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人生可以按照幸運值來劃分等級的話,常陸院涼覺得自己一定是『F』,還可能是因為接下來沒有更差等級的緣故。
但是在大眾眼裡卻不是這麼想的吧?
她家境優渥,不僅本人相貌秀致、成績優良,還有著兩位實在是用優秀都不足已形容的兄長——
這實在是夢幻一般的人生,但常陸院涼從來就沒有對此感到愉快或者感動這一類情緒。
嗯,老實說有這麼兩位元兄長誰都會郁卒不已吧……
面對著懶洋洋撐著扶欄,染髮之後渾身上下散發著『我不一樣哦』氣息的兄長,常陸院涼老實的將吐槽埋在心裡,她歪了歪頭。
「現在很晚了吧?馨的話還不打算去睡嗎?要是不想和光在一塊的話,那麼分開來也不是沒有——」
常陸院馨如是想道。
[涼她在這種時候總是很煩啊]
面對著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擺脫的妹妹,身為兄長的常陸院馨只不過一個動作就成功讓威風凜凜、甚至讓學生會的泉會長都退步的風紀委員屏聲——
他輕緩緩地伸出手指,按住了少女柔軟的唇角上。
「好孩子不要管那麼多哦。」他沖涼眨了眨眼,原本幼稚的動作,在他做來卻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韻味,「而且涼的話明天也有事吧?」
「誒誒誒——」
常陸院涼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轉頭看著身後將她推上樓梯的兄長。
「我還沒有同意……」
「晚安哦。」
當臥室門砰的一聲被關上的時候,常陸院涼簡直覺得自己要胃疼了——
這種自說自話的毛病到底是怎麼培養出來的啊!
她鬱悶至極的將頭埋進了枕頭裡,露在被子外面纖細挺拔的小腿狠狠的撲騰了兩下,將床上擺放著的校服都踢到了床底下。
良久之後,她皺著鼻尖抬起頭,擰開了頭頂的壁燈,翻出了書包裡特意記下的電話本。
雪白的紙張上分明寫著一個人名和一連串電話號碼——那是她很久之前問藤岡學姐記下的,由於當時手機……嗯,出了一點小故障,所以就只好拿本子記下來,這也讓常陸院涼再一次感謝起現代發達的科技——和古人比起來她簡直幸福極了!
常陸院涼握著手機想了想,不太確定自己要不要試圖去瞭解一下雙胞胎吵架的過程,畢竟她的兩位兄長已經放棄治療了……
而且之所以要打給藤岡學姐,也是因為只有藤岡學姐的話他們才聽得下去吧?如果是須王學長的話,肯定在說之前就被雙胞胎整治的虛脫了。
這麼說果然在兄長眼裡妹妹什麼的就是比不上有好感度的女生吧?
啊啊啊——常陸院涼憤憤的咬住了下唇,她決定還是不要去管尼桑們的事情了。
雖然說光和馨從小到大都沒有吵過架,但是就因為這樣他們之間的情感根本是無法分裂開的——
無論是青春期一時叛逆,還是玩什麼兩王一妃的把戲,最後肯定都會和好的。
如果他們真的不和好的話——
那麼她肯定不會大意的趁虛而入去搶藤岡學姐的!
畢竟學姐這麼溫柔人又好……
常陸院涼愉快的想道,並且乾脆的將號碼本收了起來。
她並不是沒有在手機上記載下學姐的電話號碼,只是用電話本的話簡直太羅曼蒂克惹……
不知道是怎麼才會得出這個結論的她抱著兔子抱枕蹭了一圈,比起在外面一絲不苟、嚴肅恭穆的模樣,在家裡的常陸院涼簡直歡脫的有點過分。
畢竟她也是在小時候會跟在雙胞胎後面惡作劇的『壞傢伙』啊。
但和自己的兩位令人頭疼的兄長比起來——她果然還是媽媽喜歡的乖孩子呢。
表裡不一的常陸院涼愉快的結束了自己一天的疲憊,陷入了甜美的夢鄉。
她迷迷糊糊的想起來,明天的話,好像就是情人節吧?
那麼——
一定要在學長和尼桑之前把給春緋學姐的巧克力送出去呢。
因為最喜歡學姐的絕對是我啊
第二章
雖然在前一天晚上說要和尼桑他們搶學姐,但是……但是她只是說著玩的而已啊!
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真的要這麼做——畢竟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說,學姐她總是要和host的成員關係更近一點吧?當初就連電話號碼都是她借著風紀委員的名頭死皮賴臉磨來的,完全就沒有希望嘛……
「所以說涼你的話,難道……」兼職她的心靈垃圾桶的死黨難得擰起眉頭,一臉不贊同地望著她,「難道涼是來真的嗎?不會吧,我可沒看出涼你的話性向有什麼不對,還是說涼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讓我都沒發現?」
「誒誒誒——」常陸院涼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對於她的性向——雖、雖然從小到大也沒測過的樣子……但、但是絕對比頭髮絲還要筆直啊!
她絕對不會對學姐產生什麼齷齪念頭的!這完全是出於崇拜之情好嗎?!
學姐她既溫柔學習成績又好,而且還意外的很好說話,也很漂亮,雖然一開始覺得肯定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但是自從藤岡學姐在圖書館裡幫她拿了需要的書目之後,她就完全喜歡上了她啊!
「我、我不是喜歡學姐啦——欸,也不是這個意思……反正、反正不是泉你想像的那樣啦!」
面對著死黨狐疑的目光,常陸院涼也感覺自己特別委屈,她真的性向沒有問題的說。畢竟從小到大她會欣賞的也大多都是——
欸,好像都是女性來著……
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因為大概在成長過程中都會這樣吧,就像男孩子會不自覺崇拜和模仿父輩親屬來著,常陸院涼覺得自己也差不多是這樣,她不確定的想,也許是因為見到的父輩裡面靠譜的太少了?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須王學長的父親啊……
還沒等常陸院涼想清楚,死黨回頭就叫了她一聲,她趕忙抱著懷中的一大摞書目趕上去,由於這次需要做的讀書筆記實在太多的緣由,書竟然險些堆到了頭頂,牢牢的擋住了常陸院涼的視線。看著她踉蹌的身影,就連死黨都要為她捏一把汗了。
「你家裡不是有嗎?一定要在學校做完?」
「回家的話肯定會被尼桑他們捉弄啊,那樣肯定就完不成了。」
「……你兄長還沒有這麼惡劣吧?」
「但是他們會幫我偷偷做掉啊,這樣不是太過分了嗎?」
望著一邊登記書目,一邊露出微笑的常陸院涼,死黨真心覺得自己狗眼已瞎。
你妹的!要是真的苦惱就不要笑啊,一邊說著「還真是苦惱啊」一邊笑得這麼燦爛,這不是擺明瞭虐那些獨生子女嗎?!
在這個大多數人家都為了將來的財產分割而只有一個子嗣的情況下,能夠真心以對的親人就更加稀少了——畢竟你永遠不知道那些一個勁的討好你的旁系到不知道旁了多少系的『親人』對你是不是真心。而這時候,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就看起來可信多了,不是嗎?
「涼你,還真是幸運啊。」
「欸——」常陸院涼一時反應不過來,但緊接著,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來,「對啊,我一直都有很幸運呢。」
能夠自由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並且還有著這麼關心我的家人和朋友,難道不是幸運的事情嗎?這大概是獨屬於常陸院涼的邏輯吧。
畢竟推動著世界車輪前進的可就是身為人類的野心呢,像涼這種沒有野心的傢伙——
常陸院涼回想起了身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少年眉梢微微上挑,用那種諷刺、薄涼的口吻說道,『還真是活得太礙眼了。』
『但是我還是活著呀。』
得到了這個回復的少年明顯是不高興的抿住了唇,他顯得有些神經質的開始用指關節敲打著窗櫺,眉目之間的那種俊秀就滲進了一點陰沉。從那之後,少年好半天都沒有再和常陸院涼講過一句話——直到離開的那個晚上,他莫名出現在她窗前,過大的病號服被灌入窗口的風吹得索索作響,更顯得他身形削瘦不堪,鎖骨深陷。
『那麼就給我看看吧,你要怎麼這樣活在這個世上』
他毫無預料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常陸院涼默默的歎了口氣,正是因為這點她才會去主動和他交談的啊。並不是因為那人非人一般的美貌的魔性,而是因為那幾乎蝕骨的寂寞感。
那傢伙,滿臉都寫著簡直寂寞的即將死去的表情啊。
這樣活在世上的人,一定不會快樂吧?
「涼,你在想什麼?」在休息室的空檔,身為死黨的泉咲夜終於忍不住開口,「從剛剛到現在你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是因為情人節的緣故嗎?」
常陸院涼回過神來,她怔怔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櫃子,一時間有點反應不能,「也許……欸,泉你在說什麼?」
「我說的是情人節……不對,我說的是你怎麼在發呆。」泉咲夜差點被自己繞進去了,她一臉「你一定要給我個解釋」的表情看著常陸院涼。
「沒、沒什麼啦。」常陸院涼試圖轉移話題,她趕緊拉開自己面前放置衣物的櫃子,結果卻意外的被堆積在櫃子的信件砸個正著,疼痛感使她唇角一瞥,差點哭出來。
「嗚……好重,在裡面夾了什麼東西?」
望著揉著額頭喊痛的常陸院涼,泉咲夜都無可奈何的看著她,「涼你的魅力還真是驚人啊。」
常陸院涼掂量著手裡那一小摞情書,將一份鼓鼓囊囊的信封用隨身的小刀拆了開來,結果居然發現裡面放的是一小堆乳白色的石子。
「見鬼的魅力才會在情書裡夾石頭吧?!」她忍耐不住的說道,「我現在是不是額頭腫起來了?還能見人嗎?看著就很奇怪吧?」
「沒有啦沒有啦,涼還是很漂亮。」本來還在哄著她的泉咲夜,當常陸院涼一轉頭看見她額頭上的隱約紅腫之後,也歎了口氣。
她小心翼翼地挪開常陸院涼試圖遮掩的手掌,看清之後倒吸了一口涼氣,試探著問對方,「……涼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我就覺得我和情人節實在是犯沖欸,去年是被人家表白的蠟燭燒到了裙子,前年是被向尼桑告白的女孩子誤認為是情敵,大前年居然是被裝扮成fff的學生逮住我和尼桑逛街,還說是真愛不燒,天知道那時候我們才幾歲,今年又……」常陸院涼一想起來就苦不堪言,「如果這世上沒有情人節就好了。」
泉咲夜哄著她,「好好好,現在就先去醫務室看看。」
常陸院涼點了點頭,跟著對方走出了休息室的門,但卻在走廊上望見了那個熟悉至極的聲音——
「學、學姐!」
「涼?」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的藤岡春緋沖她打了招呼後,好奇的看著她試圖遮掩的傷口,「這是怎麼了?」
「沒、沒有!」常陸院涼簡直差點哭出來了,她才不想讓學姐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啊,「學姐可不可以……欸,光?」
常陸院涼一時間驚訝的連傷口都忘記遮擋了,她看著站在藤岡春緋身後、靠著扶欄轉過頭來的少年,通過今早頭髮的顏色辨認出了這是雙胞胎的誰——
當然,就算是沒有頭髮顏色她也分得清,畢竟是這麼多年相處下來的親人,再加上現在雙胞胎並不像小時候那樣眉眼都沒長開。
她很是尷尬的看著自己尼桑的目光從她額頭上的傷再轉到手裡那一遝的粉紅色/情書,然後直接長腿一邁,繞過了面前的藤岡春緋來到她面前,至今為止比她要高出一個頭的身形極具壓迫力。
「這些——」常陸院光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是怎麼回事?」
第三章
任何發現妹妹被不知名的傢伙盯上的尼桑心裡都不會太舒服,更何況是佔有欲爆表又任性至極的常陸院少爺——
或者說,他的不耐煩簡直就是攤在明面上了。
這對一眼就能看出尼桑在想什麼的常陸院涼來說,也算是讓她很是心塞的點了。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結果就要被尼桑以『妹妹好像有點不乖』的視線盯著老半天,是個人都會心塞!
而且就算是真的有什麼事情,她也有戀愛自由的權利好吧……算了,在家裡兩個大魔王的威壓之下,自由這種東西壓根就是比柏拉圖式戀愛更加不靠譜的東西。
望著還在神遊天外的涼,常陸院光從善如流地找了個藉口,把還在一旁的藤岡春緋支走,好專心來研究了一下『妹妹不乖怎麼辦』的課題。要是在一般情況下,他還不至於要單獨和涼談話,但是就在前兩天他才和常陸院馨吵架的基礎上,他不得不這麼幹——
這似乎也是少爺他難得寬容的一面了。
萬一要是和妹妹吵起來了,妹妹和馨一樣熊呢?
常陸院光大少爺半點都沒意識到在雙胞胎裡他才是比較熊的那一個,估計在現在還沒消氣的他眼裡,和弟弟吵架這件事情還都是因為馨的過錯——少爺現在還沒想過要去認錯——或者說,他壓根到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
一直以來順風順水的常陸院光,實際上比身為弟弟的常陸院馨還要來的幼稚,而一直以來都在以獨特的溫柔護著兄長的常陸院馨,才是雙胞胎裡真正懂事的人——
雖然說這點微乎其微的差別在常人眼裡沒什麼區別。
反正都是熊孩子︿( ̄︶ ̄)︿
絲毫不知妹妹是怎麼腹誹自己的常陸院光漫不經心的開始套話,「涼現在不是要上體育課的嗎?怎麼會在這裡?」然後他一副『我抓到你把柄』的表情的低下頭來,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小妹妹,「是蹺課——不行喲,涼要做個好孩子才對——」
「欸——沒有這回事啦。」常陸院涼猛地回過神,她睜大了眼睛,一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好的樣子,「我、我……我只是,那個,要怎麼說……反正就是沒有蹺課啦!光你快點讓開啦,我還要去醫務室,傷口很疼的!」
常陸院涼試圖擺脫開自家兄長,但是卻被光一把攥住了手腕,「真是過分,對尼桑的態度太惡劣了。」他笑眯眯的伸出食指搖了搖,「沒有回答完我的話涼不可以走哦,不然我會打電話給媽媽——因為我可愛乖巧的小妹妹居然學壞了呢。」
「光才是惡劣的那個人吧?!居然拿媽媽來威脅我!」常陸院涼憤憤不平地說道,她一把抽回了手,雖然嘴上還是不客氣,但顯然已經沒有了想要躲開的念頭,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要問就快點問,我趕著去校醫室,萬一留疤了以後要光負責哦。」
常陸院光這回也不著急了,他懶散的環住手臂枕在腦後,一副悠閒至極的模樣。
「我不介意養涼一輩子,畢竟小時候還是跟在我後面說要做哥哥的新娘的小姑娘嘛。」常陸院光一臉戲謔地說道,饒有興致的看著常陸院涼瞬間漲紅的臉,「而且這麼點小傷根本就不會留疤,涼的生理常識學得都還給老師了嗎?」
說著,常陸院光就伸出了手,圓潤、還附帶著用筆留下薄繭的指腹就這麼直直貼上了常陸院涼的額頭,涼只感覺一陣清涼涼的觸感,而後意識到是自家尼桑之後,又因為之前的話很快就尷尬了起來,她往後挪了幾步,咬著下唇叫道。
「不要光你來管啦!」
常陸院光攤了攤手,微微勾起了唇角,「是媽媽說得,照顧妹妹是哥哥的責任。」
「是照顧——照顧!不是窺探隱私!」常陸院涼試圖解釋起來,但她想起自家尼桑那惡劣的個性之後,又果斷放棄了這點,「尼桑從來都分不清這兩點之間的關係,不覺得自己這樣太過分了嗎?而且、而且有沒有事……我,我會和尼桑說的啊,我又不是那種吃虧也會悶在心裡的人……」
常陸院光挑起半邊眉毛,他覺得自己的妹妹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他一點都沒有要關心她的意思,沒有。
常陸院光肯定點頭,試圖說服起自己來;只不過是因為馨他……不在的緣故,需要找些無聊的消遣來讓自己開心一點——僅此而已。
但是……誤會了也不壞了,說到底她好歹也是和自己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妹妹嘛,表達一點關心也是正常人會做的事情,不是嗎?
反正事情的大概經過已經可以猜到了,那麼就沒必要接著為難她了。
想到這,常陸院光愉快地刻意(順道)揉亂了妹妹搭理好的一頭長髮,順道(刻意)順走了她手上捏著的一小遝情書。
「誒誒誒——光你不要這樣,我還要出去見人!」因為頭髮的問題想要炸毛的常陸院涼也還沒反應過來自家尼桑幹了什麼好事。
「涼不是要去醫務室嗎,現在就去吧。」常陸院光看著她,不留痕跡的將背後情書全部一撕兩半,「怎麼了?」
常陸院涼有點反應不能,「……我好像聽到了些奇怪的聲音來著?」
「是嗎?」常陸院光沖她一笑,不容置疑的說道,「那是錯覺。」
常陸院涼:「……」總感覺我的尼桑有哪裡不對。
和常陸院光分開之後,涼腳步匆匆的趕去了校醫室,剛剛被光毫不留情驅逐的泉咲夜正守在裡面等她,她坐在沙發上,低頭翻閱著隨手拿來的商業雜誌,然後半點不意外的看著氣喘吁吁的常陸院涼,甚至還說了句『你來了』,一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模樣。
醫務室裡隨時都有校醫輪班,都是為了這些大少爺大小姐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而備著的。校醫簡單的幫常陸院涼處理了一番,雖然在她看來這點小傷根本不需要處理,但是誰讓這群『無聊的有錢人』實在是太過精貴呢,就好像瓷器一樣嘛。
校醫腹誹了一句,然後還是擺出和藹的笑容叮囑了一番,然後才轉身離開,將房間留給了這兩人。
「其實涼不來也可以哦。」泉咲夜看了一眼她的額頭,「一開始是看著很嚴重,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大事。」
「我要是不來——」常陸院涼皺著鼻尖,道出了實情,「那麼那麼多想要和風紀委員告白的人不就能找到了我嗎?哪裡還會比校醫室更安全嘛。更何況我也真的很疼——」常陸院涼咬著牙,「泉,不要擺出這種鄙視的表情,是真的很疼啊。」
泉咲夜毫不留情的譏諷她,「你難道是豌豆公主嗎?皮膚有這麼嬌嫩?」
「我倒是想呢。」常陸院涼以她特有的邏輯終於使好友啞口無聲,「不要小看豌豆公主哦,能成為這樣嬌貴的公主難道不是一種才能嗎?」
「——真不知道你這是誇獎還是諷刺。」
泉咲夜站了起來,她看向常陸院涼,「剛剛被你哥哥全部把話套出來了?」
「……差不多。」常陸院涼噎了一下,老實的點了下頭,「但是我沒講,我覺得他猜得出來——這種事情發生了這麼多次,無論是誰都會知道的。」
她低下頭,沖著好友攤開了手中藏著的那封——本來早該被常陸院光撕毀的信封,雪白的信封上面印著法式玫瑰浪漫的花紋,描格的細紋看上去精緻極了,封口處還刻意用了莊重嚴謹的蜜蠟,而不是現在年輕人常用的膠水——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寄出這封信的人都一定非常用心。
常陸院涼歎了口氣,似乎是不好判斷、斟酌著語氣一般,她輕輕地說道。
「那個傢伙,又給我寄信了啊。」
第四章
說完這句話,常陸院涼卻一言不發地坐了下來,絲毫沒有想要和好友解釋的意願。
泉咲夜並不是那種好奇心旺盛的人,更何況擺明瞭常陸院涼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解釋,她只是聳了聳肩,接著翻那本幾乎是嶄新的商業雜誌——也不知道醫務室裡準備這個是要幹什麼——該說櫻蘭的服務態度實在是太好了麼?
等她翻完一本,面前的常陸院涼終於有了動靜。在她眼角的餘光裡,常陸院涼分明是站了起來、伸手握住了醫務室的門把手。
「不是說外面還有人在圍堵你嗎,現在出去就是自投羅網哦。」泉咲夜不鹹不淡地說道,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常陸院涼看她一眼,「我被圍堵是誰的錯?要不是泉那時候的玩笑——更正,說是[惡意]才對。我根本不可能被當成那些無聊透頂的傢伙的消遣娛樂吧?」
哎呀,這傢伙還挺記仇的。
泉咲夜絲毫沒有自己出手坑了她一把的愧疚感,反倒理所當然的點頭,「因為涼是我們學生會的萌物啊,接受這些小小的考驗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還要我說幾遍——」常陸院涼看著泉咲夜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將對方從二樓丟下去,而且鑒於對方渾身角質層太厚的原因,會不會受傷還是兩說,「學生會和風紀委員是兩個毫不相干的部門……不,真要說相干的話也可以,畢竟風紀委員對學生會有一定的監督權。」
泉咲夜微微勾了唇角,「你的意思是要來監督我嗎?我很歡迎哦,涼醬——」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被她拉得又細又長,讓常陸院涼渾身雞皮疙瘩狂掉。她憤憤的咬住了下唇,「少用那種語氣來稱呼我啊,我們還沒熟到那個地步!」
「是嗎?」泉咲夜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那還真是可惜。」
雖然說著可惜,但她面上流露的神態卻絲毫沒有一丁點的[可惜],反而像是那種惡作劇之後的愉悅感。
常陸院涼決定不理這個神經病,她剛想要推開門,門縫裡卻突然閃過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了過來,安安整整的攤在她手心裡。
「欸——」驚訝過後,她卻絲毫沒有流露出惶恐之類的情緒,就好像這只是家常便飯一樣——根據剛剛還未消散的幻術痕跡來看,這對[常陸院涼]來說的確是家常便飯。
泉咲夜終於放下了捧著的雜誌,她慢慢地站起身來,走了過來,看著常陸院涼手心裡佇立的那只由黑色彩紙折成的千紙鶴,她歪了歪頭,「這東西——就是那些Mafia說得幻術做成的吧?也挺不可思議呢,明明是沒有任何生命的物體,居然可以向傀儡一樣被人操縱著……」
好友的話裡槽點實在太多,常陸院涼根本懶得吐,她瞥了一眼滿臉寫著『真是好有趣哦』的泉咲夜,無奈的將注意力都集中到手心裡那只似乎有些熟悉的千紙鶴去了。
黑色的彩紙非常普通,隨意在任何一家百元超市都可以挑選得到。但是折起千紙鶴的手法卻相當精巧,堪稱是藝術品一樣。這種手法,她只見一個人疊過……
常陸院涼不由得出了神,眼前卻突然伸出一隻白皙的手臂喚回了她的深思。
常陸院涼極目看去,卻見泉咲夜似乎還想扯過那只千紙鶴細細研究,常陸院涼趕緊制止了她,「那是別人送給我的——!」
她話還沒說完,那只漆黑的千紙鶴就在泉咲夜指尖觸到的那一瞬間被無名火焰燃燒成了灰燼,泉咲夜可惜的歎息一聲,「看來那人不願意別人碰到送給你的——等一下哦,我親愛的涼醬。」聽見泉咲夜又用那種甜膩的語氣稱呼她的時候,常陸院涼有種不好的預感,「剛剛的話,你怎麼知道是送給你的呢?紙鶴它又沒寫名字。」
「我……我就是知道!」常陸院涼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那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她甚至還狡黠地彎起眼角,調侃的說道:「難道在『我和你在一塊』的這個大前提下,還會有人願意將東西送給你嗎?」
「看來涼對自己萬人迷的角色定位已經有了深刻理解嘛。」泉咲夜不動聲色的反詰回去。
常陸院涼反手合起了掌心,她將紙鶴燃燒後的那些灰燼盡數攥在了手裡,而不是同泉咲夜[看到]的那樣丟進垃圾桶。直到感覺手掌心裡出現些微刺痛的感覺,她這才放下心來,有空和泉咲夜拌起嘴來。
「說得好像不是你的錯一樣。」常陸院涼推開了門,她特意停頓了一下,回頭看去,「你現在要出去嗎?」
泉咲夜坐回沙發接著翻雜誌,用實際行動表明她的意願如何。
常陸院涼在心裡慶倖的呼出一口氣,她趕緊跑出了醫務室直達樓梯口的那條走廊,還不忘回頭看看泉咲夜是不是跟了上來。所幸對方的好奇心並不怎麼重——僅對於好友的秘密而言,要不然撒謊圓過去也實在是太難為她了,常陸院涼根本就不會說謊——更別提是這種漏洞百出的謊言了,那是在降低自己的智商。
她攤開手心,只見那只被焚燒乾淨的千紙鶴居然奇跡般的『復活』了起來,模樣與之前並無兩樣。
常陸院涼緩了口氣,走廊裡的落地窗透出來的黃昏霞光呈著一種嫵媚又黯淡的色澤,照得她手心中那只漆黑千紙鶴也變得不那麼廉價起來,反倒有種精緻小巧的錯覺。
千紙鶴被拆開攤平,常陸院涼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去看那張隨處可見的黑色彩紙——
也許是因為霞光太過刺眼,她竟然覺得眼睛有點酸澀。
千紙鶴上只寫了很短的幾個字元,字跡依舊是清雋乾淨的,沒有一點拖泥帶水,如出一轍的作風。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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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回家的時候,她拿小刀開開了那封極其用心的信——括弧,不知道是什麼信。
雪白的信箋上和千紙鶴上的字體一模一樣,都是一句簡單至極的[我回來了],讓人不由得懷疑寄信的那人到底是有多怕她收不到。
但還是有不同的;比如說信封裡裝著的那一小枚銀質的十字架,沒有鏈子拴著,簡簡單單的一個銀質十字架。只有邊緣處因為摩挲過久而漸漸圓潤的痕跡,才能證明這是個被人使用過的,甚至是很在乎的物品——原主人可能信仰基督教。
常陸院涼悶悶地癱在床上,手臂隨意攤開,一副倦怠至極、動也不想動的樣子。琥珀色的眸子映著不遠庭院裡亮起來的燈光,竟然顯得有些失神。
她沒有開燈,感覺黑暗逐漸包裹住了自己後,難得感到了詭異的安全感。
直到侍女來叫她下樓吃飯,常陸院涼才勉強爬了起來。
由於雙胞胎還是沒有和好的原因,這就導致隔了半棟樓都能聽見常陸院光按捺著怒氣和常陸院馨掩蓋不住憤怒的聲音……
我的尼桑們今天依舊那麼幼稚︿( ̄︶ ̄)︿
感覺自己被稍微治癒了一下呢。
看著常陸院光毫不留情的將一盤沙拉扣在常陸院馨臉上的時候,涼愉悅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