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背水一戰（上）
「我真的很愛他，可是他卻從來沒注意過我。他那麼有名，身邊有很多追慕他的漂亮女生，我如此的平凡，他又怎麼能關注我呢？」
「為什麼要因為他人而活的這麼沒有自我？雖然你是個普通的女孩，但他也只不過頭上比你多道疤而已。永遠引人注目的不是你的美色，而是自信。你相信他會愛上你，那麼他就會。」
「你真有趣，我叫金妮·韋斯萊，你呢？」
「很高興認識你，韋斯萊小姐，我是湯姆·裡德爾，但請只叫我湯姆。」
此時眼前的紅發女孩已經沉默了三天了。眼睛猩紅的黑髮男人一直就坐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單人沙發裡，他看上去很虛弱，臉色蒼白的就像大病初愈。之前他還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是這種狀態，但自從德拉科來彙報了哈利·波特的最新動向後他終於明白了正在一點點削弱自己的究竟是什麼。他感到恐懼，不得不又一次去面對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可他之前卻以為已經把這個秘密隱藏的很好。
聽到後面的人站了起來，紅發女孩緊張的繃直了脊背。
「你現在正在想什麼？」英俊的男人低沉的問道。在女孩沒來得及轉身之前，他就已經來到了她的背後，一隻手握住了她先前搭在桌子上的小手，另一隻手輕輕放在她身體的一側，用自己的身體把她抵在了書桌的邊緣。纖細冰涼的手指沿著女孩的胳膊一路向上撫摸，來到了她細嫩的脖頸，然後取下了她頭上的髮夾，讓頭髮隨意的披散到肩上。他喜歡女人把頭髮散開，摸上去柔軟又舒適，當那個女人需要被懲罰時還可以用來拉扯。但他不會對眼前的女孩做這種事情。
「想，我什麼也沒想。」女孩的呼吸變得急促不安，聲音劇烈的顫抖著。
「還是不能適應我在這麼？我以為三天足夠了。」男人聽上去有些失望。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流露了太多的情緒，轉而又冰冷的說，「你在對我撒謊。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撒謊。」
女孩顫抖的更厲害了，她感覺到男人又加大了前抵的力量，現在她的身體完完全全的緊緊貼在了桌子上。
「你其實有那麼多的疑問，」男人的聲音最後回歸了平靜，「為什麼不來問我？」
女孩終於意識到面對這個極度陰暗的男人恐懼只會讓他更加興奮，或許麻木不仁才是唯一的辦法，既然不管怎樣都是死的話。所以她不再顫抖。
「你是誰？」男人眯起了眼，「哈利·波特的女人，還是金妮？」輕聲拂過唇邊的喃語冰冷卻又因危險而優雅。
就像一陣電流擊穿了自己的心臟，女孩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是你嗎？金妮。」
「是我，湯姆，今天簡直糟透了，魔藥課上我的坩堝突然爆炸頭髮全被染成了紫色，龐弗雷夫人說要一個星期才能變回來。」
「偶爾換個顏色也不錯，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紅色，它看上去很溫暖。」
「回答我，」男人又問了一遍，「是哈利·波特的女人，還是，金妮？」他已為這一天盼了有些年頭了，他一直在想著那個可笑的韋斯萊家的紅毛丫頭這麼多年後能長成什麼樣子，沒錯，他每天都在不斷的為那些崇高偉大的事業而頭疼難眠，卻還在一直惦記著這事。可就當這個紅毛丫頭真的站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這麼多年沒有白等，眼前的女人，無論從任何方面，都是值得這些時間的，甚至不止於此。
「金妮·韋斯萊，先生。」金妮小聲的答道。
「先生？」男人對她的回答很滿意，除了那個稱呼。「不記得我叫什麼了嗎？湯姆·裡德爾，但是請只叫我湯姆。」湯姆驚訝的發現自己對金妮的想法一無所知，這絕對不是該死的大腦封閉術在作怪，因為她的腦海裡此刻看上去只是一片空白。他試著解讀她，卻沒有成功。
「那麼，金妮，請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我想知道。」湯姆又問了一遍。
「這幾天怎麼沒來？」
「我生病了，湯姆。」
「不要緊吧。」
「只是發燒。這幾天天氣很冷，天花板突然漏雨，碰巧我還正在吃飯。」
「我早就覺得那個天花板非常不靠譜，你下次可以試試清洗一淨，它可以立刻烘乾你的衣服。」
「我，我真的什麼也沒想，只是感到很冷。」金妮沒有說謊，她緊張的什麼也想不起來，因為此刻身後的男人是鄧不利多死後這個世界上最強大卻也是最邪惡的巫師——黑暗公爵——伏地魔。
湯姆知道她終於不再撒謊，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她，冰冷的身子全壓在了她的背上，「我就知道是你，金妮。」
金妮已經習慣了湯姆坐在那個老式的單人布藝高背沙發裡安靜的看著自己，誰也不怎麼說話。但他會用簡短的不能再省去一個字的言語命令金妮該幹什麼了，比如，「吃飯。」「睡覺。」吃飯時，睡覺時，湯姆都會看著她，儘管這的確很令人費解，但她確定了一件值得給人希望的事：他暫時還不會傷害自己。
夜深人靜的時候，借著月光，金妮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用餘光觀察著依然在注視自己的湯姆，濃密的黑髮很好的襯托了他蒼白的臉頰，他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面無表情。
「我覺得紅色的裙子會很好看，舞會的裝飾應該是白色，它會很顯眼。」
「跟你的發色重了。」
「不，我的頭髮不是火紅，更接近橘紅。」
金妮第二天醒來時，看到床邊多了一條紅色的露背長裙。
「換上它。」眼前的男人低沉的命令道。
金妮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背對著湯姆解自己的袍子。一點點的，直到她光潔的後背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
「轉過來。‘’這次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要乖乖的聽話，身子僵直了片刻沒有動。
「轉過來。」她知道一句話在黑暗公爵嘴裡重複了兩遍意味著什麼，她暫時還不想死。
金妮慢慢的轉過了身，紅色的長髮垂到了白皙的胸前，她低下頭儘量令自己的呼吸平穩。
「現在換上它。」
金妮快速的穿上了那條裙子，不怎麼順暢的系上了拉鍊。「有點緊。」她小聲說，不知所措。
「別脫，穿著它。」
火紅的裙子緊緊的包裹著金妮卻也因此更好的勾勒出了她玲瓏的曲線。看著她迷離又擔憂的眼神和睡醒後微蓬淩亂的長髮，湯姆覺得喉嚨乾澀發緊。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摳進了沙發的扶手裡，寬大的袍子很好的掩蓋了身體不斷膨脹的欲望。
「還不到時候，」他不斷的提醒著自己，卻更加的乾渴難耐。
「過來。」他沙啞的說。
金妮輕輕咽了口唾沫，目光與他對視，心臟急速的跳動著，預感到可能要發生的事。
「過來。」他試著解讀她，卻仍然一無所獲，這令他有點煩躁。
金妮蹭著步子踱到他的身前，手指緊緊捏著衣角。
湯姆示意讓她坐在他的腿上，她又照做了，感覺到對方火熱的鼻息噴在自己裸 露的脖子上，緊張的閉上了眼睛，「要不要反抗？」她在心裡掙扎著。可最終等來的卻只是被對方環住了自己的腰。
「後天我要去打霍格華茲。」他在她的耳邊沉吟，沙啞而又魅惑。
金妮一下就睜開了眼睛，驚恐的對上了他猩紅的眼眸。「不要。」她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為什麼？」
「那是我的學校，也是你的。」金妮試探著說，在他的懷裡顫抖，易碎而柔軟。
「我只是想找回一件東西。」他淡淡的說。
「請你拿到東西就離開，不要，不要傷害無辜的人。」金妮的請求絕望無力，她不敢期待眼前的這個人會聽得進去。
「求我。」他卻狡猾的說。
「怎麼求。」最後還是躲不過去嗎？
「用你的方式。」他邪笑的看著她。
金妮再次閉上了眼睛，呼吸在喉嚨裡被扼住，近乎令她窒息。黑暗中，她找到了他冰涼的唇，感到一陣輕微的熟悉感，竟沒有意想中的恐懼，像夢一樣微弱又透明。
「接吻是什麼感覺的，湯姆。」
「濕的。」
「具體些呢？」
「這個問題不要問一個男人，因為他們永遠不會僅僅滿足於一個吻。」
「你還能做更多。」他挑逗的伸出一隻如蜘蛛腿般細的手指輕撫著她光滑的臉龐。
金妮顫抖了一下，加重了自己的吻，舌頭在他的嘴裡瘋狂的旋轉，火辣而又堅定。
他的意志被她奔放的熱情所摧毀，緊緊擁有了她滾燙的身子，不斷的磨搓著她半 裸的脊背。
兩個人都開始氣喘吁吁。
金妮敏感的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
「好了，」他卻在這時停了下來，強迫自己鬆開了她。「我接受你的請求。但這個請求並不能永久生效。在你做好準備後，我還想要更多。」
給哈利帶來快樂的時光總是很少，因為他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被預言下了終身漂泊的詛咒。
思考的時候，哈利總喜歡在陋居前的小草地上走走，曬曬並不怎麼暖和的太陽。他的身體已不是很好，常年那些動盪歲月裡的傷痛已經化作沉澱在骨頭裡的虛弱，儘管他還很年輕。
哈利還在用著教父送給自己的那把火弩箭，儘管現在最新的掃帚可以比它的速度快上三四倍。
「日記本，馬沃羅·岡特的戒指，薩拉紮·斯萊特林掛墜盒，赫奇帕奇的杯子，」哈利喃喃著，「納吉尼是個備選方案，還有兩個，兩個……」他完全沒有了頭緒，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
「哈利，」羅恩擔憂的看著他，「那個人下了最後通諜，他說如果我們不抵抗……」
「這不可能，」哈利打斷了他，「不可能。」
「金妮和赫敏在他手裡。」羅恩咽了一口。
哈利微歎一聲，良久，「那也不可能。」
傲羅對食死徒，魔法部對反 叛軍，鳳凰社對所有黑巫師。倫敦的魔法部早已淪為了伏地魔的傀儡，真正的魔法部搬到了蘇格蘭。由霍格華茲守衛著，全英國最傑出的巫師則守衛著霍格華茲。
「他們占不了便宜。」哈利儘量用肯定的語氣說。眼前的男孩已太過灰心喪氣，被伏地魔掠去妹妹和心愛女孩的他眼底多了從未有過的軟弱。但自己不也一樣麼，他說不好是更擔心金妮多一些還是赫敏多一些。
「他們才不管你是學生還是成年人。」
「那也不可能。」
「除了霍格華茲，我們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好了，羅恩，沒什麼可商量的。」哈利擺了擺手，不想再聽下去。
但凡一有點空，哈利就會想想以前的事。他甚至開始想念牙牙。自海格去聯繫巨人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居然開始操心有沒有人會按時喂牙牙吃飯。又到該給曼德拉草換盆的季節了，直到現在一想起那些尖叫他還是會不自主的打個冷顫。
該來的總是要來，哈利已經習慣了這些，既然是救世主，再疲倦也不能流露出一絲脆弱，綠色的眸子已是堅強的象徵勝利的旗幟，他早已被逼得無路可退。
幸好黑暗足夠黑暗。
德拉科再次路過約克郡時這裡已是另一番景象。
高職位的純血巫師佔領了小鎮最重要的職位，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巫師只能被集中起來住在擁擠破爛不堪的大雜院裡，工作低賤的他們薪水微薄，每天不得不靠領救濟糧生活。天才剛濛濛亮糧庫前就已經排滿了兩路黑壓壓的隊伍。穿著整潔精緻的德拉科路過他們時老一些的人看他的眼神裡滿是仇恨的火焰，小一些的孩子閃動的大眼睛裡則充滿了乞求與期盼。德拉科只想著儘快離開這裡。
「行行好吧。」髒兮兮的小手攤在了德拉科面前，骨瘦僯峋的身子不住的顫抖。
「滾開！小傢伙！」一個巡邏的食死徒立刻過來一腳把那個小女孩踹到了一邊。
德拉科認出了那個小孩，他三番五次的見到她，他儘量的去改變她的命運，卻無能為力的看著她的境遇一次比一次淒涼。德拉科無奈的想起了《聖經》中的一句話：」There they alike in trembling hoperepose ，
The bosom of his father and his god.
〔他們都在恐懼的希望中憩息，
天父上帝的懷抱就是他們的住所。〕‘’
「拿著吧，」德拉科把幾個加隆塞進了小女孩手裡，惡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我們不應該表現出仁慈。」盧克伍德在一旁提醒道。
「我只是在表現一些基本的人性。」德拉科冷冷的說。
這行食死徒在鎮子邊緣的一家小旅館住了下來。他們等待著霍格華茲最後的答覆。每流逝一秒，明天就又近了一步，德拉科根本無法在一個地方坐上超過十分鐘。
「我不明白為什麼這次我們要和東南軍一起。」希歐多爾說。
「你只是不願意和你的父親一起。」望向不遠處正在和幾個上了年紀的食死徒交談著什麼的約翰森·諾特，佈雷斯客觀的指出。
「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希歐多爾厭惡的說，「我要先回房間了。」
希歐多爾說完就不耐煩的上了樓，德拉科注意到約翰森回頭對他離去的背影留下了匆匆的一瞥。
「告訴你的人，」約翰森走了過來，「我們的主要任務只是拿到那樣東西，不許隨意傷人。」
德拉科有些意外，這不是他們的作風，「誰下的命令？」
「主人親自下的命令。」說這些話的時候約翰森頭昂的很高，似乎德拉科只是無關緊要的一個侍從，而不是和他地位同等的指揮官。
德拉科從未覺得夜有今天這般漫長。佈雷斯深陷入黑夜中的臉面無表情，大家的心情並無不同。他們不再怎麼說話，除了牆上時鐘古怪的「滴答」聲，四周安靜的可怕。
When peace is active sweeping its dirt,it is storm（當平靜活躍的掃除它的塵埃時，那就是風暴。）
想到這句話時，德拉科把頭深深的埋進了蜷起的膝蓋裡，冰冷的牆壁透過單薄的袍子不停的傳遞著絕望的氣息。
幸好黑暗足夠黑暗。
天還是不可避免的亮了。
「所有低年級學生跟著級長去地下室，高年級學生跟我來！」麥格語氣急速卻很鎮定，她又把頭轉向哈利，「分配任務吧，哈利。」
「不不，」哈利說，「您比我熟悉霍格華茲，還是您來制定計劃吧。」
看著所有人都期盼的望向了自己，一臉褶皺頭髮已經花白的麥格頓了頓，「比爾，斯多吉，德達洛，帶你們的人和所有傲羅去草坪，一會我和其他教授也會去。萊姆斯，你和唐克斯去天文塔，隨時彙報情況，亞瑟，你和珀西帶你們的人去球場，金斯萊，弗雷德，喬治，你們選些高年級的學生守在大廳，其他人分學院去守住你們自己的塔樓。」麥格一口氣說完，就好像她已經提前思考了很久，「哈利，羅恩，納威你們也守在大廳。」她眯起眼睛掃了眼哈利，最後說道。
「好，大家聽教授的指令，各就各位！」哈利拍拍手，快速喊道。
「哈利，」查理氣喘吁吁的說，「他們已經快到吊橋了！」
「納威，」麥格喊道，「你去拖延時間，炸了吊橋，」她渾圓的小眼睛狡黠的轉到了西莫，「和西莫一起。」
隨後大家按著麥格說的各守其職，喧鬧的人群四散開去。最初的一刹那間是可怕的，除了心跳和鐘響，再也沒有其它聲音。
當平靜活躍的掃除它的塵埃時，那就是風暴。
「時間到了，」約翰森在不遠處的山坡上俯視著近在咫尺的雄偉城堡，揮了揮魔杖，「出發！」
喊殺聲頓時四起，塵埃滾滾，天地昏暗，混沌一線。
「納威！」西莫在吊橋盡頭喊道，「快回來！我要炸橋了。」
隨著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吊橋斷成了碎木，食死徒們頓時亂成了一團。
「好樣的！」納威拍了拍西莫的肩膀，「哦，該死！」他還沒來得及高興，身後射來的一道綠光就擦著耳朵飛了出去。納威惱怒的回頭看到了同樣怒氣衝衝的德拉科，他的右手好像被爆炸的衝擊波燒傷了，正用左手舉著魔杖。剛剛損失了好幾個手下的他灰色的眼裡波濤洶湧。
「躲開！」拉文德的金髮隨風飛揚，向德拉科射了一個四分五裂，德拉科敏捷的躲了過去。
「希歐多爾，」一片混亂中，佈雷斯大喊，「你帶人去禮堂！我掩護！」說著他躲閃過幾個昏迷咒，希歐多爾毫不猶豫的回擊了進攻者，卻發現那人正是盧平。
他率人沖進了城堡大門，立刻與守在裡面的巫師展開了激戰。雖然儘量避免與韋斯萊家的人有正面衝突，但還是不可避免的遇到了弗雷德和喬治。希歐多爾遲遲下不了手，即使他說過自己絕不會手下留情。
就在希歐多爾遲疑之際，一道紅光擦肩而過，一個瘦高的小麥色皮膚的女孩跑了過來，但被希歐多爾快速回擊的障礙咒撞出很遠。
「安吉麗娜！」弗雷德焦慮的喊著跑向了那個女孩，喬治的眼睛頓時燃燒起憤怒的火焰。
「四分五裂！」希歐多爾先他一步下了手。他看到喬治痛苦的捂住耳朵倒在了地上，刺眼的鮮血順著指縫染紅了半邊失望的臉。
「對不起，」希歐多爾小聲說，選擇了逃離這裡。
那抹金色。
希歐多爾在混亂的人群中分辨出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那頭耀眼的金發亮晃晃的令他的心跌到了穀底，血液結冰的聲音卡卡作響。
「盧娜！」盧娜剛聽到有人在呼喊自己身體就被鋼鐵般的手臂所禁錮。「希歐多爾！」她湖藍的眼睛裡閃爍了一瞬的驚喜。
「你怎麼來了！」希歐多爾生氣的吼道，「快找地方躲起來！」
「躲起來？我不能！」盧娜掙扎著，但怎樣也奈何不了這強有力的束縛。
「魂魄出鞘！」希歐多爾幾乎咬破了自己的下唇，憤憤的念出了讓他無法饒恕自己的咒語。盧娜立刻變得眼神空洞，身體僵直。「跟我走，盧娜。」他低沉的命令道。
黑暗迴圈的兩端，灰色把天平砸碎。
希歐多爾拉住盧娜的手，不顧一切的奔跑。
當你實現了預想的荒涼，當你奪走了昨日的陽光。
希歐多爾用自己並不健碩的身體把盧娜緊緊的護在身後。
這荒唐的遊戲，早已失去了結局，無論你怎樣的不滿，絕望還是鑄澆了你那濺血的魔杖。
「呆在這裡，等我回來。」希歐多爾把盧娜帶到了有求必應屋一個堆滿稀奇古怪玩意的架子後面，「哪也不許去。」盧娜木然的點了點頭。希歐多爾沒有停留片刻，轉身再次沖進了混亂的廝殺中，相殘的對方卻是自己心上人的同伴。
敵人橫屍你的身旁，那空洞無神的眼睛失去了往昔神采奕奕的光芒。
你還依稀記得她上學時的模樣，還記得她只是個愛喝檸檬汁的姑娘。
饑餓的烏鴉盤旋嗚咽在陰霾的空中，渴望清理這血染的沙場。
冰冷的大地是所有人最後的歸宿，無論你一生追尋榮耀在何方。
德拉科背靠著石灰磚磊砌的高牆，望著不遠處失手殺死的拉文德，胸膛劇烈的起伏，拼命忍住強烈的暈眩感，不住的幹嘔。此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是木然的望著那些跳來跳去的人們，到處都是濃煙和紛亂。佈雷斯用力扳過他的肩膀，沖他大喊。德拉科卻只能看到佈雷斯的嘴一閉一合，而聽不見任何聲音。
「德拉科！」直到一道咒語擊碎了身邊的石塊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德拉科才回過神來，聽到佈雷斯惱怒的喊著，「退路全被封死了！怎麼辦！德拉科！快下令撤退吧！」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氣，最後望了眼拉文德面朝自己沒有瞑目的雙眼，「撤退！」
第七章 背水一戰（下）
得到了撤退的命令，希歐多爾急匆匆的側身又躲過了一個不怎麼禮貌的咒語。他想起盧娜還在有求必應屋等著自己回去，他不能把她扔在那裡不管。萬一找到盧娜的不是她的同伴。希歐多爾開始後悔在她毫無反抗能力的時候離開了她。也許自己的保護反倒會成為最後的傷害。
「放開她！」正在尋覓著什麼的約翰森聽到背後響起了自己熟悉的聲音。
「我很詫異你的魔杖指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的父親。」約翰森轉過身冷冷的說。
「我說放開她！」希歐多爾只是更冷的重複著這句話。
「放開她之前我得先完成主人交給我的任務。」約翰森的魔杖紮進了盧娜脖頸處的細嫩皮膚裡。
「我不管什麼任務。」希歐多爾說，「再不放開她別怪我不客氣！」
「我不信你能把你的父親怎麼樣。」約翰森戲謔的看著他，似乎在期盼著看他進一步的表現。
「我當然能，正如您以前對我的那樣，諾特！」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令希歐多爾蒼白的臉頰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盧娜！」一前一後跑進有求必應屋的哈利和羅恩看到這戲劇性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放開她，諾特！」哈利馬上恢復了冷靜。
「你們什麼時候收買了我的小可憐兒子？」約翰森輕蔑的揚起嘴角冷哼了一聲，「看來那次做俘虜的經歷令你印象深刻啊，希歐多爾。」
雙方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做個交易怎麼樣？希歐多爾。幫我找到那個東西，我離開放了她！」約翰森狡邪的眨了眨眼睛。
「什麼東西？」哈利立刻提高了警惕，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不用你管！波特！」約翰森惡狠狠的說，「快去！別逼我反悔！」
希歐多爾冷漠的對上了父親惱怒的眼眸，匆匆跑開了。哈利羅恩則仍繼續與約翰森對峙著，緊緊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沒過多久，希歐多爾回來了，手裡多了一個金黃色的亮閃閃的頭飾，「現在立刻放開她！」
「先把它給我！」約翰森更用力的扯住了盧娜的頭髮，逼迫著希歐多爾先兌現這筆交易。
哈利看著那個類似皇冠似的東西，綠色的眼睛閃爍著覺悟的亮光，但「不要」還沒說出口，希歐多爾就已經把它扔給了約翰森。
「還算聽話！」約翰森一把接住那個頭冠大喊了一聲，「掃帚飛來！」從天而降的掃帚橫在了他的面前，約翰森迅速騎上去，「再見，希歐多爾，和你的小女朋友玩的開心。」他騰起飛到半空中，挑釁的揚了揚手裡的頭冠，突然把懷裡的盧娜推了下去，頭也不回的飛走了。
「盧娜！」希歐多爾及時念了一個懸浮咒，穩穩的接住了她。
「放開盧娜！」哈利立刻把魔杖指向了希歐多爾，「那是什麼？」
「對不起，波特，我不知道，知道也無可奉告！」希歐多爾冷冷的說，他貪戀的望著盧娜，遲疑著狠狠地啄了她一口。
羅恩厭惡的想說什麼，哈利按住了他暴躁的肩膀，「快走吧，諾特，別這樣！」
希歐多爾抬起頭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但語氣卻仍然兇狠，「我當然會走！」然後他鬆開依然沒有意識的盧娜，踉蹌著跑遠了。
希歐多爾再次陷入了無休止的混亂中，到處是驚慌逃竄的人群和互相找尋的官兵。交錯的光芒如煙火般繁盛，殘肢斷體比比皆是，榛木魔杖射出的粉碎咒輕快的呼嘯著穿透了混沌的空氣。
當他找到德拉科時，德拉科的臉上的血凝結成塊已看不出本來的面貌。他的眼睛微閉著，看上去痛苦脆弱的不堪一擊。
「怎麼回事？」希歐多爾急切的問。
「那個***！」德拉科咬牙切齒的罵道，「盧平！」說著頭輕輕一歪又躲過了一道粉碎咒。
「唯一的路是那座橋，現在它被炸了，我們怎麼回去？」佈雷斯急躁不安的喊道。
「去魁地奇的更衣室，那裡應該還有掃帚！」德拉科不得不提高了分貝，先前的那次爆炸快把他的耳朵震聾了，現在腦袋裡還在嗡嗡作響。
三個人艱難的跑向了球場，貝拉和幾個東南軍的人還在做著最後的反抗，以此來掩護其他人的撤退。凜冽的寒風吹醒了德拉科的頭腦，他突然渴望一場慰藉的大雨可以沖刷淨自己殷紅的袍子和大地。
「克拉布！」德拉科心裡一沉，看到一個渾圓熟悉的身影受了重傷正呻吟著躺在地上。
「你倆先走！」德拉科說完向回跑去。
「一起！」佈雷斯攔住了他。
「不行！沒時間了！你們得快離開！」德拉科不由分說的拒絕了。
「要走一起走！」希歐多爾也擋住了他。
「我不是在請求你們，我是在命令你們！佈雷斯，你還敢違抗我的命令是嗎！」德拉科粗暴的吼道不耐煩的推開了他倆，跌跌撞撞的跑向克拉布。
他的胳膊疼得厲害，架著同伴的肩膀不住顫抖著。克拉布沉重的身子完全壓在了他受傷的肩膀上。
德拉科只感到溫熱的液體模糊了自己的視線，耳邊的嗡鳴聲越來越大，他再次失去了聽覺。沉寂中他能聆聽到自己微弱的呼吸感受到胸口岑岑的鮮血，越來越沉重的步伐和難以支撐的同伴的軀體令他幾乎不能呼吸。
德拉科並不太記得自己最後究竟是怎麼架著克拉布爬上掃帚的，恍惚中應該是萊斯特蘭奇發現並幫助了自己。
依舊美麗如畫的納西莎蒼白而又憔悴，就像精美易碎的瓷器。起舞，舉手，投足，轉身，微笑，每一個動作都優雅的宛如夢幻中的仙子。
「媽媽！」我如癡如醉的看著她，伸手想觸摸那看上去如絲般柔軟的臉龐。可她卻只是笑而不語，柔美的輪廓漸漸變得如霧一樣虛渺，華麗的背身欲離我而去。
「你去哪！」我驚恐的大喊，想去追逐那越來越遠的身影，可腿卻灌了鉛似的怎麼也邁不開。
「媽媽！」我驚慌失措的眼睜睜的看著她在濃霧的包圍下消失不見。
「媽媽！」德拉科被一片白茫茫的亮光刺照的眯起了眼，細碎的劉海被冷汗打的透濕，他極不情願的睜開沉重的眼皮，渾身的骨頭散了架似的酸痛。
「你終於醒了！」三張放大的人臉團團圍住了他擋住了頭頂的光芒。片刻，德拉科才緩過神發現剛才的一切只不過是場噩夢，他環視了一圈周圍，這裡是自己的臥室。
「嚇死我了！」希歐多爾拍拍胸口沉沉的陷入了床邊的狐皮沙發裡。
佈雷斯，阿斯托利亞也都重重的舒了口氣。
「克拉布呢？」德拉科的嗓子生疼，沙啞著問，胸口被呼吸牽扯的劇烈的疼痛著。
「送回家了。」佈雷斯愉快的說，「他也還活著。」
「你被炸斷了三根肋骨，耳膜受損，腦骨震盪，」希歐多爾一一列舉著，「但有我在保證你半個月後又可以活蹦亂跳了！」他輕鬆的說。
「半個月，這麼長。」德拉科故作不滿的歎了口氣，「我以為你能比這更能耐。」說話間他突然感覺少了點什麼，「格蘭傑呢？」
「她知道咱們打的是霍格華茲後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來。」佈雷斯說。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德拉科冷冷的說，灰色的眸子卻變得黯淡無光。
「德拉科，你好好休息，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一直在這裡陪你。」阿斯托利亞溫柔的撫上了他光潔的額頭，「好像還是有點發燒。」
「不用了。」德拉科依然平靜的低聲說，沒有理會她的體貼，「我沒事。」
「那也好。」阿斯托利亞卻說，「父親不喜歡我還未婚就在男人家留夜。佈雷斯，希歐多爾，那就拜託你倆了。」
「你可以不放心聖芒戈，難道還不放心我？」希歐多爾打趣道。
「主人允許你稍稍好些後再去向他解釋，」佈雷斯低沉的說，「我們會陪著你。」
「懲罰是避免不了了。」德拉科就像在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他的眼神茫然飄渺，對於即將到來的責罰似乎毫不上心。
「但諾特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那個頭冠，所以他沒有太生氣。」希歐多爾說出那個名字時的表情好像吃了只噁心的蒼蠅。
「休息吧，德拉科，先別想這些事，主人知道你盡力了。」阿斯托利亞輕輕的吻了吻德拉科緊繃的臉頰。
「我又想睡了，你們走吧。」德拉科疲倦的擺擺手，望向了窗外。
「那你就休息吧，我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阿斯托利亞替德拉科掖好被角，最後吻了吻他。
「少爺！」剛走到廊廳，小精靈琳達就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諾特先生來了！」
希歐多爾不悅的低吼，「他來做什麼！」但他還沒來及多抱怨幾句，就看到父親毫不客氣的迎面走了過來，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隨意。
「諾特先生，」佈雷斯本想禮節性的打個招呼，約翰森卻直接無視了他和阿斯托利亞的存在。
「除你武器！」約翰森沖躲在佈雷斯後面的希歐多爾揮了揮魔杖，對方的魔杖立刻飛到了自己手裡。
「該死！」希歐多爾措不及防的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歪斜的身子卻很快被父親的手臂質控住了。
約翰森怒氣衝衝的揪起他的領子，「啪」的大力扇了他一耳光。
「諾特先生！」佈雷斯和阿斯托利亞都愣住了。
「你別管！」約翰森的另一隻手舉起魔杖對準了欲上前阻止他的佈雷斯，「我只是在教訓我自己的兒子！」
「有什麼事情坐下來好好說，諾特先生！」阿斯托利亞的臉因自己尖利的呼喊而漲的通紅。
「我自己清楚要怎麼管教我的兒子！」約翰森粗暴的拉扯著希歐多爾把他拽進了一個房間，施了閉耳塞聽。
「諾特先生！」佈雷斯在外面狂亂的捶砸著門，因聽不到屋裡的動靜而焦慮不安。
「你要幹什麼？」希歐多爾捂著腫脹發燙的左臉，約翰森剛才的巴掌近乎用盡了全力。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那個女孩怎麼回事！」約翰森冷漠的盯著眼前這個不怎麼馴服的年輕人，沒有絲毫身為父親應有的溫情。
「不關你事！」希歐多爾毫不回避他暴怒的眼神，直直的回視著他。
「我發誓我會讓你為自己的態度後悔！」約翰森惡狠狠的扳過他的肩膀，手指幾乎要捏碎了他的肩胛，「你總是脆弱的就像一個女人，別用那種幽怨的眼神看著我！」他把希歐多爾甩進了椅子裡，蔓伸出的繩子把他和椅背結結實實的捆在了一起。
「梅林在上，」約翰森怒吼道，「睜大眼睛看看，你愚蠢的腦子每天都在想些什麼！」
「**日夜夜無時無刻都在想的是每天的戰鬥都會有人死去可為什麼那個人總是輪不到你！」被束縛住動彈不得的希歐多爾氣急敗壞的喊道。
「鑽骨剜心！」約翰森似乎被徹底激怒了，毫不留情的念出了這個折磨人的咒語。
他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因震驚而瞪大了雙眼，卻又被緊隨而至難以忍受的痛苦壓迫的閉上了眼睛。年輕人絕望的尖叫掙扎著，可這一切卻因那條系死的繩子變得徒勞。
「這一次是因為你居然為了一個女孩公然頂撞自己的父親。」約翰森面無表情的說。
又一道紅光擊中了希歐多爾剛剛鬆弛一些的身子。更加淒厲的叫喊幾乎擊穿了約翰森的耳膜。「這一次是因為你居然愚蠢到去親近你的敵人。」
紅光第三次不偏不倚的正中了奄奄一息的希歐多爾，他原本蒼白的臉頰此刻更是像死人一樣沒有生氣，連掙扎和呼叫都顯得軟弱無力。「這一次是因為你剛才說的那句話。」約翰森淡淡的說。
希歐多爾徹底放棄了反抗，雙手無力的下垂，呼吸若有若無。
「如果主人知道了這件事，可就不僅僅是三個鑽心咒那麼簡單了。」約翰森蹲在了暈厥的兒子身邊，用魔杖鞭笞著希歐多爾汗淋淋的削瘦的臉，直到他看上去又恢復了些意識。「希望你能記住這次教訓，永遠，永遠不要再奢望去想她。」
試了所有開門的咒語卻都沒有反應後，佈雷斯低沉的命令道，「後退些，利亞。」他沒有用魔杖，只是嘀咕了句什麼門就被炸成了木屑。
卷起的煙塵散盡後，佈雷斯幾乎是在看到希歐多爾一動不動倚躺在椅子上的同時就沖著約翰森喊道，「神鋒無影！」
約翰森輕巧的躲開了。他冷淡的看了眼怒火中燒的佈雷斯，「攻擊自己的上司可不是明智的選擇，佈雷斯。這次就先放過你，有下次的話我可絕不會再寬容了。」他還挑釁的走到忍耐著怒火肩膀因氣喘而顫抖的佈雷斯身邊，戲謔的拍了拍他的後背，「我就知道依靠一群毛頭小子去打天下是不可靠的做法。希望你能幫我那愚笨的兒子多練練大腦封閉術，必要的話，你可以申請我給你們一個指導老師。回見，不用送了。
佈雷斯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抱著呼吸微弱的希歐多爾，顫抖的雙手茫然無措的不知要擺在什麼位置才能讓懷裡的人更舒服些，低垂的劉海恰到好處的遮住了他絕望無助的眼睛。
「佈雷斯？」阿斯托利亞輕喚了一聲。
「別過來！」佈雷斯低吼道，但他立刻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轉而又溫和卻近乎哀求道，「就讓我和他獨自呆會吧。」
阿斯托利亞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的低垂下眼簾，什麼也沒再說默默地走了。
「佈雷斯？」希歐多爾虛弱的喃喃著。
「我就在這，」佈雷斯沙啞的在他耳邊低語道，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他蒼白清秀的臉頰。
暮色透過合攏的百葉窗飄落下來，希歐多爾的黑袍從細削的肩上垂落，寬大的袖口輕輕擺動，腕骨伶仃。
佈雷斯心疼又小心的握住了他纖細的手腕，諾特說的沒錯，他有時候比女人更要脆弱。
「去床上吧，地板很涼。」說著佈雷斯想要把他抱起來。
「不要，」希歐多爾的聲音小的連他都很難聽清，「就這樣很好。」
佈雷斯重新調了調姿勢，讓希歐多爾的頭能更緊的倚在自己的胸膛上。想了想，他又敞開寬大的袍子，解開襯衣扣子，希歐多爾幾乎完全貼在了佈雷斯赤 裸的身上，然後他合攏袍子把希歐多爾裹進了自己懷裡。
「和我說說話吧，」被佈雷斯的體熱溫暖著感到一絲舒適的希歐多爾似乎恢復了些力氣。
「想說什麼？」佈雷斯輕聲問。
「等打完仗，我就辭職不幹了，我要去海邊找個沒人的地方建個小木屋。」一句話說完，希歐多爾累的已是氣喘吁吁。
佈雷斯輕輕的撫揉著他起伏的胸膛，試圖讓他更舒服些。
「冬天會冷，最好用紅色黃色裝飾傢俱。」佈雷斯說。
「我要把你的亞麻襯衫做成窗簾，我很喜歡那個顏色。」希歐多爾活動了一下肩膀，換了個更自在的姿勢，蜷縮成瘦小的一團，卻依然是在佈雷斯的懷裡。
「你個調皮的小東西！」佈雷斯輕笑了兩聲，「Conwy的亞麻才最好，我帶你一起去買。」
「我還要在園子裡種滿紫羅蘭和薔薇，有助於睡夢。」希歐多爾憧憬著眨了眨眼睛，「北方的紫羅蘭最純正，你還可以天天喝到最好的威士卡。聽說晚上十二點後不能開門，要不那裡林子中的小樹精會偷偷溜進來吃光你所有的滋滋蜂蜜糖。」
「我們還可以自己做個原木小船，天氣好的時候就劃一劃，都說北海的比目魚最新鮮。冷了的話就在壁爐前烤烤火，大雪把門口的路堵死也不管它。」佈雷斯尖削的下巴埋進了希歐多爾濃密柔順的頭髮裡，深吸一口氣，「很好聞的味，威爾士紫薄荷？」
「恩，那時我們估計都老啦。」想著那些美好，希歐多爾的心臟莫名的很痛，大概是鑽心咒的後遺症。
外面的風凜冽而冰寒，房間的地板也一樣的寒氣逼人。
希歐多爾抬起頭，遇到了佈雷斯悵然若失卻美如夜明珠的眼睛，他再一次感到自己深陷入這片危險卻美輪美奐的黑暗中無法自拔。察覺到懷裡的人在看著自己，佈雷斯微啟雙唇又想說點什麼，最終卻只是輕輕碰了碰他汗跡未幹的額頭，選擇了沉默。
很久以後，他會永遠的為這次沉默後悔，他不知道自己錯過的是唯一的機會。
第八章 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兒——我的級長大人
不知過了多久，佈雷斯聽到一陣小心翼翼的敲牆聲，懷裡的年輕人也被這輕微的動靜吵醒了。佈雷斯看到阿斯托利亞正站在殘破不堪的門外〔如果這還能稱得上是門的話〕，「我要走了，佈雷斯，送送我吧。」
希歐多爾理解的沖他微微笑了笑，艱難的爬起來自己躺到了床上，「去吧。‘’他鼓勵道。
佈雷斯替他掖好被角，就像阿斯托利亞對德拉科做的那樣，然後保證道，「我會很快回來。」
沒有月的夜晚，稀疏的星光也是冷淡的。
佈雷斯在前，阿斯托利亞在後，兩個人默默地走著，似乎都在等對方先說話。
佈雷斯的側臉就像印象中的那樣美麗，黑眸在微弱的光線下平靜如死寂。顯然身邊這個男人的心並不在自己這裡。
一滴淚水不知怎的就順著鼻尖滑落下來，走在前面的佈雷斯並沒有看到。
「佈雷斯，我……」一直到了大門外，望著近在咫尺的馬車，知道不能再期待佈雷斯先對自己說什麼了，阿斯托利亞終於再也按耐不住。
「利亞，其實我一直在想，」佈雷斯卻恰到時機的打斷了她。
「想什麼？」阿斯托利亞的心跳加速，又期待又害怕接下來的對話。
「不要總是讓希歐多爾誤會你和我了，好嗎？」佈雷斯試探著溫柔的說。
窒息扼住了阿斯托利亞的喉嚨，佈雷斯直白的言語一瞬間擊垮了她敏感的神經，她突然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佈雷斯的腰，「他沒有誤會！我愛你，佈雷斯！為什麼你卻總是希歐多爾希歐多爾，為什麼你的眼裡只有他！他是一個男人！你需要的是我而不是他！」她歇斯底里的拼命搖著頭。
佈雷斯嘗試著掰開她緊扣的手指，最終放棄了。
「你不明白，利亞。」佈雷斯歎了口氣。
「我怎麼不明白！我比任何人都更瞭解你！天下的女人並不都像你母親那樣！你不能因為她就給我也下了這種定論，這不公平！」
「你是個好女孩，利亞，」佈雷斯背對著她，背影漆黑高大卻搖搖欲墜，「這樣不堪的我，你應該是厭惡，而不是愛。」
「不許你這麼說自己！佈雷斯，」阿斯托利亞的十指卻仍死死糾纏住佈雷斯的袍子不肯鬆手，「我可以幫你。」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試過！」佈雷斯嘶啞的說，「可我就是沒辦法讓自己去接受一個女人，我就是不能相信女人這兩個字！雖然已經不在意從小聽到的別人對母親的侮辱，但毫無疑問，在我心裡，它已經同女人這個詞劃了等號。」
「那是什麼？」阿斯托利亞心裡一沉，她太想知道了，她想知道關於佈雷斯的一切，可又怕被傷的太重，顫抖猶豫著問道。
「婊 子。」佈雷斯淡淡的說。
「作為一個女人，這樣乞求一個男人，」阿斯托利亞哽咽了，「如果還是無法接受我，也請不要這麼無情的說出口。」
「利亞，」佈雷斯轉過身，輕輕擁住了不堪一擊的她，「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嗎？是為了一時叛逆的刺激，還是因為越發覺無法得到一個東西，就越想要去挑戰。」他敏銳的感到她的身體因此而變得僵直，「看來是後者，」他笑著鬆開了她，「一定要這樣任性嗎？」
微抬的滿是淚痕花見尤憐的臉龐，輕啟的嬌嫩欲滴的朱唇，真是個人神共愛的尤物。佈雷斯情不自禁的低頭溫柔的含住了那對正期待著自己的唇瓣。良久，他戀戀不捨的鬆開了她。「我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利亞，回家去吧，然後忘了它。」
「佈雷斯，你把我想的太簡單了，」阿斯托利亞敏感的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一時已經跌到穀底的心仿佛又被人重新拽了出來，她暗自嘲笑自己的作賤，卻仍抑制不住興奮的期望，「面對一個毫無愛情的婚約，我更願意放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我不僅僅是格林格拉斯家任性的小女兒，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賓士的駿馬掀起了滾滾塵土，模糊了通向遠方黑暗的路。
回憶有時候是酸的。
「聽說了嗎，這屆級長換成了佈雷斯·贊比尼。」
「就是那個總和德拉科一起的人嗎？」
「是啊，他長的也蠻帥呢。」
「不管是誰都比格蘭芬多的羅恩·韋斯萊強。」
自從晚飯前斯內普院長宣佈斯萊特林的級長由德拉科改為佈雷斯後，佈雷斯·贊比尼的名字一時間成為了各個學院熱議的話題。在紛紛猜測這次更換原因的同時，女生們更感興趣的是這個神秘級長撲朔迷離的家事和出眾卻冰冷的相貌。作為一直跟隨在德拉科左右的人，雖然每次打架闖禍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可不同於德拉科的高調傲慢和希歐多爾的溫柔多情，他平時不苟言笑，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其實準確的來說，應該只是從不和女生說話，除了那個和他們打成一片的潘西·帕金森。所以大部分女生都不怎麼瞭解這個突兀上任的級長，在這之前倒是他的六個父親總是作為人們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
「他真的很帥啊，越是這樣冷冰冰的就越是讓人心疼。」
「不知道這次舞會他會邀請誰。」
「聽說他從來沒有邀請過任何人。」
阿斯托利亞無奈的望著兩個擦肩而過的低年級的拉文克勞，這種對話她已經從除了格蘭芬多那裡聽過很多遍了。看來自己不知不覺中又多了很多競爭對手，但令她感到慶倖的是這個新上任的級長貌似真的對女生不感興趣。
「利亞！」姐姐達芙妮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差點撞進阿斯托利亞懷裡，「快，擋著我！」
「怎麼了？」阿斯托利亞疑惑的看著高爾沖這個方向望瞭望然後失望的朝反方向跑去。
「還能怎麼了。她給希歐多爾的巧克力被高爾吃了，她在裡面灌了足足兩瓶迷情劑！」潘西忍俊不禁的看著臉漲的通紅的達芙妮，她再瞭解不過達芙妮的那點小心思了。
「希歐多爾，你怎麼會看上他？都說他天天跟他父親吵架，一個月就要換個女朋友。」阿斯托利亞皺了皺眉，她對那個被女生們魔化了的「魔藥學王子」實在沒什麼好感。
「所以說，還是德拉科最好了。」潘西戲謔又自豪的說，一臉小幸福的笑容。
達芙妮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德拉科是好，但再好也輪不到我們啊！你等著，西西，我要讓希歐多爾跪著求我讓我嫁給他！」
「哈哈，」潘西爽朗的大笑兩聲，「那我就拭目以待，格林格拉斯家的花癡大小姐。」
阿斯托利亞推開休息室的門，壁爐的火燒的很旺，卻絲毫改變不了這裡常年的陰冷。新上任的黑髮級長此刻就正獨自坐在不遠處的墨綠沙發裡，目光空洞的盯著前方「呲呲」作響的爐火。
難得他是一個人，阿斯托利亞頓了頓，挺胸走過去很有禮貌的打了個招呼，「贊比尼級長。」
黑髮級長茫然的抬頭掃了她一眼，「格林格拉斯，這麼晚，剛從圖書館回來？」
他知道我的名字？本來是心裡想著這樣念叨的，卻一下沒控制住驚訝而說出了口，「您知道我的名字？」
「恩，」黑髮級長不以為然，「你不是達芙妮的妹妹嗎？」
阿斯托利亞微紅著臉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她怎麼一時糊塗竟忘了姐姐是潘西的好友，而潘西又是德拉科的女友，而德拉科又是他的好友。
「有什麼事嗎？」看著阿斯托利亞呆滯的望著自己，佈雷斯問。
「哦，那個，」阿斯托利亞難為情的低下了頭，突然記起了懷裡的書，眼珠快速的轉了轉，「有個咒語我總是念不對，可不可以請教您一下。」
阿斯托利亞知道這個黑髮級長的魔咒學相當的出色，據說他還會無聲咒，這可是大部分年長巫師都做不到的，無聲咒控制不好的話，要麼不起作用，要麼就會闖大禍。
「當然，」黑髮級長點了點頭，示意她也坐過來。
第一次離夢裡的人這麼近，近到自己可以分辨出他身上那若有若無的清香是義大利佛手柑精油的香氣。
「你在聞什麼？」
他為什麼總是能看穿別人的心思。阿斯托利亞再次臉紅了。「佛手柑？」她小聲問。
「恩，這種精油可以治療胃痛。‘’黑髮級長邊翻著那本《實用魔咒大全》邊漫不經心的說。
「級長胃不好？」
「不，是我的朋友希歐多爾胃很不好。」黑髮級長微微皺眉，「哪個咒語？」
「這個，」阿斯托利亞隨便指了一個看起來很長很繁瑣的應付道。
「哦，你可以把它分成三部分來記，關鍵是它的重音在最後。」黑髮級長突然停下出乎意料的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總是發什麼呆呢？你有沒有在聽我說？」
阿斯托利亞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昵接觸羞的徹底漲紅了臉。
「你到底在看什麼？」黑髮級長的聲音充滿了令人暈眩的壓迫感和…磁性。
「痘…痘…」阿斯托利亞猶猶豫豫的像蚊子一樣嗡嗡著。
順著她緊張的目光，佈雷斯摸了摸額頭，果然有一個小小的青春痘。
阿斯托利亞頭紮的更低了。
「發呆很可愛，臉紅也很可愛。」黑髮級長愉快的笑了兩聲，再沒有了先前的冷漠。
「哦，原來如此，」門外傳來了一個與當前氣氛不和諧的怪聲，「原來我們的佈雷斯不是對女生不感興趣，而是對同齡女生不感興趣，專挑學妹下手。」
看清挑釁者是誰後，黑髮級長佯裝惱怒的沖了過去，一把鉗住了對方的脖子，「希歐多爾，你再敢把剛才的話說一遍試試？」
「不敢了！不敢了！」希歐多爾被他掐的劇烈的咳嗽起來，「要出人命了！」
「作為贖罪，今晚的夜宵你請吧。」黑髮級長只顧著和那個希歐多爾打鬧，完全把阿斯托利亞忘到了腦後。
「遵命！級長大人！」希歐多爾帥氣的行了個禮，優雅的微微彎腰作了個請的姿勢，跟佈雷斯一前一後走出了門。
休息室又恢復了最初的安靜，只剩爐火還在「呲呲」作響，望著閃爍不定的火苗，阿斯托利亞感覺鼻子酸酸的。
回憶有時候是甜的。
服順的黑髮襯著蒼白的臉頰，微抿冷漠的嘴角，平靜清澈的黑眸，這樣的側面，即使在許多年後也是美好的令人難忘。
如果不是歪斜了一地的酒瓶，阿斯托利亞真想膩死在這死寂的黑暗中。
直到坐到了他的身旁，他似乎還是沒有注意到有人過來了。
看來新上任的級長是個酒鬼不是空穴來風。
「那個，贊比尼級長，不能再喝了。」阿斯托利亞的小手按住了佈雷斯又要舉起的酒瓶。是誰讓他醉成了這樣？阿斯托利亞又心疼又嫉妒。
漆黑無月的夜空，斑斑點點的星光，柔和安詳。
阿斯托利亞向上豎了豎衣領，天文塔上的風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莫名的，一隻如風一樣冰涼的手就這麼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後是一件散發著佛手柑清香的風衣從天而降。還未來及反應，就被裹上了衣服摟進了懷裡，濃郁的酒香沖淡了佛手柑的氣息。
「級長……」阿斯托利亞抬頭再也合不攏嘴，他把自己當做了誰？但這些問題已經不再重要了，不是嗎？她不再阻止他喝下去，她偷偷的想自私一回，就這一回。酒，有時候還真是個好東西。
於是，像只流浪已久的小貓一樣蜷縮成了一團，就這麼靜靜的倚靠在黑髮級長的肩頭。時間日復一日的奔跑著，你難道就不嫌累嗎？停下歇會吧。
連風似乎都停駐了腳步，阿斯托利亞拼命的嗅著，想要記牢這只屬於今晚的氣息。
「我一直想說，您的眼睛美極了，比女生的還美，聲音也很好聽，」阿斯托利亞開始念叨，「我最喜歡的還是您的頭髮，黑色很適合您，很純淨，您穿什麼衣服都很好看，尤其是現在這件亞麻色的襯衫，簡直是絕配。我很佩服您總能把任何咒語都念的那麼好，我就不行，所以就偷偷借書來學。每次魁地奇比賽的時候我都忍不住為您大叫，真是帥極了，墨綠的隊服配您真的很好看，我愛您穿的每件衣服，愛您系的每條領帶，愛您揮動魔杖的樣子，還有……」
是的，我也愛你，贊比尼級長，我愛你，不顧一切的愛上了你，我的級長大人。
淚水順著鼻尖低落下來，他分明不知道自己是誰，可阿斯托利亞還是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為了這奢侈的期盼已久的擁抱。在級長大人的懷裡，心中真的很甜很甜。
回憶有時候是苦的。
閑來無事時阿斯托利亞很喜歡去麻瓜的影院看場老電影，當然做這一切的時候從來都是背著父母和姐姐。
別人的故事，別人的世界，尋找著能引起自己共鳴的心境。然後為他們哭泣，為他們哀傷，像毒品一樣，在短暫的迷失中可以忘記自己的苦楚。
她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和他相遇。
那是前一陣參加完潘西的葬禮後第一次看到他。除了本來就瘦削的下巴更尖了，劉海稍稍比以前長了些許，其他並無太大變化。
阿斯托利亞清楚的記得葬禮那天的每一個細節。在青草塋塋的墓碑前，她看到德拉科顯得從未有過的狼狽，總是傲慢冷漠的灰眸說不清是疲憊還是慌亂。那句咬牙切齒的誓言更是令人記憶猶新，「這個仇我一定要報！」沒錯，他就是這麼說的，一字也不差。就是從那天起他胸前的懷錶就一直沒有摘下，直到和阿斯托利亞訂婚後也是如此。而黑髮級長，他只是一直靜靜的站在德拉科的身邊，有他在的地方，不需過多的言語，阿斯托利亞總是感到莫名的心安。想必他的朋友們德拉科和希歐多爾也會有這種感覺吧。
就像現在一樣。
黑暗裡阿斯托利亞坐在佈雷斯的身邊，級長大人目不轉睛的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電影悲愴起伏的情節中，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卻一直在注視著自己的側臉。級長大人真是有著世界上最美好的側臉。
像是電影的名字《Gone with the wind》，阿斯托利亞隱約感覺所有人的生活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背後的螢幕上主人公還在信誓旦旦的許諾著：In spite of you and me and the whole silly world going to pieces around us,I love you〔哪怕是世界末日我都會愛著你〕。可級長大人卻在電影還未放完的時候就拉起她離開了這裡。
多佛爾海峽的風夾帶著微腥卻彌漫著自由的氣息，海的對岸就是浪漫多情的自由國度法蘭西，隔海相望，卻又感覺觸手可及。
「那是什麼？」級長大人迷茫的看著被阿斯托利亞緊緊攥在手裡的信紙。
「沒什麼，」阿斯托利亞儘量平淡的說，「父親想讓我回家商量一下什麼時候加入食死徒的問題。」
「拒絕他。」幾乎是話音剛落，級長大人就堅定的說，他沒有爭辯什麼，只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不明白。」望著級長大人寬鬆衣袖下若隱若現的骷髏標記，阿斯托利亞感覺自己是被他刻意的推遠了。因為無論如何，這並不全是父親的旨意，她只是以為自己這麼做可以離他更近。
「如果你認為它象徵榮譽，夢想，」級長大人低沉的說，「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它只不過是一張賣身契。」
阿斯托利亞倒吸一口涼氣，沒有人敢這麼直接的質疑黑暗公爵。
「你不會把我的話告訴別人，對嗎？」級長大人微笑著轉過頭，目光流水般盈動清澈。那雙在經歷了這麼多死亡與荊棘，血與火後的眼睛，居然還能保持著此般純淨。
阿斯托利亞默默地點了點頭，潑墨般一望無際的大海，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飛濺的水滴沾到了阿斯托利亞的唇上，輕輕舔了舔，好苦。
回憶有時候是辣的。
姐姐的訂婚結束了阿斯托利亞夢想的一切——達芙妮被許配給了一個帥氣多金的男人，但那個人不是希歐多爾·諾特——他是一個純血的赫奇帕奇。
阿斯托利亞平靜的接受了與希歐多爾的婚約，對於父母的期盼，她只不過是在做著自己一直做的事而已。
悄悄的望著那張在腦海裡臨摹了無數遍的側面，絕望的感覺自己離他已經越來越遠。
狂風暴雨的夜晚在夢中驚醒，枕巾是濕的。空蕩蕩的大床，一如空蕩蕩的心情。
阿斯托利亞想起了小時候讀到的麻瓜童話，癡情的美人魚為了心愛的王子失去了一切，甚至是生命，等來的只是泡沫一樣美麗卻易碎的結局。但她終究是愛過的，這就足夠了，不對嗎？
姐姐的訂婚儀式盛大隆重，對方果然是個多金的少爺。雖然最終也沒有得到希歐多爾的傾心，但達芙妮很滿意當前的伴侶。對於她來說，帥而有錢，that's enough。
霓虹交錯的華燈，暢飲歡慶的賓客，象徵幸福永恆的婚戒亮閃閃的刺眼。
級長大人還是像以往一樣沒有邀請任何人去跳舞，但這次希歐多爾也意外顯得過於安分老實。緊坐在一起的兩個人看上去美好協調，這樣的親密總給阿斯托利亞一種錯覺——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對，以至於想破壞這種和諧的人都成了罪該萬死的原凶。
阿斯托利亞靜靜的縮在宴會廳的一角，感覺杯裡的火焰威士卡火辣辣的撩人心痛。
飛揚的塵土漸漸彌散開去，寒冷的夜安靜的讓人想逃。
「她走了？」
「還沒睡？疼得睡不著嗎？」
「恩。」
佈雷斯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在寬敞的圓形浴池裡放滿了熱水，並親自試好了水溫。
「我來幫你。」
「我還沒殘廢到這種地步。」希歐多爾疲憊的笑了笑，慢慢褪去了上衣，「轉過身去。」語氣又變得調皮。
「又不是沒見過！」但佈雷斯還是聽話的背過了身。
希歐多爾快速用浴巾裹住了下身，「可以了。」
佈雷斯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半裸的男人，「你又瘦了。」
希歐多爾倚靠在池壁上，緊繃的身體在恰到好處的水溫中漸漸變得鬆弛。佈雷斯跪在岸邊很認真的替他按摩著肩膀。
「手藝真不錯。」希歐多爾閉著眼睛，戲謔的稱讚道，感到渾身越來越舒服放鬆。
「廢話不管你了。」佈雷斯雖然這麼說著，卻微微揚了揚嘴角，「你做了什麼讓諾特發這麼大脾氣？」
「不關你事。」希歐多爾想也沒想就說，感到肩上的力量突然加重了，「啊呀，疼。」
「不關我事？」佈雷斯的語氣有些惱怒，「什麼叫不關我事？」
「意思就是與你無關。」希歐多爾甩開了他的手，再這樣下去他毫不懷疑佈雷斯會捏碎自己的胛骨。
「有你的！」佈雷斯低聲吼道，「真長本事了！」
「我知道你的大腦封閉術比我好，」希歐多爾明白了他在氣什麼，解釋道，「那也不能保證在主人面前你能一直堅持。我不想你也參與進來，不想你因為這件事受威脅牽連，所以你和德拉科都不必知道。」
但佈雷斯聽了後並沒有釋然而是更蠻橫的把希歐多爾的身子扳了過來，又緊緊捏住了他蒼瘦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看向自己。
「鬆手，真的很疼！」
「想讓我鬆手就告訴我是什麼事會與你的生命有關！」
「我決不會說！」希歐多爾疼得呲牙咧嘴。
但佈雷斯還是鬆開了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蜷縮在水裡的希歐多爾，「只要我還活著一天，你就不能說這麼喪氣的話。除了我沒人能帶走你！」說完他又重新蹲下直視著希歐多爾被水汽蒸的恢復了些許血色的臉頰，「聽明白了嗎？」
希歐多爾動了動嘴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突然伸出胳膊攬住了佈雷斯的脖子，一個背跨把他整個人都甩進了水裡，濺起了巨大的水花。佈雷斯連嗆了好幾口，不停的咳嗽。「你那種自以為是的口吻還真是煩人啊。」望著衣服被浸的透濕黑色劉海濕漉漉而淩亂的搭在前額的佈雷斯，希歐多爾覺得他狼狽時比方才盛氣淩人的樣子好看多了。
「我看你是好了是吧！」佈雷斯撲到了希歐多爾身上把他的頭按進了水裡，「居然暗算我！果然長本事了！」
直到兩個人都氣喘吁吁的靠在了池壁旁，佈雷斯扭頭望著希歐多爾不停起伏的胸膛，沒有了之前玩世不恭的神情，嚴肅的說，「不許比我先離開。」
「你也是！」希歐多爾再次閉上眼睛滑進了水裡，「幫我按摩按摩腿吧。」他奸笑道。
「滾！」在佈雷斯低吼著還沒撲來之前，希歐多爾笑嘻嘻的蹭到了浴池的另一邊，與他保持著自認為安全的距離，「不許不管我！不許先我離開！」當他對上了佈雷斯黑色幽深的眼眸時，從未有過的認真的說道。
直到所有動靜都隱沒在了黑夜之中，德拉科才忍著一身的傷痛悄悄下了床。他沒有敲門，沒有經過允許，直接推門而入。德拉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懊惱什麼，只是當他睜開眼睛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那張溫暖的蜜色笑臉時，竟然會感到失望，當他聽到那張笑臉的主人生氣後竟然會感到慌亂。這種微妙的想法出乎了他最初的計畫，老實說他不喜歡現在的一切似乎正在慢慢脫離預想的軌道。
窗外清冷的星光傾灑在柔軟的白色鵝絨床上，此刻床上的女孩正安靜的睡著，可能是夢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纖長的睫毛不安的微顫著，小巧的臉龐還殘留著幾道淡淡的淚痕。
德拉科想用最溫暖的詞來形容眼前的一切，但他不能，尖酸刻薄的虛偽裝潢似乎已根深蒂固在了自己的靈魂裡。
那個傻乎乎的大熊果然跟格蘭傑差不多大。德拉科按耐住嘴角的笑意。赫敏懷裡的毛絨熊看起來軟綿綿的，抱著應該會很舒服。他突然很想把赫敏連同那只熊一起抱在懷裡。莫名的嫉妒，他的拳頭松了又握，握了又松，難道僅僅是因為那個熊是佈雷斯送給赫敏的嗎？
永遠是個行動派的人。
「唔。」感受到床邊的塌陷，赫敏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啊！」隨後一聲尖叫劃破了寂靜的夜。
「噓！」德拉科趕緊捂住了赫敏的嘴。
「你！你！」赫敏驚恐的縮到了床角，「你想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睡覺！」既然被發現了那就接著無賴的裝下去。
「滾開！」赫敏低吼道，一巴掌捶中了德拉科的胸口。
後者立刻痛苦的低吟起來，蜷縮的身體抽搐顫抖著，「該死！輕點！」
赫敏卻沒有流露出半點同情，「受傷了？活該！」
德拉科不想表現的脆弱不堪，但難以抑制的疼痛還是令出口的話語斷斷續續，「你，你…也不去看看我！」
「看你？你去攻打自己的學校還覺得有功了是嗎？」赫敏白了他一眼，「我以為你會跟別人不一樣，我以為你是被迫的，至少本性是善良的，還是太盲目了，怎麼會幻想你這種人會改過自新？」
德拉科的眼裡閃過一絲被黑暗掩飾的很好的落寞。「你怎麼知道我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樂在其中？！」他疲憊的仰躺在赫敏的身邊。
「你可以拒絕。」
拒絕？我有資格拒絕嗎？你天真到以為黑暗伯爵是鄧不利多嗎？「我承認我膽小。」德拉科迷茫的盯著天花板，「我從沒想過去拒絕我的主人。」不是沒想過，是不能，他不想解釋，沒有意義。
「你父母的事，」赫敏察覺到了他的沮喪，心竟然徘徊了一刻，可她寧願相信這不經意流露的脆弱只是他想給自己設下的圈套，為了獲得同情，理解，信任，從而達到他最初囚禁自己的目的。但真是這樣的話他應該早就對自己訴苦了，而不是通過佈雷斯的話才對他的難隱有了一點點瞭解。赫敏不確定自己究竟要怎麼去看待眼前這個年輕的食死徒。「或許我們可以幫你，如果你棄暗投明的話。」
幫我？佈雷斯和希歐多爾又何止不是分分秒秒都在幫我，真的有辦法的話，我還會忍到現在嗎？幫我，恐怕你幫不起。
「誰告訴的你我父母的事！」德拉科厭惡自己的無助被暴露在了一個女人面前。
「佈雷斯只是說了一點，是我逼他說的。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知道，可以放心，我並不瞭解全部，也沒興趣瞭解。」赫敏見識過德拉科對自己死黨的殘忍，不想因為又惹怒了他而傷及到無辜的人。
「我只是在做我需要做的事。」每說一句話就會牽動到酸痛的肌肉，德拉科的聲音低的近乎耳語，「做有利益可圖的事。」
赫敏冷笑了一聲，瑪律福的處事哲學——一切為了家族利益，她在學校見識的並不少。「既然以利益為中心，那為什麼還留著我？我是不可能告訴你地址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沒錯，最初留下你的確是為了地址，後來發現取笑你是枯燥生活中難得的樂事，現在既得不到位址又不再開你的玩笑，似乎失去了留下你的理由，可我就是不想放你回去。原因，不明。
「我知道，」德拉科淡淡的說，「但放你回去是一個威脅，你是個很厲害的女巫，不是嗎？」
「可何不殺了我更簡單？」面對德拉科吞吞吐吐的答案，赫敏並不滿意。這些日子來，從最初得到的令人難以忍受的羞辱，到後來曖昧的自己也不想拒絕的擁抱，還有那半醉半醒的吻，赫敏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竟不再討厭他，也默許了他生氣時的無理取鬧，高興時的小小無賴。作為一個沒有自由可言的囚徒，本身無聊的生活卻因為他的存在會不那麼孤單寂寞，哪怕始作俑者和解鎖匠都是同一人。自己過的是一個囚犯做夢也想不到的生活。習慣了他的存在糾纏，在前幾天他去蘇格蘭的日子裡獨自守著空蕩蕩的莊園竟會空虛，會期盼渴望，會擔心。但是自己等到的卻只是他去攻打了霍格華茲，去傷害那些還未成年的學生。到了眼前的地步，如當頭狠狠的一棒，那些幻滅的假像，心裡的疼痛終於覺悟了自己被他幾乎快要迷惑住的情感——他早已不僅僅是學校裡令人討厭的白鼬，而是徹徹底底的食死徒，是自己的敵人。
「如果我說我不想讓你走，」無休止的傷痛帶來的折磨令德拉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你信嗎？」
這算什麼？表白嗎？德拉科嘲笑自己的懦弱，他承認自己的確不勇敢，現在是又罪加一等，這樣的不矜持。矜持？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還能維持多久，矜持只會使自己錯失更多的東西。
「不讓我走？為什麼？」赫敏的心跳加速，指甲摳進了柔軟的床榻。
「只要你還是我的囚徒一天，你的去留就由我來決定！」明明不是所想，卻仍要這麼說。
赫敏釋然的微揚嘴角，那一刻她真怕他會說出讓自己的戒備徹底崩塌的話語，如果真是那樣，她怕自己真的會就此沉陷。
「瑪律福，」赫敏急切的想知道另一個答案，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總是想去收集他可能是個好人的證據，「你殺人了嗎？」
沒有回答。
「你，殺人了嗎？」
「沒有，」德拉科又望向了天花板，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嘲笑，虛偽，一個瑪律福——戴著面具的不要臉的騙子，如果說了實話會怎麼樣？自己竟會那麼害怕看到眼前女孩冷漠輕蔑的眼神，他只想看到的是有著溫暖目光的赫敏，在他的背上大笑大叫的赫敏，「我沒有殺人。」
「如果我殺過人，你會怎麼看我？」赫敏輕鬆的舒了口氣，轉而又嚴肅的問。
「可以原諒，這是戰爭，不是遊戲。」
「可我沒辦法原諒自己，我不是故意的，當時她戴著食死徒的面具，我不知道她是誰。在噩夢裡，總會夢到她，周而復始，恐怕會折磨我一輩子。這麼大的床，總是大汗淋漓的被嚇醒，所以就想要這個熊，抱著會有些安全感。」
德拉科突然翻身雙臂支撐在了赫敏身體的兩側，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鉑金的劉海溫順的垂到赫敏的肩頭。就是這種目光，在不久前的夜晚也曾這般凝望著自己，只不過那一次的他喝醉了。但這次呢？
即便是稍稍用力德拉科的肩膀仍然疼得厲害，但他還是努力保持著這個姿勢忍住不去顫抖。「以後只要我還在一天，就不會允許你再害怕。你留在這裡唯一要做的就是每天沖我微笑。」
在赫敏吃驚的木愣中，德拉科重新跌倒在了她的身邊，「現在，你要做的是把希歐多爾給我叫來，我想他的鎮定劑快失效了。」
最後的最後，等來的不是希歐多爾，確是佈雷斯。
「他現在比你好不到哪去。」佈雷斯憂心忡忡的看著嘴唇慘白的德拉科，「剛才諾特來過，大發雷霆。」
不用再多說德拉科也明白能讓諾特大發雷霆的永遠只有希歐多爾，而他一旦大發雷霆希歐多爾就沒辦法站著離開這裡。這個時候德拉科只能懊惱城堡太大了，那麼激烈的爭吵他竟然會沒有注意到。「這次是為什麼？」
「希歐多爾不肯說。」佈雷斯的眼神說不上是哀傷還是怨恨，「格蘭傑，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知道之前自己對赫敏的態度稱不上很友好，雖然送了那個熊算是緩和自己的愧疚，可還是難以說出請求的話。
「只要我能做到，」在戰爭面前真的沒有所謂的輸贏，收穫的利益有時候需要以更慘痛的代價去換取，她同情這三個男孩的遭遇，即使是食死徒，也只不過是伏地魔手下用去犧牲的棋子而已。如果自己是為了正義，他們的掙扎無非也只是想保命而已。
「我不會強求你，」對上德拉科疑惑的眼神，佈雷斯有些不確定的說，「但希歐多爾貌似很喜歡吃你上次做的飯，為了能讓他多吃些東西，能不能麻煩你做幾天飯？」
一抹淺笑在嘴角蕩漾，「我也喜歡，格蘭傑，看，你又多了件事，我更不能放你走了。」這麼慵懶的語調似乎隱藏著什麼令赫敏感到不安的陰謀。
赫敏沒有反駁，她有拒絕的權利嗎？
「約翰森，你做的很好。」即使是贊許也語氣冰冷的讓人心寒，「盧修斯，」伏地魔在將頭轉向盧修斯的那一刻立即又面無表情，「你的兒子總是跟你一樣自以為是，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是為救他而死，他應該負全責，雖然他是為了救克拉布，救了一個蠢貨，損失了我一個鐵臂。瑪律福什麼時候這麼分不清利害關係，這肯定不是你教他的吧。恩？盧修斯。」
此刻黑魔王眼前的這個盧修斯早已被戰亂傷痛消磨了那不可一世的傲慢高貴。精緻典雅一塵不染的袍子污漬斑斑，秀美柔軟的鉑金長髮失去了令人羨豔的光澤，毫無生氣的垂在瘦削如柴的肩上。換作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想像這樣一個狼狽不堪的人曾經卻是黑暗伯爵最信任的手下。
十多年的逃亡，過著最隱晦艱難的生活，甚至像寄生蟲一樣攀附在別人的身體上，那麼多的信徒都在堅持不懈的尋找著自己一絲一毫活著的蹤跡。那個時候的你呢？盧修斯。你正在哪個女人的懷抱裡花天酒地？別怪我無情，是你咎由自取。
你是在問我嗎？My Lord。奪去了魔杖的巫師無疑是被間接宣判了死刑，難道我的一條人命還不夠贖罪，還要搭上我的妻子和孩子？如果成心是想讓我在無盡的折磨中痛苦的死去，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又是什麼意思？只是為了來嘲笑我的答案，順便找到一個懲罰我的理由？不敢直接對視眼前這個比自己年長卻沒有被歲月刻上任何痕跡的年輕面孔，盧修斯卑微的垂著頭，以一個奴隸面對主人時的最佳的姿態來取悅著那個人，「德拉科是個比我有主見的人。」
伏地魔冷笑著，以盧修斯現在的體力沒有辦法完美的施用大腦封閉術，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小抱怨早已被主人盡收眼底。
盧修斯，我真是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比你有主見？你是在後悔自己追隨了我嗎？盧修斯，當初你父親把你送給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想的。那時你的小腦瓜裡可全是崇敬與渴望。不過，的確，瑪律福是以利益至上的人，你的父親也無非是認為我能帶給瑪律福家族最大的好處——一個屬於純血貴族的時代。那麼，就讓我們見識見識追隨我到底可以帶給你這個狡猾的瑪律福什麼樣的利益吧。
「德拉科要為此付出代價，你認為呢？約翰森。」伏地魔饒有興趣的轉著印有斯萊特林標記的戒指，慢悠悠的說道。
約翰森偷偷撇了眼盧修斯，「是的，主人。」聲音低的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我沒聽清。」伏地魔停止了轉動那枚戒指，猩紅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盧修斯微顫的肩膀。
「是的，德拉科應該為此付出代價！」這次，約翰森近乎是喊著說道。
「聽見了嗎？盧修斯，連約翰森也這麼認為呢。」玩弄你真是件有趣的事。
「主人！」盧修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如果要懲罰，就懲罰我吧！求您，放過德拉科！求您！」
我真喜歡看你是怎麼伸出你的小利爪，又怎麼一點點的被我磨平。在你的心裡，不應該有人比我的地位還更重要，即使是妻子和兒子。「那就讓我們立個牢不可破咒吧。」
「牢不可破咒？」
「如果我的生命受到威脅，你要義無反顧的擋在我的前面，違反它的懲罰就是，德拉科的命。」
「我願意，我的主人。」
金妮目光呆滯的望著鏡子裡那個陌生的自己，紅色的長髮，紅色的雙唇，紅色的裙子，頭頂上那個金燦燦的皇冠更是絢爛的令人睜不開眼。
「美嗎？」唯獨在她的面前才會有一絲波動起伏的聲音。
金妮如牽線的木偶僵硬的點了點頭。
「拉文克勞的皇冠，它是這麼的適合你。」身後高大的男人磨搓著皇冠上精緻雕琢的紋路，微張的嘴角牽動起嗜血般的笑容。
在金妮詫異的目光中，那頂皇冠的棱角越來越淡，直至模模糊糊的消失不見了。「它去哪了？」金妮摸了摸頭髮，上面沒有任何東西，仿佛剛才鏡子裡的一切只是場轉瞬即逝的夢。
湯姆纖長的手指撫上了金妮的心臟，「這裡。你，我的靈魂，皇冠，永遠是一體。而我，將永遠在你的心裡。」
被迫的轉過了身，被迫的迎上冰冷的吻，不情願的被啟開了牙齒，閉眼感受著對方在自己的嘴腔裡肆意的翻雲覆海，心中卻沒有了先前的排斥，竟然還發出了令人羞愧的淺淺低吟，腦海裡總是回蕩著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說你要我。」
金妮知道那是魂器在自己的身體裡作怪，可下一秒她就被不斷襲湧而至的熱浪衝垮了神經。身體不受控制的癱軟放鬆，輕輕的反抗反而成了能挑起對方更多欲望的迎合。
「說你要我，金妮。」那個聲音不停的摧殘著金妮僅剩的薄弱意識，她緊緊的抓住了湯姆的袍子，嘴上卻用力的咬了下去，金屬的腥味彌散開來，她用最後的意志狠狠推開了他，「不要！」
湯姆踉蹌著鬆開金妮後退了幾步，驚訝的注視著眼前這個掙扎到最後一刻的女孩，他有些不太相信她居然能抵抗住自己的蠱惑——沒人能逃的過，比奪混咒更甚，因為它分明就是一個人的意願，他們已經融為了一體。
那個氣喘吁吁的女孩似乎剛才費了不小的力氣，此刻她已再沒有過多的精力而癱坐在了地上。
湯姆雖然感到憤怒，沒有人敢這麼對他，換作任何一個人，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給對方一個索命咒，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抱起了這個沒有什麼生氣又變得如娃娃一樣乖順的女孩，「好好想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
「湯姆，我真是個傻瓜。」
「怎麼了？」
「我竟然會相信他會接受那張會唱歌的情人節賀卡。真是傻透了。我活該被人嘲笑。」
「有人嘲笑你？」
「那個總是自以為是的瑪律福。」
「瑪律福，他的確是很自以為是，我碰巧認識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也總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樣子。」
「沒錯，不要再想了，你大可不必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這並不傻，金妮，會唱歌的賀卡，真是個很好的創意，如果有機會，我還真想你能親自唱給我聽。」
「算了吧，湯姆，這是本世紀最糟糕的禮物。」
「我喜歡，我很可憐他們不懂欣賞，你會再做一張送給我嗎？」
「當然，只要你想要的話。」
你的眼睛綠的像剛醃過的癩蛤蟆，
你像黑板一樣烏黑瀟灑。
金妮，我的眼睛是黑色的。但現在，它是紅色的。
其實我覺得還是黑色最好看，湯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