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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獵人)玉笙寒》作者:淺本【完結+番外】

基地

  「……就這樣,南宮寒被一個狼心狗肺的女人賣到了狼窩,幾經波折受盡苦難,最後客死他鄉,連家人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最後一口巧克力都沒有吃完……好了,可以出字幕了。」

  我平靜的聲音落下,淡定地看著俠客臉部瘋狂地抽筋。

  「女人,可以閉嘴了吧,吵死了。」飛坦臉色蒼白地走在後面,大病未愈的他少了平常的陰狠,聲音裡多了一分虛弱。

  「都出了字幕了,寒也就講到這裡吧。」俠客僵硬地扯著嘴角,顯然是消化不了剛才耳朵所受到的荼毒。

  我的表情立刻從楚楚可憐變回平常的無表情狀態,斜著眼瞪了一眼飛坦以及俠客,開口:「所以,為了不讓悲劇發生,就請你們一起去你們家團長那裡彈劾我吧,這『幻影旅團』貴賓的身份我可擔不起。」

  飛坦冷哼一聲沒有回答,俠客不得已笑了笑,說:「是團長決定要讓你去做客的,我們也沒辦法啊。」說完,一手打開門,向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我瞥了一眼俠客,歎氣,走進了這座巨大的建築的裡。我的身後,是俠客和飛坦,瑪琪被留在芷那裡幫忙。

  環視一周,發現這房子還真不是一般的舒服:寬敞的客廳,幾乎都快比的上剛才穿過的花園,客廳裡的東西很少,只有幾張長沙發,一張長方形大桌子和一堆板凳,簡單明瞭。頭頂是個巨大的吊燈,樣式簡單卻不失格調。客廳的右前方是個旋轉樓梯,連接了二樓和三樓。整個客廳屬於暖色系,若不是因為知道他們都是些為所欲為的A級通緝犯,我差點有一種很祥和的錯覺。

  在俠客的示意下,我坐在了沙發上——異常柔軟。

  「這麼說你們也是反對我住進來的了,那快去跟庫洛洛商量,把我趕走吧。」感受著沙發柔軟的表面,我忍不住向後靠了靠。

  其他人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俠客說:「可是寒,我怎麼看你很喜歡這裡啊……」

  還沒說完,我一下子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開什麼玩笑,我只是覺得這沙發很舒服而已。「寒,其實也沒有你故事裡說的那麼淒慘,這裡不是狼窩你放心,況且,團長也不會讓你出事的。所以就住下吧,我不反對。」

  派克也點點頭,「我也同意。」

  飛坦則是狠狠瞪了我一眼,有些彆扭地丟出一句話:「隨便你,我沒意見。」

  我則是一臉好笑地看著飛坦,怎麼感覺這小子在害羞啊……不就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沒穿衣服嘛,俠客多嘴,說衣服是我脫的。從那時起,這小子就不願意多跟我說一句話,好象我是鬼一樣。

  啊!說來他身材還不錯啊……

  「喂,女人你看夠了沒有!」飛坦表情扭曲,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眼看著飛坦要衝上來跟我拼命,我急忙收住了笑容,要是不小心開了傷口那他就又慘了。

  「沒有一點挽回的餘地了?」我看向俠客。

  後者眯起眼睛對我點了點頭。

  「女人,你這麼討厭跟我們住在一起嗎?」飛坦臉色臭臭地說。

  「我的名字叫南宮寒!跟你說了多少遍別喊我女人,你耳朵也被廢了嗎?」我怒視飛坦,然後滿意地看著飛坦又一次處於暴走邊緣。「我不是討厭跟你們住在一起,我只是討厭看到庫洛洛而已,明白了?」

  俠客一臉吃驚:「你和團長的架還沒有吵完啊!哎呀寒我跟你說,其實團長他就是嘴上說不好,其實心裡很欣賞你的,真的!所以你快跟他和好吧,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回來時的臉色有多麼難看……」

  「既然那麼擔心你家團長,你乾脆跟他去談戀愛好了。」我截下俠客的話,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成功堵住了他的嘴。當然,俠客此刻五彩斑斕的臉色也是一具別樣的風景。

  「算了,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沒有什麼臉面而已……」最後一句很小聲,但還是讓那幾個聽力超常的人一字不漏聽了去。收到派克投來的疑問的眼神,我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回答。「俠客,我住哪兒裡?帶我去房間。」

  俠客一聽,臉色立刻有些詭異。「呃……這個,寒,房間有些緊張,等團長回來再決定吧,他才剛出去,大概晚上才會回來……」

  我猛地把臉湊近俠客,死死盯著他綠色的眼睛,「我連房間都沒有?真的沒有嗎?」

  俠客連連點頭同時身體往後仰,我步步緊逼。「是沒有房間還是沒有我住的地方?啊……房間剛剛好的話,我走了好了!∼」

  俠客嘴角一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突然背上一緊,整個人就被從俠客身上扯了下來。回頭一看,是飛坦。

  「換藥之類的事是你幫我做嗎?」飛坦的口氣似乎有些不好。

  我點頭,「是我,你的毒還要再逼一次,所以換藥的事就由我順帶做了。有什麼問題嗎?啊……要是不方便的話,讓你的同伴幫你也可以。」

  飛坦掃了我一眼,眼睛就移到了別的地方。「要不是因為芷那個老女人說傷口不可以念線縫合,我早就好了,還用的著你幫忙嗎?」

  我怔。

  頓了頓,他繼續說,「你住我房間。」

  ……誒????

  客廳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一臉驚訝地看著飛坦,旁邊的俠客也是一臉見到鬼的表情。

  「飛坦……你在開玩笑吧,住你那裡?你確定嗎?」俠客滿口的不可思議。旁邊的派克更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地看著站在沙發前的飛坦。

  飛坦正欲說些什麼,被我一把拉住了。「好啊,就住你那裡。喂,你確定住的下吧。」我轉頭朝飛坦抬了抬下巴,被飛坦直接瞪了回去。「那現在帶我去吧,我有點累,想先睡一下。」說著就拉著飛坦往樓上走。

  俠客在後面有些著急地說:「寒,就這麼決定了?還是等團長回來再……」

  「囉嗦。我願意住哪兒裡就住哪兒裡,不然跟你一起住嗎?」我鬱悶地看著俠客,後者知趣地閉嘴了。

  飛坦的房間在二樓左邊的最盡頭,走進去的時候我直接乍舌了——滿地全是遊戲光碟!

  一台電視連接著遊戲機,兩個遊戲把手還在地上裝挺屍,旁邊是個大盒子,裡面也全都是遊戲光碟!除去這些以外,飛坦的房間還算是正常,灰藍色的被子枕頭很整齊,看的出來是很久沒有睡過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還搭著一件灰藍色的……額……睡衣?

  我表情豐富地轉過頭看著身後的飛坦,後者的表情有些僵硬,但還是硬著頭皮走到沙發前拿起睡衣扔進了衣櫃裡,順便踢飛了幾個遊戲光碟,清出了一條路出來。等他做完一切站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已經蹲在地上捧腹了。

  「哈哈哈哈……飛坦,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睡衣?……哈哈,我不行了,那上面的鳥好漂亮啊……」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最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飛坦你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竟然玩電子遊戲?還穿睡衣?……哈哈,快笑死我了……

  突然一陣殺氣,我猛地側身,險險躲過飛坦扔過來的遊戲光碟,但頭髮還是被削掉了幾根。「飛坦,你丫準備殺了我嗎?」我怒吼。

  飛坦轉過身把光碟全扔進盒子裡,不冷不熱地說,「要是你再笑,我的確準備殺了你。」把盒子踢到牆角,飛坦轉身坐在了沙發上。「櫃子右邊那扇門不准打開。如果你不記得,我不介意用刀幫你提醒,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場架要打。」

  右邊的門?

  定睛一看,果然有一扇裝著鏡子的門在那裡。

  「你怎麼還記得要跟我打架啊!要不是我你現在能完整地坐在這裡嗎?切,那間屋子,不進就不進,我不稀罕。」我對他撇撇嘴,乾脆就盤腿坐在了地上。

  「那裡面的東西你不會喜歡,不進去最好。」飛坦沒有理會我的不爽,只是自顧地繼續說:「是我的收藏品。」

  我聳聳肩,結束了這個話題。飛坦的收藏品,那絕對好不到哪兒去。只是,有個問題啊……「飛坦,這裡只有一張床,晚上我睡哪兒裡?」

  飛坦顯然也是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嚴重性的問題,怔怔地看著那張寬敞的床有些出神。「你睡床,我不睡。」最後,飛坦撂了這樣一句話出來。

  「不行,你是病人。要不你睡床好了,我打地鋪。」我急忙推辭著。

  「你睡床。」毫無商量。

  「……你確定你不會半夜殺了我嗎?」我略微有些好笑地問他。

  飛坦看了看我,開口道:「你確定你一定會被殺嗎?」

  聽著飛坦的回答,我笑了起來,走到床前扯過一個枕頭豎著放在床的正中央,隨即抬頭看了看飛坦。

  三秒鐘後,某人說了一句「隨便你」就向門口走去。

  「飛坦,」我叫住他,不意外地看到他停到了門口。「我真的需要休息一下,拜託你,庫洛洛回來時一定要通知我。」

  飛坦沒有說話,徑直走了出去。

  他一定會同意的,這是我女人的第六感!

  飛坦這小子,還不錯嘛。

  #####

  「喂,女人!團長回來了。」

  啊……該死!別扯我胳膊了!讓我再睡一會……

  「喂!!團長回來了。」

  ……閉嘴!!吵死了……

  「女人!你給我適可而止啊!!」

  「啊啊啊啊啊!!說了讓你閉嘴你耳朵廢了嗎你丫老娘正在睡覺你聒噪個什麼勁啊……」

  「呵呵,還沒進門就能感受到我可愛的女朋友讓人恐怖的起床氣啊,是吧俠客?」

  「呵……呵呵……」俠客乾笑。

  ……庫洛洛?!!!

  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瞪大了眼睛,這才看清滿臉怒氣的飛坦。快速地環視周圍,發現庫洛洛沒有在房間裡。正準備松一口氣,突然聽到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糟了!

  顧不上穿好衣服,我裹著被子用最快的速度奔進了旁邊的房間——絲毫沒有記起來曾經飛坦怎樣警告過我。

  用力地關上門,隨手摸到旁邊的一個類似鋼條形狀、外麵包著一層極其柔軟的如布一般的堅硬東西,把門堵的死死的,任飛坦怎麼在外面發火我就是不回應。屋裡漆黑漆黑,我耳朵貼著門悄悄地坐在了地上。

  「……寒呢?剛才不是還大呼小叫嗎?怎麼這幾秒鐘人就沒了?」俠客滿是驚奇地問飛坦,同時嘴裡還在說著「速度蠻快嘛……」

  飛坦的聲音怪怪地響起,連帶語氣也怪怪的。「在那邊屋子裡。一聽到團長的聲音就瘋了一般沖進去了。」

  庫洛洛呵呵地笑了起來。

  俠客的聲音突然提高了。「那間?她進那間去了?哈,你沒有告訴她這是你的收藏室嗎?團長,她看起來是真的不願意見你啊……」

  隨著飛坦的一聲冷哼,庫洛洛磁性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呵呵,小孩子脾氣而已。反正這一個月,我們有的是時間消除誤會不是嗎?不過,過了這麼久寒的起床氣還是那麼嚴重……看來之後我得好好照顧一下她的身體了呢。」

  ……該死的庫洛洛!你絕對是故意的,絕對!!天知道之後的一段時間你會把我整成什麼鬼樣子?!

  「寒的起床氣,果然和團長說的一樣恐怖。剛才我們還在打賭來著,猜飛坦你躲不躲過寒的突然攻擊。看來我輸了啊……這手上的淤青就當是教訓吧……」俠客欠扁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聽的我那叫一個心驚膽戰。

  飛坦受傷了?還是我做的?

  「呵呵,飛坦之前並不瞭解,所以受傷也是正常的,以前我也得到過寒的招待,不過以後自然就躲過了。」庫洛洛似笑非笑的接下俠客的話,頓了頓以後,說:「寒,不覺得住在飛坦這裡不方便嗎?畢竟男女有別不是嗎?」

  ……

  是在跟我說話?

  「還是和團長在一起吧,這可是你和團長和好的好機會啊!∼」俠客突然湊近門,低聲地說著,嚇了我一跳。

  ……俠客……

  「我拒絕!我就要和飛坦住!」我大聲喊著。

  庫洛洛拜託你快點走吧……你想讓我在這裡窒息而死嗎?天知道這個房間裡彌漫著一種什麼樣的怪味道!

  「寒就真的這樣討厭看到我嗎?這麼久了你還在怪我嗎?」庫洛洛的聲音突然正經起來,頓時讓我有一種想崩潰的衝動。拉著頭,我狠狠地就朝著牆撞了兩下——庫洛洛你丫的你真的是要氣死我……

  突然,房間一下子亮了起來,刺的我的眼睛一陣發黑。

  怎麼撞牆也能把燈撞開……

  好不容易適應了強光,我慢慢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景象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許久,我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但卻驚訝地發現,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抱著頭瘋狂地搖著,試圖讓自己的眼睛從那些東西上移開,可我悲哀地發現,視線卻越來越清晰起來。

  好重的血腥味。

  ……竟然,還有母親的……母親死時的……不要……

  身後的門正被誰試圖大力地推開,卻被我之前用那奇怪的鋼條堵的死死的。不要……

  誰來救我,誰,誰都可以……拿走那些東西,清走那些血……

  母親……

  庫洛洛……

  伊爾謎……

  飛坦……俠客……

  誰也好,帶走我,快點……

  恍惚中聽到誰在喊我的名字,是誰?飛坦?庫洛洛?

  「寒,聽我說,安靜地聽我說!給我安靜點!!!」庫洛洛拔高的聲音突然刺進我的腦海,我頓時清醒了過來。

  「唔……庫洛洛,救我……」

  「聽著,現在,深呼吸……把門上抵著的東西抽掉,放心,我不會去看你,我會背過身去……現在,抽掉門上的東西,然後站在旁邊,撐一下……」

  抽掉門上的東西……抽掉……

  站在旁邊……

  誰沖進來了?

  「喂,你還好吧?」

  一個有著一頭藍色頭髮的人扶住了我的身體,視線所及處,一個穿著黑色休閒裝的黑髮男子,正背對著我站在不遠處的地方。

  「喂,別給我暈過去!聽到沒有!∼」藍色頭髮的男人把我放到床上,不停地搖我的身體……

  好難受……沒力氣了……

  意識消失前,腦子裡閃過一句話。

  「這個聲音,不是庫洛洛啊……」

  【09.1.8 修完】


所謂家政課

  故事應該從那天晚上說起。

  話說當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飛坦床上身上只穿貼身衣物外面天大亮大亮而四周圍著一圈彪型大漢時,嚇得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抱著被子就又準備往那個恐怖的房間裡跑,結果在半路上突然想到昨晚的情景後又按原路折了回來。

  重新回到床上的我,突然被扔過來的一件衣服蓋住了頭,等好不容易扯下來時,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個佈滿白色鳥的灰藍色睡衣。眼睛搜索到飛坦時,某藍發妖精直接別過臉去沒有講話,只是用大拇指指了一下搭在我身上的睡衣。

  啊……原來是要我穿上去。可我原來的衣服呢?

  手忙腳亂地在派克和一個戴著黑色寬邊眼睛的小姑娘幫助下套上了飛坦可愛的睡衣,眾大漢才悠悠轉過身來對著我不停地行注目禮。

  周圍氣壓一片沉重,我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臂。尤其那個豎著可笑沖天辮腰裡別著日本刀雙手插兜仿佛我欠他三五百萬一樣的男人,好象下一秒就要過來把我K。O。了……

  我有得罪過你嗎大哥?

  「庫洛洛和俠客呢?怎麼不在?」我輕聲地問。

  飛坦一臉不滿地看著我。「下次準備死的時候別死在我床上。」

  什麼?

  我一臉不解地看著飛坦,後者投給我一個鄙視的眼神。突然額頭上出現一個冰冷的觸感。小丫一臉鄙視加彆扭地轉過頭,但手卻沒有抽回去,緊接著,對著派克點了點頭,派克拿著手機出門去了。

  「下次發燒你要是再敢對著我叫『母親』,我就當場殺了你,聽到了嗎?」飛坦惡狠狠地對我說,同時把手從我額頭上撤離。

  我:「……」

  「把你從房間裡拖出來的時候你就像快死了一樣,意識混亂行動無章,嘴裡還不停地說著亂七八糟的話,然後開始發燒。」飛坦坐到沙發上,一臉鄙視,「所以我說,下次你準備死的時候別死在我床上。」

  聽著飛坦的話,我逐漸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那間屋子裡看到的東西,一陣噁心感又差點翻了上來。

  「誰讓你丫要在那屋子裡放那麼多變態東西啊!你知不知道當我認出那些泡在福馬林裡的是眼睛的時候我有多想吐!」我對著飛坦一陣怒吼。

  「誰讓你要往那裡跑,我早就警告過你了。你竟然會怕那些東西……」飛坦嘲諷地勾了勾嘴角,繼續說道:「嘴裡一直喊著『母親』、『琪』什麼的,怪不得團長說你有戀母癖。」

  戀母癖……

  該死的庫洛洛!!

  「我是正常人謝謝。只有非正常的人才會收集眼睛刑具之類的,我消化不了。」我攤著雙手擺出一臉無奈的表情,仿佛昨天被嚇的半死的人不是我一樣。

  聳聳肩膀,我又一次忍不住想起了屋子裡的情景。

  我討厭刑具,非常,非常討厭。

  從自己被用刑,到琪被我在刑架上殺死,再到母親死在刑架上,我對那些刑具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

  和飛坦的刑具相比,其頓當初綁我的刑架簡直是小兒科!飛坦的刑架散發著一種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各種印記,讓人忍不住就想到一些不好的回憶。

  「說來,你們這是……」我望著周圍一圈沒見過的。

  「哈哈哈哈,我就是來看看能讓飛坦氣到想拆房子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丫頭,你不錯嘛!」超大的嗓門,絕對剽悍的身材和長相,怎麼看怎麼像強化系的單細胞未進化完全人類。

  「他是窩金。」飛坦在旁邊補充。

  我點點頭,眼睛對上了那個日本武士。「這位大哥,……我做了什麼讓你生氣嗎?」

  武士白了我一眼,語調悠悠地說:「我只是想知道誰差點把我的寶貝給毀了。竟然還是個小丫頭!看在團長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但你要跟我打一場。」

  誒?

  「為什麼?我有什麼理由答應?」我靠在床頭,涼涼地說。

  「你沒有念卻不怕我的念壓,單憑著一點我就想跟你交手。況且,我說了你差點毀了我的寶貝。」武士的語氣略有些激動,但還是馬上恢復了正常。

  原來這半天空氣這麼沉重是因為你的原因……我看起來就那麼弱嗎?

  鬱悶地對上武士,我說:「我沒有毀了你的寶貝,我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我不接受你的挑戰。」

  這時,飛坦插了進來:「那房間裡沒有什麼東西能絆住門讓我推了幾下都沒推開,只有準備為信長打刀的液鈦礦石可以。沒有破門而入是因為怕麻煩,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有形狀且保存良好的液鈦礦石,被我劈了可惜。何況那門也是特製的,我不捨得毀。」

  原來如此。

  ……哈?液鈦礦石?

  「就是……就是那個七美色之一的那個液鈦礦石?是那個……外麵包著布的……被我擋門的……怪不得沒認出來……」我越說越小聲,最後一臉不好意思地看著叫信長的武士,尷尬地笑了笑。

  「哼,就算你知道那是液鈦礦石又怎樣,我想你還是會拿它堵門的吧。」飛坦涼涼地開口,聽得我恨不得沖上去直接給他扔窗外去。

  飛坦輕輕勾了一下嘴角,指著剩下的人說:「這是小滴,弗蘭克林。」

  這時,派克拿著手機走了進來,一臉曖昧:「寒,一般你睡醒以後都會想吃甜食嗎?」

  我點點頭,心裡納悶,你怎麼知道?

  派克臉上的表情更豐富了。「原來如此……團長讓我轉告你,他會帶巧克力回來給你吃,所以請你忍耐一下……」

  ……派克,你就不能看在這麼多人的份上不說這句話嗎?

  房間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窩金哈哈大笑的聲音回蕩在飛坦的房間裡,格外諷刺地襯托了我抽搐的嘴角。

  「……額,那個,派克,我的衣服呢?」轉移話題轉移話題轉移話題……不過說來,我的確是到現在還沒有看到我的衣服哪兒去了。

  話一出,派克的嘴角竟然不自然地抽了一下,讓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寒,其實……其實主要是因為我們,我和小滴平常都不怎麼洗衣服……所以……」

  「所以什麼?」我平靜地問,但心裡卻已經有了底。

  「……破了。」

  「……破了?」

  「恩。」

  ……

  ……

  ……

  回憶到此結束。

  看著眼前的一堆佈滿灰塵鍋碗瓢盆,以及水池裡的一堆,我又歎了一口氣。要不是因為自己實在餓的不行,而旅團人又禁止自己出門,我才不會在這裡做飯啊!

  為什麼連個為我出去買飯的人都沒有?

  認命地繼續洗著碗,我的肚子不停地翻江倒海。旅團每天都在吃什麼?難道他們不做飯嗎?……啊,算了。就連派克和小滴洗個衣服都能洗的支離破碎,我也不指望誰能做飯給我吃了。所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就算本小姐不會作飯,也看過別人作飯不是?

  我想想,今天的主題就蛋炒飯吧。

  「窩金派克你們的雞蛋大米油還沒有準備好嗎?!」我崩潰地喊了出來。只有我準備好了頂個P用啊!連硬體設施都沒有讓人怎麼表現!!

  「好了好了好了……別催,馬上就好了……」派克一手端著碗一手拎著一桶油和一小袋米走進廚房。接過碗,我楞了。

  「派克,這是你打的雞蛋?」我看著碗裡色彩斑斕的『雞蛋』,滿頭黑線。「我不是說,不要把雞蛋皮也打進去嗎?」

  「其實,是它自己掉進去的……」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我自己來。鬱悶啊,連個蛋炒飯都不讓人吃了嗎?

  三分鐘後。

  「寒……你也好不到哪兒去。」派克一臉抽搐,「我掉進去的皮還沒有你的多……」

  一手推開碗,我把鍋放在了窩金剛生好的火上。「算了算了,就當是補鈣吧補鈣。派克,在鍋裡倒一點油。」

  ……

  「啊啊別倒了別倒了,你這哪兒是用來炒飯的啊,你這就整個一油鍋!」我怒吼的聲音在廚房裡回蕩著,派克則是連連道歉然後把油又倒掉了一大半。

  ……

  「寒,油熱了油熱了……快點,接下來要幹什麼?」派克焦急地看著我。

  「等……等,我想一想,我想一下啊……對了,放大米。」說著,我拿起派克遞過來的大米,嘩啦嘩啦倒了進去。

  「寒,你確定這能熟嗎?」

  「……應該可以吧。炒成熟的不就好了……放雞蛋吧,把雞蛋也放進去炒。」

  我不停地揮舞翻炒著鍋裡的東西,想像著現在自己作飯的樣子,一股自豪感油然而升——我南宮寒有一天也終於做飯了啊!!!

  利索地把盤子放在桌子上,我雙手叉腰得意地看著蜘蛛們。派克不知不覺間退到了沙發那邊,表情奇怪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

  「你確定……這能吃嗎?」飛坦指著我盤子裡的成果,懷疑地問。「這黑糊糊的東西是什麼?沒有毒嗎?」

  黑線。

  我長的就是一張不可相信的臉嗎?

  「放心放心,死不了。只是樣子醜了一點而已,真是的。那麼挑剔……」

  旁邊的窩金真是好哥們,不像飛坦,直接端起來就在嘴裡塞了一口。「呃……有點咯牙,沒味道。」某強化系類人猿發表了他的感受。

  「……沒熟吧丫頭,我的也沒味道啊……」信長。

  「啊!!女人!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東西啊!石頭嗎?」飛坦怒視我。

  「小滴覺得很鹹很鹹……」弱弱的女聲。

  「小滴乖,別吃了,會中毒的。」某保姆慈愛地撫著小滴的頭。

  喂,你們幾個……也該給我適可而止了吧!

  努力地摁住暴跳的太陽穴,我不服氣地看著我辛苦了大半天的勞動成果。真的很難吃嗎?為什麼一個個表情都那麼糾結?我就不信……

  「……哇!惡……這是什麼東西啊……派克,這是你做的吧!」

  早就退出戰鬥圈的派克已經笑到崩潰了。「全是你在做的吧,哈哈……」

  「……你就不能裝作是你做的嗎,恩?」

  你沒參與嗎?油總是你倒的吧!

  「還有你們幾個,連裝裝樣子都那麼難嗎?是誰做飯給你們吃的啊,是我啊是我!」

  眾:「……」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我忽然對派克信長飛坦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寒……你要做什麼?」派克邊往後退邊說。

  我一臉溫柔地看著派克,「你說,庫洛洛今天回來會帶巧克力給我吃對不對?」

  派克機械地點了點頭。

  「那我也不能不回報他啊,我是那麼地喜歡他……」咽下噁心感,我繼續說:「這樣吧,剩下這麼多的炒飯,就給庫洛洛和俠客吃吧,他們奔波了一天好辛苦的,是不是?那就麻煩你們把這些轉交給他們啦!」

  「喂,你讓團長吃這個……」

  「這是我辛辛苦苦努力的成果,是愛的結晶!當然要給對我最好的庫洛洛了。怎麼,還是你們不捨得給準備自己留著自己吃?」

  ……

  「給團長吧。

  信長最後總結發言。」

  得到滿意答覆的我,開心地上樓去了。庫洛洛啊,你一定不要辜負我的一片心啊!∼

  【09.1.8 修完】


愚人節特輯——炒飯事件

  事實上,當庫洛洛一踏進客廳,就感覺到了一種特別的氣氛。怎麼說呢?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一樣。他緩步朝沙發方向走,心裡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麼不好的事。

  這些傢伙,不是真的良心發現開始覺得我勞累了吧?

  庫洛洛心想。

  隨後又自己搖了搖頭否定心裡的想法——我一定是一天沒吃飯有些暈。

  隨意地坐在沙發上,和俠客繼續討論著剛才的話題,也就是所謂「內奸」的事情。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難辦,但麻煩還是有的。

  說著說著,俠客的聲音慢慢停了下來,最後直接不再說話,而是一臉糾結地盯著自己身後。回頭一看,周圍竟然圍了一圈的人,一個個都沉默不語,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和俠客,那種……呃,殷切?應該是這個詞……的眼神,看的自己都有些許不自在。

  「有什麼事嗎?」忍不住問出聲。

  「啊……沒事沒事,我們……關心一下事件呵,關心一下。」窩金手撓頭,咧著嘴笑著,周圍一群人跟著瘋狂地點頭,就連平日一本正經的飛坦和派克也跟著應和。

  一定有事。

  「是誰讓窩金開口的?你們也太沒水準了吧,他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在騙人……雖然你們說關心團我是很高心啊,但是這也太假了吧……」俠客一臉「你們無可救藥」的表情,說出了以上也同樣是庫洛洛心情的話。

  都說俠客是旅團的腦,真是名不虛傳啊。

  「……都是你,幹嗎捅我讓我說,俠客的眼睛那是狐狸眼啊!」窩金一臉埋怨地對著信長,無視俠客那瞬間黑下來的臉。

  狐狸……

  狐狸……

  「不是我啊白癡,是飛坦先戳我的!」信長小聲地辯解著。

  「是弗蘭克林。」飛坦面無表情地把罪推向旁邊的大塊頭。

  「……其實,是派克先推我的……」保姆先生不好意思地說。

  「……」派克。

  「好了,別再相互埋怨了。從我一進門就覺得你們不對勁了,說吧,想說什麼?」庫洛洛呼一口氣,靠著沙發眼光平靜地看著他們。事情看來是談不下了,連俠客都被他們盯的無法集中精神了。

  在團裡兩個洞察力最強的人的注視下,派克飛坦眾人拼死抵抗,終於還是有人頂不住說了出來。

  窩金:「呃……其實,其實……其實就是,寒丫頭……寒丫頭她……」

  「……算了,派克來說。」等著窩金說完完整的一句話,恐怕天都亮了。

  「其實……其實是寒她做了……哎呀,飛坦說!」派克同學努力了半天,還是宣告失敗。

  「……」飛坦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著信長,「信長說吧。」因為你是最終決策人啊。

  庫洛洛雙手抱胸,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家團員之間奇怪的互動,但笑不語。真是令人驚訝啊,寒做了什麼能讓A級通緝犯們語塞。

  「到底什麼事情這麼難說出口?你們再這樣我就讓你們一個個輪流去芷那裡體驗生活了啊∼」俠客笑眯眯□裸地威脅。

  大家都知道啊,我們的軍師這個樣子的時候就表示他快生氣了……

  倒是庫洛洛,還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

  「哎呀,說就說,有什麼難的。團長,俠客,其實……其實寒……」信長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開口道:「其實是寒丫頭為團長和俠客做了炒飯說要讓我們拜託轉交尤其交代團長要把他那份吃完因為是寒丫頭的愛的結晶!呼……呼……終於說完了。」

  信長話一出,窩金飛坦派克弗蘭克林全都暗暗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好哥們,真夠義氣!」

  坐在沙發上的庫洛洛和俠客則是在聽完信長所說的話以後楞了短暫的三秒鐘。

  【寒?做飯?給我?】

  兩人心裡同時響起了這五字三問號,平靜的表面下表情形態各異。

  庫洛洛先笑了出來:「愛的結晶?呵,那倒是要好好品嘗一下了,不然就有些對不住寒了。派克,不把結晶給我嗎?」(作:「結晶」這詞兒,多有愛呀……)

  派克臉色有些奇怪,但還是轉身進了廚房。旁邊老實的窩金被正義感附了身出聲勸阻自家團長。「團長,你……真的決定要吃了?啊……幹什麼啊信長飛坦!」

  不著痕跡地把兇器從窩金身上撤下來,兩人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燈。

  庫洛洛看在眼裡,不禁出聲笑了起來。「怎麼,我就不能嘗一下寒的手藝嗎?還是你們想吃?」

  眾人集體齊刷刷地搖頭。

  庫洛洛呵呵地笑了起來,對寒的成果越來越期待。

  派克從廚房裡出來時步伐緩慢,似乎還猶豫了一下,最後才把兩個盤子擺在了庫洛洛和俠客面前,不意外地看到兩人臉色微微一變。

  俠客伸了幾次手,最後終於拿起勺子向自己嘴裡送了一口炒飯,庫洛洛沒有動,而是看著俠客慢慢地咀嚼。

  話說當俠客剛把炒飯送進嘴裡的時候,一股沖天的焦味就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正準備一口吐出來,眼睛卻突然掃到自家團長正面帶微笑地盯著他,而團長身後的幾人則是一臉警告地狠狠瞪著他,仿佛在說「你丫要是敢吐出來我就把整盤炒飯都塞你嘴裡!」

  於是俠客同志英勇就義了。

  深吸一口氣,俠客把口中最後的炒飯咽了下去,扯出一絲笑容,說:「寒真是……真人不露相……這炒飯真是一絕啊!」

  庫洛洛看到俠客高豎拇指稱讚著炒飯,笑了笑,終於拿起了勺子。

  旁邊的俠客一點點看著團長開始動用盤子裡的炒飯,直到他準備把飯送進嘴裡,才用最快的速度轉過身,臉「刷」地變成了死灰加綠色的詭異顏色,旁邊的派克早就準備了水,被俠客一飲而盡。

  「團長,我得查點資料先回房間了。」不等庫洛洛發表任何關於炒飯的意見,俠客聰明地端著盤子一路小跑回了房間。

  好了,俠客同學退出戰役。

  庫洛洛慢慢地咀嚼著完全能讓他崩潰的炒飯,默不作聲。而周圍的團員們則是一個個緊張到不行,一個個都找理由溜回了自己房間,惟獨剩下飛坦。

  為什麼飛坦不溜?

  他是想溜啊!……可是寒之前說她要洗澡換衣服睡覺云云,嚴禁飛坦進門,除非飛坦決定把那些寒看不過去的收藏品都扔掉。

  開玩笑,現在這樣的狀況,飛坦可是真的有了寧願毀了收藏品都不願對著庫洛洛的心啊!天知道團長究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而飛坦,偏偏腦子死機在了這個時候——他壓根就沒想到要暫時去其他團員房間裡!

  看著眼前笑的異常燦爛的團長,飛坦第一次有些坐不住。

  「飛坦,你吃了這個炒飯了嗎?」庫洛洛笑著問。

  飛坦機械地點點頭,隨即補充:「很難吃很難吃這我知道但是寒……」

  「很難吃嗎?我覺得還好啊,寒的手藝不錯。」庫洛洛打斷了飛坦的話,給了一個能讓所有人掉下巴的答案。

  飛坦頓時說不出話來——團長,好強!

  「寒呢?現在在房間吧。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去看看她。」庫洛洛看著飛坦,面不改色的說。

  飛坦先是點了點頭,隨即搖了搖頭,最後終於憋出一句話來:「她說在洗澡……」

  此時庫洛洛已經端著盤子起身上樓了,最後一句話連聽到沒有都是個問題。目送團長的背影直到看不見,飛坦在心裡悄悄念著寒不要死得太慘。

  鏡頭再轉,來到飛坦的房間。

  南宮寒同學此刻正心情愉快地泡澡,話說這裡的房間有獨立衛生間真是人間一大幸事啊!∼不知道庫洛洛俠客回來了沒,炒飯吃了沒有,感覺怎麼樣……

  想像著庫洛洛吃完炒飯後狼狽的樣子,南宮寒哈哈笑了起來,心裡不停地暗爽。

  む讓你整我!我讓你整我!看我多好,還做飯給你吃,你應該感到內心有愧了吧庫洛洛!∼め

  一手拍著水,玩的不亦樂乎的寒同學突然聽到開門聲和一陣平穩的腳步聲,頓時喊了起來:「飛坦!!我不是說過了禁止你進門嗎?本小姐現在在洗澡啊你的收藏品是不是不準備要了?」

  安靜兩秒鐘,一個好聽的男聲在門外響起。「呵呵,收藏品的話,我倒是不介意。」

  ……

  ……

  ……

  ……庫,庫……庫洛洛?

  「啊啊啊啊啊怎麼會是你啊!!∼」

  浴室裡傳出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喊叫,庫洛洛忍不住笑了出來。把盤子放在矮桌上,庫洛洛隨手撕了床單的一角,小心地把眼睛蒙上,確認的確看不到任何東西後,一把打開了浴室的門。

  果不其然,又是一陣能讓人耳朵崩潰的叫聲。只是,這次持續的時間很短,應該是戛然而止的狀態。

  準確地走到南宮寒面前,庫洛洛一把抓起她的胳膊連拉帶拖地把她拖出浴室,按在了地上,然後自己也席地而坐,拉過矮桌,庫洛洛對著南宮寒揚起了好看的笑容。

  「笑什麼笑?沒素質!竟然闖女生浴室!」南宮寒沒好氣地說,眼睛一直瞪著旁邊的庫洛洛。

  「又不是沒看過。以前你自己不穿衣服都敢沖出來讓我看,現在害怕了?」庫洛洛輕佻地說著,仿佛在說現在下午六點鐘一樣自然。

  南宮寒頭上瞬間降下數排黑線,眼角抽搐,不停地考慮是不是要給他一拳。

  庫洛洛仿佛感受到了什麼,笑了笑,把盤子朝某人推了推。

  南宮寒臉色一變,卻沒有說什麼。

  庫洛洛:「你竟然還會做飯,真是沒想到啊……雖然做的,呃,不是太好。」

  不是太好?是完全不行吧……南宮寒黑著臉心想。

  「當然,聽說你也沒吃飯,所以我就想我們一起吃吧。」庫洛洛一臉友好地說。「既然我都已經把盤子擺在你面前了,我們就一起吃吧,剛好我還給你帶了巧克力。」

  ……這飯,大哥,我完全不能吃啊……

  看著庫洛洛遞到我面前的勺子,南宮寒的太陽穴又一次瘋狂地疼了起來……

  「怎麼,寒連這個面子都不給我嗎?還是要我喂你吃呢?」

  庫洛洛低頭做沉思狀。

  「喂也可以,只不過我看不見所以無法準確地把勺子送到你嘴裡,那就只能用我的嘴了……」

  一口全吞!

  庫洛洛滿意地笑了笑,順便拍了拍寒的肩膀。「吃下去哦,不然之後的我們就沒辦法吃了。雖然我看不見,但我還是能知道你吐了還是沒吐的。」

  南宮寒怨恨地瞪著庫洛洛,後者則是一臉笑容。閉上眼睛豁出去咽了下去,換來一陣咳嗽。抬頭看到庫洛洛遞來的水,想也不想就接了過去。

  好不容易平了氣,嘴裡立刻就又被塞進一個東西。正準備吐出來,突然發現了熟悉的味道——啊!奇牙推薦的巧克力。

  有些意外,有些感動,南宮寒就這麼楞在了當場,心裡複雜混亂。

  庫洛洛……

  「好吃嗎?我記得你喜歡這個牌子。」庫洛洛溫柔地開口。

  南宮寒連忙點頭,突然意識到庫洛洛看不到,又換成了聲音傳播:「謝謝。」

  庫洛洛擺擺手,「沒事,我早該想到你會餓,本來決定晚上一起吃飯,誰知你偏做了這個天下一絕的炒飯。現在全體人都不想吃飯了,你就委屈點再吃一些自己做的炒飯吧。」

  ……

  還要吃?!

  我的娘啊南宮寒你到底是犯了什麼神經造了什麼孽偏偏要自己去做飯啊……就算不做,庫洛洛晚上也會讓我吃飽飯的啊!!

  「庫洛洛,我能不能……」

  「不行,不能辜負我的美意啊。恩……這炒飯的味道我大概到死都忘不掉了,所以……」

  看著庫洛洛一臉惋惜的樣子,我徹底崩潰了。

  怎麼感覺,這臺詞誰說過啊?

  「庫洛洛……」

  「一口一個巧克力,不吃沒有。」

  「我……」

  「吃了以後每天都有巧克力。」

  「其實我……」

  「你這是在拒絕我嗎?你真的決定不要巧克力了?還是你不準備以後再出門了?」

  「……庫洛洛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吃……」

  「吃了的話,我可以考慮改契約。」

  「庫洛洛我再說一遍我……誒?」

  南宮寒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睜著大大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庫洛洛,後者則是一臉鎮定地坐在地上,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

  「庫洛洛你丫從來沒告訴我契約是可以修改的!!敢情這幾天你都是在耍我啊!!」南宮寒徹底暴走了……

  「你沒問過我,我也懶的說。」某庫悠閒地開口,仿佛眼前某女暴走的原因不關他事。

  「……好,好,好。我不跟你計較,我不跟你計較。」南宮寒的聲音慢慢平靜下來,可下一秒卻還是暴走了。

  一把抓住庫洛洛的衣領南宮寒崩潰了:「庫洛洛你大爺的我無法原諒你啊啊啊啊!!!!」

  「那別修改了,既然這麼麻煩……」庫洛洛偏過頭撂下一句話。

  領子一下子松了下來,庫洛洛終於露出了勝利的表情。南宮寒,對上我,你還是沒辦法贏啊。

  「幫我做一件事。」庫洛洛慢慢地開口,「具體什麼事明天告訴你。這就是修改契約的條件,你只需要做這一件事,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好。」南宮寒說。

  「呵呵,那現在,我們來繼續吃炒飯吧。」庫洛洛重新把勺子遞到了南宮寒面前。

  「為什麼你不吃啊啊啊!你個蜘蛛精!」南宮寒鬱悶了。

  「別忘了巧克力和契約啊戀母癖小姐∼」庫洛洛。

  「……」

  庫洛洛你個混蛋!!!

  【09.1.8 修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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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門戶

  我就知道,攤上庫洛洛絕對沒有什麼好事。如果更進一步,例如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那我可以說你直接謝幕算了不用再演了——

  簡單一句,他玩死你。

  於是,當我第13次歎氣的時候,思念伊爾謎的心情已經飆到了最高點。

  伊爾謎弟弟啊,你可憐的姐姐我現在在給人家當牛做馬出白工啊!!這情景,竟然比在揍敵客家做民工的時候都感覺到前途無亮世態炎涼……你什麼時候來救我……

  轉念想,伊爾謎三秒鐘內出現在我面前的幾率簡直小到可以忽略不記,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好好擔心一下自己今天以後的安危。

  再歎氣。

  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很強的時候沒有人跟我動手,而我特沒自信的時候卻總是被叫過去跟人掐架!!(PS:雖然我沒有多少時候覺得自己很強,但怎麼說也是練過的,是不?)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庫洛洛。

  庫老大今天要了我三滴血,然後合著他的一起又滴到那讓人鬱悶的「血之契約」上去,然後神神叨叨地念了半天,最後終於算是把那個讓人崩潰的契約做了一個小小的改動。

  所謂改動,就是取消了我不准出現的那一條,其他的類似於幾年後掐架啊,答應他做一件事啊等等,全都原封不動。

  鬱悶……就改這一條,值得我流三滴血嗎?

  小丫一把扯掉蒙眼睛的布條,眼神兇惡又得意地看了我半天,最後撂下一句話:「恩……寒沒什麼變化嘛。」

  庫洛洛你難道眼睛長時間不見光廢掉了嗎?本小姐現在前面也突了後面也翹了雖然幅度不是很大但絕對有變化啊啊!!

  最後,某庫終於說出了所謂的交換條件——殺掉旅團四號。

  以上,造成了我鬱悶到現在。

  話說因為飛坦傷的原因,庫洛洛和俠客查出了團裡的內奸,也就是四號。或許是因為不滿意自己的現狀,或許是因為有更大的利益(個人認為後者可能性比較大),這個從未露過面的四號竟然和流星街的更高層勾搭上,試圖抹殺旅團的存在。

  說是勾搭,不如說是被那邊派過來的。

  禁不住佩服起四號,他無間道那麼多年都沒有被庫洛洛發現,這樣的人物,基本上我已經把他定在了跟庫洛洛一個檔次上面。

  跟庫洛洛一個檔次,你說我還有信心去跟他掐嗎?

  當然,在我看來,庫洛洛可能更恐怖一點。

  事實上他查清楚這件事並沒有費了多大的力氣,只是演了幾場戲而已,就已經證實了內奸的身份,而且保密工作做的不是一般的好,根本就沒有人察覺。而其中我,成了這幕劇中最重要的配角。

  「戒指。」庫洛洛那天晚上在談論起方法時,就只說了這兩個字。

  利用他把戒指送人這件事,成功挑起了流星街高層之間的鬥爭:支持的,反對的。兩派人互相爭執鬥法,討論著要不要制裁庫洛洛無視流星街規矩的罪。這時,庫洛洛再出來演兩場戲,把我推上舞臺,說著對我的愛有多麼的深刻,說著對蔑視規矩的歉意,最後懇求高層那些糟老頭們同意由他庫洛洛一併承擔所有的責任條件是不傷害我。

  「在流星街,這種理由,是根本不會有人信的吧。」我絲毫不看好庫洛洛。

  「通常,勝利擺在人眼前的時候,不論是誰,都會異常激動,尤其是那些關乎命運的重大勝利。」庫洛洛自信地笑,「能除掉我的最好機會,我自己拱手讓出,他們沉不住氣的。」

  其實我就想說,庫洛洛你丫果然是個黑心的蜘蛛精。

  最最讓人氣惱的是,他就一句「團員之間不准內鬥」為理由,把我推了出去。

  庫洛洛:「雖然芷做出了毒藥的解藥,但保不准我的和別人的不一樣。何況,旅團成員,不能內鬥。這是鐵規矩。」

  我:「我信你我就是鬼。」

  庫洛洛:「我現在的狀況,可是真的無法動手啊……」

  我:「你是快要死了麼?」

  庫洛洛笑:「差不多。」

  我信你我真的是鬼!!

  事實上很多年後我才知道,當時庫洛洛說他無法動手時,是真的無法動手。

  因為我。

  因為那個契約。

  #####

  我問庫洛洛,是不是四年零兩個月後要我答應的條件也是危險係數這麼高。庫洛洛輕笑著搖搖頭,回了一句,要是你之前死在我手裡了,那就不用去做了,也就不用怕危險了。

  我直接無語。

  身體直直地倒在客廳的沙發上,說實話我有些緊張。我今天的對手,是那個被飛坦他們評為「最神秘的」旅團四號,和庫洛洛一個檔次的強者。長月一下一下地打在肩膀上,我沒心力擺任何表情。

  事前,庫洛洛曾告訴我,四號速度很快,他不會給我任何準備的時間。換句話說,我必須捨棄「陌上」,因為沒有人會像上次伊爾謎一樣為我爭取時間了。

  我不能再靠著「陌上」投機取巧徒輕鬆了。

  距離庫洛洛通知的全員集合還有一個小時,很多團員都過來拍著我肩膀說放輕鬆盡力打,似乎還有「你要是回不來我們會永遠記住你的」的意思,尤其是窩金這個類人猿,竟然說:「丫頭你要是死了我一定幫你報仇。」

  我人死都死了,報仇有什麼用……再說了,我死了,他還是四號,你照樣無法跟他打。

  倒是庫洛洛,一直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笑著說:「不用擔心我相信寒可以。」

  我撇撇嘴,心卻莫名靜了下來。

  記得當時在『天空競技場』,沒有內力的我硬是憑著近身戰打到了190樓。那時候遇到過好多很強的對手,可只要庫洛洛說我沒有問題,我就覺得真的是沒有問題。至於原因,我把這一切通通歸結為旁觀者清——庫洛洛清楚我的近身戰實力。

  可現在呢?他已經快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過我了,肯定也不清楚我的能力。那他又是憑的什麼說我沒問題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開始懷念和伊爾謎一起血拼世界前十那倆的時候了。那時候我真的是無條件地相信著伊爾謎啊……

  唔……伊爾謎對不起,姐姐我還沒有好好盡過姐姐的義務沒讓你享受當弟弟的幸福就要跟你人鬼相見了……我有愧……

  「呵呵,這位可愛的小姐難道就是大家說的南宮小姐了嗎?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磁性的聲音自門邊響起,好聽到甚至能蓋過庫洛洛。我瞬間拉回思緒,認真地打量著說話人。

  高挺的個頭,修長的雙腿,薄唇,大大的淡紫色眼睛邪美無比,長長的手指在胸前交叉,一身白衣,腦後長長的黑髮被隨意地紮了起來。——這就是,四號?

  白衣人緩步走到我面前,一如初見庫洛洛時對我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

  「初次見面美麗的小姐,請多指教,我叫初見,旅團四號。」

  初見?人生若只如初見的初見?

  ……真是不巧,我最討厭的就這句。

  完美地回禮,我擺出了以前在南宮家時的笑容,矜持卻不失禮貌。「請多指教,我是南宮寒。見到您真榮幸,初見先生。」

  初見看著我,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毛,而他身後那一幫子卻都一個個見到鬼一樣的表情,信長窩金更是狠不得把下巴摔地上去。

  庫洛洛呵呵地笑了出來。「寒的禮儀還是一如既往地完美,不管何時看到都是那麼賞心悅目。」

  潛臺詞是:小樣你還是這麼會裝啊!

  不著痕跡地白了一眼庫洛洛,我微笑著抬起頭注視著名叫初見的人。

  「初見先生,我們坐下談,我很喜歡你的名字。」

  沒有意料中的相對無言,相反,初見沒有給我們任何冷場的機會。不凡的談吐、完美的禮儀以及不時流露出的風度。

  初見,的確是個不簡單的人。

  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為什麼初見要反庫洛洛?

  應該是一山不容二虎吧。任何方面都不輸於庫洛洛,初見又怎會屈於庫洛洛之下?說不定從一開始入團,初見就不是完全屬於旅團的。

  「寒?寒?在想什麼那麼入神?」初見好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哦……沒什麼,一點小事。」我把玩著長月,然後歉意地笑笑。

  注意到庫洛洛他們已經都慢慢起身走向那張長桌子,我接到了庫洛洛示意的眼神。

  「什麼小事?很煩惱嗎?不妨的話,我可以幫你。」初見溫柔地說。

  我眼睛對上初見的紫眸,後者鎮定自如。

  「我在想,你這麼完美。」我一字一字地輕輕說,眼睛沒有離開初見。

  初見笑了起來。

  「……你這麼完美,我都快無法下手殺你了。」

  我揚起嘴角,大大的弧度。

  初見反應很快,疾速地後退和我拉開距離,但那完美的臉龐上還是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血跡慢慢順著臉留了下來,被初見用手輕輕地抹去。

  「寒,什麼意思?」初見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意思就是,我要殺了你。誒,難道我做的不明顯嗎?」手腕轉著長月,我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這時,庫洛洛他們的視線全聚集到了這裡。

  初見看了看蜘蛛們,又看了看對面的我,突然忍不出嘲諷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庫洛洛,你竟然讓一個女人來出面,果然幻影旅團是真的不行了啊!哈哈哈哈……」

  庫洛洛只是看著初見,沒有答話。

  我撇撇嘴,停下旋轉長月,用同樣嘲諷的語氣說:「剛才我還在想,初見竟然是一個完美到極點的人,但沒想到這麼快就露出了真面目。這麼沒有品位的話難為你也說的出來,你難道還不瞭解嗎?」

  初見冷哼一聲,說:「我需要瞭解什麼嗎?」

  「當然需要了。你應該瞭解的是,庫洛洛只需要出動一個女人就能解決你這個事實。而你,就是處在所謂走投無路造就義無反顧的境地。」我不緊不慢地說著,抓緊長月,沒有等初見答話就沖了過去。

  飛坦和庫洛洛都囑咐過我說初見的速度很快,可真的見識到了才發現,遠比我想像的要快多了。

  我只有一個方法,比他更快。

  體內的內力被我提出了四分之三,速度一下子就提了上來。適應著速度的同時,我為自己的身體留了最後的保險……全都拼速度上了我就也不要活了。

  初見似乎也很驚訝於我的速度,但攻擊卻越來越淩厲了。起先還好,但漸漸的我便有些招架不住。

  第三次被那奇怪的跟空氣炮一樣的力量轟飛以後,我掙扎著爬起來。環視著周圍,這客廳怕是不能再進人了……

  該死的初見不跟我打近身戰,距離是能拉就拉,堅決不靠近……你丫的老娘四分之三的力量都用速度上了,剩那四分之一能讓你死才怪了!

  突然,庫洛洛喊了一聲我的名字。轉過頭,一個白色的東西被拋了過來。

  嘿……庫洛洛,我們還真想到一起了。

  三兩下固定好庫洛洛拋過來的玉配,我重新走向初見。

  沒想到,玉配竟然保存的這麼好,連上面長長的紅線都整齊地疊纏在一起,輕輕一拉順著就拖到了地上,用起來也格外地方便。

  初見,你不是覺得我不擅遠距離攻擊嗎?本小姐今天就豁出去這最後一分力量,讓你看看我用了十八年的遠距離攻擊!

  我深知,自己所有的力量全在速度和攻擊上,對於防禦,基本為零。可是,面對著我快速淩厲的攻擊,初見無法想到我會沒有任何保護自己的力量,包括旁邊觀戰的人,他們大概也猜不到吧。

  所謂攻擊是最好的防禦,我深諳這句真理。

  初見的攻擊大片大片的,所以我受的傷也是大片大片的。可長月卻是在初見身上留下了不計其數的細小傷口,只需要一個契機。然而和初見的戰鬥從客廳戰到前院,卻絲毫沒有結束的預兆……

  不行了,快撐不住了。

  忽然,我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舉動——成敗在此一舉!

  身體在空中突然更改方向,落地疾速旋轉,我飛快地收回紅線,解下玉配。我沒那麼多時間了。

  現在,我賭的就是初見的力量也到了快結束的程度,以及——庫洛洛。

  翻身躲過初見的又一記壓縮空氣炮攻擊,我和初見同時向後退,拉開了距離。下一秒,我把玉配朝著庫洛洛用力扔去。也就是0。5秒左右的時間差,在玉配快接近庫洛洛時,長月脫手而出,直奔玉配,而且速度要比剛才快的多。

  我要的結果是,切斷來自長月和我之間的一切力量聯繫。

  以及,來自線另一端的支撐。

  所以當庫洛洛同時接住長月和玉配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然後,對我笑的絕代風華。

  一手握緊玉配,庫洛洛用力一扯,我拉緊線借力一躍,身體高高淩空。

  下一秒,直直朝初見撞起。

  「轟!」

  ######

  看著滿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初見,我忽然有些難過。走上前,面對他直視我的眼睛,我輕輕把手覆在了上面。

  身體終於撐不住直直地向後倒去。

  我知道庫洛洛會接住我,我沒有理由地相信著。

  「剛才,謝了……」

  「是你提醒我的。」庫洛洛低下頭看著我。

  「不錯嘛!不過前面太拖遝了,而且速度不行。」俠客雙手抱胸笑著說。

  「丫頭,看在最後你贏了的份上,我就不介意團長拿我的刀去給你做墊腳石了。」信長肩上扛著刀,哈哈地笑。

  「切,團長說要用你敢說不讓嗎?不過寒丫頭,你最後那個攻擊很大膽嘛,連武器都不用了,直接拿力量撞。哈哈,和我胃口啊!」窩金用他那超大的嗓門朝我喊著。

  「速度不行,攻擊不狠,力量不夠。不過,最後那一擊還是不錯的。」飛坦。

  「恩,集中所有力量攻擊然後引爆之前的伏線,丫頭,很不錯。」弗蘭克林。

  「哈哈,丫頭,最後初見滿身傷口崩血的時候真是壯觀啊!」芬克斯。

  「原來寒丟掉武器是要用全力直接打進初見身體內部啊……」派克。

  「小滴喜歡。」小滴。

  「……」庫嗶。

  「……」剝落裂夫。

  謝謝你們的讚揚和批評了真的……

  但讓我休息會吧,別再搖身體掐肉拍肩膀了拜託……我全身脫力啊……

  身體一輕,自己被庫洛洛打橫抱了起來。

  「和那次一樣,睡吧。」他輕輕開口。

  和那次……一樣?(忘記的親們去翻第九章寒第一在庫洛洛腿上睡著時的場景。)

  呵。

  【09.1.9 修完】


入團風波

  資本家的存在就是為了壓榨工人工資。

  而我現在就是那工人。

  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眼睛死死地瞪著居高臨下的庫洛洛,心裡設想了無數種讓他生不如死的方法。我想,只要是我還能見到庫洛洛,那對他的詛咒就永遠也停不了。

  「那麼,你所說的『應得的』東西是什麼?記得當時我讓你幫忙的時候你可是欣然答應的,現在開始反悔了?」庫洛洛雙手抱胸一臉笑容地看著我。

  「你哪兒個眼睛看到我『欣然』答應的!!況且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我做的事情難度係數那麼高!我費心盡力地把自己弄成現在這樣全身不遂跟一植物人似的不就是為了幫你殺掉初見嗎?難道就沒有一點補償嗎?!!」我努力地開合著自己的嘴,這是我全身除了眼睛以外唯一還能動的東西。

  「你殺初見是因為要我改契約,並沒有要求別的事情,現在說晚了。」庫洛洛靠在床頭牆上,低頭對我譏笑。

  「不行,我犧牲的比你大,你改了契約又不會怎樣,我呢?快死了啊!」我仍在竭力地爭取著自己的權利。

  「你就知道我的犧牲沒你大?」庫洛洛隨口答道。

  我一時語塞。

  改個契約會犧牲多大?況且也沒看到他有什麼異常狀況啊……騙人的吧!

  「……總之一句話,我不要當你們旅團的四號,絕對不要!」

  庫洛洛微微挑眉沒有說話,一副「我聽膩了換一句吧」的表情。

  「說來說去全都怪你,為什麼明知道我不瞭解你們旅團的規矩卻還要我去殺四號?現在竟然還拿規矩壓我。」我埋怨道。

  某庫雲淡風清地說了句,忘了。

  我再一次瘋了。

  「我不要做蜘蛛精。」我悶聲。

  「成員們很欣賞你。」庫洛洛嘴角抽搐。

  「欣賞我就一定要讓我入團嗎?一個兩個竟然都不告訴我!」

  「拉你入團,這是最快的方式。」庫洛洛。

  「我拒絕!」

  「不行。」

  「拒絕!!」

  #####

  就因為這破事,我現在在和所有人冷戰。

  所謂冷戰,就是除了武力解決之外一切抗爭手段。

  例如對飛坦芬克斯怒目而視,例如對俠客派克視而不見,例如對強化系二人組拒絕到底……總不能,拖著我這已經進化成半身不遂狀態的身體,跟他們磕架吧。

  我是想走啊……可是我現在連走幾步都成問題,怎麼走啊!!

  更氣憤的是,芷那個老女人來看我時直接扔給我一句:你那破通訊器這次徹底廢了。

  ……還不是你故意弄壞的!!!

  唔……席巴爸爸基裘媽媽伊耳謎弟弟快來帶我走啊……

  至於庫洛洛,想起他我就牙癢癢。

  自從那天我很沒出息地又一次聽信了他的話睡過去以後,我就已經成了全團關心的重點。醒來的時候我竟然躺在庫洛洛的房間裡,躺的是他的床,蓋的是他的被子。

  而且我的衣服……又一次被那兩個白癡女人毀了。這次不是洗壞的,而是補壞的。

  已經壞到無法再讓人接受的地步了,為什麼還要試圖去修?而且明明什麼都不會,為什麼要把我裡裡外外所有的衣服都拿去做實驗?難道你們都窮到連件衣服都買不起嗎?

  要我看這根本不是要給我補衣服,那純粹是玩。

  這就是為什麼窩金大早上就聽到有人鬼哭狼嚎——你說說,要是換成你什麼都沒穿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床上,你不叫嗎?而那個床的主人還老神在在地站在旁邊對著你媚笑!怎麼能讓人接受?

  總之一句話,我死都不要留在這怪人聚集的幻影旅團!

  窩在床上,我抑鬱地看著窗外流星街永遠陰沉的天。

  開門聲響起,庫洛洛走了進來,提著個袋子在我眼前晃蕩,笑的很……溫柔。恩,是溫柔。

  「什麼東西?」我掃了一眼,淡淡地問。

  「晚飯。」庫洛洛同樣淡淡地答,「派克說你拒絕吃晚飯。絕食這類行動,真是幼稚。」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任庫洛洛的手架在空中,不再看那袋子。

  「南宮寒,想要我把你當公主一樣伺候嗎?」庫洛洛嘲諷地冷哼一聲,「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勸你,在流星街,在B區,你找死。」

  我抬起頭,正迎上庫洛洛那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

  「公主小姐之類的,我不稀罕。」

  貴族生活,早在我上輩子就已經過膩味了,又怎會想去追求這些。

  直直地看著庫洛洛,我相信此刻我看起來一定是一本正經。

  「絕食什麼的,我也不屑於。你應該知道我有多想活著。」我輕輕把自己的身體向上靠了靠,「他們給我的,不是我想要的。」

  庫洛洛靜靜地等著我的下文。

  「我想要的,那麼簡單。」我一字一字地說著,「我只是,很想吃巧克力……而已……」

  安靜。沉默。

  「轟!」

  「咚!」

  「喀!」

  「……」

  「……」

  (以上內容由於過於暴力以至於描寫出來的話會有損團長光輝紳士的形象,所以請大家自行想像……)

  最後,終於能喘口氣的名叫南宮寒的這個女人緊緊抱著被子怔怔地看著庫洛洛用力地一把拉開臥室門,一群奇怪的東西瞬間摔在了門口,疊了快有一人高。

  「啊……快起來窩金,你快把我壓死了!」飛坦,感覺很爽吧,被壓在最低下。

  「別動別動……我的刀被卡在中間了!」信長,節哀。

  「快點,團長會看見的!」汗,芬克斯,你家團長已經看見了。

  「別吵,快起來。」俠客,我相信你一定會死的很慘。

  「俠客啊,我起不來啊,我的腳也卡在裡面……你說團長會生氣嗎?」窩金同學,你在說廢話嗎?

  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卷起片片黃葉,空氣中突然一片寂靜。

  「呵呵,看來大家真的都太閑了,竟然在我的房間門口玩起橫向疊羅漢了……」

  庫洛洛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團員,因為背對所以看不到表情,但我卻清晰地感到那股強大的寒氣正有繼續蔓延擴充的趨勢。

  然後,我第一次聽到了幻影旅團成員如此默契地異口同聲。

  「……完了。」

  好不容易站穩了的團員們,在看到屋內的情景時,又一次上演了默契大表演——我在一瞬間聽到了五個下巴同時砸地的聲音。

  「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在忙,打擾了!」俠客一說完,推著眾人就往外走,走時還小聲地嘀咕,「原來團長和寒喜歡這個方式啊……」

  俠客你個狐狸頭蜘蛛身的妖孽,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隨著「啪」的一聲,房間門重新恢復到緊鎖狀態,只剩下瀕臨爆發的庫洛洛和坐在已經變成垃圾的床中央,一手緊緊抱著被子,頭上頂著一個大大的包身上無數傷痕的我。

  「呵呵……那個,庫洛洛啊,能把那個袋子遞給我嗎?我的身體不方便動……」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同時不斷打量著庫洛洛的表情。

  庫洛洛轉過身,溫柔地對我笑了笑,說:「好啊,自己拿。」

  ……庫洛洛你個小心眼的男人……我不願意吃飯你生氣,我現在願意吃了你也生氣!!

  雖然如此,但嘴上卻早就軟了下來。「呵,呵呵,我這不是夠不著嗎……剛才,跟你開玩笑的,你要是早說你給我帶了巧克力不就沒事了……」

  「是麼?早說就沒事了?」上揚的語調,庫洛洛看了我一眼。

  ……大哥我錯了還不行嗎,您就別再用這麼變態危險的聲音說話了,我心臟頂不住啊……

  「其實……其實我就是,呵呵,呵呵……」

  「其實什麼?」庫洛洛面帶微笑地說著,可我覺得我再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臉我就要哭了。

  「其實,我並不是……哎呀!要是你生氣就再打我一頓算了。」

  「呵呵,我怎麼會對寒動手呢?對女士是要有禮貌和風度的。」庫洛洛不緊不慢地說。

  「你剛才還不是打了!!!」我怒吼。

  「……寒,不要隨便說話冤枉人哦,剛才我可沒有動手。」庫洛洛輕佻地說著,彎腰撿起那個已經面目全非的袋子,從裡面拿出一個鐵質盒子,慢慢向我走來。

  ……你丫竟然行了凶還不承認?!我這身上的新傷痕和頭上的包不是你弄出來的難道還是鬼嗎你個妖孽你的良心果然是去見上帝了嗎……

  安靜。

  「……南宮寒,我不介意我再動一次手。」

  該死……說出來了……

  「庫洛洛其實我……」

  「我再問你一遍,入不入團?」庫洛洛聲音裡盡是危險,面無表情的掃過我的臉,最後眼睛定格在了不遠處的長月上。

  不是吧……你陰不陰險!

  「不入!」

  「入不入團?」庫洛洛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不要!」

  「最後一遍,入,還是不入?」

  「入!」

  ……南宮寒你個沒出息啊碰到庫洛洛你怎麼就蔫了啊!

  庫洛洛一笑,伸手過來,「張嘴。」

  我瞪他半天,最後還是張開了嘴巴,一塊香醇甜膩的東西被放入口中,唔,巧克力的美味。

  抬眼看庫洛洛,後者呵呵地笑了起來。

  又來這一招!

  庫洛洛隨手扔下巧克力,孩子氣地一下子坐在地上,靠著後面殘破的床,笑的一臉陽光。

  「早點答應的話就用這麼麻煩了。說來,這樣動手還挺有意思∼」

  我:「……哈?」

  庫洛洛你給我去死吧!

  我抓起盒子裡的巧克力就朝庫洛洛臉扔去。

  你丫的就不能讓我占一次上風嗎?一次也不行嗎?啊?!

  我就這麼……這麼簡單的,就被你算計進幻影旅團了?……就這麼,這麼簡單地被你那該死的嘴臉騙了?

  ……庫洛洛你個該死的蜘蛛精男妖孽我不願意做你的手下啊!

  庫洛洛一臉「沒辦法啊」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就這樣吧。」

  我怒:「有本事你丫別對我放殺氣啊!!」

  庫洛洛:「啊啦,我以為對你不管用。」

  我:「你試試!!我差點不會呼吸了!」

  庫洛洛沉沉一笑,問:「為什麼做四號會讓你這麼抵觸?」

  我撇撇嘴,沒好氣地扔出一句:「單純不願做你手下而已。」

  「咚!」

  我摁著頭,怒視庫洛洛。「你打上癮了是不是?我最恨誰打我頭!」

  庫洛洛:「剛才你說的是最恨別人打你臉。」

  我:「……」

  看著語塞的我,庫洛洛輕笑,視線投到了窗外面一望無際的黑色之中。

  「我承認,剛才只是想讓你妥協。拉你入團,雖說是大家都同意的事情,但畢竟你現在的能力還遠遠不夠——旅團裡,隨便一個人都能殺了你。按理說,初見是你殺的,理應由你來頂上位置。只不過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由你暫代,而非完全入團。」

  我沉默地聽著庫洛洛的話,等著他接下來的重點。

  「理由只有一個,你不夠強。」庫洛洛這些天來,第一次很認真地對我說著。

  「當然,你現在還是四號。而且,還有一個四號。」庫洛洛聳聳肩膀,一臉輕鬆。

  我忽然心下一片了然。「是芷。」

  庫洛洛點頭。「芷本來就是旅團創始人之一,即使按順位她也在你前面。」

  「你的意思是,假設有新的人要入團挑上四號,那麼他必須殺了我和芷兩個人才算合格?」

  庫洛洛沖我笑的傾國傾城。

  「你還真是夠狠啊,魯西魯先生。」我一陣咬牙切齒,特別加重了最後那個稱呼。

  庫洛洛笑,「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庫洛洛。至於最後誰是真正的四號,這種事還是等到那個人出現為止時再考慮吧。在這之前,你並不需要操心。」

  ……庫洛洛我總有一天要讓你變成瘸腿的蜘蛛!!

  我看著身旁一臉愜意的庫洛洛,突然有了一種掉進狼窩無法回頭的感覺。

  小伊……快來救我吧……再不來姐姐我半條命就搭進幻影旅團了啊!!

  【09.1.9 修完】


四號團員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地過了一個星期。

  所謂的不緊不慢,其實僅僅指的是我在庫洛洛房間的床上死賴活賴然後安穩地過了幾天有巧克力吃的日子,僅此而已。畢竟庫洛洛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在我吃不下東西的時候活活餓死我。

  以上,是樂觀說法。

  真實感受是——

  水深火熱,刀山油鍋,兵荒馬亂,暗無天日,飛沙走石,草木皆兵。

  幻影旅團的人們,一個個都跟豺狼虎豹一樣,就連那兩個我覺得很可愛很可愛的小滴和庫嗶都是一副大腦脫線到極至的樣子。

  至於其他人,都是禽獸,對,禽獸!

  例子一:

  早上5點。庫洛洛看了一整夜書以後決定睡覺,於是就極不道德地躺在旁邊對著我的耳朵講話,直到我終於完全清醒以後提著領子把我扔到沙發上,然後自己躺下小憩。

  提著領子扔人我就不說了,忽略我的傷我也就不計了,早上5點喊我我也忍了,但最讓人鬱悶的是他喊我的話。

  「寒,起床了,天都亮了。」

  「寒,你要是再打我的臉我就脫你衣服哦。」

  「南宮寒,你這樣不起床是為了讓我吻你然後脫你衣服嗎?」

  ……

  這些話沒一天重複的。一般情況下,我在聽到第三句的時候絕對會立刻清醒過來,然後就會看到旁邊的庫洛洛笑的一片無良得意……你丫個大尾巴狼!!

  例子二:

  我正窩在床上努力地讓自己的字寫的更漂亮一些,突然門就被大力地撞開——注意,是撞開。兩個強化系白癡瘋狂地沖到我面前,二話不說扛起我就往院子裡沖,被扔到地上後下一個畫面就是信長用刀尖指著我說丫頭我們來拼一場云云,或是窩金說丫頭我們倆來比比力氣云云。

  這些話,我聽了一個星期,從來沒有變過。歎氣,文化水準差異啊!

  每當這時,我都是無語地坐在地上然後說兄弟們啊寒我現在傷還沒好啊不能跟你們打啊……然後我就會被重新扔回床上去。

  例子三:

  在聽說我成為候補團員的第二天,我終於好好看了看那個沉默寡言的可愛孩子庫嗶。這孩子和那個纏著繃帶的怪人以及小滴還有保姆大哥一起來看我,在我和小滴一堆毫無營養的對話結束後,所有人都離開了,但那孩子仍然安靜地坐在那裡。不看我,也不講話,就是坐著,就連我說「孩子我給你梳梳頭吧」的時候也沒掃我一眼。

  於是我就華麗地忘記了他的存在,而當我反映過來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了。

  剩下的例如俠客改裝了手機要找我做實驗啦,飛坦傷全好以後說要拉著我練速度啦,芬克斯間歇性神經病犯以後硬要我做飯給他吃結果被全體人暴打啦,派克買了好多衣服但就是忘記我說要買紅色沒辦法就轉為嘲笑我的字醜之類的事情,我就不一一多說了。

  總之,累。

  所以,當我第180次覺得自己絕對要減壽的時候,伊爾謎小弟忽然憑空出現在了我的窗簷上。

  而那時,我偏偏就正好沒有了麻煩事,抱著巧克力躺在庫洛洛的床上狂吃。

  於是,整個空氣都被他釋放的冷氣凍結了。

  伊耳謎原本就黑的眼睛變的更黑更深邃,如同窗外無盡頭蔓延的黑暗一樣,找不出一絲星光。我一看,立馬僵了。

  伊爾謎的眼神告訴我,要是我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絕,對,會殺了我。

  「……伊爾謎,怎麼會在這裡?」我聲音有些顫抖。

  伊耳謎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呵,小伊啊,其實我這幾天事太多脫不開身……」

  伊爾謎聽到我對他的稱呼,怔了一下,但立刻,眼睛盯上了我手中的巧克力。

  我乾笑,咣蕩一下扔掉手中的罐子。

  「……小伊啊,我真的是脫不開身。」

  伊耳謎:「……」

  「弟弟啊……姐姐其實……」

  還沒說完,淩厲的殺氣便朝我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下一秒,我整個人就被伊耳謎提著領子提了起來。

  「別再,讓我聽到,弟弟,兩個字。」

  伊爾謎的聲音猶如來自極地冰窟,我怔怔地看著他,忘記了剛才想說的話。

  很快,我便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當然,你說一句話裡包含了這麼多的字姐姐我真的很高興很驚訝,但是你不讓我喊你弟弟這就是不對的……」

  「閉嘴。」伊爾謎的聲音更加凜冽。

  「是!」

  懊惱。

  ……南宮寒……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沒出息啊……

  「小……伊,這樣也不准叫的話以後我就不叫你了。」我飛快地說出後半句,成功地堵住了伊爾謎的嘴。

  伊爾謎鬆開我的衣領,冷冷地問:「為什麼不回家?」

  剛穩穩地坐回床上,一聽伊爾謎這樣問,心裡的苦不堪言馬上如泉奔湧。

  一把抱住伊爾謎的腰,忽略不計他瞬間的僵硬,開始我漫長的哭訴:「小伊啊你可來了姐姐我在這裡過的好苦啊……」

  額……「姐姐」似乎不能提……

  伊耳謎請你不要再放殺氣了……

  「……小伊啊,你不知道席巴爸爸多可惡,竟然在我完成任務的時候又給我加派新的任務而這個任務真的是無比的艱巨啊!芷那個可惡的女人她就是不跟我回去說要我在這裡住夠一個月才可以,我受了多少她的折磨啊……所以我就在這裡了。」

  一秒,兩秒,三秒……

  伊爾謎就這麼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直到我心虛撇開了眼睛。

  「……其實……我在這裡主要是因為芷要我幫一個人逼毒,然後那個人他傷好了以後我就順便在這裡住兩天觀察一下看是不是真的穩定了……」

  一秒,兩秒……

  「……還有就是……中間我跟人打了一架受了一點輕傷於是就被留下來養傷了你看這裡的主人多好多熱情啊……」

  一秒。

  「其實我……」

  「呵呵呵呵∼小寒寒果然還是跟從前一樣可愛∼為什麼不告訴小伊,這裡的主人是誰呢?」

  ……!!!!

  好,這下完了。

  僵硬地回過頭看著門口,庫洛洛和西索兩人赫然出現在我的視線當中。

  抽搐……

  「西大……你怎麼來了?話說你的絕用的還真是,不錯啊……」我一臉僵硬地看著那個左邊畫星星右邊畫眼淚一身小丑裝扮的變態,心瞬間沉到了最底下。

  以我被他虐三個多月的經驗來看,只有當西索穿著變態笑的也變態的同時,往往意味著沒什麼好事。

  而必定要遭殃的人,依據經驗,絕對是我。

  果然……

  「呵呵呵呵,小寒寒還是這麼會說話。其實呦,小伊他早就知道這裡是幻影旅團了!∼」說完,一個眉眼便拋了過來。

  勉強咧開嘴,我尷尬地抬頭對伊耳謎笑了笑。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剛才說的話,是在瞎扯……

  哭。我運氣怎麼就這麼背?

  再轉頭看庫洛洛,這個千年妖精正對著我笑得燦爛,看的我一身冷汗——加上在這裡的兩個星期,我和庫洛洛一起生活了快兩個月時間,如果連他這個笑是什麼意思我再不知道的話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那丫明顯的在說:「這是我的房間,你看著辦。」

  我看著辦……我看著就能辦了的話現在就不崩潰了……

  再一次抬頭看西索,我這次用的是求助的目光。西索和小伊的關係我知道,而他跟庫洛洛,不用說我也能猜到六七分。現在這種情況,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求助西索。

  ……

  丫竟然無視我自己笑起來!!

  不容易結束了他那標誌性的三段式大笑以後,變態先生對我說:「小寒寒,我好想和你打一場喲!∼?」

  好。老娘我以後絕對不再指望你。

  看到庫洛洛表情詭異,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發現他的目光落在我圈在伊爾謎腰上的手。庫洛洛嘴角刁著微笑(……汗,刁著……),和我的視線相遇。

  我才記起自己一直都保持著抱著伊爾謎的姿勢。訕訕地準備把手放下,突然伊爾謎抓住我的手,重新放在了原來位置。

  我驚訝地抬頭,某伊面無表情,冷冷地說:「還沒解釋完。」

  ……這是什麼奇怪的理由……

  這時,就連西索都注意到了我的手,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奇怪。

  歎氣。我真TNND淒慘。

  放開伊爾謎,我走下床,把房間裡的三個可以算的上是世界頂級強者行列的人一一看過,緩緩開口。

  對著他們,我真是不得不正經起來。

  「庫洛洛,對於伊爾謎擅闖你的房間我表示道歉,他是為了找我才忘記禮儀的,請見諒。」

  我說完,頷首表示歉意。伊爾謎也朝庫洛洛點了點頭。

  庫洛洛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說:「沒關係,反正這幾天我的房間就沒安靜過……下次記得先打招呼。」

  我隨即轉頭看著西索。

  「西索,我猜不出你來這裡的目的,但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事而不是單純陪伊爾謎。以後有機會我們再打過,今天就算了吧。」

  西索挑了挑眉毛,扭著腰哼了兩下。

  最後,我看向伊爾謎。

  「走吧,先去喊芷。」我淡淡地說。

  伊耳謎點頭。

  「等一下。」

  庫洛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轉過頭,「有事嗎?」

  「保證我隨時能聯繫到你。」庫洛洛語氣平穩。

  「好。讓俠客找揍敵客家聯繫我,我會儘快配手機,然後告訴你。」我回答。

  說完,我走到房間另一邊拿起長月,然後看到伊爾謎已經在視窗等我。

  突然,西索的聲音響起。

  「小寒寒聽一下也無所謂,她應該跟旅團有關係吧?」西索看向庫洛洛。

  庫洛洛淡淡答道:「也可以。」反正已經是旅團的人了。

  我奇怪:「怎麼?」

  庫洛洛指西索,「他要入團。」

  我:「……」

  西索:「呵呵呵呵。」

  我停下腳步,表情僵硬,「西大你想打架想瘋了吧……挑戰就挑戰,用不著到人家家裡來吧……」

  西索:「呵呵呵呵,沒關係喲,我跟庫洛洛,可是很熟呢∼」

  庫洛洛:「我跟你不熟。」(作:團大一瞬間我覺得你好怨念……)

  「怎麼,做了B區的老大就不記得以前的日子了?怎麼說我也是B區人呢∼」西索的奇怪語調聽著竟然有一絲挑釁。

  「呵,」庫洛洛冷笑,「想入團可以,你打的贏嗎?」

  「當然!∼」西索。

  我一手拉過伊耳謎,「西索真的要挑戰嗎?」

  伊耳謎:「我也剛聽說。」

  「西索,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破規矩的人……我沒有忘記以前答應你什麼,放心。」庫洛洛正色,「你要殺哪兒個?我嗎?」

  我微皺眉。

  西索和庫洛洛以前就認識?而且,庫洛洛曾答應西索隨時可以來挑戰?

  騙人的吧……世界真小!

  「當然不會挑戰你!恩,我想想,就四號吧!數字真好∼∼」西索變態地回答道。

  腳一軟,我一個趔趄,差點倒下去。

  庫洛洛怔,「確定了?」

  西索:「當然。」

  西索……剛才說什麼?

  我抬頭,複雜地看著庫洛洛,後者似笑非笑,一臉的怪異。

  我忍不住乾笑起來。

  「笑的醜死了。」庫洛洛冷不丁丟出一句。

  「庫洛洛你個蜘蛛精你明明知道我……」

  「寒,不要讓我再提醒你,注意你的稱呼。」庫洛洛略微無奈地說。

  我怒瞪他,最後掙扎了半天,最後還是吐出仨字:「是,團長。」

  屋裡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伊耳謎有些詫異地回過頭看我,西索也怪異地哼了一聲。

  「啊,忘記介紹,寒現在是幻影旅團的團員。」庫洛洛說。

  庫洛洛!!!

  你大爺的……那「候補」倆字到哪兒去了?!被你吃了嗎?!!

  「呵呵∼小寒寒不乖哦,竟然都沒有告訴我∼」西索變態的笑聲又一次徹響夜空。「那麼,小寒寒的號碼是多少呢?」

  ……哭。

  「……四號。」

  【09.1.9 修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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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為,幻影旅團不是什麼好客的主,無論是否對旅團存在著威脅,他們都不會輕易地去接納誰。

  所謂幻影旅團,是個永遠特立獨行,高傲到眼中只容的下自己的一群人。

  所以我很久以後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我可以被接納。

  因為我,也從來不是什麼自來熟的善類。

  對此,我曾問過庫洛洛。那時庫洛洛優雅地坐在沙發上,手指在膝蓋一點一點,最後說,最開始,或許是因為你救了飛坦,又或許你殺了初見。幻影旅團絕非善類,但對於這種欠人情之類的事情,卻從來都涇渭分明。

  說到這裡,他無意義地頓了一下,說,也或許,惺惺相惜也不一定。

  這句話時,庫洛洛頭上的吊燈被正在吵架的強化系二人組撞的來回晃蕩,燈光打在庫洛洛臉上明明滅滅,看不真切。

  於是我就突然毫無預警地開口說,要是我不幸被西索殺了,你會難過嗎?

  說完我就後悔了。

  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庫洛洛的表情,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麼。恍然發現,我害怕從他口中聽到,任何一種答案。

  然而他還是說了,而且是我,最無法相信的答案。

  他說,或許吧

  我怔怔地沒有說話,徑直穿過正吵個不停的窩金和信長中間,留下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庫洛洛,那句話,我當作你從來沒說過。

  #####

  從西索和伊爾謎來到幻影旅團到現在,整整三天。破例地,庫洛洛默認了他們的參與。而我,也正式搬出了庫洛洛的房間。

  我對著俠客抽搐的臉擺手說沒關係沒關係,我不在意你當時騙我說沒有房間。

  俠客訕笑,說寒你在說你不介意的時候能不能先鬆開你的拳頭……

  我一拳就砸了過去,俠客吃痛地捂著肚子,邊後退邊說冷靜冷靜,團員之間禁止動手……

  我不知道庫洛洛在想什麼。他把我和西索的戰鬥推後了10天,而且這10天之內我們不能交手,就連平常的切磋都不可以。意外地,西索欣然答應。

  俠客告訴我,庫洛洛之所以可以任西索挑戰,是因為他欠了西索的人情。

  我一臉的不信。

  「即使如此,庫洛洛可以用旅團任何一個人的生命來還嗎?為了他所謂個人的人情?」

  俠客搖頭。「團長是旅團的團長,旅團的團長欠了西索,旅團不會不還。欠別人人情這種事,相信我,旅團裡,沒有一個人願意做。」

  所以庫洛洛才會為西索改規矩?

  俠客笑。「你應該知道的,無論誰挑戰幻影旅團,是沒有提前預約這一說的。」

  ######

  伊爾謎在出任務只前對我說,他會在交手那天回來。

  他說,別出事。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伊爾謎坐在我旁邊很久沒有說話,只是一直一直地順撥著我的頭髮。

  「太長了。」伊爾謎突然開口。

  我楞了一下,扯過及腰的頭髮,隨口說:「你要不喜歡,我就剪了。」

  然後就看到伊爾謎定定地看了我一會,我忽然感到無所適從。

  最後,還是伊爾謎終於說:「別剪。好看。」

  我「刷」一下就臉紅了。

  「哎呀你個笨蛋就算你誇我我也不會高興的哈哈哈哈……」

  伊爾謎輕笑了一聲,我立刻回頭,卻發現他又恢復了原來的冰山表情。

  「……你太小氣了吧,我一回頭你就不笑了你什麼意思啊,對著我你笑不出來嗎?……」

  伊爾謎瞥過眼直接不理我,一直等我嘮叨完才回過頭。

  「要是7天后我回不來,自己小心。」伊爾謎如是說。

  「不回來是什麼意思?」

  「沒,我是說萬一。」

  我一下子坐正,一手指著自己:「放心,我死不了。要是我真有事,你也能感覺到不是嗎?」說著,我晃了晃左手,那兩道暗紅的傷痕赫然出現在眼前。

  伊爾謎微皺了一下眉,我解釋:「下面這個,是芷。形勢所逼。」

  伊爾謎沒有說話,眉頭又緊了緊。

  我從沙發上跳起來,到了和伊爾謎視線平行的高度,開口說:「呐小伊,真的是形勢所迫,跟當初一樣。」

  伊爾謎看著我,緩慢地說:「是為了庫洛洛。」

  我:「……」

  怎麼可能……

  我是為了救飛坦啊!

  可是,救飛坦……救飛坦的初衷不就是為了……幫庫洛洛……嗎?

  「和西索交手,推後10天,是為了你。」伊耳謎繼續說。

  我:「……」

  伊爾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開玩笑的吧,推後10天不是為了讓芷完成實驗然後和我一起嗎?庫洛洛他親口告訴我的。」我用手拍著伊爾謎的肩膀,一副「你多想了」的表情。

  伊爾謎淡淡地看著我,說:「你的傷沒好。」

  我:「……」(作:徹底沒話說了。)

  庫洛洛告訴我說,10天以後芷就可以完全分析出飛坦的毒,然後和我一起對戰西索。

  可現在伊耳謎卻說是為了我的傷勢。

  的確,我還沒有恢復狀態,但庫洛洛絕對不可能這樣做……

  「那個芷,是世界第三的醫生。」伊爾謎平靜地說。

  我楞:「……你的意思是,芷的實驗早就做完了?飛坦也早就完全康復了?」

  伊爾謎點頭。

  那,為什麼庫洛洛要把時間推後?……

  「……伊爾謎,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深吸一口氣,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有些奇怪的伊爾謎。「為什麼會對庫洛洛的事情突然關心起來?」

  伊爾謎挑眉,「你需要知道而已。」他冷冷的說。

  「伊爾謎,你是我弟弟。」我一字一句地說著。你是我弟弟,所以你管的有些多了。

  「我說過,我不是。」伊爾謎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我直直望著他,完全無視他的低氣壓和殺氣。

  「就算你再對著我放殺氣,我也是你姐姐。伊爾謎,我是揍敵客家的長女,是你,糜稽,奇牙,柯特的姐姐。你,有什麼理由不承認我?」

  伊爾謎身體一僵,隨即立刻恢復正常。

  「你進步了。」他淡淡地開口撂了這樣一句話。

  一句話,把我之前的怒氣全吹散了。

  哭笑不得地看著伊爾謎,我連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你……哎呀算了算了。伊爾謎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是個扯話題的高手……」

  伊耳謎默然。

  「……你應該知道我每次和別人打架受傷以後都會有不同程度的進步。」頓了頓,我望進他黑色的眼睛。「我只想說,關於我的身份,最起碼,你給我個理由,為什麼我無法得到你的承認?」

  伊爾謎毫不退避地任我盯著他的眼睛,淡淡地開口,聲音乾淨毫無雜質如白玉。

  「我不想做你的弟弟。」

  「這是理由的話,我不接受。為什麼?」我問。

  伊爾謎停頓了一陣,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庫洛洛在意你。」

  ……怎麼又扯到庫洛洛身上去了?

  荒唐。

  我手背貼上伊爾謎的額頭,同時一手覆上自己的額頭,「伊爾謎,你一定是發燒了。」所以你才會說這麼奇怪的話。

  伊爾謎一把把手從他頭上扯了下來,不容我半點逃脫,「寒,你從來不去注意。」

  他說著,語氣裡滲著無奈和莫名的怒氣。

  我歪歪頭,不解。「我自認為自己很敏銳。」尤其是在危險臨近的時候。

  聽到我這句話,伊耳謎表情詭異,似乎是在極力忍著想……揍我?他微微斂下眼眸,手腕上的力道更加重了幾分。

  呃……要斷了……

  肩膀突然被扣住,力道之大讓我重心不穩,跌坐在沙發上。伊爾謎順勢傾下身來,精緻完美的臉瞬間放大在我眼前,距離近到他的鼻尖都幾乎碰到我。而我被驚的暫時失去了行動力,僵硬地任他扣著我的肩膀把我摁在沙發上。

  「伊爾謎?」

  「敏銳?」質疑的語氣,伊爾謎微挑眉。「那你的敏銳現在感受到了什麼,告訴我。」

  我:「……我……唔……」

  伊爾謎冰冷的唇重重地壓了上來。

  感覺唇上那冰涼的感覺,我睜大了眼睛,理所當然地石化了。

  伊爾謎他,現在,是在吻我吧……

  是在吻我吧……

  是在……吻……

  腦子仿佛被人按了慢放鍵,從伊耳謎傾身下來,到整個世界全是伊耳謎的氣息,我的大腦幾乎停止運行,連思考都無法正常進行。伊爾謎不再是平日安靜的伊爾謎,他的吻沒有溫柔,只有霸佔,只有強勢,佔有般掠奪著一切。

  身體被伊爾謎一手攬腰半拉了起來,另一隻手則是按在我腦後,從手指上傳來的冰涼的觸感透過層層頭髮,刺激著我的大腦。身體不受控制地不斷變軟,忘記了掙扎。

  我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我心裡不斷地滋生著,但同時,又伴隨著什麼一直沉淪。

  突然很難過,但卻又捕捉到一絲快樂。難過什麼?又快樂什麼?

  房間裡安靜的只能聽到我急促的,以及伊爾謎稍微有些不規律的呼吸聲。不知何時,我的手主動攀上了伊爾謎的肩膀,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無意地又不由自主地輕輕回應,感受著,來自伊爾謎純粹的,不同往日冰冷的氣息。

  許久許久,伊爾謎不舍地離開我的唇,比之前更深邃的黑耀石溫柔地看著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我,好一會才開口:「你的敏銳感受到這個了嗎?」

  我呆呆地看著伊爾謎,眨了眨眼睛,不知如何回答,突然感到嗓子乾涸的叫一個徹底。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我迷茫地咽了咽口水。

  幾乎同時地,伊爾謎又一次覆上了我的唇。

  「寒,不要在這種時候做這樣的動作。」伊爾謎的聲音在唇間洩露出來,沙啞低沉,卻讓我沒來由地覺得性感無比。

  所以我做了什麼你又要吻我?!

  伊爾謎的吻在最後的一個淺啄後結束。費力地想從伊爾謎懷裡掙脫出來,卻被更加用力地固定在原地。

  「別動。」伊爾謎加重了聲音,比之剛才更低沉。不知為何,我被這一句話嚇的頓時安生下來,偎在伊耳謎臂彎下不敢動彈。

  「別動……」伊爾謎又說了一次,但這次的語氣卻放輕了許多,像是在對我說,卻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被伊耳謎摁在胸前,我費力地想抬頭看他的表情,卻又被按了回來。

  「伊爾謎……我能不能說一句話?」我小心翼翼地開口。

  「說。」

  「這個姿勢好累啊……」

  「咚!」

  我一下子從半空中摔回了沙發。

  「喂!放手的時候起碼打個招呼啊你……」

  抬起頭,卻發現某人直接側過身體不去看我,閉著眼睛,眼角抽搐……

  (作:南宮寒你個不識時務刹風景的白癡……)

  窩在沙發上,臉上的終於不再那麼燙,我猶疑地問站在窗邊的伊爾謎:「剛才……剛才,為什麼?」

  「你不是很敏銳嗎?」伊爾謎似是嘲諷地說。

  生氣了?

  是因為剛才我有些刹風景的話嗎?(作:你丫竟然也知道刹風景?!)

  「放棄剛才那個話題吧……」我頭痛地說。怎麼還糾纏著那個「敏銳」問題?

  「我不想做你弟弟。」伊爾謎又說。

  ……原諒我吧,我也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因為剛才的事嗎?」我出乎意料地抓住了些類似於重點的東西。

  伊爾謎緩緩轉過身,斜靠在窗柃上,一臉平靜。

  好吧,我就自動解釋為你默認了。

  「可我始終,還是你姐姐吧……」我尷尬地說。

  「沒有血緣關係。」伊爾謎。

  ……

  「所以我不是弟弟。」

  ……

  「寒,你還不明白嗎?」

  ……

  伊爾謎輕輕歎了一口氣,對著我微微搖了搖頭。眉頭一皺,他對著房間門突然開口:「聽夠了,就進來。」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庫洛洛雙手抱胸慵懶地靠在旁邊門上,似笑非笑,眼睛裡的內容複雜難懂。

  我一動不動地看著出現在門口的庫洛洛,驚訝地不知要說什麼。

  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在了……

  伊耳謎不夠還要加上庫洛洛,今天已經夠混亂了……

  「呵呵,我沒聽到多少,只是碰巧要找寒商量一些事情而已。」庫洛洛沉穩磁性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明明是對著伊爾謎說的,眼睛卻緊緊地盯著我,讓我忽然無所適從。

  伊爾謎冷冷地看了庫洛洛一眼,沒有說話。

  倒是庫洛洛,忽然一笑,說:「但我現在又沒什麼事了。晚安。」

  說完,轉頭離開。

  我詫異地看著庫洛洛離開的背影,滿心的疑問。

  他在……生什麼氣?

  【09.1.14 修完】


番外 禍從口出

  話說在伊爾謎沒走之前,旅團本部的所在人數達到了歷史上的最高峰——15人。

  當然,自然是算上了被芷趕回來的瑪琪以及新來的西索和伊爾謎。

  於是,這兩天,熱鬧了。

  然而這一切熱鬧的源頭,卻好死不死的因為我。

  起先,我並不認為這會有什麼不方便之類的問題存在。

  西索是個變態,因此變態的行動是無法預見的,想讓他坐下好好吃一頓飯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忽略他不記。

  再說伊爾謎。小伊同志是個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責任義務的人,雖說是在旅團住下了,卻並沒有每天閑著。

  幹什麼?當然是掙錢了!伊爾謎要是什麼能說「錢這東西,不要也罷」我就跳草裙舞給你看!!

  然後是庫洛洛。小樣每天我都只見過他做一件事,那就是看書。而地點,永遠都是客廳的那張單人沙發。至於看什麼書——《論古代遺跡中的空氣成分》……

  而其他人,那是該打架的打架,該玩遊戲的玩遊戲,該吃的吃,該逛的逛,該發呆的發呆……最喜歡做的事就是來給我講怎麼樣才能從西索手下活著……

  最後就只剩我,無所事事如幽靈一般。

  旅團人們不集體開飯,而那三個男人要一起吃飯就更不可能了。不是這個在看書,就是那個在打架,再不然這個就是在殺人……

  所以每天吃飯的時候呢,就可憐西西的只有我和那個可愛的孩子庫嗶——就連小滴都是個挑食的孩子,無條件地討厭一切粥食。

  然而,當我第30次決定要給庫嗶梳頭的時候,連庫嗶也不陪我吃飯了。

  這日子實在太悶了!雖然我自認為我不是什麼好動的人,但怎麼說呢——氣氛太壓抑了啊!!

  時不時這裡一個低氣壓那裡一個低氣壓,我都不明白庫洛洛伊爾謎西索,你們為什麼要時不時小飆一下殺氣呢?

  好……我承認你們都很強,行了吧……

  最終我在忍受不了的時候爆發了一次,對著他們仨往死裡吼,終於丫的都不再飆殺氣了,但結果是,庫洛洛再也沒正眼看過我,巧克力也離奇沒有了,西索總是對著我詭異地笑個不停,但來找我打架的次數少了。最後是伊爾謎,小樣開始每天都在我屋子裡坐一會才離開,就好象是在做給所有人看一樣……

  基於以上的原因,我做了一個讓我後悔好多天的決定。

  一次晚飯後,我一下子坐到庫洛洛對面的沙發上,說:「呐,庫洛洛,來玩遊戲怎麼樣?」

  話音剛落,全客廳的人「刷」地把頭轉向了我這邊,伊爾謎和西索也停下手邊事,目光全都放到了我這裡。

  庫洛洛不愧是庫洛洛,連頭都沒抬一下,完全不理會我的話,繼續看他的「空氣論」。

  見他沒反應,我開始挪呀挪,最後挪到他旁邊,低下頭看著他如玉般完美的側臉。「庫洛洛,反正你的『空氣論』一時半會也看不完,我們玩遊戲吧玩遊戲吧!」邊說著,一隻手就已經伸到了空中,準備抽走庫洛洛的書。

  結果在手剛到達書的上方,庫洛洛「啪」一下合上書,然後偏過頭來看著我此刻尷尬的臉,一手來回地在書上一點一點,似乎在考慮。

  我就這樣怔怔地看著他,甚至忘記把伸出去的手收回來。

  黑色的碎發隨意地搭在眼前,逆十字的紋章若隱若現,深邃的黑色眼睛看著我,卻沒有我的倒影,嘴角微微勾起,狠狠地勾引著我。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突然覺得庫洛洛帥到了我無法抵擋的地步。

  「庫洛洛,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帥?」我突兀地開口。

  庫洛洛頓了一下,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怎麼,突然想對我這麼說了?」

  我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一副『怎麼能這樣』的樣子,說:「人神共憤。」

  ……一片安靜。

  嘩啦嘩啦翻書聲,小滴溫柔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響起。「寒的意思,大概是說團長帥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庫洛洛的笑容於是就這麼一下一下蔓延在臉上。

  ……轟!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一下子全都不斷往上湧,臉頰微微發熱,我竟被庫洛洛看的有些不自在。

  該死……該死!我怎麼就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起傻話了……

  突然,庫洛洛的手放到了我頭上,揉了揉了我的頭髮。

  ……

  他在,做什麼?

  我直接被庫洛洛的動作SHOCK在當場,不止是我,全部的蜘蛛都這麼華麗麗地呆住了。西索變態的三段式笑聲開始徹響客廳。

  就連庫洛洛也微楞了一下。丫的我敢打賭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刷!」

  庫洛洛突然一偏頭,有什麼東西飛快地從耳邊擦過,帶著濃濃的念。

  「寒,」庫洛洛放下手,頓了頓,說:「要叫我團長。」

  ……哈?

  庫洛洛沒有再看我,而是緊緊盯著剛才那個始作俑者——伊爾謎。

  伊爾謎卻沒有繼續和庫洛洛對視,而是幾步走到我面前,一下子把我從沙發上拉了起來。黑色如深潭一樣的眼睛對上我,竟泛著冷意。

  一擊掌,我說:「對了,我們家伊爾謎也是帥到掉渣的人啊!」

  伊爾謎動作一頓,隨即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我。

  全場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我真不想承認寒是團裡的人……」派克哭笑不得地說。

  「果然,丫頭還沒開竅啊。」信長慢悠悠地說。

  「恩,19歲了吧,怎麼這方面教育這麼差?」俠客。

  「確實,寒在這方面有些遲鈍。」瑪琪。

  「不是有些遲鈍,是完全不行。」弗蘭克林。

  「團長也不過是剛20出頭,不著急的吧。」芬克斯。

  「哼,丟臉。」飛坦。

  ……

  ……

  你們,在亂說些什麼……

  我把眼光投向庫洛洛,用眼神詢問著。

  庫洛洛沒有回答我,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我,臉上滿是興味。

  眼睛再移到西索身上,小樣笑的花枝亂顫,全身都在不停地抖啊抖。「他們在說小寒寒還沒有長大哦!呵呵∼∼∼」

  我:「……」

  猛得轉過頭,對著那一堆蜘蛛就是一頓吼。

  「誰沒長大啊!!誰沒長大啊!——恩?我是最小的嗎?他們——」指著庫嗶瑪琪,「我和他們一樣大啊!!——她!」我指著小滴,「她比我小啊!!——還有他!」再指伊爾謎,「我也比他大好不好!!是誰說我小的啊啊啊?!!!……誒?誒誒?啊小伊你放開我……」

  伊爾謎直接忽略我的掙扎,提著我的衣領就準備上樓。旅團眾則是一臉「我不認識你太丟臉了」的表情。

  「呵呵∼∼寒,我呢?」西索拋了個媚眼給我,一下攔在了伊爾謎前面,伊爾謎停下了腳步。

  「你……什麼?」我迷茫了。

  西索也不說話,只是笑著,一手插腰,看著我。

  啊……我知道了!

  「真是的,西索大還計較這個……」我瞥了他一眼。

  「恩?∼∼」

  好我說!只要你別發出這種變態聲音了……

  我費力地仰頭看著西索,你丫怎麼這麼高啊……皺皺眉思考了一下,隨即我笑了起來。「恩恩,果然西索還是在剛洗完澡的時候最帥啊!」

  全場第三次寂靜無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寒寒真是太可愛了!∼我真是愛你!!」西索風情萬種地扭了扭腰,手中的紙牌翻飛,樂翻了。

  我奇怪地看了看周圍,為什麼你們都不說話了?西索本來就是臉上不畫油彩的時候才好看嘛……

  後背一緊,我努力地回頭,發現庫洛洛正對著我笑——糟糕,生氣了!

  再抬頭看還拎著我後衣領的伊爾謎,不看還好,一看我直接蒙了——伊爾謎的臉色是我從未見過的難看……

  你們……在氣什麼?

  「啊啊小伊別……別這樣啊!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

  伊爾謎把我打橫抱了起來,扔肩膀上去,用扛麻袋的方式直接剝奪了我的行走權,同時沉默地忽略了我。

  「別……救命啊!!派克……瑪琪!……」

  旅團眾集體抬頭45度看天。

  好!真是夠「兄弟」!!!!

  「——西索大……」

  西索小丫直接給了我個飛吻,扭著水蛇腰出門去了……

  「團……」

  看了一眼庫洛洛,我硬生生把那個「長」字給咽了回去——團長大人,你別那樣對著我笑成嗎?我怕啊……別笑了∼∼也別挑眉毛行嗎?

  你瞅伊爾謎吧,他都比我好看……

  這下,我連最開始那遊戲也給忘的一乾二淨了。我的「誠實勇敢」啊!!

  「伊爾謎?」

  「……」某人完全無視我,繼續往樓梯方向走。

  「伊爾謎放我下來。」

  「……」

  「我數到三。」

  「……」

  「三!」

  「……有你這樣數數的嗎?」伊爾謎終於說了一句話。

  「……」我被嚇了一跳。

  「放你下來會惹事。」伊爾謎繼續冷冷地說。

  「……」我噎了。

  「你話太多了。」伊爾謎繼續丟炸彈。

  我才說了幾句話好不好?!!

  【09.1.8 修完】


庫洛洛

  伊爾謎走後的那兩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裡,連一面都沒有見到的我甚至都開始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因為伊爾謎走了所以庫洛洛寂寞了。

  果然,庫洛洛是喜歡小伊的嗎?

  手裡端著派克拜託我送過來的晚飯,輕輕敲門。不一會,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透過門傳了過來。

  「進來。」

  我推門而入,看到庫洛洛安靜地坐在——窗戶上?

  他只是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目光就又回到了外面無盡的黑暗中。沒有任何的表情,仿佛早就猜到是我一樣。

  昏暗的房間裡,依舊是那台沙發旁邊的月白色落地燈,柔和的光打在庫洛洛身上,白色的襯衫,黑色的休閒褲,頭髮懶懶散散地垂著,沒有了平日的壓迫感,反而多了分稚氣。

  這樣的庫洛洛,是我從來不曾見過的,就連在『天空競技場』生活時都不曾見過他這個樣子——太過安靜,安靜到壓抑得我痛苦不已。

  為什麼會痛苦?

  輕輕放下盤子,我緩步走到庫洛洛身邊。

  「偶爾也露個面吧,團長大人,大家現在都在猜你是不是真的兩天沒吃飯。」雙手抱胸靠在旁邊的牆壁上。還好沒說我們在下注……我賭你絕對吃了。不過我猜要是他知道的話,一定寧願不吃也不會讓我贏錢。

  庫洛洛沒有回答我,只是把目光投在遠方不知哪兒裡。

  「真把自己當超人了。」我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往門口走。「不管你吃不吃,反正等我和西索對掐的時候記得留口氣救我。真是……竟然學小孩子絕食……」

  「寒。」

  庫洛洛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踏出去的腳收了回來,我回過頭,只聽庫洛洛不慌不忙地說:「多呆一會吧。」

  我頓了頓,沉默地轉過身關上門,按原路返回。

  仍舊是隨意地靠在庫洛洛身後的牆上,我靜靜等著庫洛洛開口,但卻沒有了下文。

  ****************************

  漫長的年歲中,總是有許多的事情,是我所無法理解的。

  但卻又那麼理所當然的發生著。

  而我,也理所當然地經過。

  **************************

  正如很多年後回想起也會覺得奇怪卻又似乎就應該如此一樣,那天晚上,我就這樣安靜地呆在庫洛洛的身後,直到破曉。

  至於後來回憶時,我曾這樣對庫洛洛描述過:在那個我無比熟悉的房間裡,我安靜地靠在冰冷的牆上,望著同樣安靜庫洛洛,突然有一種寂寞的感覺。

  我一說完庫洛洛就開始笑的輕柔,然後問是你寂寞還是我寂寞。

  好長時間,我說,都有吧。

  直到房間裡再也無需亮燈就能清晰地看到一切時,庫洛洛敏捷地從窗櫺上跳下來,坐在桌子旁邊準備吃飯。

  我一手按住他的胳膊。「別吃了。」

  庫洛洛抬首,調侃地說:「怎麼,心疼?」

  心疼你個頭!正而八經其實我更願意心疼我的錢啊!!500萬啊!

  「我心疼那冷掉的飯。」

  「呵呵,寒特意送過來的,不吃可惜了。」庫洛洛又恢復到了以前那種欠扁的狀態,仿佛一個晚上的沉寂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管你去死啊!

  庫洛洛看著我,但笑不語,隨即默默地開始吃早已冷掉的「晚飯」。

  「——如果單純是給我面子的話,你大可不必這樣。」我一回頭就看到庫洛洛結束了進食,再一看碗裡——小樣竟然連十分之一都沒吃到!!

  庫洛洛隨意地坐進沙發,接過我遞過來的水,說:「很心疼嗎?那我再吃一點好了。」

  我一把搶過碗,大聲喊:「不用了,餓死你更好!」

  「原來寒就是這樣對自己家團長的……」庫洛洛低頭做鬱悶狀。

  「刷——」黑線。

  之後是長久的沉默,如同之前無數次的平靜。

  「寒,為什麼會認為,跟西索交戰的時候我會救你?」庫洛洛突然開口,沒有抬頭,只是一手來回地摩擦著杯子的邊緣,沉思著。

  「啊?」我楞了楞,隨即開口:「啊,難道做為團長不能關心團員嗎?……」嘴上這麼說,心裡卻逐漸沉了下來:為什麼我竟然有庫洛洛一定會救我的想法?!

  「為什麼要救你?」庫洛洛又問了一遍。仔細聽起來,卻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站在旁邊,沒有說話。倒是庫洛洛,接下了話。

  「這個問題,我想了一個晚上。」庫洛洛的聲音乾淨又沉穩,「從你說出那句話開始,聽起來竟是理所當然。」

  敢情您就想著這個無聊問題拖著我一個晚上啊……真是——等等!!什麼……理所當然?

  我被庫洛洛的用詞驚在了當下——庫洛洛他也有救我的想法?

  「我也很震驚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個『理所當然』啊。就像是,自己的事一樣。」

  我還在費力思考著庫洛洛剛才的話,好巧不巧忽略了他剛才那句話。「恩?你剛才說什麼?……」

  庫洛洛起身放下杯子,輕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寒一個晚上在想什麼?」

  「在想伊爾謎。」我停頓了一下,如是說。

  庫洛洛這才回過頭看了我一眼,但就只是注視了短短的兩秒鐘,卻讓我覺得有幾個小時那麼長——在那深黑色的眼睛裡,我仍舊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是嗎?」收回目光,庫洛洛淡淡地說著,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表情。

  「恩,在想他之前說過的話。」我在庫洛洛的示意下坐在沙發上,一手支頭,說:「他說,我為了你才呆在這裡。」(作:白癡丫頭什麼都說啊你!)

  庫洛洛微微楞了0.5秒,隨即笑容漫散開來。

  他就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笑的天真而乾淨。我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稍稍閃神。

  收回目光,我雙手抱膝窩在沙發深處,低聲地,繼續說著:「我不知道伊爾謎為什麼會這麼說,我想要反駁的,這原因太荒唐了。」頓了頓,我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庫洛洛,他依舊笑著,只是看著我的眼神裡有著探究。「我想了半天,最後放棄了。」

  庫洛洛慢慢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揉亂我的頭髮。驚訝地望著他,某人卻只是對我笑了笑,然後走到窗戶旁邊,面對著我靠上窗櫺,隨意優雅。

  ……惡趣味!!絕對是惡趣味啊!!我可憐的頭髮……(作:你個死丫頭……)

  「然後呢,你思考出來什麼了嗎?」庫洛洛說。

  我搖搖頭。

  「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如伊爾謎所說的在意我。」我撫平頭髮,歪著頭說。

  庫洛洛挑了挑眉毛,不可否認,帥呆了。

  「他是這麼說的?」他問。

  「恩。」我答道。放下腳,我舉起右手攤開放在自己眼前。「我仔細想過了,最後卻只得出兩個結論:一,你喜歡玩我。二,因為現在我是你的團員所以你關心我。除了這些,我想不出來了。」(作:你丫個死人,真的可以去死了……旅團凝聚力要都因為這個的話,西索都不會笑了!)

  沒有抬頭看庫洛洛的表情,否則我一定會驚在原地——庫洛洛竟然也有語噎的時候!

  仔細端詳著自己的右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開口。

  關於那個奇怪的手紋問題,我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說出來也沒有任何意義。他是庫洛洛,我是南宮寒,即使真的如琪所說庫洛洛有我沒有的東西,那也不能表示我們的命運緊緊相連,不是嗎?

  更何況,既然已經把象徵家主身份的玉配給了庫洛洛,那我就只是單純借用著「南宮」這個姓氏而已——的確如此。我現在,有一種完全不同的快樂。

  抬頭看庫洛洛,他靠在視窗,陽光灑在他臉上,如同一個純潔天真稚氣未脫的少年,幾縷淩亂的髮絲搭在額前,逆十字的印記若隱若現,卻又帶著一絲絲邪氣。

  而他只是一隻手隨意地插在褲兜裡,嘴角掛著溫雅的笑容——如同黑色的火焰,安靜地燃燒著,卻決絕地阻止了一切靠近。

  然後,他開口,聲音溫潤,帶著絲絲的磁性,如同完整的蠱,下在我的耳邊。

  「你怎樣想都好。」

  沒頭沒尾的話,卻正中我心。

  「……跟西索的戰鬥,我儘量。」我窩在沙發裡,口氣輕鬆。

  庫洛洛笑著接話:「四年半吧,我們還有一戰,所以別死了。」

  「呵,我沒那麼容易死。」我淡淡地回應。

  說來,那個契約……

  「庫洛洛,當初為什麼決定不殺我了?那時候你明明有機會的,不怕以後後悔嗎?」我淡淡地開口,目光又放到了右手手心裡,沒有看庫洛洛此刻的表情。

  或許,刻意不想去看也說不定。

  大概庫洛洛已經習慣了我私下直呼他名字的行為,因此才沒有開口糾正。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想了想,隨即才開口,聲音依舊溫潤,卻仿佛從遠處飄搖過來一樣有些遙遠。

  「為什麼不殺你,其實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決定了。或許是想看看你能製造些什麼風浪吧。」

  「那結果呢?」

  庫洛洛笑笑,眼睛直視著我,說:「你進步了很多。」

  ……廢話,再不進步命就交代在這裡了。……力量被封印的滋味真不想再嘗一次了。

  「那為什麼,你要我別再出現在你面前呢?」我又問。

  「我並不後悔修改了契約。」庫洛洛沉思了一下,隨即說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同時附贈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說來說去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

  看著眼前笑的隨意的男人,我在心裡悄悄讚賞了一下。庫洛洛是誰?只要是他不想回答的問題,又有誰能讓他開口?

  「寒,有個習慣。」庫洛洛突然開口。我從沙發上抬起頭看他,疑惑。

  笑了笑,庫洛洛說:「你習慣在跟人談話的時候低頭凝視你的右手。而這個習慣,偏偏就只發生在你面對我的時候。為什麼?」

  我楞了一下,有嗎?我什麼時候有的這個習慣?沒有想到庫洛洛竟然觀察地這麼仔細……這連我都沒有注意……

  「我曾經聽過兩種說法,一種是說跟人談話的時候要直視對方眼睛,這樣才表示一種認真的禮貌,另一種則和前一種完全相反。庫洛洛認為呢?」

  「……寒也不是遵守這兩個說法的人,不是嗎?」庫洛洛多聰明的人,從不會在一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呵……說的也是。我的母親說,直視別人的眼睛只有兩種情況,如果對方不是敵人,那就是最親密的人。是敵人,要在氣勢上壓倒他,是最親密的人,眼睛最能流露感情。」

  「呵呵……」庫洛洛輕輕笑了起來,沒有再說話。

  我們都明白,不是嗎?對於身邊的人,我們全都在小心地疏離。

  「我最好是去幫你找點不傷胃的東西,順便把這些可憐的飯處理掉。」沉默的尷尬就這樣被我打破。端起盤子欲往門外走,卻不經意回頭看到了仍靠在牆邊的庫洛洛。

  「多少相信一下我的抵抗力吧,少吃一點飯胃也不會毀了。」庫洛洛雙手抱胸,好笑地看著我落荒而逃。

  「……拜託偶爾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行嗎?你可是幻影旅團的門面啊!你那萬年不變的黑眼圈怎麼回事,還不是因為你每天晚上瘋子一樣看書一看一晚上造成的啊!你能不能以後晚上多睡一會啊!!」我猛地轉過身對著他就是一大串的話。(作:汗……寒你這是在關心人嗎?)

  我是吼完了,但卻意外地沒有聽到庫洛洛的反駁。按說這個時候他應該開始發揚他的毒舌本領才對啊……

  抬頭對上庫洛洛的視線,卻發現他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沉默,定定地看著我,許久都沒有講話。

  然後,眼睛所見的,就是庫洛洛慢慢向我走來的身影,越來越近,最後在我面前停了下來。目測距離:20公分——驚人的近距離。

  仰頭,仍舊是15公分的差距。映入眼簾的是庫洛洛嘴角那滅世的笑容。

  還未等詢問的話出口,就只見庫洛洛一隻手來到我的衣領處,輕輕一拉,血紅的守宮砂立刻暴露在空氣中。

  「庫洛洛,你要……」

  接下來的問句,被我生生堵在喉嚨裡怎麼也沖不出來,整個人僵了一般立在那裡,心臟突然漏跳了一拍。

  庫洛洛他……

  原本溫熱的唇印在我體溫偏低的皮膚上,突然就被對比成了無比的灼熱,我的臉「刷」地就熱了起來。

  短暫的幾秒鐘,我卻覺得如此漫長。

  庫洛洛的唇離開了我的鎖骨,目光對上我,隨即「噗」地笑了出來。

  上一秒還在神遊的我現在徹底怒了。

  我承認現在我臉很紅,樣子很奇怪,但也不用笑得這麼明顯吧!還不都是因為你個神經病突發的瘋子……

  「笑什麼笑啊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啊!你丫個蜘蛛精抽風也怪我啊啊!!!……」

  沒等我吼完,庫洛洛的唇接著就壓了下來。再一次石化的我這次是說什麼都不能不崩潰了,脆弱的神經怎麼都經不住這兩次折騰啊……

  完全驚呆的我,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眼前庫洛洛長長的眼睫毛,一時忘記了呼吸。

  庫洛洛的唇只是輕輕壓著我的嘴唇,如同在淺嘗輒止地感受一般,靜靜地保持著這個動作。

  只聽耳邊輕輕的一聲歎息,庫洛洛抬起頭來。

  「寒,難道你不知道,在接吻的時候要閉上眼睛嗎?你這樣看著我,我還真是沒什麼心情吻下去啊……」庫洛洛性感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刺激著我的耳朵,酥酥麻麻。

  迷茫地眨了兩下眼睛,我說:「我……唔……」

  剛開口,庫洛洛的吻就狠狠地落了下來。一手接過我還端在手裡的盤子隨意地放在旁邊桌子上,一把攬過我的腰使身體貼到了一起,另一隻手輕輕托著我的頭,大拇指輕輕撫過我的眼睛,我禁不住順從地閉上了雙眼。

  他靈巧地翹開我緊閉的貝齒,長驅直入地掠奪著我口中的一切,舌與舌之間的糾纏追逐,使我逐漸失去一切思考能力。這次的吻不同與上一次,獨屬於庫洛洛的霸道激烈包圍著我,侵蝕著我的大腦,刺激著我的一切感官神經。

  閉上眼睛後的感受似乎被放大了無數倍,力氣仿佛被庫洛洛抽走一般,只能任由它逐漸虛軟直到需要庫洛洛的支撐才不至於倒下,我如同抓住了那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緊緊地抓著庫洛洛的衣服,生怕自己沉溺在屬於庫洛洛的獨特氣息中不能自拔,就像是迷藥,醉人的美味。

  清晰地感受著來自心臟的強烈的撞擊,我甚至忘記了如何去呼吸。不知何時身體已經抵上了牆壁,從背後傳來的冰冷的觸感交織著庫洛洛帶來的灼熱,讓我的感受瞬間又放大了數倍。魔法一般,庫洛洛撫過的肌膚立刻變得如火燒一般灼人。

  「啊……唔,庫洛洛……嗯……不……」庫洛洛綿長溫柔的氣息一絲絲地纏繞著我,早已紊亂的呼吸聲變得濃重,我無法思考,無法呼吸,只能被動地感受著來自庫洛洛的一切,無力自拔。

  仿佛過了幾個世紀,庫洛洛終於慢慢離開了我的唇。依然深沉的眼睛裡染上了一絲渾濁,灼熱的手輕撫上我微微張開的唇,嘴角輕輕勾了勾,笑了起來。

  「直視我的眼睛,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庫洛洛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讓我一時間有些無法回神。

  庫洛洛一臉平靜地注視著我,等著我開口。

  「……」我猶豫地開口,卻發現不知該說些什麼。

  庫洛洛輕輕笑笑,隨即慢慢笑容在臉上蔓延地越來越大,最後索性靠著牆壁悶笑起來。

  「……」我疑惑地看著反常的庫洛洛,無語了。

  庫洛洛直直地注視了我好久,突然——

  「呵呵,寒,剛才……只是逗逗你,不用這麼緊張。」庫洛洛的聲音又恢復了平常的乾淨溫和,頓了頓,一手摁上我的頭,揉亂了我的頭髮。

  「……瘋了……都瘋了……你丫的下次能不能打個招呼啊啊啊!!!」

  我端起盤子頭也不回地沖出房間,卻沒有回過頭,看看庫洛洛那緊蹙的眉頭,隱忍的呼吸以及……深沉到極至的臉色。

  一路咒駡著庫洛洛,我飛快地沖進自己房間裡。

  現在人們都拿接吻當好玩嗎?……庫洛洛也是,伊爾謎也是……要玩也別找我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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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味道

  並不是說時間只有在你快樂的時候就會過的很快。

  有一個明確的時間,然後有人對你說,我絕對會殺了你。那麼……等待這一時刻來臨之前的日子,也可以叫做白駒過隙。

  十天,白雲蒼狗。

  所以,當庫洛洛把我從床上扯下來的時候,我一臉平靜,平靜到甚至沒有一拳招呼上庫洛洛的臉。這讓某人一直用一種奇怪的表情對著我,似乎我早上不跟他打兩架他就不習慣一樣……

  吃飯的時候,詭異地安靜。就連平常最活潑的腦殘三人組窩金信長芬克斯都玩起了沉默,更不用說在蜘蛛精帶領下的眾文靜蜘蛛了。

  西索也在飯桌上。換句話說,今天所有人都反常地坐下來吃飯,而在我看來,這飯名字就叫「散夥飯」——派克說的,陪我吃一次飯。

  你聽聽這話說的,擔心我就擔心我,還那麼肉麻地要陪我吃飯……讓我好不容易擺起的正經臉一下子就垮了。

  「得了吧你,陪你吃飯是因為我正好趕上起床而已。別在自己臉上貼金啊。」派克口氣輕鬆地說,完全無視我頭上大大的汗滴。

  轉過頭再看庫洛洛,小丫連吃個飯都是那麼優雅。

  「吃飯的時候,隨便亂看會噎到。」庫洛洛溫和的聲音響起,沒有抬頭,但我知道這一定是在說我……原來你不止長一雙眼睛的傳聞是真的呀……

  最後回頭看西索。

  西老大早就放下碗筷坐到沙發上去了。風騷地(原諒我用風騷這個詞……實在是這詞用在西索身上是絕對的褒義啊!!)翹著二郎腿,細長的眼睛微微傾斜,正好對上我。勾了勾那性感的薄唇,西索發出一陣不同尋常的低沉的「三段式」笑聲。

  尷尬地笑了笑,我小心地摸了一把胳膊上其實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最後終於轉過頭開始好好吃飯。只是,今天似乎沒什麼胃口啊……

  「寒……」瑪琪輕輕喚了我一聲。

  「啊?哦,我早上的胃口都不怎麼好的,沒事。」我看到她對我沒吃多少的行為皺眉頭的時候,笑著出聲解釋著。

  「緊張就緊張,有什麼不好意思說出來的。」飛坦涼涼地拋出一句話。

  「不緊張是假的好不好……不過要被挑戰的是我,庫嗶你抖什麼?」

  「……」意料中的沉默。

  「寒,庫嗶沒抖,你看錯了。」俠客笑眯眯地把頭湊過來,低聲在我耳邊說。

  「什麼?……你才……」

  「俠客,寒,先吃飯。」

  團長一聲令下,俠客立刻坐直了身體,同時偷偷對著我露出一個詭異地笑。

  笑你個頭啊笑……老娘以後一定找機會笑死你!(作:你個死女人,你跟俠客咬耳朵也要換個團大不在的地方啊!!)

  早飯就這樣在極度詭異扭曲的氣氛中度過了。

  接著,就輪到西索和我所謂的入團大戰了。

  期待已久……的戰鬥了吧,無論是西索,還是我。

  對於我是否會退出旅團這個問題,相信除了西索以外沒有人會在意,因為他曾經在一次談話中說,他有必須加入旅團的理由。至於其他人……對於團員的更替,我相信他們更願意遵守「強者為先」的原則。

  至於我,我不想死。這就是我現在站在西索面前,緊握長月,蓄勢待發的最根本原因。所以我必須盡最大的努力和西索戰鬥,就算真的死了,也是我自己選擇的路。這是最重要的——南宮寒不為誰而活著,只為了自己。

  「當然,我並不準備死在這裡。」我微笑著朝西索說。

  「呵呵∼∼由不得你喲!∼∼」西索用他最慣常的方式回答我。

  旅團眾站在不遠處做這次戰鬥唯一的一群觀眾。

  今天的西索,如同往常我們每次交手一樣,穿著小丑服,臉上有著重重的油彩,左邊眼淚右邊星,鮮紅如血的嘴角隨著西索的笑容逐漸勾起,如同鬼魅一般,設人心魄的邪美。手中的撲克牌翻飛,因激動而不斷顫抖的肩膀,紅色眼睛裡如盯上獵物的獵人一樣危險的光……這一切的一切,在我看來,都向我昭示著一句話,那就是——

  「呵呵∼∼小寒寒,我絕對不會放水的哦!∼」

  我,逃不掉。

  突然抬頭看了看陰霾的天。這個動作讓對面的西索楞了一下,隨即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輕輕舔了一下手中的鬼牌,沒有開口。

  「今天,是陰天啊……」

  伊爾謎,食言了啊。你說過,你會來的。這場關於死亡的盛宴,你不來見證了嗎?

  收回目光,對上西索含笑的危險眼神,我隨手把長月插在腰間,突然爆出了殺氣——和西索打近身戰,連武器都是多餘。

  「嘿,殺氣不錯!」窩金興奮地聲音遠遠響起。

  「呵呵呵呵呵呵∼∼我真是越來越興奮了!∼」感到我的殺氣,西索的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我知道,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地,想殺我了。

  體內的力量正在丹田處飛快地旋轉著,我和西索就這樣靜止地站在原地,誰都沒動。

  和西索打過那麼多次,我深深瞭解站在我對面的是一個怎樣可怕的人,西索他,從來都不會讓自己處於被動,所以通常,只有一種方法能讓我暫時佔據主動權,那就是——

  主動攻擊!

  提起全身力氣,我用最快的速度,毫不由於地朝西索沖去,抬起一腳加足內力狠狠地朝著西索的肩踢去,同時立刻迴旋身體又飛起一腳朝著頭就又是一記。

  西索似乎對我主動沖過來有些驚訝,因為平時我都處於防守狀態,再加上這幾天飛坦連口綬加親身感受的速度訓練讓我的速度比之前有了長足的進步,因此對於我的第一擊西索的動作稍稍一緩,狠狠挨了我一腳,但隨後就立刻反應過來,用了足夠的「硬」實實地接住了我的第二擊。

  沒有給西索抓住我腳的機會,我以西索的肩膀為支點旋轉落地,毫不拖遝地一拳狠狠擊向西索的腹部,用了比剛才更重的力量。西索反應超快地用硬護住身體,同時猛地向後跳開,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毫不在意地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西索直起腰笑了起來,說:「呵呵∼∼原來小寒寒的速度提高了這麼多呢!∼恩,被這力量打中的感覺真是不好啊∼∼這讓我更想殺你了!∼」

  我站在原地,穩住氣息,目光緊緊地鎖定西索。

  在以前的戰鬥中,我把西索打到流血是很正常的事,可用上內力這還是第一次,雖然不敢說傷的嚴重,但也至少不輕。可是……無論用沒用內力,把西索打到出血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他更瘋狂!

  「恩∼∼寒的內力,會打散我的念呢∼∼」

  ……西索,平常人的話,早就死了吧……不死也得倒地了……你現在好好的站在這裡,我才更容易死好不好?

  沒有更多的停頓,我提起內力重新沖了上去。

  來到西索面前時,我抬腿就是一個側踢,掃向西索的腰部。這次西索已經有了充分的防範,輕易地就擋了下來。

  「呵呵∼寒現在喜歡主動出擊了啊∼∼」西索側身,用胳膊擋下我踢向他頭部的腿,語氣興奮地說。

  我收腿的同時伏下身子順勢一個橫掃,西索被迫向後一跳,我趁機跟上,旋身就是一拳砸向西索肩膀。意料之中,加了充足的硬擋了下來。

  「那是因為,不攻擊會死啊!∼」我躍起身子,隨即腿狠狠地向下壓了下來,在對上西索的眼睛時,嘴角一勾撂下這樣一句話。

  西索飛快地旋轉身體躲過我的攻擊,同時一張蓄滿念力的撲克牌如風般朝我襲來,速度之快,只能讓躲閃不及的我放棄把腳收回,兩腿順勢一字滑下,腰儘量下彎後背貼地,險險地躲過。

  看著我如舞蹈般的動作,西索輕輕砸了砸嘴,同時四張撲克牌急速朝我飛來,雙眼,脖子,心臟,全是致命位置!面對飛至眼前的撲克牌,我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一個滑地迴旋雙手撐地,用力地旋轉起身,撲克牌全數躲過!(PS,這裡的動作可以想像成街舞中的「湯瑪斯」)

  「寒的動作很好看!∼小滴喜歡!」小姑娘天真的聲音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恩恩∼∼躲的不錯!∼臨危不亂,真不愧是我決定要殺的人喲!∼」

  我沉下臉看著不遠處的西索,慢慢調整著自己過快的呼吸,就差沒直接岔氣了。你丫個死變態……這什麼爛理由啊!!

  握緊雙手,我感受著氣息的逐漸平靜,但接下來西索的話,卻差點讓我崩潰。

  「寒,我猜到了喲!∼你不用長月的原因。」手中撲克牌被西索一會拿在手上,一會又變消失,西索一臉平靜。而我的心卻猛地沉了一下,甚至沒有去注意西索越來越興奮的表情,以及不知什麼時候變了的稱呼。

  我輕輕勾了勾嘴角,默契地和西索同時向對方沖去。

  猜到了又怎樣,我原本就沒打算瞞著你啊∼!如果就因為這個的話,西索……我的心,也不是那麼容易被動搖的!!

  側身躲過西索強勁的拳頭,同時一個躍起踢掉那危險的撲克牌,我對上西索戲謔的眼睛。……幹嗎……笑的那麼變態??

  恩?恩?……什麼狀況?!!啊啊啊西索你個死變態你什麼時候……

  「呵呵∼∼小寒寒的表情很精彩哦!∼」西索的身體緊緊著我,一陣劇痛從我的腹部傳來。該死……究竟什麼時候……

  右手以及腰上,不知道何時被西索那奇怪變態的「伸縮自如的愛「纏了上去,抬手用力,我立刻被飛快地拉了過去,在貼近西索的同時,一張鋒利的撲克牌直接插進了我的腹部……痛……「寒,你說,你的能力封住了我『伸縮自如的愛』了嗎?」

  左手成掌運起內立切斷西索纏在腰上的念,我飛身躍起,以西索肩膀為支點翻身來到他身後,提起腳對著後肩就是狠狠一踢,隨即馬上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咬牙,利索地拔出腹部的撲克牌,我捂住傷口輕輕彎下腰。對面的西索早在我對準他肩膀踢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充足了準備,但還是慢了一步,一個趔趄,又馬上穩住了身體。

  提問:現在誰佔優勢?

  回答:還是本小姐我!!

  在感受到腹部受傷的同時,我不假思索地並指為掌對準西索的胸口,變掌為拳加足內力狠狠一擊,直接讓西索中了內傷,當然,也因為這一擊,剛才最後那一腳西索才沒有很快擋下。

  緩慢地直起腰,我不慌不忙地把長月從腰間抽了出來,手一翻,長月貼著手腕慢慢旋轉起來,眼睛依舊緊盯著西索不放,身體的敏感度被調到了最高。既然封不住你的能力,那就更認真點吧!

  「喲!∼∼小寒寒要認真了嗎?呵呵∼∼正合我意啊!∼」西索熟知我認真前的習慣——翻轉長月。看到這樣的我,西索眼裡的興奮越來越濃了。

  「呵,怎能不讓西索你盡興呢?」我涼涼地開口。

  嘴上如此,但心裡已經快把某個女人祖宗18代都罵的差不多了。

  該死的芷,你丫個死女人你到底什麼時候能露個面我看看?!!說好早上就來的,都到現在了老娘還沒看到你的影子!!我已經拖了西索這麼久了啊……你再不來我就真的得把命豁出去了啊!!(作:敢情你個死人剛才還沒打算把命交出去啊……)

  顧不上繼續詛咒芷,我抓起長月,朝著西索慢慢走去。注意,是慢∼慢∼走去。

  「啊……寒在挑釁西索嗎?」小滴的聲音響起,我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拜託……我只是想拖拖時間罷了……我還在想怎麼逃命啊!!

  「恩?呵呵呵呵∼∼呐,攻過來吧,我恭候大架哦!∼」西索輕輕朝我勾了勾手指,原地站定。

  深吸一口氣,我用盡全力沖了過去。

  該死的芷,你要是再不來,我就真的死定了!!

  一邊不斷地提防著西索的「伸縮自如的愛」,一邊想方設法攻擊西索,一心兩用的後果就是我很快陷入了一種疲憊戰中。

  用劍道的手法運用著長月,內力在玉蕭前端及周圍形成了無形的刀刃,鋒利無比,很快就在西索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傷口。

  「嘿∼丫頭這刀法真是精緻完美,早知道就該早點向她討教了!∼西索看來還是沒有習慣寒丫頭的這種奇怪的打法啊……」信長慢悠悠的聲音在蜘蛛中傳了出來。

  「……時間問題而已。」瑪琪冷冷地說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不遠處被打的慘烈但慢慢跟上我節奏的西索。

  急速旋轉身體,我借機躲過了西索來勢洶洶的紙牌,卻在剛站穩時看到早已趕到我面前的魔術師,隨著對方嘴角一挑,一個重拳就打在了我身上。

  吃痛,飛身離開,卻發現身體被一股強勢的力量往前拉扯著。該死……又是那「伸縮自如的愛」……這次綁住的是腳嗎?

  旋轉長月,俐落地在自己被拉到西索面前時切斷了束縛,肩膀和側腰被紙牌上鋒利的念嚴重劃傷。忍痛一咬牙,提起內力騰空,正好一腳點在隨後飛來的紙牌上,使得我的身體向更高的方向沖去,

  就在著0.001的時間裡,我翻轉長月,指孔對準西索狠狠把胳膊輪了個半圓,內力透孔成劍,8個短劍瞬間朝西索飛去。

  落地,站穩,我一邊搜索體內所剩無幾的內力,一邊眼睛緊追西索。8個短劍,8個命門,就算你有幸躲過幾個,但無疑你會受傷!

  西索,讓我看看你的能耐吧!

  「……寒這一招挺狠啊……飛坦,你躲的過嗎?」芬克斯亮出了極少出現的正經語氣,沉著聲問旁邊的搭檔。

  「哼……6個。」飛坦冷哼一聲,猶豫了一下,說出了一個數字。

  ……一片寂靜中,庫嗶輕輕說:「我大概會中6個。」

  心跳逐漸加快,卻無比地堅定。忍不住臉上欣賞的表情,我激動起來了。

  「西索,我是不是該說一聲,真不愧是你?」

  西索呵呵笑了笑,把手從腹部移開,又擺上了他那經典的叉腰POSE,說:「那是當然。呵呵……寒,我真是越來越不捨得殺你了!∼∼」

  我臉上掛著欣賞的笑容,但心裡卻又一次崩潰了。你娘的……8個致命攻擊……你丫竟然詭異強大地躲開了七個!最後一個要不是因為速度上比前6個要慢了一分使你沒能同時戒備,你丫還真敢全都躲過!!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我內力都幾乎沒有了我怎麼跟你打啊!!

  於是,我和西索重新回到了最初的狀態,即「敵不動,我不動」的老場面。相互估量著,對方究竟還剩多少力量。

  西索受的內傷不清,從他扔出紙牌能被我敢上並做了「墊腳石」的程度來看,他的念已經所剩無多——同樣的,我的力量也竭盡透支。

  現在,只有最後一擊。

  媽的……芷你個死女人,最好能給我個合理的理由!不然我絕對∼絕對會廢了你!!

  同時,場外。

  庫洛洛意味深長地盯著拼成了兩敗俱傷下場的我和西索,自言自語地開口:「芷,還沒有消息嗎?」

  俠客輕輕地回答,語氣有些惋惜:「完全聯繫不上芷,我剛才也去找過她,但卻只有一片狼藉的房子。我猜,是出了什麼事。」

  庫洛洛聽後,久久地沉默,沒有再開口。

  回到現場,我和西索久久都沒有移動一步。都在等,誰沉不住氣,那就是死!!

  不斷把所有的力量聚集,我越來越心寒。這種程度的力量,怎麼可能給西索致命一擊?除非他的狀況和我一樣艱難,否則,我決計拼不過西索……

  我,真的不想死!

  再看西索,小丫狀況和我差不多慘……甚至流的血比我都多!除去西索打架喜歡流血的變態喜好以外,我敢肯定他的狀況好不到哪兒去。誰會先動?

  誰會贏?

  突然,眼睛捕捉到西索輕輕向後移動的腳步,要開始了嗎?

  三。

  二。

  一。

  僅剩的所有力量全灌進長月,我毫不猶豫地朝西索奔去。體內空蕩蕩什麼都沒有,長月血紅的顏色在我眼前晃過,瞬間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和初見交手的那次,沒有任何防備在身上,只能攻擊攻擊再攻擊!

  「只有攻擊,才是最好的防禦。」曾經的教導縈繞在耳邊,不停歇,不間斷。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空氣停止了流動。我,無法呼吸。

  一秒,兩秒,三秒。

  西索滿是血的臉放大在我面前。

  邪邪的笑容,細長血紅的眼睛,左邊眼淚右邊星的臉,右手修長分明的指節覆在我眼皮上的柔軟觸感,以及,西索最後那一個輕輕的吻,印在我顫抖蒼白的唇上。

  我……輸了?

  身體輕輕向後飛開,兩道急快的身影一瞬間出現在身後。然後,我落進了一個冰涼但柔軟的懷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我晚了……對不起……」

  鎖骨處的守宮紗史無前例地劇烈灼燒著,胸口撕裂般的劇痛,幾次令我險些失去意識。強行撐起身體,我努力牽起嘴角,抬起手想要撫上身後人的臉,卻再一次無能為力。

  不要抖,不要抖伊爾謎。我不怪你,真的。我沒有怪你什麼,真的,真的。

  沒有刻意抬頭,順著目光落如眼簾的是庫洛洛高大修長的身影,逆著光,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剛才,剛才奔向我的人,另一個是你,對不對?

  我沒有力氣開口,甚至沒有力氣看清楚他此刻究竟擺著怎樣的表情。

  遠處的西索,已經重重倒在了地上。我知道,他雖然受了我最後的攻擊,但絕對死不了。他,只是暫時昏迷罷了。那最後冰冷的吻,西索,是你送我最後的禮物嗎?

  呵呵……果然,註定了我今天要死了嗎?

  「和西索的戰鬥,我會回來。」——這是伊爾謎。

  「為什麼會救你?聽起來竟是那麼理所當然。」——這是庫洛洛。

  「寒,我真是越來越不捨得殺你了∼」——這是西索。

  胸口瘋狂地疼,整個人如同被撕成了兩半。體內半分的力量都沒有了,一絲都不剩。長月,也不知道落在了哪裡。

  眼皮好重,我想睡。

  但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啊……芷……她出了什麼事……她一定出了什麼事所以才敢不到的……

  還有奇牙……說好了要保護的……

  庫洛洛,你那麼強,讓空氣流動起來,讓我重新呼吸,好嗎?好不好……好不好……

  伊爾謎……

  西索……

  慢慢閉上眼,我輕輕靠進伊爾謎臂彎。原來死亡的味道,和血一樣啊。


記得

  本章為西索視角。

  ***********************************

  隨後的事情,是誰都無法意料到的。

  就像庫洛洛很久以後說過的話一樣,這世界上的一切事,都不要在它發生前就自以為是的投入過多的主觀感情,否則最後失望最多的還是自己。

  曾經隱約覺察過,寒如果真的死在我手裡,我可能會有那麼一丁點難過。只是一丁點而已。這樣的程度……對我來說無所謂。

  我這樣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然後心安理得地殺她。

  可是後來,當一切回歸到正軌的時候,發現心卻突然空了。

  極少參加旅團活動,總是喜歡呆在『天空』,舒服地做我的樓主,然後不斷地接受挑戰。我想,我是愛上了那種瀕死的感覺,一如當初,我以為我會死在寒手上的那一瞬間心情。

  在『天空競技場』和高手戰鬥時,我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和寒的戰鬥。能活下來,這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和寒同時的那最後一擊,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她的最後一擊,沒有任何的力量。

  這是一個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的秘密。

  與其如此,不如讓它永遠放在我心裡——那場戰鬥,是我打過的,最沉悶的戰鬥。

  比以往任何一場戰鬥都淋漓盡致,結局卻如此令人失望。

  我看到寒最後的表情。清楚地映在我的眼底的,是她那一瞬間震驚到極點隨後又突然極度痛苦的表情。忍不住覆上她冰冷顫抖的唇,我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那種你根本無法承受的痛楚,是不是在你死了以後就不會再折磨你了?

  *********************

  誰會忘記?

  偶爾會想看看日曆,今天幾號,星期幾,然後就不可抑制地想起從前那些日子。想起寒總是在每個月的4號來找我訓練,想起即使被我打的很慘也一樣會爬起來繼續跟我死磕的紅色身影。

  緊接著就會想到寒說過的話。她說,4是個好數字。

  說這話的時候,她整個人癱在地板上,靠著被我們毀的差不多的牆壁,不知死活地轉著長月對著我笑的張揚。

  呷一口紅酒,透過那詭異如血一樣的顏色,我仿佛又看到了她舉著杯子對我說「這酒的顏色我喜歡的緊,一如你跋扈的紅色頭髮。

  臉上的妝一如往日的濃豔。瑪琪總會對我皺眉,說西索你要是不想笑就別給我笑出來,醜死了。

  聽到這裡,我總會選擇無視。

  其實啊,我只是不想承認罷了。除了笑,別的表情更難堪。

  後悔嗎?

  要聽實話嗎?

  ……

  呵呵,我不知道。

  我吐出那三個字時,毫不意外地得到了瑪琪冰冷如箭的瞪視。本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後悔不後悔,這樣的問題,原本就沒有答案。

  笑。從來都不知道,那個煙花般的女人,在風風火火地出現以後,竟也風風火火地帶走了太多東西。

  比如說,庫洛洛。

  我想他壓根就不相信那個叫南宮寒的剽悍女人會死。

  所以從我醒過來一直到入團再到現在那麼長時間裡,庫洛洛總是會不經意地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個月白色玉配上。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看著玉配發呆的時間遠遠超過了他看書的時間。

  三個月?半年?

  似乎久到了我都不想計算的時間,庫洛洛終於回到了最初狀態,但玉佩卻沒有再離過身。

  世事就是如此。當你想得到的時候,總會發現自己的覺悟比別人晚。

  再比如說,伊爾謎。

  對於朋友的定義我始終覺得模糊。

  伊爾謎和我又回到了最初沒有遇見南宮寒時的狀態,依舊會一起吃飯,偶爾切磋,有什麼事情我們相互幫忙。當然,對於伊爾謎來說,得有錢他才會幫你。

  對於他的所謂「姐姐」,伊爾謎從沒有在我面前提過。身手越來越好,殺人越來越乾脆,甚至連表情都變得比以前更冰冷。伊爾謎巨大的變化,明顯到了連我都看得出來的地步,更別說他的家族——似乎那幾個大家長對伊爾謎也是越來越滿意了。

  他常常會去南宮寒放遺體的地方,站很久很久,然後再默不作聲地離開。最初那段日子發呆的頻率很高,幾乎每天都會去,而到現在,卻已經很少了。

  我為什麼會知道?

  ……當然是因為,我也在呀!∼

  ******************************

  葬禮。

  那時候,只是單純地突然生出了一個念頭,想要去參加那個可笑的葬禮。所以當我踏進揍敵客家大門的一刹那,躲都沒躲伊爾謎迎面而來的、帶著滿滿殺氣的念釘。

  「現在開始,我不欠你什麼。」我記得自己是這樣對伊爾謎說的。

  右邊肩膀和胸口都是大灘大灘的血,伊爾謎看著我輕輕皺眉,什麼都沒說,只是帶著我到了靈堂。

  揚起招牌笑容,我一腳踏進了充滿了強念壓的大廳。所有人都在看我,可我不在乎。我是誰?魔術師西索啊,寒口中無所不能的存在!∼

  很諷刺的場景。

  左邊是揍敵客家,大家長們站在最前面的主位,伊爾謎帶著兩個弟弟緊貼其後。

  右邊則是旅團。庫洛洛隨意地站在隊伍的中央,而並非往常的首位。他還在看著那個玉佩發呆——那個玉佩,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遺體被放在中央的位置。上好的寒冰棺,再加上枯枯戮山上這個得天獨厚的環境以及揍敵客家的強大實力,保存個屍體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寒的照片被放在正中間,蒼白的臉上平靜無波,眉眼間也沒有了平日的憂鬱。枕邊放的,是已經完全變成白玉色的長月,以及旅團的收藏品水琉璃——美麗不可方物一如旁邊安靜的女人。

  可笑的是,寒僅有的照片竟然還是黑市懸賞令上的那個側臉照片,黑髮盈空,紅玉蕭飲血般嫣紅。記得當時,就是因為這張照片她鬱悶地在我房間裡大發牢騷,還毀了我的床……

  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揚手就是一把紙牌。庫洛洛擋下了三張,離遺體最近的飛坦擋下一張,剩下的8張全由揍敵客家的幾位擋了下來。只是,誰都沒想到我會在他們擋下紙牌的瞬間把最後一張紙牌擲向空中。

  拿著鐮刀的鬼牌,照片正中間的位置。

  我轉身離開,不再去管身後的一切。怎樣都好。你不在了,怎麼樣都無所謂。

  我是誰?無所不能的魔術師西索!

  只不過是曾經的曾經,有個女人在我的生活裡自私地留下了自己的印記而已。而今,由我結束,再好不過了。

  總會停止的。就算現在不會,以後也一定會。

  ***************************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世界似乎很安靜。旅團依舊奔波於各個拍賣會、遺跡、以及一切存在著想搶奪的東西的地方。

  也總會有所改變的。比如說派克已經能燒一手好菜了,尤其是炒飯,簡直能和美食獵人相媲美。再比如說,飛坦的收藏癖也發展到了讓人髮指的地步,但所有的收藏品裡沒有一件是刑具。信長的刀也經過了液態礦石的改造,現在的刀法淩厲高明,總有一股熟悉感在裡面。俠客完全停止了關於芷的調查,並且對團員們隻字不提調查結果。

  我想,除了庫洛洛俠客和我,旅團裡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天芷發生了什麼。

  誰還記得?

  時間一點點流失,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曾經有個叫南宮寒的絕美女子和他們一起生活,和他們一起度過一段可以算的上是快樂的生活。

  而我,似乎也忘記了。

  有多久沒有再去揍敵客家看過她?躺在寒冰裡的那個女人,我都快無法完整記起她的模樣。她的習慣,她的表情,她說過的話,她那一身血色的紅衣……一切都能忘記。

  「一切都能忘記。」她說過的。「時間問題罷了。」

  ************************

  恩……過多久了?

  「小伊,下一個任務在哪兒?∼我也一起去玩吧。」

  「……流星街B區。3個小時後我家門口,別遲到。」

  「恩∼好!∼我可是很準時的人呢!∼」停頓,「……要去B區啊……」

  「……」

  「小伊,那個孩子,今年四歲了吧。」

  「……恩。」

  「她呢?死了嗎?」

  「……昨天。」

  「是嗎?……呵呵,好可惜∼∼前陣子我才剛解決那邊的事,還沒來得及去一趟呢,太可惜了!∼」

  沉默。

  「……西索。沒有人怪你。誰都沒有怪你。」

  「……呵呵呵呵呵呵!∼∼小伊你在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呢!!∼∼」

  「四年,足夠了西索。」

  「……小伊我掛了喲,得去訂飛艇的票了呢∼∼三個小時後你家門口見!∼呵呵呵呵呵呵……」

  過了多久了呢?

  恩……都已經四年了,真是快。

  走出「天空競技場」的時候,我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天。

  「今天,是陰天啊……」

  不是因為寂寞才想你的。

  而是因為想你了,所以寂寞了。


過期

  本章為伊爾謎視角

  ***************************************

  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正好足夠我去想你了。

  你說,如果你冷的話,我的溫度分你一半。

  你說,伊爾謎你一定要在我死之前接住我。

  後來,你說不出話來,只是抬抬手,卻在快接近我眼睛的時候掉了下來。

  我以為,有種感情不會過期。

  我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停止想你。

  我以為,沒有你我無法繼續活下去。

  呐,寒。我現在,覺得很冷。

  時間的距離慢慢拉開,越拉越細,卻怎麼也拉不斷。

  很多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時間就此斷了也好。至少,我不用繼續難過下去。不再難過了,也就不再去想你了。

  大概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一如過去,有任務的時候殺人,沒任務的時候呆在房間裡,或是會被西索拉出去吃飯或是打架切磋。偶爾會想起你笑的樣子,或是你說過的隻言片語,或是一些零碎的生活片段。

  過了很久了吧……到現在,我已經很少想起你了,或者說,我已經克制自己不去想你很久了。

  這裡的「一段時間」,粗略計算大概有三年。

  第一年,我似乎遺忘了。

  大部分時間,我習慣去看你。看你安靜地躺在寒冰裡,旁邊是那時你拼了命才到手的水琉璃和你視為知己一樣的長月。

  一切仿佛都沒變,似乎你從來沒有離開過。

  除了你割破手腕把血滴在我左手背上而留下的朱紅色斑點沒有再瘋狂地灼燒以外,我一直以為你都在。

  出任務之前一定會站在鏡子前發呆,平常這時候你應該在旁邊整理我的袖口,然後不停地嘮叨。和別人談生意的時候會想起你說過的「死都不能優惠下九折」原則,吃飯的時候會不由自主把左邊的位置空出來,定期去德洛和利的墓前看看,然後說一些你以前說過的話。新年的時候寫兩份祝福,一份寫上南宮寒,一份寫上伊爾謎•揍敵客。

  我,還是無法把你的名字寫成「寒?揍敵客」。

  過了這麼久,我還是沒辦法,還是沒辦法接受。

  說來,這個「新年寫祝福」的方式,還是你教我的。雖然只收到了一次,也足夠我記住了。給自己的那份,會按你慣常的說話方式來寫,然後任由那股陌生的熟悉感侵入全身。

  你說,我是不是有些瘋了?

  ********************

  抱著你下飛艇的時候,第一個哭出來的是那個曾經你說借過你錢的門衛爺爺。

  揍敵客家的人都很堅強,他們都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哭泣就能解決的。可奇怪的是,奇牙在看到你的第一眼,眼淚就刷地掉了下來。四歲以後就沒再哭過的奇牙,就這麼呆呆地看著那冰冷蒼白的臉,眼淚一滴滴不停地落,臉上連個悲哀的表情都擺不出來。

  我就這麼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世界分割成兩半,那一邊是奇牙的眼淚,媽媽的尖叫,糜稽的震驚,爸爸爺爺的無奈。這一邊,是我一個人,沒有任何感覺地站在這裡,沒有悲傷,沒有眼淚,安靜的如同我也死了一樣。

  流淚,你會看不起我。僅此而已。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糜稽完全窩在了實驗室裡,等出來的時候,人變得如同之前你逼他吃過減肥藥以後一樣細瘦。不一樣的是,這次不會再變回來了。不得不說,你的眼光還不錯,糜稽果然還是瘦一點好看。

  面對我毫無表情的沉默質問,糜稽只是揮了揮手,說大哥你什麼也別說,我只是湊巧覺得那女人的眼光還符合我的審美罷了。

  還有奇牙。

  他進步很大,家裡對他寄予的期望也越來越高,但他卻始終帶著你的影子。殺人手法,表情,甚至巧克力口味,都慢慢在向你靠攏著。畢竟,之前奇牙的訓練,是由我和你共同負責的,而他似乎更願意親近你。

  我已經不止一次在寒冰棺旁邊看到一排又一排的巧克力。沒一個重複的口味,但卻都是同一個品牌。你最愛的那個品牌。

  看到數量越來越多的巧克力,我差點被一種莫名的洶湧情緒吞沒。

  原來不知不覺間,你已經離開那麼久了嗎?

  爸爸和爺爺對於你的死,曾經自責過,但也只有一點的程度罷了。保存身體,最佳的防護,這大概是他們唯一能做出的補償。

  *******************

  我不怪西索。我知道你也不怪他。

  無論是以前你們每次打架都會滿身傷,還是打完以後無數次跑來向我告狀說西索欺負你,無論是之前他贏了你,還是之後在靈堂裡對著照片放殺氣。

  無論怎樣,我知道你不怪他,所以我就真的不怪他了。

  你曾說,要是西索不小心殺了你,那一定是因為他也不想。說這話的時候,你坐在我左手邊的位置抬著頭堅定地看我。

  於是我相信了。我沒有去找西索,即使他毀了我賴以生存的溫暖。

  我失去了一半的體溫,卻無法對任何人抱怨。

  我覺得我快瘋了。

  還有一個人。

  到現在,我見過庫洛洛兩次。

  一次,是在那場葬禮上。一身黑色的皮大衣,站在旅團中間,臉上有著疏離冷漠的笑容,手上把玩著一個月白色的玉佩。從開始到結束,他沒有朝寒冰棺所在的位置看上一眼,就連照片,都沒有注意過。

  另一次,是在最近的任務中。

  這次的任務是西索陪我過去的,為了那個孩子。雖說把孩子放在流星街並不是出自爸爸的本意,但最後還是決定這樣做。而我的任務,則是把他送到B區。

  我就是在那裡見到的庫洛洛。不是上次那個黑色大衣,額頭的十字架標誌也被碎發遮住,一身休閒裝。

  然後他說,好久不見。

  我點頭。

  旁邊的叫俠客的男人說,哎呀,真的很久了啊。應該……有四年了吧。

  周圍突然安靜了一下,沒有人開口說話。西索笑了笑,把玩著紙牌走了出去,庫洛洛也輕輕笑了笑,沒有開口。我沉默了一下,轉身告辭。

  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沒忘記。

  無論是誰,西索也好,庫洛洛也好,俠客也好,旅團其他人也好。

  ********************

  不瘋魔,不成活。

  所以現在,我依然活著,好好的活著。

  我站在原地不曾移動半步,就是怕你突然有一天回來了卻找不到我了。

  我一直都在等,想著有一天你能再握著我的手說這次,我保護你。

  想著有一天你還能坐在地上靠著我睡著,想著我冷的時候你能溫暖我。

  只是,我似乎有些累了。

  我甚至覺得,是不是可以開始嘗試慢慢忘記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不願再想下去了,不願再難過下去了。

  真的,不願意再難過了。

  原本以為,時間被拉長了,思念就會變細,就會變透明。然而,一切都來的那麼快。四年了,全都重新開始了,難過卻更濃烈,更洶湧了。

  太久不去想你。一旦想起,卻是翻倍的肝腸寸斷。

  我絕對不會承認,絕對不會承認。

  我絕對不會承認,我想你了。很想你。很想你。

  伊爾謎•揍敵客。他是個殺手。殺手,不需要多餘的感情。

  以前沒有任何孤單寂寞的概念,是因為一直都沉浸其中。可是後來,有個叫南宮寒的人自顧地過來說,「你明明可以依靠別人的,明明可以不用再一個人的。」

  結果,好不容易開始覺得自己不那麼孤單了,那個拉著他跑的人卻突然離開了。

  「這條路本不該你走。」她如是說。「為什麼要逼自己?」

  結果悲傷那麼長,淋濕了方向。

  「四年,足夠了西索。」

  我這樣告訴西索。奇怪的是,明明說的是西索,我卻突然覺得這是在對我自己說。

  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足夠我做好準備遺忘了。

  寒,你已經離開四年了。

  寒,當時我食言,遲到了。而你現在也食言了,你沒有陪我,沒有分溫度給我。

  寒,我當時是被爸爸和爺爺絆住了腳步不得不滯留,去晚了真是對不起,對不起。

  寒,奇牙現在已經12歲了,個子也長高了,但還沒有開始學念。他很像你。

  寒,糜稽現在很瘦很瘦,媽媽依然熱衷於換各種複雜的衣服,你的衣服她都留下了。

  寒,西索還是老樣子,只是那件事他還是有些無法放開,我想以後一定會好些的。

  寒,旅團現在已經升級為S級高危犯罪團體了,你聽了應該會笑吧。

  寒,芷死了。孩子遵從她的遺願送到了流星街。她還要我跟你說,對不起她沒能救你。

  寒,今天破例給你說了這麼多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或許是剛從B區回來有些累了。

  ……

  還有,寒……我今天,想你了。

  我知道有一天,什麼都會消失。

  我只是一直一直,都不想承認罷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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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錯

  本章為庫洛洛視角。

  ******************

  所謂流年何處偷換。

  我已經開始記不清你的表情,你的模樣,你說話的語氣,你嘴角勾起的弧度。這場遊戲太冗長,我們都玩不起。

  沒有人去刻意去遺忘你。

  庫嗶把你的房間毀了。用他的話說,每次他來看你,你總是會在這個房間裡發呆。所以你不快樂。

  飛坦現在只要在基地,就會穿上他的睡衣,一整天都不會脫下來。芬克斯總會揶揄說,這麼久了,丫頭的味道早就沒有了。剛一說完,兩人就又開始幹架。

  派克總會在閒暇的時候做炒飯給大家,因為這是她做的最好的一頓飯。偶爾她會幫我把飯送進房間,然後在我旁邊蹲下身子對我說,團長,我嗓子突然堵的慌。

  信長努力地學習著你的刀法,時不時也會過來向我詢問。

  窩金會偶爾抱怨你一走沒有人能拼一拼力氣了。

  俠客和瑪琪去參加芷的葬禮,然後回來時突然就說,想你了。

  西索總是呆在「天空競技場」,除非全團參加的任務他從不露面。但只要提起你,就會笑得比任何時候都勉強。

  還有伊爾謎。

  再見到伊爾謎的時候,他帶著那個孩子。

  我想,倘若不是因為伊爾謎說,芷死了,倘若不是俠客接下來的話,我或許真的會殺了那個孩子。

  俠客說,這孩子,應該算是寒的弟弟吧。

  伊爾謎沒有回答,只是把那孩子的左手抬了起來,手背上腥紅的血滴印記刺痛了我的眼睛。他說,寒當初留給芷的,現在到了她兒子的身體上。

  我什麼都沒說,臉上仍是一成不變的笑容。

  無所謂芷是不是我的老師,無所謂芷最後是不是真的進了揍敵客家,無所謂芷日思夜想的人是不是伊爾謎的父親,無所謂那天芷是不是遭到了揍敵客家大家長的殺手而誰又趕來救了她。

  我在乎的,僅僅是這孩子既然姓了揍敵客,那麼如果你在的話,一定會護短的緊。

  寒,如果我殺了這孩子,你會生氣的吧。

  ************************

  如果提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那麼是不是就不會有以後的那些大段大段的悲傷和難過?

  是不是我們的相遇叫做不如不遇?

  只不過是到了現在,我仍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你所說的第一句話,儘管它之於你我,早就沒有了任何的意義。我只是想以這樣的方式來完成我最後的回憶。

  僅此而已。

  往事如同一場無聲電影。無論你如何鮮活,動作,表情,神態,習慣……都只是存在於我對於你的回憶中而已。

  這些全是你,卻也全都不是你。你無聲地對我述說著一切關於我們的事情,無聲地笑,無聲地哭泣。然後我就會感覺到刺骨的寒冷,整個身體浸入深水中的窒息。

  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我想要的,是你真真正正的站在我面前,一如從前一樣沒大沒小地跟我講話,而不是對著那些已經發生過的回憶,對著你留下的一些痕跡,無聲地呐喊。

  只是想親耳聽聽你的聲音。

  至於當時為什麼會遇到你,為什麼會不殺你,這些問題早就無關緊要。唯一留下的,只是關於你太多的回憶。不停地想念,不停地在腦中一遍一遍地放映關於你的一切。

  回憶到甚至於喉嚨裡深不見底的黑暗完全吞沒我,都無法停止。

  無數次在睡夢中記起你最後的表情,然後痛苦地醒過來。輕輕勾起嘴角,擺出一張或許你一看到就會鄙視的表情。

  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抬起頭來?

  為什麼沒有至少看我一眼也好?

  是我錯了嗎?

  從沒想過不去救你的。一直都想救你的。無論你相信也好,否認也罷。

  只不過是,最後被別人搶先了一步,然後就不再屬於我了。連你最後的體溫都沒有捕捉到絲毫,只是就這樣站在旁邊,低頭看著你躺在別人懷裡。

  後悔什麼的,無助什麼的。你一走,就什麼都沒了。

  你只留下了當初那個玉佩。

  你拿走了戒指,留下了玉佩。這是你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不想要都不行。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麼,明明已經無所謂了。

  到底是誰背叛了誰,到底是誰捨棄了誰,這樣的問題我從未考慮過。但當我看到你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是,還是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無數次做過的關於你的夢,然後一瞬間差點被某種洶湧而來的情緒吞噬。

  倘若我當初殺了你。倘若當初我沒有猶豫地殺了你,那也不必如此沉重了,也不必如此折磨自己了。

  倘若……

  正如那時候你問我,為什麼不讓你出現在我面前。我回答說,我並不後悔修改了契約。現在也一樣,我並不後悔幫你承擔了一切背叛的後果。

  無論是之前為了看看你所以寧願忍受接連三天身體撕心裂肺的疼痛,還是現在契約提前失效給契約者帶來的逆流懲罰。

  天知道,血液在體內倒流時,我痛到連你的樣子都拼湊不完整了。

  其實,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而已。

  若是你還在,那麼我寧願違背契約不殺你,寧願忍受逆流之苦,寧願痛到窒息。

  只要你還在。

  不是真的沒有去看過你。不是真的如同嘴上說的一樣忘記了。

  俠客總是會問起我,為什麼那時候參加葬禮時我沒有像別人一樣去見你最後一面,明明連水琉璃都用來陪葬了。

  我每次都會回答同一句話——見和不見,一樣的吧。

  一樣的無能為力。

  既然如此,原地站著不就好了。

  事實上,當我終於還是站在了那個寒冰棺旁邊時,心還是忍不住狠狠地抽了一下。依舊是那身鮮紅如血的衣服,依舊是那長長的黑髮,依舊是平靜的表情,依舊帶著我的戒指。

  我轉身就走了。

  多久?1分鐘?5分鐘?

  反正,即使我呆多久,你都不會像從前一樣對著我大呼小叫。

  反正,我怎麼也聽不到你的聲音。

  還是我太驕傲了。

  所以那些自己所犯下的一些錯誤,總是會在不知不覺間,錯到了一種無法挽回的萬劫不復。除了讓它繼續錯下去,然後再慢慢繼續折磨下去,我無能為力。

  我以為在我心中你微不足道。我以為我可以完全地忘記你,完全地放開你。

  然而正如派克說的,我只是不願意看得更清楚而已。

  「團長始終都是團長,他不會讓自己有任何能牽絆他的東西,所以他不會允許自己對什麼投入太多的個人感情。」我站在樓梯的拐角處,看著俠客坐在沙發上,一臉沉靜地對旁邊的團員們說。

  「團長他,其實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難過。」

  我沒有出聲反駁,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月白色玉佩,任由鋒利的邊緣把掌心劃得鮮血直流。

  「無論是什麼,」我這樣對你說,「你怎樣想都好。」

  不是敷衍,不是客套。真的。

  真的是,你怎樣想都好。只要你還在,無論是什麼,我都答應,真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什麼東西發酵了,變質了,而我卻還自以為是地以為一切都不會改變,以為一切都可以挽回。

  總是會不自覺地陷入一種滄桑的空白裡。奇怪的是,醒來時總是會忍不住想到你,想到你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發生過的一切事情。

  我已經開始分不清楚,你究竟是友情,還是我錯過的愛情。

  「沒有必要繼續奔跑。不是因為自己已經躲進了光的翅膀,而是因為自己已經被黑暗趕上。那麼,就沒有必要了。」

  說這話的時候你躺在床上,舉著右手逆著燈光看自己的掌心,而我則坐在旁邊靠著沙發看你,而窗外則是每天都能看到的190層的光景。

  是不是從那時起,我就已經中了一種叫做「南宮寒」的蠱?

  你曾問我說,庫洛洛,為什麼要把時間定為五年?

  我只是笑了笑說,隨口說的而已。

  5年。

  從認識你到現在,整整5年。

  我原本以為,即使5年前,我無法下手殺你,5年的時間,也足夠我放棄什麼,遺忘什麼了。

  可是現在,我卻在慶倖著。

  還好,5年過去了。還好,契約失效了,我替你承擔了一切反噬。

  還好,我不用親手殺你了。

  總是有些恐懼的。當我一想到你離開了這麼長的時間。

  再也沒有人會在淩晨4點的時候突然從床上跳起來抽走我手上的書。

  再也沒有人會在飯徹底冷透以後幫我加熱。

  再也沒有人會在昏暗的房間裡什麼都不說地陪我整個一晚上。

  再也沒有人會拉著我的手說來我幫你看手相。

  再有沒有人會枕著我的腿說庫洛洛我信你這一次你就讓我睡吧。

  再也沒有人會輕輕勾起嘴角說庫洛洛我想活著。

  頃刻間什麼都消失了。

  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想看你一如往常把玩著頭髮,靠著牆壁對著我放肆地笑

  想聽你喊我的名字。

  想聽你說,對不起消失了那麼久。

  想聽你說……

  「庫洛洛,我回來了。」


回歸

  淅瀝淅瀝的雨滴劃過葉子滴在鬆軟的土地上,整個森林彌漫著一股清新的泥土味道,絲絲的涼氣滲透著整個空間,莫名地心情好了起來。仰起頭,細小如霧氣般的雨水灑在臉上。

  好舒服。

  老娘我終於還活著啊……

  NND,姐姐我現在能吃能跑能跳能打架,完全擺脫那個死棺材!!!

  唔……活著真好啊……

  突然,一個怨念的聲音響起,瞬間打斷我的感慨。

  「喂,你能不能下次別再這樣站在這裡跟傻子一樣淋雨啊!!你是不是真覺得洗衣服是件充滿樂趣的事!」

  我臉色不好地轉過身,看著眼前目測身高僅僅90公分的還被稱之為「孩子」的人正瞪著大大的黑色眼睛,一臉憤怒。

  「洗衣服是你的事,我怎麼會知道有沒有樂趣?」

  「你!!」

  「我什麼?我只是恰好碰到下雨天而已。」雙手抱胸斜靠在旁邊的樹幹上,我看眼前黑髮黑眼的孩子。

  「……這森林三天裡有四天都在下雨好不好!!你願意淋雨我管你去死啊!問題是不要每次都把衣服丟給我洗啊!!」精緻的洋娃娃終於忍不了,雙手握拳吼了起來。

  「不行。」乾脆地回答。

  對面的孩子馬上就沉下了臉,隨時都可以爆發。

  一秒鐘後。

  「……南宮寒你不要過分啊!!!」

  #####

  沒錯。是我。

  我回來了。而且,完整無缺。

  「阿啦,果然還是小孩子可愛啊……」一手摁在男孩頭頂,揉亂他細碎的黑髮。

  「放手!死女人……」

  輕呼一口氣,我慢慢蹲了下來,和他的目光平行。「可以啊,只要你告訴我,我和你師傅誰對你更好我就放手。」

  一陣沉默,孩子抬起頭,鼓著嘴。

  「當然是師傅,你再問多少遍我都是這個答案!」

  ……你個死孩子……

  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養了你這個白眼狼在身邊……

  直起身子,我朝不遠處拋了個白眼,語氣不太好:「親耳聽到的感覺很好吧,師傅!!」

  一個男子慢晃悠著從樹後現身,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尷尬,一手插在褲兜裡,悠閒地走過來。一身休閒的西裝意外地合身,茶色的頭髮蓬鬆淩亂,風一吹帶著絲絲髮絲飄在上方,完美精緻的臉龐如同櫥窗裡的娃娃,大大的綠色眼睛寶石般明亮。

  黑線。你是去相親還是做別的,怎麼穿那麼正式……

  「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還沒躲到那棵樹下的時候。」

  對面人楞了一下,欣賞地笑起來。

  「即使是為了自己,也應該加個防護的。這森林不安全。」男人半笑著開口,聲音如雨後清新的空氣。

  撇嘴:「得了吧,讓他洗點衣服算什麼。那麼重的重力扣都帶了,也不差這一點鍛煉了。」

  男子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看了一眼這個漂亮的如小姑娘一般的孩子。沒等開口,孩子便立刻轉身就走,邊退邊喊「我訓練去了訓練去了……」

  我好笑地地看著那明顯是落荒而逃的身影,轉身朝森林中心走去,旁邊是緊跟而來的男子。

  「俠客,為什麼那孩子這麼怕你?」我隨意地問。

  雨滴在離俠客1釐米的地方改了方向,落在了腳邊,俠客輕笑,說:「大概是因為之前有陰影吧。」蜘蛛帶來的死亡的陰影。

  我歪歪頭,沒有聽懂。算了,反正這才是庫洛洛的手下,總是喜歡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那為什麼還說我沒你好……」

  俠客笑了起來。「應該問你為什麼總是執著於這個問題才對。每天一遍,這兩個月下來不煩才怪。」

  「才兩個月而已。我喜歡小孩子。」

  「喜歡玩小孩子吧你……」

  我在一個巨大的樹前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俠客,「事情怎麼樣?」

  「放一百個心吧你。」俠客縱身一躍來到了樹上的木屋前。

  這是整個森林裡最古老最大的一棵樹,利用它完美的分枝和結構,一個不算小的木屋穩當地架在樹上——俠客分析,這木屋的安全度絕對能達到百分之90。

  走進屋子,不管身上已經濕的差不多的衣服,盤腿在地板上坐了下來,然後看著俠客隨意地在旁邊椅子上坐下,一個毛巾扔過來,正好蓋在我頭頂。

  「別弄的跟女鬼一樣,我還想活的久一點。」

  我瞪了他一眼,隨即拿起毛巾在頭髮上擦了起來。邊擦邊開口:「你不說話能死嗎?禍害遺千年,你暫時是死不了的,怎麼也會跟你的團長一樣長壽。」

  俠客靠向後面的椅背,笑著回答:「當然,我深知『禍害遺千年』這個說法,眼前不就有個活生生的實例嗎?」

  「啪!」一個『十字路口』在太陽穴旁爆開。我攥著毛巾,死瞪著眼前的蜘蛛腦。「俠客,你還想打架是不是?」

  俠客楞了一下,隨即立刻雙手攤開拼命地左右晃蕩。「不要,今天絕對不要!寒,你要冷靜……今天不打,真的不打……」

  「出來!」我俐落地站起身,朝他勾了勾手指。

  「拜託……你身體已經恢復了就不用再讓我陪你吧……」俠客一臉鬱悶地看著我。

  我沒有說話,挑著眉毛看著他。

  「好吧好吧……最後一次……」

  於是,南宮寒和俠客兩個月來的第88次戰鬥開始了……

  兩個小時五十分鐘後……

  我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對面是同樣氣喘吁吁的俠客。接過俠客遞過來的水,我揶揄道:「怎麼,今天也想嘗一下地板的感覺了?竟然也坐地上。」

  俠客沒有理我,自顧自地喝著水,抵著牆壁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外套早就不知什麼時候扔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白色的襯衣最上面開了兩個扣子,因汗水的緣故衣服緊緊貼著身體,露出了完美的身材。

  啊……俠客的身材真是每次看都讓人大飽眼福啊……

  「收起你的眼睛,哪兒個女人看男人用這麼露骨的眼神了?」俠客無奈地開口,同時接過我遞過來的毛巾。

  「美好的東西當然是怎麼看都不會煩了,我不介意多看幾次。」我接到。

  俠客瞥了我一眼,說:「我介意被你看行不行啊……」頓了頓,又開口說道:「看來今天亞盧嘉又得洗衣服了。」

  我冷哼了一聲,接道:「我倒寧願他多洗幾次,總是比呆在揍敵客家被訓練的好。說來芷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不能交給揍敵客家的變態養。」

  俠客輕笑了幾聲,手指插入頭髮撥了幾下,沒有繼續說話。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壓抑的讓人難受。

  許久,俠客終於開口了,絲毫不在乎的語氣,卻有些玩味。

  「你準備在這裡呆到什麼時候?你知道外面已經找你到一種讓人恐怖的程度了。你的照片現在在黑市上已經創了最高價錢的記錄。」

  我直接在俠客身邊躺下,地板的涼氣透過髮絲傳入大腦。把手舉到眼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食指上的戒指,我漫不經心地回答:「有什麼關係?我現在過的很好。」

  俠客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一手扶上了太陽穴。「我絕對會被團長殺了的,絕對會被殺的,絕對會死的非常慘。」

  我丟了個白眼給他。「這句話我已經聽了兩個月了,從見到你的第一天開始。」

  「問題就在於,我說的是實話啊!」俠客無奈地說。

  用手撐起身體,我和俠客並排靠著牆壁,說:「那當初不要管我就是了,為什麼要把麻煩往自己身上攬?」

  俠客一副接受不了的表情,就差沒來掐我脖子,「你以為我想?你對我來說就是一隨時都能爆炸的超大型炸藥啊!!要不是生命受威脅鬼才願意管你……啊啊寒我開玩笑啦開玩笑……別打別打……」

  我收回手臂,鼻子裡哼了一聲,沒有作聲。

  俠客繼續說:「其實就算當時我生命沒受威脅,我也會幫你的。你那個樣子出現在我面前,就算沒有團長的因素在裡面,憑我們的交情我也會幫你的。」

  「我們的交情?我們什麼交情?俠客你不要諷刺好不好……」

  「交易關係也是交情,南宮小姐,知道嗎?!」

  「你無時無刻不忘記自己是個蜘蛛。」

  「謝謝誇獎。」

  「……」

  我斜著眼睛看俠客,後者擺擺手,「拜託,我救的不是隨便的人好不好……再說,你們兩個那樣威脅我,那可是世界前五啊前五!!」

  我一記眼刀瞪過去,「不要給我提他!!!」

  俠客揶揄地笑了笑,說:「總之,既然我救了你,你就別那麼多廢話。救都救了,我去哪兒找那麼多原因?」

  我頓了頓,沒說話。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真的不知道帶著你來找我的人是誰嗎?」

  我鬱悶地搖頭。「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失策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嘲笑我了。我當時那個狀態,能從那該死的棺材裡爬出來就不錯了。我是多麼小心才瞞過揍敵客家啊……好不容易有個人救我,而且還陪我走了那麼長的路,都到了結拜的地步了,我竟然只知道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什麼都不知道……」

  「……」

  「俠客?」

  「……哈哈哈哈哈哈……」俠客彎下腰,肩膀不斷抽搐,「我不行了……寒你每次說起來這一段我都忍不住……」

  「……你今天敢給我笑出來試試!」我瞪著眼睛看著俠客,對面的俠客同樣憋著笑瞪著眼睛看我。

  我:「……」

  俠客:「……」

  我:「……」

  俠客:「……噗……」

  「俠客你給我去死!!!」

  「啊啊啊住手住手……冷靜啊……我不笑了真的……啊你到底想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啊!!」

  「刷」地,我停下動作,看著俠客。「你知道?」

  俠客吐一口氣,整個人一下癱在椅子上,摸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汗,歪著頭看著我:「不殺我了?」

  「……你說不說?!!」

  「先放下長月……」俠客說,「我再確定一次,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好。」我頓了頓,開始回想著那天的場景。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裡,空氣少的幾乎無法呼吸……」

  「……說重點!!」俠客暴走了。

  「嗨!」我反射地應了一聲,繼續說,「最開始的幾個小時時間我都是靠著手推開的那個小縫在呼吸,除了手臂我沒一個地方能動的,你知道。」

  俠客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

  「大概有4個小時左右,我從那個地方出來,但全身仍舊有70%是僵硬的。不驚動任何人走出揍敵客家已經是極限了,你知道的,我的能力。我就是在出了揍敵客家不久後遇到的那個人。」

  說到這裡我頓了頓,斟酌著該怎麼去描述。

  「那個人,就是金,很強,比四年前的你們都強,是我見過的最強的人。但他不但沒有害我,反而幫我。怎麼說?他似乎天生就是熱心腸。念是什麼系我無法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個獵人,只是偶然路過。」

  「他陪了我一個月,一邊趕路,一邊幫我恢復身體機能。天知道,他恢復我身體的方法有多變態……竟然是一路打過來的!!」我鬱悶地咽下一口水,「不過也多虧如此,我的身體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恢復。找你是我出的主意,他答應幫我,條件是告訴他我的能力。他對我死了四年以後還能活過來這件事非常有興趣。」

  「所以他帶著你找到了我?還幫你換了身份?」俠客接過話頭。

  「恩。不換身份怎麼辦,除非我想找來一大堆人的追殺……因為一個契機我幫了他。」

  「什麼契機?」

  「不想告訴你∼∼」我對他吐舌頭。

  俠客:「……」

  「他問我,是不是真的確定旅團會幫我,我不敢肯定,但他還是帶我來找了你。」

  「然後就一起威脅我的生命讓我收留你,是吧……」

  「你能說的不這麼怨念麼……」

  「總之,你知道了他的名字,卻不知道他姓什麼,對吧?」俠客一臉鄙視地看著我。

  我鬱悶。

  俠客你丫的能不能不要總是戳我的痛處啊!!

  深吸一口氣,我瞪他,「俠客我問你一句話你一定一定要老實告訴我。」

  俠客怔了一下,隨即笑著點了點頭。

  「你丫是不是早就知道救我的人是誰了?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然後就一直沒有告訴我?!」

  俠客的表情突然僵了一下,立刻擺著手搖著頭表示否定。「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猜測而已,只是猜測……還沒確定嘛……」

  我微微眯起眼睛審視般看著俠客,後者立刻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那你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人裡面,很強很強同時又叫金的人有幾個?」我淡淡地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俠客猶豫了一下,說:「……一個。」

  ……安靜。

  ……寂靜。

  ……

  「俠客你丫個蜘蛛精今天我不殺了你我就真的不叫南宮寒!!!」

  「……啊啊寒冷靜一點冷靜一點……我不是故意不說的啊……」

  「為什麼明明知道卻不告訴我?!!我竟然就這麼讓你嘲笑了兩個月?!!」

  「寒你先冷靜先冷靜行不行啊……我只是猜到而已,不敢肯定啊!!救你的那個人真的是世界前五啊!!」

  話音剛落,我楞住了。

  世……世界……世界前五……

  「好強……」我慢慢開口。

  「是啊,是很強……所以我才在確定嘛。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那他能救你就太不可思議了。你要知道,他是獵人協會歷年要尋找的人名單裡的第一個!他竟然能出現,還能湊巧救了你……」俠客一臉「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你想說什麼?」我沉著臉問。

  「你運氣也太好。」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救你的那個人,名字叫金•富力士。」

  【09.1.9 修完】


左的右的

  「救你的那個人,名字叫金•富力士。」

  俠客如是說。

  #######

  幻境森林,世界十大危險地帶之一。

  靜靜地望著眼前還未完全熄滅的篝火,以及因為走的匆忙而忘記帶走的外套,我抿了抿嘴,轉身離開。

  金•富力士,3星獵人,世界念力排名前5,是個擅長躲人的傢伙。

  5次。我找到了他5次,卻全都讓他在最後一刻跑了。

  怕我提報恩的事情麼?

  還是,單純因為我現在是你的妹妹,所以你要躲我?

  嘴角微微勾起,我步伐輕快地向森林外走。金,你躲得真是狼狽!不過現在,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不能繼續找你了,所以,你就逍遙一陣子吧。

  走出森林,我拿出俠客準備給我的電話,撥通了裡面唯一的號碼。不一會,對方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俠客,我要去一個地方,能幫我找一張獵人證嗎?拜託。」我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獵人證?好吧,三天以後告訴我你的地址。」俠客沒有多問,因為他知道,即使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他。

  「恩,謝了。有最新的消息嗎?」我來到一家蛋糕店門外,在櫥窗外站定,眼睛注視著架子上精美的甜點。恩……有多久沒吃過甜點了?

  「照片在黑市已經漲到了15億,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大概有一陣子忙和了。怎麼,還不準備露面嗎?」俠客調侃道。

  「我有帶著面具行動嗎?找上門的麻煩還是要解決的,不是嗎?」還是別委屈自己的胃了吧……恩,就左邊第三個好了。

  「如果不是因為西索現在在參加獵人考試,我想你被找到的幾率絕對比現在要高得多。還不準備回揍敵客家嗎?」電話那邊傳來調侃的聲音。

  「……就這個吧,多少錢?恩,謝謝。……你管我要不要回去,俠客你越來越囉嗦了。」我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接過包好的甜點,點頭謝過年輕的老闆。

  「啊啦,我只是關心一下而已,不想說就算了。」俠客準備掛電話。

  「恩……」我楞了一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俠客。」

  「恩?怎麼了?」俠客被我突然的一句拉了回來。

  「我看,我似乎等不了三天了……你有的忙了。」我冷冷地對著話筒說,眼睛仍舊緊緊盯著前方,殺氣慢慢溢了出來。

  俠客頓了一下,隨即果斷地說:「……今天晚上8點。」

  「麻煩了。」

  關掉電話,環視一圈,18個人,15個會念,三個高手。再轉過頭看著那個年輕的女老闆,後者冷汗直流,卻還是深吸一口氣,直起腰對上我的眼睛。

  「不錯,勇氣可佳。」我輕輕啟口,「是誰都想要錢,更何況是15億,所以,我原諒你了。」不過可惜,這錢你大概得不到了。

  後一句話我沒有說出來,因為有人已經比我先了一步行動——一個帶頭人一刀解決了那個滿眼都是不可思議的老闆。

  「寒?揍敵客?不好意思了,15億我們要了。」帶頭人冷冷地說。

  「不好意思,我姓富力士。」我慢慢地說。

  「別開玩笑了!」說著,拿出一張紙,上面赫然印著我的照片。

  只是,這張照片……

  唉……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把這張被西索嘲笑過無數次的照片拿出來給我看啊……

  「不捉活的嗎?」我面無表情,但心裡卻漸漸有了怒氣——西索那丫的嘴臉已經在我腦子裡轉了幾十圈了。

  「死的不是更保險嗎?20億我們要不起,15億就足夠了。」說著,就沖了上來。

  一個閃身旋轉,我來到了他的身後,自言自語:「活的是20億……我才值20億呀……」

  「你……你什麼時候……」帶頭人一臉驚詫地看著他對面的我,以及放在他脖子旁邊的我的手。

  「什麼時候?就在剛才啊。你速度有點慢而已……」我搖搖頭,「我覺得自己遠比20億值錢,所以不好意思……」手指用力,眼前人滿滿倒了下去。

  所以不好意思,今天你們就死在這裡吧。

  勾夠手指,我對著眾人:「一起來吧,免得浪費時間。」

  正好,這四個月來還沒有真正動過手呢。

  10分鐘後,我一臉鬱悶地走出蛋糕店。

  「要是庫洛洛在的話,一定又會嫌我速度慢了……該死的,蛋糕也沒的吃了。」

  #######

  圖索卡市,因為巴伐洛斯亞遺跡的關係,現已經被獵人協會正式定為保護地區,任何人沒有獵人證都無法進入。這就是我找俠客幫忙的緣故——我對獵人考試完全提不起興趣。

  重新站在了莉瑪家門口,心下禁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小城市,一點都沒變……第一次遇到庫洛洛就是在這裡吧……

  庫洛洛……

  敲門。等待。有人開門。微笑。

  「……你是……天啊,是小寒回來了!孩子他爸,你快過來,是小寒,小寒回來了!!」莉瑪這個女人,果然還是這樣的大嗓門啊……

  胳膊被拉住,我沒有去掙脫——如果是他們的話,我不會防備的。被莉瑪拉進門,摁在椅子上,然後看這她雙手插腰站在我面前。

  「你這孩子,說走就走,這麼些年都到哪兒去了?5年啊,連個音信都沒有帶回來……乖,受了不少苦吧……」

  我看著眼前明明是責備的語氣,卻掩蓋不住關心的夫婦倆,忽然有些難過。果然,我也只有在這裡,才會有一絲的輕鬆。

  「沒有,我沒有受苦,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我笑著說。

  真的,看到你們,我真的即使有在大的苦再大的委屈,也頓時都消失不見了。

  突然,一個人從後面抱住我的肩膀。無奈地歎口氣,我一把把人拉到了前面。「西萊∼∼是不是忘記我說的話了?我說了多少遍別從後面勒我的脖子……啊,你長高了……」

  小男孩彆扭地把頭轉了過去,沒有看我,但臉上卻飄了一層紅暈。

  「原來以前的小矮子現在也能長高啊……」

  「不是小矮子!!」

  「好好好……不是小矮子……」

  真是,和奇牙的臭脾氣一個模樣。

  「小寒,這次回來,還走嗎?」莉瑪的丈夫開口問。

  我放開蹂躪西萊頭髮的手,拍拍他肩膀讓他出去玩,然後抬起頭,正色,說:「我這次回來只是想來看看你們。看你們跟從前一樣,我就放心了……我兩天后就會離開。」

  「這麼快?!小寒,既然回來了就多住一陣子吧,好不容易才回來這一次……」莉瑪略帶著急地說。

  我笑著搖了搖頭。

  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讓人舒服。

  「我想,再去一次巴伐洛斯亞遺跡。」

  ######

  依舊是那個變態的合式門,但沒有了那些骷髏兵。

  獵人協會不知何時已經破解了所謂的「巴伐洛斯亞之謎」,只有拿獵人證才能進入。想來也應當如此,既然洛祁已經完成了對我的傳承,「地獄石」也在我手裡,那麼這個遺跡就沒有了威脅。

  謝過領路人,我獨自一人在那個狹長的甬道裡停了下來。慢慢順著牆壁坐下,我抽出長月橫放在腿上。閉上眼睛,隨意地把頭靠在牆上,我需要一個空間整理一下自己。

  「……呐,洛祁,我想揍你。真的。」

  我緩緩開口,聲音回蕩著,讓我忍不住想到了5年前和庫洛洛的初見。

  「你說怎樣不好,偏偏選擇讓我沉睡四年?當初的那個反噬我不是沒想到,只是這樣的反噬後果我實在是無法接受……」

  特有的回音,讓我渾身放鬆了下來。一手握著長月,我慢慢運氣。

  「力量我是得到了,長月上的限制也沒有了。我是很爽啊,家主百年的功力,加上地獄石本身巨大的力量,我睡了四年後全送給我了。可以不用被人秒,而是去秒別人了!」

  提起長月轉兩圈,我一個手指狠狠地摁進了地下。

  「呐,洛祁,你說我沒有做局外人的資格,所以我讓自己融入了這個世界,相比之下,我的確快樂了許多。」

  「母親說過的話我沒有一天忘記,但你說的話我也銘記在心。你讓我無論做什麼都不要後悔,即使錯了也要繼續錯下去。我照做了,可現在我有點迷茫。」

  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節制,這似乎成了我醒來以後的一個習慣動作。

  「從我醒過來到現在四個月時間,我本應該回揍敵客家的,但我卻選擇躲。我害怕,我沒出息,我還沒想好到底是扛不扛那些責任。芷的死讓我看清了許多事情,揍敵客是大家族,也會有它的黑暗面,是我之前太幼稚了。」

  無論芷的情人是不是席巴,亞盧嘉是不是奇牙的弟弟,這些本不關我的事,但我卻仍舊不喜歡這樣的大家族,儘管我是自願加入。

  「至於伊耳謎西索庫洛洛,我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姿態去面對他們。對於我的假死以及復活,我甚至不知道要解釋些什麼。我不怪西索,真的一點都不怪。而且小伊最後能帶我回揍敵客這樣認真地保護我的身體4年,我不知道該如何感謝。」

  只有庫洛洛……

  「啊……說來說去還是怪你,要是你早說清楚反噬後果的話我現在也不至於坐在這裡跟你瞎扯。」

  「呐洛祁,我突然,有些思念庫洛洛。要是他在的話,說不定能點醒我,今後該怎麼辦。」

  長久的沉默,我沒有再說話,當然,也不會有人回答我的話。

  身體裡的力量已經逐漸流暢起來,果然這裡才是感知地獄石最好的地方。

  呐,洛祁,我不會再來了。這樣放縱的軟弱,一次就夠了。

  走出遺跡,向莉瑪夫婦告別以後,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俠客的電話。

  黑市上的通緝令,我必須想辦法解決。而在解決之前,我想先去看看奇牙。

  真的,好想他。

  想念他,想念伊耳謎,想念西索,想念席巴爸爸基裘媽媽糜稽……

  真的,非常想念你們。

  電話持續在響,我心裡有些慌張。這是俠客的風格,電話從來都是他隨身攜帶的啊……

  終於,接通了。

  「……俠客,幫我查現在獵人考試的地點吧。」

  「……」

  「俠客?」

  許久的沉默。心頭隱約浮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你是誰?」我冷冷地問。「俠客呢?」

  等待許久,一個冷冷的聲音傳出,似乎在竭力壓制著自己的聲線。

  「……你在哪?」

  ……

  ……

  我被驚在了原地,腦子裡瞬間空白,手裡的電話僵在耳邊。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麼表情,是高興,驚訝。然而喉嚨深處不見陽光的地方驀然湧上某種洶湧而來的情緒,讓我不能呼吸。

  怎麼,是你……

  【09.1.9 修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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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哪?」

  耳邊傳來的聲音冷冽,聽不出任何情緒。

  #####

  我呆楞地站在原地,身後是似血殘陽下恢弘的巴伐洛斯亞遺跡,風吹散頭髮,陣陣寒冷席捲全身。手中的電話仍放在耳邊,卻沒有任何的聲音,除了那句平靜到極至的「你在哪」。

  我沉默著,大腦空白。

  沒過多久,對方的聲音就又傳了過來。

  「……我再問一遍,你在哪?」

  聲音比腦子更早一步做出了動作,我輕輕啟口,說了一句連自己都感到吃驚的話。

  「你是誰?」

  內心一片空蕩,凜冽的風呼嘯而過,陣陣刺痛。

  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可笑的笑話,對方嗤笑。

  「……你問我,我是誰?」

  我狠狠皺眉,聽筒裡繼續傳來聲音。

  「你又是誰?為什麼會認識這手機的主人?」

  聽到這句時,我的心猛地一緊。語氣開始變得冷淡,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我沒有理由告訴你。既然你不是我要找的人,那麼不好意思打擾了。」說著就要掛掉電話。

  俠客,對不起,是我的錯……

  「呵……還真是有南宮寒的風格啊……」對方半真半假地笑,濃濃的嘲諷。

  「……對不起,我想,你認錯人了。我姓富力士。」

  「認錯?……呵。那麼富力士小姐,能否請您告訴我您現在的位置?」對方的語氣立刻變的禮貌卻疏離,宛如初次見面。

  「恕我不能相告了,先生。」你完全可以查出來,卻非要我說出來嗎?

  久久的沉默。

  「……我冒犯了。富力士小姐,打擾了。」忙音。

  電話,掛斷了。

  那個聲音,沒有再響起了。

  我大口地喘氣,沒來由地感到窒息。為什麼,有些難過呢?

  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

  俠客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找你的,不應該選擇要你來幫我,更不應該威脅你別告訴別人的……

  你的團長,大概現在已經氣瘋了吧……對不起……

  收斂情緒,我壓下了心裡所有的洶湧。

  庫洛洛,我說不認識你,你是個什麼感受?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無論怎樣怨我都好,我害怕,我不敢面對你,我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我的消失又重生。

  笑。

  我倒下時,接住我的不是你。一直站在背後守護我的,也不是你。

  從來都不是你。

  雙手合掌發力,手機立刻變得殘缺不堪。沒有再回頭看一眼,我毫不猶豫離開。

  庫洛洛,請不要找我。當我可以站在你面前時,一定不會再懦弱。

  ######

  等著麻煩來找我,不是我的風格。

  現在有三件事是我必須做的。

  第一,俠客。不管怎樣他現在的處境一定不好過。庫洛洛不會對俠客動手,但也絕對不會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不管對他隱瞞的目的出於善意還是惡意。

  第二,是黑市上關於我的所有搜查令。我想知道他們究竟能鬧到什麼程度,但這畢竟不是什麼好事情,還是要解決。

  第三,揍敵客。關於揍敵客,大概,我只有這一件事可以做。

  庫洛洛曾經說過,旅團對於欠別人人情這種事,從來都不會含糊。

  我,同樣如此。

  報恩也好,為了我自己也好,我想做些什麼。

  而在此之前,我想去看看奇牙。

  所以現在,我站在了獵人考試的第三試場裡。

  提問:為什麼庫洛洛明明知道我在找獵人試場,我卻還來到了這裡?

  答:當然是因為,我想見奇牙蓋過了一切呀!∼

  我不在乎庫洛洛會不會找到我。我只是單純想見奇牙。庫洛洛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大費周章,起碼,我從不覺得自己的身價高到連幻影旅團都會在意的地步。

  庫洛洛,始終都是幻影旅團的庫洛洛。

  至於之前俠客說過西索也在考試,小心避開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只是眼下,還有一個問題……

  「活活活活活活∼∼小丫頭,金真的是你的哥哥嗎?」一個蒼老但精神十足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

  幾不可聞地歎一口氣,我輕輕摁上太陽穴。這個老頭,就是我現在最大的麻煩!!

  「老爺子,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我了……金不是已經都告訴你了嗎?幹嗎還要一直找我求證?」我無奈地說。

  「活活活,那是不一樣的!金對我說過,不代表你對我說過啊!∼∼HOHO∼∼」

  閉上眼,我儘量壓制著想給他一拳的衝動——

  「那好,我再告訴你一次,我的的確確是金的妹妹,我跟了他的姓,他認了我這個親人。不過,不要認為我有求於你,你就可以讓我幫你找金——完全拒絕!」

  「呵呵呵呵呵呵∼∼小姑娘還真是一點都不含糊啊!!」

  我轉過身,看著眼前梳著沖天辮,踩著高底兒木屐,滿臉皺紋的獵人協會會長,表情嚴肅。而後者也轉過來,雙手抱胸,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小丫頭,想讓我帶你去獵人考場也可以,跟我打一場怎麼樣?金可是對你的身手大加讚賞啊,簡直就像是在誇自己一樣,這讓我老頭子好奇的很啊!!」

  ……跟你打架?我還不瘋了……

  我一副「無法接受」的樣子對他非常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要不要,金的話不靠譜,他哪兒個眼睛看到我身手好了。更何況,跟你打,我腦子用的比身體更多。」

  尼特羅:「……」

  我:「……」

  尼特羅:「秘書,告訴飛艇機長我們可以離開回總部了……」

  我:「我打!」

  一臉憤恨地瞪著尼特羅,我在腦子裡設想著無數個報復他的場面,同時順帶爆扁了一頓金這個多嘴的傢伙。

  尼特羅笑呵呵地看著我,絲毫不在乎我的怨念。

  「打可以,但現在不行。以後可以嗎?」我說。

  尼特羅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著可行性。他應該知道我最近有一些麻煩沒有處理,沒辦法好好跟他交手。

  「好,我答應了。你最近的麻煩的確不少,影響心情。恩……解決完以後我們再來好好切磋一下吧!活活活活……」

  我抽搐。

  不就是知道我現在在被很多人追殺麼……

  「那麼,降落吧。」他對秘書說,隨後轉過頭看著我,「歡迎來到戒備爾島。」

  我謝過會長,開始漫無目的地尋找奇牙,同時把感知範圍放寬,以便及時躲避些類似于西索的麻煩,腦子裡回想著剛才尼特羅說的話。

  「儘管你不是考生,但也有可能受到其他考生的攻擊,當然,我不擔心你會出事,只是提個醒,若是搞得太轟動的話,你想避開的人就避不開咯!∼」

  老狐狸……威脅我!

  好吧,既然我的目的只是來見奇牙,那我當然不會去惹麻煩。在這個戒備爾島上,我需要避開的人,只是西索而已。(作:你個白癡……)

  避開西索,就是避開血腥——這點常識,我還是沒有忘記的。

  那麼奇牙,就讓我看看,你這幾年,成長了多少吧。

  ######

  躲在旁邊樹上,收斂自己的氣息,欣賞著奇牙利索地辦妥那三個白癡三胞胎,又利索地把一張不用的卡隨手扔出去,我笑的合不住嘴,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止不住心裡「騰騰騰」地升起一股自豪感。

  「動作好帥!∼∼」我讚賞,聲音正好讓準備離開的奇牙聽到。

  狼狽的白癡三胞胎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四處張望,緊張地喊著:「誰?是誰?!是誰在講話?也是覬覦我們的卡嗎?!」

  我臉上一僵。你們哪兒還有卡讓我搶!

  奇牙沒有說話,反應過來後,幾乎是瞬間呆楞在了原地。

  看來,我的聲音還是讓奇牙太過於吃驚了啊……

  默不作聲地看著奇牙整個僵住的身體,我略有些鬱悶。

  是個人過了四年聲音都會變的吧……為什麼我沒變?真是麻煩……只要說句話,熟悉我聲音的人利馬就能認出來——庫洛洛是這樣,奇牙也是這樣。

  不僅僅是聲音,就連身體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就好像,這四年,我的時間停滯了一般。

  奇牙驀地轉過身,眼睛毫不猶豫地鎖定我所在的方位,淩厲的目光如同利刃,透過層層枝葉,直視到我身上。

  微微歎氣,我飛身從樹上下來,落在了白癡三人組和奇牙中間的位置。

  「……好……好快……完全沒有看清楚……」三胞胎中的老大驚訝地喊了出來。

  我隨意地站著,目送三人組在我的壓力下倉皇逃開。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我轉過身,直直地看著奇牙震驚的貓瞳。

  「你在震驚什麼?沒看清我的動作還是沒見過我的人?」

  奇牙微微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肩膀止不住地微微顫抖,雙手握緊又鬆開。

  我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大了。慢慢走到奇牙面前,低下身子,湊近那張臉,看到那黑色的貓瞳裡倒應出我的樣子。

  「謝謝你的巧克力,奇牙。雖然能吃的不多,很多都已經壞掉,但是我真的,非常感動。」輕聲在他耳邊說著,心裡某個地方不斷地溫暖,我無法阻止。

  「……寒……寒姐……」奇牙艱難地開口,不可置信,肩膀抖的更厲害了。

  「恩,是我。」我看著奇牙抬起頭,眼睛濕了又幹。

  「……寒姐……」奇牙確定般又喊了一聲。

  「恩,我在這裡。」

  「寒姐。」

  「我在。」

  「寒姐,寒姐,寒姐……」

  我蹲下身抱住了那個一直顫抖的身體,說:「我在這裡,奇牙,我回來了。」

  「寒姐……」

  「在。」

  感覺到奇牙慢慢回抱住我,胳膊變得越來越用力,最後終於把頭埋在了我肩膀處。

  「寒姐……寒姐……我真的又見到你了……寒姐我真的以為你死了,以為你再也沒辦法喊我名字了……我好想你好想你……對不起我不能救你……真的對不起……我太弱了……寒姐……」

  我安靜地抱著奇牙,撫著他的背,等待他慢慢冷靜,胸腔裡溢滿滾燙的情感。「奇牙,我在這裡,我沒事,我很好,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懷裡的孩子終於冷靜了下來。放開奇牙,我看著他哭花的臉,忍不住笑了出來。奇牙立刻胡亂在臉上一抹,擦掉眼淚,說:「寒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有些詫異。原來沒有人告訴奇牙我已經走了4個月了啊……「呵呵,我醒了,想來看看你,沒想到這麼久不見,你進步了很多。」

  奇牙臉上出現了我熟悉的彆扭表情,轉過頭沒去看我,說:「我都已經12歲了……誒,說來,寒姐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當然是找到的啊,我把這個島搜了一遍,然後就找到你了。……喂,你那是什麼表情!」

  奇牙不能接受的樣子看著我,「你把整個島……搜了一遍?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啊……大概在40分鐘前吧……躲西索的時候有些麻煩,他太靈敏了。不過似乎有個孩子纏住了他,給我創造了機會。」我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

  「40分鐘?!躲過西索?!寒姐你真是……誒?!!!有個孩子纏住西索?!」

  「恩,是啊。也是個非常靈敏的孩子呢∼」

  「那個孩子是不是跟我一樣大?綠色衣服?」奇牙語氣有些著急。

  我頓了頓,點頭。

  奇牙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看著眼前變臉如翻書一樣的奇牙,我小小汗顏了一下,忍不住想到了伊爾謎。

  那也是個翻臉比翻書快的人啊……

  說來,最近都沒有伊爾謎的消息啊……他會不會也在找我?他知不知道我醒了呢?

  肯定是知道的吧。

  「寒姐寒姐,那個孩子怎麼樣?他竟然真的去挑戰西索?瘋了嗎小傑?……他會被殺的啊!」

  我楞楞地看著奇牙,第一次看到他那麼緊張一個同齡人,不禁笑了起來。「放心,西索沒有殺他的意思,他死不了。我看那孩子潛力很大啊。」

  奇牙聽我這麼一說,歪著頭想了一會,也終於放下心來。「也對,小傑這傢伙也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他還要找他爸爸啊!∼」

  ……

  等等,我聽到了什麼?……小傑?

  「……奇牙,你說的那個……小傑,他姓什麼?」我略微遲疑地開口。

  「富力士,他叫傑?富力士。」奇牙肯定地說。

  ……

  崩潰……我竟然真的碰到了金的兒子……我的,我的……侄子?

  【09.1.15 修完】


序幕

  當我還沒有從「小傑就是我侄子」這一令人震驚的現實中恢復過來時,奇牙就已經強制性地拉著我一路狂奔,口中不停地說著要去跟他的好兄弟我的侄子小傑會合。

  儘管心裡是一百萬個沒做好準備,但我還是對我這個從未蒙面的「侄子」充滿了好奇:是不是至此以後我就要寵除了奇牙以外的另一個小孩子了?他會不會和金有很多相似之處?是不是也會變得和金一樣強大?會不會承認我?以後會不會把金找出來?

  於是莫名地,我就抱著「以後不用自己費力找金了有人會幫我找到他」的希望,莫名興奮。然而在路上,奇牙似乎比我更興奮,不停地說著「以後終於能正大光明地欺負他了!」(作:汗,你就這追求。)待問清楚原因後我又大大地汗了一把——奇牙說,他管我喊姐姐,而小傑要喊我姑姑,所以他就憑空比小傑大出了一輩。

  我鬱悶……這有什麼讓你值得那麼趾高氣揚的?

  走在湖邊,奇牙不斷地告訴我關於我睡著後的一切,怎麼都無法說完一樣,想一股腦全倒出來,獻寶一般。他說糜稽變得很瘦,說媽媽把柯特打扮得像小姑娘,說芷的孩子亞盧嘉和他關係很好,但在四歲的時候卻突然不見了,說大哥做任務比以前積極很多,但臉卻越來越像冰山靠攏,說他這次是打傷了媽媽跑出來的……

  看著奇牙滔滔不絕地講述著這一切,我止不住臉上寵溺的笑容,然而心卻越來越遠。想阻止奇牙的熱情,卻又不忍心打斷。我不斷掙扎著,找不到出路。

  然後,我撒了一個謊,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樣收尾的謊。

  我對他說,「不要著急,以後,有的是時間把你想對我說的一切都說完,有的是時間。」

  有的是時間……啊。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但我決定的事卻怎麼都不會變。所以奇牙,或許你會怨我,會恨我,會不原諒我。

  但請相信,姐姐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

  盡力搜索著小傑的氣息,我和奇牙加快了腳步。和西索的戰鬥不好打,我不覺得那孩子會笨到直接去和西索硬碰硬。帶著奇牙穿梭在在一棵又一棵的樹上,自上而下尋找,視野也更開闊。至於暗算——那種事情不值一提。

  不消幾分鐘,我便在一簇草叢中找到了小傑,同時也捕捉到了西索。示意奇牙收斂自己的氣息(家族手法啦∼),我們饒有興致地觀看著下面場地中上演的一場一面倒的戰鬥。

  看著西索不緊不慢地拆穿來人的隱藏身法,奇牙一陣緊張。我輕拍他的背,對他搖了搖頭。像是印證我的話一般,一個中年男子早小傑一步跳了出來,站到了西索面前。

  大概是尋仇的吧……這樣的戲碼早在我和西索一起訓練的時候就不知道遇到過多少例了,他每次都能興趣十足地跟人家幹架,這麼久不見竟然還是如此熱衷……難道都不覺得膩嗎?

  從一開始,我就在西索身邊發現了那些不停圍繞著他的蝴蝶。受傷了嗎?……果然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遠離血腥就是遠離西索,真是至理名言!

  看著西索毫無懸念地秒掉對方,魔術師強大的力量使奇牙為之震驚,半天都無法反應過來。看著奇牙狠狠地握緊拳頭,我感到無比欣慰。

  小傑和奇牙,他們的潛力絕對強到讓人無法比擬,即使現在沒有強大的力量,那也只是暫時而已,以後,他們的前途無法估量。

  心突然一緊,身體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我來不及向奇牙打招呼,速度極快地朝小傑沖去,一個利索的攬腰,輕功飛身退離原地,同時不忘捂住小傑的嘴,制止他發出吃驚的喊聲。

  身體剛剛離開,就看到小傑原來蹲著的地方赫然插著一張紙牌。

  直到退到了安全位置,手臂一松,我才輕輕把小傑放了下來。綠色衣服刺蝟頭的孩子也反應過來是我救了他,正心有餘悸地盯著地面上的紙牌,眼中的恐懼尚未消退。向迅速朝這邊趕來的奇牙打了聲招呼,讓他先帶小傑離開這裡。

  正準備轉身離開,小傑突然扯了扯我的衣服。

  「……謝謝,謝謝你救我。」

  我沉默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應該的。先跟奇牙離開,他會告訴你事情的經過,有機會我們會再見面的。」我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我很高興,你和你父親一樣優秀。」

  小傑呆在了原地,不確定地開口,聲音裡帶著些須急切,「我父親?金?你認識金?那麼,請告訴我關於他的事情好嗎?」

  ……我抽搐。金果然連他兒子也不見……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找到他的!!姐姐,你很強,金是不是和你一樣強?」小傑繼續說,一臉崇拜,卻沒有注意到我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該死的金!!!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生物啊,連兒子都躲?!還對小傑說和我一樣的話!!!

  不過要說的話他的確很強啊,強的都變態了……等等,什麼?姐姐?

  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我不自然地低下頭對著小傑,說:「你爸爸,也就是金,的確很強。糾正一點,論輩分的話……你應該喊我『阿姨』。」

  小傑聽完我的話,徹底楞了。我心裡忽然百般滋味……想我才20歲……就要被叫阿姨……

  沒有時間多做解釋,我讓奇牙帶著小傑先一步離開,並囑咐他們一定別回來。

  現在不是認親的時候。因為有人,已經先一步在那裡等著了。

  深呼一口氣,我認命地轉過身,一步一步慢慢地朝西索的方向走去,抬起頭,不意外地看到他閒散隨意地靠在那棵大樹上,嘴角掛著最危險的笑容,手中的紙牌翻飛,殺氣沖天。

  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逃不掉。

  抬起一隻手,我用最慣常的方式向西索打著招呼,如同以往太多次見面一樣。

  「好久不見,西索。」

  西索手腕一翻,紙牌全部消失不見,周圍彌漫的殺氣猛地增加了不只一倍。圍在西索身體周圍的念瘋狂躁亂,仿佛下一秒就能叫囂著撲向你一樣——是怒氣?還是單純地興奮?

  「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寒。」

  沒有平常變態的語調,沒有那戲謔般的稱呼,西索只是很正常的回應著我的招呼,就連表情都沒有了往日的誇張。

  我的心猛然一緊,下意識地就抖了一下。

  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我才覺得他太不正常了啊啊啊!!!你什麼時候見過西索正經地跟你打招呼??你什麼時候聽過西索正經地喊誰的名字???你什麼時候見過西索小丑的打扮卻沒有小丑的動作表情????(作:……汗,這樣的理由……)

  他這是……瘋了嗎……

  「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恩∼∼死過的人竟然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而且還是我親手殺的?恩??∼∼」西索眯起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噬血蝶緩慢繞著他飛舞著,稍微一靠近,便立刻被他那暴躁的念殺死。所謂飛蛾撲火,西索,就是那洶洶燃燒的火焰。

  「……呐,寒,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西索一字一句地說。

  我站在原地,感受著因為西索的怒氣而變得異常壓抑扭曲的空氣,接受著來自他的一切質問。沒有回答,沒有表情,只是沉默地看著他,被動地扛下了一切殺氣。

  最後,我終於開口,但卻引來了西索瘋狂的,帶著濃厚諷刺的笑聲。

  我說,西索,這四年半的時間,我最不怪的,就是你。

  是有怨氣的,真的,但卻從來沒怪過你。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西索。

  我:「……」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西索。

  我:「……」

  如今在我面前的西索,是我從未見過的瘋狂。說是瘋狂……是因為,我實在不想用「崩潰」來形容永遠高高在上,驕傲如天神一般的西索,這個世紀最偉大的魔術師。

  我眼裡永遠不會失敗,不會死的存在。

  「西索,別笑了。我沒死,是沒稱了你的心嗎?」我淡淡地開口,聲音平靜冰冷。

  聽到我這句話,西索的笑聲終於停了下來。被濃重油彩遮蓋了本真面目的臉高傲地抬起來,正對著我,微笑著,我卻感到了深深的嘲諷。紙牌輕掩嘴唇,牙齒在上面留下了一排排的印記,像是在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一般,肩膀不斷地顫抖,西索整個人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隨著空氣的割裂聲,我偏過頭,躲過了來勢洶洶的紙牌。他是真的想殺我!!

  「稱我的心?恩?∼∼呵呵呵呵,小寒寒,你在小看我嗎?」

  我沉默不語。

  「我不管你是如何離奇地活過來,想讓你死,那就再殺好了!∼∼∼」

  他緊緊地盯著我,許久,我終於笑了起來。

  西索依舊是從前的西索,被濃重油彩遮蓋的魔術師,永遠不能受到絲毫威脅的強者。我是不是該慶倖,自己見過他真正的一面?

  「隨時恭候,西索大人。」

  西索的念又一次暴漲。

  正欲說什麼,我突然感受到有人接近,警覺地轉過頭,習慣性地抓起長月,謹慎地等待著來人。這個奇怪的動作打斷了西索,他好奇地隨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片刻,回頭驚訝地看著我,一陣怪笑又從口中傾泄而出。

  「呵呵呵呵呵呵……小寒寒已經變得這麼強了啊∼∼真是……好∼美味啊∼∼」

  一陣惡寒,我克制著自己像以前一樣想沖過去給他一拳頭的衝動,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來人身上。

  很快,那個人就出現在了我和西索面前。空氣突然凍結,整個氣氛瞬間沉重地使我喘不過氣。

  不是殺氣,不是念壓,卻獨獨使我難受不以。

  是誰?

  世界詭異地安靜。

  我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人,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一股熟悉又疏離的氣息。

  是誰?這個滿頭都插著釘子,穿著奇怪服裝的怪人,是誰?

  我一定認識他。可是……

  我轉過頭看西索,發現他正笑的詭異糾結。看到我面上的疑惑,他也只是用那張鬼牌輕輕掩住薄唇,一陣止不住的顫抖。

  他是誰?

  眼前這個我無比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人,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恐怖的眼睛像是想把我看穿一樣,火辣辣的逼人感覺。嘴巴微張著,如同被拆線了的木偶,呆呆地站在那裡,連一根手指都沒有動一下,而身體周圍的念卻奇怪得讓人震驚!

  不是和西索一樣的躁動叫囂,反而是安靜得讓人壓抑——就像是在被盡力壓制著一樣,不斷地收縮,不斷地壓抑,但如果一旦釋放出來,足以讓人恐怖的強大。

  誰在逼他?……為什麼那樣壓抑著自己的念?

  是誰?

  明明就有答案的……明明就知道答案的……為什麼說不出來?

  我說不出來,那個脫口就出來的名字我無法說出口!

  空氣似乎被扭曲,我的眉頭越皺越緊,然而下一秒,我企業整個人就驚在了當場。

  只因為對面人的一個動作。

  一個我熟悉到不行的動作,以為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動作。

  他在慢慢地,從自己身體裡拔出釘子!!

  是他。

  他怎麼會在這裡?!!

  心頓時整個沉了下去。

  是了,那個人,是伊爾謎。

  【09.1.16 修完】


相顧

  心頓時整個沉了下去。

  是了,那個人,是伊爾謎。

  ######

  伊爾謎閉了閉眼睛。

  一秒?三秒?他甚至想一直就這樣閉著眼睛,什麼也不看,什麼也看不見,無論是旁邊的西索,還是已經遠遠離開的奇牙。什麼都不想看見,包括那個女人。

  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靈魂深處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正慢慢地升騰,難過、狂喜、傷心、憤怒、興奮……太多的情緒交雜在一起,沒有爆發出來,反而像是一股涓涓而過的小溪,流過心房,流過一切關於過去和現在的錯綜回憶。

  如同一陣陣的煎熬,不斷地折磨著他僅有的理智。

  那個人,那個曾經說過要分一半溫度給他的女人,就這樣在經過了四年的不告而別以後,這樣理所應當地站在自己面前。如同四年前一樣,絕美的臉,一身颯爽的紅衣,已經長及臀間的黑色如瀑布般的頭髮。

  除了臉色不再蒼白,他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明明過了那麼久,難過什麼的,好不容易都不再明顯了。

  為什麼會又出現在這裡?

  只是不願意承認那個詞罷了。所謂的背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眼低的風卷雲湧已經通通消失不見。伊爾謎還是伊爾謎,是殺手,是揍敵客家的長子,被認定的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有些事情,只要自己知道就好。

  只要自己知道,有一份感情,曾經給了一個人,就可以了。

  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伊爾謎靜靜地等著對方開口。強迫著自己鎮靜下來,強迫著自己繼續扮演著揍敵客家的大少爺角色,強迫著對方,給自己一個說法。

  不久,南宮寒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清冷的聲音,陌生又熟悉,沁入心肺的壓抑。

  「伊爾謎,你早就知道我離開,對不對?」

  伊爾謎的呼吸停頓了一下,沉默著沒有答話。

  「你在等我自己出現,對不對?」

  伊耳謎冷冷地看著前方那幾乎永遠忘不掉的身影,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感覺。

  「伊爾謎,難道你都不怕我永遠不回來了嗎?還是你認為,只要奇牙在你身邊,我就一定會回來?」

  「……你在,相信著什麼?」

  伊耳謎猛地抬起頭。他看進南宮寒的眼睛,心底無以復加的沉重,悶得人快不能呼吸。沉默,還是沉默。他無法開口,只是感覺著陣陣的壓抑。

  「……為什麼一定要讓我覺得,我欠了你太多?」南宮寒的聲音微微發抖,透著伊耳謎琢磨不清的複雜情緒。

  深吸一口氣,伊爾謎感覺牙齒被自己咬的生疼。眼前這個讓自己難過到痛心疾首的女人,就這樣簡單地、沒有表情地,說著奇怪的話,怪自己讓她擁有負罪感——

  到底是誰應該怪誰?

  「……為什麼,對我的稱呼變了?」

  他輕輕地出聲,聲音不大,但他知道她聽得見。

  紅衣女子沒有回答,眼底的掙扎顯而易見,他卻不想去揭穿什麼,不想去說明白什麼。

  「……告訴我,你是我的誰?」

  ######

  伊爾謎清冷的聲音仿佛來自天外,虛空一片,不帶任何的色彩。我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沉重,以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的悲哀。

  「……我是,你的誰?」

  我是你的誰?

  我楞在了原地,最初心裡的那股無名之火已經漸漸消失,翻江倒海的歉疚不斷用上來。

  我誰你的誰……呵呵,的確。

  我不是誰的誰。

  我是揍敵客大家長的乾女兒,你和奇牙的姐姐,可你從來都不曾承認過。我是南宮寒,欠過你錢,和你一起戰鬥過,但卻連朋友都算不上,至多算是個熟人。

  而現在,我是寒?富力士。

  連最後一點的聯繫都沒有了。(作:你個白癡腦子……)

  呵。我不是你的誰,所以我沒有權力去責怪你,沒有權力去質問你,關於我剛才問的那些無理的問題,你不回答也沒關係。

  心繼續下沉,就像是越來越深的海底。

  「對於我的不告而別,對不起。」我看著伊爾謎,不緊不慢地說著,客套而又疏遠。

  話音剛落,一個夾著濃重殺氣的釘子就破空朝我飛來。一個側身飛快躲過,還沒來得及開口,殺氣就又逼了過來,釘子漫天如雨。

  運氣內力,我在身體周圍撐出一曾薄如蟬翼的防護,然後旋轉身體,手臂揮舞,瞬間那些釘子的衝力就被卸下大半,嘩啦嘩啦掉在了地上。

  剛站住腳跟,眼前就猛然放大了伊爾謎絕美的臉。黑色如深潭水一般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卸下了所有殺氣的他,就這麼站在離我極近的地方,身體周圍都彌漫著一種悲哀的氣息,讓我恍惚回到了從前。

  不由自主開口,卻是那再熟悉不過的稱呼——「小伊……」

  整個人落入了伊爾謎的懷抱,一股熟悉的清冷味道包圍著我,我張了張嘴,硬是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為什麼,你那麼難過?

  「小伊……為什麼……」

  「我原諒你了。」

  「……」

  「真的。」

  「……」

  「我原諒你了。所以,歡迎回來。」

  不說想你,不說念你。你回來了,那麼一切都無所謂了。

  我:「……」

  伊爾謎:「……」

  不是在怪我嗎?不是……不是要撇清關係嗎?怎麼突然……

  「唰!」

  我和伊爾謎飛快向兩邊跳開,一張紙牌風一般從中間穿過。回過頭,西索坐在樹下笑得放肆張揚,還有點……不爽……?我狠狠松了一口氣,還好西索及時分開了我們,不然我可能要創造一個新死法了——尷尬之死。

  「恩∼∼小寒寒是不是應該跟我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我再轉頭看伊爾謎,他沒有說話,默認了。

  「額……這個……這個故事很長啊……」我思考著,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麼就長話短說好了!∼∼∼」西索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紙牌,隨意地說著。

  我被西索的話堵了幾秒鐘,咂咂嘴,有些猶豫地準備開口。現在的情勢我還沒有搞清楚啊……伊爾謎的問題還沒有解決,西索又突然要我解釋,有些混亂……

  「好吧……事情其實是這樣的。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

  「碰!」

  我:「……」

  西索:「……」

  伊爾謎:「……西索,做什麼?」

  西索看著不遠處那棵大樹轟然倒下所揚起的塵土,絲毫沒有始作俑者的負罪感,紙牌一收,利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撂下一句話:

  「手抖了一下而已……小寒寒的故事以後再聽好了∼∼看她的意思一時半會是講不完呢∼∼我去找小果實玩玩!恩∼∼似乎小果實更有意思……」

  扭過頭,一臉媚笑地看著我,說道:「小寒寒不能先離開哦∼∼組織好語言再講給我聽∼」

  一陣秋風吹過,我和伊爾謎兩個人楞楞地站在那裡,半晌沒有開口說話。

  緊了緊拳頭,我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忍不住對著西索的背影吼了起來。

  「西索你丫個變態狂你就是嫌我囉嗦是不是?啊???!!!」

  吼完,回頭,發現伊爾謎在挖坑。

  「……伊爾謎你在幹什麼……」我一臉驚訝地看著他的動作,嘴角抽搐。

  伊爾謎回頭看了看我,又轉過去繼續挖坑,邊挖邊說:「我要睡一覺,醒了再聽你的故事。」

  沉默。沉默。

  「我就知道你們嫌我囉嗦!!睡覺?睡什麼覺啊睡!你一活生生的人你不聽我講故事你竟然在地上挖個坑準備睡覺??伊爾謎你說你什麼意思?啊?你說你是要怎樣啊?恩?……」

  正吼著,突然聽到伊耳謎輕歎一口氣。

  伊爾謎停下手邊的動作,轉過頭來一臉無奈地看著我,我想要是他臉上能顯現出表情的話,絕對是一副恨不得把我扔坑裡活埋的樣子……

  「寒,我只說一遍,聽清楚了。」伊爾謎慢慢地說。

  我:「……」這什麼跟什麼啊……他要說什麼?

  「第一,當我知道你從家裡消失的時候考試已經開始。第二,我並不認為我到了需要拿奇牙來做威脅你才會回來的地步。第三,如果你對我有負罪感,最好的辦法就是補償我。」

  安靜。

  我暈了。

  顫巍巍地拿手指指著伊爾謎,我一臉見到鬼的表情。「你你你……你是誰?是伊爾謎嗎?伊爾謎怎麼可能一下說出這麼多話來?恩?……你說,你冒充伊爾謎做什麼?」

  伊爾謎身上一僵,堪堪轉過頭看著我。我甚至能看到他太陽穴下的血管在拼命跳動。周圍的空氣似乎突然冷了許多……

  他想抽我……絕對……我相信我的直覺!!

  我都快被伊爾謎看得緊張地忘記呼吸了,他才終於回過頭,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開始挖他的坑。

  我小心翼翼地歪過頭看著他,輕聲問:「……你真的是伊爾謎?」

  「啪」地一聲,伊爾謎直接扔掉手上的工具,刷地一下轉過頭盯著我。

  「好!我相信你是伊爾謎!!真的!!請你繼續挖吧……繼續……我絕對不打擾你了!!」

  伊爾謎無力地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我聳聳肩膀,然後腦子突然想到了他剛才告訴我的那一長串,總覺得有一點不太對勁……是哪兒一點呢?

  「啊!!伊爾謎你說要我補償你??要我賠你錢你想都不要想!!」我對著他就是一頓狂吼,心裡那個激動啊……錢可是最重要的東西啊!!怎麼可能給你?

  伊爾謎又回過頭來,全身僵硬。忽然,他勾了勾嘴角,一聲輕笑從口中溢出。

  ……恩?輕笑?

  我震驚地看著伊爾謎,嘴巴張得大大的,完全石化了——伊爾謎他……他竟然笑……又笑了?

  伊爾謎輕啟口,淡定卻又隨意地說:「錢你想要多少我都給你。」

  當當當!!!

  我又懵了。

  「你你你……你絕對是冒充的……」我呆呆地看著伊爾謎。

  「……」伊爾謎定定地看著我。

  「你……說真的?」我懷疑。

  「恩。」伊爾謎點頭。

  「確定?」

  「恩。」

  我一手扶上額頭。開玩笑的吧……伊爾謎把錢給我?瘋了……絕對瘋了……

  「錢的話,要多少我都給你。只要你喜歡。」

  我:「……」

  「只是,隨便消失這種玩笑,不要再開了。」

  許久的安靜。

  「寒,剛才的問題,為什麼不回答?」伊爾謎問。

  啊?……哦,剛才那兩個問題啊……「我是你的誰?你不是在埋怨我嗎?我當然不敢隨便亂回答了……」

  伊爾謎頭上刷地一顆汗落了下來。

  「還有,叫『伊爾謎』你難道不會覺得我很有文化嗎?」

  伊:「……」

  「刷刷刷!嘭!」

  「啊啊啊啊!!!伊耳謎你想殺了我嗎?不要隨便扔釘子啊!!!

  「你不是堅持要叫『伊爾謎』嗎?」

  「……我可以嗎?」

  「你說呢?」

  ……

  ……

  「你要是……不喜歡聽……我還喊你小伊……」

  「……呵。」

  「啊啊啊啊啊∼!!伊耳謎你又笑……」

  「閉嘴。」

  #####

  呐,小伊,是不是我以後無論做了什麼事你都會幫我支援我不會怪我?

  你想做什麼?

  你先說!

  好,我不怪你。

  肯定?

  你又想做什麼?

  我還沒決定要做什麼呢,先打招呼而已。……這可是你說的,別反悔啊。

  好。

  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高興就好。

  【09.1.16 修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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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

  我在戒備兒島呆了三天。

  中間曾經找過一次小傑,那孩子剛剛被西索狠狠打擊了一下,神色萎靡得讓我大跌眼鏡。只是,我實在是沒有做知心姐姐的天分,只能在旁邊坐著,說一些亂七八糟關於金的事情。至於安慰……還是算了,我怕事倍功半。

  不過,我的確也瞭解了一些東西,例如說,小傑的確連金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說這話的時候,我真的非常,特別,極度地想痛扁金——還是父親嗎?!!連兒子都躲?!!遺跡比兒子都重要?!!我對小傑說,以後你一定一定要變的很強,然後找到那個死男人,替我狠狠地扁他一頓。結果小傑看著我說,那阿姨,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找呢?

  我頓時被口水噎住。

  不過心裡竟然得到了一絲的平衡感,原來金不光是躲我這個妹妹啊……

  小伊又恢復了他那個審美觀完全扭曲的集塔剌苦形象,在無數次把口水滴到我和西索身上以後,我和西索終於忍不住直接把他踢到了那個坑裡,動作驚人地一致。我邊埋著土心裡還邊想著,原來傳說中的「自掘墳墓」,就是這個樣子的啊∼

  當然,小伊並沒有準備睡覺,而我,則搜腸刮肚地用盡詞彙,在省略掉了無數的細節以後,終於向他們解釋清楚了我突然醒過來的原因,以及之後的四個月裡都做了些什麼。

  省略掉的部分,當然是洛祁、突增的力量、以及俠客。我只說,我是被金所救,而且成了他的妹妹。至於力量,無論是對誰,都不可能完全告訴別人自己的能力吧……

  然而,伊爾謎和西索,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好騙的幾個人之一,看他們的神情就知道,他們最多也就信了我六分——六分我都嫌多。當然,他們也沒有再問什麼。

  事實上,無論他們相信多少,反正我這裡是無可奉告了。

  這場考試結束的時候,我也剛好離開。告別時,西索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會,仿佛要從我身上看出點什麼一樣,我坦然地和他對視著,但馬上西索就又恢復成了之前玩世不恭的狀態,只是說了句要我之後去找他的話,就先一步離開。

  伊爾謎不同意我離開,卻也沒有強制我留下。我對他說,小伊你放心,這次我不會再突然消失了。他只是點點頭,然後揚了揚自己的左手,虎口處那個我留下的朱紅色印記灼得我眼睛酸痛。

  他說,寒,我能感覺到你,這種感覺很安心。

  #######

  站在枯枯戮山腳下,我心情複雜。

  腦中伊爾謎的聲音還在迴響,我握了握拳,輕輕推開了眼前這七扇門裡最小的一扇,在看門的老爺爺熱淚盈眶的注視下,我踏進了這個我曾經留下了諸多回憶的地方。

  摸了摸三毛,三毛乖巧地伸出它巨大的舌頭小心地舔了舔我的手。想到之前幫他洗澡的那段時間。記得那時候,我還是拼命工作還伊爾謎錢吧,也是第一次見到桀諾爺爺,還記恨梧桐記恨得要死……笑,原來都已經過了好久了。

  見到基裘的時候,她旁邊站著一個身穿和服、拿著扇子的孩子。基裘破天荒地沒有尖叫,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一手提著黑色蕾絲裙的一邊,一手輕輕摁在旁邊孩子的肩膀上,聲音有些顫抖。

  「……柯特,喊姐姐。」

  叫柯特的孩子,柔柔地一聲「姐姐」聽得我心裡一片柔軟。

  我牽動著嘴角,臉色瞬間柔和了下來。我說,「母親,我的那些衣服還在嗎?」基裘沒有答話,只是一手捂住了嘴,定定地站了一會,隨後轉過身就往主屋的方向走,邊走邊說:「我帶你去見爸爸。」

  大概是之前梧桐已經通報過了,我走進主屋的時候,席巴、桀諾、甚至馬哈都在屋裡。恍惚間,我仿佛回到了最初那次,三堂會審要我去幫伊爾謎完成任務的時候。

  好吧,容許我再感歎一次時光飛逝。

  這時屋子里加上我就只有四個人,所有的僕人都被席巴譴退下去。我對上他的眼睛,嘴巴輕啟,喊了聲「爸爸」。席巴沒有應聲,一如往常威嚴地點了點頭。我看向桀諾,他卻反常地搖了搖頭。

  最後,是馬哈曾祖父先開口。

  「寒丫頭,揍敵客家尊重你的決定。這是揍敵客家應該做的,所以,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我有些吃驚地看著馬哈,又看了看桀諾和席巴,後者點了點頭。

  笑,真不愧是揍敵客的大家長,總是能先別人一步察覺到什麼。

  我朝著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黑色及腰的頭髮順著肩膀垂在了臉頰的兩邊。

  「馬哈曾祖父,桀諾祖父,席巴爸爸,寒感謝你們之前對寒的所有照顧,感謝你們即使知道寒最初只是想找個棲身之地,卻還收我進揍敵客家,寒沒有忘記你們的恩情。」說到這裡,我頓了頓,直起了腰。

  「沉睡四年,超出了我預想的範圍。我不怨任何人,相反,揍敵客家幫我保護了身體,寒在這裡由衷地感激。」說完,又是一個深深的鞠躬。

  眼前的三人,靜靜地聽著我的話,沒有打斷,但臉色卻比之前好了許多。

  「如今,寒就只有一個請求。」我鎮定地看了看三人,之後,緩緩道出了我想了無數次的話。

  「我希望,脫離家族。」

  芷的悲劇我不想重演,但芷留給我的,我必須去做。

  這是我欠揍敵客家的。我用這樣的方式報恩。

  一片安靜,震驚。

  許久,席巴轉頭看了看馬哈,又看了看桀諾,最後看向了我,說:「想好了?對伊爾謎、糜稽和奇牙的解釋也沒有問題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席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歎了一口氣,點頭同意了我的請求。

  一陣莫名的輕鬆傳遍全身,我朝主位又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路上碰到已經變瘦了的糜稽,高瘦的個頭,一頭黑色的短碎發,米白色休閒裝驚豔地合身。不去管我驚訝的表情,他沒有說話,只是陪我站在回廊上,許久才開口。

  「我聽說你回來了,為什麼這麼快就又要走?」清爽的聲音,語氣平靜。看來這幾年,糜稽的確成長了不少,最起碼脾氣比之前好了不少,不再有事沒事大呼小叫發脾氣了。

  我欣賞地看著他,嘴上調侃著:「好久不見,糜稽長大了,竟然不再喊我死女人了呢∼」

  糜稽轉過頭,定定地看了看我,現在他已經比我高了,是真的長大了。

  他說:「……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可以像奇牙一樣喊你姐姐。」只要你不再隨便離開。

  ######

  很多年以後,當我再次來到揍敵客家時,他對我說,那個時候,他真的以為能喊我一聲姐姐。

  我搖著頭笑了笑,對已經成家了的糜稽說,笨蛋,不覺得吃虧嗎?看你大哥,他就從來都不說想叫我姐姐這種話。

  糜稽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我,指著我,半天沒憋出一句完整話來,只是不停地搖頭,最後才悶悶地說,寒,大哥一直沒有成家的原因你應該明白的。

  我楞了楞,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笑著揮動著手中的叉子,低頭繼續吃著專門為我準備的冰淇淋。揍敵客家大宅依舊冷清,物是人非,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溫馨。

  而在當時那個時候,我是這樣對糜稽說的。

  我說:「糜稽,現在的我,叫寒?富力士。」

  ######

  離開揍敵客家的第三天,黑道上接連爆出兩個足以做頭條新聞,第一條是原揍敵客家的大女兒寒?揍敵客,現已被揍敵客家族除名,從此兩者沒有任何關係。而第二條,則是之前黑道上所有關於我的追殺令和賞金令全都被獵人協會、揍敵客家以及另一股神秘力量壓了下去,無論是誰再想找我麻煩,都會在還沒有對上我之前遭受無數的麻煩。

  聽到這些消息時,我不意外地搖了搖頭,笑了起來。心裡有一陣感動在蔓延,席巴主動幫我壓下了那些麻煩,這是我沒有想到的。至於獵人協會,呵呵,我還真是揀了一個好哥哥,一個好爺爺啊……

  至於那股所謂的神秘力量……根本不用猜,不是嗎?

  我由衷地讚歎著揍敵客家的辦事速度,既然我是現在聽到了這個消息,那麼表示,這個消息,早已經在黑市上傳了很久了。

  為什麼這樣說?

  呵呵,那當然是因為——

  這是流星街啊!!

  「這些消息從你嘴裡說出來,我是該佩服你消息的靈通呢?還是該佩服你不怕死的精神?」我望著眼前這一群純粹找死的人中的其中一個,不緊不慢地說。「身在流星街,竟然還能這麼快掌握消息……不過,你是不是認為,被那麼多人保護著,所以我很弱啊?」

  眼前說話的那個男人,在我的殺氣逼迫下,面露痛苦,顫抖地蹲在地上。其他人也神色恐懼,但卻還是不願意散去。

  微歎一口氣,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原本以為流星街E13區的人會像B區一樣識時務,沒想到竟然都是一群蠢貨。這都是第幾批了?

  身形微動,我的身體帶起了一陣風,連長月都沒有拿出來,只是揮了揮袖子,運了運內力,這一群人就已經在身後接連倒了下去。

  鬱悶……這力量是不是有點變態了?

  整整衣服,我繼續朝B區走。啊,早知道最後讓揍敵客家幫我準備個飛艇什麼的……現在我那個後悔啊……上次我的落角點不也是13區嗎?只不過這個是E13區而已,我怎麼就找不到去B區的路了呢??上次那個幫我指路的人這次怎麼不出現了?(作:汗……你以為你需要見到誰就能見到誰啊……)

  這個E13區,真是落後到讓我髮指的地步了……不僅有很多人找麻煩,就連問個路都沒問出個答案來,每個人都說「往裡走往裡走」,到底走到哪兒是個頭啊!!

  啊啊啊我要瘋了!!!B區到底在哪兒啊!!!!

  俠客啊……不要怪我不去救你於水火之中啊……實在是,我找不到路啊!!

  【09.1.16 修完】


夜探

  記得曾經我在訓練營時聽到過一句話,說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如果是一個路癡的話,那麼一般都會有一個紳士的男人為你指路護航。雖然他的目的絕對不是善意。

  但現在呢,我嚴重地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不是善意也好啊,好歹出來一個啊啊啊!!!

  話說,我已經在流星街轉悠四天了。我終於在昨天宣佈告別那個讓人無比鬱悶的E13區,而我現在則是在另一個區,好象叫什麼……B1區,和E13比真是天上地下!這建築,這人的素質,完全都可以和B區有一拼啊!!

  可讓人白激動一場的就是,我並沒有找到蜘蛛基地那個大宅子,而且也沒有任何我熟悉的地方,所以,我想這裡並不是我想要找的地方。但現在,我決定留了下來。

  為什麼?

  因為,我見到了一個人,和我共同生活過三個月的人。

  他的名字叫做亞盧嘉?揍敵客。

  我來流星街的目的有兩個,其中一個便是俠客。我欠俠客的,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解決。雖然我們之間只不過是交易的關係,但我陷他於不義,我必須償還。

  欠人人情這種事,誰都不會樂意做。

  之前西索告訴我,蜘蛛過一陣子可能會有大行動,所以我想,按照以往的習慣,在行動之前,大部分人一定呆在流星街。而至於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偶遇亞盧嘉,有沒有別的團員也在,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隱去自己的氣息,我悄悄跟上亞盧嘉,來到一個破舊的類似於工廠廠房一樣的地方,遠離B1區的中心,四周荒蕪人煙。流星街的天空依舊灰濛濛,如同四年前那段時間一樣。

  亞盧嘉手上拿了許多的藥和繃帶,看得我心裡隱隱不安。誰受傷了?俠客?按說庫洛洛是絕對不會對俠客怎樣的,這是團規。……那麼是誰要用這些東西?

  ……別告訴我是因為剝落裂夫那個白癡要換繃帶……這個理由我不接受!!

  看著亞盧嘉快步走進了眾多廢舊廠房中的其中一個,我沒有怎麼猶豫,也悄悄跟了上去,完全沒有注意到,最邊緣的一座房子隨著我的踏入,突然離奇地消失。

  我,如同踏進了蜘蛛網的獵物,不知不覺地朝著危險的中心,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

  潛進這座舊房子的容易度超出了我的想像,簡直像是進入了無人之境,一路上沒有碰到一隻蜘蛛,連氣息都沒有,心裡頓時生出一種怪怪的感覺,似乎事情並沒有眼前這樣順利。停住腳步,我仔細地感知著這裡的一切,發現,一共有九個人,分散在這座房子裡的各個地方。

  這麼多人,簡直超出了我的想像。這裡應該是蜘蛛的臨時基地啊……那麼,為什麼不在B區?庫洛洛到底在不在?俠客呢?

  我決定夜探他們的臨時基地。這麼明顯的以身犯險我還是第一次做,如果撞見庫洛洛,就算我倒楣了。

  歎氣……果然來流星街是個失誤到不能再失誤的行動了。

  我在走廊的拐角處停了下來,看著亞盧嘉一直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推開了右手邊的門。隨著關門聲響起,我突然感覺到,一個離我最近的蜘蛛正一步一步接近我的位置。

  四下環顧,發現這個T字型的走廊完全沒有躲藏的地方。怎麼辦?

  心下正猶豫要不要闖進走廊盡頭那個房間,卻突然發現亞盧嘉推門走了出來。這下我要怎麼躲?兩個方向都有人,我無論走哪兒邊都會被發現!

  眼看著兩邊人越來越近,我心下一橫,閃身進入了旁邊最近的一個房間裡。豁出去了,不管是誰,面對就是了……(小聲說:不是庫洛洛最好啊……)

  房間裡一片漆黑,我沒有出聲,房間裡的那個人也沒有說話,仿佛被突然闖入的不是自己的房間一樣。我們就這麼互相沉默著,剛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來——屋子裡的這個人,或許是個更大的麻煩。

  很熟悉的感覺,是誰?

  許久的沉默,我感覺到他的氣息有些紊亂,是因為緊張嗎?他可是蜘蛛,怎麼會緊張!

  最後,是我先動了。依舊保持著戒備的姿勢,我一手摸到牆上,果斷地開了燈。白色的強光讓我的眼睛有一瞬間看不見任何東西,但很快,我便看清楚了眼前人。

  對方看到我並沒有多少驚訝,仿佛是早就猜到是我一樣,只是,他的眼睛卻洩露了他的情緒。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瞪著我,看不夠一般,沒有驚訝沒有疑惑,只是定定地看著我,太久沒有見面,似乎再眨一下眼睛我就會又消失。我能感覺到他在激動,我知道他在激動!

  他就這樣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我。依舊是那身衣服,依舊是那個髮型,依舊是那個姿勢。

  我終於反應過來,開口道:「……你早就發現是我了,對不對?」我一路走來那麼順利,是因為我踏進了你的圓,你沒有通知別的團員,而別的團員,則是無條件地信任著你對於入侵者的判斷!

  他頓了頓,說:「我沒有感覺到你的念,但你卻能躲過信長。」

  原來如此。

  「團長不在這裡。」他突然說。

  我勾了勾嘴角,這個孩子,永遠是旅團裡最可愛的。「庫嗶,你怕你的團長發現嗎?」

  庫嗶誠實地點了點頭。

  我笑得更大了。我說:「既然害怕,為什麼不告訴別的團員?」

  庫嗶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我終於完全笑了起來,朝他點了點頭。「我保證,見到俠客我就會離開,除非必要,我不想見到這房子裡除你我俠客亞盧嘉以外的第五個人。」

  庫嗶的臉色這才柔和了一些。他那只露一隻的大眼睛看著我,伸出一隻手指說:「出門向左正數第三個房間,右手邊。」

  我朝他點了點頭,說:「剛才亞盧嘉進的那個房間是誰的?」

  庫嗶:「剝落裂夫。」

  抽搐……真的是這個白癡要用繃帶……

  向庫嗶打了聲招呼,我轉身準備出門。就在我的手都已經摁在了門把手上時,身後突然傳來了庫嗶一向輕輕柔柔的聲音:「……寒。」

  我楞了一下,轉過身來看向他,說:「庫嗶,這是你第一次喊我名字……」

  庫嗶肩膀你滯,沒有接話,微微低頭,頭髮把兩隻眼睛都遮了起來。他說:「……這次,別再突然消失四年了,不是誰都可以這樣開玩笑的。」

  我怔了一下,輕笑出聲,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庫嗶啊,下次我幫你梳頭吧∼∼」

  #######

  按照庫嗶所說,我站在了俠客的門前。猶豫半天,最後還是把手放在了門上,還沒有旋開門鎖,就聽到了裡面有人說,進來吧。

  我楞了一下,當下推開門走了進去。

  看著眼前的景象,我的心「噔」地狠狠跳了一下。俠客坐在床上,像從前一樣沒心沒肺地咧著嘴對我笑著,說:「寒,你的氣息亂了。」

  我楞。

  「怎麼,太想我了?怎麼一副這個模樣?」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負罪感如潮般湧了上來。

  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俠客乾咳了兩聲,笑了出來,邊笑邊說:「呵呵……南宮寒竟然會愧疚啊……哈哈……你是想笑死我是不是?……寒你這個樣子太滑稽了……」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正準備破口就又開始罵,卻突然發現俠客腹部雪白的繃帶上星星點點滲出了腥紅。

  皺了皺眉頭,我緊緊地盯著俠客受傷的腹部。

  「別笑了,笑不出來就別裝!傷口都裂開了……」我冷冷地說著,一下坐在了床邊,拿過床頭的繃帶,一把把俠客從床上拉起來坐好,低下頭,手臂環過他的腰,開始換繃帶。

  「啊……寒你要謀殺嗎?輕點行不行啊!!我是個傷患啊!!」俠客疼得大叫起來。

  「閉嘴,知道疼你還故意笑,你以為瑪琪給你縫個傷口很容易嗎?」我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傷口還真不是一般的深啊……瑪琪的技術退步不少……

  俠客忽然安靜下來,半晌,緩慢地說:「這傷口,是我自己包紮的。」

  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我驚訝地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俠客碧綠色寶石般的眼睛,妄圖從裡面看出點什麼來,可那眸子平靜如水,我什麼都讀不到。

  「……誰傷的你?」我問。

  「裂刃。」俠客說。

  「那個變態?你還真慘。那麼,加上這次,傷口放了幾次血?」我蹙著眉頭,一陣煩躁。

  「第五次。所以我說了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嘛……」俠客無辜地說。

  我狠狠地撇了他一眼,沒有答話,沉思著。

  裂刃,簡單說就是一個來自流星街的有名的變態殺人狂,拿了一把變態的刀,擁有一身變態的念能力,刀上帶著一種變態的毒,凡是中刀者,都必須根據傷口的深淺,把即將癒合的傷口重新劃開放血放毒,直到毒素完全清空。然而裂刃變態就變態在,中刀者必須在傷口快癒合時放血才能緩解毒素入侵。

  揍敵客家曾經接過關於裂刃的任務,但因顧主死亡而不得以中斷。當時小伊拿資料給我看的時候我差點想自己動手。

  說到這裡我就真忍不住為西索驕傲——看看人家西索的變態美學!!人家變的有檔次,變的有技術,簡直是把變態當作一種精神在發揚啊∼!

  把繃帶最後打上一個結,我放下手,說:「多少人知道你受傷了?」

  俠客聳了聳肩:「我比較強,所以沒人知道。」

  我定定地看著俠客,一股莫名其妙的蒼涼冰冷溢滿全身,堵的嗓子難受。

  「是庫洛洛給你的任務?」

  「不,是我任務結束後遇到的裂刃。旅團和他有過節,他是單純地尋仇。」

  「就他一個人?」

  「旁邊還站著一個蒙面的女人。從未見過。」

  我狠狠抿著嘴,思考著怎麼把裂刃那個不符合變態美學的偽變態四分五裂。忽然,俠客的手在我面前晃蕩了兩下。

  「寒,你能不能讓我躺下了?我可是堅持到現在了啊,很痛的∼」

  我瞪他一眼,切斷繃帶,俠客順勢躺了回去。

  「你在生氣?」俠客問。

  我沒好氣地說:「是。」

  在氣誰?

  裂刃?那個毫無美感可言的變態?

  還是氣給俠客任務的庫洛洛?

  庫洛洛有什麼可氣的?

  搖搖頭,我突然醒悟過來。我只是在遷怒而已。

  如同大小姐一般任性地遷怒著。

  「寒,別去找裂刃,也別去怨誰,尤其是團長。」

  我看了一眼俠客,皺眉,「俠客,對不起。要不是那時候我不讓你告訴庫洛洛……」

  「我都說過了那時候是自願幫你的,被團長發現也在意料之中,沒什麼可道歉的。我救你的時候你說過什麼你忘記了嗎?」

  我楞了一下,隨即嘴角止不住笑了起來。「怎麼會忘記?你不是想反悔了吧……太好了!」

  俠客拋了個白眼給我,鼻子裡冷哼了一聲。「想都不要想!交易就是交易,決定了就不能再反悔。這是你補償我的條件∼」

  「切……旅團旅團,凡是有助於旅團的你都要考慮!為什麼不告訴庫洛洛交易的事情?」

  「你覺得團長會不知道嗎?」

  「……」

  「我為什麼要救你,一定是有條件的,團長不可能猜不到。何況,我沒有背叛的念頭,這一點,團長也是知道的。」

  「你就那麼相信你們的團長嗎?」

  「呵呵。」

  我直直地望著俠客,聽著俠客緩慢地說,「因為他是幻影旅團的團長。」

  不意外地答案。

  庫洛洛,只是幻影旅團的庫洛洛。不是任何人的。

  一切以旅團的利益出發,從不去氾濫多餘的同情心。

  也從來,不會承諾任何人說,要拯救。

  對於庫洛洛曾說會救我這種事,我想,只是他對我善意的玩笑吧。

  我卻單純幼稚地當了真。

  卻不曾想,他一直站在原地從未改變過,從頭到尾,都只是那個強大,純粹,無情的庫洛洛。

  呐俠客,我以前說我不想見庫洛洛是假的,我只是單純地不敢,不敢見他而已。可是這次,我想我必須,必須去見他了。

  因為我突然發現,原來自欺欺人這種事情,真的,非常、非常的幼稚。

  【09.1.16 修完】


友客鑫

  俠客告訴我,9月1日那場行動,在。

  我點點頭。

  俠客問,「寒,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麼好處?」

  我看了一眼俠客,隨口說,當然是因為喜歡。

  俠客撇著嘴搖了搖頭,半天才說了一句,隨便你。

  #####

  離開B1區以後,我按照俠客描述的路線,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以前B區裡芷的家所在位置。大概真的像俠客所說的一樣,一路上果然沒有任何人找我麻煩,原因就只因為我戴著庫洛洛的戒指。在流星街,能夠得到庫洛洛承認的人並不多,而我或許是其中最幸運的一個。

  歎氣,看來流星街這地方,認識庫洛洛的人很多,認識他戒指的人非常少啊……

  果然,素質高的人類都住在高級住宅區。

  當我還在揍敵客家大宅時,席巴拿出了一封信,說是芷留給我的。

  我疑惑地接過,心想原來芷那女人竟然還來這麼文藝的一套。

  我望著席巴有些深沉的臉色,心裡泛起了波瀾。果不其然,芷的信如同一個威力不小的炸雷,炸的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分外地,分外地清明。

  芷說在她原來的家裡為我留下了一些東西,讓我無論如何要去一趟。

  然而來到目的地,卻發現,芷的家早就變成了一片廢墟。一陣的翻找,我終於憑著印象在芷原來房間的位置找到了那個精小的盒子。在打開盒子,吃驚地盯著裡面的東西,一分鐘以後,「刷刷刷」地接連落下滿頭的黑線。

  戒指,又是戒指!!

  我鬱悶地把那個古銅色看起來非常古老的戒指戴到了右手中指上,和庫洛洛的戒指並排,伸出手,心裡百感交集。庫洛洛的,芷的。

  想起芷的信,我又是一陣鬱悶。揮起長月爆起內力就是一陣的狂掃,眼前的一堆廢墟轉眼間就被夷為了平地。我只能用這樣的方法發洩心裡的情緒——芷,你的老路,難道也要我來走嗎?

  我是不是,讓你對我太有信心了?

  下意識地撫上左手手腕,那兩條蜿蜒暗紅的傷疤觸目奪人。屬於芷的那條傷疤冷寂了四年,此後還會繼續冷寂下去,我一陣恍惚。每個人都執著地想活著,只不過我更明確罷了。既然這個戒指能幫我更好地活著,那為什麼還要拒絕?

  芷,你認定了我絕對不會拒絕,是嗎?

  你到底,還是在利用我。

  閉上眼睛,集中所有精神,把一絲內力注入中指的戒指,身體一顫,一小股奇怪的力量順著手指流了出來,最開始和我的內力有所衝突,但後來卻突然平靜了下來,活潑地圍在我身邊。

  這就是念嗎?真正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

  看來芷的信裡說的不錯,芷無法得到這個力量,是因為她本就有念。而這個戒指選擇了我,是看上了我根本不能學念的體質嗎?

  不能學念的體質,卻擁有了念能力。揍敵客家族,秘密真的太多了。

  攤開雙手,凝視著周圍新多出的力量,我一陣感慨。這算不算是,真正溶入了這個世界?

  我是不是,需要去找一個老師?

  可惜芷你早了一步離開。天知道,我多想讓你看看現在這一幕——你放棄一切潛心研究的東西,如今自動地選擇了我。

  呵……如果你在的話,一定又想用炸彈轟我了。

  #####

  獵人世界曆,1998年9月1日,友客鑫市,晚,7點10分。

  我一身紅衣,穿梭在城市的上空,腳下是一座座規律排列的房子和熙熙攘攘的街道。在一座房子頂上停了下來,我低頭看著下面的人群。每個人臉上表情不一,但卻溫靜祥和。

  過慣平和日子的人們,又怎麼會想到,自己也許有一天無限接近過死亡。

  活著的時候,一定要盡情享受,不然死了,一切都晚了。

  恍惚間,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矮矮的個子,一頭銀白色的亂髮。……奇牙?我拍拍額頭,這個隨時隨地都能發呆的毛病是不是需要改一改了?

  再仔細看,……啊!奇牙旁邊,是我親愛的侄子嗎?那標誌性的綠色衣服,那魚竿,那刺蝟頭……不是小傑是誰?!他們倆在……額……擺,擺擂臺?

  嘴角抽搐。我是不是該下去看看?

  毫不猶豫地從房頂一躍而下,感受著自由落體帶來的刺激感,直到接近地面的時候才微微調整了身體,念在我離我身體一米的位置形成了一個防護圈,同時手腕一翻,一個念線脫手而出,利用牆壁緩解了下沖的力量,我輕輕落地。

  我的念,變化系。然而我懶的去開發能力,所以就全把念用來防禦和遠程攻擊,至於招數,全西索和瑪琪不是現成的麼……而我的老師,那個衝動的老頭,極度地鄙視我把念用在讓自己享受這事上,說念,尤其是變化系的念,最好不過是用來攻擊,而不是享受。

  我鬱悶。

  攻擊的話,有長月就可以了吧?

  夜晚燈火輝煌的友客鑫,各色各樣的人,熱鬧的街道,以及在那個角落裡擺攤設點的某兩小鬼。(作:我突然想起了城管大隊……)

  走近那被人群圍住的擂臺,我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可愛的侄子被奇牙那小子用莫須有的理由騙去比賽,似乎自己還玩得挺開心。旁邊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高聲地喊著加油,奇牙也在旁邊幫腔。原來在我沉睡的時候,他們身邊已經有了可以相互信任的朋友了啊。

  背叛什麼的,絕對不會存在的吧。

  「還有誰要來嘗試一下嗎?儘管站出來!∼∼」那位西裝男大聲吆喝著。

  呵呵……看來是去過揍敵客家了……

  又檢查了一遍我的身體,確信面貌已經完全改變,我高高舉起了受。

  好吧我承認我真的很懶,但西索那「輕薄的假像」的確非常好用。我用念巧妙地改變了我的外貌,整張臉看起來充其量算是清秀,再收起長月,我自認為我的變裝幾乎可以說是完美了……基本不會有人認出來了吧……

  「讓我試試吧!」我高聲喊。

  人群自動給我讓出了一條路,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我不緊不慢地走向前,旁邊還有人勸我放棄。我盡力忍住笑場的衝動,一屁股坐在了小傑的對面,胳膊架在了桌子上。額,就右手吧……右手比較弱……

  對面的孩子用清澈的眼睛盯著我,小心翼翼地說:「姐姐……你確定要跟我比賽嗎?我怕我力氣大會……」

  我儘量低頭斂下眼眸,調整著自己面部的表情,就怕自己不小心破了功——小傑那聲「姐姐」喊的我心裡那叫一個爽啊……(作:你個死女人……)

  我沒有回答,只是堅持地點了點頭,示意小傑可以繼續比賽,旁邊的西裝男在大聲地對我喊著加油,奇牙則是一臉嚴肅地站在小傑身後,眼睛死死地盯著桌子中央。

  出乎意料地,小傑的力氣很大,看著他憋紅的雙頰和漸漸滲出的汗珠,我開始想我是不是也要表現的痛苦一點?故意拉長比賽時間,我決定輸給他。

  然而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奇牙突然伸出手摁在了我和小傑的手上,飛快地說:「平局,比賽結束。」

  我和小傑都很意外奇牙會插手,西裝男更是大呼小叫起來,說:「奇牙你在做什麼呀!!小傑已經要贏了啊!!真是的……」周圍觀眾也很驚訝,都在指責奇牙干預比賽的行為,但奇牙卻一點都不為之所動。

  他緊緊盯著我,殺氣蔓延全身,指甲瞬間伸長,放在了我的脖子旁邊,他開口,聲音輕冷。「你是誰?為什麼會有那個戒指?」

  你是誰?為什麼會有那個戒指?

  該死——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手上一松,放開了小傑的手,我說:「我手上有兩個戒指,你說哪兒個?」

  奇牙沒有把眼睛移開,繼續說道:「食指。」

  食指?庫洛洛的戒指?啊,奇牙見過……

  皺皺眉頭,今天是不是太心不在焉了點?我在緊張什麼?

  「那戒指是我揀的。怎麼,它跟你有什麼關係嗎?還是說,你跟戒指的原主人有什麼關係?」

  奇牙楞了一下,不知不覺放鬆了警惕,我趁機向後退了一步,跳出了他的攻擊圈,擺出一臉防備的樣子。旁邊的小傑和西裝男大概都蒙了,不知道奇牙究竟在做什麼,一個勁地跟我道歉,一邊妄圖拉開奇牙。

  被小傑這麼一拉,奇牙才仿佛突然醒了過來,自嘲般地笑了笑,「你說的沒錯,我跟她沒有什麼關係,什麼都不是……」嘴上說著,轉身走近了陰影中。

  我沉默地轉過身,走出了人群。

  奇牙他,恨我了吧……我騙他說以後時間還長,卻轉身又選擇離開揍敵客……

  抬頭看看友客鑫的天空,山雨欲來風滿樓。是不是,要下雨了?

  我所選擇的這條路,無論是別人反對或贊成,決定的事情,終究是不會變的。

  奇牙,我有我的理由,所以我只能說對不起。

  突然想到了尼特羅。他曾經跟我說過這樣一句話。他說:「寒丫頭,如果總是後悔,那麼你就永遠無法向前走了。」

  有時候覺得,雖然那可惡的老頭看起來玩世不恭,但卻真的像洛祁,給我最好的忠告。

  ……

  只是,他能不把虐待當訓練就更好了!!!

  剛準備離開,眼角忽然瞟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幻影旅團?!!他們不是……不是要去搶劫麼?怎麼在這裡逛街?誒?小滴要幹什麼?……哈?和小傑比力氣去了……天啊,這個孩子怎麼還沒長大……(作:你丫剛才不也去跟人家比力氣了麼。)

  頂著一張再樸素不過的臉,我悄悄地利用人群,小心地避開了俠客小滴他們,開始朝著拍賣會的大樓走去。即使是變妝,現在對上幻影旅團,也不是明智的選擇。

  估計了一下時間,拍賣會應該也差不多快開始了。現在,所有的演員都已經集中到了友客鑫,就只等著開幕亮相,各展技能了。無論是強盜,獵人,黑道,殺手還是商人,全都是這場宏大視覺盛宴的參加者。

  而我,今天的任務,就是做一名觀眾,好好地欣賞這一切。

  對了,我有沒有說過,我其實,非常討厭做看客?

  【09.1.21 修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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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間砂

  此時的我,站在友客鑫市中心那個標誌性建築裡,透過落地窗戶看著下面的一切,身後是一堆陷入深度昏迷的念能力者。隨手把長月收在腰間,我轉身離開,不再去看那些正有秩序地進入拍賣會場、表情緊張興奮的人們。

  沒有人知道,等在前方的,是多麼危險的處境。

  ###################

  「如果是你,在利益和生命之間選擇,你會怎樣?」

  記得當時庫洛洛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很直接地說,後者。

  「那如果是背負著責任活著和自由地活著,寒,你又要選擇哪兒個?」庫洛洛如是問。

  我也如是回答:後者。

  從來都是這麼確定。

  然而現在,看著右手中指上那個古老的戒指,我卻發現自己有了些許動搖。記得當時馬哈看到我手上的戒指時,臉上的表情是一變再變,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他搖了搖頭,只說:「芷是個好女人。」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對芷不能再誇耀的肯定。

  整個家族裡,只有馬哈知道這個戒指的秘密。那時我才明白,這個戒指,有著什麼樣可笑又沉重的責任。

  我沒有想到的是,芷除了是席巴的情人以外,還是繼承了揍敵客的分家。這個戒指,代表著揍敵客家除本家以外所有分家的統治力量,由家族裡最有實力的人持有。芷不是這股暗力量的統治者,她只是在持有人死亡後被託付守護罷了。

  守護著這個戒指,挑選下一個繼承者。

  芷把戒指給了我,除了是因為,我恰好被揍敵客家認可進入家族,更重要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我特殊的力量。她猜測我或許可以解開這個戒指世代留下的力量之謎,這個芷研究了這麼多年,甚至為此失去了自己所有戰鬥力的謎。

  更甚至,我擁有了念能力,也是因為這個戒指。

  戴上這個戒指,意味著我無論如何都必須捨棄本家的身份。我必須保證做到儘量對這股力量的隱藏,以便在暗處幫助揍敵客家,這是芷留給我的包袱和責任。

  責任這東西,再沉重不過,而我卻必須擔負起來。

  這是我和揍敵客家達成的協議。

  真要說起接受的理由的話……自然是因為,自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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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晃悠著長月,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朝更高的樓層走去,消磨著任務來臨之前的時間。面的世界開始喧囂起來——幻影旅團,動手了嗎?

  大廈的10樓安靜異常,無論外面如何的火光沖天哀聲遍野,回蕩在走廊裡的,卻只有我清晰的腳步聲。庫洛洛,也許就在這附近,用著默然卻又虔誠的表情,注視著這場盛大的生命宴席吧……

  看來,我也得抓緊時間了呢。

  問題是,到底是哪兒個房間呢?

  「轟!」

  突然一聲巨響在頭頂暴開,巨大的震動使得大塊大塊的石頭從頭頂落了下來,整個天花板幾乎坍塌。幾乎是一瞬間的時間,我變身成為一個剛從石灰堆裡走出來的女鬼……

  深呼吸,我不能生氣,不能生……

  「啊啊啊啊!!讓不人活了?!!在那麼高的地方打架不怕被摔死嗎?!!最起碼要顧及一下別人的感受啊你娘的下面人還沒死完呢!!」我忍無可忍地吼了起來。

  ——等一下!

  「別,該不會是……」

  腦子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該不會我要找的地方就在我頭頂吧……

  別這樣,我還沒來得及找好地方看呢,戲就已經開幕了?

  顧不得身上的灰塵石頭,我提起步子飛快地朝樓上奔去——庫洛洛,別著急死啊!

  (作:歎氣,他比你強多了……)

  在接近戰場的地方我停了下來,解除易容,用完美的絕隱藏好自己的念,利用房間被毀的一角悄悄潛了進去,躲在屋頂一個隱蔽的角落,這裡正好因為牆壁的倒塌而成為了視覺死角,我穩住身型,開始好好地觀察著這或許不會有第二次的大戰——揍敵客VS幻影旅團。

  庫洛洛和桀諾老爺子的身型飛速地移動著,幾秒中下來兩人便已經交手了上百回合。

  兩邊的力量相持不下,庫洛洛一對二明顯有些吃力,然而在我看來,即使是讓他再打一個小時也完全沒有問題,小丫壓根就沒有使出全力!

  另一邊,桀諾老爺子顯然也沒有使出全力,不過他的招式……還真是宏偉壯觀啊……

  還好那天跟他們談條件的時候我只是和席巴打了一場,要是跟桀諾打,止不定會毀了揍敵客家的花園……

  和強者談條件的前提,是你必須也是個強者。

  這是這個世界的潛規則。

  兩人的動作都非常快,我必須仔細看才能完全看清楚(作:乖女兒,你也很強,能完全看清楚他們動作的人沒幾個的∼),然而,在看清楚動作以後,我對庫洛洛的崇拜卻如滔滔洪水般無法避免地奔湧而下了——他簡直是妖怪!對上桀諾的每一次攻擊,都能完美地避開要害,只在身上留下些不重不輕的外傷,而在躲避的同時,還一手拿著「盜賊秘訣」精確地做出最快的對策和攻擊……

  搞沒搞錯……這還是人嗎?!!(作:摸頭,別激動,女兒,注意你女主角的身份。)

  當然,桀諾老爺子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拉開兩人距離後立刻擺出了一個奇怪的招式,看來這一招要比之前的攻擊要強出很多,庫洛洛沒問題吧?

  ……等等,我剛才說什麼?庫洛洛?我這半天……不是在擔心他吧……

  我……我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該死的……只顧著看打架,把自己的任務忘記了……」

  懊惱地咬了咬嘴唇,我悄悄提起內力,拇指中指輕輕相扣,瞅準時機,翻手用力一彈,一小股內力脫手便朝庫洛洛飛去,淩厲無比,卻沒有夾帶絲毫的殺氣。

  如果成功了,庫洛洛即使不死,身上也要留下個洞。

  這就是我今天的第二個任務,協助席巴和桀諾殺掉庫洛洛。撇撇嘴,我不屑地想,既然真的要殺掉,那為什麼不出全力?

  我真討厭做看客,還是搗亂的看客。

  然而還沒有來得及鄙視完,我眼前就上演了一幕足以使我震驚的景象:我的確是掐准了時機,和桀諾那個巨大的攻擊一起襲向了庫洛洛,無論他躲哪兒個都一定會被另一個重傷。可就在兩股力量幾乎同時到達的瞬間,也就是那0.00005秒的間隙,庫洛洛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暗算,沒有慌張,沒有驚恐,只是做了一個現在看起來完美無缺的動作——自殘!!

  通過自己爆出巨大念力,和桀諾那力量相當的攻擊相撞,緩解了力量的同時也躲過了我的攻擊。自殘的力度必須要把握好,既不能把自己傷得太重,也得讓敵人認為自己被傷得不輕……

  庫洛洛你丫的老娘我活了這麼兩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像你這麼強的人!!

  今天我算是沒白來……就這一下,戰鬥經驗的差距一下子就拉了開來,相比之下我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

  小丫這一招,恐怕連桀諾和席巴都騙過去了吧,畢竟他們所在的那個位置是無法把他的動作看清楚的,肯定是覺得庫洛洛因為這一擊而身受重傷當場死亡了……

  巨大的爆炸徹底毀了庫洛洛身後的整個牆壁,濃煙散盡時,庫洛洛額頭上的繃帶已經沒有了,他坐在廢墟上,一手插在頭髮裡,咧著嘴止不住地笑,怎麼都無法停下來。

  突然,席巴的電話響了起來,是伊爾謎通知暗殺十老頭的任務已經完成。放鬆地呼一口氣,伊爾謎的動作真快,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提前幫伊爾謎掃除障礙,在不被十老頭發現的前提下幫伊爾謎擺平那些容易浪費時間的保鏢們,以便為桀諾和席巴縮短和庫洛洛的戰鬥時間。

  所以我就說,我的第二個任務毫無意義。既然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握要殺掉幻影旅團的團長,那為什麼還那麼拼命?

  ……不過還好今天我來了,不然的話怎麼能看到那驚人的一幕呢?

  收回注意力,只聽到庫洛洛對桀諾說:「……如果我們都出全力的話,誰會贏?」

  桀諾手背在身後,鼻子裡哼了一聲,回答:「當然是我了。」

  我忍不住笑,揍敵客家的人,有資格這樣驕傲。

  席巴和桀諾轉身出了房間,而我也正準備悄悄地離開,誰知庫洛洛的聲音兀地在身後響起,驚得我一下停了下來。

  「既然來了,不打個招呼嗎?」

  我依然保持著轉身後退的姿勢,雙手在旁邊緊握成拳,一下握緊,一下鬆開,最後心一橫,直起身子從廢墟裡走了出來,站在庫洛洛身前的空地上。

  庫洛洛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額前的頭髮,一雙黑潭般的眼睛意義不明地看著我,白色的襯衫狼狽破爛,卻絲毫不在意。

  他沒有說話,我也沒有開口。

  許久,我猶豫了一下,說:「……你,還好吧……」

  好吧,我承認這是個非常沒水準的問題。

  庫洛洛一下笑出了聲音,放下手臂說:「你想問我現在好不好,還是問我這四年裡好不好?」我被狠狠地噎了一下,張張嘴,半天沒吐出一個字。

  面對我的尷尬,庫洛洛又輕笑了一下,一副「怎麼還是這個樣子」的表情,我頓時怒目而對。

  「你要是問我這四年好不好的話,我會回答你說好。要是問的是現在的話,我會回答你說,不好。」庫洛洛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不緊不慢,「四年零五個月,你覺得我過得好不好?」

  四年半的時間,你不在,你說我過的好不好?

  我楞楞地看著庫洛洛,喉嚨突然卡的很難受。

  正當我拼命搜索詞彙想開口時,庫洛洛突然「咚」地一聲向後倒在廢墟上。「呼……累死我了,怎麼跟揍敵客家人嗑架都那麼累啊!∼」庫洛洛誇張地說。

  我目瞪口呆。

  無法接受那小孩子般的舉動,我直接轉身就朝門口走去,邊走邊說:「對不起不好意思我認錯了人了……」

  「刷!」

  一小股念鋒利且充滿殺氣地貼著我的臉飛了過去,幾縷頭髮緩慢飄落。我直直地站在那裡,背挺的直直的。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

  「轉過來。」

  庫洛洛的聲音冷咧嚴肅,充滿殺氣的念頓時從身後彌漫開來。

  「我說,轉過來。」

  他又說了一遍。

  頓了一下,我緩慢地轉過身來,抬起頭,卻被庫洛洛的樣子嚇了一跳:蒼白如紙的臉,毫無血色的嘴唇,佈滿冰霜的表情,如刀一般的眼神。

  【他想殺了我……】腦中一瞬間蹦出一個訊息。

  還能打嗎?庫洛洛念的強度完全不像是剛打過一場苦戰!剛才那場戰鬥,他到底拿出了幾分力量?又保留了多少?

  我警惕地盯著庫洛洛,一隻手習慣性抽出長月。

  看著我防備的樣子,庫洛洛突然又笑了出來。伴著他那一聲笑,嚴肅緊張的氣氛瞬間消影無蹤。看著他又輕笑逐漸加深,最後直接笑倒在石頭上,我滿頭黑線。

  死死地瞪著他,我瞪你,我瞪死你!耍我?恩?

  「寒……注意表情……咳……」

  「笑笑笑,笑到死嗎?你丫個抽風狂神經病瘋子……」

  庫洛洛輕咳了兩聲,試圖收住笑容,誰知卻笑得更猛烈了。看著我馬上就準備抓緊長月沖過來了,他才微微收斂了一點。

  「既然不想打架剛才就別抽風地對著我飆殺氣!你個蜘蛛精!」我憤憤地收回長月,臉色鐵青地瞪著庫洛洛。

  聽到我對他的稱呼,庫洛洛的笑聲戛然而止。他仰起頭看了我一會,最後收回目光:「也就只有你敢這樣喊我,換作別人,不知死過多少次了。」

  微愕。

  原來,庫洛洛喜歡別人罵他啊……(作:=_= 死女人你難道沒有聽到團大的後半句嗎?)

  庫洛洛突然說:「窩金死了。」

  我驚訝地睜大眼睛。窩金?那個……那個一直拉著我比力氣的大個子?11號?

  「……所以,今天晚上是來為他送葬嗎?還真夠宏大……用來悼念,也足夠了……」我說。

  庫洛洛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停頓了一下,說:「的確,這是場宏大的交響樂。」

  我皺了皺眉頭,說,「庫洛洛,關於俠客……」

  「關於俠客我知道孰重孰輕。」

  「可是他……」

  「他是幻影旅團的團員。」

  「……」

  庫洛洛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我無條件相信著俠客對旅團的忠心,對於他救了你這件事,我只當是俠客的私事,畢竟你不再是我的團員。所以俠客這件事,到此結束。」

  我被庫洛洛說的一楞一楞的,直到他說「到此結束」,我才反映過來。

  ……到此……結束?這麼快?我怎麼感覺那麼……憋屈呢?

  算了算了,知道他不怪俠客就行了,大概……這就是熱愛團員體貼團員的典範啊!!

  (作:你丫去死我絕對不攔你!!)

  看了一眼還坐在地上的庫洛洛,我說:「怎麼,還不準備起來嗎?」

  庫洛洛半苦笑著說:「……剛才中了你那招,所以需要調節……」

  「調節你個頭啊調節,你以為我沒看見嗎?你丫的壓根就沒傷到哪兒種程度好不好?!」

  「……我的確是傷的很嚴重啊,所以大概要勞煩你把我扶走了……」

  「我要扶你我就是白癡!!」

  「啊,俠客說你們之間……」

  「我們之間什麼??」俠客,你該不是被庫洛洛那勾人的嘴臉迷惑了沒把持住說什麼了吧……

  「他把你們之間的事情都跟我解釋了。」庫洛洛。

  「他說什麼?」

  「啊,傷口好疼啊,站不起來……」

  「……我扶你。」NND我也就這點出息了。

  一把拉起庫洛洛,一起朝門口走。「俠客都跟你說些什麼?」

  「恩……都說了什麼呢?」

  「喂,你耍我是不是?!」

  「怎麼會呢?我想想……」

  「庫洛洛!」

  「啊,馬上想到了。」

  「……」

  「……」

  【09.1.21 修完】




  庫洛洛永遠都不是什麼甘願讓自己吃虧的人,你對不起他一分,他絕對會十分地還給你。

  這個真理我不是不懂,只不過是因為太多的假像覆蓋在我們之上,以至於讓我忽略了他最本質的東西,還甚至想忽略關於我們之間一切的矛盾和未解決的問題。

  在架空了四年之後,他對我說,一切,重新再來。

  讓我忽然就想這樣簡單地繼續下去。

  ########

  「庫洛洛,你想做什麼?」我面無表情地望著他,身體靠在門上無法動彈,念似乎被什麼東西束縛著,右肩膀被一個冰錐整體貫穿,在我面前的,是庫洛洛,幻影旅團的團長。

  庫洛洛一手撐在門板上,臉上帶著招牌笑容,反問道:「你覺得我會做什麼?」

  只不過是一瞬間的時間,在我和庫洛洛並排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向前跨了一步,不知什麼時候就拿在手裡的冰錐劍脫手朝我飛來,我竭盡全力躲避,卻還是被刺穿了肩膀。庫洛洛的「盜賊的秘訣」拿在手上,我的念被封住。

  我看了一眼庫洛洛,把眼睛移向了他撐在我頸邊的手。我知道,我只要動一下,他馬上可以結果了我。

  「你在生氣,庫洛洛。你恨不得殺了我。」

  庫洛洛淡定地對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為什麼不動手?」

  無端地離開四年,醒來以後又裝作不認識你,拉著俠客一同欺瞞,剛才甚至還想暗殺你……

  這樣對你,你不殺我嗎?

  「……還是說,我不值得你殺?」

  庫洛洛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漆黑的眼睛裡有著琢磨不透的深沉。

  「沒想到,你竟然幼稚偏執到了這種地步。」他淡淡開口,聲音低沉如顧。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一片慌亂,仿佛被誰揭穿了心裡的秘密,□在空氣中,沒有了安全感。什麼幼稚?什麼偏執?

  「誰錯了,誰對了,這樣的問題你思考了四年,還沒有得出結論嗎?用我告訴你嗎?」庫洛洛微慍。

  我怔住,「不用你操心。」

  庫洛洛沒有理會我,繼續說:「你一直在怪自己,否認嗎?」怪自己沒有儘早殺了我,怪自己沉睡四年對不起所有人,怪自己做的不夠多,怪自己的一切背叛。

  我瘋狂地搖頭,阻止著庫洛洛的話傳進耳朵,然而卻毫無辦法。

  我艱難地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庫洛洛……我再說一次,不殺我,你會後悔的。」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我懶得算自己後悔過多少次。」

  睜開眼睛,斂下眼眸我微微挑了下嘴角,庫洛洛,你在逼我。

  庫洛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隨即用最快的速度跳離了我身邊,但還是晚了一步。與此同時,我雙手握拳,內力一下子從身體中洶湧而出,濃重深厚的內力因為「地獄石」的關係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第一次看到這樣顏色的內力,我不禁也怔了一下。右肩的冰錐正飛速地消融著,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我緩慢地邁開腳步走到庫洛洛身邊,此刻他的念被我的內力所震,混亂不堪。庫洛洛坐在地上,臉上仍舊是淡淡的笑容,泰山崩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勢讓我在心裡狠狠地欣賞了一把。

  彎下腰,我的臉湊近庫洛洛,說:「你說的都對,沒錯,我是恨自己,也在盡力補償。這,又關你什麼事?」

  庫洛洛笑了笑,說:「你比以前強很多,我都沒把握打贏你了。」

  我冷哼了一聲,瞥了一眼,說:「你想試試嗎?庫洛洛•魯西魯,你轉移話題的功夫可不如你的近身戰那麼優秀。」

  「呵,比起寒你,我不算什麼。」

  「……我說過,不殺我你會後悔的。」

  「我也說過,我後悔的次數都懶得去計算了。」

  突然,庫洛洛抬手伸向我的臉,我立刻反應過來,手腕一翻,長月架在了他脖子上,擋開了他的手。庫洛洛一楞,順從地把手放了下來。(作:你反應那麼快幹嗎……被摸一下會死嗎?)

  「不過寒,你後悔的次數,也不比我少。」庫洛洛說。「『不殺我你會後悔的』這句話,我還給你。」

  誒?

  庫洛洛看了看我,沒有說話,靜靜等著我的反應。

  「……你是說,我不會殺你?庫洛洛,你太高看自己了吧。」我一副「你在開玩笑」的表情,「真是好……」

  「笑」字還沒說完,就聽庫洛洛打斷了我的話。

  他說:「……寒,一切都可以重新再來。」

  靜默。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庫洛洛。他說什麼?

  重新……再來?

  我好笑地看著庫洛洛,他在開玩笑嗎?重新再來?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機會……如果你告訴我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倒帶重來,那我這樣做還有什麼意義?

  「不可能的,重新再來這樣的事,沒人有權力這樣做。」我說。

  「我也說過,無論是什麼,你怎樣想都好,想要什麼都好,剩下的就交給我。」庫洛洛淡淡的聲音迴響在大廳裡,一字一字狠狠地落在我心裡。

  「寒,這不像你。你應該更冷靜,更睿智的。」庫洛洛說,「我說過,俠客告訴了我一切。但我卻並不認為,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自由。這樣可笑的理由,誰都不會相信。」

  握著長月的手越來越緊,牙齒狠狠地合在一起,但還是忍不住顫抖。

  「庫洛洛……」我忍不住喊他的名字,「別說了。」自由什麼的,從來都不是為了我自己!

  庫洛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話。

  深吸一口氣,猶豫再三,我終於放下了長月,脫力般一下坐在了庫洛洛身邊的地上,一臉挫敗地說:「庫洛洛,你又贏了……不要讓我抓到你的把柄,不然我害死你。」

  一陣笑聲,庫洛洛伸過來一隻手揉了揉我的頭髮,然後兩個人開始一起發愣。

  「這是……你第二次……」揉我的頭髮……啊,該死,我在說什麼呀!

  庫洛洛挑了挑眉毛,突然笑了起來,似乎還越笑越大,終於,在我的瞪視下,爆笑起來。

  我:「……」

  一分鐘後。

  「……話說,你今天對我說了這麼多,有什麼目的?」我和庫洛洛並排躺了下來,隨意地拋了一句話過去。

  「寒怎麼能這麼想?我是為了開導你啊。像我這樣免費的心理諮詢師給你額外治療,你要感謝我才對啊!」

  「得了吧庫洛洛,『知心姐姐』形象有多麼不適合你我是知道的,你一定是想達到什麼目的才……」

  「入團吧。」庫洛洛就這麼突兀地說了一句。

  沉默。沉默。

  「……哈?」

  「我說,入團吧。」庫洛洛眼睛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像是在說「現在六點」一樣平常地對我說,入團吧。

  「你在,你在開玩笑吧……」

  「說來,你無端消失四年,醒來後裝不認識我,還拉著我的團員一起說謊,剛才還想暗算我……」

  「我答應!」庫洛洛你卑鄙!

  「恩……這賬應該怎麼算呢?」

  「……哎呀我都答應了你還要怎樣啊庫洛洛!」

  「不是庫洛洛,是團長。」

  「我管你去死啊!」

  「是不是應該和俠客商量一下……」

  「……團長。」你贏了。

  庫洛洛回過頭來,一臉得意的表情看得我直想揍他。

  當然,我也就這麼做了。

  三十分鐘以後。

  庫洛洛氣喘吁吁地癱在地上,抬頭看著我,說:「南宮寒……我說了多少遍團員之間不能內鬥,你還越來越來勁了是不?」

  我雙手撐著膝蓋,呼吸急促,但看起來比庫洛洛要好得多。「你還不是也打了,還一副『一定要分出勝負』的樣子。拜託團長,下次在跟我打架的時候,先確保你身體健康,不然人家會說我佔便宜的,OK?」

  「……怎麼在你面前我團長的尊嚴這麼薄弱呢?」庫洛洛無奈地說,我看他根本就不想去瞭解什麼是「OK」。

  「為什麼挑上我?」我疑惑。

  庫洛洛聳聳肩,理所當然地說:「你很強。」

  「比起你呢?」

  「當然是我贏。」

  這人的自信是怎麼都不會泯滅嗎?

  「就為了拉我入團,所以說了之前那麼多話嗎?」我一臉鬱悶地說。

  「當然,我要確保我的團員沒有什麼心理障礙免得給旅團帶來麻煩。」庫洛洛輕鬆地說。

  「那結果呢?」

  「你說呢?」

  ……總有一天我要完全磨碎你那莫名的自信!!

  (作:人家這不是莫名而來的,是實力,實力啊!!)

  「……寒,早在我和揍敵客家的大家長交手之前,他們就告訴了我關於你們的約定。」庫洛洛看著我一副吞沙發的表情,輕笑,「當然,代價是慘重的。」

  「什麼代價?」我瞠目結舌,揍敵客究竟收了什麼好處?!

  庫洛洛頓了兩秒,說:「……你只要知道我之前說過的,一切可以重來,就可以了,別的事情,交給我。入團,然後繼續過日子,直到你要履行你對揍敵客家的諾言。在此之間,別再裝做不認識我就好。」

  我:「……不行,你一定要告訴我。」

  庫洛洛:「我說過,你只要……」

  我:「我一定——要——知道!!」

  庫洛洛歎氣:「我只是說,幻影旅團以後絕對不會做任何不利於揍敵客家族的……」

  我:「什麼??!!!」

  「你聽我說完。」

  「庫洛洛你簡直瘋了!用這個條件來換約定內容……你絕對會後悔的!」

  「……」

  歎氣,「庫洛洛,謝謝你。」我誠摯地說。

  庫洛洛一怔,隨即也正經起來,「寒。」

  「恩?」

  「不是庫洛洛,是團長。」

  ……庫洛洛你丫怎麼不去死呢?不執著於這個問題你會死嗎?

  休息片刻,庫洛洛利索地站了起來,隨意地拍了拍他的西裝褲,說:「走吧,回基地。」

  我一臉吃驚地看著我面前的庫洛洛——他剛才不是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嗎?怎麼恢復得這麼快?……敢情剛才跟我嗑架純粹是為了逗我玩嗎?

  庫洛洛好笑地看了看我,隨即走過來,身高的差距讓我不得不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表情。不得不說,庫洛洛還真是帥得人神共憤啊!∼

  「怎麼,現在覺得我很帥了?不再看不順眼了?」庫洛洛玩笑地說。

  「……」我噎了半天沒說出話來。你是我肚子裡的蟲子麼?

  「好了,走吧。」說著,一把拉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懵了。庫洛洛怎麼這麼……奇怪?

  一把掙開庫洛洛的手,我尷尬,「我還沒老到需要別人拉才能走的地步。」庫洛洛楞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奇怪以後,也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最後索性又狠狠地揉了揉我的頭髮,這才轉身繼續往前走。

  「啊,庫洛洛你要死嗎?你下次再這樣揉我的頭髮你就死了!!」我低著頭拼命地想把一團糟的頭髮撫順,卻突然一頭撞上了前面的庫洛洛。「庫洛洛你到底是要怎……伊爾謎?」

  我詫異地看著不遠處安靜地站著的伊爾謎,這才明白為什麼庫洛洛突然停下了腳步——怎麼現在的人們在看到我以後都是一身的殺氣?

  我抬頭看了一眼站到我身邊的庫洛洛,碰巧庫洛洛也轉過頭來看我。

  我:む他怎麼了?什麼時候來的?め

  庫洛洛:む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め

  我:[……]

  放棄和庫洛洛眼神交流,再重新看伊爾謎,卻發現他的殺氣卻更濃了。(作:看著你和團大眉來眼去的,不生氣才怪!)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又轉頭看向了庫洛洛,臉上的表情五彩斑斕。

  我:む為什麼這麼濃的殺氣你沒察覺?め

  庫洛洛:む我都傷到快死了,你不也沒察覺?め

  我:む……め是不是因為小伊的殺手氣息隱藏太好了?

  「……伊爾謎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小心地問。現在的伊爾謎,好恐怖……

  「你要去哪兒?」伊爾謎冷冷地問,聲音幾乎能凍住這裡的一切。

  「我……」

  「作為團員,當然是要回基地了。」庫洛洛隨意地說。

  伊爾謎看了一眼庫洛洛,隨後又深深地看了看我,說:「你加入了幻影旅團?」

  我沒有回答,在庫洛洛的注視下輕輕點了點頭。

  伊爾謎死死地看著我,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眼睛裡有我讀不懂的怒氣。

  「為什麼要離開?」伊爾謎問,聲音略微顫抖,握緊的雙手洩露了他的情緒。

  為什麼要離開?不是已經說好再也不會隨便離開了嗎?哪怕真的要做姐姐也可以……為什麼要離開?

  我看著眼前的伊爾謎,欲言又止。庫洛洛一個閃身側擋在了我面前。

  「旅團還有事,失禮了。」說著,就要離開。

  一排釘子蓄滿殺氣朝著庫洛洛就飛了過來,庫洛洛閃身勉強躲過,這時我才看到,他後背襯衣已經被血濕透了。

  他到底,傷得多重?

  站定,庫洛洛面無表情地看著伊爾謎,「盜賊的秘訣」不知何時已經拿在了手上。

  「看來,今天我得再打一場了。」庫洛洛如是說。

  伊爾謎沒有說話,只是擺開架勢,手中纂緊了一排釘子,用行動說明了一切。

  三!

  二!

  一!

  開始。

  【09.1.22 修完】


較量

  蒼茫人世中,總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分出左右來。

  放棄或是選擇。

  所以當我決定插手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打算。

  不到一秒的時間,庫洛洛和伊爾謎被我同時甩向了相反的方向。我直直地站在他們中間,心情忽然變得很糟糕。

  體內的力量混亂不堪,淡紅色的內力圍繞在我身邊,整個人如同處於一團燃燒的火焰中,卻出奇地安靜。心裡突然有些難過,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後果,我只知道,庫洛洛、伊爾謎的戰鬥,沒有任何的價值。

  說來可笑,我答應馬哈接下守護的任務,同時向他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以為我的交換可以讓所有人都能好過些,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卻慢慢發現,那些我拼命希望他們過的好的人,其實並不快樂。

  是我一相情願以為我可以讓他們幸福。

  可不曾想,這只是給別人憑添了更多的隱忍和痛苦。

  索性不去管體內力量的橫衝直撞,我決定先結束這場鬧劇。天知道,我現在連說話都不能完整,還能站著,簡直就是奇跡——同時甩開馬力起碼開到7層的那兩個人需要多大的力量,現在也只有我能體會了。

  眼角瞟到伊爾謎毫髮無傷地從地上站起來,心裡松了一口氣。再看庫洛洛,雖然有些勉強,但作為A級犯罪集團的老大,又怎麼可能死在這裡。(心裡小小汗一把,庫洛洛那丫起碼打了有三場了吧……怎麼還死不了?)

  沒有多猶豫,我有些艱難地走向伊爾謎,表面上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開玩笑,實力能隨便暴露麼!庫洛洛沒有阻止我,只是頓了頓,隨即轉身離開,只丟下一句:「外面等你。」

  「啪啪啪!」

  一排釘子毫不留情地朝我飛來,但沒有一個是致命位置。狠狠咬了咬牙,即使這樣,你也不願殺我嗎?還是說,你一定要我給你一個解釋才肯罷手?

  短短幾步路,我仿佛走了好久好久。終於在伊爾謎面前站定,仰起再熟悉不過的角度,我看著伊爾謎依然精緻,卻冷漠的臉。

  別用這種陌生人的表情看我好麼?

  「伊爾謎,我……」

  「我不需要對不起。換個說辭吧。」伊爾謎截斷我的話,低下頭定定地注視著我。

  ……是因為我對你說這三個字,說的太多了嗎?

  「小伊,我只是,只是換了個姓氏,沒有離開,沒有消失,只是不再姓揍敵客而已。」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著,強忍著喉嚨深處那洶湧的難過和乾澀,為自己,也為他辯解著。

  伊爾謎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我。突然他抬起一隻手,撫上我的發,一遍又一遍,我一下子怔住了。

  然後我就突然想到了幾年前在旅團基地的那天,他同樣摸著我的頭髮,然後說「太長了」。

  突然伊爾謎撫著我頭髮的手臂一緊,我被拉進了他的懷裡,然後,唇就壓了下來,屬於伊爾謎的獨特清冷的氣息立刻侵佔了我的大腦,強烈地甚至想落淚。喉嚨深處那股洶湧的情緒更加激烈,我不敢出聲,不敢回應,只有安靜地站著。

  伊爾謎的吻依舊如同過去的溫柔,怕傷到我一般的,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不同的是,這次,卻帶著一絲的哽咽和哀求,像是低低地述說著什麼,又像是在宣告著什麼,逐漸地瓦解著我的內心,逐漸讓我心裡的某一塊天塌地陷。

  求你了伊爾謎,別逼我,我不能告訴你。

  原本我以為這個吻會很漫長,就像那次離別前一樣。然而,在我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淪陷的時候,伊耳謎放開了我。

  先開口的是伊爾謎。

  他說:「你不再姓揍敵客了,是不是?你保證過不會消失,是不是?」說著,揚了揚他的左手,虎口處那個朱紅色的印記映入我的眼睛。

  腦中突然就閃現出那天告別時伊爾謎說的話,他說,寒,我能感覺到你,這種感覺讓我很安心。

  不知為什麼,我竟無法開口,只能輕輕點了點頭,生怕嗓子裡那複雜的、泛著絲絲甜腥味的情感,會不受控制地傾瀉。

  不會消失,我答應過你的。

  看著我點頭的動作,伊爾謎的眉間突然就舒展了開來。他湊進我,在我的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吻,然後在我耳邊,用那清冷卻溫柔的聲音呢喃。

  他說:「我說過,無論你做了什麼,我不怪你。只要你不消失,只要你還是你。」

  刹那間我的世界天旋地轉,心仿佛被誰纂在手裡,狠狠地、狠狠地刺著。

  走出大廈的時候我依然有些恍惚,迎面看到庫洛洛悠閒地靠在一棵樹上,用一臉招牌笑容看著我,「解決了?」

  我掃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我討厭他現在臉上的表情。

  「伊爾謎走了?」

  我看了看庫洛洛,抬手指了指身後的大廈。我比他先離開,每次都如此。

  得到答案,庫洛洛突然收起了他臉上的笑容,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手禁錮住我的下巴高高抬起,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張開嘴。」

  我一動不動地回瞪庫洛洛,一扭頭,倔強地掙脫他的手。

  「張開。」庫洛洛的手重新扣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臉扭向他,一字一字地說,「張開嘴,這是命令。」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者面無表情,手上的力度卻越來越大,似乎下一秒就能捏碎我的下巴。吃痛地張開嘴巴,鮮血立刻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庫洛洛一把按下我的頭,我順勢把嘴裡那一大口血都吐了出來。

  「誰讓你要去阻止我和伊爾謎?你這個不服輸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收斂一點?」庫洛洛雙手環胸,悠哉悠哉地看著我在這邊大口大口地吐著血,語氣欠扁,「若不是剛才就看出來,我還會以為你和伊耳謎又打了一架。」

  吐掉最後一口血,我忿忿地抬起頭,隨意地用手背在嘴巴旁邊擦了一下,怒視庫洛洛。「你不說話會死嗎?是誰非要我張開嘴的?要不是你我說不定就忍下去了!卑鄙!!竟然還說是命令!!」

  庫洛洛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衣服,隨意地說:「再這樣沒大沒小地跟我講話,你會付出代價的。」

  我拋了個白眼,冷笑:「你殺了我啊∼代價?團員之間不能內鬥,你說我還會付出什麼代價?」

  庫洛洛只看了我一眼,隨即扭過頭淡淡地說了一句:「杜絕你所有的甜食。」

  我:「我自己有錢,謝謝。」

  庫洛洛:「信不信我毀掉你能找到的所有蛋糕店?」

  我:「庫洛洛,你卑鄙!!!」

  庫洛洛:「不是庫洛洛,是團長。」

  我:「……」庫洛洛有一天我不砸碎你的耳環我就不姓富力士!!

  庫洛洛:「……」你要是敢你就試試。

  ……

  ……

  回臨時基地的路上。

  庫洛洛:「你沒有告訴伊爾謎你離開揍敵客的原因?」

  我斜著眼看了看他,沒有理會。……明明是個問句,竟然把語氣直接用成肯定,你都猜到我還要說什麼?

  庫洛洛看我沒有回答的意思,繼續說:「因為你現在在暗處為揍敵客家做事,你們的交換條件之一就是保密。」

  我仍舊沒有說話,庫洛洛也就當我默認了。事實上,他說的,都對。

  「……而你的身份要求你一定要表面脫離揍敵客,他生氣是必然的。真正的原因,你不可能告訴別人,包括他。」庫洛洛頓了一下,接著說:「這樣的話,寒,會有很多人恨你。」

  聽到他那最後一句,我笑了出來,「行了庫洛洛,你還不是一樣不怕別人恨你。既然你早知道我們倆差不多,那就不要多此一舉再說出來。」

  庫洛洛也笑了笑,沒有說話。我突然停下了腳步,嘴角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弧度。兩步走到庫洛洛面前,轉身擋住了他,不意外地看到他臉上有些驚訝的表情。

  「團長,我不得不說,有你這麼一個智商高的不像人的人做老大,我還真是榮幸呢!∼」

  庫洛洛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寒,你再這樣對著我笑……我就殺了你。」

  看著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但現在,我的好勝心卻被激了起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團長,南宮寒雖然怕死……但也並不好殺。如果你誠心地邀請我入團,那麼至少我要清楚地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讓旅團提高實力這樣的原因就不用再說了,怎麼樣?」

  庫洛洛定定地看了看我,隨即臉上也漾起了笑容,讓我忽然有了花癡的衝動。他閃身越過我,繼續向前走,我頓了一下,跟上他的腳步,等他開口。

  「寒不是已經知道目的了嗎?你這樣做,不也是多此一舉麼?」庫洛洛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我揚了揚眉毛,不置可否。

  庫洛洛不愧是幻影旅團團長,黑暗中渾然的上位者,那深不可測的內心以及強大的智慧和心機讓我由衷地佩服著他。我想,如若不是我反應迅速,說不定就又一次被庫洛洛所算計了。

  庫洛洛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和揍敵客家交易的真正內容!

  從一開始,我就完全不信席巴和桀諾會告訴幻影旅團自己家族內部的安排。而剛才,庫洛洛這幾句非常肯定的分析,其實是他在推斷,而他推斷的,恰恰全都正確!!如此恐怖的分析能力和大膽的做法,除了庫洛洛,沒有人可以做到!

  想到這裡就又是一陣鬱悶——小丫就連撒謊都不帶眨眼的!!

  庫洛洛如此費心地拉我入團,甚至包容我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就是因為他篤定,我和揍敵客家族的利益緊緊相連,得到我就如同得到了殺手家族的支持,幻影旅團一旦排除揍敵客家族帶來的阻力,那將會是多麼恐怖——他敢豪賭,這是我最欣賞他的地方。

  而我答應入團,也是因為這樣可以有個暫時的棲身地。

  揍敵客家,就是我的保身後台。

  ……彼此都在互相利用的話,那麼就看誰能贏得過誰了。

  天色漸暗的時候,我們到達旅團的臨時基地。就在踏進庫嗶的圓之前,庫洛洛突然停下了腳步,回身對我露出了笑容。我靜靜地看著他,非常優雅又紳士地做了個邀請的動作。沒有反應。我笑了笑,沒有多說,越過庫洛洛走了進去。

  心跳的速度因激動也稍微加快。有個聲音在我腦海中不斷響起。

  「幻影旅團,我回來了。」

  【09.2.1 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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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鏈手

  「為什麼要現在增加團員?我不同意!」信長的聲音隱約從屋裡傳來。「……窩金才剛離開就增加新團員!團長到底在想什麼?」

  「啊啦信長,不要生氣嘛,團長自是有團長的打算的,你沒有見到新團員就那麼肯定他不合格?」俠客這只狐狸,對所有人都賣關子了……

  「哼……我倒想看看他合不合格。」這是飛坦一貫的輕蔑。

  「這個人我一定認識。」瑪琪。

  ……

  我歪頭看著坐在不遠處正中間石頭上,正「充耳不聞所有事,一心唯讀強盜書」的庫洛洛,期望著他聽著這些話有什麼反應。結果等了半天,發現那老人家竟然一點從書裡抬頭的意思都沒有。

  蜘蛛們對於補充新團員持著不同的看法,但大部分反對,除了俠客和派克在之前我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我以外,其他人都在房間,由俠客通知。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真的因為窩金而每個人都跟我打一場?

  突然,耳邊「啪」的一聲,是庫洛洛合上了書。

  「那麼,就打一場吧。」他平靜地說,然後回過頭看我,「有沒有意見?」

  還沒有開口,一大群人就迎入眼簾。我看著眾人一片驚訝的眼光,頭也不回地說:「你覺得,這是由我說了算嗎?」說完,臉上便揚起了笑容,朝著旅團眾人,我抬起手打了聲招呼。

  「大家好啊,好久不見。」

  鴉雀無聲。

  ……怎麼個個都是一副見到鬼的樣子?我很醜嗎?

  只見信長伸出一個手指指著我,話都都不利索:「……寒,寒,寒……」

  「嗨嗨海,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我很感動。」我無奈地說。

  飛坦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半天才說「……俠客說的新團員,是你?」

  我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信長:「……不是吧。」

  芬克斯:「詐屍了!」

  西索:「……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轉過頭看庫洛洛,某人正站在旁邊雙手插在那件皮大衣裡,惡趣味地看著這一場「舊團員相見溫情大放鬆」。感覺到我在瞪他,於是回過頭來,送給我一個更溫情的笑容。

  我:む你確定還要打嗎?め

  庫洛洛:む你能搞定他們嗎?め

  我:む只打一場行嗎?め

  庫洛洛:む……め

  鬱悶地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同時心裡狠狠地又發了把誓有一天一定要把庫洛洛廢了以後,我整了整表情,看著面前的旅團眾。

  「好久不見,寒?富力士,從現在開始接替幻影旅團11號位置。」我說著,隨即把目光投向飛坦和信長,「你們團長說,不同意的可以跟我打一場,實力認同。」

  對面的一群人沒有一個人發表意見,而信長和飛坦以及芬克斯更是拿著一種糾結的表情對著我上下查看。最後,芬克斯問出了大家的疑問:「寒丫頭……你學會念了?」

  ……搞了半天所有人都在用凝審查我……

  我點了點頭,說:「怎麼樣,合你們的心意嗎?」

  飛坦皺著眉頭:「……雜亂無章,毫無條理,控制不足。你這是學了念嗎?這麼強的念給了你簡直就是浪費。」

  信長接下話,「而且念的感覺很奇怪,身上有種感覺,很……很……」

  瑪琪補充說道:「很血腥。」

  信長:「對對,就是這個詞。很血腥……恩,和飛坦的感覺很像……」

  我奇怪地聽著他們對於我念的評價,完全驚訝。我……血腥?回過頭看著庫洛洛,發現某人也完全同意地點著頭。

  既然早知道,那為什麼不告訴我?

  血腥……是因為地獄石的關係?

  再次暗暗審視了一遍自己,仍是沒發現什麼問題,於是我決定放棄。

  「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吧,有誰想檢驗我的實力?」

  話一出,旅團眾都陷入了思考。很快,俠客就舉起雙手表態說:「我認同寒的實力,我退出。」緊接著,庫嗶也欠身退到了房間的一角,安靜地坐了下來。隨後,瑪琪、派克、剝落裂夫、小滴等都宣佈退出。

  令我驚訝的是,西索竟然也宣佈不參與。我向他投去了驚訝的眼神,後者直接回了我一個詭異的變態笑容。

  「恩……我知道小寒寒現在很強哦∼真想跟你打一場,但不是現在呢∼∼呵呵呵呵呵呵……」

  好吧,問你就是個錯誤。

  最後就只剩下了飛坦和信長兩個人主戰派。還沒有反應過來,飛坦也宣佈不打了。「你現在肯定比以前強。我沒有意見。只不過,入團以後,要好好把念學扎實。」

  「哈哈……飛坦,你教育學生嗎?」

  聽著周圍因為飛坦的話而引起的輕笑聲,我一臉尷尬,然而心裡卻在瘋狂地罵著尼特羅這個爛狐狸……做了水間式以後就每天拉著我打架,還說什麼念的基礎要自己把握……這算是老師嗎?

  飛快地收回思緒,我平靜地看著對面的信長,長月還沒有完全抽出來,就只見他突然笑了起來,大步朝我走來。怎麼不拔刀?

  在我面前站定後,信長說了句讓全場吃驚的話:「寒丫頭,掰手腕怎麼樣?」

  哈?

  悄悄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庫洛洛,精確地發現他額頭上有小小的一排黑線……這大概是幻影旅團有史以來最詭異的入團測試了吧……

  還沒答應,就只見信長不知從哪兒拉來了一張桌子,然後直接把我摁進了一邊的椅子上,自己在另一邊坐定,「三局兩勝,左右輪換。」說著,左邊胳膊就架在了桌子上。

  看著對面的信長,我徒生一種扶牆的感覺……好吧好吧,比就比吧……

  隨著庫嗶的一聲「開始」,我和信長的手腕開始同時用力。竟然跟一個女生掰手腕……這算是高看我還是根本就沒把我當女人看?

  小滴脆生生的聲音弱弱地響起:「要不要下注?我賭500萬,寒。」

  芬克斯那個沒腦男立刻接話:「500萬,信長。」你還真配合啊……

  俠客:「200萬,寒。你們都小聲點……別讓寒聽到∼」丫的,老娘已經聽到了。

  瑪琪:「500萬,寒贏。我的直覺。」

  弗蘭克林:「700萬,信長。我相信他。」

  派克:「400萬,寒。」

  飛坦:「400萬,信長。」

  俠客:「喲,飛坦,你對信長沒什麼信心啊∼」

  飛坦:「你還不是對寒沒有信心……」

  喂,你們……也適可而止啊!

  第一局時間很長,信長明顯是在測試我的力量,根本就沒出全力……輸掉好了。

  「……丫頭力氣不小嘛。」信長得意地笑著。旁邊那一堆賭信長贏的人們叫好聲不斷,好象是在拳擊比賽現場一樣。拜託……你們是蜘蛛,有點蜘蛛的架子好不好……

  突然,庫洛洛的聲音插了進來,不僅讓俠客等人吃了一大驚,連我都差點岔氣。只聽那個成精了的蜘蛛,慢悠悠地對正在下注下的熱火朝天的人們拋了一句:「1000萬,信長贏。」

  全場靜,只剩下我不可思議地一聲低呼和信長興奮地低笑聲。

  「小滴,幫我追加信長300萬。」飛坦的聲音。

  「我也加信長300萬。」芬克斯跟著說。

  「喂,你們也不要變這麼快吧……」俠客無奈地說,「不過寒……我覺得團長的話更可信啊……」這後半句是對我說的

  「第二輪,右手。來吧丫頭,再贏你一次!」信長興致勃勃地說。看看我的賠率……啊,慘不忍睹……

  「我要是贏了,錢能不能分點紅利給我?」我一邊和信長擺開架勢,一邊閑閑地說,「俠客,1000萬,我賭自己贏。」竟然都小看我……今天我不賠慘你們我就不叫南宮寒!

  心裡默默念了聲「信長對不起」後,手上力度慢慢加大,在伯仲之間掙扎許久,信長終於撐不住,輸掉了比賽。暗呼一口氣,再堅持下去我絕對輸!

  「K。O。寒勝。」

  「信長你在想什麼啊!下一場重新贏回來!!」信長的狂熱支持者們正不滿地吼著。信長絲毫沒有被打擊掉,反而信心十足,「再來吧丫頭!你輸定了。」

  沒有猶豫,我也立刻迎戰。開玩笑……那麼多錢,怎麼能讓給別人?

  正準備開始,庫洛洛突然一手插到我和信長中間,說:「別比了。寒贏了。」

  話音剛落,信長就第一個嚷了起來。「為什麼?這不公平!」我也在一邊奇怪著,回頭看旅團眾,發現那些個激進分子也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庫洛洛掃了一眼全團,轉身坐到了中間的石頭上,順帶把我拉到了旁邊站著,淡淡地說:「寒和小滴一樣是左撇子。」潛臺詞就是,她是故意輸掉第一場的。

  沉默。

  「是哦,寒是左手拿的武器嘛……」「對對,以前怎麼沒注意呢?」「哎呀,這下一下子沒存款了……」「寒是變化系的嗎?那強化系能力應該很厲害了……」

  ……反倒是信長,一臉興奮地說著哎呀丫頭力氣真大除了窩金很少有人能有這麼大的力氣了云云,完全忘記了最初我放水的事情了。

  我看向庫洛洛,「我贏的錢怎麼辦?」

  庫洛洛頭也不扭地說:「如果不是我那1000萬,你會贏嗎?想要錢的話,要多少我給你多少。」(這樣的人多好啊……)

  我楞了。

  「……庫洛洛,你確定?」我問。

  庫洛洛看著我臉上小狗般的表情,笑了笑,對著全團說:「剛收到消息,鎖鏈手在貝奇他飯店,他有可能是諾斯拉家族的保鏢之一。派克、信長、庫嗶、瑪琪、小滴和寒跟我走,剩下的人待命。」

  「可是……外面在下雨……」

  庫洛洛回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抿嘴不語。

  好,你贏了,我去還不行……

  可問題是,鎖鏈手是誰?

  「鎖鏈手是抓走窩金的人,武器是鎖鏈。」庫洛洛朝我解釋道。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庫洛洛,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作:心靈相通唄……)

  庫洛洛站了起來,大手一揮,「行動。」

  晚上6點半的友客鑫是最擁擠的地方,然而前面的庫洛洛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毫不顧及地穿梭在車輛和人群中間。

  「喂,即使是不顧及那些個被你驚嚇了的青春少女,也該照顧照顧後面追了我們那麼久的人吧……這樣的速度,人家追著很吃力啊。」我朝著旁邊的庫洛洛涼涼地說著,腳再一次踏進了積水的坑裡。「……我就說我討厭下雨天出門……」

  庫洛洛看了我一下,示意派克、信長和庫嗶繼續追火紅眼,接著一個猛刹車,四人同時把身體朝向了來時方向。

  「看清楚了嗎?」庫洛洛淡淡地問。

  「只看到影子。」瑪琪。

  「小巷裡有一個,垃圾箱後面有一個。要抓過來嗎?」小滴拿著武器,警惕地說。

  庫洛洛沒有講話,只是帶頭朝跟蹤者的方向走去。

  「寒。」他冷冷地開口。

  「嗨∼」我應聲,「瑪琪,兩人都會念,小心。左邊垃圾箱危險不大,右邊是……恩?」

  「怎麼了?」瑪琪問。

  我沒有答話。右邊的方向……又來了兩個念能力者?雖然夠不成威脅,但……

  「瑪琪,小心右……」

  「我錯了。請不要殺我,我不會再跟蹤你們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我腦子裡炸開。

  這是……

  看著面前舉著雙手的小傑,我驚訝地竟忘記把話講完。而小傑在看到我以後,也驚在了當場,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另一個呢?」瑪琪冷冷地問。

  一個身影慢慢地從小巷裡走出來,站在了小傑的旁邊。此時我已經完全不想再講話了,只是自我催眠著「愚人節愚人節愚人節……」

  奇牙、小傑,你們兩個到底是要怎樣啊……

  奇牙在看到我的一瞬間,貓眼立刻睜得大大的,表情都顧不上掩飾,嘴巴一張一合,卻只說了那個單音節。

  「寒……」

  「原來你們說的那兩個小孩是他們倆。」庫洛洛也略微驚訝,「代我向揍敵客家問好。」他朝著奇牙微微點頭。

  奇牙沒有回應,從頭到尾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臉。

  「寒姐……」

  「阿姨……」

  我一瞬間覺得頭好大……

  「瑪琪,抓住他們,我們走。」庫洛洛淡淡地說,隨即便轉身朝飯店趕路。

  「等等,我來帶他們。」我出聲喊住了庫洛洛。

  「不行。」

  我抽了抽嘴角,沒再堅持。

  小滴和瑪琪帶著奇牙和小傑走過我身邊時,說:「放心,不會弄傷他們。」

  我點頭謝過。望著他們飛速離開,我回過頭冷冷地注視著那個巷口,殺氣彌漫開來,越來越濃,混著怒氣和巨大的念壓。很快,不意外地,我聽到兩聲痛苦的呻吟,雖然極其輕微。

  我撇了撇嘴,聲音清冷。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對幻影旅團有什麼企圖。想犧牲那兩個人來幫你達成目的,再讓我發現一次,殺了你。」

  【09.2.1 修完】


失念

  地點:貝奇他飯店飯店一樓大廳。時間:晚上6點40分。人物:幻影旅團4分小隊外加俘虜兩名。目的:尋找鎖鏈手,等待另外三個夥伴。

  再三地保證「絕對不會私自放他們離開」以後,我這才來到小傑和奇牙面前。奇牙看了我一眼,賭氣地把頭轉到了一邊,不願理我。小傑則是一如既往用單純的眼光看著我,可礙於瑪琪的挾制而不敢多話。

  「想問什麼就快說,你看你憋的,難不難受?」我好笑地朝小傑說道。

  猶豫了一下,小傑說:「寒阿姨,你……你真的是幻影旅團的成員?以前就是嗎?」

  輕輕地搖了搖頭,我說:「以前不是,我今天剛加入旅團。有什麼問題嗎?」

  「……幻影旅團,很恐怖。他們都是壞人啊,寒阿姨為什麼還要加入他們?」小傑眨著他那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我,等待著答案。

  ……這個問題……我是不是該對小傑說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呢?

  正想著要不要給小傑上一節「好人壞人分辨課」的時候,大廳裡一個男人突然的吼叫驚動了所有人。全員立刻戒備,我們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沙發上對著電話大吼的西裝男。

  「……你是笨蛋嗎?!七點!晚一秒鐘都不行!!」

  摔下電話,他轉頭發現我們全都在看著他,於是立刻又擺出了一副老大的樣子,「看什麼看?」

  瑪琪詢問地看了一眼庫洛洛,庫洛洛給了個「不用管」的答案,便又獨自去思考什麼了,眼光朝我這邊掃了一下,目光停留在了小傑和奇牙身上。

  此時,時間:晚上6點45分。

  剛才的話題就這樣被扯了開去,小傑和奇牙又恢復了沉默。牆上的時鐘一分一秒地走過,我心裡突然襲上一股奇怪的感覺。

  剛才那個男人,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壓下心中的疑問,我淡淡地開口,朝著奇牙,「奇牙,沒有話想對我說嗎?」

  奇牙彆扭地繼續不看我。

  「要裝作不認識我嗎?」我繼續說。

  奇牙的肩膀猛地滯了一下,終於轉過頭,貓瞳死死地瞪著我,臉上一片憤怒,「裝作不認識的人不是你嗎?那個時候,為什麼要否認?你明明就戴著那個戒指!明明那就是你!」

  戒指……和小傑比力氣的時候……

  原來是在氣這件事啊。

  等等!比力氣……

  想起來了,剛才打電話的那個男人,不是小傑奇牙的同伴麼?是因為擔心奇牙他們才跟過來的嗎?還是……

  我探究地看了看奇牙和小傑。是暗號吧?剛才那通電話……他們,是在計畫逃走?……我要不要幫他們?

  「……你高調宣佈脫離家族,而後又向我隱瞞身份……討厭我了嗎?」奇牙控訴般地對我說。

  聽著奇牙的話,我的心軟了,一時也不再去想關於他們要逃走的問題。「奇牙……以後有機會,我會向你解釋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解釋?」奇牙楞了一下,沒過多久立刻反應過來,「……你有苦衷?你不是因為討厭我?」

  我乍舌地看著眼前這個表情變化的像翻書一樣的孩子,不禁笑起來,奇牙的眼睛立刻亮起來,仿佛之前的暗淡從未出現。

  呵,果然是個孩子。

  「不生氣了?」我看著奇牙,」……那好,那你告訴寒姐,為什麼要轉移我的注意力?恩?」

  我靠近奇牙耳邊,用念把聲音逼成線,輕輕地說,「你和小傑,一直在注意時間。怎麼,連我都要一起騙?還用我離開家這樣的藉口?」

  直起身,我好神在在地看著奇牙瞬間僵直的身體,黑色的貓瞳直勾勾地看著我,裡面寫滿了不可思議。這時,派克,信長和庫嗶走進了飯店。

  我站了起來,來到庫洛洛旁邊,看著信長興奮地和那兩個孩子招呼攀談,派克在對庫洛洛說著他們的追查結果。

  此時,時間:晚上6點55分。

  側頭看著沉默的庫洛洛,發現他也同樣在看我,黑色的眼睛深不見底,讓人琢磨不透。

  「庫洛洛……」

  話還沒說完,就只見他給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隨即轉過身去,聲音低沉。

  「派克,問他們,」他看著因為拒絕信長提議而同時扭頭閉上眼睛,一副不屑樣子的奇牙和小傑。「……問他們,在隱瞞什麼?」

  奇牙和小傑的動作頓時僵住,奇牙不可置信地慢慢回過頭來看著我,臉上全是被背叛後的失望和驚詫。

  不是我!我沒說話!

  我朝奇牙搖著頭,但我想,他相信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皺了皺眉頭,我別開臉,無意義地盯著天花板上巨大的吊燈。既然信任感如此薄弱的話,那麼就不需要再辯解什麼了。

  庫洛洛身體微微向後退了退,偏過頭來說:「……不解釋嗎?」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明知故問。」

  庫洛洛揚起一抹標誌性微笑。

  「為什麼覺得他們在隱瞞?」而且一定與旅團有關?

  「為什麼?呵,當然是,猜到的。」庫洛洛淡淡地回答著,強大的自信在他身上散發出來,讓我忽然有些移不看眼。

  別過眼,發現派克已經把小傑和奇牙淩空提了起來,我緊了緊眉頭,看到庫洛洛依舊面無表情地在盯著某處。

  此時,時間:晚上6點59分。

  (此為第三人稱)

  突然,「啪!」(停電的聲音)

  「咚!」「嘭!」「嘶!」「啊!!」(交手的聲音)

  ……

  「啊啊啊啊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停電了?」

  「什麼都看不見!」

  「派克小滴,別讓他們跑了!」

  「小傑!!」

  「抓住了!看你怎麼跑!!」

  「信長那邊也搞定了,兩個小鬼都在!」

  「哼,想趁著停電我們都看不見的時候跑?這下看你們怎麼跑的了!」

  ……

  「……啊!終於看到了。都沒事吧?呵,小鬼,我信長的圓可不是過家家的玩意!」

  「等等,派克、信長。團長和寒……不見了?」

  ######

  另一邊,空曠的機場。

  此刻,我安靜地站在一片空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轉著長月,借著微弱的月光,我冷冷地看著對面的人。血順著手臂上那條深深的傷口緩慢往下流,溫熱的感覺,有些發癢。

  女人的裝扮。長頭髮。香水味太重。不喜歡。

  「喂,我說過的吧,想犧牲那兩個人來幫你達成目的,再讓我發現一次,殺了你。看來,你根本沒放在心上啊……」我頓了頓,看到對面的人肩膀一滯,「給他們信號,卻沒有具體行動計畫,你沒有想救他們,只是把他們做為籌碼,確保旅團會用他們來換庫洛洛,而不是瘋狂地追殺你。」

  「我說的,對不對?」

  冰冷刺骨的聲音在夜色中飄蕩,一聲聲傳達著說話人隱忍的怒氣。

  「我沒有……我只是……」

  「小傑和奇牙有你這樣隨時能捨棄、犧牲他們的夥伴,我真是感到無比地惋惜,酷拉皮卡。」

  當我終於喊出他的名字時,他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我。「是你,小傑的阿姨……你,你當真加入了幻影旅團……」

  「呵,別開玩笑了。」我低頭看著手中的長月,「你不是早就認出來了嗎?不廢話,兩條路,」我抬起兩根手指,「第一,放人,然後你死。第二,你死。」

  「呵呵,」一個笑聲突然插了進來,「寒給出的答案還真是一目了然啊。」

  我面無表情地瞪了一眼聲音源頭,那個被鎖鏈捆的死死的庫洛洛,你丫能不能別在這嚴肅的時刻吐槽?不是為了你丫誰會追到這裡啊!

  鏡頭拉回剛停電的那一刻。

  話說,在突然一片黑暗的瞬間,我本能地做出了反應,一把扯住庫洛洛的胳膊往旁邊跳了開去。之前小傑和奇牙的小動作太大,那個「7點鐘」的暗示也太過明顯,以致於我在差幾秒7點的時候就開始全身戒備。停電雖然沒有料到,眼睛也完全看不見,但身體卻早一步做出了反應。

  猜到了對方一定會攻擊庫洛洛,卻沒有猜到他的武器竟然分成了四股朝我們兩個人同時襲來,一人面前兩條鎖鏈。

  然而,因為庫洛洛的位置正好就幫我擋住了大部分,所以最後庫洛洛被鎖鏈纏死,而我右邊胳膊上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庫洛洛他,剛剛好救了我。

  「那麼,你選什麼?」我淡淡地開口,朝著對面那個操縱鎖鏈的人。

  「開什麼玩笑!你的答案結果都是一樣,選與不選有何區別?」酷拉皮卡答道。

  「NO,NO,NO,當然有區別。」我左右擺動著手指,不緊不慢地說,「放人以後,你是被他殺,」我指庫洛洛,「不放人,你是被我殺。」手指指著我的鼻尖。「呐,酷拉皮卡,選一條吧。我個人意見,你選第一條。畢竟你作為小傑奇牙的同伴,我殺了你會比較尷尬。」

  「那我要是兩個都不選呢?」

  「那我自然就當你選了第二條咯。」我一把抓住長月,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當然,你的那位接應你的同伴,現在應該去找車子或是飛艇之類的工具了吧……我會留他性命的,你放心。」

  「你!」

  閉上眼睛,運起身上的念,紅色的霧氣逐漸環繞到了身體周圍。重新睜開眼,我微笑著看向酷拉皮卡,不意外地看到了他的驚訝以及,些須恐懼。

  一步一步慢慢地朝他走去,感覺到他艱難地抵抗著我的念和殺氣,然而在快接近時,我卻不得不暫時停了下來。

  把庫洛洛擋在身前……威脅嗎?

  「再向前,我就殺了他。」鎖鏈手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

  頓了頓,我好笑地搖了搖頭,腳步卻沒有停下。拿庫洛洛威脅我?你簡直瘋了。

  「殺了他關我什麼事?我只是說,不放人,就殺你,又沒說一定要讓他活著。我殺你的理由,早在你選第二條路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為小傑奇牙打抱不平,我個人洩憤了。」

  酷拉皮卡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直直看著我,下一秒,他動手了。

  心裡一緊,我瞬間運起輕功就朝庫洛洛沖去,然而還是晚了一步,我抓住了酷拉皮卡的手,而他的手,已經點向了庫洛洛的心臟。

  「你!」我抓住酷拉皮卡手腕的手越來越緊,一個用力,骨頭折斷的聲音頓時響起。深吸一口氣,我一手扣住他的脖子,「你真的想死了?」

  「咳……呵呵,他死不死不是不關你的事嗎?……那麼緊張做什麼?只不過是失念……」酷拉皮卡毫不懼怕地迎上我的眼睛,手腕被折斷的痛楚以及我殺氣的逼迫使他連講話都非常費力。

  我眯縫著眼睛看著酷拉皮卡,另一隻手一翻,一個淡紅色的珠子浮在了我指尖,點向酷拉皮卡的胸口。

  「咳咳,你要是……想看到小傑奇牙死的話……咳咳……儘管殺。我死,他也會死……蜘蛛換不走他們團長,後果你自己知道……」

  手驀然停了下來,我定定地看著酷拉皮卡,整個人僵直。他的話在我腦中爆炸開來,小傑奇牙……庫洛洛……會死?!

  「嘩」一聲,手一松,酷拉皮卡摔到了地上。背過身,我迎上了庫洛洛的眼睛,毫無雜質地,空白的黑色。

  「條件。」我冷冷地對鎖鏈手說。

  「帶小傑奇牙來換蜘蛛。」酷拉皮卡答道。

  我走向旁邊的庫洛洛,「這次是我欠你。」如果不是你最後推開我,說不定我也會被抓。

  庫洛洛一如既往優雅地笑著,黑色的眼睛裡點點亮光。「覺得委屈?」他輕輕地說,僅能動的一隻手慢慢地撫上了我的臉頰。

  庫洛洛手上的溫度,永遠都是偏低。

  你就作戲吧……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許久,然後吐出一句話,不意外地看到了他揚起了嘴角。

  「……我要10罐不同口味的限量版巧克力。」

  「呵呵……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大叔樣子的男人和一個醜陋的女人把酷拉皮卡和庫洛洛帶上飛艇,然後逐漸從眼簾裡消失,

  庫洛洛的表情,酷拉皮卡的警告,西裝男雷歐力驚訝誇張的反映……全都在腦子裡混亂成了一片,唯一清晰的是那個醜陋的女人在上飛艇前,轉過身來,對我說的一句話。

  「你的心,偏離了。為什麼強迫自己?」

  【09.2.1 修完】


東方 

  踏進基地時,全員的目光全都放在了我身上。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發現只有派克不在。徑直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兩邊是俠客和瑪琪,小傑和奇牙被綁在一邊,直直地望著我。

  抬頭對上了西索的眼睛,卻意外地沒有平常那樣的變態反應。

  一切都那麼壓抑。

  「寒丫頭,怎麼就你一個人?」佛蘭克林開口詢問。「團長呢?」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酷拉皮卡在我身上下了禁制,除了和旅團人員接觸以外,我不能說出關於庫洛洛和他的一切訊息,甚至連小傑和奇牙都不能交流。

  「寒,為什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以你的能力,殺了鎖鏈手不是問題吧?」飛坦冷冷地說。

  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了過來,我冷冷地開口:「你是在質疑我背叛麼,飛坦?還是說,庫洛洛不回來,我就沒有回來的必要?」

  「你!」

  「飛坦,現在不是爭論寒背叛與否的時候。」俠客出聲阻止,隨即對我說:「寒,有什麼打算?」

  我看了一眼俠客,又看了看飛坦,最後把眼睛定在了小傑和奇牙身上。「我要帶他們走。」

  「什麼?丫頭,現在可不是你辦私事的時候!這兩個小鬼可是我們制約鎖鏈手的人質,是換團長的籌碼!怎麼能讓你說帶走就帶走?」芬克斯激動地說。

  「……寒,你被控制了?」瑪琪淡淡地開口,語氣肯定。

  我沒有回答瑪琪的話,只是開口又說了一遍剛才的話,語氣強硬。

  「我要帶走小傑和奇牙。誰阻止我,我就對誰不客氣。」

  話一出,客廳裡的氣氛立刻一滯,所有人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

  「……旅團呢?對你來說又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寒怎麼會想到問這種問題?」

  「好奇而已。」

  「……我希望我聽到的是『旅團的庫洛洛』而不是『庫洛洛的旅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麼也會有另一個人走完那條路。」

  ###########

  庫洛洛,臨走前你刻意提醒我不要忘記你說過的話,就是要讓我不去救你麼?

  可是,我已經接受了酷拉皮卡的制約了……

  所以哪兒怕你怪我意氣用事也好,我必須救你。

  「丫頭,不要太狂了!」芬克斯狠狠地說,身上已經運起念,隨時要動手。

  我沒有看他,而是把玩著右手食指上庫洛洛的戒指,身體周圍那淡紅色的念已經騰起,氣氛劍拔弩張。

  「派克回來了。」佛蘭克林出聲打斷我們,抬頭一看,派克正站在門口,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收起念,我起身走向小傑和奇牙,正當旁邊的剝落裂夫準備阻止我時,派克開口了。

  「別阻止她。」

  剝落裂夫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

  沒有多做停頓,派克繼續說,旅團基地瞬間變得無比嚴肅。

  「鎖鏈手要求帶人質交換團長,而且只能由我和寒帶走他們,其他人不能跟隨。」

  沉默。

  「……怎麼可能答應他的條件?派克,告訴我見面的地址!」芬克斯說。

  「不可能,我不能說。」派克。

  「怎麼,你也要背叛嗎?還是被鎖鏈手控制了?!難道真的要我們全員減半才行麼?」芬克斯的怒氣越來越大。

  「不能說就是不能說,芬克斯,別逼我。」派克冷冷地說。

  「芬克斯,最壞的結果還沒有出現,相信她們一次也沒有關係。」佛蘭克林平靜地開口,「如果團長回不來,那麼到時候再殺掉她們就好。」

  聽著佛蘭克林的話,芬克斯才終於收起了念,憤憤地坐到了一邊不再開口。

  我忍不住冷笑,這才是幻影旅團……不能忍受一點來自內部的威脅。

  庫洛洛,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幻影旅團,真的不愧是最危險的組織。

  解開小傑和奇牙身上的繩索,我慢慢地走到派克身邊。忽然又看了看坐在高處的西索,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恩,有哪兒不對呢?

  呀,西索,我看到了!

  勾勾嘴角,我說,「派克,該走了。」

  一路上,因為制約的緣故,我沒有開口和小傑奇牙講一句話,這使得他們頻頻地回頭看我,都被我無視了過去。漸漸地,我明顯地感到了來自他們倆,尤其是奇牙身上濃重的怨念……這孩子,還是覺得是我提前警告了庫洛洛嗎?

  「到了,寒。」派克說著,一手拿出手機,撥通了酷拉皮卡的電話。

  仰起頭看著頭頂的飛艇,庫洛洛的身影在窗邊浮現,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但似乎有些……生氣?是氣我和派克沒有聽他的話嗎?

  對上庫洛洛的眼睛,他突然笑了起來——你丫一定又讀懂了我的想法!不就是提醒一下我的巧克力嗎,至於這樣笑我麼?

  突然感知到熟悉的念,我的身體一僵,手不自覺地就按在了長月上,猛地回過頭,全身戒備地盯著不遠處。派克奇怪地看著我,又順著我眼睛看了看對面,雖然不知道我在做什麼,但也戒備了起來。很快,派克就變了臉色。

  「……西索!!你怎麼會來?!」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看來我的確沒有看錯。西索,你的運氣不太好啊……

  「西索大人……小伊收了你多少錢?」我笑著問。

  「哦?小寒寒怎麼發現的?」西索放下電話,似笑非笑地說。

  「小伊手背上那個朱砂痣。」那可是我留下的,怎麼可能認不出來?……怪不得我在基地一直有種熟悉的感覺……

  「呀,這算不算是任務不成功呢?得讓小伊退錢呀……」西索沒心沒肺地說著。

  「西索……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派克問。

  「恩?為什麼?當然是為了能和庫洛洛團長打上一架咯!」西索擺動著他那水蛇腰,風情萬種地撩了撩頭髮,害得我直想一腳踹他臉上去。

  「你!原來你……」

  示意派克冷靜,我說:「西索大……恐怕這場架你打不了了。」

  「恩?為什麼?」西索楞楞地看著我

  我聳聳肩,「直覺。」

  ##########

  交換人質的過程進行的很快,小傑和奇牙回頭看了我幾眼,我依然沒有開口講話,兩人似乎有些沮喪,直到看到酷拉皮卡,臉色才稍微好轉了起來。

  定定地看著庫洛洛一步一步走了過來,我臉上突然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出乎意料地,庫洛洛卻在走到身邊時,冷漠地與派克擦肩而過。

  派克蹙著眉,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什麼都沒說,但我卻深深感覺到她的情緒。伸出手抱了抱派克的肩膀,我終於體會到了語言的無能為力。這個姑娘,她為旅團,為庫洛洛,真的是全心付出了。

  我拍了拍派克的後背,她堅強地抬頭對我笑了笑,便轉身走回了飛艇。瞥了一眼庫洛洛,他已經站到了西索對面。定了定神,我直直地朝對面小傑他們的飛艇走去。

  正準備上飛艇的小傑一行人,在發覺我的接近以後,都停了下來。

  那個名字叫旋律的女人突然站到了所有人前面,瞪大了眼睛,說:「不……別過來……你不能殺他!殺了他你也會死的……」

  聽到她的話,我停下了腳步,此時,我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壓下殺意,「……放心,我不殺他。」

  聽到我這樣說,旋律又等了一會,才松了口氣不再說話。酷拉皮卡立刻明白過來,上前幾步,站到了我面前。

  「……酷拉皮卡,這是我最後一次說這句話,如果還有下次,我就直接動手。」我面無表情。「你仔細聽好,不要再試圖利用小傑和奇牙來達成任何的目的,被他們當作夥伴,是你的榮幸。」

  酷拉皮卡一雙湛藍湛藍的眼睛瞬間睜大,但很快便恢復過來,「謝謝你的提醒。放心,我的目的只是旅團,現在已經達到了。」

  我看著他,冷冷地挑了挑嘴角,「你要知道,你雖然不想殺人,但很多人因你而死。還好你沒殺了庫洛洛,不然單為了那10罐巧克力我也會殺了你。」

  酷拉皮卡看著我沒有說話,我笑了笑,說:「小傑和奇牙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了。」

  回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只是一聲,卻沒有了下文。我頓了頓,沒有回頭。

  呐,奇牙,下次喊我,聲音高點我才聽得到啊……

  ############

  庫洛洛的身後,派克和西索已經走進了飛艇。深吸一口氣,我對庫洛洛眨了眨眼睛,心想,也該有一段安寧日子給我過了吧……

  突然,我瞪大眼睛,一臉驚恐,隨即運起輕功光速地朝飛艇狂奔而去,卻還是晚了一步。不可置信地仰起頭望著越飛越高的飛艇,我相信我臉上此刻的表情一定五彩斑斕。

  轉過身來怒視庫洛洛,我終於忍不住吼了起來:「庫洛洛你丫的你……你卑鄙!!誰讓你讓他們起飛的啊啊啊!!!他們走了我怎麼辦……難道要死在這個山崖上嗎?!!!你……你……啊啊啊啊啊!!!」

  ……

  ……

  ……

  「喂!!我在罵你啊,你給點反應行不行??」我滿頭黑線地瞪著對面的庫洛洛,徒增無力。

  「呵呵,」庫洛洛笑了起來,「酷拉皮卡唯一的失誤就是,他不知道你還沒有刺上刺青,不算是正式團員。」庫洛洛一臉陽光笑容地看著我,看得我想踢死他……

  「我管你是不是正式團員啊!!為什麼不讓我走?!!!」我怒吼。

  庫洛洛攤了攤手,無辜地說:「當然是因為,我現在沒有念,這個山崖我下不去啊。」

  安靜。沉默。

  「庫洛洛,你丫想拿我當飛艇用嗎?」

  「呵呵,有這個意思。」

  「……庫洛洛你混蛋!!你侵佔我私人時間人身自由!」

  「啊……是你自己速度不夠快趕不上飛艇的。」

  「你卑鄙!」

  「謝謝誇獎。」

  「你……你……」

  「我怎麼?」

  「你無恥!」

  「一般。」

  「你!」

  「怎麼?」

  「……2……20罐巧克力……」(聲音漸低,終於妥協了。)

  「呵呵,好。」

  「不行,30罐!!」

  「好。」

  「……這麼乾脆?那40罐,不,50罐!啊算了算了,給一年的份!」

  「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真的?」(作:某只現在已經忘記生氣了……)

  「恩。」

  「誒?」

  【09.2.1 修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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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長

  這是第幾次了?

  利索地收起長月,我撇撇嘴看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然後不意外聽到某人在旁邊說:「恩,真不愧是寒啊,動作真快。」

  一般情況下這個時候我會拋給他幾個衛生眼,然後回到房間繼續窩在沙發發呆。

  時間是不是過的很慢?是被哪兒個不想活的無限拉長了吧……

  我想,現在大概就連庫洛洛都放棄計算了。最開始還好,但幾個小時過去以後,就會突然覺得,所有的細節似乎都被放大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緩慢地要死。

  用庫洛洛的話就是,「大概是因為失念後,連時間的概念也失去了。」

  看的出來,庫洛洛處於一種無比鬱悶的狀態,雖然表面上還是春風滿面陽光燦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事實上丫現在鬱悶的就差蹲地上劃圈了(呃……這個動作我想他死都不會去做的……)。

  恩……問我現在怎麼樣?哈,怎麼可能好過!

  遵照著那個邪門的預言詩所說,庫洛洛決定向東走。而向東走的結果就是,我和他現在在一個名字叫桑裡的小鎮上度日如年,據說這個小鎮在很早以前,庫洛洛曾聽前四號初見推薦過,說閒暇的時候去住兩天也不錯。

  其實距離庫洛洛失念,不過是過了兩天時間。48個小時。

  不知風聲是從哪兒傳出去的,好象一瞬間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秘密:幻影旅團的團長失去了念能力,現在在一個沒有人會念的小鎮上避難。

  直接後果,自然是有了無數的上門客。復仇者是必不可少的一類客人,除此之外,還有抱著「只要殺掉庫洛洛自己就會是庫洛洛」這類白癡想法裝大頭的,第三類,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一類,就是慕名而來投奔庫洛洛的,嘴裡還口口聲聲說著「一定誓死追隨團長,保護團長」這樣讓我吐了無數次的肉麻話。

  結果就是,到了現在,這個小鎮上還是只有我一個人有念能力。其餘的,全部被殺。

  殺人的那個,自然是我了,難道你還指望庫洛洛勤勞地用體術擺平他們麼?那個裝大爺的庫洛洛,只會邊喝茶邊偶爾說一句「轉身慢了」或是「反應不夠快」,最後我擺平完後再做個總結性發言:「西索看到你這樣和人打架,會氣瘋的。」

  我怒。

  換是誰在移動半徑只有兩米的情況下能放開手腳去嗑架的,找出來我跪拜他!

  打架時「不能離開庫洛洛超過三米」,美其名曰「訓練」,其實不就是因為您老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所以乾脆就把所有麻煩推給我嗎?丫還理直氣壯說「我失去念能力了呀∼」我呸,你怎麼不說你連體術都沒練過啊!

  生氣歸生氣,但只要一想到現在吃住都花的是他的錢,我也就稍微平衡了一點,再加上巧克力的數量已經增加到了一年半的份,我也就寬宏一點不計較了。

  #################

  剛來到這個小鎮的當天下午,我和庫洛洛就迎來了第一位客人,伊爾謎•揍敵客。

  當時庫洛洛正坐在靠椅上看書,而我窩在沙發裡繼續我的發呆之旅,突然門被撞開,伊爾謎一身釘子裝面色嚴肅地站在門口,目光在我和庫洛洛身上游離。庫洛洛抬起頭,微笑著瞪了我一眼,我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隨即招手伊爾謎進來坐。

  然後不意外地就看到庫洛洛標誌性的「黑暗笑容」——我慘了……不就是沒有提前告訴你有人接近麼……誰讓你現在的感知力沒我的強?

  伊爾謎倒是很大方地就坐了下來,位置:我的旁邊,庫洛洛的對面。

  午後的陽光懶散地透過窗戶照下來,讓我無緣無故有一種非常諧和的感覺。安靜的畫面,安靜坐著的三個人。這種狀況,大概也就只有這麼一次了,無論是過去還是以後。

  伊爾謎沒有說明來意,只是和我對視了大半天,在我快忍不住準備開口的時候突然伸出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頭髮,突兀地說了句:「……又長了一點。」

  然後,我和庫洛洛楞了。

  然後就是冷場,冷場,冷場。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伊爾謎來這裡的原因,只知道他仿佛很多次都是欲言又止。不僅是我,就連庫洛洛到最後都忍不住好奇了起來,然而他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要走的時候,我才終於忍不住問了他原因。站在門口,伊爾謎看了我半天,忽然伸出手抱了抱我,說:「無論你做什麼,我都站你這邊。所以別顧及我,別為我犧牲什麼,好嗎?」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木納地點了點頭,然後目送他離開。

  回過頭的時候發現房間另一頭庫洛洛似笑非笑的表情,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三斤。我說你笑什麼,他搖搖頭,說了一句:我也突然覺得你長頭髮挺好。

  然後就加了一句:接下來這段日子,不能離開我超過三米的距離。

  嘴角抽搐。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果然庫洛洛和伊爾謎在我離開那幾年發生了什麼!原來庫洛洛那丫不僅跟西索有一腿,還和小伊有特殊關係啊……(作:你丫去死……)

  #######

  其實很長時間以後,我才終於反應過來那時伊爾謎說的那句話,以及庫洛洛他明明知道卻什麼都不說的原因。

  我和揍敵客家的約定,伊耳謎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但卻尊重了我的決定。

  也是過了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發現,原來我身邊那些個人,其實都是真心為我好。

  #######

  生活又回到了平常。

  除了打發那些個麻煩以外,白天我們基本都呆在房間裡,庫洛洛看書我發呆(庫洛洛明文規定,打架不能拆房子,所以每次我們都必須到郊外去)。有時候他實在看不過去了就扔本書過來,還不忘補一句說:「放心,專門為你挑了字又簡單內容又易懂的。」

  然後就是吵架,再然後就是兩人死嗑。當然,純粹的體術PK。至於每次我都詭異地能贏他這一點上,我歸結為,庫洛洛對和我打架完全沒有興趣。

  打完就是吃飯。鑒於那個變態的「不能離開3米」的規定,我和庫洛洛的飯菜基本都是由旅店的服務生送上來。有沒有毒不知道,也不想去試所謂的銀針,用庫洛洛的話說就是,最好是能出現個能恢復他念的毒,否則別的全都無所謂。然後我就說,得了吧老大,這個世界上放在飯菜裡能毒死你的毒還沒有被研究出來呢。庫洛洛聽完,嫣然一笑(汗……),說,你真可愛。於是我也笑著說,您也不差。

  然後話題就週期迴圈到了那個很多年前就討論過的問題上面。

  「再笑一個。」

  「恩?」

  「再笑一個,跟剛才一樣。

  「不要。我不會!」

  「一罐巧克力。」

  「……呵呵。」

  「醜死了。」

  「……」

  收到俠客消息的時候,正好是庫洛洛失念以後的第三天。兩個消息,一是找到了除念師,另一個是派克的死。

  庫洛洛得知派克死的時候,他只是沉默了幾秒鐘,隨即繼續看書,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沒有悲傷,沒有惋惜,什麼都沒有,甚至於聽到俠客他們找到了除念師,庫洛洛臉上都沒有一點高興的表情。

  但我感覺的出來,失去派克這個團員,對於庫洛洛來說,遠遠比找到除念師這個消息所帶給他的影響大。直到吃晚飯那會,他才對我說起,說派克是旅團成立最初的幾個團員之一,是和他風雨一路走來的夥伴。

  沒有多少修辭,但我知道,即便是庫洛洛,即便是這個永遠高高在上的人,現在也有著一絲名叫「無力」的情緒蔓延周圍。

  我站在街道旁邊,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走在前面的庫洛洛的背影。

  他也停下了腳步,詫異地回過頭來看我,然後笑著說:「你那是一副什麼可笑表情,難道剛才那家店的東西不好吃?」

  忍不住笑出聲,我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奇怪了。庫洛洛是誰?怎麼可能有那種他從來都嗤之以鼻的情緒?派克死了,他只是惋惜而已,即使有那麼一絲的難過,他也不會讓我看出來分毫。庫洛洛終究還是庫洛洛啊……

  「……怎麼會不好吃,好不容易老大你肯出來一趟請我吃頓飯,我不會不給面子的。」

  「呵呵,那就好。不過若是寒你真的覺得不好吃的話,我就幫你砸了那家店去。」

  「……砸店?得,您還是別去了。這種事還是留給別人做吧。」

  「呵,那有什麼關係,偶爾做一次流氓也是個不錯的體驗嘛……」

  「……難道以前砸的不夠多嗎?」

  「不一樣,以前我都只在旁邊看著,今天是自己動手,體驗來的更直接吧。」

  「……」

  「怎麼樣,要不要一起?」

  「……」

  以上是這三天裡,我和庫洛洛唯一的一次散步過程。

  除念的過程我沒有參與,只是一個人窩在小鎮旅館房間裡的沙發上,呆呆地看著外面慘紅慘紅的一大輪夕陽慢慢地沉下去,緩慢的就像前些天我說的關於時間的拉長一般。

  過了多久?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剛好夠我回憶這短暫的幾分鐘。就算是打發時間也好,我不想承認我有點繾綣。

  聽說是西索帶著除念師找到的庫洛洛,而其他的團員則在一個臨時基地裡等著。臨走的時候,庫洛洛問我,不一起嗎?

  我搖了搖頭。

  庫洛洛:「怎麼,不想看我和西索的生死之戰麼?」

  我:「你覺得自己會死?」

  庫洛洛:「怎麼可能。」

  我:「那不就得了。」

  庫洛洛看了看我,隨即輕笑起來,兩步走到我面前,揉了揉我的頭髮,「需要來接你嗎?還是你自己過去?不能不露面,你是團員。」

  庫洛洛的最後一句話直接斷了我想在這裡多呆兩天的念頭,一臉鬱悶地抬頭看著他,後者明瞭地笑了笑,說:「等沒有任務的時候你再回來就是了。我已經和老闆說好了,這個房間會幫你留下。」

  我被庫洛洛的話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好點了點頭。「謝了。」

  「呵呵,不用。」庫洛洛如是說。

  桑裡鎮在庫洛洛走以後,平靜了很多,至少是我這樣認為。

  信步走在街道上,還是傍晚的時光。人們臉上依舊是這麼淳樸平靜又毫無憂慮的表情,記得庫洛洛在看到以後說,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初見曾經說過的話。

  他說,這裡美好的讓他想毀掉一切。

  那天晚上我和庫洛洛吃飯的小店現在在裝修,原因自然是因為庫洛洛抽風,真的把店給人家砸了。不過還好當時他微笑著砸店時,我只是遠遠地站在旁邊,一副完全不認識他的樣子,不然現在小店的老闆也不會和我打招呼了。不過我想,那老闆八成是認定庫洛洛喝多了在發酒瘋,所以都不計較什麼。

  ……砸完了店再賠錢,我想,那老闆應該怎麼都想不到庫洛洛純粹是為了玩才砸店燒錢的……

  隱下嘴角的抽搐,我尷尬地抬起手回應了老闆熱情的招呼。庫洛洛你丫的……沒事砸人家的店好玩麼?

  然後突然地,在庫洛洛走以後就有些壓抑的心情就這麼變好了。

  隨意地在一家賣花的小店外面的椅子上坐下,天空邊緣是燒的很紅很紅的晚霞。花店的老闆微笑著和別人說完話以後走到了我面前坐下,說:「姑娘,我聽前面有人說,咱小鎮上來了一個美的不輸給你和你男朋友的人呢!呀,咱小鎮這幾天真是有福咯∼」

  ……我……我男朋友?

  「……大嬸,我男朋友……沒有……我……」

  「呀,你男朋友昨天剛走是不是?沒事,過兩天可能就回來接你來了。」

  過兩天……接我?

  崩潰。她……她……她不會說的是庫洛洛吧!!……

  「先不說這個,姑娘,我看你和你男朋友就夠美的了,那個新來的,竟然不輸你們……」

  我:「……」

  花店的大嬸還在我旁邊說著,遠遠地我就看到了那個朝我走來的人。震驚過後,我笑了笑,搖頭著自言自語道:「的確是個漂亮到不行的人啊……」

  微笑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眼睛直直地看著來人,後者也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最後,我先伸出了手。

  「你好,寒•富力士。」

  「你好,酷拉皮卡。」

  【09.2.6 修完】


證明

  「你好,寒•富力士。」

  「你好,酷拉皮卡。」

  ############

  「這麼說來……」我坐在露天的咖啡廳圓桌旁,看著對面的酷拉皮卡,慢悠悠地說,「你來找我,是為了旋律?那個能聽人心跳的獵人?」

  酷拉皮卡的情緒有些激動,語速也快了不少:「是旅團,他們要引出我,旋律是無辜的……」

  「派克也本不必死。」我打斷他的話,冷冷地說道。

  一陣沉默。

  酷拉皮卡驚訝地看著我,臉色略微蒼白。「派克諾坦,她……死了?」

  我沒有回答,只是低頭抿了一口咖啡。

  「我沒有想殺她……為什麼……我明明針對的只是庫洛洛……」酷拉皮卡不可置信地搖著頭。

  我勾了勾嘴角。多諷刺,派克死了,卻只有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想解決的問題?

  「……你確定旅團兩天前帶走了那個旋律嗎?」我出聲拉回了酷拉皮卡的注意力。

  像是突然從某個陷入的旋渦中掙脫一般,酷拉皮卡的神色還是有些恍惚。不是說要殺光所有蜘蛛嗎報仇的嗎?為什麼現在卻是一副「我不想傷害她」的樣子?

  呵,不關我的事。

  酷拉皮卡開口:「是我連累了旋律……」

  「為什麼找我?」我問,「你應該知道我也是旅團的成員。」

  「……為什麼?我不知道,我以為你會幫我。奇牙說,你是她姐姐。」酷拉皮卡低著頭,情緒有些低落。

  「所以呢?你希望我做些什麼?」我問。

  在聽到奇牙承認我是他姐姐的時候,心裡突然有個地方塌陷下來,不斷地變軟變軟,像是要沉溺一般,然後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和揍敵客的約定。

  果然,我還是不能不關奇牙。

  「我希望,你至少幫我保證旋律的安全,其他的一切,讓我來承擔。」酷拉皮卡如是說。

  我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對面這個眼睛湛藍的少年,突然有一點點理解他。這個背負著全族人血仇的少年,其實非常的脆弱。一路走來,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還族人一個說法,為了讓自己不那麼苟且的活著。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做的這些事,到底是對還是錯?

  已經多久沒有想過以前的事情了?那時侯的我,是不是和他有那麼一丁點相似呢?

  苟且的活著。

  拼命想幫母親報仇。

  成功了,卻什麼都失去了。

  「……聽著酷拉皮卡,我決定幫你保住旋律,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決。」

  自嘲,僅僅是因為他跟我有著萬分之一的相似,我就禁不住心軟。

  「我幫你,但有一個條件……」

  如果庫洛洛在,一定會罵死我的。

  「如果你死了,所有事情就當沒發生。如果你能活著,帶著旋律離開,然後告訴我,你過的很好。」

  這樣就很好。

  如同看著希望在別的地方成了真。

  或者說,看著希望還沒有在別的地方落空。

  我懦弱,我不敢幸福,我害怕失去。

  你的任務就是向我證明,我也可以很幸福。

  既然你可以幸福,我就一定也可以。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答應我,我就幫你。」我看著對面驚訝不已的酷拉皮卡,平靜地把最後一句話說完。

  許久,酷拉皮卡略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說了一句話,如同晴天響雷,正打在我耳邊。

  他說:「為什麼要我幫你證明?我一直以為,庫洛洛會給你最好的。」

  手中的杯子毫無預警地摔碎在地上。

  酷拉皮卡問我:「為什麼不問問自己快不快樂?」

  我說,我問了,沒有答案。

  酷拉皮卡只是搖頭,說,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果,那麼我會很努力,然後我會告訴你我很快樂。這是我能回報你的唯一一件事。

  ########

  很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想證明什麼,想推翻什麼。

  酷拉皮卡那天的話一直不停地在腦子裡重播重播拼命重播,我突然有些害怕。而至於怕什麼,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對庫洛洛的態度,也像是被誰強制性地轉了方向,以至於連他本人都開始奇怪起來。

  為什麼說,庫洛洛會給我最好的?

  「啪」地一聲,庫洛洛合上書,轉頭望著旁邊的我,表情竟有些……無奈?

  「寒,你想跟我說些什麼嗎?」

  對上庫洛洛的眼睛,我突然有一絲緊張順著皮膚劃過,一時間不知該回答什麼。有什麼東西在心裡被人植了根,我卻不敢給予它任何的養料。

  旁邊俠客則小聲地對飛坦說:「看吧,團長就是比我們的定力要足,換是我,早就問了。」

  飛坦「切」了一聲,沒有回答。

  芬克斯接到:「丫頭這兩天怎麼了,有事沒事就盯著團長看,連我都覺著不對勁了……怎麼晚回來兩天,好象變了個人似的?」

  佛蘭克林:「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庫嗶:「很奇怪。」

  除念師阿本迦納小心翼翼地問:「你們在說什麼?」

  俠客、飛坦、芬克斯、佛蘭克林、庫嗶齊聲:「閉嘴!」

  阿本迦納:「……」

  「沒有話說嗎?」庫洛洛又問了一遍。

  我閉上眼睛,心裡狠狠鄙視了一下自己,幹什麼自己要盯著他看啊……還有那幫八卦的男人,總有一天我要廢了你們一個個!

  重新睜開眼睛,我終於稍微調整了一下,說:「我想讓你,呃,想跟你商量點事情。」

  庫洛洛把書放在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說:「商量什麼?」

  我頓了一下,指著不遠處被瑪琪綁著的旋律說,「我想放了她。」

  出乎意料地,庫洛洛想都沒想,答道:「好啊,可以。」

  ……

  這次輪到我楞了。不是吧……這麼乾脆……

  「我可以放了她,」庫洛洛說,「理由。」

  在場的旅團成員全都安靜地看著我和庫洛洛,抓旋律的原因,他們再清楚不過,因此對於我的提議,很多人不滿,其中反應最大的,就是信長。

  掃了一眼嚴肅的信長和麵無表情的眾人,我說:「……還個人情而已。鎖鏈手之前照顧過我的侄子和弟弟。」

  庫洛洛看了看我,輕笑,說:「話沒說完吧,你還想給鎖鏈手求情。」

  微挑眉,我對於庫洛洛猜中我的想法絲毫不感到以外。換句話說,猜不到那才不是庫洛洛。

  「具體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我不知道,個人意願而已,旅團出代表和酷拉皮卡交手,勝負別人無資格評論。同意嗎?」我回頭看著眾人,平靜地說。這是我爭取到的最好的路。

  許久沒有人說話。

  俠客走到中間,看了一眼庫洛洛,拿出一枚硬幣。「正面字,寒。」

  聳聳肩膀,我回頭看了看庫洛洛,又看了看信長。

  庫洛洛:「同意。」

  信長:「……同意。」

  或許是我運氣好,俠客手背上的硬幣,正面赫然對著所有人。

  庫洛洛站起身,對著團員們:「下個月9號,地點鎖鏈手來定,沒問題吧。」

  眾人一致同意。

  「那麼在此之前,旋律小姐就是我們旅團的客人。瑪琪。」

  「知道。」瑪琪應道,抬手一揮,縛在旋律身上的繩子已經消失不見。

  突然獲得了行動自由的旋律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她沒想到我會救她。

  「富力士小姐……」

  「旋律,你的房間在二樓最東邊。」我搶先一步說著。雖然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但我不想聽,一句都不想聽。

  「寒……」小滴的聲音弱弱地響起,「二樓最東邊,是你的房間吧?她去了,你住哪兒?」

  我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臨時基地房間少我是知道的,而且我怎麼也不想和她住一個房間,小滴和瑪琪一起,那麼……

  我抬起手指向一個方向,「我和他一起。」

  沉默,沉默。

  被我指著的那個人楞了楞,抬起頭看驚訝地看著我。所有人的眼光一瞬間聚集到他身上,全都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瑪琪:「……我以為你會和柯特一起。」

  我聳聳肩,任憑他們去猜。

  只是現在之於我,有了必須要弄清楚的事情。我不能逃避。

  庫洛洛呵呵笑了笑,拉下我的手,沒有問為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可以。你跟我住。」

  望著對面微笑的庫洛洛,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酷拉皮卡的話該死的又在我腦子裡響起。

  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

  到底,庫洛洛之於我,算是什麼。

  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被拉著朝樓梯走去。

  這時才猛然醒悟過來,自己可能要和庫洛洛同床共枕!!老天啊,我剛才在想什麼啊!!

  求救地望著旅團眾,卻發現除了那個新來的阿本迦納看著我以外,其他的人全都集體45度抬頭研究牆壁藝術。

  有什麼好研究的!不就一堆爛石頭嗎?!

  望著某人被扯上樓,旅團眾終於爆開了議論。

  芬克斯搖頭:「丫頭真勇敢,團長一定會好好和她『談談』的。」

  佛蘭克林:「離約定時間還有兩個星期,寒丫頭有的受了。」

  信長:「不過,給了我一個單挑的機會也不錯。」

  飛坦:「哼,完全不夠成熟。」

  瑪琪:「自作孽。」

  小滴:「呀……寒這次真的有點過分了呢∼她反常的太不對勁了。」

  俠客:「這丫頭……是不是完全忘記了團長也是鎖鏈手的受害者啊……」

  芬克斯:「關於『鎖鏈手』,丫頭恐怕要給團長一個滿意的解釋才對。」

  事實上,我的確忘記了庫洛洛失念也是因為酷拉皮卡這回事,因此當我想到時,我已經和庫洛洛兩個人在房間裡靜坐了快兩個小時了。

  ……怎麼辦……我竟然會忘記庫洛洛這一茬事……

  小心地瞟了一眼窗戶旁邊沙發上的庫洛洛,我突然有點如坐針氈。兩個星期啊……難道我就這麼煎熬著?

  房間裡氣氛變得越來越尷尬,我終於在床邊坐不住,直接乾脆地走向庫洛洛,「啪」地一下杵在他身前。

  庫洛洛從書中把頭抬了起來,迎上了我的眼睛,仍舊是那副招牌笑容。「怎麼,還沒睡?」

  睡你個頭!你丫一直都知道我一個人在那邊傻坐著!

  我蹲下來,堆著笑容,就差沒搖尾巴了:「團長——」

  庫洛洛看著我的樣子,索性放下了書,雙手抱胸,說:「有事?」

  你NND……總有一天我廢了你……(作:據不完全統計,這句內心獨白已經出現過幾十次了,寒同志……)

  「團長……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我邊說,心裡邊吐。

  「呵呵,你哪兒錯了?」庫洛洛饒有興致地問。

  你丫明知故問的水準真高!

  「……我剛才的提議……呃,沒想到您其實……」不行了我要吐了。

  「不願這樣講話就別開口,看你一副痛苦無比的樣子,倒更像是我虐待你了。」庫洛洛含笑。

  ……庫洛洛你去死……

  「庫洛洛,我沒想到你的感受,是我疏忽了,對不起。」我誠心道歉。

  庫洛洛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反省了兩個小時,就一句對不起嗎?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你要怎麼收回來?」

  我:「……我這不是道歉嘛,大不了……那一年半的巧克力我不要了。」

  庫洛洛:「我就只能和巧克力比嗎?」

  我:「當然……不是了。您是團長嘛……怎麼能和巧克力比……」

  這話怎麼那麼彆扭……

  「我是說,你不能和巧克力比……」

  庫洛洛:「……」

  「我的意思是,巧克力沒法和你比。」這次對了吧!

  庫洛洛呵呵地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旁邊的沙發,「蹲著不累麼?」

  怔了一下,我乾脆就地坐了下來,習慣性地用手抱住膝蓋,望著庫洛洛,「剛才在樓下,我的要求是有些過分了,你說吧,罰我什麼?」

  庫洛洛回望我,「為什麼不想酷拉皮卡死?你認定了信長會做代表,但如果是我去呢?你認為他還有勝算麼?」

  我沉默了一下,說:「我是在你不會去的前提下提出的條件。我不認為旅團的代表是你。」

  庫洛洛臉上露出了笑容,身體向後靠著沙發,問:「為什麼不會是我?」

  「直覺。」

  「呵,這次挺准。」

  ######

  「庫洛洛是不會把自己的私人恩怨擴大放到現實層面上來的,所以和你交手的人一定是信長,那個武士。」

  我如是對酷拉皮卡說。

  後者慎重地點了點頭。

  ######

  「既然我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那麼我就不會收回它。」庫洛洛望著天花板,「至於你補償我的事情,留到以後等我想起來讓你做什麼的時候再說。」

  「好。」

  「庫洛洛。」

  「寒,要叫團長。」

  「庫洛洛。」

  「……好吧,隨你了。什麼事?」

  「那次我脫離揍敵客家時被黑道通緝,是不是你幫我壓下去的?」

  「呵呵,怎麼突然想到這件事?」

  「是不是啦!」

  「你說呢?」

  「果然是你。為什麼呢?」

  「恩……為什麼呢?」

  「我問你啊!」

  「……我突然忘記了。」

  【09.2.6 修完】


兩敗俱傷

  其實時間過得並不慢。

  除去在這兩個星期裡,我因為和庫洛洛住在一起而擁有了一段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忘記的、刻骨銘心的『慘痛』經歷以外,一切都非常正常。根本就沒有一絲緊張可言。

  需要緊張嗎?沒有人會擔心信長會死或是鎖鏈手不會死。

  幻影旅團,有著所有人都無法比擬的自尊和狂妄。

  這段時間,旋律幾乎算是閉門不出,或許是因為害怕,或許是因為不屑,也或許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相處。

  我只見過她兩次。第一次是在她住下的第二天,我代替柯特送晚飯給她。正如同我告訴庫洛洛那樣,對於旋律,我實在是沒有任何的好感。

  為什麼?

  這個問題是庫洛洛回答我的,他說,或許是因為你怕她。

  「我怕她?」

  「那時候,她對你說,『你的心,偏離了。』……說中了是嗎?」

  對於庫洛洛聽到那句話我一點都不驚訝,所以當他問起我的時候,我沒有任何的慌張。然而他並沒有問我偏離了什麼,只是問,以後會不會後悔。

  我回答的是什麼?

  「……後不後悔什麼的,這種問題我從來沒有考慮過。」

  然後庫洛洛的反應是什麼來著?

  躺在床上,低著頭瘋狂地抽動著肩膀,笑的停不下來。邊笑邊指著我說,南宮寒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妖精……

  我斜眼白他,然後就又開始漫長的嗑架過程。

  #####

  送完飯,本是要轉身走的,誰知旋律卻突然叫住了我。她看著我很長時間,像是掙扎又選擇了許久,終於問了我說,酷拉皮卡會不會死。

  我說,我也不知道。

  她說,寒小姐,你不想讓酷拉皮卡死,我聽的出來。

  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即使是知道了,也要想想對方想不想聽。

  這就是我討厭旋律的地方。

  逃避也好,懦弱也好,總是不希望自己還沒有真正理清思緒的時候,別人卻先一步捕捉到。這樣會讓人覺得,如同走在懸崖鋼絲上,在沒來得及走到對岸時,搶先一步被推入深淵。

  旋律說,寒小姐,自欺欺人,總會後悔的。

  笑。關於後不後悔這個問題,我曾真的思考了很長時間,然而最後換來的,卻是庫洛洛那長長的一段大笑。

  等待赴約的日子,除了應付庫洛洛,偶爾和芬克斯掰掰手腕,和俠客嗑著瓜子聊聊天以外,我做的唯一正經的事,就是被馬哈秘密派了N個任務,然後東奔西跑地殺人。

  我問馬哈,為什麼我一定要做這麼變態的任務?馬哈回答說,因為你是揍敵客家的人,這些任務我交給你放心。

  我翻白眼。為什麼我不能把任務派遣給其他分家的部下去做,我不是他們的老大麼?馬哈回答,除非揍敵客要亡了,否則你他們不會出現。

  眉毛隱約一跳。我做這個分家的老大,不就是個空殼子了嗎?馬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說,你怎麼到現在才明白?

  我怒了。那為什麼還要我接下它,還都是S級!馬哈回答說,總要有個人來做,當初我試了你的能力,也做了約定,在奇牙滿18歲之前,你替他接任務。

  我忿忿點了點頭。

  很長時間以後,我才發現不對勁,但卻也懶得追究了。

  ……為什麼,奇牙的任務會是S級?

  靠,又耍我!

  馬哈說:「丫頭,你信守承諾,接下分家家主的位置,接下家族一半的壓力,接下這麼多連伊爾謎都不能做的S級任務,我也會應了我的承諾,放奇牙和伊爾謎6年的自由。你說過,如果以後奇牙不願意接下家主,那你拼所有力量來保證揍敵客家的繁榮,無論家主是誰。這個約定,別忘了。」

  我笑道:「曾爺爺放心,寒丫頭雖然不是個好人,但遵守承諾這種事情,我還是能做到的。」

  馬哈拍了拍我的肩膀,什麼都沒說。

  有些話,本不需要說出來。

  這時我才想到,在桑裡鎮伊爾謎臨走前對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或許他知道了約定內容,所以才對我說不要讓我顧及他。庫洛洛也是,在和我磕架的時候,總是會裝作毫不知情,故意避開我在任務中受傷的位置。果然住一個房間就是瞞不了,我索性也就任由他去。

  笑。還真是……不習慣這樣的感覺。

  再一次見到旋律,是在和酷拉皮卡約定好的那個日子。地點,卻諷刺的在離桑裡小鎮不遠的郊外。

  頭一次,我和庫洛洛同時皺起了眉頭。

  酷拉皮卡在看到蜘蛛的一瞬間眼睛又變成血紅血紅。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眼睛裡的內容我讀不懂,也不想去讀。旋律慌張地跑向酷拉皮卡的方向,被他擋在了身後,只露出了半個身體惶恐地注視著對面的眾蜘蛛。

  她對酷拉皮卡說,我沒事。寒小姐很照顧我。

  聽到這句話時,酷拉皮卡和庫洛洛同時看向我。不同的是,庫洛洛眼裡卻是帶著些許好笑的揶揄。他清楚地記得我說過,我是如何討厭旋律。

  信長興奮地把刀扛在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敲著,說:「喲,酷拉皮卡桑,好久不見。」

  酷拉皮卡手上赫然具現出鎖鏈,身上的念開始聚集,沒有答話,卻是戰鬥意味十足。旋律知趣地退到了遠處,而旅團眾也知時務地為兩人讓出了一片空地。

  庫洛洛偏頭對我說:「如果我要自己動手,你會怎樣?」

  我迎上他的目光,勾起嘴角,「我會去告訴那家小吃店的老闆,你砸他的店是故意的。」

  庫洛洛順著向下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長月,笑了笑,「那家店東西挺好吃的。」

  我頓了頓,笑了起來。隨手把長月放回腰間,和庫洛洛一起看起了這場信長口中的「復仇之戰」。

  ######

  「武士用刀,一擊必殺。信長的第一擊,肯定是用了十成的力量,你如果想活著,就先考慮如何在他的第一擊下不讓自己死掉。這樣你才有一絲希望。」

  我如是對酷拉皮卡說。

  ######

  事實證明,酷拉皮卡這兩個星期,的確針對信長這樣類型的攻擊方式進行了特訓,而且效果顯著,起碼躲過了威力最大的第一擊,雖然也付出了慘痛代價。

  望著酷拉皮卡腹部深深的傷口,我看到旅團眾都微微皺了皺眉,不滿信長沒有成功必殺的同時也在欣賞著鎖鏈手的精彩防禦。

  信長也受了傷,酷拉皮卡鎖鏈的動作速度絲毫不亞於信長,食指鎖鏈像是瑪琪的念線,瞬間割破了信長身上多處重要防禦點。

  既然第一擊躲過了,那麼酷拉皮卡的勝算就多了許多。然而或許是因為傷勢的緣故,酷拉皮卡希望速戰速決的想法表現得太過明顯,信長想當然地開始故意拖延著時間,像是在享受著打鬥帶來的樂趣。

  戰鬥經驗的差距,一下就看了出來。

  傷口在逐漸的增多,表面上看起來,兩人似乎是勢均力敵,誰都不讓分毫。至於真實情況,只有他們本人知道了。

  望著進入纏鬥階段的兩人,我心裡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知道是來自酷拉皮卡還是信長。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瑪琪,發現她同樣緊蹙著眉頭。

  再看信長和酷拉皮卡,那股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濃,他們想做什麼?

  突然,酷拉皮卡和信長兩人同時發動,向對方攻去,我瞬間條件反射地抽出長月想阻攔。然而,手被人用力一扭,長月卻已經架在了我自己脖子上。

  是庫洛洛。

  我忽然一身冷汗。他可以輕易殺了我!!

  庫洛洛順勢把我的手向上一推,正好推到了吹奏的位置,我這才反應過來,無論我的速度再快,這樣的距離,即使沖過去也無法阻止那兩個使出全力的人。

  電光火石之間,在庫洛洛的提醒下,長月兀地發出了一聲細碎又尖銳的高音,持續不斷的高音,像是誰拉響了報警器。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站在我旁邊的庫洛洛,都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撕扯之力,身體內的念飛快的流失。

  而戰場中間的那兩個人,也因為這一聲高音而瞬間定格了動作,但卻還是慢了一步。酷拉皮卡的鎖鏈已經進入了信長的身體,而信長的刀也直指酷拉心臟。

  緩慢地抽出注入長月的內力,聲音開始漸漸降下,然後轉入舒緩。呼吸有些倉促,大概是因為之前那些S級任務的傷還沒痊癒,倉促發動第五樂章竟會有些接不上力。

  嘴角一抽,我突然發現『陌上』第五章「暮天」所帶來的效果還真大。

  除了之前領教過『陌上』威力的俠客瑪琪庫洛洛等人,其他全都倒在了地上,稍弱一些的柯特和阿本迦納直接陷入沉睡。

  而沒有沉睡的眾人也被整的不輕,小滴在佛蘭克林身邊進入短暫的昏迷,其他人除了庫洛洛,身上的念全都非常弱,一個個東倒西歪。

  輕呼一口氣,還好只是開頭的內力注入的多,如果是整章的話,柯特還能不能醒過來都是個問題……

  基裘媽媽會殺了我的。

  對著俠客等人抱歉地點點頭,我收起長月向信長走去,庫洛洛頓了頓,沒有反對。

  我眉毛一跳,臉色極度不好。最短時間判斷出我的意圖,做出最快防禦,完全抵擋「暮天」威力最高的一段,而且如果要打架依然可以迎戰。

  ……庫洛洛,你還是人麼?

  來到信長和酷拉皮卡身邊,兩人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

  之前的高音,我逼音成線點了他們的穴,這樣的話反而「暮天」本身的作用在他們身上體現的不明顯了。來回掃視著他們的狀況,我搖搖頭,要是晚一步,兩個人就都廢了。

  信長對酷拉皮卡的這一招,其實是源自我之前的刀法。順著經脈破壞,先挑斷手筋,再向上推,把劍氣導入對方穴道達到直接廢功力的目的,這要求非常的精准的把握才能成功。真沒想到,屢試屢敗的信長這次竟然成功了!如果不是我的介入,相信酷拉皮卡這時候已經是個廢人了。

  還好,他只是被信長挑了手筋而已。

  另一面,酷拉皮卡的中指和小指鎖鏈已然進入信長的身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廢掉庫洛洛念力的,就是中指,而殺掉派克和窩金的,不出意外就是小指了。

  這兩個人……是準備要同歸於盡嗎?

  我回頭看了看庫洛洛,後者朝我點了點頭。

  「……信長,團長要我來處理。」看到沒,收到老大批准我現在就是大爺!

  信長不能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我又轉過頭看了看酷拉皮卡,說:「同意我來處理嗎?」

  酷拉皮卡還無法動彈,眼睛死死瞪著信長。

  我繼續說道:「你們被我封住了行動和力量。一旦我解除,你們要是繼續,那麼兩個人都會死。別不承認酷拉皮卡,信長這一招的後果我再熟悉不過,他要想殺你,你絕對活不了。還有信長,你想和窩金派克一樣的方式死去嗎?想活還是想死,你們自己決定。」

  雙方陷入短暫沉默。

  我回過頭再看庫洛洛,後者朝我微笑。好吧,我自動翻譯成「做的不錯!∼」(作:長城有多長,你的臉皮就有多厚!)

  最後兩人決定罷手。

  我勾了勾嘴角,意料中的結果。

  無論是誰,都想要活下去。這是人最本真的願望。

  戰鬥結束,平局。

  酷拉皮卡幸運地活著,信長幸運地沒死。

  酷拉皮卡狼狽地俯身抱起昏迷的旋律,看了著我,輕聲說了一句「桑裡。」。

  我微微楞了一下,兩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原來他還記得我當初幫他的理由——幫我證明,我可以很幸福。

  把這個小鎮作為交點嗎?從今以後我們的生活只有這個小鎮可以聯繫了……

  至少不是平行線。不然你過的再好我也不知道。

  酷拉皮卡和我擦肩而過,然而,卻突然聽到庫洛洛的聲音。

  依舊就溫潤入玉,磁性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制命令性。

  「酷拉皮卡,庫洛洛•魯西魯邀請你做客桑裡鎮,答應嗎?」

  【09.2.7 修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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