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1
當我做完今天的最後一項日常任務,與隊伍裡的朋友打過招呼,從劍網三的遊戲介面中退出時順便看了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晚上十一點半,平常的這個時候,恭彌應該早就回來了,雖然他有預先告訴我今天會晚些,不過還是抑制不住自己反復朝門口張望的衝動。
比起對恭彌的擔心,或許更多的是對自己的不自信吧。直到如今同居了三個月的今天,也依舊有點不敢相信彼此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比我優秀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倘若她出現在恭彌身邊,我也肯定沒有站在他們面前的勇氣。即使對他的專一充滿信心,但我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被整回來的平日作息忽然亂了調,卻意外地沒有絲毫睡意。我起身走到廚房倒了一杯熱的鐵觀音,開著一盞小燈坐在客廳,拿手機刷起了微博。雖然恭彌沒有禁止我玩PSP,但是每當我閑來無事打開裡面的乙女遊戲,過了不久後總會看到他頂著一張黑臉默默地站在我身邊,然後果斷關掉小P開關略帶慍怒地吻上我的嘴唇,順手關掉了房間裡微暖的燈。
其實這些舉動都是故意的,因為我喜歡他吃醋時霸道又盡可能溫柔的動作,總會讓我忍不住勾起嘴角,撐起身回吻著他的眉心。
由於微博裡的朋友大部分都是我通過乙女遊戲所認識的同好,最近QR的愛麗絲系列終於出了最終作黑桃國,一打開手機首頁都被一連串的「燒死帽子屋!!!」「我的彼得QAQQQQQQ」「五月,說好的親媽呢?!_(:3 ∠)_」等哀號給刷滿了,而我因為恭彌的頻頻吃醋也尚未成功打開過遊戲,只好在事後疲倦而幽怨地下決心過些天去論壇找劇情分析帖。
當初我宣佈自己脫團的時候還是恭彌硬讓我發的微博,說是讓粉絲中覬覦我的人死心。明明基本都是女生還要處處提防,無奈之餘卻也會覺得異常開心,看著一片由衷的「恭喜」尤其爽快——好吧並不是我想故意拉仇恨的。
微博中,平和島奚——啊,不對,是左奚染一如既往地吐槽起自家新任的頂頭上司宗像禮司,除了喝茶拼圖弄髮膠就是把他的基友周防尊的腦袋按進龍蝦鍋裡讓他的須須也泡下香辣味的湯汁;小祈最近似乎很煩惱畢業論文的主題,抱怨著腦袋裡始終是尊禮怎麼破,不過我不太明白「尊禮」究竟是什麼;比我略為年長的阿陸是我二次元的CP,最近的生活貌似也不太好過,整天考慮著如何把自家烤肉店裡的表父子關係的基佬趕出去;同樣處於大學最後一年的大五學妹木家小希最近生活費有點捉急,連感情道路上都要出現個情敵來攪局,很有可能正在紮小人。
……總覺得我在這時候發條微博抱怨恭彌晚歸空虛寂寞冷的話會被基友們集中炮火鋪天蓋地地噴回來……
猶豫了好一段會兒,還是決定發條微博宣洩自己的無聊心情。本以為會被眾基友直接忽視過去,結果不出一分鐘,右上角陸續跳出的評論一條比一條兇殘得驚心動魄。
「PO主好走不送」——等等我要去哪裡嗎?!我可不想被室長糊一臉髮膠啊!
「一生黑!」——不對吧這黑得有些不科學地快並持久啊!你應該黑的是那位情敵吧?!
「祝你家恭先生變成基佬」——臥槽你一定要把自己的怨氣撒在我身上嗎?!
「已拉黑[蠟燭]」——……………………=口=!
正在我逐一吐槽回去時,也聽到了門外傳來的開鎖聲。隨即是逐漸接近的腳步聲,鑰匙間輕碰的清脆聲,防盜門鎖被旋開的摩擦聲。
然後,我的男人雲雀恭彌便出現在門口。
「歡迎回來,恭彌。」
我連忙把手機放回衣袋,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替他接過西服外套掛在衣架上。轉身抬起手剛想打開客廳的燈,卻被他輕輕按下,冷不防被扯到他身邊,緊接著便是一記綿長的法式深吻。
由於身高差,我要略微踮起腳尖才能夠得上他垂下的腦袋。恭彌的手有力地撐在我的背後,使我更貼近他一些,而與此同時舌頭則很有技巧地將我嘴裡的茶味都舔了乾淨,隨後緩慢地吸吮起我不知該放在哪裡的舌頭。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甚至感覺嘴裡的空氣已經被抽幹了,恭彌才把我們的距離拉遠,垂頭看著我輕笑不語。他知道我在這種時候總會無法抑制地滿臉通紅,所以體貼地讓昏暗的燈靜靜注視著我們。算不上習慣的小動作,想到時卻也會感覺心裡氤氳地泛著暖意。
沉默了好一段時間,我才終於緩了過來,伸手將恭彌頭上被凜風吹亂的頭髮理順。
「怎麼了?……似乎並不是喝了酒啊。」
「哦?你更喜歡我喝酒後再吻你麼?」
靜靜地等我收回手,恭彌挑起眉朝我壞笑起來。
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連忙擺擺手後迅速不好意思地轉過身,跑到廚房用他的杯子泡了一杯鐵觀音。原本他是忠實的抹茶擁護者,幾乎不願意碰其他茶一下,嘗過我推薦的鐵觀音後才漸漸改變了自己的觀點。將束縛在衣領上的領帶解開,恭彌拿到茶後喝了幾口,放下杯子解開衣領朝浴室走去。意識到恭彌要去洗浴了,我跑回房間把要換洗的衣物全部拿出來遞給他,他伸手接過衣服,隨後關上了浴室的門。
……原來今天沒有浴室PLAY啊……
不可否認,心裡的某個地方還是隱約有些失落的,隨即窘迫地搖搖頭把腦袋中破廉恥的內容全部驅逐出去,關掉客廳的小燈走進房間裡。或許是恭彌有些疲憊了吧,我這麼想著,把房間裡床頭櫃上的檯燈打開,枕著枕頭繼續刷手機微博,一邊注意右上角時間的變化。
根據剛才手上的觸感,恭彌今天應該會多花費十分鐘再洗個頭髮吧。自從同居以來,睡前道晚安已經成了定式,雖然今天恭彌少見地破了平日十二點前睡覺的運轉規律的生物鐘,不過反正我也不困,決定再看些小說等他出來。
翻了翻我的最愛,我回顧起前幾年很萌的劍網三道長男主文,想想自己的經歷,忍不住想怒排「快給我一個高貴冷豔的道長!」,不過現在畢竟我已經成了恭彌的人,什麼樣的道長都不可能到我碗裡來了,只好開著自己的奶秀號冷豔高貴地一覽眾山小。之前並不是沒有想過說服恭彌來陪我玩劍網三,然而總裁忙碌的生活節奏中顯然容不下這等消磨時間的休閒方式,何況他一看到主城裡密密麻麻的人影就直接煩躁地甩頭走開。
嗯,你們沒有看錯。雲雀恭彌是風紀集團的總裁,又稱CEO。
浴室裡的流水聲停了下來,我不由得繃緊了神經。即使認識了兩年有餘,我還是改不掉一見到恭彌就緊張的習慣,總覺得僅是和他直視便要預先壯兩三個膽子,言辭也會不知不覺間小心翼翼起來。
伴隨著拖鞋耷拉在地板的聲音,裸著上半身的恭彌走了進來。我努力將視線固定在他的臉上,但總是不自覺地會向下滑些。平心而論,恭彌的身材偏瘦,並沒有達到他那個身高所對應的平均體重,但是力氣挺大的,也意外地擅長打架。仔細一看發尾還滴著水,而恭彌又不喜歡用吹風機,我便迅速接過毛巾擦拭起他的頭髮,以便他儘早能夠睡覺。
一邊搓揉著他的頭髮,我一邊偷偷地看著他的表情。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安靜地閉上眼睛,似乎在想著什麼,或許只是在閉目養神。但從我的角度來看,總覺得他確實感到了滿足,而我也甘之如飴。
癡漢地觀察了好一段時間,反應過來時才發現恭彌轉過身來看向我,連忙收起略帶不正經的表情輕聲道:
「怎麼了?」
「下個月,我們結婚吧。」
…………………………………………………………………………………………哈?
平淡如水的語氣讓人完全聽不出這句話包含的真實分量,而恭彌在昏暗光線中澄澈的冰藍色眼眸也看不到絲毫的玩笑意味,我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此時他正在向我求婚,即使是平日擅長掩飾心理活動的我也忍不住紅透了臉,一陣支支吾吾後盡了全力也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說好的求婚戒指呢?」
對面的恭彌終於緩和了表情,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弧度,確是在笑。他執起我的右手,用手指摩挲著我的中指與無名指指根,然後在我手背上輕輕一吻。
這種前所未有的溫柔對待令我臉上的高溫迅速蔓延至耳根,只能看著恭彌的嘴一張一合地說道:「你的手指比較細,需要特別訂制。把尺寸號碼告訴我,保證三天之內讓你看到成品。」
「不、不用那麼急啦!請不要因為這種事去威脅他們!」
我連忙擺擺手阻止他,以免某處的珠寶製作商今後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我只是覺得有些突然……還沒做好結婚的心理準備。」
「沒事,還有一個月。」
伸手抬起我的下顎讓我的嘴唇對上他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擦頭髮的毛巾扔到椅背上的恭彌欺身壓了過來,緩緩將我制倒在床上。
「——我會手把手教你應該如何做我的妻子。」
清爽的薄荷香味從他身上飄了過來,肌膚相觸的地方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溫熱,我不由自主地抬手環住了他的脖子。額頭,眼睛,臉頰,脖子,鎖骨,胸口……他親吻的地方逐漸下移,手掌也已經不安分地伸進我的睡衣裡。
原本還在擔心著恭彌精神狀況的我很快意識到了他此刻的精力充沛,忍不住笑了笑,努力地回應著他以身作則的夫妻關係教學。
Episode.02
說起我和恭彌的相遇,那段日子幾乎是我至今不願意提及的黑歷史。簡單來說,便是一個剛踏入社會的青澀畢業生無意間攀上鳳凰枝頭的勵志狗血韓劇,由於太過狗血,我一直把它當做科幻故事來警示自己的。
那時候恭彌還只是個剛上位的總裁,地位和人心都還未抓穩,還整天受到城管的壓迫在多個經商領域受到限制。而剛畢業的我陰錯陽差地成為他扈下的直屬人員,為他添茶倒水外加忍受他時不時的低氣壓,學著漸漸地融入社會之中。
自己意識過來時,已經是會為其無意間曇花一現般的笑容而驚喜得一宿睡不著覺的程度,即使在非工作時間也無時不刻地記掛著他,甚至連站在桌前注視著他這種小事,也會發自內心地得到一陣幸福感。這種青澀的戀愛狀態自高中以來還是第一次,而如今已成長為成年人的我當初便立即斷言,這種感情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然而對方終究是身份高貴的總裁,在他身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覬覦著這塊肥肉,作為秘書的我成天看著這些人前仆後繼般朝他獻殷勤、並死皮賴臉地纏著他。與此同時,早就看穿她們目的的恭彌面不改色地逐個拒絕,辦公領域以外拉開絕對的距離,切斷一切曖昧不清的私人關係。
不敢採取任何行動的我只能一聲不響地、安分守己地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默默地帶著這份無法言說的情感遵從他所有的要求。
那時候曾經有個朋友向我提出了一個問題——如果他不是總裁了,你還會愛上他嗎?
對此,我想都不想地回答了「會」。
身份上如何光鮮亮麗也無法真正讓我動心,他是雲雀恭彌,這便是我愛他的全部理由。
真正產生交集,或許得從那個雨天說起。
五月份的梅雨天大多是連綿不斷的,偶爾放晴讓太陽露個臉,又迅速藏進雲層裡遲遲不肯出來。如果忘帶了雨具,那麼定是行動不便,出行與回家都成了問題。
然而,倘若站在我的立場,又不得不感謝那天午後驟降的大暴雨。多虧了那一天,才讓我知道了恭彌一直都在看著我的努力。
下班時間,錯身而過的總裁發現我沒帶雨具的窘態,簡練地說了一句「過來」便徑直走向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以往都是乘坐公車上下班的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便開著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停到我面前,透過車窗用眼神示意我快點上車。
即使有一時的惶恐不安,也被下一秒無上的喜悅所蓋了過去。甚至連臉上驚喜的表情都沒有掩飾,我能夠做到的只有迅速開門坐在副駕駛座。
工作以外的交集,這還是第一次。我一邊為獨佔著他的私人時間而暗自竊喜,一邊努力地找些話題談論看法。
很幸運的,雖然都是很簡練的回答,但可以看出他當天的心情不錯。連帶著我也跟著開心起來,外面嘈雜的雨聲聽上去也似乎不那麼刺耳了。
「雲雀先生為什麼會想到R市來做生意呢?」依稀記得當初的自己選擇了這個抱持疑問許久的話題。
恭彌淡淡地掃過來一眼,不知是在看我還是在看後視鏡,很快轉回目光回答道「因為這裡有不少肉食動物」,令我當時不由得一愣,沒能立即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直到現在,我才懂得了他區分「草食動物」與「肉食動物」的標準,以及野心勃勃的征服欲。
可他在說著這句話時,眼裡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大概這是他的興趣愛好吧,這麼想著,我帶上微笑說道:「R市確實很不錯,雖然比不上我的家鄉,但認識的人不少在這邊,感覺很親切。」
車子因為紅燈而停了下來,恭彌再次轉了過來。這次,我敢肯定,他的視線確確實實地落在我的身上。明明只是淡淡的一個眼神,卻好像有重量一般,靜靜地壓在了我的心口。
「你的家鄉,是X市吧?」
「是的,雲雀先生知道?」有些受寵若驚。
我看見恭彌點了點,並且評價道:「那個地方的居民能力、素質都不錯。」
家鄉獲得上司兼暗戀對象的肯定,我必然是一副喜出望外的驚訝表情。不僅僅因他瞭解身為部下的我的身份背景,同時也表示他在某種程度上認可了我。此時我能做的,只有勾起嘴角真誠地說聲「謝謝」。
?
「結婚的時間定在週六,請帖也都已經發出去了。」
某一天共進晚餐的時候,我正思考著明天早上該做什麼含著筷子發愣,坐在身旁的恭彌不著痕跡地伸手將我嘴邊的飯粒迅速拿開,然後說了這麼一番話。
我愣了愣,才意識到原本相隔了一個多月的大日子已經悄無聲息地到來。對於原本便是同居關係的我們來說不過是安了個確確實實的名分,相處方式很早便磨合得差不多了。不過我本來以為恭彌並不是這麼拘泥於形式的類型,或許只會辦個熟人間僅有少數人的小型婚禮,然而看這架勢,似乎有種硬是將我這個小小的總裁夫人公諸于世的趨勢。
話說起來,我貌似還沒有見過恭彌的父母。雖然他有事先告訴他們我的事,但總覺得這種事應該由作為媳婦的我去拜訪,然而恭彌卻認為沒必要,從而擱置至今。
聽聞眾多婆媳間不和的婚姻,我忍不住擔憂起自己是否有能力調節和婆婆間的關係。
「恭彌你的父母應該都會來吧?在周日到來前我是不是應該先去拜訪——」
「沒有必要,週六就能見到面了。」
恭彌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用平靜如水的眼神示意我吃飯時不能說話。
我不好意思地低頭把剩下的飯解決了,起身接過他的碗收拾桌面後將髒碗筷端至廚房。恭彌飯後習慣站著休息個十分鐘,便像平常一樣靠在門邊看我洗碗。於是我就順著剛才還沒結束的話題繼續說道:
「可是這樣會顯得很不禮貌吧,搶走了他們的兒子還擺架子什麼的……」
話音剛落,就聽見身邊傳來了一陣輕笑聲。對上我疑惑的目光,恭彌走到我身旁將滑落的劉海別在我耳朵後面,以他人根本無法想像的溫柔表情說道:
「你是我的女人,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看法。」
……還是一如既往的霸氣呢。但我就是喜歡男人擁有這種調調,有主見有資本有能力。即使某種意義上揭露了我抖M的本質,但或許內心深處正渴望著一個心理與生理方面都強大到能夠淩駕於我之上的男人。
我笑著趁機吻了一下他的唇角,隨即轉過身繼續洗手上的碗筷。過了一會兒,我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逐漸走遠,大概是回客廳泡茶看電視了吧,這樣一想,方才始終無法集中的注意力才得以專注。
自家男人就是上司什麼的真心很爽,結婚前後都有假期,這幾周我每天都在渣劍三,日常做完便直接跑到萬花的花海躺屍燒點卡,閑得都快發黴了。好基友木小希她們都在R市,不過恭彌發請帖肯定送不到她們手上,再加上我這邊還有不少以前的親友團,於是便決定和恭彌要些請帖發給他們。
和恭彌問起這件事時,他正盯著我劍三的介面皺起好看的眉。當然,他並不反對我玩這個,只是不太喜歡我在網路上和其他人聊天開玩笑。我掃了一眼螢幕,是幫會裡關係很好的一位花哥坐在我旁邊扎針救治我,心想恭彌大概是吃醋了,連忙蓋上螢幕坐到他身邊問請帖的事。
「知道了,明天給我地址。」
恭彌的聲音冷冷的,像回到了我們剛認識時候所用的語調。
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低身蹭蹭眼前掉進醋罎子裡的未婚夫,在他耳邊輕語道「怎麼了」。下一秒,他便握住我的手把我扯進懷裡,不由分說地堵住我的嘴一陣啃咬。
過了好一會兒,感覺自己終於又能呼吸新鮮空氣的我伸手撫摸著他的臉,輕聲笑道:
「看到你為我吃醋,總覺得很開心呢。」
「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好開心的。」
恭彌任憑我撫摸著臉,垂眼靜靜地注視著我。
「你可是我的女人。」
「嗯,所以你也是我的男人。我已經一點不剩地把自己都給你了,不會允許你退貨的哦。」
我直起身徐徐在他的眼睛上落下輕吻,也不怕這種行為就像點火自燃。在吃醋這點上,我和他不成熟得不分伯仲,獨佔欲一旦被勾起,便像個要好好安撫才能冷靜下來的孩子。
這樣優秀的雲雀恭彌能夠愛我愛到這種程度,那是過去的我從未奢望過的未來。而我對他的心情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呢,同樣像毒品上癮般如癡如醉,反應過來時已經完全戒不掉這個習慣了。
看著將我壓在身下的恭彌標緻的、我最喜歡的臉龐,一切幸福得如夢境般美好,我忍不住彎起嘴角,放心地把全部的自己交付予他。
Episode.03
認識微博上那些會為我點蠟燭的損友時,我已經在恭彌身邊工作了一年左右,當然,依舊是暗戀未果的狀態。因為工作上的需要,我在同事的介紹下註冊了同城聊天室的帳戶,時不時在上面搜索一些與工作有關的情報。也正式因此,我遇見了木小希等人。同樣是畢業後到了R市找工作,對動漫興趣盎然的我們很快便混熟了,相互加了扣扣微博,逐漸形成了今天相愛相殺(?)的扭曲關係。
聽說了我要結婚的消息後,她們收起了平時習慣性的「秀恩愛,燒死!」的義憤填膺,一個個「恭喜恭喜!」過後關切地問候我具體時間。收到請帖後,她們紛紛給我留言表示自己一定會到場,反復嚷著「讓我們來替你鑒定一下你老公的資質」,氣勢恐怕比自己終身大事之時還足。
我便在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中迎來了期待已久的週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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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0日,週六。
下午五點,清風酒店11樓貴賓房1103。
「這、這樣行了嗎?」
我從房門後露出個腦袋極為不好意思地朝等候在客廳裡的眾人開口問道,正在對話的爸媽立刻停下,媽媽和小姑阿姨一同走了過來把滿臉通紅的我拉了出來,然後不約而同地感歎道:「嗚啊,真漂亮!」
「那當然了,這是恭彌給我挑的婚紗嘛~!」始終不太自信的我揉了揉鼻子。
「笨哦,我們說的是你啦!」小姑習慣性地抬手想拍我腦袋,大概是看到了我被打理得極為精緻的髮型,在半空滯了一瞬後慢慢地垂了下來。得到一向言辭犀利的小姑難得的誇獎,我開心地笑了笑,走到媽媽面前。
雖然媽媽無意間想掩飾,但通紅的眼眶證明了她剛剛哭過的現實。我看著她又開心又難過的矛盾表情,鼻頭一酸,伸手輕輕抱住了她。
作為獨生女,自小就被家裡視為掌上明珠的我自然倍受寵愛,爸爸媽媽所有能夠給予孩子的關愛全部落在了我身上。這樣珍視著的女兒嫁到別人家裡,肯定是萬分不舍。只不過感性的媽媽會哭泣,冷靜的爸爸會沉默。
「又不是再也不會回家了,別現在就哭成這樣啦。」
在家裡的時候,偶爾我會覺得自己的角色和媽媽的發生了交換。比起感性,我的性格反而更接近一種漠然的冷靜。我伸手把她的眼淚抹掉,轉過頭看著同時也走過來的爸爸。
爸爸是笑著的,可我看著他的笑容卻莫名鼻頭泛酸。平心而論,這二十多年來我對爸爸的感情是很複雜的,有時候會因他對女兒無償的好而感動得一塌糊塗,有時候也會因他頑固得不懂得體諒家人而抱怨不已。雖然如此,但他終究是個疼愛女兒的好爸爸,這點無可厚非。當他得知我有男朋友之後,口頭上說著「隨便你」「你喜歡就好」,可事後還是暗地從挖完消息的媽媽那裡問清恭彌的底細。
雲雀恭彌是個優秀得連我挑剔的爸爸都找不出毛病來的成功人士,即使性格上有些強勢,可外包裝讓爸媽完全地滿意,毫不猶豫地允許了我們同居的要求,以及,眼下的結婚。
然而,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在出嫁之時也難免會有萬分的依戀不舍。
爸爸的嘴唇翕動了一瞬,爾後以輕巧的語調說道:
「女兒今天最漂亮了。」
「………………」
由於已經化了妝,我只好硬忍住泛在眼角的淚水,帶著哭腔努力笑著回答。
「當然了,你以為你女兒一直是醜小鴨嗎?」
「醜小鴨也是我的女兒啊。」
用兇神惡煞的眼神把我的眼淚給嚇了回去,爸爸抬起手像要拍我的肩,可很快便打消了注意般垂下去了。
他的手收回的瞬間,我看到手指紋路上面粗糙的膚質,以及那永遠無法洗淨的污漬。和機械打了四十多年交道,爸爸的手早就習慣了鋼筋鐵錘的洗禮,雖然看上去粗糙得很不好看,但他就是靠這雙手把我撫養長大的。
察覺到鼻子又開始泛酸,我連忙深呼吸將氣息調整回來。花了這麼長時間幫我打扮,他們差不多也可以入場歇息等著婚禮開始了。
聽了我的話,他們紛紛不舍地多看我幾眼,被我哭笑不得地推出門。
重新坐回椅子時,我左右手不自覺十指交握,才發現自己竟一直在顫抖。即使外面已經沒什麼聲響了,也久久無法平靜心情。
差不多是賓客陸續到場的時間了,恭彌應該正在外面忙著招待他們就坐吧。由於R市離我的家鄉比較近,這次婚禮邀請的人除了恭彌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與公司的員工,更甚至涵蓋了我從小學至工作崗位上結識的所有友人。
我曾經和恭彌說過不要邀請太多我認識的人,他聽到後細眉一挑,「我要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人」,很乾脆霸道地宣佈了他自己的意圖。但在大部分都是認識的人面前完成婚禮,總覺得很不好意思……
按照婚禮的流程,新郎雲雀恭彌要和賓客打招呼就坐後,主持人草壁先生會讓客人一邊用餐一邊欣賞表演。7點整,恭彌將帶著我,和家人以及客人見面,在草壁先生的主持下完成婚姻。再接下來,便是和客人們敬酒嘮嗑,到9點左右散場。
你們想問伴郎伴娘?……討厭群聚的恭彌已經能夠允許我走在他身邊,還想讓他們跟在我們身後嗎?
所以我要在這邊等著恭彌抽身過來,挽著我的手走進會場。
光是想像著那樣的畫面,就覺得自己真是幸福得令人感到暈眩。心臟跳得飛快,我連忙抬手按住心口,讓自己鎮定下來。透過門縫掃了一眼,賓客們已經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有的在和恭彌笑著說些社交辭令,有的因許久未碰面而互相打招呼。
幽幽地歎了口氣,我坐回到椅子上。因為化了妝不能吃東西,只好默默地拿出小P隨便開了一個遊戲來玩。
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哈欠,我正托著下巴用自動模式播放遊戲中的文字與對話時,忽然有人打開門進來,我連忙關掉遊戲起身迎上前。
是恭彌,不過可能由於不太習慣與這麼多人打交道,看上去隱隱顯出些許疲態。
他抬起修長的手指勾在領口,條件反射地想解開領口的扣子和領結。看到我之後,手滯了一瞬,很快又放下了。
「恭彌,你還好嗎?」
一邊關切地問道,我一邊伸手整了整他的衣領和西裝外套。與我一身雪白相對的,今天的雲雀恭彌穿著黑色的西裝外套,襯衣是白色的。如果再加一副墨鏡,就可以COS黑手黨了。
輕輕地「嗯」了一聲,恭彌左右張望了一下。「戒指呢?」
我拿起化妝臺上兩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放在他手中:「這裡。」
婚禮中的其中一個環節是交換戒指,恭彌分別打開檢查了一下,聯繫了會場的工作人員,將兩個盒子交給他們。關上門後,他順勢盯著我打量了一陣子,淡淡地彎起嘴角道:「很漂亮。」
「是你挑的婚紗好看。」我也跟著笑道,「你也是,很漂亮。」
聽了我的話,恭彌微微皺起了眉頭:「我應該說過,不要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我。」
平心而論,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雲雀恭彌真的不為過,他的容貌向來是連女生都羡慕得不得了的精緻。不過既然他本人開了金口要求,我還是乖乖地把這些話吞回肚子裡,「嘿嘿」地笑著瞞混過去,畢竟沒有什麼事會比被心上人稱讚更令人開心了。
無奈地掃了我一眼,恭彌攬起我的腰讓我靠向他:「準備好了嗎?」
「……大概。總覺得有點緊張。」我忍不住好幾個深呼吸,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嫁衣上的雪白蕾絲。身邊恭彌的存在感太強,心跳的節奏更是高了一級。
在門後觀察了一陣會場內的進度,恭彌轉過身將左手懸在腰側,示意我把右手穿過他腰際的空隙。我點了點頭,帶上漂亮的捧花束走向他的左邊,伸手環過他的手臂。
「走吧。」
「嗯。」
璀璨燈光下,我與恭彌面對面,在親戚朋友的注視中一字一句地彼此道出結婚誓詞。
「從今往後,不論境遇好壞,家境貧富,生病與否,誓言相親相愛,至死不分離。」
交換的戒指,甜蜜的擁吻,燦爛的笑靨。
——從今天開始,我將成為你忠實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