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猩猩鳴泣之時 二
在阿妙的鐵血行動號召下，一群真選組隊士站起來和猩猩幹架——他們要捍衛局長的愛情！
唯一的問題是，因為是來參加婚宴的，大家誰都沒想到帶武器來，所以一旦變成全武行，他們全部要手腳並用，掄著胳膊肘，舞著拳頭，抬起腳跟，肉搏！
連松平廳長都動手了，他說：「近藤！既然你有喜歡的物件，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呢？
害我這老人家多管閒事！
你要幸福啊！」
一邊說一邊弄翻身邊最近的猩猩。
喧囂中，新郎官被死黨們帶走了，要破壞只有趁現在！沒有新郎就沒有婚禮！
跑了很久他們才停步，卻聽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冒出來——
「局長，你既然對巴布魯斯小姐沒有愛意，為什麼不能在這場訂婚宴前說個明白？」齋藤跟著局長他們跑出婚宴，不過她不是來支持局長逃婚，而是問罪。她的憤慨清清楚楚：「你現在說不要她了，要把她置於何地？
不，你還什麼都沒說，你只是逃跑了……」
齋藤一向對上級禮貌有加規規矩矩，這是她頭一次對局長這個態度。
她無法接受局長從訂婚禮逃跑。
就算不自我代入，她也覺得被丟在婚禮現場的新娘子太可憐了。
若是別人嘛，肯定能舉出一百萬條正當理由辯解，例如我不要和天人猩猩結婚；這是松平廳長安排的我只是屈從；我是為了真選組委屈自己到今天啊；我真愛是志村妙小姐；我的錢包裡就放著阿妙的照片每次自·瀆都要瞟兩眼；我早盼著被拯救，要是去了猩猩的國度就再也回不來了……
可近藤不會給自己找理由。
本來近藤局長被阿妙小姐無敵金剛腳打飛已經半昏迷，全靠副長背著他跑路，聽明白齋藤的意思，他揉了揉太陽穴，掙扎著要站起來，他要回去：「不行！我必須去和巴布魯斯小姐道歉……」
就算有語言障礙，就算被逼切腹，他也要道歉！
副長趕緊拉住他：「近藤先生！你冷靜一點！」
這時候回去？
萬一被押著進洞房強行那個了，咋辦？
「松平老爹也說要你追真愛，他一定已經在幫我們處理爛攤子……都交給他好了。」沖田是非常不希望局長入贅到猩猩星球的，他樂見這個結果。「喂，齋藤，你是因為自己籌備的這個婚禮被破壞了，那麼不爽嗎？
別那麼小心眼啦。」
——你應該是我們一掛的。
「我……我也不喜歡叫母猩猩大姐，我也不希望局長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齋藤根本不在乎這個婚禮的成功還是失敗，只是……只是……，「局長，你早先為什麼不快點拒絕她？為什麼非要等到今天，非等到她最幸福的日子裡，把她推到地獄。你在挽著她的手走在紅毯上之前，就不能說一句「我不想和你訂婚」嗎？」
她當然知道大猩猩不是理想的生活伴侶，可是……巴布魯斯公主做錯了什麼？它被志村妙在大婚之日一腿釘在牆上；本來要跟自己結婚的局長跑了，新娘子孤零零穿著婚紗，和傻瓜一樣……
和揩鼻涕的餐巾紙一樣被拋棄，沒人管沒人理，別人還要說，她不就是一隻大猩猩嘛，她根本沒有心嘛，看！局長喜歡的是漂亮的阿妙小姐……
視線集中在齋藤這邊，所以大家都沒注意到銀桑臉色慘白如僵屍，額頭汗水和瀑布一樣，內心冬天，表面夏天。
「你說得對！我應該自己去道歉！」局長蹣跚著走兩步，在腦子裡他補足了可憐的少女被拋棄後，心都被撕裂了，在白色光輝裡流下滾燙淚水的畫面，痛苦地說：「我不能當膽小鬼！」
那被遺棄的形象簡直就是他自己啊，無數次他用熾熱的愛追求著阿妙小姐，無數次他被長刀、竹簽子、陷坑招待，屢敗屢戰，在阿妙小姐冷冰冰的眼神裡不斷思考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愛是甜蜜的，愛是柔情的，愛是殘酷的，愛是暴虐的，總會有那麼一刻，你發現自己墜入愛河，戀上了某個人，正如那一日微笑酒吧一個明豔的少女宣稱愛一個人會連屁毛一起愛——讓真選組局長一見鍾情；正如相親的和室裡，他傻傻的打招呼，讓公主失落了芳心……
局長剛邁開一步，立馬被土方、沖田一個手刀一個拐杖敲，先後命中後腦勺——昏了。
這種時候土沖的默契特別好。
「齋藤！不要刺激局長了！」土方知道自己這話不客氣，可他不能放局長去被猩猩□□。
「你會變成猩猩的。」沖田拄著拐杖，只是想打趣逗弄她一下，添點亂。「齋藤你快和猩猩公主同步率百分百了。」
他絕對沒想到，齋藤奪過他的拐杖，充滿敵意，說打就打，一掃就掃到他的腿……從光明面看，她至少沒對準他斷掉的那條腿來，不過，現在他那條好腿也快斷了。
沖田嗷嗷叫著倒下了，抱著腿亂叫□□：「齋藤！齋藤你混蛋！痛啊！好痛！」
——這貨不耐打！
「沖田，你十八歲了，不是八歲！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還用我教你嗎？」
壓倒性的小宇宙！
齋藤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她發現……若再說下去，她會哭的。她從沒有認識到自己竟為了這件事，沉溺于過去，心靈變得如此孱弱。
——我的遭遇不是松陽妹妹的待遇，
是胖虎妹妹的待遇！
不能饒恕人渣！拋棄女人的男人給我都去死啊！
那身影充滿了懾人殺氣，掃了在場的全部男人一眼。
「一個男人，在婚禮上什麼解釋都沒有，自己丟下新娘逃跑了，是錯誤的行為，我這麼說有問題嗎？」
一股冬日極地的西伯利亞寒流湧上了大夥兒的心頭。
沒人敢說她不對。
沖田覺得現在的齋藤簡直就是專職整學生的教導主任。他此時的心情極端鬱悶，近乎於他小時候惹麻煩讓親愛的姐姐失望了……
銀桑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大概是——下一個挨揍的，是不是自己啊……大概該輪到了……
連正在訓著弟弟，責怪他不該年齡不到就參加這種「亂交」婚禮的阿妙小姐也收了聲。
土方覺得頭好痛，臉也好痛，也不知今天齋藤為什麼如此犯上，這種平日裡隱忍，有什麼話都憋在心的，一旦爆發就不得了！充滿負能量的三隊長惹不起啊！這叫自爆型，壓力累計多了，總有一日會爆炸！
「這個……男方只要還肯欺騙下去，說明還緊張它，說明還有愛在……」土方打破沉默，開始忽悠，反正局長昏了也不能指出他絕對沒愛上猩猩公主，他不要被現場炸死。「要怪就怪我們，是我們把局長帶出來的，你能不能等我傷好了再打……」
他想的是，等上幾天，齋藤也就會消氣了。雖然不知道齋藤這次為什麼為了猩猩公主都下克上了，完全摸不著頭腦……最狂野的想法，就是齋藤君對猩猩動心……這不科學！不合情理！
任何人都有缺點，哪怕齋藤口味重，也不能掩蓋掉她兢兢業業的工作。
「打死你能改變公主的命運嗎？」齋藤把拐杖一丟，副長感到臉上一陣風，她譏嘲的咧了咧嘴，臉上沒有笑容只有責備。「副長，是男人就該明白有所為有所不為，讓女孩子傷心的男人最差勁了。」
「齋藤，揍土方啊！」沖田叫著，密切注視這二位的動向，睜大眼睛看，豎起耳朵聽，如果可能他願意出第一刀。「他最能讓女孩落淚了！我支持你！揍死活該！
我警車就在附近，後備箱有鋸子，斧頭和鏟子……」
土方好想往地上的沖田腦門踹！你還打算滅了我以後分屍啊！
和沖田的視線相交，副長突然沒自信可以大聲說我從來沒傷過女人的心——他總覺得自己女人緣不好，不過，至少有個時期，也不能完全說不好……很久以前，這世上壓根沒真選組的時候，他就和近藤、沖田混在一起。在他們之間，有一個女人，當然那不是說什麼狗血三角戀，沖田的姐姐沖田三葉，永遠的溫婉笑容，柔和動聽的聲音，大方能幹，幫三個男人縫補衣服，做做飯，傾聽他們的雄心大志……
她曾經懇求土方，帶她一起走，她想待在他身邊。
他的回答是什麼？
「誰管你啊，對你的事，我才不要理。」
他知道自己無法給她幸福安定的生活，所以……壓根不要有開始比較好。
永遠不會說出來！
但是其實，他非常想念那段時光。
沖田和他姐姐長相上有七分相似，這麼眼睛噙著淚倒地慘兮兮的模樣，讓土方有種「難道我是壞人」的愧疚，怎麼辦？他突然想把局長打包送給猩猩公主了……
待他抬起頭來，齋藤已經不見了。
齋藤心裡很亂，但還沒亂到會忽視極度蹩腳的跟蹤。將周身的氣息消弭於無形，黑子就可以做到，但阪田銀時做不到。
第89章 猩猩鳴泣之時 三
他的跟蹤技術真是不到家，差極了。
齋藤加快腳步，本來想讓他主動放棄，可是他顯然沒什麼學習能力。
等在下一個街角處，在他探頭探腦充滿可疑之際，從暗處跨出一步，把手遞過去，碰到他的臉，把他嚇一大跳。
她臉上是一種文雅的笑容：「銀桑……」她的手指從他的面頰滑到嘴唇，在感覺到一陣微微的抽搐後加大了笑容。「我想了很多，關於自身，關於真選組和其他人……」觸碰那繃緊的唇線，「關於你。
你跟著我做什麼？」
「沒跟！我隨便走走……回家……」頭頂青天，腳踩大地，嘴巴觸著那細長的手指，他緊張極了，潤了潤嘴唇，心怦怦跳得快要蹦出來。
「萬事屋不是這個方向，再問你一次，你跟蹤我到底想幹什麼？
我有理由懷疑你意圖襲警。」她用很官腔的口氣發話了。
這真是莫須有的罪名！這時候你不記得說過喜歡我要追我嗎？
阪田鼓足勇氣，開口：「我擔心你。」
「萬事屋老闆，你是覺得我不辨方向連家門都找不到，還是我會被哪個攘夷分子一悶棍打暈了拖走？」這是十分寧靜的時刻，漫長到難熬，齋藤的手始終不離阪田的唇，就仿佛要抹上點唇彩……也可能往下移掐住他脖子，往死裡掐。「這些年來，你沒派過任何用場，我沒指望過你當戰士或者勇者。」
不想給他解釋的機會，看他去柳生家解救阿妙小姐玩英雄救美那麼起勁，很威風吧，副長和沖田都掛了彩包紮著繃帶，可他多麼的生龍活虎精神百倍今天吃香蕉吃得比誰都歡快……（其實吃香蕉吃得最多的絕對是神樂，不過齋藤關注的不是神樂）
越來越濃的暮色裡，她的表情晦暗難辨。
他曾經極力希望他對她做的一切，就和晚上做的噩夢一樣，睜開眼就發現那不是真的，是可以忘記的……但是其實他清楚，疼痛將永遠留在她心裡。
他目光執著的盯著她：「我沒那麼想……我只是在意你。」
小時候，桂君一本正經對吃著奶糖的阪田說教：「你不能這麼吃，會生病的。」
阿銀立刻用胳膊圈住那些糖塊，大眼睛睜圓了就和勇者保家衛國抵禦外侮般寸土不讓：「假髮，一邊去！我一粒糖都不分給你！」
——對於那種明知有害的東西，明知繼續處下去是你壞我壞大家一起壞掉……為什麼無法聽從心靈的勸告，為什麼還是放不下呢？
看著那仿佛菜市場上鹹魚幹的死魚眼——齋藤氣不打一處來。她能在他眼睛裡看到後悔，同時知道她自己的眼睛裡不會有懊悔和同情這玩意。
你在意的多了去了！志村（酒吧陪酒妹）登勢（你年輕到可以做她兒子甚至孫子了）菖蒲（她明明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做）神樂（對十四歲少女做過了就犯法了）再加上九兵衛（她也是女人）你在意的完嗎？
齋藤提起膝蓋一擊，正中阪田的肋骨——停在那個位置，她用溫和的聲音說，「你起雞皮疙瘩了。」頓了一下，語氣依然很禮貌，「很冷嗎？還是你在害怕？」
阪田被膝蓋窩擠得生痛，呼吸都覺得困難，可是思維越發清晰。他不是怕，他只是難受，他從沒想過阿文有一天會這麼對他。
他覺得血在變冷，太陽穴在發燙，一股刺痛在心房炸裂，酸楚透徹骨髓血管。
夕陽照耀在旁邊的櫥窗玻璃鏡上，反射到她——她的臉蛋仿佛血一樣鮮紅。看清楚那嚴肅的神情，漂亮的眼睛死神一樣黑暗深沉，阪田一陣心虛。
「至少由此可以看出，我完全有自我保護的能力。
反而是你……白夜叉……連養活自己都困難……」齋藤譏嘲的說，三年啦，三年對她來說和剛發生一樣。「我不是講過要追你嘛……是不是要每個月給你點零花錢？反正你也越來越娘了，上次去人妖俱樂部跳豔舞跳的不錯啊，既然出來賣，與其賣給別人，不如賣給我。」
看他那副自己憋著委屈的小媳婦樣子，齋藤氣爆了，她才覺得委屈！阪田銀時這些年究竟在做什麼啊！除了不斷增加後宮數量以外，房租都無法按時交，拖欠工資，一大把年紀還在看JUMP，整日裡打柏青哥，有時候還放縱狂飲弄得第二天宿醉頭痛，一點成就都沒有！
你為什麼不能確定一個物件好好交往？招惹的女人越來越多，永無止盡。
「阿文，阿文……不要說啦……不要說啦……」阪田聲音有些顫抖，抱住了她，輕輕摟住，下巴貼住她的頭髮。「下次騙我的時候，下次揍我的時候……不要傷害到自己。」
周圍屋宇樓閣，世相萬千，男男女女，統統只是模糊的背景，天地間，竟似乎只餘下他們二人而已。
……
下一刻，阪田被一個兇狠的背摔丟在地上，還沒感受夠那溫軟身體的溫度，就暈頭轉向撲街倒地直翻白眼。
他朦朧的聽到一個無可撼動的堅強聲音：「別碰我！」
——那結實的手臂，曾經用什麼方式觸碰愛撫其他女人，只要想到這個，齋藤就噁心的要吐了。
甭說學習那些浪子追求女人的送禮物啊甜言蜜語啊，如今看到阪田……齋藤就有踹他一腳的衝動。
第二天，餘怒未消的三隊長就要面對一個仿佛要找負心情郎算帳的抖S。
「你要對我負責。」沖田總悟說。
齋藤把輪椅上的一隊長上下打量一番，有三個理由阻止她對這貨承擔責任：
一，我不樂意；
二，我不樂意。
三，我不樂意！
「為什麼？」她先耐下性子問理由，眼睛警覺。她可沒能力拋棄沖田或搞大一隊長的肚子。
「昨天你把我的腿打成骨裂了……一條腿骨折我還可以用拐杖，兩條腿都動不了，我只能用輪椅代步。」沖田那閃亮亮的眼睛和飄忽的微笑，能讓熟知他本性的人一個頭兩個大，「很輕鬆的，你只要任憑我使喚差遣就好。」
「那麼，你先找第一個把你一條腿弄斷的人吧。」齋藤心情依然不好，沒精力伺候一隊長。「要有個先來後到啊。」
「齋藤，你真傻。
我翹班去柳生家鬧事才受傷的，他們不可能關心照顧我的。」
廢話！你也知道自己翹班……而且還沒請假就去柳生家胡鬧打群架，還要我照顧你嗎？幫阪田救美很有趣嗎？差遣我？你說的是什麼夢囈啊，哪涼快哪呆著去！
齋藤當然不會當面和他吵起來。
「我記得直接原因是萬事屋家的小姑娘。」
「中華姑娘沒你貼心啦。讓她看護我一年都好不起來。」沖田大方極了，目光堅定成熟：「來，給我買一個雞肉漢堡，一包薯條，再要一杯椰果奶茶，當然是你付錢。」
對付他的方法很簡單，她給副長寫了一份報告，闡明自己沒有義務也不想去照顧沖田。
光是看到那雙紅眼睛就能讓她回憶起某些本應深埋的痛楚。
副長心裡明白……要是下命令齋藤去照顧沖田，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來。他這一生都不想看到齋藤發脾氣了。
於是吃苦受罪的人變成了土方十四郎，雖然他有想過讓山崎頂缺，不過山崎逃得遠遠地，以做任務為名不管不顧辛勞的副長……
沖田總悟身體恢復了，早在床上歇夠了，當然使喚土方他永遠都不覺得夠。
他盯著土方，面露詭異甚至可以說有些嚇人的笑容。
他將要做一件他生命裡最喜歡做的事情：整土方。
這世界除了他親愛的姐姐以外，有那麼多人可以折騰，可是他對逗弄土方樂此不疲——炸毛，咆哮，爆青筋，瞪眼睛，那麼多反應，都能讓他在內心樂不可支期待更多。
他很順手拿著一根青翠欲滴的大蔥，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腔調說：「土方先生啊，感謝你這些天的照料，我聽說菊花插蔥對感冒有奇效……」
那可愛臉蛋洋溢的天真笑容真的和他要做的事情完全不搭調。
執迷于某一種信念的人，在放縱自己時，有一種無情而誠實的歡樂，這樣的歡樂，莫名奇妙的竟會是一種陰森而又令人起敬的光芒。
——《悲慘世界》
去他的令人起敬啊，整個兒的陰森S帝！
「我身體好得很，根本沒得感冒。」土方納悶了：沖田前幾天躺床褥上，蒼白著臉，要這要那嫌東嫌西煩人得很，如今能動彈了，更加煩人！「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
「土方先生難道你還妄想把菊花的第一次給蔥娘嗎？我們畢竟是員警啊，要我把初音未來找來服侍你是不大可能了……對了，初音的設定年齡只有十六歲吧，你是蘿莉控嗎？年齡就算不是問題，對二次元產生欲望太噁心了。
土方你沒資格當副長！」
他一派懶洋洋的語調，調侃副長。打從看過GAY片，他就發現往男人菊花插東西能帶來最大羞辱。
「讓我安靜一會兒！
我有好多文書要寫啊！」
土方再次告訴自己沖田這叫「叛逆期」——從認識到現在這叛逆期長達近十年實在太長久了。
所有真選組成員對這幅場景敬而遠之。
第90章 天上天下
「阿部野橋事件」——這起案件發生于大阪阿部野橋區，上級安排齋藤從江戶趕去大阪一探究竟協助調查，作為真選組代表。
見回組代表是佐佐木異三郎。
被害人身份特殊，加害人身份也很特殊。
被害人是一名大使館參贊，犯罪嫌疑人是他的兒子，因為嫌疑人是有四分之一食戀族血統的混血兒，他把父親煮了吃掉！
「食戀族——在情緒激動中會想吃掉自己最喜歡的人……案子已經板上釘釘了，問題是這嫌疑人父母的婚姻本來就是為了宣揚天人和地球人的愛和友誼，表明天人和地球人是一樣的，作為跨國婚姻得到了政府支持，孩子的出生獲得多方期待，甚至被當成民族融合和諧友好的象徵。
出這種事，所有人都忙不迭的掩蓋！人心自然而然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佐佐木殿下，你覺得我們員警一方還有必要摻和嗎？」
地球人和天人並不一樣！這就是關鍵。雖然犯罪嫌疑人身體健康，成績優秀，長相博取父母雙方優勢，卻繼承了外祖母一方「吃掉喜愛的人」這種種族天性，在食戀族這不是個問題，因為這種進食，意味著誕生下一代（食戀族都是雌雄同體），可是他那地球人的一部分血統又讓他身體部分完全是男性，沒可能懷孕。
犯罪嫌疑人具有雙重國籍，還是未成年，光是用哪國法律懲處就有爭議，還要考慮之後的引渡，兩國不停地把責任推在對方身上……律師為此打了幾天口水戰，讓齋藤煩不勝煩。
最鬱悶的不是他們的爭執和辯論，而是這一切都在一種友好又呆板的模式下進行，齋藤不由得懷疑類似的事情他們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齋藤已經聽厭那些無聊的討論，什麼經驗教訓，我們如何反思，混血兒的未來……她是員警哎，有這個時間應該去抓危害社會的恐怖分子！
「齋藤，就當是度假，安心住上幾天吧。」佐佐木對這種場合非常習慣了，國際交往和人與人的交往不同，有時候毫無邏輯和正義。「我們的國家已經做出了某種選擇，用和天人和平相處的方式，我們不需要做什麼，只要在場就可以了。」
「這件事大阪府警方已經做了資訊管制嗎？」
「當然！
高層都不喜歡醜聞。」不過他們最能製造醜聞。
大阪府平價旅遊，除了五十五層的WTC宇宙大廈看三百六十度都市夜景——這個門票是八百日幣；天守閣——門票六百日幣；造幣局路櫻花——不收費，可現在不是櫻花開的季節啊……其餘只要是超過一千元門票的，齋藤都堅決不考慮！
佐佐木熱情邀請她去豪華遊輪，她以工作忙為理由拒絕，不想欠他人情債。
三天后，塵埃落定，嫌疑犯由食戀族接手，齋藤需要寫卷宗和報告書——剛好伊東也來大阪拜訪故交，於是他們一起吃了頓飯。
「伊東參謀，我有點懷疑……如果不對您可以指出來。」就餐時，齋藤問，「以我國目前的外交策略，我們難道只能被動挨打？我們做事，是不是無論多努力，也不一定有想要的結果？」
從有限的情報中篩選出最重要的東西，並推導正確的結論。從上一位入境管理局局長的下臺，到禽夜的倒臺，到煉獄關的查處，再到這次謀殺案，齋藤逐漸感到，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一切。
整個幕府都在受人擺佈！
「齋藤，儘量爬高一點吧……不然一旦出事，我們就會是第一個往外推的替罪羊。」伊東沒有直接回答問題。
「高處有什麼呢？」齋藤冥思。
伊東凝視著她，微微一笑，抬出一個指頭指向天空：「見回組局長對你很有興趣，你真的不考慮調職嗎？」
她神情嚴肅地反問：「以您的才能和人脈，見回組也需要啊……您沒考慮調職嗎？」
「我可是很享受在真選組的日子。」伊東的表情叫人捉摸不透。「再說我可沒被大力挖角。」
齋藤能理解土方對伊東的不放心，他對真選組的理念和局長他們不大一樣，這麼說吧，伊東就像數學裡的「零」，若在真選組之後添上，可以增加十倍之力，但是若相乘，也許就會化為烏有。
局長樂觀的看到前一面，副長悲觀的看到後一面，他們其實都沒錯。
「你在真選組是參謀，到了見回組也許就是副長。」齋藤瞥了這個戴眼鏡頗為書卷氣的男人一眼，難怪他對副長而言是令人心神不安的存在啊，「完全不動心嗎？」
「承蒙局長為我專門設立了‘參謀’一職，我還有什麼奢求呢？」
「那我直說吧，你有野心。」
伊東的確是個聰明人。他推薦的的那批隊員往往總是圍在他身邊，就好像在真選組建立了一個小團體，還吸引了一批不滿副長鐵血律條的年輕人。
就是怕這個分裂趨勢，副長才傾向伊東一直去跑外聯，伊東也主動積極拉贊助，買軍械，顯出對江戶的核心權力沒興趣的樣子。
不是真沒興趣，只是審時度勢，還不是時候。
「野心……真有那種東西，也是為了真選組站得更高格局更大的野心。」伊東以直截了當的坦然目光正面對待齋藤的問題，「你難道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寄託在真選組嗎？
別變心啊，齋藤終。」
「令人印象深刻的答案。」齋藤胃裡有一種緊張到快吐的感覺，副長猜得沒錯，伊東總有一日會分裂真選組！「我沒有變心的資本。」
吃吃東西，隨便談天，到快結束這一餐的時候——
「齋藤，你不快樂嗎？」伊東關切的說，「這麼看來，你沒有精神啊。」
「沒睡好而已。」齋藤淺笑。「你知道我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一個組織不能有兩個最高領導。想要超群出眾的願望終究會和二把手甚至三把手的現狀對立。
對無法自拔的人，勸說沒任何用處。
到時候怎麼做站哪邊，齋藤早就決定了。
「有必要對我也隱瞞嗎？」伊東傾過身子，和她離得很近。「或許我可以給你提供一點意見。」
「先說謝謝了……」
她一直以來的調查結果不能不說令人沮喪和失落，自從向高杉宣戰，她就沒有停止過對這個恐怖分子首腦的追擊，可是，卻連可以對決的戰場都找不到！
無處著力啊……
「伊東參謀，我在查一個人，鬼兵隊總督，最危險的攘夷分子高杉晉助……」
聽完齋藤的敘述，伊東叉著手，長歎一聲：「齋藤啊齋藤，對鬼兵隊，千萬不要一個人行動啊，你應該知道在那場戰爭裡，這個名字對天人和幕府是多麼恐怖的名詞。」
「你不相信我自有分寸？」齋藤有恃無恐，上次煉獄關她和沖田很慘，但是她借此瞭解一件事，高杉不會動她性命。
既然不會死，那她沒什麼好怕的。
「你是能很冷靜的處理問題，不過鬼兵隊是個危險的敵手。」他臉上顯而易見的憂心涵蓋了一切。
「危險？伊東參謀，只要我自身變得更危險就可以了。」她真要感謝親哥——對高杉，只怕對付她就和讓他親自對付親愛的松陽老師一樣難受，說實話，那可比自己打自己心痛多了。
她就沒這個顧慮。
「佐佐木，你可以問他。」伊東給出提示，「邪魔外道的事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佐佐木。」她重複這個名字，若有所思。「他不是名門佐佐木的嫡長子嗎？他懂這個？」
「正是如此啊，所謂名門，才是真正的邪魔外道！」
晚上，用手指按下最後一個標點符號，做好文書存入移動硬碟，齋藤幾乎感到那麼一絲束手無策。
她一直致力於不和佐佐木牽扯，總覺得會是個麻煩……可是，她不能忍高杉！高杉不動她，但是高杉會動真選組！
如果說接近伊東，是副長的命令，而恰好她並不討厭伊東；那麼佐佐木，就是她從直覺就感到難對付的類型。
高杉和佐佐木……
高杉和佐佐木？
高杉和佐佐木！
兩害相較取其輕！
她敲門，咚咚咚有節奏的三聲。
「門沒鎖，請進！」
佐佐木的聲音是胸有成竹的男中音。
她推門進去，只見佐佐木靠在書桌上，身著一套FICCE經典款黑西服，白襯衣條紋領帶，仿佛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侵擾，目光幽深的晃蕩著高腳酒杯。
「I would have you right here,on this desk,until you begged for mercy twice.」
我真想在這個書桌上要了你，要到你求饒，兩次。
齋藤覺得渾身上下甚至內臟器官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過她以《新福爾摩斯》裡最標準牛津腔回應。
「I’ve never begged for mercy in my life.」
我這輩子都沒求過饒。
「twice.」佐佐木說完「兩次」這個詞，大笑起來，「看來我推薦給你的電視劇你真的有看嘛。」
其實齋藤看全這電視劇，是因為榮太愛看啊。他霸佔電視機，她只能跟著他的愛好走……
福爾摩斯在這部BBC電視劇被反派教授稱為Virgin 處子，而福爾摩斯的高富帥哥哥則是—— The ice man冰人。
榮太說佐佐木上輩子是他哥哥時，齋藤曾把一句話劃過腦海——「佐佐木，The ice man」
躬身一揖，她有些遲疑：「你早覺得我會來？」
「我很清楚，有些時刻總會來臨，我其實練習了好幾次哦。」佐佐木笑的咧開嘴，「小終終，有什麼可以幫到你？」
有求於人，就不能挑剔他關於自己那過於親昵（到噁心）的稱謂。
齋藤訴說關於高杉的調查，佐佐木冷靜聽完，然後站到窗邊——他住的房間有一扇巨大的適合賞月的落地玻璃窗，以天際燦爛群星為背景，說道：「支援，投資，援建，這些詞彙可以換成另一個更準確的——‘侵略’，我們的國家在二十年前就被天道眾統治和君臨了。
一般百姓大概有模模糊糊的感覺，不過媒體不會直白的說罷了，我們這些幕府的官員也不想丟臉的承認！
殺人是很容易的，但統治就不一樣了，幕府堅守這麼多年，用的方法很簡單，也很困難——
低頭。
我猜……高杉也差不多……」
不是猜測吧，你根本就斷定……齋藤手指向頭頂上那數不勝數的星星，她感到一股怒火像洶湧的波濤：「高杉和天人……合作了。」
經過佐佐木提點，她也能推斷到這一步，只是……只是她先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自己去這麼想。
她突然覺得……高杉瘋了……被糟蹋了……
「齋藤，你這就不明白了……低頭只是一時的痛苦。」佐佐木揚了揚手裡的酒杯。「為了最後的勝利，就要忍耐一時的痛苦。」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森川智之在《天上天下》為高柳光臣配音
「阿部野橋事件」——並非瞎編，你們可以再看七十八章，真選組檔案室卷宗有這個案子
食戀族在寺門通親衛隊裡出現過
子安武人演唱《遙遠之河》，你們就當做高杉他寂寞的唱著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