣服,亦是把辛酸淚,溫柔自大從如海身上給扒下後,便一直壓在箱底兒,死活再不拿出來。又命康嬤嬤尋了上好大紅錦緞,重新為林如好做套過年時穿的衣服。
    黛玉抿嘴淡笑,“這還不是娘有心了。不過,若娘實在做不來,不妨我幫著弄些,哪怕理理邊角也能為你省卻點兒精力。”
    黛玉亦感動溫柔之心,黛玉曾聽賈氏提起過,當日賈氏初嫁到林家,林家二老仍在,雖未為難她,但日子總不如後來好過。待二老走後,黛玉降生,賈氏整日操勞,竟從未親手為林如海做過衣衫,實屬遺憾。黛玉如今已然將溫柔做了賈氏的替代,得知溫柔有心為如海親手縫制衣衫,心中歡喜。只是,半年了,每每看著溫柔笨手笨腳模樣卻不得上前幫助,黛玉心中哀嚎!
    溫柔死活不要黛玉幫助,非要做出個全是自己親手制得的衣服,破壞了好布數匹不說,始終未見一件兒拿得出手。黛玉想幫忙,溫柔還扭了起來,非要自己親手做出一件好的不可,打定注意要鐵杵磨成針,卻始終沒見成形的“針”,倒是破了的鐵杵挺多。
    溫柔繼續磨不說,且說天氣日漸寒冷,眼瞅著年光將至,溫柔再有心無力也只得將手中針線活稍稍停停,帶著黛玉置辦起來。去歲過年因溫柔有身孕,一家人糊弄著過,今年林如海兒女雙全,仕途暢達,應該好生過個大年。再者,乃溫柔私心,既然回頭無望,那就好生在這裡過,自己接受自己的第一個年,她亦希望過得舒服順心。
    日日焦頭爛額,轉眼即是新春,這日乃年二十八,朝中放假,溫柔將兒子一把推給林如海,最近寶寶能扶著牆壁等緩步前行,若不看著一撮眼兒便不知跑到何地去了,有時不走手腳並用也爬得飛快。因此寶寶是必須有人陪著玩兒看著才可。
    “夫人,明晚在東院兒觀禮花還是在西院兒?”
    “夫人,明夜夜宵是在觀過禮花再送上還是先上?”
    “夫人,……”……
    溫柔愁眉苦臉大聲道,“康嬤嬤呢?這些事兒都讓找她去!”
    黛玉掩嘴輕笑,到溫柔身後說,“娘,這事兒,還是要您來定奪,別人不成的。”
    溫柔心中哀歎,強打精神,一點點兒的去處理。其實溫柔並非無能,她只是不想去多問,多管,有種能半日偷閒絕不主動操勞之心態,可真要她去認真做,亦能做得有模有樣。
    黛玉跟著溫柔,邊看邊學,慢慢心生敬佩。長久來,她總覺得溫柔犀利馬哈,能體貼她老父之心她就謝天謝地,可跟著一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想事情處理問題有條不紊,比之賈家的王熙鳳有過之無不及。
    待事情大致處理完畢,溫柔總算能歇口氣兒,坐下來喝口茶,黛玉一旁道,“娘真是深藏不露,平日總說讓我學讓我管,竟未曾想,您也有著好本事。”
    溫柔心下撇嘴,她懶惰,她散漫,可不代表她是實憨子。一現代管理學本科學士連這些東西都做不好,那她才是太無能。
    “算了吧,我有幾斤幾兩我心中清楚。正經兒的,這些事情你還是多用心學學,來年再過年,這些事兒可都歸你管,日後你真嫁了出去我與你爹也能安心。”說白,溫柔還是懶。
    黛玉與溫柔笑著推脫,相互奉承,正說得熱鬧,忽有人來報,說那賈府來送年禮,還有跟著的媳婦婆子,投了封帖子。
    溫柔忙讓家下人好好招待賈家人,又趕緊請了那帖子來,仔細一看,心下不悅,卻也只得暫時壓下,將帖子遞與黛玉。黛玉接過一看,眉眼立馬微皺。
    帖子上說得清楚,上元節,鳳藻宮尚書,賢德妃賈元春回家省親,賈母等意思,是希望賈家血親都能來捧場,尤其是黛玉,賈母希望她能參與其中。
    賈母心思,不言而喻,溫柔明白,無非是想將黛玉介紹給賈元春,待來日看能否有希望下旨賜婚。現在賈元春是貴人,賈母不能再如當初對待自己孫女語氣行事,而是要婉轉讓元春認定,是以才會費心費力,想要黛玉參加。
    溫柔放下帖子,片語不提。一時又命人將賈家來的有頭臉的婆子叫來,說了兩句,打發回去。等人走後,便趕緊按照賈家送來的禮比著又加了兩成命人下午送去。去前,溫柔拿著帖子親自找林如海,問其看法。
    林如海沉思後,說了,到時若無事,定要黛玉前去。總歸是自己親娘的娘家人,禮應該去。
    溫柔再不願,心下再不喜,卻無法說個“不”字,應下,命下人去時會說了。
    年二十九,一上午溫柔將所有事情理清楚,拉著黛玉悶在房中一下午一晚上,總算將林如海的新衣給縫制出來,雖仍有些慘不忍睹,但終究比之前些時候好上許多,至少能穿出門。
    年三十兒,一大早,溫柔先拿出自己為林如海縫制的衣衫,親手為林如海換上。林如海樂得只笑,握著溫柔手一勁兒說多謝其操勞。
    溫柔又給寶寶換上黛玉為其做的新衣服,寶寶咿呀咿呀拍著手大笑,伸出舌頭舔舔溫柔臉頰,親暱的蹭蹭,弄得溫柔滿心柔情,抱著不撒手,整天陪著寶寶,逗弄其玩兒。一直對著寶寶喊,“來,叫媽媽。媽~媽~ma~ma~”
    “娘就是喜歡稀奇,叫娘多好,多親近。”黛玉跟著溫柔一起逗寶寶,伸手撓撓寶寶的小肚子,小腳心兒。寶寶許久未被這多人圍著,興奮極了,手舞足蹈,嘴裡吐著泡泡啊啊只叫。
    溫柔繼續努力,可寶寶除了啊啊就是不說話,無法,溫柔只得回頭撅著嘴說,“可媽媽不是好發音麼,娘這個字待寶寶再大點兒在說,應該更好。”
    “那就先教孩子說爹。”林如海一旁插言,探頭看著寶寶,手拈胡須故作威嚴狀。
    一時溫柔手酸,將孩子交給黛玉,抬頭看看天色,呀了聲,“呀!這天都黑了,你們怎也不提醒我。快快快,上年夜飯,家中下人,不值班的都趕緊回去,值班的也都趕緊吃些熱乎餃子,今晚忙上一晚,待明日每人工錢加倍。”
    下人歡天喜地擺桌上菜,康嬤嬤等陪著為林家三大一小布菜,寶寶未斷奶,溫柔先一口氣兒喝了濃濃豬蹄湯,惡心得好懸沒把腸子吐出來。緩緩氣兒,進裡屋喂飽寶寶,一家人這才圍坐起來,舉杯同祝願,來年更美好。
    “女兒祝爹爹功成名就,事事順心,祝娘親永遠美麗,來年再為黛玉添個弟弟妹妹。”黛玉將那溫酒沾上一點兒,全做助興。
    溫柔鬧個臉紅脖子粗,好沒意思。林如海哈哈大笑,一飲而盡,還只誇黛玉懂事兒。
    溫柔哭笑不得的望著林如海,這老家伙,不知是她改變了他還是同她生活將林如海本性展露無遺,怎麼那溫文爾雅翩翩老公子的林如海如今豪邁了,意氣風發,儒雅之氣仍在,卻又於前大不相同。
    溫柔不知,林如海如今風頭正盛,中年得志,舉止難免會過些。在外小心謹慎,到了家中,林如海那不太謙虛勁頭便慢慢冒出。
    吃了酒,雲了飯,圍著火爐守歲。
    “若要熬不住,你且休息會兒,待到時辰我再叫你也成的。”溫柔見黛玉睡眼朦朧,一時心疼,忙讓黛玉去裡屋休息。
    黛玉搖頭,靠著溫柔說,“不要,一家人熱熱鬧鬧守歲一直是黛玉心願。如今得償所願,不過一點點困倦,無謂的。”
    溫柔心酸,揉揉黛玉的小臉兒,回頭問葉兒什麼時辰,得知快到午夜,既而問林如海,“老爺,既然大家都不想去睡,又有些困倦,不如咱們放煙花去,熱鬧下,也去去疲憊。”
    林如海答應,抱著兒子牽著女兒帶著老婆來到院中。溫柔膽子不大,黛玉更是氣弱,故此溫柔摟著黛玉,為其捂上耳朵,自己也皺巴著臉,等著放煙火。
    小廝上去點上,辟裡啪啦,爆竹陣陣,煙火璀璨,林如海懷中寶寶亦被鞭炮吵醒,仰著小臉兒看天上,咧嘴笑開了,開口便喊,“ma~!ma~!”
    溫柔聞得,笑開懷,整夜摟著寶寶讓其多喚幾聲。恕不知,其中有因由。
    後每每想起,溫柔不覺感歎,她家大寶果有做半仙潛質!
   
  第四四章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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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不歡喜那賈家,誰愛去誰去,我就不樂意玉兒去他家,怎了!”
    初二,林如海帶著溫柔黛玉寶寶,一家四口來到溫家,如海自有溫老爺溫旭等拉著談話,黛玉一早便被溫馨給拽走,留下溫柔與溫夫人閒談。
    溫柔滿口抱怨,一肚子不滿只得在這時候發洩給溫夫人知。溫夫人聽後微歎口氣,勸道,“娘知道賈家人眼高,瞧不上咱們家,你心中不喜。只再如何,那黛玉身上也留著賈家的血,總歸一家人,你橫插一槓不好。依娘說,你還是撒手別問,隨他去吧。”
    溫夫人以為,再喜歡也不是自己親骨肉,若那賈家真想要親上加親,也未嘗不可。出於對女兒的愛護,溫夫人對賈寶玉與黛玉之親,並無所覺。
    溫柔不樂意,將兒子哄睡放於一旁,正色道,“為人處事不就求個心安理得。賈家如何,那賈寶玉又如何,別人不知,娘,您心中還沒個數?同樣是女兒,妹妹那事兒把您急得上火亂跳,沒了分寸。放到我身上,亦是如此。”
    溫夫人瞠目結舌,有心說那林黛玉是誰的閨女你就如此上心,還拿著與溫馨比,話到嘴邊卻為訴出口。半晌搖手不同溫柔理論,直說自家事情自己解決,回頭話鋒一轉,說起溫家。那老太爺老婦人過了年水一暖便從維揚趕來,路途不遠,估摸著最多走三個月,溫夫人感歎,才舒服了幾日,又要操心。
    “到底是我兒有福氣,娘這輩子比不上你。”即便是續弦,也要看分誰。不說林如海人好,不說林如海又能為,單單林家上午老下無小,幾代單傳沒幾個五服內的親戚,只這些溫柔就省卻好些精力。
    溫柔不知如何相勸,妯娌關系,尤其是古時的妯娌婆媳,那是門深奧學問,她自認才疏學淺,無法給之出招。只揀些無關緊要的話說上兩句,一時無趣,相顧無言,遂起身各找各的事情去做。
    溫夫人看孩子,溫柔看了眼溫馨黛玉,被二人推出門外,笑鬧一陣又去廚房轉了圈兒,回來一家人吃頓飯,還家。
    轉眼上元節將至,賈家匆忙間來說了兩次,將元妃何時到何地等事宜交代幾次,黛玉應下,不多言語。溫柔看在眼中急在心裡,其實去或不去都可,可話卻無法從溫柔口中說出,越想越左的溫柔怒火中燒,沒幾日嘴上起了好幾個小泡。
    且說上元節當天,溫柔忙活得比賈家有過之無不及,一時想要黛玉裝扮好看,一時又怕太沒叫人惦記了去,一時想著來得晚別沒吃的餓著,一時又想若吃太飽身形別臃腫。幾番折騰,將黛玉送出門時,心頭又急又惱,急的竟真去了,惱的如海還為還家,一股氣兒上來,不知怎的,直愣愣暈了。葉兒等一旁護著才沒摔下,黛玉吃驚,趕緊守著寸步不離。
    這下,賈家也不用去,忙找太醫找林如海。
    林如海匆忙領著太醫前來,一診,溫柔竟是又有了身孕。一時全府上下歡聲笑語,林如海當即放出話,闔府上下這月的月錢翻倍。
    溫柔這一有了,黛玉越發有理由閉門不出,賈家派人來看望,專程送來元妃省親賞賜物件。來送物件的乃是王熙鳳,一張玲瓏口,巧語連珠,把那奢華一夜說的繪聲繪色,幾次感歎,若非溫柔這件大喜事,黛玉去了賈家定是長多了見識。
    “玉兒她二嫂子這話說的在理,那日本也想叫她去的。我原說,便是頂著外頭風言風語也要玉兒過去為賈家撐撐臉面,只沒想到,竟是我耽誤了,真真對不住,回頭你回去可要好好的同你們老太太解釋,待日後我親自領著玉兒去你們家登門道歉。”當時溫柔端坐軟榻之上,說的相當輕巧。
    王熙鳳干笑著應下,推讓,說溫柔登門道歉之語實屬不敢當,但若兩家多走動,親戚來往到是好事,還自顧自為溫柔定下時日,希望屆時能帶著林黛玉,同林如海一同去賈家做個正式拜訪。
    話趕話,說到了那處,溫柔當時只得應下,回頭便煩悶不已。林如海聽後不置可否,亦未給其准確答復,令其好不煩悶。
    “你若不想去便不去,有什麼可為難的。即便真就去了,他們家又能怎樣,誰還不把你以禮相待,倒是你妹妹的事情,你倒要多多上心。”溫夫人在王熙鳳來後第二日登門,帶著溫馨再次常住,名義上仍舊是就近照顧有孕女兒。
    一回生二回熟,溫柔再次懷孕,明顯比懷大寶那時上手的多。沒了當初的無措,溫柔自己心中很清楚自己何時該做什麼。是以,溫夫人再來,也並無多少要交代,其純粹是來散心外加找溫柔商量事情。
    “您又怎麼了?不是說溫馨與那什麼表少爺的事爺爺已然回絕,您又愁那般?”到底不是自己親娘,溫柔從未從內心將溫夫人看做自己生身母親,故此許多事,總以為禮數大面兒過得去便可,再多,別的不說,只她自己怎也做不到。
    溫夫人咬牙切齒,“誰知到是那個滅絕人性的東西在使壞,老太爺說是不許,但他們田家偏上想扒著溫家,非要定下個女孩兒不可。”
    溫夫人擔心老太爺最後磨不過老太太,應下溫馨之事。畢竟是自己結發妻子娘家人,老太爺不會很不給面子。
    “就算真相結親,溫家又不是只溫馨一個女兒,誰不成,難道還非她不可!”溫柔不知其中蹊蹺,仍以溫夫人多慮處之。
    溫夫人唉聲歎氣,“不就只你妹妹一個最合適。誰還看不出那田家想的什麼,無非是看著這代溫家人可入仕,你弟弟是嫡長子,又是這幾個孩子中學識最出眾一個,日後一旦飛黃騰達,你妹妹的身價可就跟著水漲船高。”
    溫柔不屑,夫妻生活,若一味只將彼此看做利益相聯的關系,定不長久。不過,那田氏一家,溫柔倒是頭次聽說,此番正好打探一二。
    “看奶奶言談舉止,大家閨秀出身,怎麼他家不堪到這斯田地。”
    溫夫人撇嘴眼斜,極其不滿,一肚子埋怨。從其對老太太當年她嫁入溫家所受折磨開始,一直訴說到眼下,好容易舒坦幾日,如今又要忙碌操勞,心中不滿。
    溫柔從溫夫人口中得知溫老太太一向自詡自己最為公平,實則其最疼愛寵愛小兒子,最偏心娘家。三個兒子裡頭最不待見便是大老爺,偏生大老爺為長,她再不喜亦無法,也不能做出多過分的舉動,於是就苦了卡在中間的溫夫人。每每溫老太太不順心,定會找溫夫人麻煩,溫夫人又非那種有眼色,嘴甜之人,故而雖然名義上長嫂管家,卻始終不得老太太歡心。
    老太爺始終不表態,整日教導兒子努力上進,後宅事情從不過問,卻似有或無的抬溫老爺。若非如此,溫夫人在溫家日子定更加難熬……
    溫柔寬慰一番,未果,溫夫人與溫馨留在林家散心。
    有道是無巧不成書,溫柔以往總煩惱林黛玉若被元妃看去,一眼定下如何如何,誰料臨到跟前不得去。後又煩悶自己要去賈家如何如何,不知如何自處時,溫家老少進京,又不得去。
    那日,正是王熙鳳所說,期林如海一家能去賈家之時,前一晚溫家家奴便來匯報,說溫家老少明日即可進京,一下將溫柔困惱一掃而空。
    “來的太是時候,回頭我定要親自迎接,為奶奶叔叔嬸子接風洗塵。”溫柔開心,再不濟那溫家人也比賈家強。單一個賈家的結局,相信十個溫家也譜不出一曲。
    林如海扶著大寶在床上慢慢學走路,回頭看了眼半躺軟榻上的溫柔,好笑,“你真開心?”
    依林如海觀察,溫柔平日也並非多親近溫家。
    溫柔一挑眉,這動作還是同見過兩次面的王熙鳳學的,“當日。對了,老爺,田家幾個小子您可打探清楚了,若他們家真一心要與溫家結親,老太爺奶奶等不阻攔。我看我等還是及早做打算,若田家有出息的,留下考究,若無,則又是一番事故。”
    寶寶自溫柔再孕後,便改叫大寶,扭著身子抗議林如海攬著他不叫他自己下地撒歡兒,在床上撲稜兩下,嬰兒肥的臉轉著圈兒看找到溫柔,舔著手指嘿嘿直樂。林如海覺得好玩兒,一勁兒追問大寶何來可樂,大寶初時不理睬如海,問煩了,撅著小嘴兒可憐兮兮看向溫柔,半天忽的蹦出倆字,“弟弟!”
    只那二字,林如海一晚上樂得未睡著,一直拉著溫柔手,搖頭晃腦誇贊大寶,說咱家大寶是神童!
    “那也是爹爹為他起得好名字,不是說人如其名麼。”對於再生是否是兒子,溫柔無所覺,兒子女兒一樣,總歸就這倆選擇,再來,她想可也沒那本是。
    “呵呵~”林如海不知想到什麼,忽得笑出聲。
    溫柔追問,如海還不想說,最後追得狠了,才道,“想到你叫我打聽的表弟名字。據說其中還有個典故。”
    “是何?”溫柔上了興趣。
    “名字寓意挺好,乃定國興邦之意。聞說還是皇室貴人給取的。”如海故意拖拉。溫柔再三追問,如海才忍俊不禁。
    “乃二字,定邦。”
    溫柔目瞪口呆,半響仰天大笑,跌與林如海懷中,唬得林如海趕緊護住,好生照看,生拍再重現生大寶時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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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五章 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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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家老少進京,雖說可令溫柔有理由不訪賈家,但除去此,溫柔亦無多少歡喜。天高皇帝遠的日子過久了,眼下猛地要低頭不見抬頭見,再次害怕其自己被穿幫之事。
    溫柔忐忑,黛玉看得好生奇怪,“娘何必如此不安,溫馨的事情爹爹不說他來過問,您安心就是。”
    溫柔訕訕而笑,正裝裝扮,因又有身孕,不得懷抱重物,便叫葉兒抱著寶寶,乘馬車前往溫家。溫家亦有老宅在京中,溫夫人溫老爺先來時,並未入住,而是待老太爺等到後,才隨同一同搬入。老宅距林家不願,宅院相當大,幾口人住著綽綽有余。
    依舊是男人在前廳會話,女人去內宅私見。只是,此番溫柔再見老夫人,溫家諸位女眷對其態度變化明顯。回門時的情景與今大不相同。一家老少,見到溫柔是倍感親近,好話一疊疊兒的往外送,溫柔聽這,不受用,很恐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本性,火燒土埋,徹底消失。
    溫柔先將黛玉介紹溫家老少,黛玉本就柔美,學了一年多理家,作風亦落落大方無小女兒扭捏姿態,看得老太太連連點頭。帶上西洋鏡仔細打量,贊不絕口。對溫柔道,“當日你出生,老太爺便說你日後定先苦後甜,果真如此。有兒有女,你也算齊全了。”
    溫柔自謙幾句,側臉正好對上表小姐目光,見其看向黛玉時,眼神閃爍,心中記下,暗誡自己日後多多小心此人,最好少於之接觸,即便是黛玉,回頭亦要小心告其留意。
    “呵呵,將大寶抱過來給我悄悄。成家到底是好,看看,這才多久,一下子就給我生了個重外孫。”老太太滿面歡喜,大寶又胖有肉,大眼睛雙眼皮兒,整個人水靈靈,白白嫩嫩,手掌心那小肥肉,被老太太摸著,甜膩到心眼兒去。摟著不撒手,直問大寶歡喜這還是歡喜那,疼愛的是可無不可。
    大寶一歲多,被溫柔教的,已然能說些簡單話語,張著小嘴兒,利索的喚老太太“太奶奶”,一聲聲清脆有力,哄的老太太幸喜異常,在為其原准備的見面禮上復增加一樣純玉做的九連環,送其貪耍。
    大寶樂呵呵結果,伸手摟著老太太脖子撒嬌。
    溫柔微松口氣,復笑道,“奶奶快別這樣,如此讓我們小輩多不安心。再說,爺爺奶奶這時來京,正好,咱們彼此也能有個照應。我聽我們家老也才說,江南自如冬便不曾降水,有干旱之兆,只怕今歲那邊兒日子不好過。”
    老太太應聲歎氣,“誰說不是,我們走得早,即便如此,走時維揚依然有人家揭不開鍋。若真未到了那境地,我們怎麼也要過個安生年再啟程。”
    江南大旱,說來也巧,自林如海離職回京,江南便不曾下雨,一年多盡是如此,再魚米之鄉也禁不住。故此溫老爺等先來京中一方面為了讓溫家幾位本次科舉男丁能無後顧之憂用心念書,一方面亦有來京中搭理,待家族大舉搬遷之意。
    溫柔亦是前晚才從如海出聞得江南大旱,聽說後,雖為江南百姓憂慮,卻亦安心許多。本朝最大隱患義忠親王一支,其命脈正為江南。當日將如海趕走,可說江南富庶之地變成了其黨大本營,若風調雨順,難保其近期不反心大生,如此一來,到又能安慰過上許多日。只要無戰事,江南那邊毒瘤仍存,溫柔以為,這便是林如海的機會。
    “大姐姐好福氣,倒是妹妹當日看走眼,未承想姐姐竟有今日光榮。實乃可喜可賀。”表小姐,就那位田家姑娘,酸裡酸氣。
    溫柔不解,表小姐不喜她,這事兒她心中了然,可那句半酸不酸之語,又為何?
    溫馨一旁撇嘴,既而歡喜的拉著溫柔手,到老太太面前,甜甜道,“奶奶,姐姐又有寶寶了,過不了多久,您就又有重孫可抱。”
    眾人聞說,又是一遍道賀。末了,老太太越發高興,興致上來,非讓溫柔晚上別走,溫家擺上一桌,一家人齊慶賀。
    晚上,男人在外物,女眷在裡間,其樂融融。席間,溫柔食了幾口,有些惡心,便出去下。在廊外隱蔽處吐的一塌糊塗,好容易才止住,卻不想動,坐在風口非要休息。葉兒等無法,好勸歹勸架著溫柔到避風處歇息。
    “要不奴婢回去跟小姐老爺說聲,或是讓老婦人安排下住處,您先休息休息。”葉兒急忙道。
    溫柔攔住,“別了,多大的事兒,弄個人盡皆知指不定還有人說我嬌氣。算了,待我緩一緩就回去。”
    溫柔納悶兒,這溫家是不是在維揚餓過來,怎就來到京城第一頓便大魚大肉,那股味兒溫柔嗅上一口都直犯惡心。風口裡吹吹,雖說眼下氣候偏寒,早晚更是霜氣不斷,但吸上幾口新鮮空氣,心裡膩歪漸去,舒坦許多。
    “姐姐在這裡清閒,倒叫妹妹好找。”表小姐一人端著酒杯出來。
    “呃,你怎麼出來了。”溫柔怔住,她記得,表小姐自高自大,極不喜她,此時主動來找,定有事情。
    果然,表小姐一臉復雜的盯著溫柔,半響才說,“見到姐姐出來,一時擔心,故而前來看看。”
    溫柔嘴角抽搐,這話說的,太沒信服力。“呃,你也看到了,我沒事兒,外頭涼,你還是先回屋吧。若吹了風,奶奶怪罪下來就好不好了。”
    表小姐忽情緒激動,急促道,“姐姐還在意當日妹妹一時糊塗做的錯事?我都給你道過謙了,你又何必不依不饒。”
    表小姐滿是委屈,溫柔深感困惑。這又是那年的黃歷,此時被翻出,令溫柔摸不著頭腦。
    “大姐關心你,倒是你小人之心自己多想,怨得了誰。”溫馨冷著臉也跟了過來,到溫柔近前,扶起溫柔,回頭漠然對表小姐道。
    “你那些見不得人想頭趁早滅了。大姐今日最榮,那是大姐的事,與你無關。現下大姐又有身孕,心中不得存心事,你若有何想頭,待日後再說。”溫馨毫不留情,牽著溫柔越過表小姐離開。將那表小姐滿腔的話語盡數堵了回去,就不讓其說出口。
    溫柔跟著一語不發。她心中清楚溫馨恨透表小姐一家,因其婚事至今懸而未決,田家一再催促,故此溫馨看著表小姐恨不得上去咬上兩口,怎可能給其好顏色……
   
  第四六章 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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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溫家回來,溫柔繼續關起門過自己生活。一兩日漸漸過去,她才恍然感到,原來以往擔憂甚無道理。溫家一家齊聚,溫夫人自不能像從前一般整日住於林家,即便是溫馨也不能。而賈家,一兩次不得見,誰也不會上趕著硬巴結,沒年沒節,亦無理由叨擾,
    清閒下來,溫柔照舊過著相夫教子安心養胎之生活。
    這日,林如海早早下朝還家,滿面幸喜,笑開眉眼。溫柔正看著大寶手把手叫其說話,一會兒“曲項向天歌”一會兒“低頭思故鄉”,大寶口吃利索卻並不清楚,含含糊糊煞是可樂。娘倆說一時笑一時,其樂無窮。
    說是孩子幼師該玩兒要玩兒,可玩鬧也有學問,單純傻玩兒憨玩兒,溫柔認為那是對孩子的不負責任。本來,將孩子生養出來便是孩子無法選擇,大人既然決定背負起著責任,就應該盡職盡守,為此,溫柔除了安胎便萬事不理,一心只想著如何教養大寶。
    大寶聰明,過目不忘之語有些吹噓,卻實實在在可將溫柔訴過子詞清楚記住,反復幾遍甚至能爛熟於心。發現這後,溫柔每日便都教大寶念詩識字,只教導其些溫柔認為有情調且高雅的句子,深奧聖人語,溫柔認為,還是待其老子林如海有空後讓其教導的好。
    母親就應該告訴孩子這世界的美好,將孩子變得高尚風雅。至於學識大道理,那些盡是父親之職。
    笑鬧見,溫柔忽覺身邊太過寂靜,回頭,正對上林如海似笑非笑眼,面上微微熱起,含笑起身問,“老爺今日回來到早。”
    如海坐於溫柔身旁,抱起大寶,笑問其今日可否聽話,又學會什麼。大寶有力的舞動著小胖爪,一口一聲爹爹,奶聲奶氣對如海道,“娘,娘叫寶寶,寶寶,念濕。”牙齒不齊,有些漏風。
    如海大笑抱起兒子,粉嫩肉呼的小蓮藕胳膊伸出來,啪啪有聲的拍打其老子面,如海不怒繼續歡笑。溫柔一旁看著深表無語,這也許就是傻爸吧!
    大寶胖,整個一小肉墩兒,一歲後,溫柔基本不會抱他很久,不是不喜而是費力。不說溫柔,就是林如海抱上一會兒也胳膊酸痛,將大寶放下,命下人看著,自己則與溫柔說話去。
    “這兩日為夫在家休息,可以好生陪陪你們母子。”如海說得真誠。
    溫柔聽著納悶,不正常休假,應是降職之類前兆,可如海卻面色如常甚至還有些淡淡喜悅,想來該是好事兒。
    “老爺今日早朝,想來甚為順心。”
    如海點頭,“那是自然,同你說了吧,皇上下旨,命我等數位內閣學士出題,為天朝近日科舉進份心力。”林如海覺得,這便是最大尊榮。
    溫柔眨眨眼,“您負責命題,這……是否不合情理。”今年只溫家少說就有四人考試,林如海能力如何她不管,可避嫌一說自古就有。
    如海回說,這事兒他也想過,當時皇上一說他便請辭,最後結論便是不讓他出題,而是待其余人出好題,他挑出十個上呈聖上,再由聖上裁定。可即便如此,林如海在此段時間,仍舊不得還家,住在皇宮外圍特定房間內,待科舉結束後才能還家。
    溫柔皺眉,心中默算,道,“這般說,距大考還有一月有余,再加上科舉見的時日,這來來回回豈不是要過上兩三個月。”
    好容易舒坦了,頂梁柱兩三個月不見,溫柔到真是不捨。低頭輕柔肚子,腹中孩子似有所感應般,悄悄踢了下,安慰溫柔。
    林如海抱住溫柔手,攤開掌心,與其一同感受腹中孩子活力。
    “你切莫擔心,為夫知你寂寞。但眼下外頭也不太平,若非如此我定讓你去岳父家就住,是以,還要難為你在家好生照顧玉兒寶兒,以及咱們還未出生的兒子。”
    外頭不太平?溫柔抓住這字眼,小心探問,“那個,老爺……”
    “你在家好生安養,外頭風雨皆不許理會便可。”如海一口說死,溫柔無法詳問,只得心中安慰自己,什麼都無所謂,只要不會趁這時候被送去溫家或是賈家就好。在家與黛玉大寶一起,不正是她最初來這世界最想過的生活?
    晚膳時,林如海將有事不在家一情況告知黛玉,黛玉聞聽先是對林如海受朝廷重用高興,隨即又為其將要出去而擔憂。
    “爹爹終究是外臣,且向來不會照料自己,那接下來這段時日可怎生過。”女兒疼爹,黛玉想到如海沒日夜的工作,立時擔心起來。
    林如海再三寬慰,說那宮裡頭什麼都有,家中不比掛心。黛玉被勸住,可溫柔卻東想西想了。
    溫柔許是生了大寶定下跟林如海白頭偕老之念,再有身孕,對如海依賴之心大增,加之從來便不曾與其分離,如今忽的異地相隔,甚不習慣。
    當夜,林如海小心攬著溫柔睡覺,溫柔輾轉難眠,翻來覆去盡想不現實事情。一會兒想到前世所看電視劇中經常上演情節,什麼大臣被皇帝宣進宮協辦事情,結果,有宮女色誘,有美男相伴,亦或皇帝親自登場,來場驚魂斷背。
    嗚嗚,不要啊~!她好不容易才勉強接受這丫的老男人,若就這麼跑了,可叫她與孩子們咋辦,到時候黛玉是跟著她這繼母艱苦奮斗還是跟著那死沒良心的爹過著幸福尊貴齷齪生活?她不要和黛玉分開啊!
    “呵呵,我說,你這腦袋裡頭總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林如海睜開眼,低頭好笑加無奈的對溫柔說。那語氣,像極了大寶胡鬧被如海得知後,其無力之語。
    “呃。”溫柔海帶淚在心中狂流,為毛她又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為毛啊為毛!為毛她一同林如海一起,啥情商智商都急速下降,呈負數狀!
    “呵呵,早點兒睡吧,明日起來我還要為你准備上路用品。呃,早點睡吧。呵呵~~”溫柔干笑兩下,趕緊閉眼。
    嗚嗚,她徹底沒臉見人了,太也丟人,瞧瞧她都說了什麼,什麼叫上路呀,難道身邊兒躺著這老男人對她影響力真有如此巨大,能令她手足無措胡言亂語。合上眼,溫柔還道今晚定無法安眠,誰料,靠上林如海寬廣胸膛,她竟然瞬間安眠。
    林如海雙臂輕輕用勁,將溫柔緊緊貼在他胸膛前。這輩子,這懷抱只存在過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曾經認定自己的心一輩子只會為她狂跳,可隨時光流逝,原來,真正能讓他動心,能讓他感到生活幸福美好的,竟是懷裡這小女人。迷迷糊糊卻真實讓他感到可愛,可心。難道真的如溫柔所說,老男人都喜歡皮肉鮮嫩的少女?可是林如海一對上那些硬送上門的姑娘便毫無感覺,甚至還會有隱隱的惡心之意。
    也許,他,林如海,套句浪漫之語,是否已經中了名叫溫柔的蠱,刻骨溫柔。
    再用上點力氣,溫柔因胡此不暢掙扎兩下,後,重又安穩睡去。
    林如海吻上那微張小口,品味後,美滋滋想,這老婆,其實真娶對了!嬌妻在懷,卻只能坐懷不亂。林如海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燥熱。再忍忍,待他回家,溫柔生下這胎後,定要私下裡請教太醫,暫且別讓溫柔生了,夫妻生活還是要趁著年輕多多享受才是……吧。
   
  第四七章 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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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如海得了在家休整一日的時光,溫柔亦未與其膩歪一處,而是將兒子一腳踹給如海,讓如海同大寶培養感情。美名曰,現在不好好相處,時日一長,相見不相認,那才是林如海這輩子最大的失敗。
    至於溫柔自己,則一整日為林如海打理,想著帶上這拿著哪兒,生怕少上一樣物件使得林如海在接下來時日內不得舒心生活。
    “娘,這東西真不用帶,太多反而惹人眼,還不如兩袖清風,隨便帶上兩套換洗衣服。當然,照我說,其實還不如什麼都不帶,父親孜然一身。那裡是皇宮,什麼沒有,便是現做也能趕出來,您帶多了,反而不好。若是讓那有心人多想,反而不美。”黛玉相勸。
    不是黛玉不體恤如海,恰恰相反,正因為太體恤故此才要阻攔溫柔。溫柔忙活一天,為林如海准備進宮之物已然有五六箱,再如此下去,那不是暫住,整個兒一搬家。
    溫柔怔然,想了想,放下手中瓶瓶罐罐,找塊可以歇腳處坐下,回頭看向一屋子東西。黛玉所言她心中了然,人家皇上都要林如海避嫌到不許出宮還家,她這在大包小包一籮筐,丟人還兩說,關鍵若真有人拿這當話柄,確實不解釋。
    “得!看來我今日是白忙活,老爺明日還是照常,什麼也不帶,跟著個小廝去得了。”溫柔一拍大腿,扶著腰起身,全當今日歸置屋子收拾東西,回頭這些該放何處還放何處,都讓葉兒等後續掃尾。
    ……
    第二日,林如海一早照常上朝,溫柔特意早起,為其更衣梳妝,早飯盡是如海愛食之物。只是,在看著林如海漸漸遠去,明知要多日不見的溫柔,心中納悶。她,為何沒有想象中那麼傷感落寞?
    林如海進宮第一日,溫柔忙得團團轉,先是大寶竟然在連續三夜未尿床的良好記錄下,再次大雨磅礡,尤其這次他還是同溫柔一起睡。溫柔此時懷孕已然四個月,此次又極為敏感,任何異味都聞不得,故而溫柔吐過後,黛玉伸出食指戳戳溫柔的臉,感歎道,“果然懷孕了的母親能量就是無限大。”
    林如海進宮第二日,大寶很乖,沒有尿床,所以溫柔沒有在吐得一瀉千裡後癱躺床上頹廢,而是精神抖擻的帶著兒子女兒去花園閒逛。可誰料,還未說上兩句,大寶邊充分發揮他男孩子好動天性,小小豆丁身板兒,撒著歡兒的四處跑,大人一個錯眼兒沒看住,竟然跑到池塘裡非要抓魚給他姐姐黛玉吃。被丫鬟撈上來後,還很神氣道,“姐姐愛吃魚,寶寶抓!”溫柔那心疼的,她花了重金從外買回的大金魚!一兩銀子一條呀!
    林如海進宮第三日,大寶未尿床,溫柔亦不敢帶其去花園亂逛,領著黛玉守著大寶,人氣生龍活虎的消耗精力,一日相安無事,可到晚上,溫柔亦疲憊不堪筋疲力盡。
    林如海進宮第四日……第五日……
    沒有林如海的日子,溫柔照樣過得充足踏實。偶爾夜深人靜想起對方時,卻又會立時因大寶反身,黛玉未眠而分散精力,將林如海拋之腦後。至於再皇宮中,壓根兒不可能偷腥也沒那想頭的林如海,可就夜夜對月長歎,一期一輪明月齊相望。
    一月後一日,先是溫家老太太命人問候,叫溫柔小心身子,僅此而已。溫柔想,許是溫家也知要避嫌,故此暫時兩家別太多交集。雖然這理論被黛玉稱之為溫柔想太多了,但溫柔深信不疑。
    不曾想,溫家探看後,便是賈家登門,雖然來得只是賈家有頭臉的嬤嬤,但也足夠溫柔煩心。
    聽其來後,溫柔第一反應便是不見!愛誰誰,她現在是大肚婆,眼下林家重點保護對象,推脫不願見客,讓康嬤嬤代勞絕對說得過去。
    “既然娘有些倦了,不如黛玉前去看下,為娘走一遭。”黛玉不惱,只是也煩了。她想,賈家來此,無非就那幾件事,不是來接她去住,便是邀請她娘三兒去玩兒。說來說去只是賈家想拉攏林家的舉動,若僅限於此,黛玉到也無所謂,反正賈家一群皆是其母宗親,是她娘家舅舅。可賈母似有若無總想將她同賈寶玉牽扯一起,先不說女兒矜持,這麼小又不應自己過問這些,單那寶玉一次次叫黛玉寒了心腸,見其人就厭到心眼兒。還有那王夫人,別人看不出她難道就真毫無所覺?時時事事皆謹慎,防她跟防什麼似地,還真以為她會將她家寶玉怎樣,教唆壞了不成!誰不是好人家女兒,誰該受誰的侮辱。
    溫柔不明所以的看著黛玉雄赳赳的去會賈家嬤嬤,撓撓頭,詢問葉兒,“咱家大小姐今天吃多了還是怎的,行事怎如此般奇怪。”
    葉兒抿嘴淡笑,端來補湯,溫柔咬牙喝下,又干嘔半天才好。半死不活躺在榻上,拉著葉兒手就勸,“葉兒,日後你可以定要一次生個雙胞胎,然後就別生了,這生孩子也是體力遭罪活!”
    再說黛玉,到了前頭,見了賈家來的嬤嬤,果不其然,賈家此番又是來請人的。
    “老太太極為想念姑娘,說是今年自大過年開始就不曾見到姑娘。前陣子家裡頭忙亂,沒顧上,昨日想的很了,邊問那鴛鴦大姐兒,大姐兒說了林老爺進宮事,老太太當時就坐不住,嚷了一晚上要將您立馬請過去放在跟前。最後還是璉二奶奶那張巧嘴,口舌生花,把老太太勸住了,可就這樣,今一早老太太夫人等還是打發我等來探看,順便看能不能請姑娘去賈家小住,直到林老爺回來。”賈家此番派了周瑞家的過來,那周瑞家的到也會說話,一口一句老太太想姑娘,夫人掛心姑娘,說得到真比那唱得還好。
    黛玉不為所動,笑著讓那嬤嬤吃茶,問了家裡頭人都好,得了都好的回說後,腦袋側偏,落寞說,“其實我也想過去看看,只可惜,爹爹走前交代過,讓黛玉安心在家中孝敬娘親。嬤嬤也應聽說,娘又有身孕了,黛玉此時的確再無心情到賈家貪耍。再者,寶玉此番也定要應試趕考吧,黛玉此時過去,是否會有閒言碎語,若真招來不便,到不好了。”
    周瑞家的一臉扭曲,她心中明了,就寶玉還應試趕考,那也就一花裡胡哨的花裡蛋子,真才實學有才怪。要不賈家下人都說,就那才幾歲的蘭哥兒都比賈寶玉賈環等有學問。
    周瑞家扭扭捏捏將寶玉此次不去應試之語說了,換回黛玉故作驚詫只像。
    “寶玉都多大了,還不上考場歷練。就娘的親弟弟,比之寶玉小上幾歲,此番也應考,黛玉還聞說,其成績不錯。寶玉難道還真不去?”
    周瑞家的被黛玉那略微誇張的表情給打發了,回賈家如何說,賈母王夫人是否生氣暫且不表,只說其走後,雪雁笑嘻嘻對黛玉道,“小姐要好再練練,剛才表情太假,還不逼真!”
   
  第四八章 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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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家人吃了黛玉一閉門羹,老實了,雖也常往來,卻鮮少再提請人之語。溫柔還聞說,那賈寶玉知道黛玉問他可否趕考一說後,大吵大鬧,嚷到賈母面前,哭喪著問賈母是誰將他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妹妹變成了市儈之人,開口閉口竟沒了仙氣兒。一番話把賈母惹怒,瞪大眼珠子頭一次吼賈寶玉,嚴詞厲色說,只要其再敢說那話,定要賈政給其好看。
    賈寶玉也老實了,林黛玉怎想溫柔沒敢問,但估摸著,心裡定煩透了他。
    當然,黛玉越是不喜寶玉,溫柔越是安心,她總擔心木石前盟的影響力過大,黛玉萬一一時眼神兒不好,且不遺恨終身。只是,在得知黛玉並未有那朦朧好感後,溫柔卻無太多時間興奮,因為其正飽受孕吐等摧殘。
    “夫人,這樣總不成,太醫為您開得藥您也是喝了就吐,即便食下也沒見有多少效果。食物您也是看見就惡心,但好歹總要吃些,在這樣下去,別說孩子了,就是大人也受不住。”康嬤嬤拿著清水勸說溫柔。外頭葉兒等端著早就准備好的食物,只要康嬤嬤勸說成功,外頭立馬呈上。
    溫柔面色還好,卻明顯比林如海離去時消瘦許多,本不太尖的下巴此時徹底尖瘦尖瘦,伸出手,皮包骨頭像沒一絲肉。
    溫柔苦笑,“要真能吃下一丁點兒,嬤嬤以為我還能任性不成。我也不想這樣,可,嗅到那味道我就忍不住想吐,還是等等,想來過段時日便好了。”
    正瞧,黛玉領著大寶用過完膳過來看望溫柔。自溫柔孕吐嚴重後,黛玉便接手照顧大寶的一切事宜,每日守著看著,倒也多少為溫柔減輕負擔。
    “娘。”大寶眼淚汪汪的看著日漸消瘦的溫柔,小小的人兒眼中滿是怒火,抬起手對著溫柔肚子就想來一巴掌,唬得康嬤嬤溫柔趕緊阻攔護肚子。
    “我的小祖宗,你這又犯得哪門子邪病!”溫柔眼角抽搐,別看大寶人不大,力氣不小。小孩子,又沒個輕重,這一巴掌下去,他老子非跟他拼命不可。
    黛玉亦嚇了一跳,忙過去拉過大寶,她小身板兒抱不動大寶,只拉到一旁溫聲詢問其要做甚。大寶義憤填膺,鏗鏘有力的說道,他娘遭罪都是因為娘親肚子裡的小弟弟。他大寶不聽話爹娘姐姐都要教育甚至抬手嚇唬嚇唬,他剛才也是想嚇唬嚇唬溫柔肚子裡的小弟弟,讓他聽話,別再折騰溫柔了。
    “呵呵,少爺真是有心,這麼小就知道心疼夫人,夫人小姐好福氣。”康嬤嬤笑贊。
    大寶聽著挺受用,挺起小胸脯,嘰裡呱啦不知說些什麼。溫柔扶額,看來待她生下林家小三後,對大寶教育仍不可放松,照這樣寵下去,可不好。自古嬌寵下無孝子賢孫。
    晚飯死噎硬擠,總算雲下一碗清粥半個蘋果,康嬤嬤等守著,等溫柔熟睡後,才悄然離開。
    “去,把那秀兒找來,我有話問她。”門外廊下,康嬤嬤皺眉吩咐葉兒。
    葉兒頷首,了然道,“奶奶是想問秀兒可知道夫人往日在家時愛吃什麼,若可以,明早為其做,看能否多吃點兒,對吧。”
    康嬤嬤長歎,“生少爺那會兒,我還想夫人身子厚實,生產少爺無太多為難事,當時也就少爺過大而已。沒料到,唉,都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總歸還是一樣。”康嬤嬤原以為溫柔不似賈敏那般嬌弱,生孩子潑辣,卻不知,不是不嬌,而是未將實力展現出來。這小試牛刀康嬤嬤一下就招架不住。
    秀兒已然成了無等閒散丫頭,溫柔幾次想送她回溫家,皆被她哭鬧過去,幾次三番,溫柔不想理會,將其扔到一旁,准備找個合適時機,即溫柔所懷寶寶的滿月酒之日,讓溫夫人給帶回去。故而秀兒許久不曾來上房,在下人房內一住便是小半年。
    聞得康嬤嬤來找,秀兒精心收拾,半年的白養,到將秀兒弄個白白胖胖,豐潤許多。見了康嬤嬤,叩頭問安,極為知禮。
    “什麼,夫人吐的厲害,什麼東西都食不下去?”在得知康嬤嬤之意,秀兒想了下,道,“夫人在溫家時,吃東西到隨性,從不挑揀,不過,有一樣,最愛談不上,卻是平日最愛吃的,便是那又白又香的白米飯。”
    江南水鄉人,愛食米食,實屬正常。康嬤嬤聞後,皺眉,“試過了,夫人自己親自要的,結果,端過去一樣不得下咽。”
    葉兒想了下,道,“奶奶,若我沒記錯,那日送去給夫人用的米飯,不是今年好米,盡數皆為去歲的陳米。夫人腸胃與我等自不相同,會不會是米的緣故。”
    秀兒忙點頭應答,“對對對,小姐一向都是吃當年新米的。江南女兒,又有幾家小姐平日食那陳米?”
    康嬤嬤聽後眉頭鎖得更緊,“江南大旱,今年顆粒無收,別說新米,便是那上等陳米也是咱們當日從維揚進京時帶來,如今京中食的米也未見得有多新……夫人還有別得愛吃的麼?”
    秀兒將所知道溫柔愛食的幾樣水果一一說出,康嬤嬤記下後,仍叫秀兒回房待命。秀兒臨走前,忍了又忍,最後仍舊對康嬤嬤道,“秀兒有個不情之請,望嬤嬤考慮。秀兒自知自己過往錯了太多,可眼下乃是照顧夫人關鍵時刻,秀兒去幫忙,多少會好些。望您三思。”
    葉兒看著秀兒背影,道,“雖說夫人食不下飯是大事,可要就此將她再調回來,想來不說夫人,便是奶奶您晚上入睡也不得安寢。她這人,我還真看不透。”
    “看透她做甚,有那功夫不如多想想如何哄夫人多食東西,反正在如何也不是咱們林家人。”康嬤嬤說得冷漠。
    第二日,溫柔照舊吃不下東西,卻難得喝了一大碗紫菜雞蛋湯,半塊酥糖。梳洗時,康嬤嬤趁空回溫柔,說可否從賬上支一筆銀子,專門去買今年的新米。溫柔不解,詳問後得到答案,連忙勸阻。
    “別,不就吃不下東西,太醫不也說這是懷孕正常反應,若弄得風風雨雨人盡皆知,對林家名聲總有影響。況且,我也不希望太出名,再過幾日便好了,嬤嬤萬不可為我做那些事。”溫柔堅決不同意。
    笑話,每人鼻子下面一張嘴,她那點兒破歷史,雖說現在沒幾人知道,但萬一呢?如今似乎都將他那過去忽略,她又何必非要再在人前出風頭。柯公子如今正在京城,還有那田家據說也來了,一心正想著如何巴結林家,如何同她搭上線兒,她此時有這動作,不明擺著給人機會。
    康嬤嬤應下,心中對溫柔贊許越發多了。自身嬌氣不可怕,最怕的便是自己將自己看得嬌氣。林家女主,最好是能高貴又不嬌氣的存在,會享受為一方面,但該吃苦能吃苦卻是另一方面。若溫柔答應,康嬤嬤自會照常一心照料溫柔,可溫柔未同意,卻換來康嬤嬤更大的認同。
    溫柔繼續讓自己努力多吃東西,卻總在吃下或是還未吃只聞下後,吐得一塌糊塗。人更受了。
    “興許這次是個男孩兒,還是個有些瘦小卻很精干的小伙子。知道他娘在生他大哥時養得太好,吃了太多補品,生產時遭了大罪。所以才控制我的食量,希望娘別再經歷那一遭。”溫柔對上黛玉憂心的面容,出言安慰。低頭看看自己小腹,嗯,比之大寶那時,是有些不起眼,不起眼到猛一看,根本看不出壞了六七個月的樣子。
    黛玉今年也十歲了,兩年內經歷了喪母、寄人籬下、回家等一些列事情,人成熟長大許多。許是受了溫柔的影響,原來身上那股似有若無賈敏式的弱不禁風漸漸散去,期而代之得是這年歲姑娘應有的朝氣。
    若從前,黛玉即便知道溫柔乃安慰之詞,亦無法忍住眼框淚水,最好也就愁眉苦臉哽咽不住。可如今,卻能強打精神,強顏歡笑,為的是希望溫柔不比再為她操心。
    “若真如此,待這弟弟日後出生,我做姐姐的豈不是還要多多謝他。”黛玉玩笑。
    溫柔一本正經應下,大呼有理。二人相視即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夫人,小姐,門外有家人回報,說有位柯公子,聞得夫人有孕,老爺不在,特送來精米等物看望夫人。”門外,小丫頭前來回報。
    “咳~咳~咳~”溫柔一口氣兒未喘勻,嗆得面紅脖子粗,黛玉為其輕柔,半天才好。緩過來第一句便是,“叫林管家將東西收下,人堅決不見!”
    要說那東西溫柔都不想要,林家又不是揭不開鍋,誰要他東西,只是都不要說不過去罷了。至於會客,那定是不成。別說她現在無法見,便是能也不見。
    已然兩不是人,何必再有牽連。那一臉猥瑣樣貌,至今每每溫柔深夜思起都會深深鄙夷這本尊當日眼裡。
    這要瞎了幾只眼,近視幾萬度才能看上那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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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九章 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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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正遠最後還是未進得林府,東西收下溫柔也不想看,只命葉兒收著,放到僻靜處,徹底不用便罷。原想這事兒就此揭過,卻不料到用午膳時,那嫩白的大米飯往溫柔面前一放,溫柔詫異了。
    “不是說今歲城中無好米,這米難到還不好?”香氣撲鼻,米香不同於別的,給人清新舒爽之感,溫柔聞著亦不覺得刺鼻惡心。
    黛玉坐於溫柔身側,側面甜甜一笑,“當然是今日有人送上門的好東西。玉兒知道娘現在身子重,不敢冒然以身試險,所以我就先讓廚娘去做,坐好後我第一嘗過,剛才太醫來時也給其看過,說可了才敢端上桌。”
    “玉兒!”溫柔很想青筋暴起,暴走一下,讓林黛玉得個教訓。可一旦對上黛玉如水眼眉,音調不由低八度,“我的大小姐,人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還試吃,咱們家就真差這一口?即便差了明知有危險又何必強求,少吃這一口死不了人。你這幸好無事,若真有了,你可叫我怎麼辦!”
    溫柔清楚柯正遠送來的東西說有毒那沒可能,誰會明目張膽的送毒,不吃只是不想時刻將那人記著,更不想欠他人情。
    溫柔憂心的嘮叨,換來黛玉噗嗤一笑,笑過後,靠近溫柔,拿起勺子盛些米飯,抬手送與溫柔嘴邊,忍笑道,“您還真以為是送來的。別說我食了無事太醫看過許了,就真那樣也不敢給您吃,放心吧,這是溫卿的小廝一早送來的。不多,只一頓的嚼頭,您可別辜負了人家一片心。”
    “溫卿?”吃了米,溫柔到真無惡心之意,許是她真愛吃這米或是孕吐反應過去了,竟破例多食了許多菜,還喝了一大碗油膩膩的老公雞湯。
    午飯後,黛玉同溫柔一塊兒午休,不知是吃的太飽還是怎的,溫柔竟睡不著,而黛玉更是不到睡點兒決計睡不著的人,午休不過在床上閉眼躺著罷了。兩人皆睡不著,正巧丫頭們都在外屋候著,溫柔便拉著黛玉說知心話。
    “溫卿怎知道咱們家的事情,莫非,這兩日他們家也來人了?”溫卿與溫老爺等並非一家,溫老爺溫夫人前番隨住於他們家,但自老太爺等來後,便搬回老宅,上次溫柔等前去,並未見到溫卿及溫卿爹娘。
    黛玉頷首,“那日賈家來後溫夫人亦遣人探看,玉兒一並招待,至於送米一說,玉兒是從林管家那裡聽來的。說是溫卿身邊小廝今早一早便送了來。”
    因要避嫌,溫家與林家進來並未過多交集,溫卿之母本甚喜同溫柔往來,曾還說在溫柔生產第二孩子時定要全程陪護,如今也只得擱置。
    “他們家有心了。算算日子,你父親亦該回來,溫旭溫卿等也到了入考場的時候,回頭叫康嬤嬤從庫裡找出上等宣紙上等狼毫送去,也是我這做姐姐做姑姑的一片心意。”若此次一舉得名,哪怕日後盡是文職,溫家一干都進翰林院成了百無一用的書生亦比現在好。況且,若溫旭真能一朝出名,溫馨親事想來他們大房也更有話語權。
    想到溫馨親事,溫柔不覺回頭看了看黛玉。今日天熱,黛玉上身著的是那粉紅蟬翼紗,□為淡黃薄片子,涼爽輕快不說,黛玉膚色白皙嫩滑,烏發松開,躺在身側,看得溫柔是眼冒金光,一個沒忍住,撲過去摟住黛玉便是好一通揉搓。
    “呵呵,雖然這兩年你長了些個頭,可還是個小美人胚子,真可愛呀。”
    “娘~!”
    好容易才從溫柔懷中掙脫出的黛玉,嘴角向上微揚,狡猾的看與溫柔,“娘要再這般不小心,玉兒可會嚇得去賈家避難。”
    呃。溫柔不得不承認,開朗活潑的黛玉,總是輕松的將她拿下,甚至做得比她老子還好。
    神奇的是,自那後,溫柔身子仿佛恢復一般,再不見上面皆吐,吃飯飲食如舊,一下子全好了。為此溫柔沒少感歎,果然懷孕的女人就是神奇,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轉眼,三個月一晃而過,積聚京城的各地考子按順序進入考場。林如海也終於能在考試第一天從宮中回來。
    溫柔的妊娠反應過去,又變回能吃能喝,雖然肚子始終不大不小很正常,但比之那段時日,也算好多了。林如海未瘦反胖,據他說,主要是宮中伙食好,他又無所事事,整日除了做學問就是做學問。試題也不過是在昨晚臨給聖上看前他才拿到挑選,可以說,他這三個月,算是公款吃喝休假。
    “家中一切安好,老爺不在這段時日一切如常。玉兒近來幫了我許多,若非她,許多事我可真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玉兒整日領著大寶讀書識字,省卻了我好些精力,還有溫卿那小子不錯……”
    人都說小別勝新婚,林如海想著回到家嬌妻嬌媚,不撒嬌吧,至少也來個執手訴愁腸,不曾想兩人見面,還未熱乎的說上一句知心語,溫柔便一股腦的將這三月時光中每日瑣碎事務一一訴之,唯有她一個月不曾吃好喝好之事隱去不提,其余皆說與林如海知。
    “玉兒是大姑娘了,為父老了。”林如海慈愛的撫摸黛玉頭,話語間流露出對其的欣慰。
    黛玉甜笑應下,並再次請纓,繼續教育大寶。林如海愣然,黛玉並非耐心多足之人,這點身為人父的他相當清楚,出言相問,得到的答案如海泯然。
    “長姐幼弟,玉兒是大寶的長姐,自幼教導咱們林家下屆家主,自是義不容辭。”黛玉才不會明說她是最近同大寶處得好,小女孩兒心中那點兒光輝母愛被激發出來。且大寶別看頑皮,卻特別聽黛玉話,黛玉指東決不打西,在黛玉面前老實極了,還最愛用他軟軟的身子靠在黛玉懷裡蹭蹭撒嬌。可以說,除了溫柔,大寶最愛膩歪的便是黛玉。
    林如海正想多抽時間陪陪溫柔,第二胎一大半兒時間他都不在溫柔身邊,心中有愧,黛玉應下他自答應。況且黛玉與大寶關系好感情深也是他最樂意見到景象。家和萬事興,林家家業不論大小,只要小一輩齊心協力,他林如海便沒什麼可為之煩惱。
    黛玉帶著大寶告退,林如海攜溫柔回房換衣服,稍作休息。
    “……看來生大寶時那麼費事兒,一准兒是當初有孩子時吃得太好,你們整日拿那好食物往我這兒灌,才弄出個大寶這肥頭大耳的。瞧瞧我現在這肚子,這才正常麼。”一想到生大寶時的痛,溫柔不寒而栗。想生是一回事兒,可要再有那麼一個大肚子,溫柔非瘋掉不可。
    林如海低頭看向一邊為自己換衣服一邊自得其樂說著事情的溫柔,心口一暖,握住其正系帶子的手,反手握住,“對了,我不在這段時日,可有誰家上門拜訪。”
    溫柔正紅著臉手足無措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忽聽林如海一本正經問話,下意識道,“還能有誰家,無非就是我與姐姐娘家還有老爺那幾位京中好友家眷前來看過,再者……”溫柔皺眉,“柯正遠派人送過一次東西,我沒叫人進門。”
    “柯正遠。”林如海一字一頓,“果真是個不想好頭的東西。”
    能讓林如海這等至少表面上很斯文的人說出不是東西之語,溫柔不由想,看來拿柯正遠又招惹到林如海了。
    掙脫林如海的手,溫柔略不自在的繼續為其休整,淘一塊手帕為林如海擦面,道,“管他好不好,他就是再有不好想頭又能如何,林家還真能有他所圖謀的不成。對了,不是說他京中已有親事,只待他功成名就好就成親,屆時你我是否還要前去慶祝。”
    “慶祝?哼,估計是沒那可能了。”林如海輕蔑道,“柯正遠估計是娶不得那家的女兒了。”
    “為何?”死乞白賴才有今日地位,柯正遠會放棄?即便溫柔對那人並不了解接觸也不多,但利益熏心之人除非又更大的益處,否則肯定不會放棄到手的便宜。
    溫柔眨眨眼,“難道說,那家女兒看不上柯正遠,揚言嫁人就逃婚,逼嫁一次逃婚一年?”
    “呵呵,這種驚世駭俗舉動,除了夫人世人還有誰能想出來。”林如海大笑,隨即告訴溫柔,是柯正遠看不上人家的姑娘了。
    理由簡單,柯正遠受到更上層的重用,不比再靠著那姑娘的娘家來架勢,故而與其解除婚約。
    “女方應該放鞭炮慶祝,有條件大可在門前燒火盆撒鹽插柳枝。”溫柔真誠建議。“不過,這又與我們何干,最多也就老爺在朝堂之上分分精力與那小人敵對,我等在內宅深院,外面風吹雨打我等皆不理會便是。”
    “可近來有幾家人都相我詢問玉兒生辰八字,你說……”林如海眼神犀利,仔細觀察溫柔表情。
    溫柔聞聽一驚,猛的回頭,“不會吧,老爺,別跟我說,這些人鬧了半天都看上咱家玉兒!”
    難怪田家許久未有動靜,難怪賈家總是熱心接人,更難怪那柯正遠會主動示好。溫柔還納悶兒,就算有傾城傾國之貌,也不見成了倆孩子的黃臉婆還這般招人惦記。果然,是所想非人!
    林如海看著溫柔焦急神態,回心而笑,他只是那麼一說,溫柔想得太多,真不是他有意為之。
    “不過,咱們也該把留在維揚的教養嬤嬤……”
        
  第五十章 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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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養嬤嬤?”這個詞匯對溫柔來說,明顯過於生澀,她根本從未聽聞過。
    林如海不疑有他,頷首繼續道,“女兒大了,是該為其日後嫁人生活做准備。你已經讓她跟著學理家有一載,是該學點兒別的東西了。”
    溫柔渾身不自在,學些別的東西?老天爺,誰能告訴她,這女人出嫁還要學什麼?不過就是一時穿越時空回到古代,怎麼認知上的差距越來越大,結婚生子男方知道怎樣人事,女方靦腆自尊自愛難道還不夠,還需要別的准備?
    林如海以為溫柔不想黛玉過多勞累,畢竟當年賈敏與他夜話時也曾閒聊,說那教養嬤嬤教養一遭,絕對遭罪,純真姑娘每個不在她們那群老巫婆手下吃虧受苦。只是即便如此,千年祖宗規矩不得違,且賈敏亦言,教養嬤嬤雖嚴厲,卻讓那些素手如蔥的千金小姐一生受益。
    “別太多想,自家嬤嬤,再怎樣也是心中有數。不會如從外面請回的嬤嬤那般讓小姐不得應對。”林如海給溫柔定心。因他知道,家裡養著教養嬤嬤的大戶人家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當日的溫家決計沒有。一般都是家裡的親戚誰家有需要時便借了來,好吃好喝好用的供奉,臨了對待人家姑娘也不心慈手軟,跟那惡婆婆般。
    本尊的溫柔受過那番苦,可惜眼下的溫柔不知。含糊點頭應下,並未多想,忽的抬眼與林如海對視,義正言辭的道,“不管多少個教養嬤嬤,咱們玉兒的婚事老爺萬不得一手操辦,但凡有個人選也定要說與我知。可成?”
    溫柔最怕便是林如海偷偷摸摸與那賈家達成共識,輕信了賈母等人言語,一時不慎答應了木石前盟毀掉了金玉良緣,若果真那樣,溫柔都能幻化成餓狼咬死林如海。
    林如海滿口答應,心中卻也想,姑娘還小,他又正當年正當紅,還真怕找不到合適的姑爺?就他家黛玉這條件,誇口些,做那王妃都夠格兒。
    “我不求玉兒變成金鳳凰,只要找個知根知底兒有本事又真心實意疼愛玉兒的,那比什麼都強。”溫柔知道林如海心中所想後這般說與林如海,“皇家那些事兒,太過復雜,我不希望玉兒勞心勞力整日為那權利轉悠。熙熙為利來攘攘為利往,老爺真就以為那樣的生活適合玉兒?”
    天下父母心,皇家那點兒芝麻爛綠豆的事情林如海心中清楚,他本清高,口中雖說自家女兒可匹配卻未必真想。聞得溫柔如此為黛玉著想,高興不已。
    ……
    十年寒窗苦,科舉考試期間,滿京城似彌漫著一股肅然之氣,無論有無考子,所有人都在議論。
    “不曉得日後宏哥兒考試時又是怎一番景象。”康嬤嬤端上切好的西瓜,笑對溫柔。
    溫柔揀塊好的遞給林如海,又隨意拿了塊說,“他到時不知怎樣光景,我眼下卻想知道溫旭考的如何。爹娘一輩子心血盡在他一人身上,也不知今朝能否得中。”溫家已然將一切壓在了這群孩子身上,舉家搬來,可說背水一戰,尤其是溫旭,大房這邊兒不得上歡心,若自己再不爭氣,溫夫人的日子,恐更不好過。
    “夫人大可放心,溫家這幾個,定會有所作為。”林如海說得信誓旦旦。
    溫柔撇嘴,“那是老爺的安慰之詞吧。他們幾個幾斤幾兩重我心中有數,毛小子一堆,此次參加仍舊太早了。”雖然說得時候挺自豪,自家出的盡是神童,小小年紀便能去參考,尤其是溫旭溫卿,少年是儒雅,卻著實幼小,倆孩子才十二三歲,放到現代不過是初中生,就算在這古代也未成人。俗語不說嘴巴沒毛辦事不牢麼,就這年紀,是在難堪大任。
    林如海回心而笑,“命道由天不由人,夫人多慮了。”學問一道,看得是悟性與勤奮,溫家諸人悟性足夠,且拿捏的火候正好,朝中現下正在用人之時,哪怕此次並未一舉奪冠,但只要出了名,下面的路走好,亦能有番大作為。女人不懂外面天寬地廣,他亦不想要溫柔知曉太多。譬如朝野上的動蕩,江南的混亂,以及……溫家的私密賈家的危機。
    雖溫柔實在無法理解溫家與林如海從哪兒生出的信心,對溫家參考的幾個小子就是全心信任。可這亦非溫柔所能解決之事,故而想起時說上兩句,意思一下便不在提起。
    幾日後,考子還家,等待成績下來,林如海依舊避嫌與家閉門不出,溫旭等人到時在還家後的第二日相伴來林家報道,向林如海訴說考試情況。
    溫旭領頭,其二叔二子溫雅溫潤及三叔之子溫良和溫卿一並前來,林如海甚是高興。溫柔出來相見,不問眾人考試如何,只拿好食物來邀爾多食,溫旭看著桃酥笑道,“大姐還當我等是孩子,這哄小孩兒的東西還是留給大寶吧,我們現在可是大人了,要大口吃飯大口吃肉大口吃酒。”
    溫旭到底年輕,舉止終不是太大氣。溫柔暗自搖頭,心道許是家中老幼,又是嫡長子,溺愛多了亦有之,且孩子天性,想來再過些時候便會好的。
    “你就嘴硬。是誰一從考場裡頭出來便嚷著說真想嘗嘗大姐最愛吃的桃酥,是誰說大姐的零嘴總是最好吃,要是能日日吃該有多好?”溫潤與其名完全不同,是個有點兒毛糙的小伙子。因只比溫旭大幾歲,年歲相仿關系自然也不錯,平時二人便喜歡相互調侃,有機會總不會放過。
    溫旭輕哼,快速轉移話題,開始說起試卷內容,“咱們這裡頭出去大哥和溫卿學識最好,頭幾名必不成問題,我雖然年幼,感覺上也能有一席之地,倒是你,不知你這次怎樣。昨晚回去二嬸兒問你你就一言不發,今兒是不是該說說了。”
    “誰要和你說這個,我是要考武狀元的,這文人筆墨不是我強項又怎樣!”溫潤握緊拳頭沖著溫旭叫囂。
    溫旭輕蔑掃過溫潤,“果然沒學問的嗓門兒最大。”
    “你!……”
    “噗。”黛玉輕笑出聲,隨而道,“呃,對不起,舅舅們請繼續,侄女兒這就去廚房看看,中午留下一起用膳。”說罷,黛玉起身離去,走前仍舊笑顏如花。
    溫旭等皆被黛玉那聲“舅舅”震住,唬得不得動顫,半響才不自然緩過神兒,林如海這才正經詢問眾人考試情況,雖各自謙虛,但他也大概心中有數,盡說些為官做人之道,說得繪聲繪色好似他們依然高中,馬上就要各自上任般。
    午飯用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一同等待成績下達。
    半月一過,溫柔肚子漸長,雖未有生大寶時的模樣,卻也不是太小,她自己不覺,實不知有人一旁擔憂。
    太醫早同林如海說了,此次溫柔壞得乃雙胞胎,不論雙生子是否吉祥,這生產時所要遭受的痛苦可是生產一個的雙倍,這還未算上懷孕時的危險。林如海命康嬤嬤等瞞著不說與溫柔知,自己同家人一道小心看護,力求他們娘仨兒平安無憂。
    “若可以,女兒倒想去那廟裡拜拜菩薩,盡一份心。”黛玉偶然得知,亦跟著一同掛心,特別是每每看到溫柔毫無所覺的抱著肚子歡快暢想裡頭是個女兒還是兒子時,更加為其擔心。數夜難以安寢,左思右想,希望能去為溫柔求個平安。
    林如海聞說,不語,他自有公差在身,不得相陪,溫柔更是無法跟隨,如此一來,若要黛玉自己一人而去,決計不能,可若不允其去,倒白白辜負了黛玉一片心意,實屬難為。
    正巧,如海為難之際,賈家又來人了,說是賈母覺得日頭長了,白日在家中無聊不說,悶熱煩躁,不如出去,去那廟裡涼快。且賈家所說的廟宇,乃清虛觀,當日觀裡頭打醮,黛玉跟著一同去,倒也便宜。
    遂,林如海總算同意叫黛玉隨同賈家齊去,卻名言黛玉當日便回,絕不可在廟中多待,更不能如王熙鳳等還要多去兩三日,甚至還要住上一兩晚。
    溫柔得知後,不明所以,奇怪黛玉好端端為何要拜菩薩老祖,有心問問,卻又恐自己多想,畢竟古人信奉這些,要去,便去。只要黛玉心中明白,她也知道,真正同賈家老死不相往來的事情,亦是很難做到。
    到了那日,溫柔早起想為黛玉准備,卻得知黛玉一早就准備妥當,本還想帶著大寶一同前去,後覺不妥,才未帶上。大寶聞得黛玉出門,吵鬧著也要跟隨,溫柔好說歹說才算哄好。溫柔送上轎子,待黛玉走遠才回身找葉兒詢問。
    “這奴婢真不知道。”康嬤嬤照舊跟著黛玉走這一遭,葉兒心中自然清楚黛玉是去為溫柔祈福,卻不得訴之於口,只推說不知。
    溫柔到不疑有他,想了想,便用“定是賈家來的次數多了,黛玉無法,抹不開臉面這才勉為其難前往”的理由敷衍了事。
    心中說是不想,可到底揪心。黛玉一白日不在家中,溫柔是坐臥不寧寢食難安。大寶更是跟著搗亂。原本都是黛玉日日領著看著大寶,這會兒無人看護,溫柔又不放心別人,只得自己親自出馬,是異常勞累……
        
  第五一章 傻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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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顧大寶勞心勞力,小孩子精力旺盛,溫柔又正是困頓時刻,所以,溫柔被折磨的是可無不可。一會兒大寶要聽詩,一會兒又要用他特有的奶聲奶氣的嗓音為溫柔朗誦一首,朗誦完又來說到了練字時間,說什麼也要玩兒筆墨紙硯。弄得一身髒兮兮後便吵鬧著要食物。吃了奶糊糊總算安靜要午睡,未兩個時辰又生龍活虎的起來繼續吵鬧。
    且不說這大寶的精力十足,只黛玉出門溫柔擔心便夠費心力,以往黛玉每次出門前去賈家,溫柔都懸著心,此次尤為明顯。
    “你說,玉兒長時間不往來,她祖母會不會有意見,待玉兒不再如常?又或是她們那群小姐妹多日未見相互生疏,排斥玉兒又怎生是好……”溫柔坐著瞎猜忌,拉著葉兒的手沒完沒了的訴著擔心掛念。
    葉兒一方感動溫柔對黛玉無私母愛,後母多見,可若做到溫柔這般疼愛黛玉,實屬罕見。待之如親生,這份不做假的關懷著實難得。可一方面,卻是深深的好笑,溫柔多大,不過比之黛玉年長十余歲,行事總像少根筋般,對黛玉的事情特別執著。
    “夫人多慮了,小姐是誰,而且個家族的小姐姑娘亦是一年半載能見上一兩面。奴婢還聞聽賈家老太君的侄孫女,四大家族中史家姑娘自小隨說是長在老太君眼前,可到頭也不過是一年去住上十幾日罷了,若真就算下來,說不准咱們小姐去他家的日子還要多呢。”
    葉兒的勸說並未讓溫柔有多少安心,相反,她更擔憂了。一下子怕賈母對黛玉不好一下子又想太好了可會有別的感情在裡頭,總而言之,黛玉出去這一日,溫柔比之往常要操勞百倍。
    總算,千盼萬盼,府外來人了。先回來的是林如海,官府穿著,上班一日,倒也辛苦。溫柔眼冒精光的看著外頭,見來人乃林如海,沒好氣兒的切了聲,皺著眉頭直說,“還以為是玉兒,真真白高興一場。”
    “夫人這話說得為夫心酸不已。”林如海哭笑不得。
    溫柔將還撒歡兒的大寶交與林如海手中,微松口氣道,“您兒子實在所向披靡,日後定會功成名就流芳千古的。從小看到到,小了就這般淘氣鬼精靈,長大了指不定會成什麼樣子。您快快看看吧,我這一日算是明白玉兒平日的辛苦,難怪進來姑娘又消瘦了。”
    “女兒哪裡消瘦了,如今誰見到女兒都說女兒在家養得好,圓潤好多。”黛玉笑盈盈的從外頭走進來,俏生生的站在廊下。
    溫柔拍著胸口,見到黛玉本人才算徹底輕松下來,挺著肚子蹭到黛玉身旁,挽住黛玉便不松手。“今日玩兒的可好,總在家中對身子也不好,能時常出去走動走動,呼吸下新鮮空氣,對你也有好處。”
    黛玉抿嘴淡笑,“娘就是嘴硬,若真放得開,那女兒明日後日繼續去?您看怎樣?”
    “呃,這個還是算了。好姑娘,你若真想四處走動,待為娘的生產下你這個弟弟,咱們娘倆撇開你爹天南海北好生逛逛,至於就近,你還是別去了,家中花兒一樣美。”溫柔趕緊相勸。笑話了,剛才那是客套一下而已,真要黛玉日日不歸家,別管在誰哪裡,溫柔都不放心。
    黛玉林如海相視一笑。
    林如海上前挽起溫柔另一只手,大笑道,“夫人今日心情不錯,氣色也不錯,這會兒連說了倆笑話。甚好甚好。”
    溫柔掙扎著想將手抽/出,未果,只得干瞪眼說,“老爺,看來明兒開始要請為我診脈的太醫給您也看看,人這一上了年歲咋總是說胡話?嗯,實在不成,明日起您也開始同賤妾一塊兒喝鴿子湯?”
    林如海暗咬後槽牙,心道,待你生了孩子咱們再好好算賬,大戰個數百回合,叫你老說爺們兒年歲大!
    晚上,溫柔早早就叫廚房做了一桌子黛玉愛食的飯菜,拼著命的非要黛玉多吃些多吃些。黛玉給足其面子,果比平日多食許多。
    飯後,各回各屋,黛玉與大寶一日未見,大寶想他姐姐,拉著黛玉去黛玉處玩鬧,林如海書房中自有公務,溫柔見該散的都散了,留下康嬤嬤准備好生嘮嘮。
    “我冷眼瞧著,玉兒今日這一去,並不多開心,相反,好似還極其地不高興。”溫柔一早就發現黛玉回來後的不對勁,強顏歡笑雖並不突兀,但終歸那笑顏非發自內心,還是令人有跡可循。
    康嬤嬤與溫柔行禮後,近走兩步,回說,“其實,今兒也難為小姐了。”
    溫柔抬眼詢問,康嬤嬤毫不隱瞞一一回稟。
    溫柔這才知道,黛玉今日此去,委屈並未有,卻嘔心的難受。
    原來,黛玉一早去了,時候剛剛好,賈家一行人亦剛到。黛玉原以為只賈母領著眾小姐,到地方才發現,闔府上下但凡有頭臉的女眷盡數出動,能來的不能來的都來了,烏壓壓一大堆人,比之平日裡頭上香供佛還要熱鬧。
    黛玉去的巧,賈母剛到她便來了。賈母在閣樓上見到黛玉一把摟過去心肝兒腸子的大哭,邊哭邊罵黛玉狠心,多少時日都未回去看看她。此時正需要能言會道的調劑下,可偏生王熙鳳並未在跟前侍候,賈母身邊只有王夫人邢夫人等一干說話不討喜的,無法,黛玉隨同一起哭,最後還是那鴛鴦從後趕來,一疊聲的勸住賈母,兩廂才漸漸止淚。
    等姑娘寶玉一同來後,別人倒還好,那寶玉高興地是可無不可,片刻也清閒不住,圍著黛玉轉傻笑不說,還時時說那癡語,一會兒問黛玉餓不一會兒又問渴否。黛玉越不搭理他他越不知趣,越是粘著黛玉,使得黛玉越發煩躁,更加厭惡寶玉。這許便是那惡性循環。而那王夫人,越看寶玉對黛玉低三下四伏地做小便心生怒火,不過挨著賈母不得說罷了。
    若只這般,黛玉到不會太過介懷,畢竟寶玉不成器,總喜歡同她說話似有若無的在追求黛玉這些,黛玉早便感覺出,倒也不是太在意。只是上香回來後,發生的一件事讓黛玉由為不喜。
    “上香?賈家的姑娘都一同上香了?”溫柔還道黛玉想出門走走跟著賈家人去廟中上香定是古時候特有的文化習俗,譬如女兒們喜歡祭這祭哪兒,其中黛玉上香說不准兒也是這一樣。
    康嬤嬤連連搖頭,“並非如此,其實小姐這番前去上香實乃為夫人著想,想為夫人祈求平安,畢竟上次夫人生弘哥兒時小姐也嚇壞了。”
    目的好說,但緣由康嬤嬤還是稍加添改,不想叫溫柔知其有了倆包子。
    溫柔感動,眼淚汪汪兒,巴巴的張望著外頭,大有今晚同黛玉同塌而眠,將黛玉她爹扔到一旁不管不問的架勢。康嬤嬤看出其心思,趕緊往回了勸,說些別的,將溫柔心思岔開。
    康嬤嬤繼續說黛玉清虛觀一日游的苦悶。那賈寶玉不著人喜歡,黛玉不理不睬他上趕著也就算了,明明知道黛玉最瞧不慣那下三濫,待別人物件樣樣上心舉動,卻偏偏最愛做。佛家聖地,道觀廟宇中,黛玉拜過佛一出來抬眼就看到寶玉扯著鴛鴦的袖子叫著嚷著想吃其嘴上胭脂,鴛鴦自不答應,嬉笑一陣走了,寶玉便轉而去找別的丫鬟口喚“好姐姐”,終究還是叫他嘗到了那胭脂。
    黛玉見了轉面即走,離他遠遠兒的。半道遇上去給賈母問安的張仙人,出家的道士,黛玉聞聽其母當年出嫁前曾被賈母帶著來此許願,如今見面,人鬼殊途,世事變遷。張老道唏噓不已,張老道口中念念有詞好一番折騰,拂塵一甩,手指掐訣,無量壽佛念著,一通捯飭。後說是與黛玉有緣,今日為其做法,望其日後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黛玉謝過,同老道回去。進了屋,老道請了寶玉的寶貝出去轉一圈兒後,端著好些貪耍器物回來,寶釵一眼認出與湘雲所配一樣的麒麟,寶玉收了去。黛玉冷笑點頭,可歎那寶玉不識眼色,竟好意思又拿出來問黛玉可要。
    於是乎,這一日玩兒的,黛玉是又哭又傷心,加之對寶玉失望,對賈家教育子孫方法不屑,故而推了賈母的邀請,執意還家。
    “小姐心情定是不好,夫人多擔待些。”
    溫柔頷首,以己度人,若自己是一無所知的林黛玉,又有了後母,即便後母對自己再好,也仍舊沒那骨血連心的讓人放心。只是賈家如此讓人失望,黛玉本就被賈敏教養得不俗,再加之這兩年與溫柔的耳熏目染,賈家那些紈褲行徑,她真真瞧不上!
        
  第五二章 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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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黛玉去廟中上香第二日,賈家邊著人來看望,說得比唱得還動聽。一口一句賈母多掛心,賈母多上心,像是一時見不到黛玉賈母就真如她們說得般吃不下睡不香。話在人說,過了便失去原本味道,成了俗不可耐。
    不過,這日賈家來人倒是來了不一樣的消息。原道賈家為宮中元妃所建造的省親別墅在賈元春省親後就關門落鎖,再不開啟。可是有一日,元春與宮中忽而想到那園子美好,只是空有奇景終究太顯落寞,又思賈家好女兒眾多,這些天真爛漫的姑娘生活在省親別墅大觀園中,元春雖身處後宮卻也能想象到其中秀美,為其歡心。
    故而,一道口令,安命大開大觀園,叫賈家女兒盡數住進來,還說大觀園院落不少,地方也足夠大,每位姑娘一處亦綽綽有余,不如將那家中幾位表小姐也請來,要麼一同居住,要麼留這地方,待其來賈家時居住。誠然,賈元春此等舉動乃為賈母大開方便之門,算得上是給賈母送去接請林黛玉的理由。
    女兒天性,想著滿園知心小姐妹,若真能去住上兩三日,倒也可行。黛玉一時動心,溫柔干著急卻不得說個不字,甚至其連多說倆字都不能。
    最終到底是黛玉多問了一句,從而徹底打消其去賈家常住甚至短住之心。
    “不知寶玉聽了我等要去院中過活怎一番鬧騰,想來他有些不自在吧。”黛玉捏點兒壞心,想著賈寶玉心急火燎卻不得入住院中,心中覺得解氣。
    誰料,賈家嬤嬤憨笑兩聲,“到底是林姑娘,從小與寶哥兒一同長大,知道二爺的心思。這事兒娘娘神機妙算早就料到了,特專門讓人上門來說,叫寶二爺收拾收拾,與姑娘們一同搬入園子裡。”
    呃,此話一說,黛玉的滿腔熱情徹底澆滅。怏怏應下,說是待得了空閒再去,賈家嬤嬤不知何話惹得黛玉不快,訕訕笑著虛坐了半天,也只得了叫賈母看著辦,黛玉無所挑選之話,無功而返。
    回去路上私下抱怨,“真真是脾氣古怪,說得好好的,轉臉兒就變顏色。老祖宗還扒著想要她嫁進來,找婆子看,嫁來也是難纏的命!多好的機會,多好的園子,還不樂意,真拿自己當一盤兒黃瓜菜!老祖宗看得起她才來請,她到推三阻四……”
    婆子如何抱怨,賈母知曉後如何安排暫且不表,回說黛玉,自婆子走後便悶悶不樂。帶著大寶都無往日活力,大寶感到無趣,又不忍心吵鬧黛玉,就偷偷跑到溫柔處說與溫柔知,想要溫柔先陪他玩會兒,再去寬慰黛玉……
    今歲,京城內最受關注的並非宮中幾位妃子的省親之舉,那銀子花得再多亦不是平頭百姓人家的,再想也無疑,故而這年京城談論最多的乃本屆科考。
    聖上聖任,廣開恩科,千百舉子躊躇滿志,皆待高中後一展宏圖。不過,本屆除去前三甲外,最為惹人眼球的當屬溫家幾位參考人士。小子年幼,卻又都成績不錯。
    溫卿第十八。溫旭第十六,其余一個二十三一個六十四,一個百名靠後。但就是如此,亦是可喜可賀。
    且說那日放榜,溫柔還未怎樣,林如海先叫家丁去探看,想要率先知道情況。
    家下人去了,帶上紙筆抄了榜單飛奔回來,將紅榜上的內容遞與如海,如海看後甚為滿意,手拈胡須對溫柔說,“怎樣,我言這幾位不成問題,你還總是擔憂,如今看了如何?不都盡數高中。”
    溫柔滿臉扭曲,指著榜單上的名次道,“老爺,就這您還能說是他們都考得不錯?我記得可曾有人跟我說過,前三甲考入即可,不比爭那一二,第三名的探花郎亦是不錯選擇。”一個都未進前十,雖然這成績已然不錯,尤其是溫旭,毛頭小子竟然真有真才實學,到讓溫柔大跌眼鏡。而溫卿更是叫溫柔刮目相看,比之溫旭只少一丁點兒,她都不由得懷疑那小子是不是故意讓給溫旭的。
    畢竟,這樣的成績對與溫柔來說,某種程度來說,亦是滿意的。溫旭第一,溫家大房這一支的風頭盛起,她爹娘在溫家的地位亦算得上牢固了。另,溫卿得了個十八,即顯現出去學識非凡,又正好比溫旭差上一丁點兒,這樣的局面,正適合現在的溫家。
    “到底是年幼?如若過些年再來參考,老爺,您說會不會這成績能更好些。”溫柔想道。
    林如海淡笑不語,未做回復。他心中了然,溫家此番是有些倉促,孩子們皆未長成就匆匆推出,不能拿到意想中的東西,是必然。可林如海更懂得溫家老太爺此舉的背後真意,眼下是千載難逢的機遇,若錯時,即便日後能高中狀元,恐怕都無現在這時努力那個名次然後再奮起得到皇上的賞識多。
    亂世出英雄,太平盛世下,鮮有發揮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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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三章 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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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家一朝奮起,大顯光亮。
    聞得聖上與朝堂之上審視過考子成績,亦對排上名次的考子試卷一一過目,對溫旭溫卿等溫家子弟贊許有加,特別是溫潤,一張試卷驢頭不對馬嘴,盡說些征戰沙場之決心,可偏生好說得頭頭是道,頗有道理,讓閱卷官員不得不筆下留情,留著最終由皇上欽點了個百名出頭。
    “我就說,男子漢大丈夫,要生要死皆要頂天立地,為天為地做大好男兒,在朝效忠皇室,在野無愧百姓,這才是人生樂事。”溫潤聽得林如海話後,大放厥詞,手掐腰對其親兄溫雅道。
    溫雅冷眉掃過,輕哼,“那是聖上未見得你本人,倒是如那豬八戒照了照妖鏡,一下子原形畢露才丟人!”
    溫家重文輕武,溫潤幾次三番嚷著想學武,皆被鎮壓,而其兄溫雅是個人如其名的翩翩佳公子。溫家實質上真正小一輩最先出生的男丁,從小被教養的好,雖才華略不如溫旭溫卿,卻也是難得的人才,對文理自有自己一套獨特看法。
    “好了好了,你們兄弟來我這兒是為了吵架?若再吵,我可起身走人。”溫柔笑勸。其實,她蠻喜歡這兄弟倆,雖非雙胞胎,卻長相相似愛好不同。溫雅喜靜,若說溫雅似竹,那溫潤便是風,還是狂風,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瀟灑自如的馳騁沙場。
    “戰場非兒戲,你娘就你們兄弟倆,日後還指望著你二人養老送終。你天天嚷著要去那軍隊要學武,可有想過她的感受?再者,如今天下太平,又無紛爭,你就是有心棄筆從戎也沒個去處。聽大姐的話,還是老實呆在家裡,繼續做你的學問,咱們溫家風雅,出文人騷客。”溫柔轉而勸說溫潤。雖然她對溫潤想從武之心由衷贊同,倘若溫潤這能闖出片天地,得個將軍名頭回來,日後溫家有文有武,對大寶日後亦是好處無窮。只是,為了一己私利而讓人家九死一生,這種事,她做不出。
    溫潤慎重與溫柔說,“大姐,今兒我同大哥獨自前來,其實就是想說我這事兒,家中父母不理解,我想著大姐一定能明白弟弟的心思,還望大姐待姐夫回來後,為弟弟謀劃一番,即便幫著找個武功師傅亦是好的。”
    溫柔側臉看向溫雅,溫雅默不作聲,算是默許。溫柔輕歎,她就說麼,這倆小子怎忽然登門,原來……算了,能幫著自然要幫。於是,溫柔放下話,盡力而為,她也不是有多大能耐,能一手遮天滿口答應,只說盡量盡量。
    送走這二位,溫柔左思右想,心中煩悶,忽而抬頭看見窗外黛玉帶著大寶院中玩耍,心一下平復,轉而呢喃自語,“玉兒是不小了,也該相看相看,可這古代到底怎看的?”
    溫柔腦海中立時便有了一身肥肉,滿面橫膘,胭脂水粉堆成堆,一步三搖晃,滿頭花兒朵兒,血盆大口大張著,人未開口笑先至,聞其聲者痛斷腸。言而總之,溫柔的影像中,媒婆和老鴇好似無多少區別。
    ……
    “二人來過了?”晚上一家人用完膳,林如海與溫柔准備休息前,溫柔抽空將白日裡頭事情說了,林如海笑而應道,“其實你們家的二小子是個人物,小小年紀對戰場上的事情看得通透,是顆好苗子。”
    溫柔大大白眼兒朝上翻,“好不好我不曉得,我只知道,我若真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二嬸兒不找上咱們家來吵鬧才怪!骨血一家親,我看還是待我問了爺爺奶奶是何意思再說。只我奇怪的是,溫雅怎會順從的領了他來,按理,他應該及早制止才是。”
    林如海自己動手寬衣解帶,脫得只剩裡衣後,轉而為溫柔更衣,自溫柔有這第二胎如海從宮中回來後,每晚只要林如海在家,必定要親自為溫柔打點一切,力求做到模范丈夫,成為楷模。
    “想來就是吵厭了所以推到你這裡。不過,現在一旦經了聖上的眼,空拍爺爺再想亦不大容易。”林如海為溫柔先打預防針,聖上的心思他亦能揣摩一二。
    溫柔坦然言道,“這些我也料到,事在人為卻也是命由天定。我等再怎樣,他自己想要什麼他自己明了,加之如今已然名聲在外,日後不走這武仕一路恐都困難。只是眼下,若叫我為他先走這一步,還需謹慎些好。”說到底,溫柔仍是置身除外的看待溫家。
    “夫人果真如此想,倒甚為好。”林如海扶著溫柔緩緩躺下,放下帷幔,自己也爬上床,為溫柔蓋好被子,睡意不濃,既而閒談。
    “夫人可知玉兒為何不願去賈家,我聞得賈家的省親別墅經由元妃授意,賈家姑娘近親小姐都住了進去,今日下朝碰上她大舅,閒話兩句中有一句便是說這個。”
    溫柔瞇橫著眼,挺著肚子鼻息粗重,哼哼唧唧道,“玉兒為何不願,還不是賈家男女大防上太過松懈。家中姊妹兄弟多多相親是好事兒,可……老爺,這並非我說他們家不是,只是他家寶二爺都多大的人了,還整日內幃斯混,正經學堂上過幾日?”
    林如海並不知寶玉也入住大觀園,聞聽溫柔此語,怔然,立時明白黛玉為何不願前往,失聲笑道,“原來如此。”語氣中,多了些許落寞。
    賈家不爭氣,對黛玉來說,終究不是益處。林如海信得過溫柔不會虧待黛玉,可誰不想錦上添花?賈家若強大,對黛玉日後乃至一生都有益,若不得,說不定反而會反累及黛玉。
    “您老人家也別想太多了,玉兒的終身但凡有我一日,我決計不會讓其手委屈半分。至於人選,我呀,甚為看好溫卿,有機會,我找人去問問。”放到現代,這叫相親,溫柔屬介紹對象者,這活兒她干過,還算上手。
    林如海先是被那聲聲“老人家”雷了下,後又聞得竟真要說與溫卿,心中不自在。先前溫卿家世匹配不上,現在,勉強可以。只是,林如海卻並不像將黛玉過早定下,即便不嫁閨女,只想女兒已然是人家的,心中亦不舒坦。
    林如海推脫兩句,回身再不提這事兒。溫柔無法,只得白日裡頭找時間同康嬤嬤商量。如今林家上無老小全是小,她這個半吊子古人再不濟,也被黛玉換做母親多日,怎的也要為其一生幸福多多著想。
    溫柔坦言不諱,將其看好溫卿之語直接說給康嬤嬤,將人找來便是為其拿主意的,藏著掖著可不是溫柔的行事作風。
    康嬤嬤聽後倒也無多少驚訝,她本身對溫卿也甚為欣賞,在得知林如海含糊從未給溫柔正面答復後,了然而笑,對溫柔道,“夫人只暗中探詢,若溫卿少爺未曾定過人,您在私下相商,找合適的時機說與老爺。老婆子琢磨,老爺未必就真不答應,這對小姐亦是好事兒。這溫卿少爺少年才俊,日後也是會有大出息,只這一點,老爺定會多加考慮。”
    可真要溫柔去問,溫柔有些打怵,怎麼問,這話都怎說出口,溫柔來這世界後還未有機會去練習如何做當家主母,如何做一女兒的母親,兩眼一抹黑,暈了吧唧的走到現在,是幸運,卻也更加不知下步怎走。
    溫柔憋屈,握著一肚子不知啥屬性的氣兒到了晚上,看著林如海光滑無紋的臉,沒來由的生氣,吃了倆包子還不夠,伸手抓了個饅頭大口大口咬,看得黛玉大寶驚歎不已。
    大寶一拍桌子,“娘,好飯桶!”
    溫柔聞聲,一口氣兒未上來,扯著脖子干嚎,末了還是林如海一盅水灌下,才算無事。早早睡下,揉著胸口與床上唉聲歎氣。
    “夫人真真沒話說,整日為家操勞,今兒竟為小姐的事兒,操心到吃飯都走神兒,老爺,您可千萬勸勸夫人,懷著孩子的人,不能心中存太多心思。”窗外,康嬤嬤壓低聲音,卻仍叫溫柔聽了個十成十。
    林如海應得聲音挺大,挺有力,“嬤嬤放心,我知道如何去做。”
    進屋,關門,回頭未曾開口,只是這一轉臉兒,溫柔與其一對視,立馬,一個飽嗝兒一個飽嗝兒的打,一晚不曾間斷。
    林如海陪著一夜未休息好,到了白日,促邪笑對溫柔,“夫人不飯桶,夫人只是吃多了。”

  第五四章 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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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有雙胞胎的產婦,一般都會提前分娩,雖然溫柔在感覺要生時有些奇怪,為啥不到足月就有了反應,但當得知是倆包子後,安然。
  雖然溫柔不想承認自己每次生產都囧囧有神,其原因讓她自己都深感無語,但事實如此,無法改變。溫柔生大寶時,笑岔氣兒所以提前進入產房,當然,那時也差不多到了時候,而在生這對雙胞胎時,卻是實實在在的吃多噎著。
  林如海照顧其一晚上,白日裡頭說完“夫人只是吃多”後,溫柔肚子便一抽一抽的疼開來,記憶深處那只有生產時才會在此出現的疼痛在此襲來。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成功產下大寶那麼一大只後的溫柔,其生產經驗相當豐富,以至於這第二遭生產還未有多大感覺,就“巴拉巴拉”生了下來。
  兩只,肉呼呼熱呼呼的大肉包子橫空出世!
  “哇哇∼!”若說一只包子喜氣,倆包子看著喜氣,可那魔音穿耳卻令人難以忍受。
  溫柔捶著床頭,咬牙切齒的瞪視床上以往林如海愛睡之處,想著其仍在上面的情景,磨牙狠狠道,“丫的,若再讓老娘生,就跟你拼命!……怎麼還是兒子啊!”
  溫柔還是笑笑時,曾聽過一個怪理論,說那結了婚的夫妻,生男生女自有一套將就。女的若比那男的氣焰高些,一准兒生兒子,而男的若比那女的氣焰高,則為男。溫柔不說深信,卻也相差無幾。是以 ,日後許久,溫柔都無法接受自己在氣焰上比不過林如海一事實。
  女人當做河東吼,御夫有利不得愁!可惜了溫柔的小嗓門兒,這輩子,恐難實現。
  “恭喜娘賀喜娘,又為玉兒添了兩個小弟弟。”有父有母有弟弟,黛玉走過賈家一遭,很明白自家人都長存的好處。且林家子嗣單薄,她又是個女兒身,將來將林家發揚光大還需男丁,故而她對溫柔再產男嬰甚為高興。
  溫柔一臉抽搐,因對著黛玉她不好發作,看著黛玉的臉她就沒氣兒,只得苦笑著應下,心中卻嚎叫不已,一個大寶已然讓她不知所措,怎麼教育都費盡心思白了頭發,此時再來倆!不是說她不喜愛自己孩子,而是,這也來的太多了點兒,大寶堪堪不足三歲,小孩子最為鬧騰的年歲,還是那種說不清道理的年歲,再來倆小包子添亂,她這日後相安無事平靜祥和的生活要多少年才能得到?
  收到黛玉的恭賀,外加看過了新勝的倆包子,黛玉心滿意足離開,康嬤嬤等麻利的收拾屋子,不多久便應了林如海進來。
  知道林如海來了,溫柔想仰起臉大聲抱怨,但對上其視線後,怔住。黑色的眼眸,深深的注視著她,滿滿似要溢出的幸喜,可以看出,林如海心中,真的很高興。
  握住溫柔的手,林如海深吸一口氣,鄭重道,“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辛苦了。”
  溫柔不自在的抽回手,給了林如海不自然的大白眼兒,“說什麼呢,兒子又非老爺一人的,那也是我兒子,什麼辛苦不辛苦。只是,眼瞅著家中人越來越多,我在想,照顧他們姐弟的人選,是該今早定下來。”
  誰也不能跟這他們一輩子,黛玉始終要嫁人,溫柔林如海也終究會有老去的一天,大寶二寶三寶(-_-|||)應該有自己信得過的下人,就如康嬤嬤之於林如海,在後方默默忠誠於他的下人,也許溫柔曾經不會去想,但如今,她很自然的便會想到這些。
  林如海自是滿口答應,這些本來就該做,可在大寶時未做的事情,他只是當做溫柔小家出身,不想同兒子分離,怕溫柔會有不安全感,故而即便當初康嬤嬤稍稍向他建議了一兩句,但林如海仍舊按照溫柔的想法未給大寶安排真正意義上的奶媽以及侍候他的大丫鬟。
  再得兒子,本應是極大喜慶之事,尤其這喜上加喜的乃溫柔一下產下雙生男嬰,在外人眼中,可是羨煞了她。京城但凡知曉這事兒的,都道溫柔好福氣,命裡果真有助夫運。瞧人家,嫁到林家未出半年,夫君升職,接著便是大兒子出世,緊接著家裡頭一連出了幾個打出風頭的應試考子,再後來又為林老爺生了倆兒子,這女人,不說有觀世音菩薩護著都沒人信!
  而正被滿京城人說著有神仙護著的正主兒,今兒一天雙眼眼皮只跳,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而且,無論怎麼看男的平靜的林家,她總是能嗅到一絲風雨欲來的氣味。
  果然,該說女人天生第六感強還是溫柔真是大寶半仙遺傳者,總之,溫柔的感覺很靈敏。
  “夫人,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妙。”葉兒慌慌張張從外頭跑進來,剛才被康嬤嬤叫出去時便急匆匆,溫柔不明所以,如今回來,更是一臉慌亂。
  溫柔趕緊坐直身子,“怎了?有何事發生?”
  能讓林府夫人貼身大丫頭兼林府康嬤嬤親自調教出最得力的孫女慌張到如斯地步,可見其事情已然到了非同小可之地步。
  葉兒驚慌道,“外頭,外頭說,老爺,老爺被聖上擱置查辦,馬上便要遣散還家了。”
  “啊?!”
  溫柔張大嘴巴愣在當下,雖不想承認,但是是確實如此,溫柔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林如海也會下崗在家,林家也會有需要經歷風雨磨難的時刻。在她看來,林如海就是一護身符,有他在,林家高枕無憂,自己只要教養好黛玉與幾個包子便可,但是現在,眼下……
  “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麼?還有,老爺何時回來這些事情都清楚?”溫柔沉聲問道。
  葉兒連連搖頭,“只是家下人出去時在外面聽到了些閒言碎語,跟著老爺出去的林慶等還沒有送回消息。”
  溫柔頷首,冷靜道,“發話下去,府裡人一概不許議論,更不得將這些風言風語帶到後面讓小姐少爺們聽去、各司其職,但凡有誰起了壞心思的,一概攆出去,絕不手軟。”頓了下,溫柔又道,“至於老爺那邊兒的事情,你叫林管家同康嬤嬤商量下,找那合適的小廝前去探聽……”
  葉兒應下轉身剛要走,又被溫柔喊住,“算了,先別去找老爺了,我等還是照常在家中便是,一定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更不能在這時候給林如海添麻煩。
  後一句溫柔未訴出口,擔心只能放在心中,不得說出。

  第五五章 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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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府照常運作,下人該做啥做啥,毫無方寸大亂之態。林如海還家後,看到的便是一切照舊的林家。林如海甚為滿意,只是……
    “呃,夫人,咱能不能歇會兒,別哭了,看把這小臉兒哭的,都花了。”林如海心疼不已,有心將事情挑明,卻最總忍住,別管是惡趣味釋然還是真得有口難言,終歸,他未在第一時間給溫柔一顆定心丸。
    溫柔眼淚怎也止不住,扒拉扒拉如雨般一個勁兒往下掉。她真害怕,前世從未談過戀愛,從未感到過恐懼,總是一人吃飽全家無憂,總以為只要她願意,父母或是現今的林如海一定會為其撐起一片天地,做她永久的大樹。
    但是,可惜了,事總與願違。
    好半響,溫柔收淚,略不自在的垂下頭,低聲道,“剛才風迷了眼,揉了下竟然白白流了這許多淚水,真真怪事。”
    如海好笑,他最喜看溫柔著急過後一位找尋借口時的模樣,天真可愛,那種只在他和黛玉面前才會出現的模樣,甚為珍貴。
    又磨蹭會兒,溫柔別別扭扭的將面上淚水盡數擦盡,這才正色向林如海問話,“老爺,到底朝中情況如何,外面風言風語可為真?即便真的,消息怎就傳得如此迅速,您還在朝堂中,怎就弄個滿城盡知,皇城之內無不識了?”
    溫柔不解,再怎麼說,林如海官職擺在那裡,即便真要停職查辦,也要按部就班,就憑林如海現如今好生的回來,可以看出,林如海並未真失了聖心。那林如海停職的訊息廣而傳之,只有一個結果,便是那有心人故意為之,至於再往深了去想,溫柔不得而知,但也大概能猜測一二。
    溫柔不敢將話說得太直白,想著萬一刺激了林如海便得不償失。怎的也是自家老男人,總要顧其裡子面子。
    林如海千回百轉,話到嘴邊僅是一聲長歎,剛要說些,卻被溫柔伸手止住。不解相視,溫柔訕訕而笑,“算了,不開心的事情甭提,等下玉兒就要過來跟著一起用膳,咱們一家人還是該吃吃該喝喝,天塌不下來,地也不會崩的。”
    說是照舊,但又怎能如常?雖然無人同黛玉說林如海的事情,但家中似有若無緊張氣氛還是影響到她,飯桌上,幾次張嘴想問出聲,最後都忍下。若是往常,溫柔定會第一時間告知黛玉發生何事,絕不讓黛玉心中存心思,畢竟勞心是最心力交瘁最不利於身體健康。可就算如此,這次溫柔還是未將實情告知黛玉,胡亂糊弄幾句,推說自己不舒服,需要早早休息便回了屋子。
    接下來,一連三日,林如海閉門不出,林家大門關得嚴嚴實實,除非必要,家中下人鮮少出外走動,即便出去,亦是快去快回來去匆匆。
    溫柔並未詢問林如海當日朝堂之上到底發生什麼,竟惹來龍顏大怒,將他貶到斯等地步。只是自己鬧補了一場鬧劇,如林如海遭奸人陷害(奸人乃義忠親王老千歲一支),亦或林如海老馬失蹄做了錯事,溫柔覺得,無論哪一個,問道林如海面上對林如海來說都是一種無聲打擊,故而她只字未提,只是在坐月子中,待能下地走動後,便開始正兒八經的為林家謀劃,她甚至想到實在不成就同林如海衣錦還鄉。
    “江南去了也未必有多好,只是沿海邊太過混亂,天高皇帝遠,那裡也未必是個可久住之所。唉,天下之大,到底我等該往何處啊!”溫柔愁啊愁,一連數日卻始終沒個主意。找來康嬤嬤相商,卻也未必能有結論。
    溫柔不知,溫柔越是這般,康嬤嬤越是欣慰,出事不亂,處事不慌,林如海的事情溫柔亦一樣只聽到個捕風捉影,從未從林如海口中得到半句,但她已然在開始用自己的智慧去為林家謀劃。尤其是溫柔始終不追問林如海一事,康嬤嬤最為滿意。經管她也想知道始末,可林如海已然在家,聖旨什麼的又為直接下發,究竟如何,是去讓林如海自爆其短還是就這麼心照不宣模糊過去,康嬤嬤自是選擇後者。
    溫柔未想那麼多,她只知道,發生便無法改變,能做的盡是接受和挽救。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溫柔想著實在不成帶著老林頭下鄉做個土地主,照樣過安生日子。
    康嬤嬤直言,“夫人,現下還別想著許多,林家便是無人有官職在身,只吃那租子等亦能過上許多年,這些您不用愁。天下再大,實言,都比不上這京城安穩。尤其是夫人娘家幾位公子如今大才得展,咱們林家在京中,亦能安穩無憂。”
    溫柔搖頭不語。若真有條件,溫柔願意離京歸園田居。京中是繁華,走馬觀燈見識過也就足夠,曾經是林家高過溫家,眼下卻大有溫家占上風之趨勢,況林如海進來落寞蕭條,溫柔更大生歸隱之心。
    “罷罷,眼下多說無益,待老爺何時心情好些,嬤嬤再同我一同去游說。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但凡老爺樂意,我定不離不棄一路相隨。”不隨也不成了,包子都蒸出仨,而溫柔對林如海也較為滿意,跟定了自然不能中途改道。
    “還有。”康嬤嬤猶豫道,“小姐最近飯量有所減少,帶大少爺玩兒時也常常發呆。雪雁那丫頭擔心得了不得,偏生又無從勸起,於是告知奴婢,奴婢明******心中擔憂,這事兒,還要夫人來拿主意。”
    “還能有什麼好主意,我還是希望玉兒越晚知道越好。女孩子家家的,閨中讀書女紅作樂就好,想太多,那孩子心思本就重,再因此惹來什麼,那才真真是我的罪過。”溫柔思來想去,寧願黛玉這般茶不思飯不想小折騰一二,也不願她知道後心思更重。這亦算兩害取其輕。
    康嬤嬤點頭應下,她也認為溫柔此時說與黛玉,略有不妥。只是……
    “那從賈家帶來的紫鵑老婆子覺得她可能察覺一二,聽雪雁道,那丫頭最近措竄小姐去賈家探望,奴婢怕……”
    溫柔抱頭內心哀嚎,這日子咋過 ,咋就怕啥來啥涅!
   
  第五六章 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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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旨到底下下來了,措辭相當嚴謹,未說林如海有何過錯,只明了結論,令如海暫候家中,待聖上裁定。
    這一下旨,溫柔再不能瞞著黛玉,在下旨後第一時間將黛玉叫道面前將她所知盡數告知,順道將京城形式以及林家現今的處境一一分析,“你不用太擔心,咱們林家再不濟也差不到哪兒去。不是有句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林家怎的也有咱娘幾個一口食。”
    黛玉面露憂色,經管溫柔那般說,可她還是懸心。“女兒無能,也不能為爹爹分擔,真真無用至極。”若她是個男兒身,以她現在的年紀,怎的也能給林如海以安慰,更可以幫著林如海外面打點。但現下,林家長子才堪堪兩歲,何當大任。
    溫柔最怕黛玉想多,故此才一直未將真話說與她聽。“玉兒,說句實打實的真心話,我對你爹是否是高官,是否顯貴並不在意。是的,誰不愛有本事的男人,你爹有才有情,得到賞識能闖出一片大天地來,是我的福氣。我體面光榮,連帶著孩子們也跟著起點高。可反過來說,若你爹爹不愛那官場虛以為蛇,我也認了,我跟的是你爹,是你爹這個人。他對我知冷知熱,這一切就足夠了。至於他在官場如何,他這輩子的事業如何,我不得過問,我能做到,僅是他在累時轉身回來有個良好休息場所。如此,夫婦一輩子足矣。”
    溫柔如此說,其實只是想勸解黛玉,讓其看開。女兒家,這個年月,想再多又能如何?空有滿腹抱負還是做不來古時花木蘭,既如此,不若一早想開,絕了那起子念頭。沒有期望永遠不會失望。
    果然,溫柔那般一說,黛玉通透,轉而笑道,“娘倒是想得開。即使如此,還望娘多多用心關懷爹爹,讓爹爹早日回到以往的開朗。”
    溫柔的嘴角是止不住的抽搐,林如海還想咋開朗?自從他正式在家待崗開始,徹底不同溫柔分房。每晚雖然仍不能隨心所欲的做這做哪,但是,他也沒閒著。拉著溫柔的手一同折騰,經久不衰夜夜如此。因此,聞聽黛玉話後,溫柔內心狂飆眼淚,若林如海這還叫做低迷消沉話,那他要怎樣才算開朗,再開朗下去,她溫柔做為古人這輩子是不是除了蒸包子就再無別事可行?
    黛玉這頭勸說成功,溫柔回頭找康嬤嬤繼續商量日後該如何如何,林如海若就此被擱置,林家該如何,在這京中要如何自處?再不好的境遇也要先想到並為之找出相應的解決方案,只有如此才能在最壞事態到來時臨危不亂。
    “夫人,溫太太前來看望您,還有幾位溫小姐。”正商量無果時,葉兒從外回稟。
    溫柔趕忙迎接,溫夫人焦急之色盡顯與面,眼眶通紅緊抿嘴角匆匆進入,見到溫柔快步走進,一把摟住溫柔,未大聲哭啼,只是呢喃在溫柔耳邊道,“兒勒,你的命咋就這般苦!當初,當初我若不將你倉促嫁出去,此時又怎會遭這番……”
    “娘,快別如此說,女兒一切甚好,您此次前來可是來看你小外孫兒的?葉兒,讓奶娘把三位小少爺都領來,還有玉兒,也叫過來吧,就說溫馨來找她玩兒了。”溫柔趕緊打住溫夫人的話,溫夫人,總在不對的地方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溫馨與她一同前來的溫家共四位小姐,上前勸住溫夫人,攙其坐下,與溫柔面對面。溫柔仔細拉過幾個小姑娘手,一個個贊歎,“說句真心話,一轉眼一個個都成了大姑娘,姐姐想不服老都不成了。”
    溫柔三叔大女溫情回笑,“大姐何必自謙,照照鏡子,您還是我等那位如花似玉的大姐,還是那個喜歡在梨花樹下彈琴,教我等擺弄花草附庸風雅的大姐。”
    溫柔讓幾位小姐亦坐下,問了溫家老太爺老婦人進來可好,客套幾句,黛玉大寶及被抱在懷的二寶三寶過來,小姐妹私下相見,自有知心話談說,溫柔不多留,讓姑娘們隨意去玩兒。大寶年少喜動,也不願拘在溫夫人跟前,坐沒片刻便跑出去追他姐姐。溫夫人挨個抱了抱新生的倆包子,給了見面禮,說了吉祥話,也叫下人 把孩子抱回屋。
    “丫頭,跟娘說實話,你進來……可好。”溫夫人似下了很大決心才問出這句。
    溫柔不由好笑,好怎樣,不好亦又如何?眼下還能這般去想的人,不說其腦子不好使便是太天真。包子都仨,溫柔除了認命積極跟著林如海往下走外還有別的路可選?再者,溫夫人問溫柔這話,有失偏頗,太不上道。本來麼,當初是你上趕著嫁女兒,送到林家後林如海從未虧待過溫家,溫家眼下不過出了幾位科舉名次考前的舉子,還未真達到出人頭地高人一等的境地,以往收林家多少恩惠,此時說出這話,令人心寒。
    但想到慈母之心,溫柔只能忽略,並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在教養孩子問題上,決計不能學溫夫人,定要讓她家幾個包子都成為有擔當的人。
    溫夫人絮絮叨叨滿滿盡是擔憂,怕林如海一輩子都起不來,怕溫柔只能做個無名的小婦人。為人父母,自然為兒女多多著想,溫柔理解,只是,那似有若無不再看好林如海的言論,溫柔一概無視。
    一個時辰後,溫夫人見溫柔懶洋洋似是困乏,便起身告辭,臨走前道,溫家幾位小姐姑娘就暫時住到林家,這些是老夫人說的。
    溫柔明了,心想,同是溫家的媳婦,怎溫夫人與溫老夫人的區別就這麼大。溫老婦人顯然並未瞧不上林家,反而在此時送來幾位姑娘,明確表達她不是那種嫌貧愛富做人不地道之人。再不濟溫柔也是溫家子孫,就算嫁出去女兒潑出去水也割不斷其身上流淌的血。而且,這樣做了,會讓溫柔在心裡上寬懷許多。
    林如海在溫夫人離開後回到屋子,見了溫柔。溫柔揀些可與如海說的話一一訴之,說白了,亦不過盡是些寬慰之語。
    林如海自朝堂回來,神態上並未多少低迷,只是別人想著他應該很落寞,其實他神色確實的確如常。
    “岳母大人有心了,我等竟讓岳母操心,實在不對。”溫家來人,林如海很高興。
    溫柔頷首。無論怎樣,此時能來說上兩句與那平日裡頭來得勤快,自林如海這事兒發生後,便不曾登門的賈家有著那壤之別。
    說到賈家,溫柔除了冷笑再無其他表情。近日別說登門,但凡來問一句說句人話都無。就連沒事兒過來探問黛玉近況的賈家嬤嬤近來也再不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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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七章 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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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門前冷落鞍馬稀,毫無當初熱鬧景象。二寶三寶的滿月酒更是無人問津,除了溫家和林如海相熟交情甚好的同僚,再無他家到訪。
    “抱歉,讓你和孩子都受委屈了。”當晚,林如海雖在外笑開花,並未表現出一絲不悅,但回到房內關起門,拉著溫柔手直道歉。
    溫柔本並不太在意這種事情。對她而言,滿月酒不過是她所生孩子來到人世一個月的象征,亦是她坐月子結束標志,再多,左不過家人相互祝福的一個契機。再多些,……嗯……還真就無多少。故此,見林如海滿面愧疚之色,她反而覺得好笑。
    笑道,“老爺,溫柔對這些事情從未在意。我這人最看重的無非是家中之人過得可順心,孩子們日後各自前程可有盼頭,再多,是真沒想過。二寶三寶滿月酒在我看來,說白了無非是家中人熱鬧一同熱鬧的借口,來的都是自家人,都是坐下來不用過腦子不用小心翼翼說話的,您不覺得更舒坦?這樣才叫吃酒,上次大寶那次說白了整個一吃毒,窮忙活一天還不是為他人做嫁衣。人家樂呵自己受罪,所以,要我說,這樣最好。”
    道是溫柔說得誠懇,可林如海還是認為一切不過其安慰之詞,虛笑頷首應下,“夫人不比這般說也成的,此事是為夫愧對你與孩子,又讓玉兒擔憂,一切發生眼前卻無力對抗,實為無能!唉~”
    一聲長歎做為結束語,林如海這一悲風傷月,著實讓溫柔不自在不習慣。平日裡頭老愛出風頭一人,此時這樣,到有些於心不忍。多麼驕傲的一人,才華橫溢,本是朝中大有作為前途似錦的高官,眼下蝸居在一小小林府,不是大材小用,著實是大才無用。
    偏生有些話不好訴之於口,有些話又無法從溫柔口中出來。溫柔有些事從不矯情,但有的則非常在意。既然嫁了古人,再不迂腐也要顧及對方感受,更何況林如海又是那般要強之人。所以溫柔只能插科打諢以期糊弄過去。
    頭一次使勁柔情解數,溫柔含羞怯怯的為林如海服務,希望他多少能打起點兒精神。即便溫柔選擇的方法依然讓人炯不可耐。
    ……
    第二日,溫柔起是起來了,畢竟,月子剛滿,林如海並未真就要了他,可是,從溫柔一整天一個勁兒的洗手,吃飯也很小心,盡量將筷子拿到最末端,勺羹更是僅捏一定點兒的架勢,昨晚戰況,不言而喻。
    “那個,我答應了老祖宗明日回去看望,可能要多住上幾日,娘,正好這時跟您說一聲。您看您最近可有吩咐,若無的話,我想在賈家多住幾日。”用過午膳,黛玉小心翼翼說與溫柔,忐忑之情現於言表。
    溫柔先是一怔,隨即明白其意思,心中長歎,面上卻只得點頭打起精神笑顏相對,“去散散心也好,整日在家中憋著到是個事兒。不是聞說賈家那園子多繁花似錦奢華如畫,京城中幾位娘娘省親他們家最為突出,正好他們家又給你留了處,你若喜歡,住上三五天半個月的盡可。”
    黛玉之心溫柔懂得,小心規勸不得,也只能好生安排後續。溫柔應下黛玉歡喜不已,卻在等賈家人來時才說與林如海知。未料到林如海聽後並未有過多感受,甚至還出門送黛玉走。
    看著黛玉輕上轎子,漸漸遠去,溫柔淚眼巴巴,佇立於大門內,待看不到黛玉一行人蹤影,才轉而可憐兮兮對林如海哭訴,“老頭子,我心裡憋得慌,咋就有種嫁閨女的感覺?”
    林如海在看到黛玉此次前往賈家,顯得相當平靜,與溫柔呈鮮明對比,不過林如海倒是對溫柔喚他的稱謂很在意。抬手摸摸臉,低頭問大寶,“兒子,你爹很老?”
    大寶嘿嘿一笑,手指劃過面頰,一吐舌頭,“嘿嘿,這個嘛,寶兒只知道,娘說什麼就是什麼!”說罷還點點頭,後快速往府裡跑,像是生怕林如海抓他一般。
    林如海撇嘴,輕哼,“一個個真真叫做不懂欣賞,小孩子家家的,就是沒眼力兒,和他娘一樣。”
    溫柔那滿腔因黛玉離去的愁苦被眼前這父子倆給弄得,一絲不剩。無力的白了林如海一眼,“老爺真是童心未泯,此情此景妾身真個可喜可賀,大為恭賀。”雙手抱拳,溫柔歪歪扭扭給林如海作個揖,回頭去追大寶。
    “你給我慢點兒,小心一會磕著牙~~”
    林如海手拈胡須,頷首淡笑望著溫柔母子。忽的,有下人在其耳畔輕聲說了兩句,林如海面色微變,卻又立刻恢復。
    再言黛玉,略微有些忐忑的前往賈家。此行目的她並未說與溫柔林如海,實則是她誠心想為林如海分憂,希望能找賈母商量,看如何能使林如海惹怒龍顏之事平息掉,最好能弄個官復原職,他們林家照舊。
    可是,從內心不喜賈家,又冷落人家多時,如今突兀上門,黛玉心中不適。況她又從未做過這等事情,自是不適萬分。她也不知道,此番聽從紫鵑建議是好是壞,但沖林如海並未阻攔來看,因該是默許……吧。黛玉亦不肯定。
    到了賈家,下人們對黛玉倒是如往常一般,來串門的表小姐,客客氣氣。也不知是否是黛玉過於敏感,她總覺得別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似往常那般殷顯,而是帶著幾分不屑幾分譏笑幾分看好戲的模樣。
    隨著人來到賈母處,見一屋子人,老老少少正圍聚一起熱鬧。黛玉見此情此景只得強顏歡笑有禮的向所有人請安問好。賈母倒是一切如舊,仍是親親熱熱的拉過黛玉,仔細端詳,半響才說句瘦了,而後萬分愛憐的攬在懷中,輕拍黛玉背脊道,“狠心的丫頭,沒良心極了。說說,這又多少時日沒來看老祖宗了。一個你一個雲丫頭,我是整日念叨,卻有整日見不得人!一個比一個來得遲,可是嫌我老婆子老了,說話行事都不利索,故而特意不來?”
    賈母指桑罵槐之語,黛玉心中清楚,明白這不是邢夫人就是王夫人又惹她不快。於是托說不敢,表了番心意後才問,“雲妹妹怎麼了?我是身子骨天生的不好,總是離不得藥罐子,有心想來卻總力不從心。對了,此番來我還想好生謝謝雲妹妹,她為我做的香囊很好,我看著很喜歡。”
    林黛玉又喜得倆胞弟,湘雲聽說後也做了幾個香囊送與黛玉,是她一針一線自己繡出來,極為精致。雖然明說話,湘雲針線活計並比不得黛玉,但黛玉並不多喜愛擺弄著些,加上溫柔又對其寵愛異常,別說刺繡了,就是拿針線都怕其累著,因而一來二往黛玉便很少去動那東西。即便賈寶玉多次張嘴向黛玉求香囊,黛玉亦從未給其縫制。故而,對於一個不想動手卻又對針線極其在意的人來說,湘雲送的物件極投黛玉所好。
    賈母聞得她們小姐妹私下往來頻繁,心中歡喜,連帶著語氣也變了,高興的說,“你們姐妹多多親近親近才好,就該如此。”
    寶玉一旁聽著,心中癢癢,尤其見黛玉“兩靨之愁”點點溢出,比之歡暢而笑時更為嫵媚動人,不由醉在心中,不自禁的上前幾步,伸手與黛玉道,“雲妹妹送妹妹的是何物,拿來看看可好。”
    黛玉心下不悅,香囊再不濟也算是她貼身物件,怎能隨意拿給男子觀看,有心想要直眼讓其當場難堪下不來台,但一想到此番來的目的,只得忍下,淡言,“並未待在身上,在家裡呢。”
    寶玉癡癡應下,一旁呆呆愣神,一會兒想著湘雲燈下繡香囊,一會兒又想著黛玉身掛香囊之形,遐想翩翩。
    王夫人見黛玉當場不給寶玉面子,心中不喜,眼神瞬時冷了下來。薛寶釵一旁看見,於是笑道,“雲妹妹手藝是好,既然寶兄弟喜歡,不如待她來後讓她送一個與你就是。”
    寶玉一聽,立刻來了精神,纏著賈母擰著勁兒的非要賈母趕緊把史湘雲接過來,賈母本不允,覺得今日依然日上三更的,此時情人於情於理都過不去,太不莊重,顯得史家太過隨便,賈家瞧不上眼一般。但到底擰不過寶玉,最終還是急忙讓人去接了。
    “其實,我並非要雲妹妹的東西,我呀是有正經事兒想找兩位妹妹。”見人去了,賈寶玉轉而又一本正經道。
    黛玉笑而不語,她才不信賈寶玉能有何正經事,再正經的事情,到了他哪裡,也變得可有可無。
    果然,賈寶玉接著說了他的“正經事”。
    原來,在前一陣子,探春想著眾姐妹在院內住著,景色如詩如畫,賈家幾姐妹中,能畫的除了惜春再無他人,可她卻能做得一首好詩,薛寶釵亦是。再加之黛玉史湘雲更是不用說得才女。探春覺得,與其每次賈母請人盡用她老人思念黛玉湘雲,不如建個詩社,既能將人找來,還能自娛自樂,一舉數得。
    於是,探春在大觀園建了詩社,本想第二日便去請黛玉,但正巧第二日聞得林如海之事,只得往後推遲,直至今日,期間,連帶著史湘雲也未請來。如今黛玉來了,他們的詩社,總算齊全了。
    建詩社,黛玉甚為感興趣,她也是一肚子學問,卻鮮少有機會抖露出來,如今有了賈家的這詩社,多少能增添些閨中樂趣。
    “真的?三妹妹真是有才,竟能想到這個,不知你們都開了幾次?你們都參加了?”黛玉其實想問,這事兒,是否應該撇開賈寶玉。
    一個大男人,住在園中已於禮不合,再整日做些女兒們才行的事,那就太也無出息。
    結果,寶玉很興奮點頭,還興沖沖的跑出去將上次做得詩盡數拿來,便要當場品評。末了還是黛玉攔下,說是待湘雲來後再一同看便是。
    只是,寶玉不知,賈母不知,黛玉因寶玉竟為這等事情大費心思,更為瞧他不起。
    下午,史湘雲到來,帶了點小東西,一包戒指,盡是送給曾經她熟識的大丫頭,其中,竟也有紫鵑的。姐妹相見,自是一番親熱,湘雲也聞得林家之事,因此在黛玉面前並不像往日那般找起麻煩,反而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一個字讓黛玉不高興。
    當夜,湘雲跟著薛寶釵進院子去住,黛玉說她想念賈母,跟著賈母一處歇息。黛玉想得精巧,待夜深人靜,與賈母好生說道說道,卻不曾想,傍晚時分因一人而使其計劃破產……
        
  第五八章 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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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去了賈家,溫柔並未像當初她想得那般難過,確切說,她似乎只是隱隱得有些牽掛,全無當年黛玉一人離開維揚孤身上京時的掛懷。那時,溫柔可說是茶不思飯不想,整日坐臥不寧,沒一時一刻不想著念著。但現如今,許是就在京城,又明了黛玉此番前去的心思,或是溫柔認准了去了便能很快回來,總之,她並無多少掛念。亦如當日林如海“常駐”皇城中一般,離別時覺得會痛徹心扉,可待到人走後,也並未多覺不適。
    “我也沒那力氣想多少,現今也只能把眼下的事情盡早料理好,何去何從總該有個打算。”數次商量無果,此時溫柔待奶娘將三個孩子帶去午睡,林如海又悶在書房時,找來康嬤嬤繼續商量。“亦不知玉兒回來後又會怎樣。”怎樣?總不會太好。
    黛玉人去賈家,目的不言而喻,但溫柔已然知道結果,心中念著生怕黛玉一時無法接受,回來後再存心思。生氣恐怕是必然,但如何能為其疏導,讓其釋懷,則是個問題。
    康嬤嬤苦笑,“夫人,倫理奴婢說這話是逾越的,但既然說到此了,您也問了,老婆子自當照實說。小姐此去,最好照常全當散心,若有別的心思,真真的,不如不去。”
    溫柔抬眼直視康嬤嬤,這是自大溫柔進林家門,康嬤嬤頭一次如此明白的說就賈家不是。看來,這林如海一下來,真就讓不少從前不得說之語盡數說出,亦能讓林家上上下下尤其是溫柔最為關心的黛玉看清不少面目。
    “唉,希望吧。對了,嬤嬤,我說的你同林管家商量的如何。可有什麼好地方做選擇,太平又不太貧瘠,最好山清水秀人傑地靈,這樣即便倒是老爺去住心中也能舒服。”溫柔此前曾叫康嬤嬤同林管家商榷,看若是林家離開京城,去什麼地方最適宜。
    康嬤嬤坦言說與溫柔知,他們以為,滿天下最合適的其實就是京城。林如海族中無人,旁親又少,實在是去何處都一樣,但因為如海曾經做過江南的鹽官,將那義忠親王一支得罪不輕,出了京師往南走,富饒卻不安生,往北去,無多少繁華之地,且當地大亨土霸王過多,還不如就在京中,好歹有溫家、林如海摯友,林家再不濟也不會被欺負到何種地步。可若是出去,山高皇帝遠,是無人管他們了,可也無人管那些當地“土匪”。故此,二人商議結果便是,去不如留。
    “若留下,還不如想想門路,看能否讓老爺繼續入朝。”溫柔本存的是借此機會就此歸隱山林,見不得,便只能丟下誠實面對。
    康嬤嬤欲言又止,給了溫柔一不確定的笑容。
    晚上,溫柔整晚都在想如何能幫助林如海。生活總要繼續,她來這兒之後,一只都是如海在護著她,她似乎並未回報如海。
    用過晚膳,溫柔坐於等下抱著大寶,心緒不寧的為其說故事,單調聲線令大寶不樂意,沒兩句便擰著身子不要聽,非要找黛玉,嚷著黛玉說得好聽。這會兒去何處找黛玉給他,溫柔不允,強制壓其繼續聽,正鬧著,有人來報,溫家派嬤嬤過來傳話,來人乃溫夫人眼前第一等於嬤嬤,說溫老夫人要溫柔明日無論如何都要來溫家一趟,她有事情吩咐。
    溫柔應下,說了明日一早便過去話後,心中琢磨,她能看出溫老夫人並不喜她,每次去溫家,面上過得去,亦噓寒問暖,但從未發自肺腑關懷過。溫柔不曾為此傷神,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未曾將溫家看做自家,又何必過多要求別人。
    說與林如海,如海看著溫柔,讓其前去看看,坦言興許是溫家真有事。溫柔點頭許下,一夜輾轉不寧,怎也想不通溫老夫人叫她到底所謂何事。
    轉眼一夜過去,溫柔早早准備妥當,想了下,還是帶上大寶,一起前去溫家。林如海在其走後,快速趕往書房。
    林家耳門在不經意時,開開關關數次。
    溫柔到了溫家,待遇不如前次,但她也顧不上這許多,一進門就有溫老夫人身邊的老嬤嬤前來催促,溫柔溫柔趕緊前去,隨著老嬤嬤一路往裡走,到了溫家內宅正房門前,手捂胸口平息下氣息,緩步進去。
    屋內,溫老夫人正等著她。
    “奶奶。”溫柔輕喚一聲,隨後忙又讓大寶喚其老祖宗。大寶奶聲奶氣得叫過,溫老夫人本半閉著的眼睛慢慢睜開,沖著大寶招招手,大寶抬頭看眼溫柔,在得到溫柔頷首許可後,屁顛屁顛過去。
    大寶天生識人,知道該與誰親近,別看平日裡頭挺難搞定,誰也不跟,但真要來個達官顯貴或是如溫老夫人這般算得尊貴人,他還真就挺給面子。
    溫老夫人摟著大寶,手心兒攥著大寶小肥手,那粉嫩肉呼膩到其心眼兒裡。“我說,你這丫頭,當日行為做事不著調,沒成想到能生個如此好的兒子,也是你的福氣。”
    沒來頭的砸下這麼一句,顯然,人家老太喜歡大寶卻仍不待見他娘。溫柔低頭扭扯衣角,小家子氣盡顯,“這…這都是托奶奶的福。”
    在溫老夫人面前,溫柔向來充愣賣乖,絕不多言沖盛,有可能,她甚至盡量表現自己懦弱無能。
    溫老夫人重重冷哼,“你這小家子氣真跟你母親學個十成十。當日那股子邪氣又跟誰學的?怎就跟我說過非那小子不嫁,那小子如何如何,當日的氣魄哪裡去了?現在到學蝸牛躲到人後,難道你還想一輩子都糊塗這過!”
    溫老夫人滿面恨鐵不成鋼,溫柔更是左右為難。她從未聞說溫柔過去還有此等輝煌經歷,她只知道溫柔除了識人不清便老實本分,簡而言之就是一木頭疙瘩,靈性缺無。故此她也一直照著這個指標去表現,力求在溫家人面前達到完美。
    溫老夫人揚聲叫門外嬤嬤進來,將大寶送其外婆處。
    門一關,屋內便剩下溫老夫人與溫柔。
        
  第五九章 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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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屋內只她與溫老夫人,溫柔心中忐忑,滿腦子胡思亂想,全是些亂七八糟之景象。溫柔不敢抬頭,干站著半響紋絲不動,額角卻漸漸有了汗意。
    “我說……”溫老夫人總算開口,拖著長腔道,“孫女婿近來都在忙些什麼。”
    溫柔心中咯登一下,不明白溫老夫人下面要怎樣,只得如實回說,捏著嗓子別別扭扭道,“沒做什麼,近來都是在家中讀書。”
    “他還讀書?都讀寫什麼書,整日就做這個?”溫老夫人沉著臉問。
    溫柔囔囔半天才說,“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老爺整日在書房裡悶著,具體做些什麼,我真不清楚。”這話不假,溫柔只想著不要逼迫林如海,不要給其壓力,故而一直強迫自己忽略林如海整日無所事事被迫在家中一事實。
    所以,林如海整日在書房做些什麼,別說她無心去問,即便是有心,恐怕也未必能得了真實答案。
    “於是你就自暴自棄,忘記自己身為林家大奶奶該做什麼,忘記自己已經不是待嫁閨中的溫家小姐,還認為你凡事不想就會有人幫你收拾殘局,一切事態變回明朗?”溫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狠狠瞪視溫柔,像是如此溫柔便能幡然醒悟一下聰明過來。
    溫柔愣住,抬頭與溫老夫人直視,下意識直接問出,“我有應該要做之事?”說後立時覺得不對,趕忙秒白,“我的意思是,我也同康嬤嬤林管家商量了,若是不得在京中日後林家該何去何從,雖然至今還沒個結果,但總能有辦法。”
    溫柔的話溫老夫人一丁點也不滿意,重哼聲後,道,“哼~!這就是你那蠢腦子想出來的高招?可真高明!你說說,我怎就有你這麼個不省心的大孫女。還不過來,等我過去請啊!”
    溫柔磨磨蹭蹭來到溫老夫人近前,溫老夫人狠白了她一眼,伸手將其推到對面與其面對面坐下,後才長歎一聲,“你這丫頭,讓我說你什麼是好。嫁人了還這麼不省心,到底何時才能真正長大,才能讓人不跟著操心。”
    溫老夫人頓一下,正色與溫柔道,“你如今已是一家主母,不能在推卸責任。以前如海正得聖沖時,我便想說你,從不出來走動,逢年過節雖然這兩年你是有特殊事情,可該有的禮節,該走動的關系卻鮮少見你走動。人家上門你還愛理不理甚是不樂意,女婿這事兒已發生,你一味想著如何避世,怎就不多想想此時做女人的該怎樣做,尤其身為官太太,如何幫助自家老爺仕途順暢!”
    溫柔嘴角抽搐,不說溫老婦人話語轉變過大,單說其言論,溫柔還真就沒怎想過,即便有也是在腦海中稍縱即逝,一閃而過。
    “這些,我怕自己做不來,再給老爺添麻煩。”官太太這門課程,她溫柔真不會,且,溫柔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溫老夫人竟會如此為她費心。
    “你不去做才是最大的麻煩。想我一生要強,怎就有你這麼個傻孫女,你母親都知道去迎合上頭,怎到了你這裡便成了榆木疙瘩朽木一塊!”溫夫人教溫柔,內宅的官太太不是只生了兒子照顧好一家老小衣食住行便無事的,她還要在適當時候為自家老公前程謀劃,要喜上添喜更要雪中送炭。再不濟,她同京中顯貴婦人相處得當,不說對林如海是否有幫助,便是對她自己也大有益處,指不定能讓其受益匪淺。
    人在交不在等,整日在家中窩著不出門,誰會將大好機會送與你面前?
    溫柔聽得一愣一愣,心裡直抽抽,還雪中送炭,她到是有把握給老林一窩心腳,當然那還是要趁他睡著時才成。
    不過,溫老夫人如此積極為溫柔謀劃,溫柔第一反應便是有利可圖,隨即又覺自己小人之心度之,總歸是骨血親,她這內瓤換了可身子還是人家老溫家的,溫老夫人只知她是其大孫女溫柔,又怎知她是現代笑笑?誠心記下,既來之則必須融入,若真能就此有轉機,也不失為良策一計。想想每日林如海在書房不出來,定是有愧自己,想著她心中亦不好受。
    溫老夫人教育溫柔一大通,末了道,“明日,我老姐妹大壽,我帶著你娘還有你同去,到時你可給我仔細些,不求當時便把話說出來,只要讓京中那些人樂意同你一處,時日長著呢,沒你的虧吃。”
    溫柔大驚,“明日,我還沒個准備。”
    “你要准備什麼,只要想好明日該說的不該說的,余則還有多少需要你來問?”溫老夫人最恨溫柔窩囊樣子,確切說,老夫人是個爽快利落人,從小精明,大家出身,當日溫老老太爺在世時選了這房兒媳婦為的亦是日後能對溫家回朝有所幫助。
    溫柔連忙搖頭解釋,“孫女意思是,孫女還不知明日要去看誰,應該呈上什麼禮物,怎樣才和人家心意。”
    溫老夫人略點頭,算是滿意溫柔的話,當場言明,禮物事情無需溫柔准備,她自早已備妥,溫柔明日只要人來,到時一同前往便可。
    話說到此份上,溫柔無言,硬著頭皮應下,經管她還沒有心理准備,可事情已然如此,也只能照做。
    隨後溫柔攙扶著溫老夫人到外頭散步,中午溫夫人帶著其妯娌溫家女兒過來請安順道一起用午膳。席間,表小姐那曇花一現對溫柔熱絡之情亦煙消雲散,又回到最初不冷不熱滿是譏笑上去。數次想要拿溫柔取笑,不是眾人不理睬,便是溫老夫人聽不下去,用眼神示意其收斂。溫馨一直一旁小心觀察溫柔,溫柔早有所覺,但見其並未多說便也未問出口,她自己一肚子心思,明日怎樣她還不得,實在無心情再去探討小女孩兒的心事。
    晌午過後,溫老夫人大方的放溫柔回府,溫柔帶著大寶一路愁苦,回了林家先找來林如海吧唧吧唧揀可說的盡數說出。什麼溫老夫人突然襲擊,讓她明日便出門“見客”,什麼也不早說,害得她忐忑不已……
    “我是真怕自己做不來。奶奶也真是,怎就不告訴我明日去何家,這樣至少我也能讓人出去打探一二,我好歹能心中有數。”溫柔如今也只能在林如海面前發發牢騷小小抱怨。她不自知,在不經意間,她已然將林如海看做這個時空中最能放心吐懷的人。
    林如海聽個開頭便明白溫老夫人想法是何,微笑不語,亦不明言,甚至還笑勸溫柔,若不想去,大可不必為難自己,女人,不用這麼累。
    如海一表白,倒讓溫柔覺得不好意思。她厭惡吃干飯的小白臉,同理,毫無作為只能生產的女人同樣令人瞧不起。溫柔骨子裡亦有自己的驕傲,經管她懶,她散漫,但不代表她無理取鬧毫無責任心。
    “去,自然要去。不說別的,連玉兒在京中還有些閨中姐妹,我這老土一只,到了京城怎的也要交些手帕交。老爺平日也有不少摯交好友,我怎的也要同老爺看齊不是?”
    溫柔故作輕松,其實心中仍很緊張,有種坐台小姐初次出台時的不安。
    一夜無話,轉而天亮,溫柔思來想去,最後還是留下康嬤嬤家中照看林如海父子三人,自己穿戴整齊,帶著葉兒等幾名丫鬟,上路。
    陸瀟瀟兮易水寒,溫柔一去兮……不知是個啥情況!
    見客是門學問,溫柔一早便知。可真到了地方,正兒八經的一干胭脂水粉塗多了的女人圍坐一屋,溫柔還真不習慣。
    只能說曾經的她太普通,上層社會交流模式她除了在八點檔港台劇中見識過外,從未親身經歷,現今到了古代,竟要把這課程補上,實為強人所難。可為了林如海,為了林家,即便無多少作用,她亦會嘗試一二。
    不過,令溫柔吃驚的是,一向嚴肅不拘言笑的溫老夫人竟然如此擅長交涉,看人家左右逢源,說話行事既不自貶也不高傲,在場無論老少,見她不止客氣還甚是有禮。
    “這就是你奶奶,好生跟著學,今日她老人家親自帶你出來,為的便是讓你看看她是怎樣做的。若不為了你,你以為滿京城還有多少人值得她親自出來?”溫夫人小聲在溫柔耳邊交代,讓其用心學。
        
  第六零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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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溫老夫人,用心記著溫老夫人是如何處世接人待物,默默地學著。跟在溫老夫人身後,一路隨著,待到正屋壽星處時,溫柔對溫老夫人的敬佩之情,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這人究竟長了怎樣一張嘴,竟能將話語說得虛中帶真真中含假?而且即便所有人心中明白她說得不過客套罷了,卻就是讓人覺得舒心,同樣的話,別人說能令人生厭而出自溫老夫人之口,就怎聽怎順耳。
    “奶奶魅力真大,真看不出,在京中她老人家比娘您吃得開。”溫柔趁著空隙,與溫夫人咬耳朵。
    溫夫人滿面含笑輕白了溫柔一眼,回頭對一位少婦點頭示意後,目不斜視只將頭朝溫柔方向略偏,輕聲道,“這還用你說,我不是曾跟你講過,當日你奶奶為了給你父親選妻子,親自上京,選了我。那時她一回來,整個京中貴婦都傳遍了,好不熱鬧。”
    “原來,末了還是奶奶慧眼是英才選中娘的啊。”溫柔含笑而道,不過,心中卻笑開,此笑非彼笑,倒是若真如此,那溫老夫人的眼神兒也並不令人多信服。
    溫柔不知,當日溫老夫人上京是為自家兒子選妻子,可放眼滿京城,你再與人家關系好,誰也不會將自家大好女兒送去給明知一不入仕途兒不尋別的謀生的人,故而當年溫老夫人矮子中挑高個兒,胖子裡找瘦子,揀到最後,只剩下溫夫人最合適,即便仍有許多不滿意,卻也只能委屈的認下。
    “媳婦,柔兒,還不快過來,快快跟老夫人請安。”一時走神,溫老夫人已然進到裡面,溫柔溫夫人連忙跟上。
    只見溫老夫人此時已經坐下,身旁坐著位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滿頭華發,卻精神十足,一雙眼睛不似這般年紀人盡有的渾濁,而是透著亮的精光,一看便知又是為精明老人。而且,溫柔總算是從剛才溫夫人拜見時得知了這老夫人究竟為誰。
    其人頭銜不小,當世有“四王八公”,其中“八公”裡頭溫柔知道的乃寧榮二公外,其余六公亦常住京師,八公之首鎮國公之牛清之之妻便是此人。雖說牛清之亡故多年,但其妻確是個長壽的主兒,今日便是其八十大壽,因此才會格外隆重。
    溫柔待溫夫人拜見後,亦跟著拜了,說了幾句吉祥話,不顯山不露水,平淡卻不失禮數。
    “老妹妹,沒成想這麼多年過去了,咱們姊妹倆竟然真的能有再見一日。想當初你選兒媳時來京,這一晃眼,你孫女都做了娘。”牛老太太命一如花似玉一身丫鬟裝扮的姑娘拿來西洋鏡,仔細看了看溫柔,點頭稱贊,“到底是你孫女,竟有你當年幾分樣子。”
    溫老夫人搖頭笑道,“別在我這裡說客套話,咱們姐妹倆多少年下來的交情,老姐姐,我這孫女怎樣我心中清楚,亦不過又是一扶不起的阿斗,如我當年一樣。沒眼力沒心思,整日只知吃吃喝喝玩玩樂樂,說難聽點兒,就一東北傻袍子。”
    “哈哈,你還是這般逗,走,同我一起去換件衣裳,穿了一上午,一身汗。”牛老太太沖著溫柔招招手,讓溫柔扶著她,領著溫老夫人便去了裡間更衣。
    門一關,外頭吵鬧聲盡消,屋內燈火通明,不開窗子亦不覺得憋悶,大大的屋子,中間只用一屏風隔斷,外面即開門可見的有一張軟榻,幾把椅子一張八仙桌,看地方,可圍坐十一二人樣子。屏風內隱隱的顯著一張拔步床,內裡設施齊全,周圍飾品更是奇珍異寶顯出其主人不凡身價。
    牛老太太揮手讓剛才為其拿西洋鏡的大丫頭端茶上水,自己則歪到榻上,上去後笑說,“我這年歲上去了,一日總是睡不夠,不比你們小年輕。”
    溫老夫人不客氣的做其身旁,身子跟著一歪,搖頭歎道,“可不是,當日我還記得你帶著我在你們家那個院中滿院子跑,末了你的鳳頭釵掉到地上,碎了,當時把你心疼的,要哭哭不出來,若不是姐夫回來知道又為你買一支,你呀,指不定多久才能睡著。”
    “呵呵,還真有這回事兒,說其你姐夫啊,這輩子,雖然同我過得日子不算短,但真真在一起的時候,也就是他臨走得病那會兒,一輩子操勞,又是何必。”牛老太太語氣中未夾雜一絲難過,仿佛那說的並非其早亡夫婿,而是昔日還在的好友。
    溫柔怔怔的看著溫老夫人與牛老太太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談,即便說道旁人以為不應說的禁區,可兩人照說不誤,百無禁忌的極致便是無所顧忌。
    說了許久,溫老夫人握住牛老太太手,“姐姐,做妹子的沒騙你吧,我說三十年後定要風光回來,雖然此次風光不足,可怎的,也算是回了故土,咱們老姐妹又能朝夕相處了。”
    牛老太太應下,“你這人,大小便一說一准兒,我再無不信你話的時候。”
    說罷,牛老太太轉而看向溫柔,“你這孫女已然嫁為人婦,此時帶過來是為那般?前兒我聽你說要帶孫女來,還以為你想為你家姑娘找人家呢。”
    溫老夫人毫不避諱,直言,“我到有那個想法,可這丫頭不是更讓人著急。都做了娘的人,竟然不知多出來走動,京城的婦人認識的不出一個巴掌,沒法子,到頭來也只能我出馬為她謀劃了。”
    “她家老爺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我家宗兒年紀小,才接了他爹的襲位,如今朝堂上到也沒他說話的份兒,不過,你放心,這事兒我包了。回頭過兩日我進宮謝老太妃賞賜時,順道為你探探風聲,總可以吧。”牛老太太看來是真與溫老夫人關系好,明面兒上能說出此話,溫柔不止動容,更為困惑,這人究竟同溫老夫人是何關系?
    若問這牛老太太如何同溫夫人熟識,又曾成了現下這般要好關系。這還要從溫老太太年輕時說起。溫老太太比這牛老太太要小上十幾歲,可別看如此,兩人關系格外要好。說起來,這牛老太太與溫老太太並無親戚關系,但巧就巧在,當日牛公未立戰功時,兩家住得近,兩家往來又密,且溫老太太乃其母老年得女,按輩分應喚牛老太太一聲阿姊,於是,這姐妹情緣便定了下來。
    溫老夫人從小便聰明機靈,是個少見的精明人。而牛老太太亦是如此,當日嫁與牛家,離其娘家甚遠,平日不得見,每每思及家中幼妹便會找溫老太太一解愁苦,一來二去,這兩人徹底成了閨蜜。後來溫老夫人嫁了溫老爺,跟著去了維揚,期間溫家數次劫難,皆是牛老太太出手,為其遮擋下來。兩家之牽絆越發深了。
    溫老夫人自是千恩萬謝,牛老太太虎著張臉,直說自家姊妹,若再如此客氣就太外道了,這樣,溫老夫人才不再提著話。
    休息兩盅茶時間,牛老太太換套壽星服,准備再出去待客。溫柔接到溫老夫人眼色,稍一回味,轉而幫著牛老太太換裝。老太太甚為歡喜,直誇贊溫柔,與溫老夫人言道,“怎不好了,我瞧著就很好。斯斯文文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這才是過日子的人。雖說是有些小家子氣,可這樣的人才能拴住那樣的男人。她們家老爺我也認識,當年其科考結束得了探花後你姐夫還請過她,我當時亦跟著見了其母。林老太太便是如你孫女這般的人物,要我說,一家一個活法,林家就只得有這樣的當家主母,否則都不得興旺發達。”
    溫柔不成滴妻,已為事實,續弦終歸不如原配地位高,但也要分人。溫家當日不行,可時至今日,溫柔族弟一個個出人頭地,嶄露頭角,加之溫老夫人溫老爺等在京中錯綜復雜的人脈關系。眼下再看溫柔與林家,不說嫁底了,卻也是匹配得上的。
    當然,牛老太太那話也有水分在其中,卻也足夠溫夫人聽得眉開眼笑。
    溫老夫人到淡然,“兒孫自有兒孫命,一時人說一時話,我到不在意別的。只要孩子們自己個兒過得好變成。”
    “對了,我記得這丫頭有個胞妹,可是?”牛老太太在出門前,忽的冒出這一問題。
    溫老夫人面上不動聲色,只道有的。牛老太太點頭,想了下說讓溫老夫人改日將其帶來看看,她喜歡親近那些年輕小姑娘,有活力,看著她們,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也跟著年輕了。
    溫老夫人繼續不動聲色應下,身後,溫夫人倒是滿眼歡喜,激動不已,張嘴便想上前幾步,被一旁的溫柔眼疾手快的攔阻。
    笑話,人家不過說了一句,你就上趕著往上跑,再熱乎的關系也禁不住這般摧殘。再說,這牛老太一切行為還不盡看在溫老夫人的份兒上,沒了溫老夫人,人家又怎會搭理她們?況溫老夫人都無所動靜,你一小輩這時插話是否太不尊重人家了?
    到了外頭,牛老太太熱絡的將溫柔推出,期間,四王王妃乃至太妃來時,皆將溫柔介紹,奇怪的是,說林夫人似乎無溫家姑娘跟惹人注意。溫柔不明,就算人走茶涼,可這官場是否下降速度也太快些。
    更令溫柔不解的是,這牛老太太究竟有何等本事,竟讓一干王妃另眼相看,其過大壽無不送禮,還以長輩尊稱,單單一國公夫人,這等禮遇是否過了?雖然她溫柔非古人,亦對這時代禮數尊卑一知半解,但官職大小她還是能清楚的。如此一來,溫柔只能猜測,這牛老太其背後,定還有更為強大勢力。
    過不出其所料,竟還真有,且還讓溫柔猜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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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一章 醃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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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到晚才得以還家,一身各種胭脂水粉味兒,如海到無所謂,到是她自己覺得難聞異常,叫著嚷著非要沐浴,大半夜還是折騰了許久才換了衣衫上床。
    臨入睡前,挨個看了大寶二寶三寶,給仨一人一個熱乎乎的晚安吻後,才拖著疲憊身軀回到臥房。
    “今兒我算長了見識,原來當初你領回家的那些太太夫人們還都是含蓄的,今兒我才知道,古人言女子猛如虎,不欺今人呀!”溫柔微閉著眼,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感受。
    林如海失聲而笑,湊到溫柔身旁,坐起身子將溫柔腦袋搬到他肚上,輕輕為其揉頭,“做不來大可不做,沒必要難為自己。”
    溫柔嘴角微張,發出一聲詠歎似的呻吟,舒服的扭扭身子,道,“不是有話這樣說,吃一口飯行一行事,多大的晚做大少菜,我怎的現在也是你林家的一家主母,若是之前,我裝小家子氣,躲在內宅是無人說。可眼下不成,不為別的,只為了能給咱家玉兒日後找個合適相匹配的夫家,我這做娘的,都不可再如前一般,一問搖頭三不知,跟那傻子無區別。”
    “呵呵,你到會貶自己。”林如海手上力氣不送,繼續道,“算了,隨你高興,可若是實在做不來,也別太勉強。”溫柔明面上不言說其現在如此是為了林如海的前程,那是估計林如海做男人的顏面,林如海心中明鏡似地,他也不言明,權且看溫柔能走到何種地步。
    溫柔推開林如海的手,一翻身也做了起來,雙眼亮亮的對林如海道,“老爺,你可知今日我去祝壽的那位牛老太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讓幾位王妃親自出面,還有老王妃也去了,各個都只為給她祝壽。這樣的尊榮,就是跟我說她只是一小小八公之首的親自我死都不信。”
    既然兩人都無了困意,溫柔又是頭一番像林如海問起朝中人情世故,林如海便一一為其解答。據林如海交代,這牛老夫人本身地位不小,但最最重要的是,其親生大姐被選入宮,本事待選的妃嬪,卻因為宮中密事悄然去了。若事情至此便算完事兒,但偏巧當日起姐好似為了宮中大人物死的,而那個大人物便是當今還存在的老皇太妃。老皇太妃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只因她是個長壽人,算是現今仍存活在世上當年皇室妃子唯一一位,故而當今聖上對其禮遇有加,甚為孝順,也因此,其平日並不過問世俗之事,但一旦過問了,一准兒會心想事成。而那老皇妃又是個不太好像與的,最喜歡親近的便是曾救過她命之人的妹妹,即牛老太太。
    “乖乖,真真看不出,老太太居然上頭有人兒!還是那般大的頭銜。怪到今日這般達官顯貴來祝壽湊趣,原來都是另有所圖。”牛老太的臉並沒有那麼大,大的是上頭那位。
    溫柔心中嘖嘖稱歎,這要多長的臉才能弄出這麼大的派頭,咋也地幾尺過丈吧……
    林如海順道說了些牛老太當年是怎樣與溫老夫人處得好,怎樣情同姐妹,聽的溫柔初時津津有味兒後來便渾身哆嗦。
    “老爺,您一大男人,怎就對這些事情如此了解,跟親身經歷過一樣。”這是好話,言下之意,你一老爺們兒怎就這麼關注娘兒們的事情,還記得真切極了。
    林如海一哽,面一紅,訕訕而笑,“那個,其實這些也是當年娘跟我說得,我這不見你不明白所以才跟你講。既你不喜聽我不說便是。”一歪頭,倒身睡下,片刻,鼾聲響起。
    溫柔低頭蒙起被子悶笑加壞笑,毫不放低音量。
    就此,溫柔算是含蓄隱晦的將自己成功接頭上了一有權有勢老太太的訊息傳達給了林如海,溫柔相信,就憑林如海那心思,一定能明白她做這些無非是為了幫助他盡早回到朝堂中去,她能做的,再多亦不過如此,回去後繼續怎樣做,她無法過問,畢竟,林如海有自己的想法,她能做的,亦不過這些而已。
    林黛玉去賈家一住小半個月,溫柔無過多時間過問,又是閒暇時候想起來,心中還慶幸黛玉此去,若其在家,定又是一番心思,說不定還要每日過來詢問她天天做些什麼。
    而溫柔,其實並未做多少事,只是帶著溫馨去了趟牛家,順道將准備好幾日的食補給牛老太太嘗嘗。送出時說得特輕松,只說是林家祖傳養身健胃專給古稀老人食用的好東西,來了就正好拿出孝敬長輩。順道,還將那材料寫於紙上,一同送出。牛老太太在溫柔等走後將紙展開來看,大為滿意。上頭詳訴何時何種火候,可謂全面至極。
    “姐夫家還有那好東西,從未聽大姐還有黛玉說起過呀。看老太太剛才吃的滿足樣,趕明個兒也為奶奶弄點兒。”出了牛家大門,上了馬車,溫柔見天色不早,想著過幾日便該接黛玉回府,就帶著溫馨直接回了林家。
    溫柔一挑眉,並未回答溫馨,而是反問,“呦,現在不惱奶奶了?”至於那好定西是從何處來,溫柔不想說,其中艱苦自己明白便可。什麼林家祖傳,不過一個說辭,其實那食補一道羹是溫柔請了老太醫,潛心研究,自己同康嬤嬤吃了不知多少精挑細選給選出來的。最為適合老年人養生。
    溫馨聞言甜甜一笑,“大姐不知,奶奶不逼我了,我自然又喜歡她了。”溫馨嘴巴甜,據說溫柔從前木訥,尤其是在溫老夫人面前,從不善言辭令,而溫馨正好相反,一張嘴甜如蜜,即便當初溫老夫人最喜歡的乃表小姐,但對溫馨比之溫柔好上不知多少。
    溫柔倒有些意外,沒想到溫馨事情竟在其不知情下輕松解決。只是,這裡著實不輕松,回到家,溫馨的奶娘悄悄抽機會回了溫柔,道是溫夫人讓其說的,原來溫老夫人之所以不在答應,那是一家人當日進京時路過天津,見到了傳說中的表少爺。
    後面之語不說亦算言明,溫馨再不濟也是溫老夫人的孫女,隔代親,她連溫柔吃苦受罪都會念著,又怎能因為了自己娘家而讓親孫女葬送一生。所以,回來後她再不提那事兒,雖然在溫夫人與她老人家進言時也為明說,直到最近,從牛家回來才說開來。
    溫夫人的意思,叫溫柔念著她奶奶的好,有空多孝敬,老太太不是凡人,在一天便能幫襯她姐倆一日,多多巴結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奶奶的本事,我再學不來的,只望能窺視一二亦心滿意足。”溫柔並非謙虛,而是幾日做下來,對於這本不喜歡的行當,她即不順手又不順心。但也明白,生活不能選擇,她已然擁有了旁人一生無法窺竊的東西,長大承擔相應責任則是必須。
    “還有……”溫馨奶媽余嬤嬤欲言又止,溫柔奇怪,讓其有話便說,不比吞吞吐吐。
    “少爺進來很不對勁,總是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待便是一日,可家中最近事情繁多,老爺夫人已然心力交瘁,瘦了好些,奴婢等一不知少爺究竟怎了,二沒個確鑿事實也不想貿然叨擾老爺夫人,所以,才尋思個時間說與小姐……呃,是夫人知。”余嬤嬤是溫家的老嬤嬤,萬事沒注意的典型兒,但其脾氣秉性甚好,且不多言多語,心中只有主子,於是溫家便一直養她至今。而她不止是溫馨奶娘,亦是溫旭的。
    溫家當年不富裕時,空有其表,內力敗落得也不成樣子,溫夫人四處節省又想著自己身為長媳,節要自己省給他人,是以整個溫家小一輩,就溫馨溫旭何用一位奶娘便是這余嬤嬤。
    雖這嬤嬤只帶過溫旭一年,但對小少爺的感情相當深厚,後來跟了溫馨也經常遠遠看著,覺得他們兄妹都應她看著,所以,有點兒事兒便老實上報。往往無事也被她小心的弄出事來,溫夫人說了其幾次,把人給嚇過了頭,不敢言語,近日正為此事著急上火又不敢言說,今日總算說出來。
    溫柔點頭應下,說她過問便將人打發走。
    嘶~~頭又疼了,她真得挺想做個阿斗,但卻無奈時局不允。若老林日後再不得翻身,難道她真就要小心出去交際,不做胭脂虎而做“醃制虎”?在官太太夾縫中小心生存?
        
  第六二章 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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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日日忙得腳打後腦勺,提溜轉不停歇,在黛玉還家時她竟有種如此之快的詭異感覺。那感覺一生,溫柔立時在心中猛烈抽打自己,想什麼呢!玉兒好不容易才脫離虎口好不容易又回了家中,她還有何可求的?
    只是,見黛玉身上似有若無的不快之色,溫柔便知,黛玉定是在賈家碰了老大釘子,若不是其臉絕不能拉這長。
    “出去玩得怎樣,可是見了那天上少有地上絕無的絕妙園子?怎樣,都有些什麼好的去處,也說與娘聽聽。”溫柔故意語氣輕松牽著黛玉往其小院兒走去。
    院中,溫馨一早聞得黛玉要回來,便領著人折騰一番,打掃是日日有人專管,她要的,是迎接黛玉回家的氣氛。
    一院子花氣撲鼻,滿園春色。
    “看看把這丫頭得瑟的,一聽你來她可有人一處貪耍了。”溫柔指著院中鮮花對黛玉道。
    黛玉淡笑,心下感動,深覺何處都比不上自家家裡舒服。
    溫馨不知是從那處蹦躂出來,嬌笑著撲到黛玉身旁,將跟著她的余嬤嬤唬得臉都白了,小聲直說,“姑娘別蹦,穩妥,穩妥!若叫老夫人夫人看了去……”
    驚慌之色看得溫柔好笑不已,回頭瞪了眼溫馨,溫馨俏皮的吐吐舌頭,撐不住,溫柔亦笑了。將兩人送進屋子,讓她們小姐妹自己聊,她則給葉兒使個眼色讓其留下,溫柔就先回去繼續處理未完事宜。
    溫柔要處理的,頭一樣,乃京中各大夫人小姐喜好,別管用得著用不上,她找人盡數搜集資料,先記下再說,誰也不知何時會發生何事,一切不過以防萬一。熟記信息尚是小事,最為重要的,她要憑借自己感覺去特意奉承誰,特意疏遠誰,還有極有潛力成為助力的有是誰,這所有所有她都要做到心中有數,許這一生她都要如此度過,為了黛玉,為了她親生兒子。
    “唉,我那悠閒自得的米蟲生活,竟是一去不復返。”溫柔很明白,她知道自己做不來,可仍要去做,就如溫老夫人所說,林如海位高權重時她怎樣都對,可若有一朝不是,她便只能同這個時代女人無區別,與當年的賈敏無區別,做個名符其實的林家當家主母。“我就說老天爺不可能如此待見我,否則干嘛把我弄到這地方,來即是受苦,福也享過了,剩下的便是慢慢蛻變,變成一地道古代老女人。”
    溫柔呢喃自語,越說心中越是委屈,越是憋屈。她都好脾氣的接受一下子穿到一腦袋不好使的身上,一來便嫁了個比她大不少的老頭,接著有個開始不和她一心的女兒,然後連連為那老頭生兒子,還倆次結了仨果子,老天爺還想怎樣歷練她?經管她有些喜歡林如海,經管她是真心疼愛林黛玉,但,她上訴亦是事實。
    溫柔正鑽牛角筋時,葉兒回來了。來到溫柔近前,見溫柔咬著帕子一臉說不出是怒還是痛的委屈模樣,輕聲喚了幾聲夫人才將其喚醒。
    “呃,回來了,問得怎樣了?”溫柔回神,立時來了精神。她剛才留下葉兒,便是讓其找雪雁等探聽下黛玉在賈家這段時日過得如何,尤其是剛進門時,黛玉那臉上落寞之色溢於言表,她實在無法直接問黛玉,故而迂回一下。
    葉兒端了杯水給溫柔,讓溫柔便喝便聽她說。
    黛玉此次前去,住得著實不短,將近一個整月。本黛玉也未曾想住著許久,她是想得了賈母的實話後便回來,好為溫柔分擔些。只是巧了,她來的第一日她來的第一日,因賈寶玉的鬧騰,史湘雲也來了,姐妹見面難免親熱一番,又說到詩社,賈寶玉無論如何也要當日就見識兩位妹妹的文采,無法,兩人又進了院子前去探春的秋爽齋,鬧騰小半日後復又回到賈母處,用過餐,史湘雲越發興奮,自己也想扮一回弄個社主當當,黛玉無法,只得又打起精神與眾人談論此事。黛玉私以為,湘雲來此辦社有些偏頗,名不正言不順權且不提,頭一條,湘雲何來閒錢往此處拋灑?於是,其正想私下相勸,不了賈寶玉滿口稱贊的應下,急忙回去說要養精蓄銳待明日一展才華。此舉硬生生將黛玉想說之言壓回去。到睡覺時,黛玉記著要找賈母聊心,不想賈母竟勸其早睡,“你們明日有正經事,別熬了。”
    第二日,白日在園中水榭開了菊花社又品了螃蟹,黛玉心心念念如海之事,總心不在焉。卻有不曾想,到了下午社是散了,可賈家也來了客人。那客人若是顯貴的也與她無關,偏生那是個鄉下婆子,原過不下去時曾到賈家打過饑荒,如今日子不錯,也算知恩圖報,以求兩家相處來日方長,便將那農地裡新鮮蔬菜瓜果送去賈家,讓賈家人也嘗嘗鮮。由此看來,這家也是心底實誠的莊稼人。
    人家找王熙鳳,可王熙鳳卻在賈母跟前湊趣,無暇顧及其院兒內的農家客人。一時天色漸晚,來人又帶著個孩子,想著別太晚出不去城才饑荒,畢竟這京城寸土寸金,他們這種莊稼人根本一晚也住不起,況且帶著孩子,老人無人拐騙,那孩子就保不齊沒人惦記。於是道了聲想走的意思,丫鬟將話傳給王熙鳳,更巧的是叫賈母聽見。她“正想找個積古的老人家說話兒,請了去見。”一下子,賈家算是熱鬧起來。
    “積古的老人家?別說賈家老太太想見,就是我也想見見,這種人活得久看得多,多聽她們說話,有利無弊。”溫柔不覺間有些魔杖,凡事都能想到官太太交往上去。
    葉兒應著,溫柔又問,“這老太太一來,賈家是熱鬧了,恐怕咱們姑娘心中更不樂意。”黛玉此去便是為的探聞賈母口風,一而再的被瑣事擾亂,怎可能高興起來。
    葉兒跟著輕笑,“到底是夫人,就是了解小姐。不過,小姐雖不樂意,但也為表現出來,只不過,此次一遭,恐怕小姐對那賈家二少爺心中芥蒂更深了。”
    溫柔一挑眉,“此話怎講?”這話好,她愛聽,黛玉越不待見她越開心,最好是兩看相厭,這樣那木頭石頭的,想在一起都困難。
    葉兒繼續說黛玉賈家游,後來賈母因想在莊稼人面前顯擺下自家,就帶著那****婆子劉姥姥逛了一兩日園子,期間打趣等黛玉還不是太介意,最為不滿寶玉的,乃劉姥姥來的第一晚,賈母想聽點鄉村之事,那劉姥姥睜眼瞎編,先說了個雪地裡頭愛燒火的漂亮女孩兒,剛說一半兒,外頭馬廄著了,將賈母嚇得只念佛,後來救下也再不讓其說。別人還好,不聽便罷,可寶玉惦記上,回頭就拉著黛玉去找劉姥姥,非要聽個十成十。
    黛玉曾覺得自己不會同寶玉一處,即便寶玉再如何厭人也與她無關,可此次為了林如海,她甚至有想過,若賈母要以什麼做為條件,她都允下。故而面對寶玉,強忍著心中不快,希望能適應。
    結果是悲催的,不是一路人,不走一條道,看著賈寶玉真心對所有女孩兒好,哪怕是虛無縹緲的,卻從未有過擔當,黛玉心涼。
    隔了兩三日,劉姥姥還家後,黛玉因前幾日勞累,身子不爽利,便在園中當初為她留的瀟湘館小住。期間,隔壁怡紅院的賈寶玉日日前來報到,弄得黛玉不勝其煩,任誰整日有個大男人硬要闖你閨房你能樂意?
    一日,寶玉來探望黛玉時滿臉委屈,黛玉問起緣由,他便說他叫身邊小廝去找了劉姥姥說的那女孩兒的廟,想燒燒點兒紙錢,也算是耳聞之誼,可誰想,那小廝不中用,竟沒找到,害的他提心吊膽正一日。
    黛玉聞聽,心中怒面上卻不動聲色,以手掩面眼珠一轉,想了想,便笑對寶玉說,“二哥哥真若有心,這紙在哪裡燒都成。況且,你的小廝又懂什麼,不如你自己親自來得誠懇,只可惜你也是不得出去的,算了,別想這些了。”
    說完這話,黛玉又不動聲色誇贊前幾日的螃蟹,道寶姐姐有位能干的好哥哥。
    看似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實乃說者有意聽者無心。
    “噗,好了,別往下說了,後面兒的事情我自個兒都能想到。”溫柔捧腹而笑,搖頭歎息,世界真奇妙,是一物降一物。黛玉看著斯文老實心眼兒不少,其實調皮得緊,不耍人則以,一耍那就是跑不掉,鮮少例外。看來這賈寶玉即便沒一同板子也注定要被王夫人好生訓斥一通,說不定還要連累那位鼎鼎大名的“薛霸王”。
    “後面的還不曉得,雪雁沒來得及說便被小姐叫進去,不過話裡話外,倒是小姐並未找那位老太太多言。”
    溫柔默然,未多言和不高興,看來賈母是同黛玉打了太極,小姑娘心中有數,自然不快。但轉念,溫柔也能理解賈母,黛玉若真問出口,求出聲,她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況且,溫柔也不信賈家能聞得了這等事情。所以,別迷信,日子要自己過,依傍旁人終不可靠。
    低頭看看桌上拜訪的名冊,旁邊還有一本本朝官員等級明細。溫柔想,她是否應該讓黛玉和溫馨也跟著學學?
        
  第六三章 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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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還家後,不出幾日,神色如常,比之前還略開朗許多。溫柔好奇,有心相問末了還是繞了彎子觀察,最後隱約猜測,黛玉莫是想開了,富貴皆浮雲……
    “浮雲甚的奴婢不懂,但小姐應該是心中有了計較,這點一定的。”葉兒如此回說溫柔,打消溫柔無謂的猜測,捧出賬冊放到溫柔書案旁,“這些是去歲上交的收成,去歲大旱,今年年中又大水,北方和京城外的田地收成不錯,可南邊兒的估摸著可能比去歲還要差上一等。”
    溫柔默然的聽完葉兒回話,想起去歲自己懷二寶三寶時想吃口精米都不得,看來,今歲之情況也相差無幾。
    林家祖籍南方,房產地捨也是南邊居多,故此,南方一有天災,他家的損失相當慘重。“這些老爺還不知吧。”溫柔放下冊子,回頭問葉兒。
    葉兒搖頭,想了下,道,“老爺近來也常出門,只是夫人說了不比回稟老爺行蹤,奴婢才一直未提。”不允回稟是為了不讓林如海覺得溫柔太在意其是否在位。就算現今溫柔依舊覺得不用過問。男人有男人的尊嚴,現在無了正經工作,哪怕日日在外頭閒逛也不願回家見到無法供養的妻子兒女。溫柔顯然在林如海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如海等同於未來金融風暴下的可憐男人,真不知其知道後回用何種表情對之。
    不去問林如海,黛玉回家心情漸好,溫柔初步學習任務完成不錯,於是乎,帶著仨兒子一閨女一同將溫馨送還家。溫柔想借此問下溫老夫人,林如海的事情可有消息。總這麼吊著,她也無多少耐心。
    說白了,其實溫柔在官場上,仍顯青澀。
    溫家今日來得挺齊全,溫卿一家也過來,說是溫卿將要上任,其父母特待其前來拜會長輩。
    “溫卿有才華,前途定不可限量。”溫柔在得知溫卿得了個鴻臚寺卿後,眼角一抽,這官職不小,溫柔進來對這大有研究,這應屬於正八品的官銜,一般新生考子都應從最低做起,別說九品芝麻官兒了,便是那無品級也是他們來做。這其中,溫家人應該是插手了的。
    溫卿抱拳謝過,一臉從容。
    溫柔笑而轉身,正想帶著孩子去朝氣外祖母,卻一眼見到溫老夫人身旁的表小姐雙眼迷離的盯著溫卿,那神態,那情形,溫柔就再粗線條也能察覺出不對勁。
    強咽一口唾沫,回頭又看了眼溫卿。
    兩年時光,小小少年雖仍顯稚嫩,但不得不承認,孩子長大了。個頭拔高了,稜角分明,眉宇間正氣凌然,不知為何,溫柔竟會想到林如海。許是這類人氣質一致,看著相似。
    將牽著的大寶送到溫夫人面前,溫柔抱著膀子摸下巴,溫卿現在看是潛力股,加之之前也有想過自產自銷留給黛玉,雖然最近太忙忽略了,但剛一看了表小姐態度,溫柔重又念起。
    “溫旭他們幾個可有消息?”溫柔在溫夫人耳邊輕聲問。
    溫夫人坦然而笑,神情自信很是自信,輕聲回說,“回頭再跟你說,不過這兩日。”
    閒聊數句,溫老夫人留下溫卿母親,溫老太爺叫了溫旭語氣父,各自交代,余者皆該干嘛干嘛,散開了去。溫柔讓黛玉同溫馨一處,“你也看看她屋子,總是她來叨擾你,你也去鬧鬧她那邊兒。”溫柔自己則帶著仨孩子跟了溫夫人。
    “妹妹的事情娘也該放寬心了,上次我帶著去了牛家,老太太很歡喜她。”溫柔斟酌下,以此為切入點,與溫夫人說。
    溫柔逗弄著大寶,大寶二寶送到裡屋睡覺,“你帶著孩子集體出來,女婿不擔心?知道是走娘家,不知道還以為你搬家呢。”溫夫人嘴裡顛怪,可眉眼盡是對孩子的喜愛。溫家小一輩娶妻生子的無一人,如今成親的還只溫柔這一個大女兒。
    溫柔一旁坐下,“溫旭雖說年紀不大,但終歸也是要入仕途的人了,這親事,娘也該同奶奶商量下,盡快看看。”
    不說則已,一提著事兒,溫夫人一臉不痛快。溫柔困惑而問,“難道溫旭的親事還有什麼問題,他一半大小伙子還有人爭搶不成?”溫柔腦海中立時出現了福家子弟豪強溫旭……當然,這情景若是出現在別家身上,溫柔或許會流口水,可出現在溫旭身上…溫柔只敢在心裡流口水。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田丫頭。”溫夫人氣鼓鼓道。
    溫柔眼睛一亮,心中贊歎,呦呵~!士別三日刮目相待,溫夫人這才幾天沒見長能耐了,都敢和溫老夫人叫板兒,更甚的是,居然能直呼那位溫老夫人心頭尖兒的表小姐為田丫頭,此等氣魄怎看怎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淋漓暢快之勁。
    溫柔似笑非笑望著溫夫人,溫夫人恍然驚醒剛才話裡的失誤,四下看看發覺是在自己院落後,哼了聲,“你是不明白,前些時候為了她那個什麼哥哥非要娶咱們家馨兒,我就惡心上了她。誰料,前幾日,我聽娘的意思,竟是有將她和旭兒親上加親之願。柔兒,你是深知那丫頭品行不端性格傲慢,倘若真進了咱們家門,這往後的日子我還能有一日順心?我不順也罷了,就怕她個禍頭子將來還要禍及旭兒。”
    溫柔沉思靜想,片刻方抬頭問溫夫人,“此事是她主動請纓還是奶奶一廂情願?”不是溫柔看低溫旭,只是將溫旭同溫卿一塊比,溫旭那不叫稚嫩,叫生嫩,半大的孩子,而表小姐卻依然情竇初開,兩相比較,就算初露情愫也應對之溫卿而不該是溫旭。不過,若是溫柔知曉溫家隱秘恐怕就不會做如此想法。
    溫夫人反文溫柔此話怎講,可是瞧見什麼苗頭。溫柔自不會將那眼神曖昧拿來做佐證,只言說溫旭還小,而表小姐一向自視甚高,於情於理都不太可能對個毛孩子產生情愫。溫夫人一擺手,“你別忘了,溫旭此番應試朝堂顯威,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還是咱們溫家嫡長孫,就這兒還不夠那丫頭算計的。”
    言而總之,溫夫人是認定表小姐沖著溫旭身份去的,且其本身還是個掃把星體質,決計不能給溫旭帶來一星半點好處。
    這等事,溫柔勸不得問不得,只想著抽時間考究下溫卿,找那小子聊聊,正兒八經的為黛玉的婚事做准備。
    千回百轉,話題終於轉到牛家老太近日可否進宮問題上,溫夫人明言其並不知情,後吱吱嗚嗚將大寶交與其身後嬤嬤,偷偷摸摸對溫柔道,“那個,柔兒,最近我倒真見到一個可能為女婿說上話之人,只是,怕你不肯見。”
    溫柔皺眉,沒來由心中不快,似溫夫人將那人明說後她會更不悅般,於是果斷打斷溫夫人,“娘,女兒現在知足,夫君的事情,盡人事卻不可違天命。林家家大業大,就算夫君日後閒在家中,我等也不會受苦受罪,更不會連累家中半分,嫁出女兒潑出的水,此等道理我亦明白。余下的話您別說了,我去看看玉兒他們怎樣,今日出來不過是來送溫馨,既然人送到了,我也改回了。”
    說罷,溫柔起身便要走,溫夫人急了,趕忙攔住,“死沒良心,若不為了你我會見那家小人去?你不願便直說,我們再想別的主意就是。到我這兒吹胡子瞪眼做甚?我還是你老子娘嗎?”
    溫柔說出來氣消了不少,見溫夫人焦急復又坐下,耐心勸道,“娘,有事可為有的不當為,您有什麼主意即便不同奶奶商量也要同爹說說,咱們婦道人家見識不長,有個幫著把關的才好。”語氣真誠,溫夫人哭喪臉只差吐血。
    溫夫人好心辦壞事的例子比比皆是,也難怪溫柔對其不信任。

  第六四章 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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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溫夫人處出來,被叫到溫老夫人那裡,溫老夫人對其又是一番說教。老一套,讓其此時端出個樣兒來,一定要助林如海一臂之力。
    溫柔應下,強壓心中疑慮,轉身離開,娘幾個未在溫家待得過久,用過午膳,讓二寶三寶見過外祖便上車離開。回到家,黛玉自覺接收看孩子要務,溫柔找來林管家,問了近來無人家有紅白之事,也就是她才學得無用武之地,可稍稍清閒兩日。
    “嘿嘿,果然,還是此等清閒日子最為適合於我。”溫柔回到屋內,快速鑽到裡屋,趁外頭侍女未跟進,大大伸個懶腰,便伸便想,這會兒是否要來個午睡?默默盤算,她都多少個中午未休息了……嗯,即便現在是下午,但小息一下總也可以。
    “啊~!”溫柔大叫,礙於她嗓音條件,這一聲,叫得想貓被踩了尾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外頭葉兒聞聽,轉身開口就向問裡頭發生何事。被康嬤嬤一把攔下。
    “老爺在屋呢。”
    康嬤嬤捂著葉兒的嘴巴無聲說道,葉兒眼睛慢慢睜大,在康嬤嬤松手後捂住嘴巴嘿嘿傻笑著隨康嬤嬤離去,邊走邊想,老爺與夫人好似很久未同房了。
    再說溫柔,伸懶腰伸得歡快時,被人一把齊腰樓主,先嚇著,隨後看到轉而正面的林如海,沒好氣兒的怪道,“您嚇人有癮呀,一聲不響,在屋裡做什麼?”
    林如海心情似是極好,眼眉中透著股幸喜勁兒,許久不曾見林如海如此高興,上次還是生了大寶時的事情,因此溫柔眼眉一挑,打趣如海,“老爺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還是自娛自樂閒玩兩不誤?”
    說罷溫柔又懊惱了,暗埋怨自己心中沒個計較,林如海好不容易才展顏,自己居然又往傷口上撒鹽,心中暗暗唾棄,什麼腦子!
    “我說,夫人。”林如海側身靠著床柱,抱著膀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溫柔,拖著長音對其說,“你還想擺這姿勢多久?四仰八叉的就一點兒也不累?”
    溫柔這才發覺,自己居然還維持在伸懶腰時的姿態,雙手朝天後背靠後,要多不雅便有多不雅。姿勢難看到還好說,只是……
    “啊~~!我抻著了。 ”心中存著事情時還為感覺出,一旦回過神兒,明白自己出境後,溫柔從脖子處開始,一直綿延到錐尾,那是錐心刺骨的疼——當然,這其中噓呼的成分亦相當大,不過同等的是,溫柔那天生不得打的嗓門亦不響亮。
    林如海憋著壞笑,肩膀一抽抽輕手輕腳幫溫柔恢復,再將人半摟半抱弄到床上,剛想這個那個怎樣怎樣時,房門刺啦開了,大寶赫赫然出現在門外。
    “娘,兒想你想的都屁滾尿流,兒要同你一同午睡。”
    溫柔嘴角抽搐,身後招來大寶,“兒子,你這話跟誰學的?”
    “小姨說了,大寶是天才寶寶,能夠自學成才。”大寶好不得意,搖頭晃腦,小豆丁不過三歲,嘴巴利索是利索,但牙齒未張齊,有些跑風。
    溫柔強自忽視抻著的疼痛,拉過大寶,有心將其放到自己腿上卻在用力後發現此為無用功,便只得訕笑著對大寶道,“娘的寶兒長大了,娘都抱不動,找你爹去,你爹有力氣。”
    “可娘總說爹爹是老人家,老人家不應該更沒力氣?”大寶仰著小臉兒伸著小手兒。
    溫柔心中哀歎,該說這是童言無忌還是大智若愚不分年齡?據她同林如海相處這幾年經驗,別看平時挺正經挺嚴肅,其實骨子裡悶騷至極,尤其最不愛聽別人稱其老,每每溫柔逞口舌之快亦不過玩笑或是受了變相欺負只能口頭占點便宜。
    但,事實再次證明,人林如海還相當有氣魄,並未對大寶下手,而是在另一時機對其母上下其手。
    林如海抱過大寶,一家三口頭一次一同像普通人家般躺在一張床上閉眼午睡。
    如此,又過了半月,牛老太太那方是丁點兒動靜都無,溫柔耐心漸漸消磨,眼瞅著溫卿上任,溫旭也接了旨派了外任,朝堂之上因科舉變動甚大,但從始至終總無林如海之事。溫柔日日盼那宣旨人再臨林府,卻始終不得。
    終於,溫柔失了耐心,與康嬤嬤一番商量,決定前去牛家,定要問出個究竟。至於用何由頭,嗯……這太好找了,說溫柔過去問問那藥膳牛家老太食得效果如何,可有需要改進地方。
    豈料,一番精心准備,到了地方,見到的確實牛老太太一臉憔悴,以及好幾位京城的管家太太,而最最令溫柔不安的乃是此時她身邊竟沒溫老夫人溫夫人襯著,甚至連康嬤嬤她都未帶,跟來的除外頭不得進的小丫鬟,便只剩下生後的葉兒。
    “我說京城中不思您的沒幾人,您還不信,看,這不又來一位。”坐於牛老太右手邊兒的婦人,溫柔認識,乃牛老太大兒媳,算是牛家如今的當家主母,牛許氏。
    “就是就是,最巧的,像是說好般,竟都是相互熟識連親帶故,是不是誰下了帖定了今日,否則怎都一起來拜望老太太。尤其是我這外甥女,京城中出了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主動來探望您,可見您是多得人心。”說話的婦人溫柔隨不識,但從面相上看,總有些似曾相識,特別那眉宇間露出的猥瑣勁頭,與溫柔曾見一人如出一轍。
    許夫人淡笑,“知道柯夫人是林夫人的舅母,關系非同一般。”說罷,親自起身迎溫柔,神態很是親暱,攔著溫柔胳膊道,“你道有心,前日多虧你送來的方子,娘食了明顯比從前精神,你費心了。”
    溫柔連說不敢,眼神一錯,正好對上坐於那據說為溫柔舅母柯夫人身旁的王夫人,這個她認識,只,王夫人也有出門會客的經歷?真是稀奇。
    在溫柔印象中,賈府整個群體都孤高自傲眼高於頂,自以為有了娘娘便誰也瞧不上,但看其現在與柯夫人比鄰,這地位似乎並不高。
    至於柯夫人,溫柔從許夫人介紹中了然,這正是那位鼎鼎大名柯公公的親娘!難怪眼熟,亦更難怪相似。
    一番禮讓,重分賓主落座,溫柔應坐於右面最後一位,被牛老太攔下,非要其做到其身旁的小凳上,說是好與其聊天。溫柔推脫不下,只得坐了。
    有心早問早安心,可面對眾人,溫柔只得忍下,聽面前這群人虛以為蛇。聽了許久,總算從眾人話音裡聽出些頭緒。
    為何今日竟來了這般多的人,竟然是宮中老太妃今日身子欠安,加之冬日將近,這群女人來打探宮裡事情。平白的無人能總進宮,偏生進來聖上朝堂之上情緒不定,龍顏總怒,而牛老太太因太妃欠安已進宮數次,每每還家後,都會門庭若市,隱晦問詢之人接踵而至。
    “外甥女近日可好,上次你生雙胞胎因我家中有事,不得去,還未曾想你道喜。你表哥前日還念叨你,不知你最近可好,你們從小一處,比那親兄妹也差不多少。”柯夫人笑的得意。
    什麼叫做生二寶三寶時未到,溫柔大寶滿月時他家亦未到場,甚至連隨份子錢祝賀禮品也未出,溫柔記得當時她未怎樣可是著實將溫夫人慪了半死。
    “有勞舅母掛心。雖說血緣相親,可多年不見,外甥女又嫁了他人婦,恍然見後,竟不相識,失禮失禮。”溫柔老實的給柯夫人行禮致歉。“至於表哥,嗯……,待表哥娶表嫂時,溫柔定帶著孩子前去慶賀……”……

    作者有話要說:呃,原本這章該吐的,結果...要到下章才能吐血了.....
    ps的ps:嘿嘿嘿,摸下巴,那下章就是“接著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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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五章 暗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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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文書道,溫柔為了林如海之事,登門去求牛家老太,問清情況如何,如今時局怎樣。不想到了裡頭才發現,竟有一堆熟人等著她打那“口水仗”!口角之爭還算便宜,更甚的是,一群無聊女人都眼巴巴等著看溫柔笑話,如若溫柔在此期間又丁點兒不妥,相信不出今日,林夫人無德無才庸俗不堪更不旺夫的命理定傳遍京城。
    誰叫今日碰見的盡是溫柔的對頭。
    說對頭,似乎言之過重,柯夫人曾經畢竟想過要了溫柔做兒媳,她倒是有種買賣不成仁義在,若溫柔好了她好跟這沾光,若不好,她也會躲得遠遠不理睬。她到無謂,可王夫人便不是好像與的。原看在林如海位高權重的份兒上,王夫人耐著性子禮敬溫柔三分,可林如海這一什麼都不是,她則徹底不樂意搭理林家的人,哪怕溫柔有幾位很是出眾的弟弟。
    數家夫人,除去柯賈,還有幾家,皆是小官小吏,平日依附賈家此時跟著湊個趣。
    眾人閒談,許夫人見溫柔不多言語,便找話與其說,“說來也要恭喜你,聽聞你家此次科舉出了幾位人才,國之棟梁,溫家果不同他家,到底是個正經的書香門第。”
    溫柔笑著謝過,謙遜幾句,言罷,一直未開口的牛老太說話了,“你也別謙虛,確實是你兄弟個個人才,我說了你也別不信,這幾個孩子日後定成大器。唉,說到底還是他們溫家會教養孩子,放眼京城,又有幾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能有他們這身學識?我家宗兒不壓著亦是讀不下去的主兒。說到這兒,我到想多句嘴,還望夫人別見怪。”牛老太太一臉誠懇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趕緊應著,直道不敢。
    牛老太繼續,“你家哥兒我也見過,生的好皮相,你家老太太也是疼愛異常。可民間有俗語‘溺子殺子’,這話不得不信,養孩子還是適當敲打才成。”
    王夫人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默然應下。溫柔大惑,牛老太擺明叫王夫人下不來台,可,這又為何?溫柔不知,牛老太極其厭惡男色,一旦知曉必厲色對之,而寶玉曾有前科,老太太一直不喜,此時借個由頭找了機會一口氣說了,順道也絕了王夫人之心。
    幾家夫人聽牛老太直言不諱,心中膽怯,相繼起身告辭。牛老太也不留,愛走便走,她再不相留的。許夫人知王夫人抹不開面,便請其去旁邊屋子看什麼針線,柯夫人亦跟著去了。
    “我心中清楚你來的意思。白了跟你說吧,宮裡的老太妃怕是近期也不好了,神智總不清楚,我也就沒拿這事兒去煩她。”牛老太說得平淡,但溫柔還是聽出其不甘的話音。
    “林氏很是明白,夫君之事不過僅僅人力,若無力回天,也不怕。這年月也餓不著誰,再說我膝下有兒有女,不愁老太無人供養,故而老太太不用為林氏操心,能有今日,林氏知足。”不知足又能怎樣,牛老太之所以能撲稜到今日地步,無非是有宮中老太妃做靠山,如今靠山將塌,人家都自身難保,又怎有功夫理會她的閒事?以己度人,溫柔暗自歎氣,想來林如海這輩子就不是吃軟飯的材料,她這旺夫估摸著也只能從玄幻得角度出發,別得,難嘍!
    大指望沒了,溫柔竟無太過傷心之感,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人情債,她最怕的便是那三個字,背上林如海或許再上金鑾殿,但她溫柔卻著實欠下牛家大恩情,甚至到大寶那時都未必能還清。
    改變歷史難,改變書中定律亦未必簡單。賈敏死了,賈元春如常當上貴妃。林如海沒去了老命只丟了官銜已經福大命大,她還有何好求的,接下來為林黛玉找個上等歸宿,她的任務便算完成一大半兒。為林黛玉看看孩子,將自家幾個寶貝兒撫養成人,她來紅樓走這一遭的養成計劃算是徹底完成。
    ……
    出了牛老太的屋子,溫柔長出一口氣,此項不成,她也算死了心,既然不得離京,那就在京城周圍找個好地方買下幾十畝天地弄個莊園,日後搬出京城到城外頭住,既滿足她歸園田居的願望,也做到不離京城的效果,一舉二得。
    想得正美,卻在出門不遠遇上一同出來准備還家的王夫人與柯夫人。許夫人未相送,跟著的是幾位嬤嬤。
    “呵呵~~~”柯夫人干笑兩聲,悄悄這看看那兒,溫柔是她外甥女,王夫人乃其進來巴結對象,可王夫人卻有稱溫柔為“妹妹”,這一來二去,叫她不知如何稱呼溫柔。
    不過溫柔看到柯夫人,不由想到剛才牛家老太的善言。牛老太說得清楚,人家是看在溫老太太面上才與溫柔說那番話。如今時局不同,多出來走動不若在家中窩著。柯家便是一例,看似爬了上去,不想沒了下文,便輾轉的摸到賈家。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家子沒出息。”這乃牛老太太原話。
    “舅母、夫人也是要回去的,那就再見吧。”溫柔道了別就想離開,各回各家。可王夫人不這般想,側身緊走幾步,與溫柔並肩,頭一次微笑主動與溫柔說話,只是內容並不多可喜。
    “許久未見妹子,我要常常掛念。家中每每想到你們,總不免唉聲歎氣一會,這今後日子可怎生過。三位小少爺年幼,又是少爺,日後總有機會出人頭地。可我那外甥女玉兒就不同,眼瞅著一日大過一日,這年歲是不小了。嘖嘖,你說說,怎就偏生是這時,若定了人再來也不耽誤姑娘。這點妹子應該深有體會。”
    溫柔肯定,王夫人定是受了大刺激,至於刺激來源不明,可後果明顯,半寒酸的話說得清楚,只溫柔從未想過,那位書中言明了面上木訥內力天真爛漫城府極深的王夫人竟能在外人家說出如此不莊重的話,句句帶刺,滾滾狗血往旁人身上灑。
    被灑的溫柔不會干忍著,更何況她本不待見賈家特別是王夫人。賈母算計她的玉兒,王夫人厭惡她的玉兒,兩者比較,王夫人更不得她心,要知在溫柔眼中,林黛玉除了性子左些,那可是全天下再好不過的女孩子。世上只有配不上的她的公子無她配不上的男人,什麼寶玉假玉,統統靠邊兒,你沒看上我閨女,我還未瞧上你兒呢!
    許是知了林如海的前程沒了著落,溫柔又對未來暢想成功,對上王夫人又恢復往日氣魄,面上揚起大大微笑,輕聲細語道,“多謝夫人關心。只是,玉兒還真是年紀尚幼,平日只知與夫人家的幾位姑娘玩鬧,確實是我的疏忽,應該讓其收收心,是該准備准備。不過,說到婚嫁,我忽然想到,尊府好似又為常住的姑娘,就是那位為你家哥兒繡過肚兜的,及笄了吧,這可該找了。您這位勝似她母親的姨媽怎也要多為她相看相看不是,即便未能入宮,又是商賈之家,可也是在眼前長成的姑娘不是。”
    溫柔亦是來這個世界後頭次說這種話,手心兒微微冒汗,心中氣惱,不管不顧諷損起來。旁人不知溫柔身後的葉兒知道,溫柔軟肋便是黛玉,誰言半句都不可,當初黛玉上京溫柔整日整夜思念,團圓後但凡黛玉在場溫柔周遭氣氛要比其不在場時暖和數倍。所以,千不該萬不該,王夫人拿誰說是溫柔不會如這般直指其痛楚,毫不留情。
    王夫人惱了,溫柔這不是說她王沒正經人麼,重重冷哼,到底還是記得這裡仍是牛家,腳下生風,狠狠拋句,“回頭送面鏡子給你,你也好生照照。”言下之意,溫柔不自量力。一個無品級的夫人,得罪她定無好果子食。
    溫柔淡笑,先是仰天贊歎“今日風不小。”弄得丫鬟下人各個發愣,風?晴空萬裡何來風?接著,溫柔側頭對柯夫人說,“舅舅不是一向喜歡收藏馬鞭,您眼前這位夫人又是其中高手,舅母還不接著今日好風呈上佳品,讓其抽打一番,也好應了此情此景。”
    溫柔像是生怕王夫人聽不懂,笑瞇瞇的瞇橫著眼睛,兩個不長露出的小酒窩也難得在林如海以外顯現出來,臨上馬車前晃了王夫人的眼,語氣俏皮,聽得出說話人的歡快,“您若不懂我的意思,就拿帕子在風裡頭抽也成,只要意思一樣,您准保不再犯病。”
    “哈哈~~”坐上馬車,一溜煙兒的回了林家,到了林家門口,溫柔心情大好,哼著已然快要忘掉的現世小曲兒往裡走。
    “夫人這般高興,莫不是老爺的事情有了准信兒。”康嬤嬤迎出來,見溫柔高興,就不顧葉兒的搖頭問了出來。焦急之下,甚至未曾發現站在不遠處廊下的林如海。
    溫柔嘿嘿傻笑兩下,直言,“沒用。宮中老太妃最近欠安,自身字樣都未可知,所以,牛老太太並未上言。”
    “哦。”康嬤嬤失落的點頭,隨即又不死心的問,“那…夫人為何如此高興。”
    “我?沒有啊。”溫柔矢口否認,“我只是忽然發現,有些正經人聽不得人家說俏皮話,會得內傷。”說罷,溫柔樂呵呵去找林黛玉,順便看看她那位最近正在學成語四個字四個字往外說得大寶。
    康嬤嬤聽得一頭霧水,回轉詢問葉兒,葉兒低頭笑著跟上溫柔。
    林如海拈須深思,不知其在考慮什麼……
   
  第六六章 投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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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回家後,據說慪得半死,好似還吐了血。賈母派人看望黛玉時,似有若無的當著溫柔面兒將事情含糊的說出。溫柔鎮定自若,喝茶飲水,直言“定是弄錯了,好好的人哪裡就會吐血,又不是先天不足或有不治之症,放心吧,你家夫人四十多都能生兒子,現今也不過五十出頭,說不准你們家明年又能添新丁。再不濟,也定是你家夫人晚上用膳多食了番茄湯所致。”推理一番,溫柔還義正言辭對賈家嬤嬤道,“這話老姐姐在我家說說便罷,若傳了出去,對你家夫人名聲可不好。”
    三言兩語將人唬住。好似溫柔再不相干,一切不過王夫人的錯,即便不是,也是多言多語的賈家嬤嬤的過錯。
    黛玉似笑非笑瞥了門外頭一眼,低頭抿茶。
    賈家嬤嬤見說不過,越扯越沒頭緒,只得起身告辭。溫柔命人好生相送,客氣至極。
    “娘,您見了二舅母,她對您怎了?”黛玉待人走遠,放下手中杯子冷靜的問溫柔。
    溫柔心頭一暖,在聽了賈家人的那一番話後,黛玉選擇相信她,只這一點足夠溫柔開心許久。於是溫柔淡笑搖頭,輕聲感慨,“人家一肚子邪火撒不出去,我幫著診治診治,相信這火如今已然撒開了。賈家今日內宅無憂!”
    黛玉悶頭偷樂,雙肩聳動,發鬢也因此略微松動,再不言問賈家之事,甚至對於前去賈家探望賈母之心比之往前更不熱心。
    溫柔明諷王夫人一事似乎就此反篇,無人再提起。只茶余飯後之際,有那閒嘴的下人坐在涼蔭處交頭接耳私聊幾句,每每提及,無論是賈家亦或林家的下人,竟都真心認為溫柔舉動睿智聰慧,損人不費力,暗中笑話那王夫人的人更多了去。只王夫人不知溫柔更不知。
    再來說溫柔,林如海前程溫老夫人為其想的注意不頂用,牛老太無能為力已成事實溫柔想不看開都不得。一連多日溫柔都不知要怎樣開口告知林如海,畢竟當初她是認為牛老太一出定能馬到功成,如今天不遂人願,每每想到當日溫柔興奮的對林如海坦言一切可行場景溫柔都想抽自己幾巴掌。越活越回去,以前還明白事情不到最後皆不要過早下定論,如今布偶過換個地點換個時空,她怎就忘得一干二淨分毫不剩?
    磨蹭了許多日,溫柔知道再不同林如海說清楚,林如海興許無妨可她自己一定會因這起子事情弄得神經衰弱。
    “你有事便說,翻來覆去多日,是否想要為夫同你一塊兒不睡,好做些別的事情?”
    一晚,溫柔又繼續在床上睡不安生,來來回回不知如何開口,動靜大鬧了,同塌而眠的林如海也遭池魚之殃,無奈的睜開眼,一把摟住溫柔。
    溫柔先是嚇了一跳,隨後訕訕轉過身子,“呃,你還沒睡呀。這都過三更了,你還是早些休息吧。”
    林如海滿眼戲謔,“你原來也知道三更半夜要睡覺,那說說,你這幾晚都在做什麼。自己的氣色如此灰敗,你不一向聲稱要心寬體胖好好生養。”話語中透露著淡淡的關切。
    可惜,聽話之人只聽進前半句,後面一概未入耳。溫柔心中忐忑,想著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早說早托生。
    “那個,夫…君啊。”甚少如此喚過林如海,尤其是只有他倆的時候,即便再床第間林如海也只喜歡溫柔軟軟綿綿蘇蘇麻麻叫其“老爺”,故而溫柔一開口,林如海牙酸溫柔胃酸。
    “有話直說。”林如海道。
    溫柔少了幾分尷尬,點頭稱是,“是關於牛老太和宮中那位……”溫柔頓了頓,“老爺的前程可能……”
    “我從未說過要你去謀劃,不得也是必然。”林如海說得通透,“老貴妃再尊貴也不過是位老貴妃,又怎能左右朝堂?外頭傻子信以為真夫人這內力聰慧之人竟也會相信?”
    溫柔眼睛一亮,沒有期望便不會失望,溫柔不在乎此時林如海有多瞧不上牛老太或老貴妃,只要其不傷心難過說什麼都可。更何況,林如海所言合情合理,她的確不曾想過,那老貴妃除了身份尊貴,似乎真的無一可取之處。讓其插手朝堂似乎也並不合情理。也只有王夫人那些目光短淺之輩才會抱著銅塊喚做金子!
    溫柔當下連連點頭,應道,“老爺說得有理,當初妾身也不過看在奶奶一片苦心上,不忍違背而已。”
    話說開了,溫柔也沒了心思,閉眼到頭就眠,未多時,微酣響起。
    林如海低頭凝視溫柔的側臉,看著溫柔右手拽住他裡衣前襟,小腦袋時不時來回蹭蹭。林如海心中好笑又心疼,抬手拂上溫柔面頰——這段時日著實委屈她了,希望日後知道詳情時,她反應不會大。
    不過,林如海內心深處倒是真很想看看溫柔知道詳情後的模樣。
    ……
    溫柔很高興此一節被掀過去,甚為開心。表現在她不再整日端著個書冊愁眉苦臉的死記硬背,而是轉而同黛玉一起看孩子,育養育樂。
    天氣日漸轉寒,溫柔開始盤算今年過年該如何去過。林如海一年未登朝堂,林家整日閉門不出,往來人家有限,即便是送禮,大多也叫林管家和康嬤嬤接受由他們按照以往例子處理,溫柔只要弄好溫家牛家賈家這三家的賀禮則可。
    “還未入臘月,娘想得有些早。”黛玉得知溫柔所想,前來幫忙。“再者,賈家什麼東西沒有,如今咱們家普普通通平平白白的,不過一介布衣,送與賈家的東西不必再比著往年送。”
    黛玉看過溫柔擬的禮單,她知道牛家老太是溫柔如今重點巴結對象,即便現在不一定能用得上,但黛玉對溫柔送與牛家的禮單並不插言。可在看過溫家同賈家的禮單後,黛玉森森覺得,溫柔對賈家太過客氣。
    東西不多,但個個價值不菲。黛玉是不知往年如何,可只看今年,著實過了。
    溫柔掃了眼黛玉手中的禮單,歎聲道,“那些不過是我初步想的,最後到底如何還要再斟酌斟酌。你也知我忙了幾個月,忽然恢復到往日的清閒,甚至比往日還清閒,總有些不適。更何況,今年不比往常,即便是過年送禮也要小心萬分。”說白了,溫柔是閒著無聊找事兒。
    黛玉眨眨眼睛,望向溫柔,“玉兒覺得,一切如常最好,不顯山不露水,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摸不透最好。”
    黛玉鮮少為溫柔出主意,這般母女二人齊心合力解決問題之景象還是頭一遭,溫柔甚感新奇。
    當下溫柔決定,聽從黛玉建議,她也別瞎折騰,仍舊按照去歲的例子來。而她自己,則繼續適應生活。
    就在溫柔同黛玉商量後的第二日,林家門前忽來了十幾人,丫鬟婆子連帶著一輛馬車兩輛驢拉的平板車,頭前還有匹高頭大馬,馬上騎著位青衫少年。
    趕驢車的看了好半天林府匾額,才蹦下來上前喚門。
    ——
    “什麼?你說,老爺遠房表親前來投奔,此時人正在大門口?”溫柔眼珠子瞪得溜圓,她是吃驚。只是吃驚的並非林家來人,而是原來林如海竟然真的還有活著的親人!

  第六七章 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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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一直以為,林如海在血緣上血親少之甚少,五服之內更是死絕了,整個一紅樓中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但,一大早剛用過午膳,碗筷還未撤下的時候聞得門外有人聲稱乃林如海表親,還姓林,這不由讓她吃驚不已。
    “那個,老爺,這真是您……”溫柔顧不上大寶拽著她的手要她陪著去花園中挖土埋石頭的迫切,謹而慎之的望向林如海。
    林如海氣定神閒,似門口來的並非林家表親而是根本沒人來。飲了口茶,優哉游哉搖頭晃腦,“嗯,好似,是有族中的長輩來過書信,說年前會有族中遠親來投奔。”
    溫柔嘴角抽搐,“不知,書信是何年送來的。”嘴角僵硬上揚,唇不敢張得過大,生怕叫對面的如海看去了那緊咬的滿口銀牙。
    “好似……呃,初春?”
    也就是說,在林如海得了退休令後他便收了書信,卻在這一年內從未提起!溫柔眼中冒火。別怨她火氣重,沒辦法,來到這個世界學當家學生孩子學閒散,學這學那她溫柔就是從未學過如何與夫家親戚相處。就是對溫家,溫柔也從來只是做大大面兒上過得去變成,畢竟她是溫家大小姐,偶爾疏忽一點也無人多嘴。但如今門口這般又是哪回事!
    林如海吃飽喝足挨個拍了拍他仨兒子的腦袋,又同黛玉點頭示意,交代其今日好生幫襯溫柔後,起身說,“李大人今日邀我前去,時辰不早了,我先出門,有事晚上回頭再議。”
    說罷,林如海走了。
    溫柔咬牙切齒很想做出一副面目猙獰的表情來發洩她現在的心情,可沒人給她這時間,外頭還等著所謂前來投奔的親戚。
    “快快請進來。”除這句,溫柔不知她還能說什麼。
    碗筷撤掉,溫柔讓黛玉帶著弟弟先回後頭,自己則帶著丫鬟去前頭迎接。剛到屋裡坐穩,便聞聽外頭悉悉索索腳步聲,片刻,葉兒探頭進來,“夫人,人來了。”
    “快請。”溫柔揚聲,緩緩站起,也不知來的可有長輩,她不敢大喇喇的坐著等候。
    門簾一挑,一個發髻有些蓬松,眼角通紅的婦人率先進來。緊接著進來的是兩個小女孩兒和一名少婦。衣衫倒還整齊,不了也說得過去,放到林家,三等僕婦穿著打扮也就這樣。
    葉兒最近後進來,到溫柔面前行禮後道,“夫人,這便是遠道而來的林夫人,這位是林少夫人,這兩位是小姐。”
    溫柔勉強笑了下,她不怕來打饑荒,卻怕該如何開口。
    “坐吧,都先坐下再說。”溫柔輕四人坐下,年紀稍大的婦人被那少婦攙扶著坐下,兩個小女孩兒緊緊的挨在婦人身旁,少婦亦站在婦人身後。
    此等情形,輩分立刻分辨。唯一坐著的定是這家的當家夫人,站在後面的是其兒媳婦,兩個小的肯定為其小女兒。
    果不然,在溫柔出言問其身份後,那婦人緩慢坦言。
    她乃林如海遠到不知有多遠的表兄的表弟的表親,勉強算得上同宗的妻子。丈夫過世一年,家境越加不好,林家宗族並非多富裕,個人過個人日子誰平白無故不會救濟誰。這婦人又有些要強,養了倆兒子,大兒子早年出門闖蕩,除了其父死的時候匆忙來去,鮮有音訊,用他的話說,除非衣錦還鄉,他再不拖累家裡。而小兒子一直養在身旁,有點學問,上次科舉未趕上,自覺有一肚子本事自詡自己為不世之才,這婦人也堅信她二兒子定比大兒子有出息,故而在老家實在過不下去後,便想了這麼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一家子過來投奔林家,希望林如海念及同宗之情多多提攜她二兒子……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林有道馮氏的意思便是,她家現在一窮二白,還帶著丫鬟婆子一家老少集體過來投奔,希望溫柔能收留他們,順帶在講她小兒子林鵬之的前途問題一並解決,最好平步青雲,一年入朝三年為宰。後面之語皆為溫柔憑空所想,不過與這家初衷亦相差不遠。
    人自然要留下,不管如何,再窮的親戚也不能推出門外,不過是家裡多幾張食飯的嘴巴了。且若不將人留下,萬一這群人沒臉沒騷出去嚷嚷,林家丟不起人,更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出任何差錯。京城中等著看林家笑話的人多了去,此時不管誰對誰錯,鬧開後林家吃虧。
    “呃,弟妹,雖然我年歲比你小,可這輩分我卻只能如此稱呼,還望見諒。”溫柔三十不到,整日沒心沒肺養得好,馮氏人老珠黃的寡婦風吹日曬趕到這裡,怎能與溫柔比年輕,更何況,馮氏確實比溫柔年長多歲。
    馮氏連連點頭,“理應如此,規矩不得壞的。”
    溫柔繼續,“自家親戚,來了就安心住下,老爺這會兒出門會客去了,待其晚上回來再見吧。葉兒,先把西邊兒的翠苑收拾好,趕緊燒水,趁熱乎洗個澡休息一下,有什麼晚上再說。”
    馮氏千恩萬謝後跟著葉兒下去,溫柔揉著眉心叫人找來康嬤嬤,這種林家舊事,她還只得去詢康嬤嬤。
    至於康嬤嬤,不用溫柔交代,那頭人叢溫柔屋裡出來,這頭就有人將話傳給她。故此,待溫柔請她去後,她直接名言,“回夫人,老爺是有這麼位表親,老爺滿月酒時,那位表親的爹娘也曾來過,這些老奴記得。”
    言下之意,至於這人是否為真,她一概不知。康嬤嬤最多不過認識這家人的爹娘。
    溫柔想了下,“叫人去南邊兒問問,嗯,等等吧,待過了年開春兒再去。反正現在寒冬臘月的,什麼都不得做。”
    康嬤嬤看了溫柔一眼,應聲下去。
    溫柔只等到葉兒回來回稟西苑的情況後才起身離開,走時神情不大自然。馮氏一家子人不多亦不少,林林總總竟有十二人。其中那二少爺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居然有妻妾雙全,好不諷刺。
    在去黛玉院子的路上,葉兒又同溫柔道,“今日想來是走親戚的絕佳日子。”
    溫柔心思正重,溫柔說眼眉一挑,問其何意。
    “回夫人,剛才奴婢被荷花送出時,了解到,今日賈家也有數位遠房親戚投奔,他們幾家在來時還相互照料過。”荷花,乃馮氏一家唯一的丫鬟。
    說道賈家,溫柔嘴角淡淡上揚,打從上次溫柔諷刺賈母想挑撥卻不得後,著實許久未曾登門。
    “娘。”三聲小和音,各個清脆利落,溫柔循著聲音去看,就見大寶帶著二寶三寶趴在地上屁股朝天的擺弄院中花草。
    這是大寶最近最愛自娛自樂的項目。
    黛玉一直在仨小子身後,見溫柔來了,迎上前,好奇問道,“娘,來人真是咱們家遠親?”
    林家來人,對黛玉來說也是新鮮,畢竟,從她出生到今,還從未見過林家同宗,此次亦是頭一遭。剛才她也遣人去探聽,大概了解些。
    溫柔點頭,“跟路人差不多,但兩家頭前祖宗總歸是表親,所以現今人家來投奔,咱家能幫則幫一把。”
    至於馮氏二小子的前程,溫柔好笑搖頭,他家老爺還飄著呢,又怎有能力許他人飛黃騰達?

  第六八章 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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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林如海並未如期而歸,而是遣了小廝送口信,道今晚晚歸。溫柔拿不准林如海是真有事還是躲家中新客,不過她還是相當客氣請了馮氏母子。因林如海未到,那位林家表二少爺林鵬之是無法同溫柔一桌,馮氏又是個沒見識的,到溫柔面前除了阿諛奉承竟不會說些別的,那飯便草草用過,溫柔仍叫人送馮氏回屋休息。
    哄了孩子溫柔靠在床邊兒看著燭燈的燭蠟往下滴,一滴兩滴……
    微醉的林如海一進屋看到的便是溫柔落寞的坐在床邊靠著床沿,由於燈光和方向效果,此時的溫柔林如海怎看怎像一副要哭哭不出委屈極的模樣。
    “呃,小柔,今日怎麼了,是不是……”
    溫柔垂下眼皮,長歎口氣,“老爺,我在想,咱們到底是不是夫妻,您為何要瞞我?”
    林如海心裡“咯登”一下,立馬緊張起來,結結巴巴同溫柔道,“那,那個,夫人,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溫柔抬眼,“還能是何意,您從未跟我講過要來這麼一門親戚,如今咱們家不說自身難保也過得勉強。來得要是省心的也罷了,說不定還能幫襯著咱們。可是……明日您還是親自見見,小小年紀無個前程竟然妻妾跟著,真不知弟妹都在想什麼!”
    將馮氏送回去的丫鬟說,林鵬之今夜留宿小妾房內。雖然打聽這種事情有些無聊加變態,但溫柔知道後第一反應便是一定不能讓黛玉同西苑的人接觸。
    林如海聞得溫柔埋怨乃這件事,不由松口氣,看了屋內丫鬟一眼,丫鬟知趣下去。見門合上,林如海這才踱步到溫柔面前,“夫人,何必為此煩憂,明日將家中情況告知,過了這年,你我也對這家人知曉後再做打算,亦未嘗不可。”
    溫柔吃驚,她從未想過林如海對林家人會如此冷漠,確切說,只是當他們同陌生人對待。不過轉念,可不就是從未見過的同姓陌生人!
    兩口子互領心意,溫柔毫不大意的轉身睡覺。卻在頭將要碰到枕頭時,被阻攔……又是一夜春光好,纏纏綿綿無盡頭。
    ——
    “這是才上來的野雞,我一向喜歡吃炸得酸麻,弟妹若是吃不慣盡管開口,讓他們另做了去。”林家口味清淡,溫柔隨之食了數年也被同化的差不多,但惟獨從上輩子傳下來喜好吃油炸的口味未變,每年冬天過年前,下頭莊子送來野雞野鴨溫柔總會命人弄些來吃。
    馮氏一副受寵若驚樣子,慌忙應道,“可以可以,這些已經很好,我不挑的。而且姐姐家這山雞做得絕了,再沒吃過比這還好的山雞。”
    如此數日,馮氏整日隨著溫柔吃飯用餐,而林鵬之一直未得林如海接見,也一直窩在西苑不曾出去。溫柔派了丫鬟守著,抽空匯報了林鵬之近幾日都做了什麼,得到的答案更加堅定溫柔讓黛玉等繞著西苑走的決心。
    林鵬之一直縮在小妾房中,至於具體做些什麼,那勘察的丫鬟乃未出閣的小姑娘,人家滿面通紅不說溫柔亦不逼迫。用腳趾頭想也知定非好事兒。
    “我家的情況想來弟妹最近也有所了解,老爺是何種情況也不消我多說。可我在這兒同你保證,但凡有我家一口飯吃定不會餓著弟妹和二侄子的。至於老爺至今都未見二侄子之事,還望弟妹見諒,老爺最近早出晚歸,外頭的事情……你也能理解的,對吧。”溫柔與馮氏言之真誠。
    馮氏訕訕而笑,林如海被貶,他家就算未整日出門於京中游蕩單在林府中,也有耳聞,更何況溫柔故意授意葉兒讓其安排合適人選將林家現在狀況往壞了說與馮氏等聽。因此,馮氏心中了然。“誰一生中沒個坎兒的,嫂子不用顧忌我們,日常該如何便如何。若是為我們特例,我心中也過意不去。”
    溫柔繼續笑,不顧及?笑話,馮氏一家吃穿用住全在這兒,打來便不曾說出一個子兒的事兒,溫柔還要小心照應小心設防,可說比伺候溫老夫人還要不耐。只無奈的是,馮氏一家根本無進項,此大年下將人趕出去太不人道,所以她只得忍著,並想法子逐漸消減這家人對林家依附的思想。
    “用度你們不用掛心,一家人多了又能用多少?只是鵬之這孩子的前程……”溫柔頓住,看向馮氏眼睛。馮氏驟然緊張,結巴問,“咋,咋了?”
    “我想說,這前程可能還要指著這孩子自己。如今我認識的朝眾人不多,左不過我娘家兄弟,相信弟妹也聽說了,都是新近的官員,腳跟還未站穩,又有何能力引薦?若因此耽誤了鵬之到得不償失。因此我想著,不若你回去跟鵬之說,讓其在家中繼續溫書,待下屆科舉,一舉成名。”溫柔一向認為,有能力便幫,無能力話,便提前絕了旁人之心,生的彼此都不痛快。
    馮氏低頭不語,溫柔耐心等候。
    半響,馮氏才緩緩抬頭,“其實,今兒個我來,也是有事想通嫂子商量,只是,一時抹不開臉面張不開嘴。”
    溫柔挑眉,不明馮氏葫蘆裡買得何藥。
    馮氏又停頓半天,似下了極大決心,“嫂子,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這次來,一窮二白,你好心收留我們我本來不應再有別的心思,只是……這事兒嫂子一定要幫我。”
    溫柔謹慎問,“什麼事情你且說,若能幫,我豈有不幫之理。骨血親戚,一家子何必說兩家話。”
    溫柔說得客氣,馮氏倒很不客氣。
    “我想問你借兩萬兩銀子。”
    “噗~!”溫柔一口水直接噴出。“咳咳咳~~”
    葉兒趕緊上前拍背揉胸,待溫柔緩過氣兒才再次退後。
    溫柔笑得勉強,“這話是玩笑?”
    馮氏臉通紅,憋了又憋道,“是真的。”
    溫柔長歎口氣,“我說嫂子,甭說我沒這筆銀子,便是有,我也把話說開了。我還有仨兒子一個閨女,閨女未出閣,兒子更是未成人,多大的家業才能讓他們幾個風光一生?再者,我林家是有些家資,可你也看到了,京城不比別處,如今年歲不好收成一年差似一年,我們家一頓飯少說也要一兩銀子,這一日三餐再算上這整府的丫鬟婆子小廝,又是一筆不小數目。老爺現今怎不用我說你也該清楚。若三兩百甚至三兩千,我不動用公中的錢只拿我的私房錢動我的嫁妝銀子,我還出得起,可你這獅子大開口,是不是開得有點兒大?”
    馮氏眼眶都紅了,白眼珠此時也便了色兒,成了血紅色,“嫂子,實話同你說,我認識個人,介紹了筆買賣,一本萬利絕無失誤。只是頭先要投一大筆銀子,我是沒成本所以才問你借一借。你權且放心,一個月後我定將本錢還你,絕不食言……而且,我有了那筆利錢,日後再在京中生活,不是也不拖累你們了麼。”
    溫柔聽著都好笑,這話說得,好似溫柔不借便不近人情般。她空口套白狼要錢她就給,可萬一到時換不上,損失算誰的?
    只這話溫柔無法說。此時正要有人來說開了,葉兒便是不二人選。
    只聽葉兒冷哼聲,“夫人,別怪奴婢不知禮數多嘴,只是太過欺人罷了。上來便要錢,還兩萬,虧得奶奶張得開嘴。日後還不上怎辦,難道咱們家夫人還要吃著啞巴虧,連帶著小姐少爺都跟著吃虧?”
    馮氏慌忙搖手,“我沒這意思,這買賣之所以說萬無一失便在此處,有賈家作保,肯定無誤。”
    “賈家?那個賈家”溫柔睜大雙眼。
    馮氏被溫柔看得發慌,哆嗦道,“還能有哪個賈家,京中不就一個?就是出了位娘娘的那個賈家……”
    馮氏被溫柔看得聲音越來越小。溫柔心中發恨,好她個賈家,什麼事情都有他,借錢?別人借興許她還會給馮氏拿出去買個教訓,可若是賈家,她就是扔了都不給!到了這種時候,賈家竟還能落井下石,真可謂人至賤則無敵,賈家某些人,更是無敵中的萬能手,空前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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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九章 從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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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溫柔此次還真就誤會了賈家。雖說賈家並非善男信女,他們家窺視林家家財許久,若有機會一定主動出擊絕不手軟,但,這次還真就不是賈家主動牽的頭。
    事情純粹是馮氏自己上當,上得乃是邢夫人兄嫂的當。那兩口子一對兒白眼兒狼,滿心滿眼只認得錢,去了賈家同邢夫人相認後,見並未得到多少好處,邢夫人也非傳言那般大手大腳,賈家也並不如外頭說得那樣富貴華麗,過得也不過中上等人家的生活罷了,全沒他們兩口子想象中吃金喝銀。在賈家、京城住得久了,漸漸便聽到一種說法,說是別看林家現在不太好,但家底兒豐厚,十個賈家都比不上人家一個。那兩口子上了心,合計出喪良心的主意,巧玲顏色,哄騙馮氏。讓其出銀子做個一本萬利的買賣。
    馮氏本來也懷疑,卻無奈那二人口才絕佳,加之馮氏又是個沒腦子的,在聽了有賈家作保後,更加信任那二人。問了數額,開始也認為太大,但人家說了,大才真是,一兩個錢的事情,誰做那種買賣,跑了你都沒處說,若不是數額大,誰又會請賈家作保?有此一來,馮氏才信了他們。
    “兩萬兩!她……老人家也真敢。”黛玉聽了風聲,前來詢問溫柔何事。溫柔毫不隱瞞,坦言說了,黛玉聽後不怒反笑,笑馮氏癡人說夢。
    溫柔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這事兒,我暫時做不來主,回頭等老爺回來後咱們聽他指示。這麼一大筆銀子,估計拿出來咱們林家也不用過日子,直接出去乞討得了。”在這種問題,溫柔從不對黛玉隱瞞。一則她有意鍛煉黛玉,二則還是她潛意識作祟,她心中認定誰都可瞞惟獨林家的事情對黛玉絕不能有所隱瞞。
    當晚,月掛枝頭,灑在地上,一地銀白。皎潔月光似要襯著外頭的寒冷,給人一種梨花滿枝頭,白雪皚皚的錯覺。
    而林如海繼續晚歸,溫柔領著黛玉在臥房裡頭直點的等著,困得睡眼朦朧卻都忍著。
    “爹爹,您到底去做什麼了,怎日日早出晚歸。”黛玉在半個月未曾同林如海說過話後,開口第一句問得便是濃濃的關心。
    林如海一身疲憊,黑眼圈濃重,身上盡是灰塵,好似從土裡打轉一圈兒。溫柔見此情況,趕緊起來叫人打水為林如海更衣,黛玉也上前,親自為林如海擰干帕子,讓其擦手拭面。清潔完畢,溫柔趁機將白日事情說了。
    “我留下玉兒,原想著你將決定同我們說說,無論怎樣,我們娘倆都支持。只是未想到老爺今晚回來得晚了,白瞎了玉兒這一晚上。玉兒本就不好睡,如今錯了點兒,也不知等下回去還能睡著否。”
    林如海本挺高興的,在聽完後臉往下一沉,“這事兒白日發生的?”
    黛玉點頭,“可不,當時嬸娘也未避諱,好多下人都聽了去,我就是聽下人說的。”
    林如海點頭應下,叫溫柔黛玉母女不用擔心,揚言絕不出一分。“若再問你要,你就讓她兒子來找我,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說罷又笑而對黛玉道,“玉兒,快回去休息吧,爹這兩日忙活完,咱們就能過個安生年。不過等來年可能就不能如此安生了。哦,對了,明日小舅子過來,溫馨也來。”
    黛玉聞得甚是高興,道了晚安回去休息。
    溫柔送其出門,正好見葉兒端著林如海的洗腳水進來。溫柔想了想,結果水盆,送到林如海腳下。褪了鞋襪,林如海腳底出了好多血泡,溫柔對著血泡發怔。
    林如海閉著眼不知思索什麼,許久不見自己教碰觸溫水,就只得睜開眼,見溫柔抱著他腳底發呆,便道,“夫人,為夫的腳可有何不對之處,你只說便是,不比盯著不放。”
    溫柔歎口氣,將林如海的腳放到盆中。她原以為林如海對朝野官道已然放開,一直以來蝸居書房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些事情做。可見了腳底上的證據,溫柔即便不知這些東西是為何出現,但也能猜測出,這些東西一定都與林如海前程有關。果然,是個男人都有野心都有雄心,她喜歡平淡無奇,但不代表人家也願意默默無名,更何況本來就甚有學識的林如海。
    服侍林如海睡下,溫柔爬上床,主動靠近林如海,在其胸前找個舒服的位置躺好,半睡半醒見,溫柔幽幽呢喃,“是好是壞都是一家子,不用太過逼迫自己。”
    ……
    溫馨跟著溫旭來了,同行的還有溫卿,以及據說正准備棄筆從戎的溫潤。
    “我哥今日有公務在身,不能前來看望姐姐,還望姐姐見諒。”大半年未見,溫潤比上次明顯進步許多,身子壯實了,言談舉止也更有氣度。
    溫柔笑言,“這有何見諒不見諒,倒是溫潤,有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真看不出,你就要從軍了。嬸子怎答應的?”溫潤一向叫的歡實,但溫家從來不讓其真正去學武,更不用說答應他讓他從戎。
    溫旭大笑,“哈哈,姐,你當家裡人是自願的。你是不知道,這裡頭可樂了,到現在嬸子見了他還指著鼻子大罵,奶奶依舊不給其好臉色看。最最搞笑的是娘,左右為難,看著他恨得牙癢癢,見嬸子奶奶說他時,又有些心疼,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溫柔挑眉,甚感興趣,“哦,還有這事兒,快說說前因後果,讓我也聽聽。”
    溫潤也毫不含糊,直接自己說了。是他上書求的去當兵。本來溫家也沒拿他當一回事兒,都以為他上書根本不可能送到皇帝面前,就算大臣一時疏忽送了上去,皇帝也不可能腦袋被驢踢了,准了他的意思。
    可,事實證明,再大的大臣也會一時疏忽,再賢明的皇帝的腦袋也能被驢給踢了。
    “所以,你過了年開了春兒就北上去邊疆?”平日說鬧,但一旦真的要接受事實,溫柔又有些不捨。在接受林如海後,溫柔也漸漸接受了溫家人,尤其是溫家的小一輩,溫雅溫潤雖非一奶同胞但對她這個姐姐一向尊重有佳,溫潤更是總念著她,在她懷二寶三寶時,溫潤時不時找些好玩兒易食干淨的東西往林府送,讓當時的溫柔倍感溫馨。猛地知道眼前人前途坎坷,甚至有生命危險,溫柔不能再以玩笑視之。
    溫潤一眼看出溫柔不捨與不放心,朗笑,“大姐不比擔憂,我始終那句話,好男兒志在千裡,我做不來整日握著筆桿子耍著心眼子,朝堂上斗嘴朝堂下伸腿。還是軍隊好,那裡更適合我。”
    “適合你個大頭鬼!”溫柔憤憤然,“你若真是有志氣,想去做,我自然贊成。只是若你想的就是你剛剛說得那般,我可把話放在前頭,軍隊也不是干淨純粹的地方,就你這身子骨,能不能行也是兩說!”
    溫柔苦口婆心勸解,“有人的地方必有爭端。是,朝堂之上爾虞我詐,你厭煩,但到了軍隊去了邊疆就能變了?孫子兵法三十六計,那一條不是從戰爭中提煉而出?若我說,你若還是懷揣一顆赤子之心,那軍隊從戎的事情趁早拉倒,到時臨死了你都不知自己死的真正原因。”
    “原因,死了還能有什麼願意。”溫馨好笑的問。
    溫柔白了溫馨一眼,指著溫潤道,“那是他自己個兒笨死的。”
    溫潤摸摸鼻子,“我也沒說我真就什麼都未想過,我只是不從讀書這方面走仕途。在我看來,家中有溫旭和我哥做文官足夠了,我去當個武將,咱們家也算是文武雙全,到時不更風光。”
    “寒窗十年苦是苦,但終歸未有生命危險。可你這一走,便是日日命懸刀劍,這其中道理你是否真的想透了。若只想著日後風光沒想過之前苦楚,我還是那句話,你就不怕有去無回,到頭來一場空夢。”溫柔並非危言聳聽。科舉考試是不易,但從戎又豈是隨隨便便能成功的,世間萬事皆不易,想輕松就不可能成功。
    溫潤見溫柔說得嚴肅,也跟著面色凝重,直立身子,正色與溫柔保證,“大姐,你就放心,我是下定決心好生吃一番苦頭,定要闖出一片天地,無愧於天地,更無愧於自己。”
    溫柔見到保證,也只得點頭應下,“你這麼想就對了。”她不應下又用何用,既然是皇上發了話,又怎是她一小婦人能隨意左右了的,更何況她這小婦人還有個最近很不得聖顏,被擱置一年了的丈夫。
    丟開溫潤從軍的事情,幾人閒談,氣氛一時活絡起來,溫馨拉著黛玉的手滿口誇贊溫卿,說他進來做得不錯,伸手上下級的贊揚。
    “我也很努力,表現的也很好啊,你怎就不說?”溫旭故意板著臉,不悅的同溫馨道。
    溫馨一撇嘴,“就你,和我一樣小孩子家家,若換了我,我也能做得好。”
    “嗤,就你,字寫得跟狗爬似地,還想中狀元中舉人,甭說別人,就是大姐那萬事稀松的字體都比你的強。”
    溫柔嘴角抽搐,伸手擰住溫旭耳朵,“我說,你皮是不是又該緊緊了,什麼萬事稀松。我有你說得那麼差勁嗎?”
    “姐不差勁,姐最多就是啥都不會而已。”溫馨那尊口,不如不開。
   
  第七零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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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說說笑笑,那頭,溫卿彬彬有禮的同黛玉問好,順便聊了些今日讀書心得。溫柔冷眼看著,心中吧唧吧唧嘴。果然還是社會主義好,看這古人談戀愛,前有溫柔元尊的不識人的有眼無珠,後有黛玉有些兩情相悅卻奈何不敢對眼不敢多言。一年不見得能說上兩句話,開口竟還是問最近看得聖賢書。該說他們是太馬列主義還是自己太新潮?
    嗯,同百年前的古人相比,溫柔的思想可不止新潮一二。
    “今兒來,是奶奶的意思。一來讓您說說溫潤這榆木疙瘩,看能否讓其開竅。再一個,則是讓我過來看看姐姐還有姐夫。”溫旭眼神閃爍,很有種興奮的感覺。
    溫柔措愣,不明溫旭為何興奮。後一沉思,不覺啞然失笑。溫旭到底還是個孩子,現今雖然被抬高了,自己也長臉,爬了上去,但終歸小孩子心性未脫,竟認為他那點兒能耐可以為溫柔林如海出謀劃策。
    溫柔抬眼,“是是是,你們一個個都是越來越有出息,就姐姐我,是越活越回去。”
    溫旭閃著眼睛,摸到溫柔身旁,小聲說,“姐,我是你親弟弟才同你說這話,換了旁人我可不說。”
    “那你想說什麼姐姐我洗耳恭聽。”溫柔嘴角噙著微笑。
    “姐夫絕不是那種一落千丈的人。照我看,姐夫這事兒裡頭肯定有玄機。”溫旭老神在在的說。
    聲音不低,溫馨亦聽到。笑出聲,“姐要信你才正兒八經一無所知。姐,別聽哥胡說,他最近不是在衙門裡學事情麼,正在整理卷宗。您不知道,看了那麼多案子,他現在自詡為包公再世,成天看人都要琢磨半天。什麼事情到他嘴裡都成了另有玄機。就是爹晚上多喝杯酒他都要猜測是不是爹要耍滑頭。”
    “那結果如何?”溫柔興致勃勃。
    溫馨雙手捂嘴,好半天才忍住,“結果當然是得了爹好一番痛斥,得了一晚上抄書的賞頭。”
    “哼,爹那叫惱羞成怒。他就是不承認罷了,我一定猜准了。”溫旭不樂意的說。
    溫柔隨手從桌上摸了個蘋果,塞到溫旭口中,“這話在家中說說便說了,去了衙門千萬不能再如此。在家中姐姐爹娘知道你是孩子,也拿你當孩子看待,但到了外頭你就不是個孩子,你是皇上欽點的舉人,是當朝官員,不說一方百姓但有了官職,行為舉止不可輕浮。”
    溫旭不耐煩的應下,嘴裡嘟囔,“到哪兒都說嘴,果然孔聖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舅舅壞,說娘。”大寶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兩手髒兮兮的就往溫旭衣擺上蹭。
    瞬間,溫旭本趕緊的衣服上,立刻有了兩個烏黑烏黑的手印。
    ……
    晚上,溫馨成功留下,光明正大的同黛玉同床共枕,去聊私密。馮氏在用完膳時,得知溫馨來了,就推說身子不適,在西苑用飯。溫柔派人問候,明確不用請醫生,才讓人回來。
    這夜,林如海倒是為晚歸,但歸來後依舊給了溫馨一個“驚喜”。
    “老爺,真看不出,您不止學問做得好,就連拉弓射箭你也在行。這大冬日,在京城中,您是如何射到這麼一大頭鹿。”溫柔在見到林如海讓下人抬回來的一頭整鹿,看得溫柔眼睛發直。
    林如海身上到還真像那麼回事,一身酸臭夾雜著動物的腥/臊。溫柔忙讓人在暖房中為林如海打水洗澡。又叫林管家將鹿收起來,看該怎樣弄便怎樣弄,說也奇怪,那鹿上手一摸,還溫熱著。溫柔奇怪,即便真是從城外頭弄來,也不該是熱乎的,照這樣的天氣看,這鹿宰殺了沒多久。
    林如海在隔壁洗澡,溫柔坐在椅中困意全無。耳邊響起溫旭那句話,“姐夫這事兒裡頭肯定有玄機。”
    玄機,真的有玄機?溫柔沉思,難道一切只是表面,內裡還有別的意味?難道林如海只是當今萬歲爺用的一個障眼法,一顆舉足輕重的棋子。至於為何用林如海……有些東西一開始,便可大大的延伸下去。尤其是骨子裡是個現代人的溫柔,再天馬行空也是要接觸過,有事實依據,所以,在空想這方面,溫柔比之同時代的大女人小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於是,發動腦筋,拓寬思路,溫柔想開了,照著大黑狗血的方向去想。
    什麼為何林如海會成為皇上的心腹。首先,林如海有學識,有能力,有腦子這是必須的。可這世上同等價值的人多了去,為何偏偏選林如海?就如同當日林如海如此年輕便委以重任讓其去江南,直接管著義忠親王老千歲的一畝三分地。皇上憑什麼對林如海如此信任,就相信林如海能意志堅定一直忠君愛國。
    會不會,林如海有什麼老姐姐老姑姑等是先皇的情人,或者林如海的私生妹妹做了現今皇帝的皇妃……
    想到最後,溫柔覺得,不是太匪夷所思,而是這種只可能在小說電視裡出現的鏡頭不會出現在正史,也不會出現在四大名著之一中。
    洗完澡,林如海神清氣爽的出來,溫柔拿起布為林如海擦頭,輕輕揉搓,順便搖晃下腦袋,將腦袋中的不可思議盡數趕走。
    可惜了,明明就要想到,卻在中途放棄。許久,當那件事發生時,當時溫柔追憶這晚,除了好笑便是對這世界森森的有愛,原來,四大名著也能狗血入朝,這僅是後話。
    “那鹿肉咱們也吃不盡,多吃不消化,而且趁著鮮的時候吃最好。所以,明日你看著分,給爺爺奶奶他們送些,西苑送點兒,還有……賈家也送點兒吧。”溫柔站在林如海身後,看不到其神色,但聽語氣,也知道最後一項他說得甚是勉強。
    溫柔輕聲應下,“這鹿怎麼來的,京城在物產豐富,也不見得什麼都有。別跟妾身說您是從大馬路上撿來的,說了我也不信。”
    林如海想要回頭,不想頭發盡在溫柔手中,一回頭扯到頭發,不得已,又轉了回去。“是我京中好友送的,說是想到咱家人最近人口增多,而且咱們家地大多在南方,那裡不太產這些。他家新送來的鹿,我臨走時才宰殺。”
    “哦。”
    ——
    第二日,林如海竟未出去,溫柔一早先去分鹿肉了,本想親自下手,但一進屋子,鹿的味道直沖鼻孔,熏得她兩眼發黑,趕忙又退出來。
    跟著的康嬤嬤等哭笑不得,勸著溫柔讓其在一旁歇著,他們進去分割好再由她來做決定。溫柔訕訕而笑,她是五谷不分,好不容易想學一次,結果還是無可奈何。
    一頭整鹿,分肢開來,包了兩份頭等的送與溫家賈家。剩下就西苑和他們平分。即便如此,林家還是吃不完,溫柔便揀點兒好的留下,剩下的全部讓廚房拿去做湯,全府上下一人賞一碗。
    送溫家的人,很快回來。倒是去賈家的人到傍晚才還,還將賈家的婆子以及賈家正式請帖一起帶來。意思簡單,目的明確。眼瞅著要過年了,賈母想請黛玉過去聚一聚,正好最近賈家又來了許多姑娘,大觀園中的詩社人才輩出濟濟一堂,賈寶玉也希望能在年前搬個詩社,熱鬧熱鬧。
    賈家聽說溫馨亦在林家,就說將人一同請去,住上三五日,年前一准兒還回來。
    因林如海昨夜交待要送賈家一分鹿肉,因此溫柔拿不准賈家對林如海是有用還是無用,若因此壞了林如海的大事兒,得不償失。因此思量片刻便答應了賈家的請求,說明日定將人送去。
    “你也同意溫馨前去?”林如海起身後,略有差異。溫柔不喜賈家,他看得明白,一直不說,卻始終未想過有朝一日溫柔會同意自己的妹妹前去賈家做客。
    一早便是烤鹿肉,溫柔便布菜便道,“此一時彼一時,既然人家誠心相邀,我再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表情那就叫不識抬舉。況且,不過一兩日。”
    用完膳,溫柔急火火的去給溫馨黛玉准備前往賈家的衣服。天色漸寒,不知那日便會下雪,御寒的大衣披風自要備下。黛玉不消說,林家一直不虧待與她,可溫馨就不好說了,畢竟溫家在未進京城前過得也相當艱苦,但就算進京後的現今,也不過稍有起色,正兒八經弄件純毛披風實屬不易。
    “回頭將這件鴨毛的大衣送給西苑一件,那兩件小的也一同送給兩位小姐。”溫柔鮮少確切說是從未收拾過林家這類東西,今日頭遭,看到後順便指了其歸宿。
    又在箱子底下找出兩件雪白狐狸毛的披風,溫柔看著喜歡,命人給黛玉溫馨送去,讓其來日穿這出去。
    又找了雪冒帽,尋了些裝飾物件,一切打理妥當,溫柔這才安心而還。
    午後,溫馨滿臉興奮卻仍做不滿狀,“姐,你怎麼能隨便答應別人,還未問過我是否可以呢。”
    小丫頭想去極了,溫馨在京,去過的地方屈指可數,游玩的地方,可能除了溫家自家外,便是林家了,像賈家那種有大園子,還聲名在外的地方,更是從未涉足。知道能去後,她相當開心。
    溫柔連連點頭,順著其話說,“是啊,我也覺得你不用去,要不,你別去了,明日玉兒去時幫著說一聲,就說你畏寒,不能出門。”
    “才不!”溫馨站起來,拉過黛玉胳膊,“我要好好保護玉兒,這可是我為溫卿那大侄子看中的媳婦兒,絕對不能讓人拐跑了,”
    黛玉啐了溫馨一口,起身就走,走時還顛怪,“滿口胡言亂語,沒事兒就拿人打趣,毫無一點兒女兒家該有的羞態。我不與你們說了。”
    黛玉這一走,到讓溫馨覺得,有點兒意思。不覺問溫馨,“此話是真是假?你也知道你姐夫極其疼愛玉兒,玉兒的終身甭說我,他那關就不好過。溫卿是真看上了你聽見了風聲還是他們自己兩小無猜。”
    溫馨白了溫柔一眼,“姐,我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剛才不過打趣玩笑而已。雖然我看著溫卿除了對玉兒再沒對其他姑娘如此熱心,玉兒對溫卿言談舉止中也有不同外,再沒看出別的。不過,姐,有一事兒我可要提醒你,溫卿如今不比從前,你家也是,倘若真想成就美事兒,我可聽奶奶說了,溫卿的娘親心思大著呢。”
    心思大著呢?溫柔一笑,她再不信溫馨能記住這番話,看來讓她來也是家中某些特定人的意思。
    溫柔好整以暇,“黛玉的事情咱們且不論,說說你,你今日在家,可還有人不上眼的上門?”
    溫馨年紀尚有,心也隨性,說起別人還能侃侃而談,但一說到她,面上通紅,跺著腳也離開了。
   
  第七一章 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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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溫馨離開,孩子被午睡後,溫柔一時無所事事,日頭短了,她午睡的習慣也隨之改變。一時無聊,與康嬤嬤等閒談。
    “城外的莊子規整好了麼?”溫柔問。
    康嬤嬤恭敬回道,“早就收拾妥當,莊子雖不太大,可夫人若想去住,也還算成。”
    林如海一下台,溫柔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找了康嬤嬤到京城周圍買了處莊子,不論大小,買來再說。算是有備無患。只是地皮房價不論古今皆是只漲不降,加之溫柔又是想在京城周邊買,不說寸土寸金也相差無幾。然而最最關鍵的是,京城周圍多好的風水寶地,能等他們來買的著實不多。有銀子沒處兒花就是這理兒。
    末了,林管家還是尋了一處不大的莊子,天地房產跟林家在江南那些根本無法相比,但好在靠山,距京城較近,又幽靜,是個居住隱居的好處所。
    買下後,溫柔也只是同林如海說了一聲,再沒談起過。今日忽的想到,既然京中過年未必是個好法子,往年人來人往門庭若市,今年冷冷清清,倘若再來些不必要的麻煩,那還不如帶著一家老小去城外散心。京中的流言蜚語隨他去,全當做給一家老少冬季出游,夏季再還。
    其實,這也是溫柔想要拐帶老林歸園田居的第一戰。
    想到便行動,溫柔站起身問了林如海此時在何處,葉兒回說在書房後,抬腳便走。
    康嬤嬤得知溫柔目的後,欲言又止,最終只說留下看護小少爺。
    溫柔聳肩,不疑有他,只帶著葉兒等三兩個丫頭去了林如海的書房,到了書房外,看著書房內燈光閃爍人影聳動,屋內像是有人。門外,還有不遠處還有兩個小廝在候著。
    溫柔抬手示意葉兒等留下,又對那兩個小廝搖搖手。想著不過是來看望下林如海,順便找點兒感興趣的書,反正林如海也不再位高權重,那些官家私密更不會在書房出現,所以,溫柔緩行前去。
    此時巧了,前幾日一直下得雪積得厚厚的,踩在上面絲毫不聞聲響。緩步到了門外,剛想敲門,卻聽得屋內傳來談話。
    “計劃依然成型,現在要的就是收尾。”是林如海的聲音。
    “那是,林大人經此一事,為聖上臥薪嘗膽,將來再次出世,定能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不知名人士一。
    “只是苦了夫人,這一年多來,夫人小姐多方周轉,為的不過是想幫著林老爺。林老爺,現在事態明朗,您看是否告知內宅,總歸要過個安生年。”不知名人士二。
    ……
    溫柔冷笑,不吭聲,轉身離開,到了外頭,氣不過,讓葉兒留下,待林如海出來傳個話。
    “今日妾身身子不爽快,老爺該睡哪兒睡哪兒,贖妾身不奉陪!”
    溫柔咬牙切齒,一步一個腳印,管他林如海是否故意叫她知道,管她誰誰誰,愛誰誰。溫柔腦子一熱,回到屋裡,抱著倆小的,摸摸大寶的腦袋,什麼都未說,只是頭也不回的去了溫家。
    康嬤嬤葉兒一律不帶,被遺忘多年的秀兒重出江湖,溫柔只帶著她一個丫頭回娘家。
    “夫人就只帶了秀兒?”聽了匯報,林如海鎮定自若,與康嬤嬤焦急神態呈鮮明對比。
    康嬤嬤急的滿嘴起泡,滿口酸苦。都快到正月了,家裡主母卻在這時離家出走鬧別扭,外人看去不笑話才怪!“老爺,夫人只是一時生氣,委屈,您去勸勸,請請,將人接回來不得了。”
    林如海見康嬤嬤焦急之色,起身說道,“正是因為她現在在氣頭上我才不去,等她把火兒發洩完了,明日一早,我定去接人。”
    康嬤嬤詫異,耽擱一個晚上溫柔的火氣就能消?
    ……不過,事實證明,林如海依舊是只老狐狸,放溫柔回去絕對是正確抉擇,而認同溫柔帶著秀兒那兩面三刀的橋頭草更是明智中的明智!
    套了車,溫柔上車邊走,僵著的臉唬得懷中的二寶三寶愣是不敢動顫,把手含在嘴裡小心翼翼的看著溫柔和不認識的秀兒。
    秀兒一時驚喜,上了馬車,顫悠悠的小心問道,“夫人,您真打算讓奴婢回溫家,再不跟著您了?”秀兒心中歡喜,面上卻做副悲哀狀,“奴婢大小就伺候夫人,當日夫人出嫁,咱溫家沒個丫頭願意同夫人過來,奴婢還記得,臨嫁頭一晚,夫人哭著拉著奴婢的手,不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只說日後我主僕二人相依為命。未曾想,夫人日子是越過越好,卻忘記了當年同你一起苦過來的秀兒。”
    秀兒心中甚是想要回去,林家敗落,溫家勢起,她再在內宅後院縮著也有耳聞。早就想走,只是一時苦於溫柔未開口,今日不知林如海如何惹著溫柔了,溫柔在林家受氣,這才想到娘家人。活該!要你當初不重視我,看吧,這就是報應。人家林如海也不拿你當一蝶菜!
    秀兒根本不知道發生何事,只是從溫柔言談舉止中簡單推測出溫柔與林如海鬧了別扭。
    溫柔面上余氣未消,沉著臉看了秀兒一眼,至此一眼,成功讓秀兒收聲。
    “你老實坐著,誰要你多言多語。”當初剛來時,溫柔再不會如此說話,即便再不喜歡秀兒,她也從不自己出馬折騰秀兒,更鮮少對秀兒說重話,最多也不過來個置之不理。
    秀兒被教訓的愣然,恍然想起,自己可是一直被忽視近兩年,溫柔懷二胎時她落馬,如今抬眼看看二寶三寶,倆孩子都能咿呀說話了。
    一路無話,秀兒乖覺的縮在一角,溫柔雙目無神的盯著秀兒,看得她心驚膽戰。越想越害怕,明明自己的小命兒還拴在人家手中,她怎就毫無顧忌的說出那些話,更有甚的是,她居然愚蠢的忘記,眼前人早非當初那人盡可欺的大小姐,而是志得意滿的林夫人。林老爺再不當官,林家家私也足夠溫柔挺直腰板兒硬起做人。她一個家生子,又是溫柔的陪嫁,弄死她切不必弄死一只螞蟻容易多。
    到了溫家,溫柔依舊一張被人欠了她八百萬兩銀子的晚娘臉,嚇得二寶三寶見了外婆相繼撲到溫夫人懷裡遵照溫暖。溫柔一聲不響忽然回來,溫家著實嚇了一跳,溫夫人也以為溫柔是同林如海吵架,可看溫柔樣子,除了生氣似乎再無別的不妥。
    “娘,您就先別問了,我今兒回來就是想趁著過年前來看看你,順道跟您和奶奶說一聲,過年的時候我們家去城外的莊子一段時日。初二趕不回來,奶奶爺爺還有爹可別怪罪我們小的不懂規矩。”
    “就這事兒你只當急火火的過來親自說,還拉這個臉,小心嚇著孩子。成了,今日你幾個弟弟都在家,正在後院兒同幾個丫頭吃烤肉,你也過去看看。”溫夫人不疑有他,自放了溫柔走。
    溫柔將孩子交給溫夫人,帶上秀兒奔了後院兒。秀兒還是頭一次來溫家京中宅子,一時看得眼都花了。不由又說道,“夫人,看來咱們溫家再不是當日維揚不得志的人家了。”
    溫柔默然,一肚子怒火被秀兒無心一句消去大半。
    溫家,除了那位老太爺,余下一直不如意。而她,原主除了給溫家留下難看的傷疤貌似並未再做出多大的貢獻。甚至,最後還死了。說不准現在的榮耀是誰給誰,但一點毋庸置疑,若沒有林如海的幫助,溫家未必就能這般快速起來。
    至於林如海瞞得她辛苦,但黛玉人家親生閨女心頭肉不也跟著一起隱瞞麼。倘說林如海不信任溫柔,那溫旭等人知道前因後果又作何解釋。
    溫柔雖然還是不很知事情的前因後果,但內心也勉強認同一件事,便是林如海做了自有他的道理,不與她們說並非不信任,否則又怎會讓溫旭等知道?溫柔可不信溫旭他們就有能耐為林如海出謀劃策集思廣益。
    “呃,大姐,你怎麼來了。”溫旭正搖頭晃腦的像溫潤吹牛,烤的是溫柔才送來的鹿肉,鮮嫩鮮嫩。雪中吃一口酒,嘗一塊肉,那滋味,美妙極了。
    溫柔獰笑著緩步走到溫旭身旁,伸手擰住溫旭的耳朵,瞪視溫潤溫雅,“你們三個,今日不同我說個明白,就別想安生。說,是要吃頓板子還是坦白從寬?”
    溫旭揉著耳朵苦著臉,“姐,你為什麼非要擰我呀,溫潤才是罪魁禍首。”
    溫柔笑得甜蜜,“誰要你是我一奶同胞的好弟弟,也是最知道姐姐我前段時間辛苦的呢?”溫柔死死的咬重‘辛苦’二字,手上的力氣卻松了三分。
    溫潤猛的站起來……
        
  第七二章 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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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潤猛的站了起來,在溫柔以為他要坦白從寬時,卻見溫潤以最快的速度將人家兩位妹妹領走,順便撇下溫雅留給溫柔出氣。
    溫柔嘴角抽搐,手上的力氣微松,溫旭趁機奪回耳朵,又蹦又跳的往屋裡跑。溫柔並未去追,而是轉眼看向溫雅。
    溫雅攤手,“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溫柔沉默一下,“家裡有多少人參與。”
    溫雅抬手做了個請,溫柔抬腳朝溫旭躲去的屋子走去。
    “就我溫潤溫旭知道,其實要不是溫潤一心從軍,溫旭鬼靈精的一眼看出其中隱情,我們也不可能知道。……畢竟,那都是機密。”溫雅人如其名,說話時更是溫文爾雅,小心謹慎。
    溫柔點頭,國家機密,她理解,但那些大事如果不出她所料,應該早在溫潤從戎之事確定前就已經可以像她說明,而林如海卻未這樣選擇。
    “看來,與你們相比,我這做大姐的似乎太沒用了,連讓自己的丈夫信任的程度都做不到。”溫柔冷言。
    溫雅想勸解,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溫旭從屋裡冒出頭,探了又探,最終蹭出來,到溫柔身邊,挽起溫柔的膀子,“姐,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你就別怪姐夫了。說來說去,我們做為臣子的為皇上分憂解難實屬分內之事,你們這些後宅享福的奶奶小姐就別太過問我們大男人之間的大義。”
    溫旭說得搖頭晃腦,一臉的忠貞仁孝。反之溫柔則到成了無知無理粗婦。
    “哼~!”溫柔笑得甜蜜,緊接著,溫旭殺豬嗓子從溫府一角傳了出去。
    ……
    到屋內,溫柔正中而作,嘴角噙笑似笑非笑的看著溫旭,一副“今日你若不給我個交代我便繼續要你好看”的神情。溫旭心裡難得哆嗦,坐在椅子中的身子朝後縮了縮,朝一旁溫雅求救。
    文雅無奈,雖溫旭乃長子長孫,可按歲數來排,他確實正經的溫家小一輩除了溫柔外年齡最大的。端了杯茶,送到溫柔面前。“姐,別生氣了,您怎的也要給我們一個解釋的機會不是。”
    溫柔好笑,“解釋?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們牽強附會的理由?以及,官家的事情,又沒到最終結束,你們真就知道一清二楚,也真就能現在明明白白告訴我?”
    溫旭溫雅皆愣住,他們不曾想溫柔來找他們算賬卻並不逼迫他們說出事情真相。確實,正如溫柔所說,即便溫柔問,他們也不能如實說出,而且他們也是隱約知道後剩下便是各自心中猜測,所以,即便他們想坦言也言之甚少。而最令他們吃驚的,是溫柔的透徹。
    “大姐就是大姐,心思通透,不讓須眉。”消失許久的溫潤此時才從門外大笑著走進來。
    溫柔一語不發,抄起桌上的茶碗作勢扔過去。嚇得溫潤趕忙又跑到門外頭躲著,不敢大聲嚷嚷,只得跺腳壓低聲音說,“我的好大姐,您怎麼還這樣,不是不為難我們了。”
    溫柔牙咬的“崩崩”響,溫雅收起驚訝,起身勸說半天,溫柔勉強接受,安定坐下。溫潤手擦額頭冷汗,順著溫雅做到了西面最後一章靠牆角的椅子。
    溫柔胸口憋得難受,卻又拿眼前三個人無可奈何。大放白眼兒一通,直到眼睛酸楚,白得他自己受不了,這才收住,起身,走了。
    “呃,我姐就這樣走了?”溫旭不可置信的注視溫柔的背影。
    溫雅沒好氣兒道,“不這樣你還想怎樣?難道非要大姐大發雷霆,吵得人盡皆知你才覺得正常?”話雖如此,溫雅自己也奇怪,溫柔竟真就沒問他們一字半句,甚至他們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溫潤又是如何被牽橋搭線兒聯系上等一系列他早就想好對詞的話一句沒用上。
    溫旭飛速搖頭,苦著臉拍胸口,小生怕怕的道,“才不要。你是不知,我姐從來沒那麼生氣,更沒有那麼大力氣擰我耳朵。說實話,我原以為大姐傻不溜秋什麼都不懂,嫁給姐夫不可惜倒是福氣。可現在,我忽的覺得,果然,我的大姐怎麼就可能傻傻的不識數。”
    溫潤聽後面上的表情說不出的詭異,亦如吃了一把蒼蠅又不能吐的樣子。“你就惡心吧。告訴你,大姐一定是個記仇人,你等著,還好我很快便要走,去外頭闖天下,一去多年,再回來大姐的氣兒一定消了。只是這之前,你們多擔待吧。”
    溫雅狠狠瞪視溫潤,“還不快去看兵書去,姐夫如何交代的,你人還沒走,也就是說你想要的並未達成。我可是很相信姐夫既然有能耐讓你得償所願也定有能力讓你希望破滅。”
    溫潤悻悻然會書房看書,苦讀林如海布置任務。至於溫柔是否繼續生氣,他不看重,反正最後接納溫柔暴風雨洗禮的只能是林如海。
    ——
    住了一晚,溫柔並未在人前表現什麼,一如既往,還是那個稍有懦弱尚在成長的林夫人。面對表小姐的嘲諷,溫柔仍舊一味避讓,然後被“不慎”看見的溫老夫人拉過去安慰一番,又教訓了表小姐一頓。
    第二日一大早,溫家剛開門,林如海便帶著大寶登門接人。
    “家中收拾妥當,只待玉兒回來,我們一家六口便直接出城去外頭莊子過年。”林如海再四相溫老爺道歉。
    溫老爺再三表示理解,並大手一揮,讓溫柔連同兩只包子跟著林如海一起回去。溫柔笑著應下,神色如常,為此,偷偷觀察溫柔表情的林如海心中不覺更堅定認為他今日前來接人的明智。
    只是……
    “娘,您下次再離家出走一定要帶上大寶。弟弟們又不大會說話,依依呀呀的沒法同娘解悶兒,更不能符合娘一起聲討爹爹。所以,下次您還是將他們倆留下,帶著大寶走吧。”一出溫家大門,大寶立馬黏上溫柔,手腳齊上,抱住就不撒手。
    溫柔抱起大寶,親了親大寶肉呼呼的臉頰。感歎,“娘已經很久沒這樣抱著寶兒親親寶兒的小臉兒了。”說罷,上馬車,動作干脆利落,從頭至尾都未給林如海一個眼神兒,哪怕是掃上一眼。
    “姑爺,奴婢是小姐昨兒才同夫人要了來的丫頭。日後奴婢都同秀兒姐一起在姑爺家照顧小姐,呃,應該是夫人。見過老爺。”一個白嫩嫩的小姑娘從秀兒身後走出,沖著林如海行禮,而後跟著秀兒去了後面的馬車。
    林如海騎上馬,回頭又看了眼溫柔乘的馬車,心中嘀咕,難道,夫人的氣兒還沒消?溫旭他們三個給她出氣兒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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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三章 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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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林如海便知道,溫柔的氣兒不止沒消,反有漸漲趨勢。
    回到家一語不發,抱著孩子看著林如海怎麼下令讓下人收拾東西去城外的莊子。中午前,黛玉溫馨被從賈家接來,看樣玩兒得還算開心的兩人互相告別,准備回去。
    溫馨走前,溫柔相送,臨上車,溫柔對溫馨說,“回了家記得同奶奶說,就說我的話,兒孫自有兒孫福,天大的本事都有,咱們又何必擔那閒心。”早前擔心溫潤,不敢做多想頭,生怕壞事成真,如今,有那麼一座大山在後放著,溫柔是想不冷笑放心都不成。從昨日在溫家所看,溫柔確信溫老夫人並不知情,因而要溫馨帶話。
    且,由不得溫柔不承認一點,此時溫馨帶話,最好之處便是溫老夫人等猜測不出溫柔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是賈家的答復還是別的,如此一來,對林如海所謂的“大事業”有一定幫助。
    溫馨眨巴著大眼睛,極其不解,小心翼翼問溫柔,“姐,你是不是同姐夫鬧別扭了。”
    “……,沒有。”
    溫柔推搡著讓溫馨抓緊上車,溫馨有心扒著門框死活不走,無奈身在林家門內,前前後後多少雙眼睛,她哪敢那般放肆。磨磨唧唧說了句,“別鬧,姐夫人多好,黛玉又那麼疼你。況且不看別人,看看我那三個小侄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吵不如不吵。快別鬧了,大過年的,傷感情的話可不許說。”
    溫柔胡亂應下,目送溫馨小管家婆上車遠去。待人走遠,溫柔繼續耷拉著臉,不與林如海言只字片語,拉著黛玉准備走。
    草草的用了午膳,套了馬車就奔城外而去。
    溫柔帶著黛玉仨兒子坐的大車,林如海騎著高頭馬頭前帶路。家丁僕人前後護送,丫鬟婆子擠在溫柔後面的馬車行李車中。
    路上,黛玉幾次想問溫柔怎麼了,都被溫柔提前用話岔開。仍舊不談林如海,仿佛她們之間根本就沒個人叫林如海一般。二寶三寶被顛得半路就睡著了,大寶拽著溫柔,生怕溫柔扔下他,更是不提他老爹,只揀好聽話說與溫柔。
    “京城外頭是個什麼樣子,我還從沒見過呢。”大寶眼巴巴的想挑起簾子看看車外,被溫柔用車內還坐著黛玉,怎能隨意掀開讓外人瞧去。
    溫柔道,“到了莊子我隨你風耍,可在車裡你別想由著性子玩兒。你姐也到了該相親的年歲,此時最要注意。哦,對了。”溫柔對黛玉道,“剛才忙亂忘了問你,這次去感覺如何?有件事兒我也想著同你商量,正好這會兒有空,我就同你說了。”
    黛玉忙問何事。溫柔輕笑,“說了你別惱,過了年你也是半大姑娘了,我想著,前些年讓你學了理家,後來還想著將維揚留著的教養嬤嬤叫回來。你也到了收收心學著面對未來的年歲,日後一年咱最多出門一次,若是可能,最好一次都別了。”
    溫柔以往即便不願也從不說這種話,她顧及黛玉的感受,更顧及林如海的想法。始終是賈敏娘家,溫柔不願讓林如海為難,更不想林如海對這家人失望。所以一直周旋,所以一直比爾不提。但,現在,她不樂意了。她是林家的當家夫人,黛玉是她的女兒,沒道理自己女兒還要別人家看樣,更甚的是,那家還是溫柔最不齒人家。
    他自作主張認為那樣對她好,用了那樣的測驗。那麼她,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黛玉明顯愣然,未料及溫柔會說這事兒,她以為溫柔會同她說林如海如何讓她著惱,回頭兩人同仇敵愾怎樣怎樣。不想得的竟是這番話。
    略微沉思,開口說了昨日同溫馨在賈家諸事,細微末節說得詳細。昨日前去,未見到王夫人,只會了賈母和姑娘們,在院中一同對詩吟詞,溫馨寥寥數語令人驚歎,就連她也自歎不如。
    “真想不到她肚中墨水如此之多,‘二蕭’韻竟讓她用活了,妄自我等皆一直眼高於頂,不想遇上真人才知廬山高。”黛玉對溫馨是嘖嘖稱贊,還說雖然溫馨聯句不多,但句句絕妙,就連史湘雲見了也不自主的甘拜下風。
    不知覺見,已經出城到了城外莊子。
    莊子距京城不遠,往來方便。出城往西,上官道,不遠便是。
    莊子不大,但在溫柔眼中已然不算小了,而且勝在幽靜。山腳下,溪水畔,四面環山,百畝良田不多不少,正是溫柔最喜歡的中庸。
    莊子外下車,一行人步行而入,邊走邊賞。
    莊子建造挺別致,紅瓦白牆,後花園兒中竟然有一個竹月建的涼亭,雖然此時寒冬臘月,可看著也能幻想夏日時座與涼亭中的舒爽。
    “竹月白雪,再加上那頭的臘梅,四妹妹若在此,定能一展才華。”黛玉唏噓,對自己畫技不出色而感歎。溫柔剛說了要她收心,隱約意思讓其做好待嫁准備,不由讓黛玉不多想,尤其是,她長久來一直未學畫,若真就嫁了人,日後不是柴米油鹽,也定如失了色的珍珠,再附庸風雅不起。
    溫柔拍拍黛玉的手,“畫再美又怎比得上實景。可說回來,空有美景無人欣賞是種遺憾,但美景就在眼前,明明心中有數卻不叫他人知曉,那才最最可惡。”
    “呃……夫人,這話說得有些重了……”林如海摸著鼻子往溫柔身邊兒湊。大早上出了溫家,溫柔再沒拿正眼瞧他一下,甚至連個白眼兒都沒給,林如海心中不是滋味兒。知道是他的錯,一開始聖意難為,也為了小心行事而沒將事情告之溫柔,讓溫柔擔心。後來,能告訴的時候,卻正好攤上溫柔搭上牛家那條大線兒。林如海心中清楚明白牛家不可能幫到他,但他就是想看看溫柔能為他走到那一步,而溫柔又到底能不能在京城官太太圈子中找到立足點。
    事實證明,他知道了溫柔願意為她改變,願意遷就他而去接觸本來最不想接觸的群體,甚至還真就做到了一些他想不到的事情。前前後後,林如海一直默默觀察,其實很早以前,溫柔便讓他動心,傻乎乎的,好似毫無心機,那樣的感覺很好很幸福。
    可林如海不是一般人,身邊換個類型,他新鮮新奇也欣然接受,可他的夫人終究不能是平庸之輩,否則,為了溫柔他也要進行選擇,是官場繼續沉浮還是犧牲歸隱山林。溫柔沒讓他失望,所以,溫柔才會“偶然”的發現了事情的一角,並勃然大怒。
    “玉兒,冷了吧,走,咱們抓緊進屋裡暖和去。葉兒,秀兒身旁的是我日後貼身丫頭,往日名字不記,從此刻起她就叫竹月。往日在溫家時不論你過得多舒坦,娘等多慈善,到了我這兒跟了我,你且記住,人如其名,我希望你坦坦蕩蕩如翠竹迎風,傲氣凌然如空中皎月。決不能給我沒臉,知道嗎?”溫柔話中有話的交代。
    竹月相當會來事兒,當即跪下叩頭謝過溫柔賜名,一張嘴開開合合拍著胸脯保證決計不給溫柔丟人。
    至於秀兒,溫柔表面兒上讓其照料她身邊丫頭一應事宜,可實際上仍是變相扔到一旁。她不敢用這人,架空放著才最為放心。
    葉兒眼神一瞬恍惚,溫柔這說辭明擺著將她大丫鬟的地位撤掉換人,最要命的是,她竟不知為何。
    硬著頭皮應下,溫柔點頭,隨即進了住屋。看了一圈兒,同康嬤嬤說,日後咱們家老大住這兒,她帶著黛玉孩子另住。
    康嬤嬤急的滿頭汗,想勸可大庭廣眾的,她抹不開嘴臉,更不好說林如海的不是。而林如海,溫柔繼續無視他的存在。
    正屋讓給林如海,溫柔去了偏後的浩然居。整個莊子,只這一處名字為溫柔所起。至於緣由,則是買來時,這塊兒還是大片荷塘。林管家來看過後,回去同溫柔說是否將荷塘填上大半,在其上再建些房子,也好日後來住。溫柔當時看了平面圖,覺得此法可行,便讓其照做,名字當時也順道起了。
    開始打算將這塊兒留作林如海書房,所以弄了個正氣凌然的名字,想著給林如海一驚喜。可惜,真到了時,溫柔卻沒了那心境。
    關上門,溫柔帶著孩子們圍著火爐座成一圈兒,二寶三寶早醒了,分別被嬤嬤看著同大寶兒玩兒,正確來說應該是被大寶玩兒。大寶一會兒戳戳二寶的小臉上的酒窩,一會兒又撓撓三寶的腋下,弄得倆寶寶吐著泡泡揮舞著胳膊從著大寶嚷,“壞壞~壞壞”。
    溫柔笑瞇瞇的接過竹月送來的茶水,看著烤爐問黛玉,“想不想嘗嘗自己考的地瓜?”冬日裡頭,烤紅薯曾是溫柔最愛,雖然吃多了的後果是容易放氣,但香甜可口的滋味忽然想就是想吃。
    不說溫柔現在住在農家,即便不是,想吃什麼不也很快找來。因此,不多久,竹月抱著一盤子紅薯進來,有模有樣的擺弄,將紅薯挨個兒放在火爐上烤。
    “你會烤紅薯?”溫柔好奇。
    黛玉也跟著看,紅薯一般都是窮人家桌上的菜,像她還真未嘗過,故而看著尤為稀奇。
    竹月嘿嘿一笑,手上繼續擺弄紅薯,手法相當純熟。“回夫人小姐的話,奴婢原來在維揚跟著俺爹娘在鄉下住過幾年,鄉間野菜也會弄點兒,不過大都不咋好吃。但這烤地瓜卻是我最拿手的。”
    “既然喜歡,回頭賞你一筐。”溫柔接過竹月遞給她的一塊巴掌大的小紅薯,滾燙滾燙,溫柔雙手來回擲,看得二寶三寶呵呵傻笑。
    溫柔沒要竹月插手,自己捧著小心包紅薯皮,看到軟軟橘黃色的紅薯肉,輕輕嘗上一口,香甜可口。抬眼正想誇贊,卻正好看到她三個兒子眼巴巴瞅著其手中紅薯模樣。
    溫柔壞心的晃晃紅薯,香氣隨之四溢,“想吃?”
    三個包子齊刷刷的點頭。溫柔忍俊不禁,用勺子挖出,挨個兒喂食。
    仨包子吃後眼睛同時亮閃閃,盯著溫柔直流口水。其中大寶最含蓄,直接轉身奔竹月,非要自己動手吃紅薯。
    一通下來,溫柔囧然發現,她竟然沒吃到多少,大多數全進了仨包子肚中。再看黛玉,人家是大家閨秀,吃啥都如同貓食。
    吃飽喝足倒頭困,溫柔不敢讓他們真去睡,胃裡存著食睡覺醒了不舒服,看著做了點兒弱智游戲,才打發睡下。
    晚上,林如海著人過來請溫柔回去,溫柔毫不理睬,將人撂在門外,連讓其進來說話都不允。晚上睡覺前,一切洗漱伺候皆由竹月侍奉,葉兒整個兒一無所事事,最多不過幫襯著竹月搭把手,心中委屈的不行。等溫柔躺下,臨睡前竟交代讓竹月守夜,葉兒自當了溫柔大丫鬟再沒被這樣對待過。
    葉兒回到安排給她的臥房,翻來覆去睡不著。眼瞅著時間還早,起身披了衣衫去找康嬤嬤。
    康嬤嬤因其在林家地位下人中地位尊貴,有單獨房間不說,還有一小丫頭隨行侍候。康嬤嬤正被服侍著用過膳,見葉兒來,忙問可是溫柔那邊有事兒。
    “怎麼可能有事情,就算有,也輪不到我來找您。”葉兒抱怨。
    康嬤嬤一聽便知其中因果,她心中大概明白,可又不能同葉兒明說。好生勸解葉兒一番,說她不是被溫柔厭惡了,而是林如海同溫柔聊口子吵架,中間兒沒個出氣筒子,倆人又不能真同對方硬碰硬干上,所以她就成了溫柔這邊兒的出氣簍子。
    “別擔心,回去該干嘛干嘛,夫人最明事理,這點還是你最先同我說的。你權且忍著,過了這陣子,只能有你的好不能有你的壞。”
    葉兒不情不願的回去,熄燈睡覺,躺在床上,依舊覺得委屈。
    而康嬤嬤,思來想去覺得不是發子,馬上就要過年,這兩口子要是還不和好,難道一家人還要過個別扭年?這可對明年一年都不利,大大的不吉利!
   
  第七四章 找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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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一夜好眠,清晨天未亮而自然醒,醒來後竹月已經備好一切悄無聲息的侯在門外,聽到屋內有了動靜就推門而入。
    “這裡窮山僻壤,你住的可習慣?”溫柔似笑非笑與竹月道。
    竹月甜笑道,“夫人多慮了,跟著夫人哪裡還有不習慣之說。只是竹月初來乍到,又不甚了解夫人平日喜好,一來便委以重任,不勝惶恐,如有不到之處,還望夫人多包涵,竹月定在近期勤學勤練,不辜負夫人厚望。”
    溫柔換了衣裳從帷幔後出來,搖頭感歎,“到底是溫家出來的丫頭,就是與別家不同。不說別的,單只這一張伶牙利嘴就夠你出風頭了。”
    竹月惶恐,連連道歉,一再表示再不多言多嘴。
    溫柔輕微點頭道,“我是同娘要個心裡明白事兒,知道誰是主子卻又不糊塗的。娘說你成,奶奶也說你是個有用的。我就要了來,你可千萬別學你秀兒姐,那是前車之鑒……”
    還想繼續說點兒,卻被康嬤嬤從外打斷。
    “夫人,起來了?”康嬤嬤敲門,在外請示。
    溫柔命竹月將康嬤嬤請進來,對其與往常無異。仍舊十分客氣有禮,隨意問了昨晚睡得可好,睡得可習慣。
    康嬤嬤道,“這本是老奴該問候夫人的,怎夫人如此體恤老奴,反倒先問了老奴?因為時間緊迫,我與林管家也就收拾出這個樣子,裡頭東西都是新的,這點您放心。就連細小碗碟兒都在之前給換過了。可以說,除了這房子和外頭那亭子,因時間供不上而未整修,其余全部嶄新從未用過。”
    溫柔表示非常滿意,雖然這種生活已經不能算得上溫柔原設想的“田園”,但已經住在山林間,依山傍水,人要知足。
    “夫人一早起來還未用膳吧,正好,老奴剛交代廚房做些相見可口的小菜兒,您賞臉去前廳嘗嘗。大小姐已經過去了,就等您了。”康嬤嬤笑著臉來到溫柔面前,抬手做個請。
    溫柔默然起身,帶著竹月等奔了前廳。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次她非要同林如海鬧個一分高下。若真想相攜一生,這矛盾必須解決,她決不能再忍受這類事情的發生。一輩子相當漫長,若總是這樣遮遮掩掩的,還不如不在一起來得痛快。溫柔、或者說是溫柔骨子裡的笑笑就是這樣一個人,她能容忍許多瑕疵,但唯有相互不坦率是她最不能接受。尤其是林如海誰都告訴了,惟獨瞞著她和黛玉。知道是不想她們擔心,並暗暗觀察她們的表現。不知道的定會認為林如海不信任她們,根本不拿她倆當自家人看待。
    可又怎可能?這世上,除了那仨包子,溫柔和黛玉可說是林如海唯一的親人。
    就拿這件事說,哪怕林如海依舊什麼都不告訴她,只隱約跟她說,“不用擔心,我職責所在。”,溫柔心中怒火都不會似現在這般大。
    康嬤嬤的意思無非給她制造機會,讓林如海同她道歉,或者叫她原諒林如海。不過,她暫時不想原諒,因為她發現,一個人睡覺的感覺,正經還挺不錯。
    正廳,不大的飯桌,一人一小碗兒雲吞,唯一的葷菜是梅菜扣肉,其余皆為青菜。二寶三寶牙還沒長幾顆,繼續食牛奶做的米糊糊。大寶是能上桌,但有礙於年紀幼小,故而早飯幾塊瘦肉幾根兒青菜便打發了。
    黛玉左看看林如海,一臉嚴肅低頭吃飯。右望望溫柔,秉承食不言寢不語慢條斯理。倆人兒就是不對話,即便飯桌上偶爾談話,也絕非倆人。
    這肯定是鬧別扭了!黛玉眼珠一轉,夾了點兒梅菜同溫柔說,“娘愛吃肉,不過啊,食肉之於吃點兒菜調劑調劑甚好。”說罷,又給林如海夾了些肉,“梅菜和肉,缺一不可。”
    林如海挑挑眉毛,將肉轉而放到溫柔碗中。他早晚絕不食肉,乃其養生哲學。
    溫柔不動聲色將碗筷放下,拿出帕子擦拭嘴角,回頭道,“我用好了。”
    康嬤嬤那個急呦,干著急沒出使力,對著黛玉猛眨眼,那意思叫黛玉繼續想招兒。黛玉訕訕笑笑,慌忙留下溫柔,“娘,娘,別走,馬上還有銀耳蓮子羹,您不餓也要吃點兒,對身子骨有益。”
    溫柔復又坐下,羹上來,正食時,有丫頭來稟,說莊外有人求見,報過姓名,乃柯正遠。
    “呃……”溫柔愣住,下意識的看向林如海。她真的是將柯正遠這人拋擲腦後許久,忽的聽起這名字,不說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也有點兒今非昔比之覺。
    至於見不見,溫柔心思一定,轉而對竹月說,“請了進來,迎到書房。”
    康嬤嬤眼珠子沒眨出來,她現在改像林如海眨眼了。如海聳肩,推開碗起身不言語,只是走到溫柔身旁,硬是拉過溫柔手,半推半拽,一同去了書房。
    路上照舊無話,進到書房,柯正遠那張明顯蒼老數十倍的老臉赫然出現,溫柔一時不辨,竟未認出,後來若非柯正遠自己介紹,她只當外人看待。
    “呃,表哥想來最近公務繁忙,操勞過度。”溫柔斟酌著用詞。
    柯正遠苦笑,連連搖手,“表妹,別說好聽的寬慰哥哥我。咱們都是自家人,有什麼說什麼,今兒前來,不是偶然而至,我是專程來找你和如海兄,有要事同二位相商。”
    溫柔打死不接著茬兒,林如海含糊頷首,要柯正遠直言。
    柯正遠便道,他是來求溫柔能近日抽時去牛家一趟,而林如海,他則說“有能者不得不堪大用,如海兄,兄弟為你抱屈!咱治國良策在胸,苦於上訴無門,那又何必單戀一枝花,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柯正遠說得聲情並茂,溫柔聽得……嗯,她現在最能肯定的是,這柯正遠肚子裡絕對沒幾滴墨水!
        
  第七五章 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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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兄胸懷天下,多好的學識,如今竟遭遇這等不測。再有,林家數代忠臣,便是看在他們份兒上,都不能對你如此虧待。更何況是棄之不用,小弟實在是為林兄可惜,有人更是為林兄抱不平。”柯正遠說得激動。
    林如海毫不認真,“呵呵,就算這麼說又有何用,我已經心灰意冷,不求別的,只求日後帶著溫柔歸隱山林,陪著你表妹教養兒女平淡而活。”按輩分,林如海隨溫柔這頭稱呼柯正遠一聲“兄”似不為過,但兩人年紀終究相差不少,故而每次聽兩人稱呼溫柔心中都是心中陣陣惡寒。
    溫柔心中撇嘴,要是以前,她或許會很興奮,覺得有盼頭。可現在,她只想說,大尾巴狼,裝大半兒蒜倒是很像。若不是知道其骨子裡的齷齪,她還真會繼續被林如海蒙蔽,而她更相信林如海定是很高興看她為他事空著急。這個男人,是不是她以往太過冷靜太過麻木,除了黛玉孩子就從未給林如海已安全感?可她一直以為,在這種年月,她即便有什麼想法也不過癡人做夢,所以安全感什麼的,根本與她無關,她只要感受而非給予。
    柯正遠聞得林如海沒再出山還大有就此順水推舟隱居,立馬急了,激動的上前游說,“林兄萬不能就此頹廢。我等讀聖賢書,當先天下憂而憂,尤其今天下不定,正是我等大展拳腳之大好時機,你若因他人過失就此埋沒,豈非蒼生之失,萬民之憾!”
    “咳咳咳~”溫柔實在聽不下去,抱著膀子用力揉搓。她一直以為沒臉沒皮是賈家專利,卻未想過還有人能真青出於藍勝於藍。堂而皇之的當著當事人說些理應臉紅卻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話。
    “表妹不用謙虛,我們都相信也極其認可林兄的才華。”柯正遠顯然誤解了溫柔。
    溫柔勉強扯動嘴角,“我們?表哥是說我們?”
    柯正遠訕訕而笑,雙手不自覺的搓在一起,“呃,其實,事情是這個樣子的,那個,表妹,有些事情你們女人家不用懂得,林兄知道就足夠。我只要知道林兄的答案就成。”
    溫柔冷笑,又是這種說辭,“所以,我的看法無關緊要,那麼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我就此告辭。”溫柔側身准備離開。
    實話,若非溫柔一時氣不過林如海賭氣見柯正遠,那柯正遠根本就進不得莊子大門,更不用說到裡面大放厥詞。
    林如海背著手氣定神閒的觀望,對溫柔所做不做任何表示。
    見溫柔要走,柯正遠更慌亂。他來此目的有二,一是游說林如海,這還不是最為重要,義忠親王再看重林如海也不過一個人而已,重用不過顯得他們禮賢下士還不計較過往,算是收買人心的手段。但第二目的則是柯正遠此來重中之重,是來求溫馨出馬,從牛老太那頭下手幫著牽橋搭線兒。
    “好妹妹,哥哥一時糊塗,說了混話,還望妹妹不要計較。哥哥就此給妹妹賠不是。”柯正遠彎腰作揖。
    溫柔厭惡的倒退兩步,“不敢,柯公子有話不妨直言,我不過一介民婦,恐所能幫助有限。”
    柯正遠忙到,“不有限,不有限。”而後,將向所求溫柔之事說出。她想請溫柔去看望牛老太,並要牛老太進宮,為他上頭最近不得意的主子同宮中老太妃連上話。“老太妃是我等最有利的後盾,但近來卻不得接觸,我等甚為憂心,還望妹妹能幫忙周旋,助我等渡過難關。”
    要溫柔不知林如海無事是,聽到這般求助,她最多思索一秒便會斷然拒絕。無他,盡是義忠親王老千歲一支中不得志這一點,溫柔就不會將寶壓在他們身上。更何況她現在同林如海冷戰的主題還正是林如海為何欺瞞她,不叫她知曉如海是被委以重任而非就此下崗待家。
    所以,溫柔此刻是當即婉言拒絕,“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我真沒這般大的本事。我是個什麼樣的人,相信表哥很清楚。我本就無能懦弱,又能左右了誰的思想?還請表哥別把太大希望寄托與我,省的到時失望更大。”溫柔不等柯正遠說話,又緊接著道,“不是我推辭,老爺的事情之前我已經為之奔走,舅母當時也在場,可,結果如何?我又有和辦法,但凡有些頭緒今日你能在這兒見到我們?我們不還是在城外的莊子過年,把原來投奔的親戚留在京城?”
    沒帶馮氏一家,是溫柔早有的計劃。馮氏要錢不得,便漸漸淡了與溫柔的往來,到最後甚至一日也不過來探望。看清了嘴臉,溫柔自不會上趕著巴結,就是一家來莊子過年也用了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將他們留在府邸。
    城外苦寒,何必跟著我們一起受苦遭罪!
    不知林如海是如何說的,反正溫柔用的便是這個說辭。對柯正遠亦無例外。
    而柯正遠顯然並不接受溫柔的說法,繼續游說,“對,就是為了林兄的前程,妹妹就不想再搏一搏,封侯封王興許就在你這一念之間。”
    溫柔故作害怕的抖了抖身子,又朝林如海身旁靠近,林如海立刻醒悟,跨步到溫柔身邊,伸出臂膀一下子將人攬住,不待溫柔開口便先道,“此言差矣。你著表妹腦子糊塗鮮少靈光,這點相信柯兄深有體會。她為我奔走那些時日我已然深深懊悔,並暗自發誓再不叫她低頭做人,示意,這件事,恕難從命。”
    “林兄,妄我一直以為你眼界寬,讀書多,是個難得不世之才,沒想到你說話行使竟也迂腐之極。你二人夫婦同體,一損借損一榮具榮,表妹為你奔走又怎麼算得委屈?我只說了,以往咱們各為其主,偶爾政見不一那都算了。可是林兄你現在已經這副模樣,他對你不忍,你又何必對他忠義。曾經跟錯了人,走錯了路,才有了你今日落魄。難道著還不夠讓你悔恨?”柯正遠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讓溫柔側目,同時心中大大解恨,該!別管說的什麼,由頭為啥,只要數落林如海,她都覺得心中舒服。
    柯正遠聲情並茂,一個人在屋子當中搖頭晃腦說得頭頭是道熱血沸騰,什麼林如海該看清楚外面的時局了,跟著他有飯吃,有衣穿,一定程度上還能多有幾個老婆睡……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希望林如海放寬眼界,別再瞎眼了,光輝大道就在眼前,放著不走那就是白癡,二傻!
    吐沫星子滿天飛,柯正遠是說的口干舌燥,除了在他柯家,他還從未在外人面前說過這麼一大通話,說得他……低頭,轉頭,為何他來了許久,竟還未有人看茶?回頭看向溫柔林如海,滿眼渴望。意思相當明顯,他,渴了。
    溫柔毫不大意的將柯正遠的眼神忽略,站得時間過長而導致小腿酸楚,半靠在林如海胸前做小鳥依人狀。“柯公子,我知道你說得一切都對,可惜,我不知是林家的婦人,也是溫家的女兒。溫旭他們都已入朝為官,大逆不……你所描繪的錦繡前程,我們還是要掂量著來。所以,此行你恐怕注定失望。”
    溫柔不提溫家還好,一提起,柯正遠更來勁兒,甩開膀子在屋內轉圈兒,壓著嗓子說,“大逆不道?別的不提,就說溫潤,那小子幾斤幾兩咱們心裡不清楚?那個庸……”
    “柯兄,來便是客,我林如海對官場心如死灰,誰也不怨,是我自己無用。至於你攀上的高枝兒,恕如海個子矮膽子小,難以從命。”林如海漸不客氣起來。
    柯正遠一咬牙,沙啞嗓子說,“溫柔,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幫我這一次,也算呈了咱們多年之情。”
    柯正遠被逼無奈,義忠親王老千歲一支已經被皇上林如海等使計打壓得不成樣子,如溫水中的青蛙,再煮一下就熟了。破釜沉舟,他們要得到宮中的消息,柯正遠臨危受命,前來蠱惑溫柔,至於許諾林如海的錦繡前程不過為其附加條件。
    原本柯正遠以為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未想到竟遇到阻撓,他不能理解為何溫柔與林如海這般“不識好歹”。
    溫柔怒了,本就被強壓下的怒火噌一下冒了出來,溫柔推開林如海,指著柯正遠的鼻子謾罵,“我看在母親的面上稱你一聲表哥柯公子,若非如此,你以為你現在能站在這裡?柯正遠,今日我就把話說清楚,當年我年少無知,我上當受騙就算我笨我傻,但不代表能被人隨意污蔑,尤其是你,尤為不可以!今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牽扯。”
    丫丫的,老虎不發威還真當她是可愛的hello kitty,即便是,也是純正東北母老虎。
    自詡母老虎的溫柔瞪視柯正遠,不給林如海表態機會,抬手攆人。
    柯正遠深覺被罵委屈,扯著脖子叫喚說他為了他們兩口子奔前走後,竟然遭此待遇,太過氣憤,尤其溫柔,死魚眼珠子,為了她好還罵人,真真沒個心眼兒。
    “林兄,她不知數你還不懂?義忠親王可是發了話,只要你把他交代的事情辦妥,將來位高權重之職隨你挑選,難道你就真不心動,順便順應民意?”

  第七六章 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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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他的順應民意,溫柔腦子一熱,揚聲送客。
    柯正遠可謂是被溫柔林如海攆出去。臨走前,柯正遠露出其丑惡嘴臉,點著溫柔鼻子破口大罵,婦人之見還是好說,難聽的污言穢語一股腦的往外潑,林如海在其說完第一句後叫來家丁,將柯正遠抬著扔出莊外。
    柯正遠與林家溫家關系,徹底破滅,可誰又在乎?
    溫柔氣得渾身打顫,林如海討好的親自為其端茶送水,“夫人,何苦與他一般見識,他是什麼人你我心中還不清楚,他渾說難道為夫還真能由得他胡說?你放心,今日之語,他再不會像外人吐露只字片語,若是真敢說……”林如海眼睛暗下,狠狠說,“到時我絕不顧及情面。”
    “情面?哼~”溫柔重哼,看也不看林如海一眼,起身抬腳往外走。
    林如海那兒真能放人走,這是溫柔一走再想和好就指不定是什麼時候。一見不好趕緊上前一把將溫柔樓主,抵在合上的門上,“我的好夫人,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語氣中帶著些許討饒、帶著些許無奈。
    溫柔低頭,眨巴眨巴眼睛,眼角漸漸濕潤。
    由於視覺關系,林如海並未發覺溫柔不對,只當溫柔仍不想正眼看他,便繼續,“我知道你惱我,惱我的不信任。可有一點今兒我一定要同你說清楚,我,林如海願對天發誓,從未不信任過你,從來沒有。之所與不同你明說,一則事情機密,除非逼不得已,我本也不想要溫潤知道並將他送到邊疆,可誰也沒料到那小子竟真的上書給皇上,而好死不死的竟然真就傳到龍案之上,所以,他才中途加到計劃中來。”林如海小心觀察溫柔腦門兒,緊張道,“你大可放心,溫潤的安危有保障,他此去北方駐守的才大將軍乃我摯交好友,有他照應,定能護得溫潤周全。”
    “周全?刀劍無眼,再如何周全又能如何,人若死了活不了,心若傷了,你以為你說句對不起就算完事兒?”溫柔淚眼模糊。
    其實她心中已經不那麼氣林如海,也早想到其中利害關系。國家情報機關人員怎麼可能將所有事情與家人坦誠,職責親情不可混淆,這點溫柔還懂得。但,她仍舊生氣,氣林如海的太過精明,氣林如海的一再試探。她承認她與別的官太太相比相差甚遠,甚至對林如海的仕途幾本無所幫助,但,夫妻同床共枕多時,即便是陌生路人也有了感情,怎能說試探就試探,那真的很傷人。
    溫柔用力拍打林如海胸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多少個晚上我根本睡不著,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歡與人虛以為蛇,你知不知道我好討厭背那些人名官職,這些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一切都是我的不是,你要打就打千萬別氣著自己。”林如海柔聲安慰。
    溫柔橫了林如海一眼,“你知道,你知道什麼,你只知道看著我被你耍著玩兒有多好笑,你只知道我就是一個你根本不能信任的妻子,我只是你的填房,與你根本不匹配!你特別委屈!”
    溫柔想說的並不是這些,她很想說,她好委屈,她想說,她真的很欣賞林如海為人處世之風,她甚至很想說她就是賤到喜歡那種被林如海小小逗弄一下的感覺,自得其樂。
    可話到口邊卻變成了上述模樣。溫柔咬著下唇,重低下頭。
    林如海將懷中溫柔放開,雙手重重的拍向溫柔雙肩,極其嚴肅鄭重說,“溫柔,我林如海從不是那種見色忘義之徒。當初我既然真的要了你,那個晚上一過,你便是我林如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林家當之無愧的當家主母。今生今世你我夫妻同體,來生來世只要你願意,我林如海願等你攜手。”
    溫柔震驚的看著林如海,淚眼婆娑,林如海的身影面容模糊不清,她使勁兒的眨眼,希望能將眼中淚水流掉好看清楚面前人此時表情,卻成無用功。眼眶始終濕潤,眼前人始終模糊,只有那炙熱的掌心和溫聲話語縈繞身畔。
    “你……姐姐……”溫柔磕磕絆絆,她不知此時問這問題是否可笑,也不知這問題問出來之後局面如何,但,她現在就是很想知道答案。
    林如海長歎一聲,重又攬住溫柔,摟在懷中輕輕揉搓,低沉道,“敏妹,如若不是跟了我,興許她的人生就不會如此短暫。如有來生,我倒是真心希望她能做我的妹妹,親妹妹,我可以疼愛照顧她一輩子。”
    來生飄渺,說來玄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此時溫柔聽著就是感動的一塌糊塗,眼淚如自來水不要錢的往下嘩啦,片刻未過,林如海前襟已然浸濕。
    外頭天色大亮,日頭高照,林如海軟玉在懷,也架不住時間長久而越發僵硬的身子。
    “那個,夫人,時辰不早了,咱們要不去看看孩子?玉兒這兩日也挺掛心的,我聽說昨日她都未睡好。”
    溫柔揉揉眼睛掙扎著從林如海懷中出來,吸吸鼻子,看著門口的茶桌道,“你是該同玉兒解釋解釋,至於如何去做,你權且自行決定,我不過問。並且……嗯,我最近還要在那頭住,過年期間你多辛苦,帶你兒子吧。”
    “呃,夫人,此言何意,咱們不是和好了麼?”林如海頭有點兒疼。
    溫柔嘿嘿一笑,“看明兒的天氣再說,若是陰了就反其道而行之,咱們和好,若不,就看後日。”
    “那後日還是大晴天又如何?”說完林如海只想抽自己倆嘴巴,沒事兒接著茬兒干什麼。
    溫柔甚是欣慰地拍打林如海肩胛,“那就順應天意而和好。”
    林如海:……
    老天爺似也看不過林如海,一連三天,忽晴忽陰,總能與溫柔所提條件相反。
    同林如海胡攪蠻纏,在林黛玉這邊就行不通。一連三天,溫柔私下竊笑,倆精力旺盛的孩子外加一個上蹦下跳的大寶,足夠林如海喝足一壺。
    第三日頭上,仨孩子又被溫柔攆去鬧林如海,林黛玉待人走後才似笑非笑撇向溫柔,“娘打算何時原諒爹爹?這個苦頭不知想叫爹爹吃多久?”
    溫柔正偷樂,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看到林如海那無奈又不可奈何的表情,忽而聽到林黛玉詞語,先是一驚,隨即了然。她都能察覺到林如海降職的不對勁,如林黛玉這般冰雪聰慧,又怎可能毫無所覺?
    “你都知道了?”溫柔問得小心。
    林黛玉淡笑,“知道與不知道有區別嗎。”
    溫柔瞪眼睛,“自然,要是知道,前一陣子……你至於受那多委屈。”
    林黛玉撫胸大笑,笑得溫柔摸不著頭腦,好容易等其不笑了,問起緣由,黛玉含笑解釋,“娘,您覺得前一陣子是我耍著他人玩兒還是他人不樂意搭理我?事情總有因果,實話同你說了,爹爹那事情,下旨後我就不信,爹爹怎樣我們還不了解,他對自己事業的執著我也深深明白,原以為你是同我一起裝的,未曾想……”林黛玉搖頭感歎,唏噓不已。
    溫柔那好心情沒降,只是不那麼興高采烈了。
    “不要同我說,其實咱們裡頭只我沒頭緒。”溫柔嘴角狂抽搐。
    林黛玉道溫柔身旁,挽著溫柔胳膊輕笑,“娘,其實正是因為您這股子純真勁才贏了爹爹的心。是的,曾經我也曾不滿過,可同你相處後,我覺得,你真的很適合做玉兒的娘親,也許,娘當時選中你的理由便在於此。”賈敏選中溫柔的理由,隨著林黛玉的漸漸長大,她已經全部了解。她不覺得賈敏當初自私不妥,但同時也暗自慶幸,幸虧選的是溫柔。畢竟,賈敏是她的親母,可林如海又何嘗不是她慈父。死人與活人,林黛玉選得清楚。
    溫柔長歎口氣,“得得得,攤上你們爺倆兒,我就是那茶葉,無論是否精良,總有入壺一日,杯具一時。”
    黛玉苦思,不解其中之意。溫柔伸手扭了扭黛玉小臉兒,嬰兒肥不見,黛玉的小瓜子臉更惹人憐愛,起色紅潤,徒增積分韻味。
    “我就是那掉了毛兒的鴨子,再能叫也惹不得人眼。”溫柔心中感歎,多油光水滑,看看這手感,那個飄飄然。
    黛玉驚詫,立時說,“哪有娘這麼漂亮的沒毛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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