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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小野氏憂鬱》作者:游泳無能的土龜【完結】

《(網王)小野氏憂鬱》作者:游泳無能的土龜【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6768個瀏覽者
文案:

女主:「這是個備受欺淩的穿越少女自強不息的故事!」

幸村:「停!停!小野君,你確定這不是被害妄想症少女的自哀自憐?」

虛假廣告是要被譴責的。

那麼這是個有關少女成長的故事。

一個狗都嫌的配角性格女主慢慢端正自己三觀的過程。

疑似穿越疑似失憶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

充滿危機的日常生活真的是表面所見那樣嗎?

錯誤的究竟是世界還是看世界的眼光?

千萬別輕易相信中二女主相信無良作者。只要堅定的相信一點,男主是幸村君無誤。

P.S.就算看到了熟悉的開頭也請相信本文絕對不會按照你所見過的爛俗方向發展呦~作者表示從不在文裡樹立叫做「反角」的存在。

內容標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小野芋子,幸村精市 ┃ 配角:真田弦一郎,柳蓮二,網王眾 ┃ 其它:網王,王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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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柔弱的憂鬱

  章一
  
  好刺眼,這道炫目的白光耀的頭好暈,這究竟是哪裡?
  
  一陣頭昏目眩過後,她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物,一片青翠的綠色植物環抱中,陳舊的單杠上剝落了漆的銀色金屬部分正反射著耀眼的陽光筆直的射入她的眼中。
  
  她遲疑著伸手摸了摸額頭,好疼,似乎腫起了好大的一個包。
  
  「你這可惡的女人!做了壞事就想逃走?沒那麼容易!」
  
  「可恨啊,你這黑心腸的傢伙,快回來道歉!」
  
  「明明是個醜八怪還嫉妒別人,真是表裡如一的醜陋和陰暗啊!!」
  
  背後傳來一陣哄亂的吵鬧聲。
  
  【黑心,壞事,醜八怪?嗯?是在說我嗎?
  
  啊,真讓人頭疼。
  
  等一下,我,我是誰?】
  
  背後傳來的叫駡聲似乎為這個問題提供了答案,「小野芋子,你少在哪裡裝死!」
  
  【小野芋子?
  
  真是又土又沒存在感的名字啊,外貌上又是醜八怪麼?神啊,我為什麼會攤上這麼倒楣的人生。
  
  攤上?等等,我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對這個名字感覺如此陌生。
  
  啊咧,難道因為什麼被愛人拋棄心碎欲絕,不忍家族同學虐待之類的不明原因,這身體的原主小野芋子的靈魂消失了,而倒楣的我恰好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穿越過來繼承了她的身體。
  
  嘖嘖,這年頭還真是流行穿越。】
  
  「小野芋子!」只可能屬於少年的清峻聲音蓋過了女生們嘈雜的叫駡聲。
  
  只一會兒功夫腦袋裡已經轉過了無數個圈圈的「小野芋子」終於在肚子裡消化好目前的全部狀況,打定主意後鎮定的轉過身,咧開嘴,對著來人露出了一個燦爛而誠懇的笑容。
  
  「呦,你好,我是名義上的小野芋子,呃……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小野芋子不知道消失去哪裡了,我是穿越到她身上的繼任者。」
  
  不出意料,她在來人的臉上看到了費解繼而是不相信最後轉為憤怒的表情。
  
  可以理解,普通人都是很難相信穿越這種事情的,尤其是一個平日裡很熟悉的人,外表上根本沒有任何變化,有一天卻突然嚴肅認真的告訴你她的內核已經徹底的換了個人,正常人的第一反應都會是不相信吧。
  
  【所以說,人類就是這樣淺薄啊,太過執著於自己的雙眼所能看到的膚淺表像。】
  
  她在心中不屑的冷笑著,隨即便為自己剛剛這頗有些深度的人生感言而微微得意起來。
  
  微微揚了揚眉毛,她上下打量著挺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這位少年長的真是不錯,五官清麗眼神明澈,微卷的淡紫色頭髮柔和的披在頭上,連一般人梳起來很難看的中分,襯在這張臉上都只能更加烘托出它的精緻美好。如果那好看的眉梢不要那樣令人心痛的糾結在一起,就更加完美了。
  
  【話說,它們糾結在一起似乎是因為我吧。】小野芋子突然很有自覺性的想到。
  
  「不要再說這類可笑的胡話了,用那種白爛的網路小說情節為藉口試圖逃避責任是行不通的,小野君!」少年加重了語氣,微微搖著頭,「自己做下的事情,要有直面承擔的勇氣。向風見同學道歉吧。」
  
  順著少年慷慨正義的手指方向,小野芋子看到一個淺棕色長髮的少女正虛弱的倚靠在一群情緒憤慨激昂的女生中間。
  
  杏眼含淚,櫻唇緊咬,柳眉微蹙,膚色白皙到近乎透明,哇,這不是漫畫中經典的美貌柔弱女主角嘛。
  
  不過,也有可能是外表柔弱纖細,內心惡毒的陰險女配哦~
  
  小野芋子認真思考著各種可能性,默默頷首。
  
  【話說,我要為什麼事情道歉?】
  
  她無辜的撇著嘴想道。
  
  【或許之前的小野芋子是做過什麼喪心病狂為人所不齒的事情,可現在,做為穿越人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嘛∼】
  
  看到小野芋子默立許久遲遲不願開口道歉的樣子,女生們的情緒更加激動了,大有一副欲沖上來近身以肢體理論一番的樣子。
  
  虛弱的仿佛下一秒鐘就會斷氣的風見少女見狀輕輕開口安撫道,「大家別這樣逼迫小野同學了,我想她不是故意的……」
  
  好可疑的居心,小野芋子暗暗在心中盤算,這種時刻說這樣貌似慷慨大度的話只能更加激起周圍女生的憤怒情緒吧。
  
  果然,風見少女身邊一個雙馬尾少女立刻很有氣勢的叉著腰怒道,「風見,你就是太好心了!這傢伙差點把你砸到水池裡去誒!」
  
  「對啊,對啊,我們都看到了,她一定是故意的!」周圍的女生也紛紛附和。
  
  「小野!」少年的表情更加嚴肅,厲聲喝道。
  
  「對不起,風見同學,都是我的錯,請原諒。」小野芋子突然毫無徵兆的一個深深的九十度鞠躬,聲音深情誠懇仿佛已經痛下決心痛改前非努力改造重新做人。
  
  「小野……」風間的聲音仍是弱弱的,掩不住其間的驚異。
  
  「如果風見同學覺得這樣也無法原諒我的話……」小野芋子保持著上半身與地面平行的姿態,微微抬起臉,「我可以伏地謝罪。」
  
  她表情嚴肅,臉上看不出調笑之意。
  
  一時間,周圍有些靜寂。
  
  隨即一個女生跳出來打破這奇妙的寂靜,「那你就伏地謝罪啊,說的倒是好聽,其實根本做不來吧!」
  
  怎麼會做不來,小野芋子保持九十度鞠躬的姿勢臉朝地面,不屑一顧的翻著白眼,作為一個不瞭解周圍情況的穿越人,不論是真做了壞事也好,還是被誣陷也罷,當務之急自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燃眉之急糊弄過去,再慢慢從長計議嘍。
  
  【別說只是伏地謝罪了,讓我當場抱著風見同學的大腿痛哭流涕,跪地□□面懇求原諒都是可以的啊!這位同學!】
  
  「好啊。」她輕輕鬆松的應道,隨即爽快的雙膝微彎向地面上跪去。
  
  「夠了!」一雙手突然用力控制住她作勢向下的肩膀。「沒人想看你趴下去的醜態。」少年的聲音中怒意更盛。
  
  被一群女生簇擁在中間的風見少女適時柔弱的開口:「我相信小野同學道歉的誠意,這件事還是就此結束好了……對吧,幸村君。」
  
  被喚作「幸村」的紫發少年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表示了贊成的意見。
  
  其他女生看了看幸村的臉色,趕忙紛紛開口附和,既然風見君這麼說了,那就這樣算了吧。圍在一起的人群漸漸四下散開。
  
  當事人之一弱不禁風的風見少女也在女生們的簇擁下,緩緩離去。
  
  啊咧,就這樣結束了?小野芋子茫然的看著四散去的人群,沒想到這些人意外的好說話呢。
  
  「希望你是真心的悔悟。」見事件已經結束,那名幸村少年最後嚴厲的看了眼小野芋子,便欲轉身離開。
  
  被人緊緊揪住的衣擺讓他動彈不得,「你做什麼!」
  
  對於小野芋子的厚顏程度,幸村顯然已經有了一絲不耐。
  
  他微慍的回過頭去卻對上了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
  
  「那個……幸……幸村君對吧,請問……我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略修了BUG。
  
  友情閱讀提示,本文至少前三章內容都是坑爹的誤導誘導及欺騙喔。
  
  這絕對不是你看到的「熟悉的被誤解被侮辱被損害的穿越女翻身」的故事……雖然作者故意令它看起來很像。
  
  可以覺得我寫的毫無吸引力,但是拜託不要把它當做「你以為的那類文」而棄掉。TAT
  (被誤解很傷心的,雖然是我自己思路古怪自作孽)
  
  
第2章 級花的憂鬱

  章二
  
  「我已經警告過你不要用『穿越』這種糟糕的藉口了,小野芋子,你……」看著小野無辜的望著自己眨巴個不停的眼睛,幸村的嚴厲的口吻漸漸變得微妙起來,「你,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
  
  小野芋子無奈的攤攤手,「我什麼都不知道,當我的意識清醒過來時就已經站在這裡了。我是誰,你是誰,這是哪裡,我統統都不清楚。」
  
  仿佛怕某人就此拋下自己消失一樣,她用力抓住幸村的袖口,理直氣壯道,「幸村君,作為在這個世界上,我目前唯一知道名字的人,喔,不對,是唯二,我還知道那個風見的名字。好了,先不管這個,總之,你可以把你所瞭解的這個身體原主的基本情況,告訴我這個不幸的穿過來替別人收拾爛攤子的穿越人麼?」
  
  聽完這一番話,幸村原本鎮定的表情漸漸變的糾結起來,「你不會真的……」
  
  他眉頭深鎖,喃喃自語道,「的確,從剛才開始就覺得有些奇怪,小野絕對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性格也不像……」
  
  蹙眉望向小野芋子,幸村的表情漸漸和緩下來,「那麼這位同學,該怎麼稱呼?」
  
  「不知道。」穿越版的小野芋子輕鬆的聳聳肩,「我想大概是剛剛穿越過來的我腦袋撞上東西失憶了吧。」
  
  失憶?少年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麼,為什麼不是小野芋子同學本人撞上什麼失憶了呢?」
  
  「唔,確實也有這個可能性。」小野芋子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苦苦思索著,隨即燦爛一笑,「可是我本人一點都沒有這種感覺啊~而且你剛剛也說了,我和她性格不像啊!」
  
  似乎的確如此,少年篤定的表情漸漸變得不確定起來。
  
  不知不覺間,他竟被對方這振振有詞的模樣動搖了。
  
  幸村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面前的少女,似乎正在內心計算著,是否該相信面前這個看起來一切正常的小野芋子,已如她自己聲明一般在不知不覺間變了個人。
  
  「喂,這位幸村君,你到底說不說啊,時間緊迫,我要爭分奪秒的努力適應這個世界誒,拜託你體諒一下初來乍到無知而彷徨的我的心情好不好。」
  
  見幸村半響不給出任何反應,小野芋子有些不耐煩了,她覺得作為穿越人的自己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不是站在這裡同一個拎不清的傢伙囉嗦著證明自己的正身,即使這個拎不清的傢伙有一張頗為不錯看的臉也不能讓她變得更加有耐性一些。
  
  【誰知道這傢伙是聰明伶俐的男主還是空有一張好臉的愚蠢男配啊!】
  
  冷靜得打量著一臉不爽的小野芋子,幸村雙唇緊緊抿在一起。
  
  如果要問對小野芋子的印象,不管問及認識她的哪位元同學,大概都只能想起用「沉默寡言」來形容這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女生。總是規規矩矩的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用敬稱喊著同學的名字,「幸村桑」、「柳生桑」。厚厚的劉海完美的遮掩住她本就不大的臉,令人無法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而面前這位「小野芋子」疏離而霸道的說話方式是幸村所極度陌生的。
  
  正是這份詭異的陌生,令原本覺得對方僅僅是在找藉口逃避責任的幸村變得猶疑起來。
  
  漸漸的,他微微眯起眼睛,輕輕微笑起來。
  
  「那麼,關於『曾經』的小野芋子,你想知道些什麼呢?」在小野芋子翻著眼睛瞪視之下,幸村微笑著字斟句酌的問道。
  
  【他並沒有完全相信自己宣稱的「穿越」之辭。】小野芋子從對方輕視中帶點探詢意味的眼光中,敏銳的察覺了這一點。不過她並不打算同這個看起來疑心病頗重的男同學就此問題糾纏下去。前面已經說過了,她覺得自己有很多更緊急的事情亟待瞭解與面對。
  
  既然對方表現出合作的態度,她也懂得見好就收。穿越這種事情嘛,普通人不能理解就算了。她並不計較這個。
  
  操場邊的絲絲垂柳下,幸村精市和小野芋子兩人面朝平靜的水塘,友好的交談著。
  
  在與幸村君和諧融洽的交談氣氛中,她很快的瞭解到了關於這具身體原主人的一些情報,就讀於立海大附屬初級中學三年A組,成績不是太好,性格比較陰沉,不愛和同學們交流,和幸村是住在同一條街道的鄰居,家裡還有一個姐姐小野真世,立海大附屬高級中學二年C組就讀。
  
  「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畢竟,我和你……我是指『過去的你』不算很熟。」幸村苦惱的在腦海裡搜索了一遍又一遍,最終遺憾的表示只有目前這些情報了。
  
  「你和現在的我也不算很熟……」小野芋子專注的在腦海裡的默默整合著現有情報,頭也沒抬的吐槽了一句。
  
  突然被女生嗆了一句,幸村微楞,隨即危險的眯起眼睛,「說出這種無情的話,是不是有些過河拆橋的嫌疑呢?小野君。我想,作為一個一無所知的『穿越人』,你是不是還需要我説明你在眾人面前稍稍打一下掩護?」
  
  意有所指的在「穿越人」上加重讀音,稍微頓了頓,他的笑容越發溫柔親切,「還是你想被全世界人知道,你是個穿越而來的冒牌貨。我想,日本的醫生們也會很高興的把你作為一個罕見的實驗體關起來好好研究一番的。」
  
  「他們大概只會以為我精神有問題然後強制送我去精神病院治療吧。」小野芋子仿佛絲毫不為所動,依舊保持沉思狀,「話說,幸村君還沒有向我解釋,剛剛那一幕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她抬起頭,疑惑的望著幸村,眼神裡充滿了求知欲。
  
  「那位風見同學是與我同在C組讀書的同學,今天的事情的起因據說是你用重物砸向風間同學,差點使她跌進噴水池。如你所見,她的身體不算太好,如果跌進水池裡,也許會因此導致她病倒,所以那群女生才會如此的激憤。」
  
  「據說?差點?如果?也許?」小野皺了皺眉,「幸村君,你想說,你們就是憑這些模棱兩可的可疑詞語定了我----我是指『之前的小野芋子』的罪麼?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導致被這麼多人追擊,原來是為了這麼可笑的理由麼?」
  
  「就算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小野君,做出這種事情的性質是一樣惡劣的。」幸村不動聲色的駁倒了小野的狡辯。「而且你和風間同學的關係一直不太融洽,類似的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了。不管你是不是以前的小野芋子,對於這種影響同學之間和諧的事情,還是請端正態度好好的反省一下比較好。」
  
  呃……這個道貌岸然正氣淩然的傢伙還真是讓人討厭啊,就算臉再漂亮笑容再溫柔也讓人喜歡不起來,小野忍不住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那麼今天先到此為止吧。」反正從他這裡也問不到什麼更多的情報了,小野芋子轉身欲走開,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回身問道,「關於我和那位風見同學之間的矛盾,幸村君知道些什麼嗎?」
  
  突然被問及這個問題,幸村的臉色突然變的有些尷尬,他眼神淡淡的瞟向腳旁的石頭,「據說是……是因為我……」
  
  不是吧!這麼狗血!
  
  小野芋子驚悚的縮起了肩膀,難道我和這個一臉假笑的傢伙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被那個柔弱的風見同學發現了,於是為了維護他的清白,我才要殺人滅口。小野啊小野,沒想到你是這麼癡情的一個人。
  
  Oh,不對,這更像是兩個女人為一個男人爭風吃醋的常見戲碼吧。一定是我和這個偽君子之間的關係,被那個看似柔弱實則腹黑的風見橫加破壞,於是為了維護他的所有權,我才要殺人滅口,小野啊小野,沒想到你是這麼言情的一個人。
  
  小野看向幸村的眼神頓時變的有些難以捉摸,仿佛正室冷冷的瞟著被捉姦在床還惱羞成怒維護小三的負心漢。
  
  喂,那是什麼表情,幸村不爽的皺著眉頭頓了頓,終於下定決心說下去,「我們畢竟是一條街上的鄰居,上學放學什麼的來往還算比較多,據說你因此對我產生了一些超出友誼的感情……」
  
  「是『以前』的小野芋子。」小野插話到,我才不要對你這種偽善的人產生什麼多餘的情感呢。
  
  「唔。」幸村不為所動的繼續講下去,「後來你對身為級花,也是我同班同學兼前後桌的風見同學和我的關係又產生了一些誤會,所以,你和風見同學之間漸漸的出現了很多矛盾。這一次據說是因為我和風見同學在食堂裡恰好坐到一起的緣故,你就……」
  
  作為三角關係中的其中一環,要完整的向另一關鍵人物講述同時關係到自己和對方的整個故事,幸村著實感到壓力很大。
  
  所幸省去女子初中生之間的勾心鬥角,對整個事件的簡略描述已經能使僅僅想要把握整個態勢的小野芋子滿意了。
  
  「很好,這樣就可以了,謝謝你幸村君。順便請放一億三千萬個心好了,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你的。」小野眯起眼睛,接下來的日子我可是要忙於適應陌生的生活,同學情深什麼的戲碼還是靠邊站吧。
  
  作為一個正常的十四歲少年,被女孩子毫不留情的當面表示絕對不會喜歡上自己,饒是覺得自己並不算自戀的幸村精市,也有些臉色掛不住了。
  
  而且……
  
  為什麼數量會是一億三千萬啊!意思是把全日本的人口都算上麼!
  
  但做事認真,待人友善的他仍是本著對同一條街上的鄰居負責任的態度,好心好意的提醒道,「下午放學後,等我的網球社團活動結束一起走吧,你不認識回家的路很不方便。」
  
  「喔,那就謝謝幸村君了。」對新世界茫然無所知的小野芋子爽快的答應下了這個對自己明顯有利的提議。
  
  
第3章 人氣的憂鬱

  章章三
  
  商談完所有的條件,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回了教學樓。
  
  所謂一前一後,即是幸村在前方帶路,而小野芋子刻意避嫌的走慢幾步,恰恰落在幸村的斜後方,不近不遠的跟著。
  
  就這麼暫且一路相安無事的走到了三年A組的門口。
  
  「這就是你的班級。」幸村如是介紹著,隨即手指指向隔著一個教室標著「三年C組」的門牌,「我就在那間教室裡,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去找我。不過,風見同學與我同班,介於你們之前有過不快,去找我的話請務必謹言慎行,小野君。」
  
  幸村這番說辭委實無懈可擊,甚至可以算是在替小野著想,但小野芋子卻無法體會到一絲感動。因為說著這話的時候,少年的眼睛正令人不快的在她的臉上仔細掃描著,似乎想要揪出什麼破綻來。
  
  小野芋子厭煩的蹙起眉,卻沒有直接甩開這煩人的少年,她踟躕的望著教室裡面。【這麼多課桌哪一張才是自己的啊!】
  
  見狀,幸村眯起眼睛微微笑著,向A組教室內揮了揮手,「真田。」
  
  一個身形魁梧高大,面色漆黑,長相有些老成的男生聞聲起身向門口走來。
  
  「這是你們的班長兼校風紀委員長真田弦一郎,是個忠厚可靠的人,不懂的事情可以問問他,放心,他不會起疑的。」幸村壓低聲音向小野解釋道。
  
  「幸村,我正要去找你,關於網球部的新人訓練……」
  
  幸村微笑著打斷了對方的話,「這個問題容後討論,你們班上的小野君現在身體有些不適,你可以扶她去座位上休息一下嗎?」
  
  呃,真田看看面色紅潤的像蘋果一樣閃閃發亮的小野芋子,不適?
  
  喔,難道是發燒了?
  
  「還是去直接醫務室看看比較穩妥。」
  
  「不用,去座位上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幸村微笑著在小野的肩上輕輕推了一把,「對吧,小野君。」
  
  「沒錯,沒錯。」小野芋子迅速理解了對方這一推中飽含的深意,頓時虛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氣一般無力的倚靠在門框上,氣若遊絲的解釋道:「我只是因為天氣太熱有些……呵……虛……呵……脫而已……休息一下就……呵……可以恢復了……真田君不用太擔心我。」
  
  說著還憂鬱的扶住肩膀上方那仿佛沉重到令纖細的脖頸無力支撐的頭顱,弱柳扶風狀歎息了一聲。
  
  這一番聲情並茂的即興表演連幸村都忍不住想要拍手稱讚一番,他瞥了眼對面正氣淩然的真田,別過臉,輕輕咳了一聲。
  
  天氣太熱?
  
  嚴肅正直的真田有些疑惑的望瞭望窗外陰沉沉的四月天,但轉臉對上幸村那篤定的眼神後,他便不再多說什麼。
  
  作為多年的摯友,幸村這麼說了,真田便願意去相信也許校園的某處確實比較熱,即使天氣預報上說今天的最高氣溫只有十一度。
  
  向真田叮囑了幾句小野君最近身體不太好,還請真田務必多多照拂一下自己這位多年的好鄰居之後,幸村微笑著向兩人揮著手離開了。
  
  在真田有力臂膀的攙扶下,裝出虛弱模樣的小野芋子安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以一副病弱的樣子急促的呼吸著在桌上趴了一會,她便彎下腰精神十足的開始翻找起自己的桌洞,書包,搜尋著一切可能用到的情報。
  
  英語默寫小測試四十分的卷子,天哪,這太難看了,快藏起來。
  
  佈滿觸目驚心紅色叉叉的數學習題集,果然這身體的原主『小野芋子』學習成績很糟糕呐,真是令人頭痛啊!
  
  亂塗亂畫的語文書,嗯……似乎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隨手將語文書扔到旁邊,裡面掉出的一樣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張做成書簽模樣的小小卡片,用鮮豔的彩色水筆描繪著粗劣的花邊,中間是有些歪歪扭扭的手抄體,
  
  「A woman's face with Nature's own hand painted
  Hast thou, the master-mistress of my passion;」
  
  這是什麼?小野努力的辨認著上面的英文,什麼女人的臉,男主人,女主人……
  
  討厭!她不耐煩的把書簽摔倒一邊去,一個英語只考四十分的傢伙,拽什麼英文啊!默默的在心中給原本的小野芋子貼上一個大大的標籤「沒文化的裝13黨」。
  
  然後低頭在書包裡繼續翻找。
  
  在書包的側面口袋裡,她成功的發現了小野芋子的手機,打開連絡人列表,一條條下拉,父親,母親,真世……咦,沒了?
  
  嗚哇,真是好陰暗的少女啊,居然連一個朋友都沒。
  
  打開收件箱,更是只有乏善可陳的幾封來自家人的,「早點回家吃飯。」「考試成績怎麼樣了。」「補課有按時去麼?」之類的詢問郵件。
  
  拇指長按『下翻鍵』百無聊賴的看著郵件一封封往下滑行,突然一個未記錄號碼發來的郵件跳入眼簾,她的精神猛然一振奮,懷著十足的期待之情虔誠的按下OPEN鍵。
  
  這會是無良廠商發來的小廣告還是揭開一切秘密的關鍵性線索呢!
  
  「你是戰勝不了自然也戰勝不了我的!」
  
  簡簡單單卻充滿挑釁意味的一句話來自一個不知名的人。
  
  證據捕獲!小野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這條短信的主人,一定是個非常重要的存在!
  
  「哇,你們看你們看,立海BBS上有新八卦誒!」此時,同班一個雞窩頭的娘娘腔男生突然跳起來,右手高高舉起手機。
  
  「人氣王子爭奪戰,陰暗少女大戰級花。」他一腳踩在桌子上,對著全班得意洋洋的大聲宣讀道。
  
  「哇,好驚悚的標題。」幾個閑極無聊的男生湊趣道。
  
  「八婆上田,少賣關子了,快念內容……」百無聊賴的圍坐著互相紮頭髮玩的女生們懶洋洋的催著雞窩頭男生向下念。
  
  「事發於18日午時……誒,不就是今天中午麼!哇,好新鮮燙手的消息!」喚作上田的男生愈加興奮了。女生們聞言也湊了過去,「什麼什麼,誒,這是幸村君耶!」
  
  呃……小野芋子心中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連忙拿起手機搜索找到立海BBS,打開最上面顯眼的火紅標題,果不其然,驚悚的標題下,大大的幸村怒容照片下面,那個背對著相機的佝僂著的猥瑣背影似乎正是自己。
  
  【這……把我也拍的太難看了吧,真過分。】
  
  「誒……這個背影……」上田正想向下拖動捲軸仔細辨認,一隻黝黑而結實有力的手突然伸過來,劈手奪去了他的手機。
  
  「真田!」
  
  眾人均是一臉驚悚的看著這個表情嚴肅的像鐵板一塊的黑面班長,同窗多年,真田這種看似正直實則超級護短的性格大家也都略有瞭解。他一定是聽到幸村的名字發怒了,眾人瑟縮著。
  
  「嚴禁在班級內聚眾傳播不健康內容。」風紀委員長的藉口張口就來。「放學後再來取走你的手機。」
  
  眾人迅速的四下散去,「好可怕。」「真田氣場超恐怖啊。」「得罪真田一定會每天都被風紀委員會穿小鞋呐。」
  
  真田皺著眉頭將上田的手機收到自己的書桌裡,棱角分明的黝黑面孔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眼看著真田不動聲色的將危機化解,小野芋子這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多虧這個嚴肅的黑面神,暫時勉強逃過一劫。不過,那個容貌清秀的幸村居然是什麼「校男子網球部部長」,「校園人氣王」,「情人節巧克力冠軍」,擁有諸多頭銜的傳說中的男人啊。
  
  原本的那個小野芋子啊,你為什麼要暗戀這麼高人氣的王子型人物呢?這真是太膚淺太從眾,太令人失望了,更有甚者,還給你的繼任者我遺留了這麼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
  
  看起來,今後自己在學校裡的日子不會太好過嘍。
  
  然而,風紀委員長真田只能在表面上妨礙大家聚眾八卦,卻不能熄滅大家內心中燃燒的對八卦事業的執著與熱情,作鳥獸散後,同學們回到自己的座位,掏出各自的手機,紛紛登陸學校BBS開始研究八卦的具體內容。
  
  「誒!這不是……」
  
  「噓,小聲點。」旁邊的人立刻捂住了驚呼者的嘴,不安的瞟了眼背對著大家的真田,低聲呵斥,「想被真田整死嗎!」
  
  「這不是我們班的……小野……麼……」聲音遲疑著壓低了下去。
  
  筆直的矗立在窗前,佯裝著看風景的真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小野芋子麼?
  
  幸村精市,真是太鬆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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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當紅的憂鬱

  章四
  
  直到下午的上課鈴響起,同學們仍偷眼看著小野座位的方向小聲議論紛紛。
  
  小野芋子,要忍耐啊!這是每個穿越後遇上如此境況的穿越女主必經的磨難,忍過此劫,撥雲見日後,你就可以作為正牌女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要堅持忍耐啊!
  
  她的雙手努力的在課桌下緊握成拳頭,眼睛一刻不放鬆的盯著課本,裝作一無所知認真讀書的模樣。
  
  「小野同學,請你回答一下這個問題。」眼神銳利的英文老師看穿了她虛假的偽裝,突然提問道。
  
  什麼?正神遊著在腦內盤算如何應對可能發生的各種不利狀況的小野芋子一驚之下猛的站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哪一題?她茫然的看著老師。
  
  「咳。」英文老師不滿的清了清嗓子,「21頁十九題。」
  
  慌忙翻到21頁,將題目流覽一遍,哦,不,拆開來每個單詞都認得,可是組合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啊!
  
  小野無助的向周圍望過去,試圖獲取一些有用資訊,然而同學們紛紛無情的轉開目光,故意不去看她。
  
  無奈之下,她只得寄希望於那個唯一認識的真田班長。
  
  收到小野芋子求助的目光,真田皺起了眉。
  
  以他班長的身份,破壞課堂規則,偷偷將答案通報給走神的同學無疑是不對的。可是他的摯友幸村剛剛又曾囑咐過要照顧這位小野同學。
  
  猶豫片刻,經歷過內心複雜戰鬥的真田低下頭盯著書頁裝作沒看到小野的目光。
  
  沒義氣的傢伙!小野腹誹道,隨即心裡一沉下定決心的視死如歸的揚起臉,直面英語老師,中氣十足的答道,「我不會。」
  
  反正終是一死,還不如死的坦蕩蕩有英雄氣概一點呢,哼!
  
  英文老師頓時臉色一變,滿是不高興,「小野同學,上一次小測試只得了四十分,你還不警醒,居然在課堂上面走神……」
  
  「報告老師!」前排真田卻突然站起來,「小野同學今天身體不舒服。」
  
  長篇大論被突然打斷的英文老師,略帶不悅的看了看一貫學習態度認真,為人誠實嚴謹的愛徒。
  
  「身體不舒服?那就去醫務室啊。」英文老師推了推眼鏡,似乎對這種顯而易見的藉口有些不滿,然而,看著素行良好的真田班長一臉緊繃的望著自己,英文老師終於無奈的歎了口氣,「小野同學,真田同學,都坐下吧。這次就暫且算了,希望你下次能注意一些。」
  
  劫後餘生的小野芋子坐下後,伏在桌上悄悄用餘光去瞟真田,對方目不斜視的看著黑板,完全不曾注意這邊。
  
  嘛,這傢伙……還算是個好人吧。
  
  「什麼身體不舒服,中午不還很有精神的和級花搶男人麼……」周圍同學們低聲議論著對老師的法外開恩表示不滿。
  
  教室內因此而產生的騷動,最終在真田君不怒自威的目光掃視中悄然平息。
  
  教室後方一個帶著橢圓形眼睛的白淨男生從書本上微微抬起頭,向這邊疑惑的一瞥。
  
  好容易挨到放學,小野芋子同學本著大腿要揀粗的抱的基本原則,搖晃著腦袋,諂媚的湊到真田的桌邊,「呐,真田班長,請問去男子網球部怎麼走?」
  
  真田嚴肅的看向雙目放著詭異精光的小野芋子,關於這位同班女生對幸村的態度等一些事情,作為幸村的好友他也曾略有耳聞。今日中午時還似乎因此發生了什麼不好的衝突事件,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這位同學,
  
  「網球部場地是禁止無關人等入內的,你可以去看訓練,但絕對不能試圖闖入場內。」
  
  「是,是,我絕對會老老實實的遵守男子網球部的一切規定。」小野芋子舉起右手,正色保證道,看到真田嚴肅的面色稍霽,她又湊過去趁熱打鐵,「其實是幸村君要我放學後到網球隊等他訓練結束一起走,我怕給你們添麻煩才先來詢問一下的。」
  
  聽到幸村的名號,真田有些疑惑的皺著眉,似乎在考慮這其中究竟有著怎樣的來龍去脈。
  
  不過既然瞭解內情的幸村做出這樣的判斷,出於對自己長期的好友兼網球夥伴的信任,真田終於打消疑慮毫不懷疑的點了點頭,「你隨我一起來吧。」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又所謂八卦是熱血少年們的人生樂趣。
  
  總之,當小野芋子拎著書包小心翼翼的跟在高大健壯的真田身後向網球部走去的時候,一路上,周圍人紛紛投來的好奇、鄙夷、嘲諷、玩味目光已經徹底的說明了一個無情的事實,BBS上那篇最新熱貼的內容已然成功的散佈到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她,小野芋子,已經當仁不讓的成為了今日立海的當紅人物。
  
  喂,這樣無知而茫然的我突然大受矚目真的是讓人壓力很大啊。
  
  小野芋子再次深深的感受到了作為一名穿越女主的大不易。
  
  一路上背負著沉重的壓力前行的小野芋子,在沉重的快要把臉貼到地上去的時候,終於聽到斜上方傳來天籟般的沉穩男聲,「網球部到了。」
  
  啊啊,解放……
  
  等,等等等等……小野芋子如釋重負的抬起眼,目瞪口呆的望著網球部鐵絲網柵欄外密密麻麻裡三層外三層的白色……
  
  大腿。
  
  為什麼款式保守的深黑色校服裙會統統變的這麼短,大腿全從長襪和裙擺之間露出來了啊!話說,為什麼圍在這裡的都是女孩子,這不是男子網球部嘛!
  
  這設定不合理啊!
  
  啊,不,簡直太合理了!
  
  當她從鐵絲網格中望進去,看到場內列隊站成一排的球員們時,頓時油然而生理解之情。
  
  啊,這,閃閃發亮的是什麼,是汗水嗎,不,這是帥哥天堂散發出的光芒!違禁啊,這絕對是違禁啊!憑什麼一個小小的網球部竟然聚集了這麼多美少年!知性型,邪魅型,溫柔型,可愛型,彆扭型,呃,還有忠厚型……
  
  目不轉睛的打量著場內的美少年們,一種莫名興奮的情緒在小野芋子的心中蔓延著,她感動的幾乎落淚。
  
  「什麼嘛,是那個女人啊!」「啊,是帖子上的那個女人。」發現了小野芋子存在的女生們用敵意的眼光注視著她,不滿的議論著。
  
  「喂,你!」一個看起來氣勢十足的女生義憤的站出來,「做出那種事情的女生是不被允許出現在王子們周圍的!快識相點從網球部離開,否則……」
  
  「否則怎樣?」
  
  原本已經推門進入網球場的真田竟不知何時折返回來。
  
  「沒……沒什麼……」女生被黑面神真田的氣勢所威懾,膽怯的倒退了兩步。
  
  女生隨即回過神來,壯著膽子理直氣壯的控訴道,「真田你為什麼要維護這個人?你沒看到BBS上的帖子麼,這個女生可是為了幸村爭風吃醋把別的女生推到水裡去了。一貫最重視紀律的風紀委員長真田君怎麼能縱容這種不知輕重的過分女生出現在網球部周圍呢!」
  
  聞言,真田沉默了一會。
  
  小野芋子緊張的盯著目前自己唯一的保護神用力的在心中祈禱著,拜託,千萬別捨棄我而去啊,這種狀況我一個弱女子可應付不來。
  
  「事實究竟是怎樣的,目前還不清楚,僅憑一張網帖是無法判斷的。」真田沉著的開口,「作為風紀委員長,在事實明確之前,我不能隨便做出定論,所以,小野同學暫時還可以繼續留在這裡。」
  
  說完,他轉身要走。
  
  「等等。」小野情急之下一個快速閃身攔到他面前。
  
  「真田同學,可以請你……請你給我一塊免死金牌嗎?」
  
  「什麼?」真田大感意外的瞪起眼睛,那是什麼東西?
  
  「啊,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寫塊牌子『嚴禁傷害此人,真田書』給我麼……」她憂心忡忡的環顧著四周敵意的目光。
  
  一離開真田的保護範圍自己絕對會血黴的啊!
  
  瞪視著眼前訕笑著的少女,真田覺得自己臉上有一塊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
  
  ……
  
  「啊,這是什麼狀況!」小野芋子痛苦的抱住了頭,「我只是想要解決掉礙眼的小麻煩,為什麼那傢伙似乎把我的麻煩搞的更大了啊!」
  
  在網球場四周女生們可以殺死人的眼刀亂射中,小野芋子蜷縮在練習場休息區的角落裡,努力讓自己的存在感小一點再小一點,要被眼刀射成篩子了……
  
  沒想到真田那傢伙為了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在和幸村商量後,竟然破例允許自己進入網球場內等待訓練結束,條件是不能離開真田劃定的休息區內一塊小範圍。
  
  竟然搞這種特殊化破壞網球隊規定,自己絕對會被嫉恨的女生撕成碎片的……絕望中的小野努力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真田那種一塊鐵板似地傢伙決想不到這種缺損的主意,一定是幸村!那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仿佛感應到了小野的內心怨念,幸村偏過頭,狀似無意的對著休息區意味深長的一笑。
  
  
第5章 花癡的憂鬱

  章五
  
  「這位就是有名的小野同學嘛,puri∼」
  
  練習間隙,一名銀髮少年走近小野所在的角落,眯眯笑著同她打招呼。
  
  呃,本著「穿越女主」韜光養晦的原則,小野訕笑著準備裝天真糊弄過去。
  
  可惜銀髮少年似乎不準備讓她就這麼簡單的逃過去,身體湊過來向她更加逼近一些,笑容中多了幾分危險的意味,「小野同學的事情我可是聽說過不少啊,真是久仰大名。」
  
  被逼到角落裡後背緊緊貼到遮雨棚支柱上的小野芋子無處可逃,只得硬著頭皮迎戰,「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別這樣謙虛嘛,小野同學……」銀髮少年似乎對小野的反應有些失望,將臉慢慢湊近緊張的快要抽筋的小野芋子,「今天BBS上的頭條紅貼可是……」
  
  「雅治,別鬧了。」及時出現的眼鏡男生扶住銀髮少年的肩膀將他向後一扳,湊近他耳朵以威脅的語氣輕聲道,「幸村部長和真田副部長都看著呢,你想跑圈嗎?」
  
  被稱作「雅治」的銀髮少年一臉遺憾的聳了聳肩,「那麼我們下次有機會再好好聊聊吧,puri∼」
  
  【那種表情算什麼!喂,我認識你麼?還有那個意義不明的尾碼「puri」是什麼,口癖麼?一個大男生又不是男主角這是在賣什麼萌啊!】小野不爽的瞪視著銀髮少年的背影。
  
  戴著橢圓形眼睛的少年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小野芋子。
  
  【這個人,是我的同班同學吧。】小野瞥了眼對方,仔細回憶著。【自己今天下午在教室裡可是一秒都沒放鬆過,一直有很努力的在觀察四周的各種細微情況喔,記得那傢伙是叫做柳生比呂士吧。】
  
  「柳生同學,謝謝你。」
  
  「不用謝。」柳生淡淡的回答一聲便走開了。
  
  呼,長舒一口氣的小野癱坐到椅子上,【果然連這些不認識的男生們也都討厭我,啊,啊,要挽回名譽可真是困難啊,原本的那個小野芋子同學,你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幸運的是,從那之後再沒有人到這裡來打擾她,網球隊的大家都只是遠遠的打量並議論著,再沒有人踏進休息區的這個角落裡。
  
  「啊,真是的,我也好想看看那個瘋狂追逐部長的女生啊。」網球部的另一邊,一個紅發少年不滿的抱怨著。
  
  「別這樣,丸井,幸村部長已經下令不准靠近那裡了,惹怒他要比激怒真田副部長可怕多了。」棕色皮膚的光頭少年好意勸阻道。
  
  「我知道,我知道了。」紅發少年抱著頭,「啊,仁王太狡猾了,居然率先跑去看,害得我們都被禁止圍觀。呐,到底是怎麼樣的女生啊,仁王。」
  
  銀髮少年仁王雅治卻只是恍若未聞般撓撓頭拿著網球拍走進場內和柳生練習雙打去了。
  
  「哼,那種花癡女生有什麼好看的,丸井前輩快和我賽一場。」黑色海藻頭少年提著球拍沖過來。
  
  「喂,饒了我吧,切原,今天的蛋糕已經吃完了啊……」紅發少年丸井趕忙躲到棕色皮膚的光頭少年身後,「血糖值已經不夠了,我需要休息!」
  
  而此時,被熱議的爭議人物小野芋子同學正焦慮不安的在真田為她劃定的那兩平方米活動範圍內來回徘徊。
  
  「真……真田君……」終於等到真田靠近,小野顫巍巍的舉起手喚道,「可以過來一下嗎?」
  
  正督促著一年級新人練習揮拍的真田強壓下心頭的不悅轉向她,「什麼事情,小野同學。」
  
  「那……那個……」小野的聲線止不住的發抖,「我可以離開這個範圍一下麼?」
  
  真田疑惑的蹙起眉毛。
  
  「我……我想去下廁所……」小野的臉色越發難看。
  
  【就要憋不住了,快放我去廁所啊,既然不能超出這個範圍,當初為什麼不把我的活動範圍劃在廁所邊上,拜託,要考慮到人有三急啊真田君!】
  
  真田抽搐著別過臉怒斥道,「快去。」
  
  「小野君,廁所在右手邊,進去之前記得先問一下裡面有沒有人,網球部裡只有男廁。」幸村在狂奔著尋找廁所的她身後溫聲提醒到,或許是小野焦慮過度產生的錯覺,那聲線中似乎隱隱透著一種幸災樂禍的愉悅。
  
  「幸……幸村君,那,你……你要在廁所外面幫我守著門啊。」憋到抓著衣擺哆嗦個不停的小野聞言停住腳步,苦著臉轉過頭用哀求的眼神望著滿面笑容的幸村。
  
  幸村白淨的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紅暈,一貫鎮定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遲滯,「好,你先進去吧。」
  
  待到小野解決完內急問題,神清氣爽的從廁所裡大模大樣的走出來時,幸村已經在門口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小野君,練習已經結束了。」
  
  「啊,這樣啊。」小野芋子頓時高興起來,「那我們可以回家了。」
  
  雖然很想抱怨小野耽誤了自己的練習時間,但思及終歸是自己建議把她弄進網球部內的錯,幸村便默默的忍下了心中的不滿,練習什麼的,日後加倍努力練習補回來好了。
  
  回家的路上,小野向幸村詢問了許多街道上各位鄰居的事情,幸村不厭其煩詳細的向她解釋了許多。小野認真的一一記下,心下忍不住對幸村升起一絲好感。
  
  將小野芋子送到小野宅門口,幸村便準備轉身離開。被扯住的衣角令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對上小野芋子幽怨的眼神後,他歎息了一聲,伸手按下了門鈴。
  
  「芋子回來了啊。誒,精市君?!」前來開門的卷髮少婦在看到小野芋子身旁的幸村後面色刷的一沉。
  
  「我們家芋子出了什麼事情,精市君?莫不是被人欺負了?!這孩子,性格沉悶又不愛說話,我就知道她會被欺負,誒,究竟是怎麼了,小時候明明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卷髮少婦自顧自的囉嗦個不停。
  
  被欺負?是她欺負別人還差不多。
  
  幸村無奈的搖了搖頭,「千代阿姨,小野君她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我送她回來。」
  
  「嗯,嗯。」小野芋子在一旁忙不迭的點頭附和。
  
  「這樣啊……」卷髮少婦將信將疑的點點頭,「真是辛苦精市君了,來,快進來坐坐吧。」
  
  在玄關換鞋的當口,幸村壓低聲音湊近小野芋子耳邊提醒到,「那是你媽媽小野千代。」
  
  小野無聲無息的翻了個白眼,這種顯而易見的事實還用得著提示麼。
  
  兩人一同走進客廳,正中央沙發上一個正在看電視的長髮少女站起身來,「幸村君?還真是少見啊。」說著,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一眼小野芋子。
  
  「姐姐。」小野芋子低下頭,竭盡所能的壓低聲音製造出陰沉的效果,努力模仿著想像中身體原主的沉悶模樣。
  
  「什……什麼?!」少女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喊我什麼?」
  
  【啊咧,說錯話了麼?
  
  難道這個身體的原主已經陰暗到連家人都不喊的地步了麼,拜託,也不用那麼驚奇嘛,就當我今天心情好,與家人們難得親切一回好了。】
  
  小野芋子保持著四十五度角面向地板的陰沉狀,眼角的餘光可以瞥見,那沙發前的長髮少女正兀自打量著她的全身,目光猶疑。
  
  【幹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被這樣仿佛穿透身體的X光一般的目光一遍遍掃視著,小野芋子心裡漸漸忐忑起來。【難道還有什麼破綻麼?】
  
  她心虛的斜眼去瞥身旁的幸村,卻正對上少年端詳著她表情的好奇眼神。
  
  【喂,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皺眉用目光疑問道。
  
  幸村似有些遺憾的挑了挑眉,微微抬起下巴,朝向沙發前的少女可靠的微笑著,「對不起,小野芋子同學她身體不大舒服,目前腦袋裡有些迷糊。」
  
  接著裝作去攙扶的樣子,輕聲在小野芋子耳邊開口,「那不是你姐姐,不過……我也不知道她是誰。」
  
  【喂……】小野芋子憂傷的轉開臉,朝著天花板翻白眼,【作者你這是在耍我麼?】
  
  「啊,我的頭好暈,就快要窒息了……我簡直要昏倒了,幸村君快扶我回房間吧。」她當機立斷迅速做出反應,以手撫額身體向後倒去,無力的歪靠在幸村身上。
  
  幸村驚異的揚起眉毛看著迅速變臉的小野芋子,終於歎息了一聲,認命般的扶了上去,「小野君,你再堅持一下,房間就快到了,要像翅膀受了傷的小鳥那樣堅強。」
  
  【哦,這傢伙的反應不錯嘛!】小野虛弱的翻著白眼對幸村的完美的臨場配合表演表示讚賞。
  
  幸村默默的別開臉,用力的拖著這完全超出正常青春期少女體重的沉重負擔挪動著。
  
  「理繪,來嘗嘗錫蘭紅茶。」剪著時下流行波波頭的少女捧著茶盤從廚房中走出來,在看到糾纏在一起的幸村與小野兩人後楞在當場,「芋子,幸村,你們這是……」
  
  「小野君身體不舒服……」似乎是對目前自己所處的尷尬境遇終於有所覺悟,這一次,幸村不等小野芋子說什麼,便鎮定的開口再次向真世大姐解釋了一遍當前的狀況。
  
  「哦。」真世不以為意的點點頭,「真是辛苦你了,幸村君。芋子的臥室在走廊盡頭第一個門。等下來嘗嘗我泡的紅茶吧,幸村君。」
  
  「真世,不用去看下你妹妹麼?」理繪同學有些擔憂的望過去,「她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沒關係。」真世擺擺手,「她生命力頑強的堪比冥王星的蟑螂,躺一會就好了。」
  
  【喂,有你這樣對待妹妹的麼?怪不得以前的小野芋子性格會變得那麼陰沉啊,竟然有這樣冷漠的家人。再者,冥王星那種鬼地方會有蟑螂麼?】小野芋子恨恨的垂掛在幸村的肩膀上腹誹道。
  
  一離開大家的視線,幸村便推了推伏在自己肩頭裝虛弱的小野芋子,「起來吧,不用裝了。」
  
  「喔,喔。」小野迅速直起身體,「那個就是我的姐姐真世麼?」
  
  「是的。你在屋裡躺一會裝裝病吧,我先走了。」幸村正要走開,突然回身,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仿佛想要將她的腦袋穿出兩個洞來,「你真的不記得家人了?」
  
  「不認得……我說,我真的是穿越來的,拜託你信任下我好嗎?」小野不耐煩的揮揮手,「雖然穿越什麼的實在很常識外,不過沒有經歷過並不意味著不存在,不要輕易否認事實啊!」
  
  幸村表情晦暗不明的盯著懶洋洋的趴在床上的小野看了一會,臉上漸漸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那麼小野君,在情況未明之前,記得少說話多注意觀察。」
  
  「我會的。」小野懶洋洋的同幸村擺著手,「多謝啦,幸村君,你真是個好人。」
  
  再次被發了好人卡的幸村苦笑著搖搖頭,轉身退出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門。
  
  
第6章 家人的憂鬱

  章六
  
  「啊啦,幸村君,來嘗嘗新泡的紅茶吧。」
  
  真世姐姐捧著茶水端坐在沙發上向路過客廳的幸村招呼著。
  
  「承蒙美意,只是我家裡還有事情,要先回去了,實在抱歉。」幸村歉然的微笑著,與在廚房中忙碌著的小野夫人道別後便離開了。
  
  「呐。」理繪同學放下手中的茶杯,皺著眉頭轉向真世,不無擔憂的提醒道,「那個幸村和你妹妹……」
  
  「我知道,我知道。」真世不以為意的擺擺手,「沒關係的,我心裡有數。」
  
  「總之你還是注意下吧,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家了,明天再一起討論體育祭的事情吧。」
  
  「好的,再見。」
  
  ……
  
  好險,小野芋子嘭的關上房門,撲倒在電腦前。
  
  晚餐時間,全家人一起圍坐在餐桌時,自己已經很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不料小野爸爸卻突然開口問自己前兩天被老師找家長的事情,結果自己只得裝出突然被米飯噎到的樣子,用力的掐著自己的喉嚨撲倒在椅子上痛苦掙扎了一番才勉強糊弄過去。
  
  【啊,啊,一想到未來不短的一段時間內,自己都要這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就覺得人生好灰暗啊。】
  
  小野芋子憂鬱的單手撐臉,右手抓起滑鼠在電腦上點擊著。
  
  幸好先前的小野芋子同學還算有良心,總算沒有給電腦設上密碼,順利進入開機介面後,她開始翻查起電腦各個硬碟的內容。
  
  遊戲,照片,作業……恩?搜查重點應該放在不想被人看到的隱藏檔上吧,點擊「顯示隱藏檔及資料夾」選項後,果然在D盤裡發現了兩個資料夾。
  
  懷著激動的心情點開標著「愛物」的資料夾,裡面密密麻麻的排列著許許多多的TXT文檔。
  
  「架空穿越,歷史穿越,返老還童穿越……為什麼全都是穿越小說,身體的原主君,你的思想是有多貧瘠,有多厭世多想逃避現實生活啊!」小野芋子憤慨的丟開滑鼠,虧得自己懷著極大的成就感找到這資料夾,結果居然全是些無聊的廢物,可惡啊。
  
  另一個資料夾裡不知道有沒有值得注意的東西,她將游標移向了旁邊標著「萌」的資料夾。
  
  「芋子,可以進來嗎?」
  
  隨著一聲詢問,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小野芋子手上一抖,慌忙移動游標關閉了頁面。
  
  「啊啦,又在做什麼秘密的事情嗎?」真世笑著走近她。
  
  【喂,你根本就沒取得同意就直接進來了啊,之前那句詢問算什麼,膚淺的表面性禮貌嗎?】
  
  小野芋子不滿的斜著眼睛看她,強壓住內心吐槽的欲望,故作冷淡的不予回應。
  
  「我說你啊,真是太低段了。」前一秒還在微笑的真世瞬間變臉,換上一副傲慢的大姐頭面孔。
  
  小野芋子不甘示弱的直面著她瞪起眼睛。【果然這個姐姐也不是什麼好相處的角色嗎?】
  
  「啊啦。」感受到芋子的敵對情緒,真世不以為然的攤著手,「我說,做壞事就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才行啊。」
  
  看到小野芋子一臉不服氣的表情,真世嗤笑一聲,「嘛,不管是真的做壞事還是被陷害,今天中午的你被抓現行po到BBS上的行為,都只能被稱之為『愚蠢』啊!嘖嘖,真是羞於承認這種笨傢伙是我妹妹。」
  
  說完,她便再次掛上之前的微笑打開門走了出去,合上門之前,又探頭進來丟下一句話,「下次要記得小心點喔∼」
  
  可惡啊!小野芋子不滿的順手抄起手邊的鉛筆盒砸向已經關閉的房門。
  
  【專門跑進來一趟就是為了吐槽嗎?這是對親妹妹應該有的態度嗎?
  
  那一臉道德優越感的得意表情真是讓人不爽啊,居然有這樣討厭的家人,怪不得前任君會成長成那麼陰暗的孩子啊……
  
  說起來,自己從幸村那裡聽說家人情況的時候就很想吐槽了,為什麼姐姐會叫「真世」那種一聽就知道是個可愛女孩子的美好名字。而自己卻要頂著這個,寫為「芋子」念作imoko,與日本史上最土姓名「小野妹子」完全同音,一聽就知道本人絕對會是個倒楣鬼的丟臉名字。
  
  這其中的偏心和不受待見簡直一目了然。
  
  以前的那個小野芋子,你能活下來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過,暫且將討厭的姐姐放到腦後,目前的重點可是要找出更多可用的這個身體原主人的個人情報。她強忍下憤怒的心緒,打開D盤,找到那個名為「萌」的資料夾。
  
  「誒誒誒!有沒有搞錯!」
  
  那個資料夾居然需要密碼才能打開。
  
  果然有重要的東西保存在裡面吧!
  
  密碼會是什麼呢,在嘗試了芋子的生日,幸村的生日等各種數位都失敗後,她無奈的放棄了,還是先繼續尋找其他線索吧。
  
  然而,在屋內搜索一番後,她失望的躺倒在床上。
  
  以前的那位小野芋子同學居然連記日記的好習慣都沒有,屋裡除了些毛絨玩具,參考書,小說外便沒有別的有價值東西了。
  
  嘛,嘛,總之先靠已知情況把家人糊弄過去好了。提心吊膽了大半天的她趴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的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嘴上叼著沒吃完的吐司片,她揉著眼睛不爽的從家裡走出來,卻被門口的佇立的人影嚇了一跳。
  
  「一起上學吧。」冉冉升起的朝陽中,幸村正和煦的微笑著。
  
  「喂,你這是故意不讓我好過麼……」提著書包與幸村並肩走在去學校的路上,小野芋子懷疑的斜睨著他,「想讓我激起民憤,被你的親衛隊們撕成碎片麼?」
  
  「你本就已經激起很大的民憤了。」幸村不慌不忙的答道,「和我一起上學至少能夠保證你安全的到達學校。」
  
  倒也是……不然,也許會在路上就被暗算掉吧。小野想了想,有些不甘心的承認了這傢伙確實是在為自己考慮。
  
  「昨晚還算順利吧。」
  
  「嘛,總算沒被發現……不過也沒得到什麼有利的情報就是了。」艱難的咽下最後一塊吐司,小野揉了揉喉嚨。
  
  「喝水嗎?」幸村及時的遞過水杯。
  
  「你是多啦A夢麼?」接過水杯的小野疑惑的望著他。
  
  「作為網球手,隨時隨地補充水分和礦物質是一名運動員的好習慣。」
  
  「喔。」
  
  一路上果然收穫了許多疑惑的,敵視的目光,緊跟在幸村身後努力無視著那些殺意,小野芋子覺得自己未來的人生越發暗無天日。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後,小野芋子拿出書本裝出認真讀書的模樣,心中緊繃著一根弦,等待著可能出現的找茬者。這樣後背僵直著等待了一個上午,期待中的找茬者還是沒有出現。
  
  她撓撓頭,隨即回過神來,班裡有風紀委員長真田弦一郎在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體育課時,她才終於第一次嘗到了被人排擠的滋味。
  
  男女分開進行的體育課,沒有真田在鎮,女生們都對她敬而遠之,分組進行籃球練習時,大家圍聚成一圈,背對著獨自站在一旁的她,沒有人願意同她一組。
  
  雖然僅僅是在行動上被孤立而已,既沒有被言語上惡毒的嘲笑攻擊,也沒有遭到身體上殘忍的虐待,與那些小說電視劇中女主人公動輒被潑冷水、砸紙團、在更衣櫃內放釘子的情節相比,這簡直稱得上仁慈了。
  
  然而,明明自己這個人就站在人群當中,卻仿佛不存在于周圍所有人的視線中,這種沉默的歧視,無聲無息的壓迫著,令她心裡沉沉悶悶的,突然就有種難過的想哭的感覺。
  
  明明算不上什麼的,明明早就做好這種被欺淩的準備了,可是,比起□□裸的敵意,這種無聲的拒絕態度更讓人覺得痛苦和難以忍受。
  
  她突然就很想沖到人群當中大吼大叫,「你們乾脆打我一頓好了。」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在相貌嚴厲的體育老師眼皮下吼出聲來,咬著嘴唇獨自默立片刻,小野轉身走向場邊,反正一個人也沒法打球,至少老師看到這種情況會干預的吧。
  
  果然,體育老師很快注意到了小野脫離集體的狀況。
  
  他繃著臉走過去,「你在幹什麼!」
  
  小野芋子儘量用可憐的聲音說道,「沒人跟我一組。」
  
  長期教導人又懶事又多一個不高興說不定還要叫喚「老師性騷擾」,正處於最讓人討厭的反叛期的國中少女,男性體育老師早就練就了簡單而直接的對付手段。
  
  這次也不過又是常見的找藉口偷懶而已,體育老師一個粗暴的爆栗敲下,「別想偷懶,快去練習!」
  
  小野狼狽的捂住腦袋,卻聽到旁邊傳來女生的嘻笑,「那傢伙也有今天啊。」「看著可真是解氣。」
  
  眼淚終於止不住的泛出了眼眶,她倔強的背過臉,裝做擦汗的樣子,粗暴的將泛出的淚花抹掉,逕自走到球筐邊拾起一個籃球,獨自在一旁做起了運球練習。
  
  「呐,小野同學一起來打球麼?」一個女生走過來微笑著向她伸出了手,「別太介意,她們也只是一時氣不過。」
  
  「呃,好啊。」小野猶疑著答應了,這個女生,是叫做新條的吧。
  
  「真是的,新條你幹嘛把她叫過來啊。」同組的幾個女生不滿的抱怨著。
  
  「你們大家別這樣。」新條微笑著,「呐,小野同學和我一邊吧。」
  
  幾個回合下來,同組的幾人配合的越來越默契,小野芋子也漸漸放下了最初的提防之心,投入到籃球練習中。
  
  「什麼嘛,她們幹嗎要接受小野那種人。」其他組的女生看到這種場景紛紛不滿的停了下來。
  
  「小野同學,看這邊!」
  
  什麼?小野芋子停下腳步微楞的望向前方的新條,突然感受到不對勁,敏銳的向右方一跳,堪堪避過了從背後襲來的籃球。
  
  看著那個猛烈的撞到鐵絲球筐上,撞的整個球筐飛開好遠的籃球,她的嘴角不住抽搐,被那玩意打到的話自己絕對會趴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的吧。
  
  「小野同學,你沒事吧,真的好險啊。」新條滿臉擔憂的跑過來。
  
  「啊,我沒事。放心吧。」劫後餘生的小野芋子提起嘴角嘲諷的笑了笑,看周圍人的那些表情,剛剛那一下明顯是這些人故意策劃好的嘛。
  
  她壓低聲音嘲笑道,「以為隨便示下好我就相信你們了嗎?我可一直都在小心著你呐!」
  
  「哈,真是不能小看的敵人呢。」被揭穿的新條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她不屑的撇撇嘴,「怪不得把風見推到水裡後,還能繼續受到幸村和真田的庇護。」
  
  「我說,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啊……」小野芋子一副死豬不怕燙的模樣,攤著手搖頭,「不過是看了個帖子,再頂多就是聽到些明顯具有傾向性的風言風語而已,你所知道的又未必是真相,別一副自以為佔據絕對真理正義淩然的樣子好不好。總之,我懶的和你們爭鬥啦,排擠也好怎樣也好,麻煩讓我安靜一會,別總和我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個不停,真的很煩啊。」
  
  「喂,我只不過說了兩句話而已,長篇大論的人究竟是誰啊!」新條對小野芋子這種顛倒黑白的無恥言論憤慨了。
  
  「隨便是誰都好,我才懶得和你多費唇舌呢,真是的,能不能閉上嘴安靜一下啊,最近的女孩子怎麼都這麼多話。」
  
  「又說話了,又說話了!」新條被小野芋子無視事實的人身攻擊激怒了。
  
  「你們兩個!不要在體育課上喧嘩!給我出去!」人高馬大的體育老師憤怒的給了兩人一人一個爆栗,粗暴的將兩人拎出體育館扔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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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走神的憂鬱

  章七
  
  「喂,都怪你啦……」
  
  「明明是你的錯!」
  
  「是你咕嘰咕嘰個不停才會觸怒老師的,新條同學。」
  
  「一堆廢話的明明是你,小野同學。」
  
  「你們兩個給我安靜一點!」體育老師憤怒的朝向體育館外吼道。
  
  「是。」貼在體育館外牆罰站的兩人只得老老實實的停止拌嘴,互相重重的翻了個白眼。
  
  好容易熬過倒楣的體育課,回教室的路上,真田班長突然從後方喊住小野通知她,「訓導處老師找你過去。」
  
  「誒?什麼事情?」小野奇怪道。
  
  「對不起,目前不清楚。」忠厚的真田誠懇的答道。
  
  訓導處召喚一準沒好事。小野仔細掂量了一下,恐怕是為了昨天的事情吧。
  
  果然,一走進訓導處大門,頭髮已經微禿,圓潤的令人想起剝了殼的雞蛋的訓導主任便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站起來,對她將同學推下噴水池的錯誤行為進行了長達二十分鐘的思想品德教育,末了又蹦出一句,「作為懲戒,你要在放學後進行為期兩周的圖書館清掃。」
  
  圖書館,圖書館……
  
  下午放學後,拿著幸村君畫給她的地圖,小野芋子在路人們的鄙夷、好奇的目光環繞之中努力在校園內尋找著傳說中的圖書館。
  
  這,這是什麼!
  
  穿過一片小樹從,她瞪視著面前空地上矗立的仿佛美國林肯紀念堂般的宏偉建築物呆立了片刻,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複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地圖。沒錯,這裡應該就是所謂的圖書館。
  
  【喂,這有著高大階梯的宏偉建築和小小的初等中學圖書館這一職能完全不搭調好麼……這所立海大學附屬初級中學究竟有著怎樣一種華而不實的浮誇虛榮風氣啊。而且重點中的重點是,這麼宏大的圖書館要我一個柔弱女生獨自打掃下來,別開玩笑了,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掃到明天早上也搞不定啊!】
  
  拿著掃帚在圖書館外的寬闊的門廊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打掃著,小野芋子如釋重負的歎息了一聲。
  
  幸虧圖書館管理員及時出現將這把掃帚交給她,告知她只需要清理一下館外走廊部分的衛生,不然她說不定真的會絕望的留下一句「爸爸媽媽原諒女兒不孝」的遺言後,從這宏偉建築的穹頂上縱身一跳。
  
  【不過,說起來,躲在這裡做衛生也不錯,至少不用在網球部忍受著眾人目光的淩遲等待幸村訓練結束一起回家。還可以在這遠離討厭的人們的地方,輕鬆的歇一歇,自由的呼吸一下清爽宜人的空氣。】
  
  想到這裡她不禁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這哪裡是懲罰,簡直就是獎賞好麼!】
  
  突然探過來的手冷不防抓住了她手中的掃帚,抬眼一看,原來是昨天的那位苦主——風見同學。
  
  來找茬麼?她瞥向風見背後,居然是一個人來的,【很有膽量嘛,以為自己一個人就能制服我麼?】
  
  「幹嘛?」眼見對方沒帶幫手,小野芋子頓時沒好聲氣的問道。
  
  「我是來幫你一起打掃的。」風見還是那麼一副我見猶憐的柔弱表情,小野皺著眉頭試著將掃帚向外抽開,不料風見看似無力的雙手卻意外的抓的緊緊的。
  
  小野狠狠的抓著掃帚向自己身側用力拉著。
  
  「以為我會天真單純到相信你的話嗎?別開玩笑了,風見七帆,就算你瞞的過世人,也絕對瞞不過我小野芋子的這雙火眼金睛,你這偽裝純白蘿莉的陰險傢伙。」
  
  仿佛被戳中心事般,風見的臉色突然一白,手上不自覺的放鬆了力道。
  
  「哇……」小野只覺得手中一輕,整個人連著掃帚一起向後倒去。
  
  【糟糕,後邊那是……】
  
  她努力睜大眼睛的向上望去,只看到被嚇的不能動彈的風見那張慘白的臉。
  
  【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跌落中的小野芋子用目光向她威脅道。
  
  【啊,這失重的感覺,難道我即將成為史上第一個剛穿越就從樓梯上跌落摔死的女主麼。】她放棄般的閉上了雙眼。
  
  【這奇妙的感受大概就是飛行的感覺吧。】
  
  「嗚哇。」後背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樓梯麼,但軟軟的觸感稍有不對,難道是鋪了地毯的樓梯。
  
  「小野同學,你沒事吧。」熟悉的聲線響起。
  
  小野芋子睜開眼睛,「真……真田君?」
  
  原來,她正被微蹙著眉頭的真田懷抱在懷中。
  
  望著他那棱角分明的黝黑面孔,感受著對方堅實有力的心跳,小野臉色微紅的揚起眼眸向救了自己一命的真田致謝。
  
  柳生比呂士站在旁邊推著眼鏡,表情有些微妙望著半蹲在地上抱著小野的真田。
  
  「對不起,對不起……」風見慘白著一張臉從樓梯上跌跌撞撞的跑下來,「我不是故意的……」
  
  【嗯哼,被抓了個現行吧,風見七帆,你完蛋了!把同學推下樓梯可比推進噴水池嚴重多了,從此你將身敗名裂!】怡然自得的縮在真田的懷裡,小野芋子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著。
  
  「你可以站起來嗎?」真田皺著眉頭看著窩在自己懷裡一副幸福表情的小野芋子。
  
  「啊,對不起。」小野芋子慌忙站起身來,隨即仗著風紀委員長大人的勢,面向忐忑不安的風見嚴厲斥責起來,「風見同學,你這樣報復我未免有些過分了吧,這麼做,我可是很有可能會摔死的啊!」
  
  「不,我不是……」風見急得眼淚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轉,「我真的只是想幫你清掃,我……我沒想到爭搶掃帚時你會掉下去,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撒謊,你一定是藉口幫忙,找准機會報復我。真田君,柳生君,你們應該都看到了吧,這個人對我做了怎樣的事情。」小野芋子得理不饒人的叉著腰,得意的望著真田和柳生兩人。
  
  「事實上,我們經過的時候只看到你抱著掃帚從樓梯上掉下來。」柳生推了推眼鏡,「其餘的事情,我們暫時無法確認。」
  
  「可是,現場只有……」小野不甘心的抗議。
  
  「風見同學剛剛說的那些話……小野同學,你確認她說闡述的事實麼?」柳生進一步追問道。
  
  「嘛……」小野芋子遲疑了一下,「她說的倒是真話沒錯了,可是,她不是沒想到,她和我搶掃帚的目的一定就是想讓我摔下去。」
  
  「不是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風見弱弱為自己申辯。
  
  「主觀臆斷是不能作為證據的,小野同學。」柳生歎息著,「風見同學的發言可以解釋清楚事件的來龍去脈,就目前的狀況而言,我比較傾向于相信風見同學是無意間導致你摔下來的。」
  
  「嗯。」真田聲音低沉的確認道,「我也認為風見同學不是故意的。」
  
  「什麼?!」小野瞬間暴怒,「憑什麼風見做的就不是故意的,要不要我也不小心把她從樓梯上推下來,喂,這樣才公平嘛,怎麼樣,風見,我們再來無意一回吧!」她伸出手張牙舞爪的向風見抓去。
  
  「小野同學,別……別這樣。」風見膽怯的向後退了兩步。
  
  「適可而止吧!不要無理取鬧,小野芋子!」再也無法忍耐的真田板著臉怒斥道,「我以風紀委員長的名義命令你停止在校園內喧嘩,回去繼續清掃圖書館。」
  
  可……可惡,迫于真田的聲勢,小野芋子只得縮縮腦袋,不甘不願的閉了嘴,慢吞吞的拖著掃帚爬上圖書館高高的階梯。
  
  【還以為那個叫真田的傢伙是好人,原來也是個只會偏袒美女的色鬼,哼,那個柳生比呂士也不是什麼好人……等著瞧吧,你們這些淺薄的傢伙,我小野芋子會好好記在心裡的。】
  
  「小野同學。」風見竟不屈不撓的從後面追上來。
  
  「別靠近我,你這虛偽的女人。」小野芋子恨恨的拋了個死魚眼。
  
  「我……」
  
  「走開啦,你要不要這麼死皮賴臉。」
  
  「副部長,是不是有些過於嚴厲了。」望著小野芋子佝僂著遠去的背影,風紀委員柳生有些不忍的開口。
  
  「太鬆懈了。」風紀委員長真田低低咆哮了一聲,轉身向網球訓練場的方向走去。
  
  柳生站在原地神秘的笑著推了推眼鏡,訓練前特地繞道到位於校園深處的圖書館來,難道是來巡視上面那個傢伙的工作進度?
  
  不過,真田副部長對待她的態度和對待社內某位小朋友還真是有點像呢。
  
  「阿嚏。」網球部訓練場中央,黑色海藻卷髮的一年級少年切原赤也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大噴嚏,揉了揉發癢的鼻子,他疑惑著,難道昨晚睡覺的時候,不小心蹬掉被子著涼了麼?
  
  「喂,赤也,打球的時候不要走神啊。看我的一柱擎天!」
  
  「啊!丸井前輩,不要在打噴嚏時偷襲啊!可惡!」捂著自己被網球打中的鼻子,切原彎下腰。
  
  啊咧,他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心的一抹紅色。
  
  「很痛啊,流-鼻-血-了!可惡,我要幹掉你!」
  
  「糟糕,切原要進入紅眼狀態了。」周圍的候補部員們都緊張起來。
  
  「啊,這可怎麼辦?」丸井無辜的撓撓頭,「這種狀況比賽沒法進行了,那我去休息一下吃塊蛋糕,啊,啊,血糖值好像有些低了,都把球打偏了呢,這次來塊巧克力蛋糕吧!」
  
  「喂,別走開啊,前輩!切原可還在紅眼狀態呢。」候補部員們望著丸井遠去的背影,焦急的喊著,「我們會被他用來隨意發洩怒火的。救命!誰來制止他啊。」
  
  「這是訓練你們反應速度的好時機,一味對強大的隊友感到恐懼的是無法進步的。」幸村披著外套不動聲色的站在場外,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
  
  「就算我們拋棄恐懼勇敢迎向前也只會變成被切原單方面的毆打啊……」候補部員們哀慟的哭喊著。「部長……」
  
  「那時候,用『真田之鐵拳』技能就可以了。」幸村溫柔體貼的笑著給慌亂的部員們提出建議。
  
  「到哪裡去了呢,真田副部長。」眼看部長大人是無法指望了,候補隊員們慌張的尋找著副部長的身影,然而平常總是早早到達練習場的真田,竟還沒有出現。
  
  「部長,你就上場擊潰切原讓他冷靜下來吧,啊,已經在發飆了!」場上眾人紛紛躲閃著切原瘋狂擊出的網球,哀聲懇求。
  
  見狀,幸村無奈的回身準備喊部員把球拍拿來。
  
  「太鬆懈了!」隨著一聲怒喝,切原赤也頭頂狠狠挨了一記重拳,無聲無息的倒下了。
  
  「呵,真田的鐵拳果然很有效呢。」幸村重新抱臂站定,嘴角微提,「可是,真田,你遲到了。」
  
  料理完切原,真田鎮定的看了看表。「還差半分鐘才算遲到。」
  
  「這樣可真不像真田啊……」幸村凝望著自家副部長的怒吼著指斥部員們的背影,「比呂士,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默默在內心權衡了一下得罪這兩人的區別,柳生比呂士壓低了聲音,「事情是這樣的……」
  
  
第8章 受傷的憂鬱

  章八
  
  「小野君。」
  
  「誒,幸村君?」打掃結束,正優哉遊哉的提著書包在圖書館附近林蔭道上晃悠的小野芋子意外的看到了幸村。
  
  「啊,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不是約在門口見麼?」小野芋子有些意外,隨即便明白了過來,「是聽說了風見在這裡,來找她吧。那傢伙早就被我罵走了啊,現在說不定正躲在哪個角落裡哭著呢,不對,那傢伙一定是到處跟她的親衛隊們痛訴我的惡行去了,用她特有的那黏糊糊的哭腔。嘛嘛,她就是那樣的女人嘛……」
  
  「聽說你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沒有哪裡受傷吧?」幸村的問話打斷了小野芋子的妄想時間。
  
  突然被關心,小野芋子竟一時有些尷尬,雖然再怎麼覺得面前這傢伙一臉可疑的薄幸相,但這張臉的俊美程度畢竟是不可否認的。【被這樣美貌的人這樣溫柔的對待,防禦用的「敵意」屏障會被攻破的啊!危險啊,小野芋子!】
  
  「咳咳,我好的很,真田班長大人做為緩衝墊將我從摔到傷殘的危機中解救出來了,不用擔心。」
  
  小野芋子努力克制著想要花癡的情緒,不在意的擺擺手,「話說,看在你還記著關心險遭不測的我的份上,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那個風見可絕對不是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天真無辜的人,你啊,還是離那種人遠一點比較好。我不知道真田跟你說了什麼,不過『樓梯事件』絕對不會是單純的意外,在空無一人的圖書館外冒出來突然說要幫助敵人什麼的這種行為不是非常可疑麼……」
  
  「小野同學。」幸村微笑著打斷了沉浸在推理妄想中的小野芋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話真的很多……」
  
  「啊?!」
  
  「以你目前的身份是不是應該少說點話以免露出破綻。」幸村好心好意的提醒道。
  
  「嘛,倒也是。」小野芋子贊同的點著頭。
  
  「以前的小野君是個很少說話的人,雖然我明白你們是不同的人,不過在大家面前一下變化過大,太引人注目了。」
  
  「好好,我知道了。」不耐煩的斜著眼睛,小野芋子徑直向校門口走去,「啊,好餓,我要回家吃飯。」
  
  望著小野搖搖晃晃的背影,幸村歎息著搖了搖頭,快步跟了上去。
  
  「不過真的很意外啊,為了避開可能前來找茬的人,今天午餐時間我特意躲到教學樓樓頂去吃的,回到教室的時候還以為會看到桌子被弄亂或者是被寫上『去死,吃洋蔥會放屁』之類的東西,沒想到什麼都沒發生。」
  
  與幸村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小野芋子喋喋不休的回憶著今日學校裡的事情。
  
  「那不是很好麼。」幸村耐心的聽著小野芋子的嘮叨,間或插一句話。
  
  「果然有風紀委員長在班裡就是不錯,大家至少不敢明裡使壞。」小野芋子雙手插在校服裙口袋裡,一臉慶倖的感慨著。
  
  「小野同學。」幸村停下腳步嚴肅的望著她,遲疑片刻,又漸漸放緩表情,故作輕鬆的望向夕陽,「在樓頂吃完飯記得要把垃圾們都收拾走。」
  
  什麼嘛,就為了這件事啊,擺那麼張肅然的臉,嚇我一跳。
  
  「我知道,我知道,屋頂庭院裡的花那麼漂亮,我也不會忍心破壞那種美景的。」
  
  小野豪氣的擺擺手,說起來這傢伙真是婆婆媽媽的不像個男子漢,不過本來嘛,他就長了張比女人還秀氣的臉啊。
  
  幸村苦笑一聲便不再多說什麼。
  
  「我要給球拍換下線,小野君,可以陪我繞下路去一□□育用品店麼?就在那個路口,等不及的話,你先回去也可以的。」路過商店街時,幸村突然開口徵詢她意見。
  
  「嘛……」小野猶豫了片刻,從剛穿越到現在以來,這傢伙對自己委實還算不錯,自己總還是要講點義氣的。思索完,她點了點頭,「好,沒事的,就當散個步好了。」
  
  「啊,換個線也這麼慢啊……」懶洋洋的趴在體育用品店的櫃檯上,小野芋子有氣無力的抱怨著,對自己一時好心答應陪幸村換線的行為後悔不已,「餓死了……」
  
  「真是不好意思,再多等一會吧。」幸村微笑著,「沒想到今天有這麼多人要換線。我先去裡面看一下新到的護腕,小野君你……」
  
  「啊,啊,我就在櫃檯這裡趴著好了,去吧,不用管我,幸村君。」小野芋子抬起一隻手,大義淩然的揮了揮。
  
  幸村微微笑了笑,走向店鋪深處。
  
  「喂,那個紫色頭髮的,不是立海大的幸村麼?」
  
  「沒錯,就是他。」
  
  排隊換線的幾個男生的議論飄入正趴著休息的小野芋子耳中。
  
  「啊,那傢伙號稱『神之子』,超級強的啊!」
  
  「嗚哇,我看過他比賽的,氣場好可怕!真真不想跟他交手啊,被他打敗的人絕對會留下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啊。」
  
  「所以說你這傢伙才進步不了,畏懼強者怎麼行!」
  
  「喂,說起來。」其中一個人突然壓低聲音,「櫃檯上趴著的這個女生似乎是和幸村一起進來的,難道是……」
  
  「不是吧!」
  
  「誒?不會吧!沒想到『神之子』網球技術雖然好,可是選女朋友的眼光超爛的啊……」
  
  「是啊,是啊,這種小眼睛,厚劉海,一看就很陰暗長的也不可愛的女生……」
  
  【喂……當我是死的麼?
  
  太近了哇!就算趴在這裡也是聽的到的啊!】
  
  小野芋子窩火的彈跳起來,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麼,「你們給我……」
  
  「小野君,選哪個比較好呢?」適時出現的幸村讓揮著拳頭正準備捍衛自己名譽的小野芋子動作一時僵硬的停在半空。
  
  「呃……橙色的吧。」
  
  「可是,這個紫色和我的發色很像,總覺得很合適……」幸村猶豫不決的望著左手拿著的紫色護腕。
  
  「頭髮,眼睛,發帶,護腕全都是這種冷色調不覺得沉悶麼!」剛被人議論「陰暗」的小野芋子發飆不成,將自己的怒氣全部轉嫁到幸村身上,「一眼看過去整個人都陰森森的討厭死了,快換個鮮豔的顏色溫暖一下你那冰冷的內心吧!」
  
  一瞬間,小野芋子似乎在幸村那白皙秀美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受傷的表情,她頓時生出一絲悔意,「我不是……」
  
  「那就聽從小野君的意見選橙色的好了。」幸村笑的如沐春風,一點都不曾介意的樣子。
  
  剛剛出現的那受傷的表情仿佛錯覺一般,小野一時有些怔忪,「呃,好。不用太感謝我。」
  
  換好球拍線,兩人從體育用品店裡走出來。
  
  「耽誤了小野君這麼久時間,請你吃些東西作為賠禮吧。」
  
  「喔,沒關係,不用請我吃薯條,也不用請我喝大杯的可樂,真的。」小野芋子一臉誠懇的拒絕著。
  
  幸村淡淡的笑了笑。
  
  一手捧著可樂一手抓著薯條往嘴裡填,小野芋子坐在速食店裡大吃個不停。
  
  腮幫鼓鼓的嚼著,她奇怪的看了看桌對面一臉好奇的望著自己大快朵頤的幸村,「要來一根麼?」
  
  「不,不用了,這些食物不利於運動員keep fit。」幸村微笑著擺擺手。
  
  「喔,那還真是可惜。」小野芋子繼續快活的往嘴裡填著薯條,吃不要錢的東西感覺真是好啊。
  
  「小野君的發圈很漂亮呢。」幸村單手撐著臉,注視著小野芋子。
  
  被秀美的少年如此專注的凝視,作為一個正常的初中少女,小野芋子的臉上忍不住開始發燙。她故作可愛的偏過頭,俏皮的伸出一隻手指挑撥著那發圈。「真的麼……我昨天在屋子裡翻出來的。覺得這個亮綠色還蠻特別的。」
  
  「這麼明亮的顏色襯托之下,小野君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多了呢。」幸村淡淡的微笑著。
  
  「嗯?」嗅到一絲不對勁的小野芋子裝可愛的動作一時僵在半空。
  
  【喂……剛剛那句話,是暗諷嗎?】
  
  終於明白過來的她痛苦的別過臉去。
  
  【這傢伙其實是在報剛剛在體育用品店裡的仇吧!啊,可惡!真是個小氣吧啦的記仇傢伙!】
  
  她完全忘記了挑起事端的原本就是自己,只是恨恨的抱怨著對方竟敢報復自己。
  
  「我再去買些薯條。」報復完畢的幸村和善的笑著主動示好,沉浸在食物中的小野芋子因而隨即將剛剛的小小不愉快拋之腦後。
  
  好不容易咽下口中滿滿的薯條,打了個嗝,小野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兩個人面對面坐著,現在這不就是date模式麼?」
  
  「不,我不會選在速食店date的。」幸村依然和煦的笑著否定了小野的話。
  
  「恩,相親物件選擇在速食店見面的話絕對不用見面就可以直接pass啊!」
  
  「呵呵,小野同學的聯想能力好豐富。」
  
  「嘛,不過外人看來,我們這就是在date吧……」小野灌下一口可樂,擦擦嘴準備繼續投入戰鬥。
  
  幸村不再開口回應。
  
  「啊,不妙!」
  
  她突然驚叫起來,「被你的愛慕者看到的話,絕對會憎恨我的!沒錯,你的親衛隊會把我撕成碎片的。啊,速食店這種大幅透明落地玻璃,一定會被無數人看到的!幸村精市,你其實是在報復我吧!」
  
  「小野同學,要求吃薯條喝可樂的是你吧。」幸村從容的望著滿口胡言的小野芋子。
  
  「明明是你的錯,你本可以直接把薯條和可樂打包給我的!不對,不去體育用品店換線的話也不會有現在的狀況了,總之,都是幸村精市你的錯啦!」小野芋子憤憤不平,「其實你一直對我懷恨在心吧……」
  
  「小野君,你就這麼習慣於把責任都推給別人麼?」幸村平靜的注視著表情豐富的小野芋子,終於忍不住將規勸的話說出口,「偶爾也反省一下自己吧。」
  
  雖然幸村的聲音不大,聲線也一如既往的溫柔,小野芋子仍然感到仿佛遭人當頭棒喝一般,呆呆的張著嘴,一時忘記了咀嚼。
  
  她隨即便迅速反應過來,「什麼嘛!不把責任推給別人難道全攬在自己身上麼?那種玩意很重的喂!成長期的少女怎麼能背負那麼沉重的東西,會長不高的啊!你看看人家真田都比你高了一大截!那種不爽的表情算什麼?我就是這個樣子,怎麼樣?來打我啊!」
  
  勇敢的迎著小野芋子的唾沫暴雨,幸村沉著的緩緩開口,「小野同……」
  
  「啊,我吃完了,謝謝款待,再見。」小野芋子抄起沒喝完的可樂,拎著書包迅速的消失在速食店門外。
  
  這傢伙……幸村望著倉皇逃竄的小野芋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第9章 排名的憂鬱

  章九
  
  【太可怕了。
  
  那種人真是太可怕了。
  
  那種「我一眼把你看穿穿」的沉著表情算什麼啊,真是讓人生理性反胃的傢伙。】
  
  小野芋子憤憤的疾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野君。」幸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哇,別靠近我!」沒想到竟被如此快追上的小野芋子見鬼一般的大叫著,「你,你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速食店那裡有好好結帳麼,不會沒有付錢就跑出來了吧,不能這樣子,做人要講究誠信……」
  
  「我一直在你身後,順便說句,是在下一個路口拐彎,你走錯了。」幸村面上仍是波瀾不驚,似乎已經對小野芋子胡攪蠻纏式的說話方式適應良好。
  
  啊咧,小野芋子疑惑的收回正欲拐彎的腳,似乎真的走錯了呢。「
  
  「喔,那謝謝你啦,再見。」她轉過身,繼續健步如飛試圖甩掉身後的幸村。
  
  然而幸村就仿佛牛皮糖一般,總是在每次自以為已經甩掉他的時候陰魂不散的冒出來,指出小野芋子頭上沾了樹葉,或者是腳下踩到了狗屎。
  
  「喂,幹嘛一直跟著我,你是跟蹤狂麼?啊啊,原來立海大人氣王子幸村精市還有這麼不為人知的一面。」小野芋子忍不住爆發了。
  
  「不好意思,我想你忘記了,我們回家是同一條路。」
  
  在幸村笑眯眯的淡定表情襯托之下,暴怒中的小野芋子反而更像是偷窺美少年入浴被發現而惱羞成怒的窺探癖。
  
  被幸村壓制死死的無法反駁的小野芋子更加窩火,悻悻的扭過身去,恨恨的握著拳頭。
  
  【可惡,可惡!總有一天要讓你完全笑不出來,哭著跪倒在我面前哀求,「女王大人,放過我吧。」啊哈哈哈。】
  
  「那種可疑的笑容是怎麼回事,又在偷偷想什麼沒營養的事情了麼?」
  
  真世懷疑的望著坐在餐桌角落裡的妹妹,「你可以好好坐正麼,縮在那裡夠不到菜的吧。」
  
  「唔,我很好……」小野芋子敷衍著,努力伸長手臂夾了一筷子西蘭花,用實際行動表示就算躲在角落裡也是夾的到菜的。
  
  「誒呀,真世別這樣,難得看到芋子笑一笑嘛,詭異一點也沒關係啦,一定是想到喜歡的男孩子了吧,呐,芋子∼」千代媽媽笑眯眯的打著圓場。
  
  「就算想到喜歡的男孩子也絕對沒在想什麼正常的內容。」真世不滿的瞪視著埋頭扒拉著飯碗不說話的小野芋子。
  
  【哼,我才不會上當呢,】小野芋子自顧自的往嘴裡劃拉著米飯,【想激我說話露出破綻麼,小野真世,真是個不容小覷的女人。要忍耐啊,小野芋子!】
  
  「說起來,過兩周就要段考了吧。」端坐在主位上一直沉默著的一男爸爸突然開了口,「真世,芋子你們都準備好了麼。」
  
  「啊拉,爸爸真是的,段考什麼的,比我們記得還清楚。」真世抱怨式的撒嬌道。
  
  「那當然,可愛的女兒們的事情,爸爸當然好好的掛念著。」小野一男嚴肅的說著與表情完全不相符的話。
  
  【段考?糟糕,完全不知道這回事啊。】小野芋子驚的停下了筷子,【剛穿越過來的自己對之前的學習內容完全不清楚,這下該怎麼辦。】
  
  「芋子,上次段考成績實在是太差了,這次至少要擺脫年級倒數五十名的位置吧。」爸爸突然將話鋒指向了緊張中的小野芋子。「再看看你姐姐真世,始終在班級裡名列前茅,你就不會感到羞恥麼?」
  
  【倒數五十名……前任君,你比想像中還要差勁呐,嘛嘛,這下倒是可以放心了,只要努力考進倒數一百名就可以交差了】,小野芋子放下心來,繼續埋頭往嘴裡填米飯。
  
  「芋子,爸爸在跟你說話!」被無視了的小野一男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擺出一家之主的氣勢口氣嚴厲起來。
  
  「唔。」小野芋子敷衍的答應了一聲,【對不起了,這位父親,你的女兒已經換人了,我只是個努力扮演「陰暗的芋子」的演員而已,千萬不要責怪我作為演員的職業素養啊。】
  
  「好了好了。」千代媽媽慌忙打圓場,「爸爸的話,芋子她一定有好好記在心裡。真是的,都是因為爸爸這麼凶,芋子才不喜歡說話的。」
  
  「什麼,我這也是為了她好!」小野一男提高音量怒吼起來。
  
  「阿納答!」千代媽媽也加重了語氣,「好好吃飯,孩子們都被你嚇到了。」
  
  「是,是。」妻管嚴的一男爸爸乖乖的住了嘴。
  
  「我吃飽了。」小野芋子推開扒的乾乾淨淨不剩一粒米粒的飯碗,從餐桌旁站起來,走回自己房間。
  
  「啊拉,阿納答,聽見沒,芋子說『我吃飽了』。」千代媽媽興奮的說道,「我們芋子越來越有禮貌了,你看,芋子有好好的聽進去大人的話,每天都在進步喔。」
  
  「媽媽,你太寵芋子啦!」真世撒嬌道。
  
  「媽媽也很愛真世嘛∼」
  
  【喂,連「我吃飽了」都不說的前任君是有多麼沒禮貌啊,這位媽媽你也太縱容孩子了吧!】聽到客廳裡的對話,小野芋子默默的內心吐槽道。
  
  不過,姑且暫時緩一緩尋找「芋子」之旅,先把功課補上才是目前的首要任務啊,就算不是為了爸爸的壓力,為了自己的將來考慮,也該用功讀書才是啊。
  
  她從書包裡拿出課本,認真的翻看起來。
  
  二十分鐘過去……
  
  正在客廳裡看電視的千代媽媽驚奇的看到自家那一踏入房間除了上廁所就不會再出來的小女兒徑直推開房門走出來,途徑客廳,玄關,打開家門。
  
  「芋子,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小野芋子頓了頓,隨即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這孩子……」
  
  千代媽媽拿起遙控器,最近當紅的電視劇《Dark Moon》就要開始了,不知道今天嘉月會不會對美月表白呢。
  
  「吱呀」一聲,玄關的門再次被打開,小野芋子低著頭悄無聲息的走進來。
  
  「媽……媽。」她遲疑著開口,聲音低沉,「幸村君的家在哪裡?」
  
  「啊啦!是要去幸村家麼?」千代媽媽眼睛一亮,「出門向左第五棟就是喔。芋子原來和精市是好朋友啊∼去吧去吧,媽媽支持你喔,精市是個好孩子……」
  
  千代媽媽還在為整日裡陰沉沉不愛說話的女兒有了男性好友而興奮時,小野芋子已經自顧自的走出了家門。
  
  在房間裡埋頭看了二十多分鐘的書,完全不得要領。這裡,那裡,統統不明白,而想來目前自己能夠求教的人,也只有唯一知情的幸村君了。
  
  聽到門鈴響起,幸村夫人打開門,意外的看到了不大相熟的鄰居家女孩,「這不是芋子麼,來找精市?快請進快請進。」
  
  和幸村夫人打過招呼,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小野芋子,看著穿著睡衣的幸村君出現在樓梯轉角處,「誰找我?」
  
  她刷的一下站起身來,一時有些無措,雖然抱著請教功課的念頭上門來,不過自己和這個傢伙好像剛剛吵過架誒,他一定還對自己攻擊他心思重長不高懷恨在心,一定不會答應教我的吧。
  
  「小野君?」幸村微微詫異,不過很快便掛上一貫的微笑,「是要請教功課麼?到我房間來吧。」
  
  啊咧?小野深感意外的撓撓頭,走進了幸村的房間。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來請教功課的?」【這個傢伙莫非真的有看透人心的特異功能,原來不是網球少年幸村精市,而是二十一世紀異能少年幸村精市麼!】
  
  「哦?你真的是來請教功課呐。我以為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就隨便扯了個藉口,不然媽媽會懷疑的。」幸村一臉無辜的答道。
  
  「什麼嘛,嚇了我一跳。」小野芋子放鬆的坐到書桌旁的椅子上,「話說,你居然喜歡印有兔子和胡蘿蔔圖案的睡衣,嘖嘖,真是……」
  
  「小野君,你似乎是來請教功課的吧。」幸村眯起眼睛威脅性的笑了笑。
  
  「是,是,幸村大人,我遇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小野芋子狗腿的給幸村拉開椅子,鋪上墊子,訕笑著,「大概由於穿越前的我還沒讀過國中,所以我發現,國中的知識我完全都不會。您也知道,段考就在兩周後了,所以……」
  
  她充滿期待的沖著幸村眨巴著眼睛。
  
  「我明白了。」幸村蹙著眉頭,「可是,要把國中三年的知識全補上,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真的有點困難。這樣吧,我介紹一個非常善於總結的人給你,由他將考點彙集起來,你短時間內突擊一下將這些考點學會,你看這樣是否可行。」
  
  「可以,可以。您說什麼都行!」小野芋子忙不迭的點頭,已經病急亂投醫的她哪裡顧得上挑三揀四。
  
  「我明天和他商量一下,再給你答覆吧。」幸村笑了笑。
  
  接著他走向門口,突然拉開房門,「媽媽,你在做什麼?」
  
  卒不及防的幸村夫人踉蹌著跌進房間,她穩住身體,鎮定的撫了撫頭髮,「媽媽來給客人送吃的,精市真是的,都不會招呼下客人,多失禮啊。」
  
  「呐,芋子。」幸村夫人熱情的將託盤放到桌上,「來嘗嘗阿姨親手做的餅乾,也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我就自作主張的端了橙汁過來。」
  
  「橙汁?啊,我喜歡的。謝謝阿姨。」小野芋子笑著向幸村夫人道謝。
  
  「媽媽,我們正在討論功課。」幸村不緊不慢的向母親強調。
  
  「我知道的,你們好好學習吧,阿姨先出去了。」幸村夫人笑著退出房間,關門前別有深意的看了眼自家兒子。
  
  「呃,阿姨她聽到了多少?難道連我……」
  
  「她是在我說介紹同學教你時過來的。」幸村瞥了眼惴惴不安的小野芋子,淡定的說道,「別介意,她只是好奇。」
  
  「我懂。」小野芋子點了點頭,「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我表示深切的理解。」
  
  「那好,我們先來把最近學過的課程複習一下吧。小野君?」
  
  「我在聽,我在聽。」嘴裡塞滿餅乾,小野芋子含糊不清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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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受力的憂鬱

  章十
  
  「芋子,呆會吃過飯,是要去幸村家讀書麼?」千代媽媽笑眯眯的看著埋頭苦吃的小女兒。
  
  「唔。」小野芋子頭也不抬的吱唔了一聲。
  
  「什麼?」一男爸爸和真世姐姐同時驚奇的發問。
  
  「哈哈,我都聽幸村夫人說了,我們家芋子啊,現在知道努力學習了,精市他還特別找了個朋友幫助芋子讀書呢。」千代媽媽炫耀般的傳播著主婦間的八卦。
  
  「幸村?那個伊集院廣告會社的幸村?」一男爸爸敏感的皺著眉看著千代媽媽。
  
  「啊拉,誰家的孩子又有什麼關係。重點是芋子在努力學習呐,孩子他爸,我們家芋子多聽話呐,雖然不做聲,可是有好好的把爸爸的話記在心裡呢∼」千代媽媽一臉喜氣洋洋。
  
  「恐怕又是三分鐘熱度,她不就是這個樣子。」一男爸爸不屑的撇過眼睛。
  
  「說什麼呢,爸爸,芋子她一定能堅持下來的。」真世姐姐笑著打圓場。
  
  「要能像真世這樣就好了啊。」一男爸爸輕輕歎息了一聲,伸手撫了撫真世的腦袋,「真世真是好孩子,從來不需要爸爸媽媽擔心。」
  
  「哎呀,人家也好想爸爸擔心我嘛。」真世撒著嬌,「不然爸爸都不把真世放在心上了。」
  
  「好好。」一男爸爸被乖巧的大女兒哄的面部表情頓時柔和了幾分。
  
  小野芋子從飯碗上微微抬起頭,斜眼瞥了下其樂融融的父女二人,以幾不可聞的鼻音輕嗤了一聲。
  
  吃完飯,小野芋子站起身來走回自己房間。
  
  「芋子。」真世突然從背後喊住她。
  
  幹什麼?小野芋子帶著敵意的回過頭。
  
  「沒看出來嘛,你竟然想到這招。」真世走近她身邊,表情古怪的上下打量著她,隨即輕鬆一笑,「嘛,算了。」
  
  喂,什麼算了?小野芋子瞪視著真世消失在房門後的身影,真是古怪的傢伙。
  
  回房間收拾了一下課本,她提著書包如約來到了幸村家裡。
  
  「芋子來了啊。」幸村夫人熱情的招呼著,「快上去吧,他們在精市房間等著呢。」
  
  「啊,對了,芋子你要喝什麼?」
  
  「可樂,謝謝。」小野芋子簡短的回答後,懷著忐忑的心情推開了幸村的房間門。
  
  「你來了。」
  
  書桌前的兩人同時轉過身來。
  
  【棕色齊劉海,小眼睛,咦,這外貌特徵描寫怎麼如此熟悉。】
  
  片刻後她終於反應過來,這不就是自己的外貌特徵麼,頓時對面前這位少年油然而生一股親近感。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F班的柳蓮二同學,也是我們網球社的會計,外號『軍師』,善於收集整理資料,各科都非常擅長。」
  
  「過獎了。」柳蓮二面向小野微微頷首致意。
  
  「這位是A班的小野芋子同學。」
  
  「你好,柳君。」小野芋子爽朗的笑著沖柳蓮二打了個招呼。
  
  對方似乎對於小野的反應有些意外,「根據我的資料……」他遲疑著望瞭望幸村,沒有再說下去。
  
  「好了,蓮二你快點開始輔導小野同學吧,段考在即,片刻也不能放鬆啊。」幸村微笑著督促道。
  
  一時間屋內靜悄悄的,只聽的到蓮二講解重要考點的聲音,小野芋子專注的望著「柳老師」仔細的邊聽邊記,幸村則在一旁複習功課。
  
  「誒,誒,等一下,剛剛那個受力分析圖我還是不明白。」小野芋子突然舉手發問。「為什麼,這樣那樣,就平衡了,這裡不是應該還有個力麼?」
  
  柳蓮二臉上忍不住有些抽搐,這個問題不是已經解釋過四遍了麼,這位小野同學的領悟力究竟差到何種程度。
  
  「小野同學。」幸村突然轉過身來,「那個離心力是所有力合在一起形成的,不是單獨存在的力。」
  
  「可是我們平時不是都說什麼離心力離心力的麼?」小野芋子滿目困惑。
  
  【幸村精市……】柳蓮二無力的望向自家部長,【你在恨我吧,你其實是恨我的吧,找這麼個可怕的難纏學生來給我教,其實你怨恨我很久了吧……】
  
  【蓮二,這是對你收集處理輸出情報能力的有力挑戰與磨練,不能逃避困難喔。】幸村精市微笑著用目光威脅著自家軍師。
  
  「好的……」柳蓮二露出可怕的表情沉默片刻後,終於艱難的開口,「我們現在進行下一個知識點的複習。」
  
  「誒,可是剛剛那個離心力我還沒明白……」
  
  「別管什麼離心力了!!快忘記它!」柳蓮二忍不住怒吼了一聲,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磕磕絆絆的解釋道,「不……我不是想發火……我只是……」
  
  一貫淡漠又溫文爾雅的他眉頭緊緊的皺著,顯然對於自己這樣的失態難以放下。
  
  這個小野芋子和他筆記本中記錄的資料完全不一樣。如果之前的資料顯示她是如此令人崩潰的人的話,生性淡泊的柳蓮二絕對不會輕易答應幸村來教她讀書的。
  
  這就是資料大失誤的下場。
  
  「沒關係。」小野芋子憨笑著撓了撓腦袋,不以為意的安撫著神情不安的柳蓮二,「是我基礎太差了,柳君生氣也是應該的。」不知道為什麼,對著這位柳同學就是生不起氣來麼,也許因為相似的齊劉海和小眼睛而產生的同類心吧。
  
  凝視片刻滿臉誠懇的小野芋子,柳蓮二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那我們先放下物理,現在講一下數學的主要知識點……」
  
  幸村好奇的偏過頭注視著房間一側的兩人,比起真田被氣個半死,他和她當街吵起來,這兩人意外的相處和諧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幾度逼近崩潰邊緣的柳蓮二耳邊終於傳來幸村的天籟之音,「時候不早了,今天的教學活動先進行到這裡吧,蓮二。」
  
  他看了看自己原先制定的計畫表,別說達成目標了,根本連原定計劃的三分之一都沒有完成。絕望的搖搖頭,本著一貫的禮貌,他在起身離開前象徵性的問道,「小野同學對今天的教學感覺如何?」
  
  話剛出口,他便被撲面而來的熱情淹沒了。
  
  「超好,超級好!非常有收穫啊!今天一晚上我學到了好多好多知識!現在頭腦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實感。柳君,你真的太厲害,太了不起了!你是世界第一的老師!明天也要繼續教我啊,柳老師!」
  
  柳蓮二汗顏的結巴著,「好……好……」原本想要說出口的明天不來了,也被這熱情的火焰燒的一乾二淨。
  
  送走了柳蓮二,幸村低頭望瞭望一臉仰慕的注視著柳蓮二背影的小野芋子,「要我送你嗎,小野同學。」
  
  「啊?不用了,我家這麼近呢。」小野芋子這才收回心思,對著幸村燦爛一笑,「真是多謝幸村君介紹柳君給我啦。明天見∼」
  
  「明天見∼」幸村揮揮手,目送著小野芋子活蹦亂跳的跑回家,這才轉身進屋。
  
  第二天,等候在小野家門口的幸村迎來的是恢復了以往陰沉狀態的小野芋子。
  
  「怎麼了?」幸村疑惑的問道。
  
  「啊,昨晚實在太興奮了……」小野芋子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垂頭喪氣,「回家後又讀書讀到淩晨兩點多,躺在床上數原子週期表數到三點多,大概在四點鐘背了幾十個單詞後終於睡著了……現在真的好……阿……欠……困啊。」
  
  看著小野芋子眼睛下面濃濃的黑眼圈,幸村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這樣啊。」
  
  「什麼啊,你這傢伙,笑成那麼詭異的樣子做什麼,喂……」小野有氣無力的吐槽道。
  
  「呵呵,沒什麼。」
  
  「快從實招來,否則別怪我不憐香惜玉,天馬流星拳!」
  
  「呵呵,只是覺得,小野君原來還是有優點的啊。」
  
  「那種噁心的話是什麼意思,喂,幸村精市,你給我站住,什麼叫做有優點,我小野芋子渾身上下全部都是優點難道你眼睛瞎了看不到麼!你給我解釋清楚啊,混蛋!」小野努力睜開被睡魔驅使的眼皮,憤然的吼道。
  
  「清早起來運動一下精神會比較好喔,小野同學。」
  
  「可惡,站住哇!」
  
  「啊,啊,一大早的還真是熱血啊。」紅發少年抱著頭懶洋洋的嘟囔著。
  
  「文太!文太!」忠厚的黑色光頭桑原同學猛力搖晃著自家搭檔,「那,那是部長,是部長啊!」
  
  「什,什麼!」紅發少年丸井文太猛一精神向吵鬧的人影望過去,在前面奔跑著的那飄逸的紫色長髮,不正是自家那位端莊的部長幸村精市,緊隨其後怒吼著「鑽石星辰拳」的野蠻女人是誰?
  
  「啊,是她!」眼尖的丸井失聲驚叫,「那個BBS上的女人。」
  
  「喂,這是什麼狀況。」兩位雙打搭檔表情古怪的面面相覷。
  
  ……
  
  「精市?」
  
  正迎著朝陽奔跑的幸村精市突然停下腳步,朝向聲音的來源。
  
  「水野。」
  
  「果然是精市啊,剛剛看到時還覺得有些不敢確認呢。」喚作水野的女生溫柔的笑著,清涼的春風吹拂過少男少女的面頰,帶著片片櫻花花瓣飄落在四周。霎那間,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世界中只剩下對望中的兩人。
  
  「哈,抓到你了!」突然冒出來的小野芋子無情的破壞了這唯美的一幕。水野驚訝的看著這個揪著幸村領子的粗野女生。
  
  「小野同學……」幸村無奈的推開小野的手。
  
  「精市,這位是……」
  
  「這是我的鄰居小野芋子。」
  
  「你好,我是小野芋子,就讀於三年A班。」剛注意到還有別人在的小野訕笑著鬆開了手,向女生打著招呼。
  
  「你好,我是二年I組的水野司。」女生和善的笑著伸出了手,「久仰大名,小野前輩。」
  
  「哈?」小野無所謂的歪歪頭,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嘛,說什麼久仰大名,我懂得肯定不是什麼好名氣啦,不用客氣,水野同學。」
  
  「哈哈,我是有聽到那些傳言啦。不過呢,我信任精市的判斷,既然是精市的朋友……」
  
  小野芋子無情的打斷了水野少女的話,「喂,別搞錯了。誰是這傢伙的朋友啊……」
  
  拎著小野芋子的衣領將正要發表長篇大論的她撥到後面去,幸村繼續同少女交談,「最近還好麼?」
  
  「啊,我很好。」水野司燦然一笑,「之前從園藝社轉到了家政社,做料理什麼的意外的很有趣啊!精市呢?似乎也過的很充實呢∼」
  
  她笑著看向了幸村背後的小野芋子。
  
  「沒錯,這傢伙……」小野芋子試圖揭幸村老底。
  
  「小野同學。」幸村轉過頭威脅性的沖著小野微微笑,「要遲到了,我們先走吧。」
  
  「喔,再見,水野同學。」
  
  「再見∼」水野笑眯眯的同兩人揮手。
  
  「喂,可疑喔。超級可疑喔。」小野芋子八卦的陰笑著盯著幸村精市那略顯不自然的臉,「那個二年級學妹喊你什麼,『精市』,喔喔,好甜蜜啊∼」
  
  
第11章 謠言的憂鬱

  章十一
  
  「那是我前女友。」
  
  「什麼?」
  
  「那是我前女友。」幸村平靜的重複了一遍。
  
  超……超級大新聞啊!小野芋子吃驚的雙眼圓睜。
  
  「哇,沒想到幸村你果然是個腹黑,和女生交往過這種事情掩藏的這麼好。」小野芋子搖頭歎息著。
  
  「我從來沒有掩藏過這件事情。」幸村深深的望進小野的眼中,面容少見的冷峻,「我和水野交往是認真的,從交往到分手,我們的關係一直是堂堂正正的公開的。你不知道,只是因為你……你剛『穿越』過來。」
  
  「喔,是麼……你們什麼時候分手的啊?」
  
  「二年級下學期。」幸村的聲音中有著掩不住的落寞。
  
  「喂,你這傢伙,不會是……還喜歡著水野同學吧。」小野芋子仿佛窺破了幸村內心的秘密,揶揄的笑著。
  
  幸村別過臉沉默著前行。
  
  「水野她還喊你精市呢,這麼親切的喊著你,一定是還喜歡著你吧。」小野芋子用胳膊肘捅了捅幸村,「既然仍然互相喜歡著,就去追回來啊!」
  
  「沒可能的。」幸村輕聲開口,「再在一起,對我們兩人都不會好,不如就像現在這樣,處於朋友的位置上關心著對方。」
  
  小野芋子沉默片刻,突然伸出手在幸村腦袋上扇了一爪子,「喂喂,什麼好不好我可不懂。可是,互相喜歡著對方的能叫普通朋友麼,別開玩笑了。耍什麼帥啊你!當心將來要後悔的啊!」
  
  幸村捂著頭,憤怒的望著小野,「你又知道些什麼?」
  
  【呃……是啊,我又知道些什麼。】小野芋子撓了撓頭,看著幸村落寞的轉身離去,【興許人家真的有無法言說的苦衷呢?】
  
  「好了好了,算我錯了,幸村君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吧。」小野腆著臉湊上去。
  
  幸村繼續前行對她不理不睬。
  
  「幸村大人你可不能拋下小的不管呐。幸村大人。」她伸出手扯著幸村的校服外套,大有不達目的決不鬆手的氣勢。
  
  「快到教室了,收斂點。」幸村微蹙眉頭看了看自己被揉皺的外套下擺。
  
  「瞭解。」小野芋子迅速轉變為「陰沉」模式,低著頭,用厚重的劉海遮住自己的表情,緩慢的移動進三年A班的教室。
  
  一上午都在認真聽講,努力理解消化課堂內容的小野芋子來不及多想別的事情,連提防「找茬的人」之類的事情都拋去了九霄雲外。
  
  周圍人的議論紛紛也完全沒有傳入她的耳朵。
  
  午飯時間,拿出飯盒的她終於想起了自己似乎還處於被報復的危險之中,抱著飯盒溜出教室,悄悄的爬上了頂樓。
  
  「幸村君?」打開天臺的鐵門,她意外的看到了那抹亮眼的紫色。「你怎麼沒去食堂吃便當。」
  
  「呵,偶爾也想像這樣看看風景。」幸村拍拍自己身邊的空地,身後碧藍如洗的天空襯托得他的微笑越發清爽如風,「過來坐吧。」
  
  小野芋子抱著飯盒站在門邊默立片刻,遲疑的走到幸村身邊。
  
  「其實……你坐到我喜歡的位置上了,幸村君。」她毫不客氣的開口道。
  
  「是麼,我也很喜歡這個位置呢。」縱然這麼說著,幸村還是欠起身準備讓出位置。
  
  「嘛,算了。」小野按著幸村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動,扶著校服裙擺在他身旁坐下。
  
  【看在他今天那麼憂傷的份上,暫且讓他一次好了,一次,絕對只有一次喔!哼,就當我小野芋子大發慈悲好了。】
  
  「喂,幸村阿姨做了什麼好吃的給你,喔,喔,天婦羅,茄子燒……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誒……」她的鼻子幾乎要湊到幸村的飯盒上去了。
  
  「喜歡的話,就夾去吧。」被小野芋子這麼一通無禮的胡攪蠻纏,幸村原本帶著一絲陰鬱的臉竟漸漸有些放晴。
  
  「喔喔,這可是你說的,那我不客氣了喔。」
  
  小野芋子喜出望外的在幸村的飯盒裡一頓挑揀,將幸村夫人精心準備的整整齊齊的便當攪和的亂七八糟。
  
  「我和水野是在園藝社時認識的。」留戀的望著旁邊玻璃房裡的屋頂花園,幸村口氣淡淡的。
  
  「喔喔,然後你們就互有好感繼而交往了嘛。」小野芋子漫不經心的介面道。
  
  「恩,那時候我們經常一起在這裡為花草澆水,除蟲,一起坐在天臺這裡吃午餐,聊天……」
  
  「啊,對不起,不小心侵犯了你們的約會空間。」小野芋子大驚失色,再怎麼不講理,她對於戀情在少男少女心目中的重要地位還是相當尊重的。
  
  「沒關係,過去已經回不去了。」
  
  「喔喔,說起來啊,我突然明白了。」小野芋子認真的望向幸村。
  
  「你在學校人氣很高不是麼?所以和你交往,水野同學她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吧,在你不知道的角落裡,水野君不知道獨自偷偷哭了多少次,最終發現了水野被排擠真相的你,不得不為了保護她而提出分手,呐,是這樣吧,果然是不得已呐,幸村精市,我真同情你啊,作為風雲人物的悲情一面。」
  
  完全沉浸在自我幻想世界裡的小野芋子攤著手,感歎的搖晃著頭。
  
  幸村微微有些不悅的瞪著小野芋子,「你在想些什麼?誠然,水野她最初確實承受了一定的壓力,可是我早就料到了這種狀況,那時候我們兩人一起分擔一起應對,後來,大家都認同了我們的事情。」
  
  「啊?不是這個原因啊……那是會是什麼,連這種壓力都順利度過了,還能有什麼讓你們不得不分開啊……」
  
  幸村再次陷入了沉默。
  
  「嘛,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扒完最後一口飯,她同情的拍了拍幸村的肩膀,「我小野芋子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快點吃吧,幸村君,飯都涼了。」
  
  拍拍屁股,她打開門,抱著飯盒離開了天臺,留下幸村一個人吹著天臺上的涼風。
  
  ……
  
  「喂,幸村精市!」
  
  下午放學後,小野芋子突然沖到C班門口截住了拎著網球包向外走的幸村。
  
  「這不合理啊!」
  
  「什麼?」幸村平靜的看著她,自從和這個小野芋子認識以來, 對於她的一驚一乍,他早已見怪不怪。
  
  「喂。」小野芋子壓低聲音,「你曾說過之前的小野芋子誤會風見和你的關係而和她有矛盾。可這不合理啊,如果之前的那個小野芋子真的喜歡你的話,明顯具有威脅性的分明是水野君,為什麼不針對水野這個顯而易見的威脅,反而會沖著和你根本不算親密的風見七帆呢?」
  
  與幸村相處的這短短幾天,便已可以明顯看出,他和風見七帆僅僅是一般的同學關係而已。
  
  聞言,幸村皺起眉毛思索著,「這麼說確實很奇怪。這些事情我也只是聽說,當時我也有些意外,我和風見同學並不是那麼熟絡,你誤會我和她實在不應該。」
  
  「喂,不是我,是以前的那個小野芋子啦。」她固執的糾正著幸村話中的錯誤。「這當中一定有蹊蹺。」
  
  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風見七帆,那傢伙果然很可疑。】
  
  【難道……其實真正喜歡幸村的人是風見?她嫉妒和幸村作為鄰居的我……Cut!這不可能,嫉妒之前那個和幸村交集並不多的小野芋子,怎麼可能。】
  
  啊,想不明白啊……握著掃帚站在圖書館外的走廊上,小野芋子苦惱的抱著頭。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小野芋子每晚都照例來到幸村家裡,接受「柳老師」一對一私人教學,在無數次令一貫溫和的柳蓮二暴走後,她總是滿意的帶著滿腹新學到的知識回家。
  
  但原本想要去找風間七帆問個清楚的計畫,苦於自己這邊仍舊缺少證據而遲遲沒有實現。
  
  好在自那次體育館排擠事件之後,小野芋子意外的發現自己在班級裡的日子漸漸好過起來。
  
  雖然沒有什麼人會主動同她聊天八卦,但也不再有人做出什麼針對她的欺淩行為,甚至連在旁邊議論嘲笑的聲音不知何時都消失了。
  
  對於目前只求平靜讀書的她來說,正是再好不過了。
  
  說到底,那場鬧劇的受害人終究不過是其他班的女生,與本班的同學們並無太多交集。
  
  開始時班級裡的集體排擠與其說是正義感使然,倒不如說是從眾心理而已。反正校園BBS將「小野芋子」此人定義為「惡女」,捉弄捉弄她既能顯示一下自己「嫉惡如仇」的道德優越感,又能發洩下平日裡積蓄的壓力,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當碰到了「釘子」,驚覺這個平時不愛說話的小野芋子居然是塊難對付的硬骨頭,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自我保護意識,便再沒有人勇於出頭挑起事端了。
  
  更何況,當初的那位受害人還是著名的「級花」。
  
  所謂「級花」這種存在,在愛美愛漂亮的國中女孩子們的心目中,不得不說委實是個尷尬的存在。
  
  像風見七帆這類貌美出眾,又找不出什麼明顯道德上缺陷的女孩子,談及時,仿佛每個人都不得不誇讚她,對她表示出喜愛之情。因為,公然表現出不滿和非議的話,就仿佛在承認「不夠漂亮的自己在嫉妒她的美貌。」
  
  愛美又正處於自戀期的國中女生們,自然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心底那隱隱的妒忌,那會顯得自己「外表和內心都很醜陋」。
  
  除卻「級花」身邊的好友們,大部分人的情況就會變成不得不壓抑著心底若隱若現的不滿,仿佛被「民意綁架」一般,違心的用或激烈讚賞或故作平淡的語氣提及她。
  
  因此,比起看到完美無缺的「級花」風見七帆,大眾反而更期待這位眾星拱月的美少女能夠自己出個什麼紕漏,好令他們可以用不屑的口吻鄙夷道,「風見七帆啊,漂亮是漂亮,可是……」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初那場風波的餘波震盪下,持續受到影響的並不是被冠上「加害人」之名的小野芋子,反而是「級花」風見七帆。
  
  「無風不起浪,這種事情,風見自己也有錯吧。」
  
  「她太愛炫耀自己和幸村關係好了,明明又不是男女朋友,活該。」
  
  甚至流傳出一種說法,有人言之鑿鑿的聲稱,看到風見去找小野的麻煩,還把她推下樓梯。
  
  然而因為當事人雙方一致對此事保持沉默,這說法終究沒有得到證實。
  
  「哼,不過都是些指望利用我對付風見七帆的小人而已。」
  
  第N次裝傻充愣的打發走裝出對自己同情的模樣,前來打探消息的陌生別班同學後,小野芋子不屑的把對方帶來的慰問品從桌上撚起來,扔進垃圾箱。
  
  「雖然她是個噁心的人,但我才不是那種高調的站在風口浪尖上,傻兮兮的被你們當槍使的蠢蛋呢。」
  
  就這樣,她在平靜表面下暗潮洶湧的校園生活間,迎來了決定命運的「段考。」
  
  
第12章 信長的憂鬱

  章十二
  
  
  「真田君!數學的選擇題第五題你選的什麼?」
  
  「C。」
  
  「啊啊,果然做錯了!加上不會寫的題目……」小野芋子掰著指頭數著,「糟糕啊,已經失去三十分了。」
  
  真田曾從抱怨個不停的柳蓮二那裡聽說過被幸村找去給這位同班同學小野芋子補課的事情。他沒想到這個一貫不認真學習,上課不是睡覺就是埋頭看小說的同學竟然真的在發奮讀書。
  
  雖然對鐵面班長真田來說,小野這種經常破壞課堂秩序的人無疑是令人厭惡的,但嚴肅刻板的真田對於認真努力的人一向持尊重態度。
  
  此時,真田側過頭凝視著焦慮的滿地打轉的小野芋子。
  
  他沉默片刻,低聲道,「不會比上學期末的四十分更差的。」
  
  啊咧?對於真田的突然發言,小野芋子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半響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嚴肅板正的像鐵板一塊的真田班長這是在用「真田式」方法安慰自己麼?
  
  「嘛,謝謝你,溫柔的真田君。」
  
  已經提起書包準備向外走的真田臉上泛起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啊,那是什麼?」唯恐天下不亂的小野芋子陰笑著湊過去,「班長,你臉紅了。」
  
  「難道……難道很少有人誇獎你溫柔?」
  
  真田腳下一步不停的向外走去。
  
  「嘛,也只有我這樣的慧眼才能看穿你那掩藏在嚴厲外表之下的溫柔,發現你那顆柔軟的內心呐。」
  
  「其實我也發現了。」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柳生推了推鼻樑上橢圓形的眼鏡。
  
  「果然英雄所見略同啊,柳生君。」小野芋子面有得色。
  
  「不錯,不錯。」柳生煞有介事的點頭認同。
  
  「小野芋子!抄寫班規一百遍。柳生比呂士!打掃網球部更衣室一周。」真田忍無可忍的回過頭怒吼道。
  
  「喂,罪名呢?罪名是什麼?」小野芋子不甘寂寞的在真田身後跳著腳。
  
  真田邁著堅定的步伐頭也不回的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柳生再次扶了下眼鏡,抱著資料夾對小野禮貌的笑了笑,「那麼我去糾察風紀了。再見,小野君。」
  
  「喔,柳生君再見。」
  
  雖然段考結果似乎不夠理想,但思及自己已經算是盡了最大努力,小野芋子長舒一口氣,背著書包走向圖書館,繼續進行清掃圖書館的懲罰活動。
  
  走進管理員室,她朝著熟悉的儲物櫃走去,正要取出拖把和水桶,身後冷不防的響起一個聲音。
  
  「今天不用打掃門廊。」
  
  那個總是不愛說話的坐在借書處櫃檯後的圖書館管理員山南先生從門口冒出來,眼神冷漠,「今日閉館整理圖書。」
  
  「哈?」
  
  望著圖書館裡浩瀚的書海,小野芋子哀聲連連,比起整理圖書,她寧願一個人把整個圖書館清掃一遍。
  
  然而本來就是沒有人權的待罪之身,哪裡有多餘的發言權,她只得乖乖的跟在一臉冷峻的圖書管理員山南先生身後走到圖書館深處的古書藏書室。
  
  「這些書,根據年代排列起來。《扶桑略記》這種排在這裡,《幽室文庫》……」圖書管理員山南先生瞥了眼一臉茫然的小野芋子,輕蔑的搖了搖頭,「算了,反正你也不會懂的。」說著將一垛書重重的放到她懷裡,「你就小心的抱著書站到一邊去吧。」
  
  「《天王寺屋會記》,《兼見卿記》……」小野芋子隨手翻著手中的那垛書,仰起臉問向山南先生,「戰國時代的擺在哪裡?」
  
  山南略微驚異的揚了揚眉,隨即手指一伸,「那一格。」
  
  「好的。」她頭也不抬的將手中的書一一排列起來。
  
  「《富士見道記》,啊,這裡。」她小聲的嘀咕著,「怎麼會沒有《信長公記》……」
  
  山南先生聞言微微側目,正欲張口提點。
  
  「啊,在這裡,立海大收藏的竟然是《安土日記》的版本。」小野芋子驚喜的拿起那本書頁已經泛黃的古舊的線裝書。
  
  「你竟然還知道《安土日記》?」山南先生眼神中充盈起對她的好奇,「沒想到你這種年紀的女孩子對史書還有這樣的瞭解。自從推行西化以來,小孩子們都興起讀什麼莎士比亞一類的西洋玩意,肯靜下心來讀史書的人不多嘍。」
  
  「那當然,我……」她突然張口結舌。
  
  【為什麼是「當然」,自己怎麼會瞭解這些方面。】
  
  小野芋子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幾欲脫口而出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
  
  與身體的前任君無關,這是真正的我的記憶和愛好麼?】
  
  小野芋子有些意外,心裡卻又有種隱隱的熟悉感浮現。
  
  「《安土日記》裡對信長公的稱謂為『上樣』,雖然是只有《永祿十一年記》的殘本,不過畢竟是《信長公記》的最古版本。」小野芋子順著心中的感覺說出了一大串令她自己也大感意外的話。
  
  「不錯,這裡收藏的明治年間印刷的《安土日記》還不是最厲害的。」山南先生如數家珍,「立海大學圖書館還藏有《安土日記》的古早抄本,不過,那可是外人難得一見的珍本啊。」
  
  說起這些古本,山南先生神采奕奕,眼睛閃亮的好像星星一般。
  
  「你恐怕沒有看過這種古文版的《安土日記》吧。」山南先生從書架上取下那本線裝本,仿佛撫過情人的肌膚一般愛憐的撫摸著。
  
  「平日裡很少有人進到這裡來,也只有很少人知道國中的圖書館館藏中有這樣的書,難得你這種年紀的女孩子對它感興趣,我特別允許你借去一個月怎麼樣?」
  
  「誒,真的嗎!謝謝山南先生。」無意間發現了真正自己的痕跡,小野芋子心下有些雀躍,「那我就不客氣了。」
  
  【也許看看這些會有助於自己恢復記憶呢,比起尋找身體原主的痕跡,找回自己的記憶更重要啊。】
  
  自那之後,山南先生對於被罰來圖書館工作的小野芋子態度大為改觀,經常拉住正在掃地的她,喋喋不休的討論著書中的內容。
  
  「怎麼樣,古文很難吧。」
  
  「是啊,真的好難啊。」小野芋子皺著眉頭。
  
  「啊呀,年輕人,能堅持看下去就很了不得了,有哪裡不明白麼,我們一起來研讀一下……」
  
  雖然古文的史書實在是枯燥的不得了的東西,但也許是靈魂裡那種熟悉感使然,回到家做完作業,她竟捧著這本書看的不亦樂乎。
  
  週五晚上,正在檯燈下苦苦的思索著搞不定的數學題的她無意識的用筆尾的橡皮一下一下的戳著放在右前方的那本《安土日記》,不小心戳開了封頁,在從未注意過的借閱記錄那裡她無意間瞟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柳蓮二」。
  
  啊,竟然是他。小野芋子微微有些意外,心裡又對這個和自己一樣小眼睛齊劉海,又愛好讀史書的男生平添了幾分好感。
  
  幸福的日子是短暫的,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度過了安然無事的週末後,星期一一大早,正要出門的小野芋子被媽媽笑眯眯的喊住,「芋子,今天是段考出成績的日子了吧。加油~媽媽相信你喔~」
  
  啊,糟糕,竟然忘記這回事了!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她低著頭走出門。
  
  「早安,小野君。」幸村微笑著同她打招呼。
  
  「早……」
  
  「怎麼了?」意外於小野芋子死氣沉沉的摸樣,幸村一臉關切。
  
  「今天出段考成績誒……」
  
  「呵,在擔心麼。」幸村了然的笑了笑,「沒關係的,雖然不可能考的太好,不過相較於你的基礎來說,一定是有了很大進步的。」
  
  「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趕上以前的小野芋子的水準啊……」她有氣無力的答道,「而且這麼認真的努力過了,總覺得有點不甘心啊……」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學習這種事情慢慢來就可以了。」幸村安慰的話語如春風般了無痕跡的劃過憂鬱的小野芋子耳邊,一點效果都沒有起到。
  
  走進校門,就看到佈告欄那裡人山人海的簇擁著一大群黑漆漆的身影。
  
  「啊,果然已近貼出來了。怎麼辦,好緊張……我好緊張啊,幸村君!」小野芋子求救般的抓著幸村外套下擺。
  
  望著自己那再次遭遇毒手的外套,幸村歎息了一聲,「你鬆手,我去幫你看。」
  
  「謝謝。」她鬆開手,眼中飽含熱淚的目送著試圖撫平外套下擺的幸村遠去。
  
  正努力的試圖擠進人群中,幸村意外的在佈告欄的最左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蓮二?怎麼在看這麼靠後的地方?」最初的驚愕後,他了然的一笑,「在關心那位『徒弟』的成績麼?」
  
  「總分四百三十分,年級三百二十名,倒數一百三十四名。」果然,柳轉過身準確的報出了小野的成績。
  
  「你的成績是……」柳蓮二頓了頓繼續開口。
  
  「不用。」幸村擺擺手,「我自己看。」
  
  「不過,小野君的成績很有進步嘛,上學期末還是倒數五十名之內呢。」看到自己成績後,從人群中擠出來的幸村笑著對柳說道。
  
  柳蓮二不滿的皺著眉,「經過我的教學竟然還只考了倒數一百三十四名……」
  
  「小野君的基礎比較差嘛。」幸村微笑著安撫著自家軍師那顆受到深深傷害的「為人師表之心」,「相信再繼續教學一陣子會有更好的效果。」
  
  柳蓮二微有些不屑的撇開臉。
  
  「怎……怎麼樣?」小野芋子緊張兮兮的抓著裙擺瞪視著幸村精市,從那處變不驚的微笑的臉上什麼訊息都看不出來,倒是他身旁的柳蓮二似乎有些不悅的樣子。
  
  難道失敗了……啊,啊!小野芋子在幻想中痛苦的蜷縮起來。
  
  「小野君,恭喜進步了。」幸村輕輕開口向小野報告了她的成績。
  
  「這……」聽到成績後的小野只是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的樣子,「雖然說是進步了,可實在有些高興不起來。」
  
  原以為小野芋子會得意的大笑起來的幸村很是意外的偏過頭,旁邊的柳蓮二皺著眉看了眼心情沉重的小野,面色漸漸和緩下來,「這種不自滿的態度還差不多。」
  
  「啊,糟糕,要上課了。」瞟到教學樓上的大鐘,小野芋子驚叫一聲撒腿向門廳沖去。
  
  「走吧,蓮二。」幸村笑著招呼自家軍師。
  
  清晨柔和明媚的陽光照耀下,意氣風發的少年們飛揚的髮絲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定格成了這個清早最美的風景。
  
  教學樓三樓的一扇窗內,什麼人正站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裡看過來。
  
  「呐,風見。」
  
  「嗯?」陰影中的人影聞聲微微動了一下。
  
  「那種不知悔改的造謠者,一定不能輕易的放過她。」牙齒咯吱咯吱的響著,人影背後的聲音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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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吸血鬼的憂鬱

  章十三
  
  此時,終於放下最近一直憂心的沉重包袱的小野芋子,並沒有來得及靜下心來繼續研究自己身體的前任與那位風見同學還沒結清的糊塗賬。
  
  光是剛剛得知的那件事情,就夠她一個上午糾結不已了。
  
  一進教室門,還沒來得及放下書包好好喘口氣,真田便一臉嚴肅的走過來通知她,她所在的社團社長拜託真田轉告,她從學年初開始就一直缺席社團活動,繼續不出席團活的話,本學期的社團分恐怕會危險的。
  
  看著小野茫然而憂傷的望向自己的雙目,真田抿了抿堅毅的雙唇,繼續道,「小野同學最近由於客觀原因無法參加社團活動的情況,我已經向早間社長說明了,早間社長也對此表示了諒解。他讓我通知你,從今天起,請務必去按時參加社團活動,否則實在無法保證本學期社團分。」
  
  「啊……」小野仍然是一臉的迷茫,社團活動?社團分?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啊,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小野同學,我們立海大一貫非常重視社團分,社團分數不及格是非常嚴肅的事情,請你務必重視起來。」眼看小野不為所動的樣子,真田嚴肅的提醒她不要掉以輕心。
  
  「啊……」小野芋子仿佛終於回過神來,「對不起,可是真田君,我究竟參加了什麼社團?開學初填社團申請時,我好像是隨便填的,現在已經記不清楚了誒。」
  
  聞言,真田面有難色,「早間社長管理的社團嗎?對不起,我去檢索一下。」
  
  在學生會通訊錄裡翻查了半響,真田終於找到了早間社長所屬的社團,「早間良牙,天文社社長。」
  
  誒……小野芋子皺起了臉,天文社?聽起來好無趣。這身體的前任君,你究竟在愛好些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
  
  「那個……真田君。」小野芋子充滿期待的望著真田,嘗試性的詢問道,「請問我可以調換社團麼?」
  
  真田遺憾的搖了搖頭,否定了她的美好願望。
  
  那就沒辦法了啊!
  
  小野芋子無奈的捋了捋劉海,總之,去把社團分混到手好了。
  
  挨到下午放學,小野提著書包走去儲物櫃那裡準備更換鞋子去社團大樓參加初次團活。
  
  剛打開櫃門,突然傾瀉而下的液體令她粹不及防,反應過來後再試圖閃避已然太晚,通紅的墨水無情的飛濺了她一身。
  
  微微楞了楞,在周圍同學震驚的目光中,她淡定從容的彎下腰,將掉落到地上的墨水瓶揀起來,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過了一陣子的安閒日子,竟然被這麼低劣的伎倆暗算了,小野芋子,你真是太麻痹大意了!】
  
  她一邊默默的譴責著自己,一邊搖著頭,從櫃子裡掏出自己的鞋子,拎著鞋尖在櫃門邊磕了磕,果不其然,從裡面滾落出幾顆尖銳的圖釘。
  
  【這樣說起來,自己還算走運的嘛】。小野芋子微有些得意的撇起嘴巴。【如果不是紅墨水的提前預警,自己現在恐怕已經被圖釘紮穿了腳跟吧。】
  
  【那個始作俑者現在大概正躲在哪個角落裡偷窺著這邊,期待著看到我遭到欺負後痛苦流涕的醜態吧。
  
  哼,哼,對不起,你的願望要落空了哇!我小野芋子可是不會被這種弱智的伎倆打倒的。放馬過來吧~】
  
  故作從容的從校服裙口袋裡掏出手絹,豪氣的隨便揩了揩校服上的紅墨水,她提起書包昂首挺胸的在一路上眾人驚恐的視線中,邁著怡然自得的步子前往天文社。
  
  所謂天文社,不過是社團大樓頂層最深處一個不起眼的小房間。
  
  清漆已剝落大半的髒兮兮的原色木門上,歪歪斜斜的貼著一張長方形紙條,原本白色的底經過不知怎樣的折磨,邊角已經卷翹著微微發黃。上面用毛筆字寫著幾個龍飛鳳舞到幾乎難以辨認的漢字「天文社」。
  
  「篤篤。」在破舊的門上輕輕敲了兩下,她頗有些擔心這破敗的門會因為自己的敲擊而轟然倒下。
  
  「請進。」
  
  尖細的女生響起。
  
  【啊,是那個早間嗎?聽這聲音,似乎是個難對付的傢伙呢。】小野芋子腹誹道。
  
  正猶豫間,背後突然響起一個陰沉沉的聲音,「你要在這裡站到什麼時候?」
  
  「啊……」被嚇了一大跳的小野芋子嗖的回過頭,正對上一張放大的臉。
  
  「小野君……你終於來了啊……」有著讓人一看就提不起幹勁的慵懶長臉的男生幽幽的開口道。
  
  「歡迎光臨天文社……」
  
  他慢悠悠的哼哼出這麼一句,便繞過被那陰森森的聲音嚇的當場石化的小野芋子,打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走了進去。
  
  「早間社長!」尖細的女聲熱情的招呼著男生,「你來了!」聲音隨即變的有些疑惑,「這是……小野芋子?!!」
  
  「嗯?你認識我嗎?」從僵立中恢復過來的小野芋子循聲望過去,對上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哼,這種無恥的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社……」紮著雙馬尾的尖細聲音女生皺起眉頭抗議道。
  
  「誒~~小野學姐!」一個身影跑上來打斷了雙馬尾女生的發言,「你這身墨水裝是為了切合了今天的社團主題嗎?」
  
  「誒?誒!!」小野芋子驚異的瞪大了眼睛,「你不是二年級的水野司嗎!」
  
  【幸村君的前女友怎麼會出現在這詭異的天文社裡!她不是什麼料理社的成員麼!】
  
  「嗯……」看出小野的疑惑,水野司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歉意的微笑著,「對不起,那時候欺騙了學姐呢。」
  
  小野芋子聳聳肩表示諒解。【從園藝社轉到天文社這詭異離奇的草雞社團,這種事情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對前男友坦白吧。】
  
  「可是果然還是天文社比較有趣呢~呐,不過真沒想到小野學姐也是天文社成員啊!」
  
  「嘛……我也不是很清楚……」
  
  「小野學姐真的好厲害,居然為了今天的主題犧牲這麼大!」屋內另一個陌生女孩子開心的指著小野芋子胸前大片的紅墨水痕跡叫起來。「呐,社長,小野學姐這樣做一定是有什麼良苦用心吧!」
  
  「嗯……」眼皮耷拉著的早間社長拖長了音慢慢的出聲,「這樣……應該比較容易……吸引到……吸血鬼的到來。說不定……會把小野同學當做自己的……同伴……」
  
  「等等等等!」小野芋子粗暴的打斷了早間社長,臉上止不住的抽搐著,「這不是天文社麼!」
  
  「可惡,竟敢對早間社長無禮!」雙馬尾女生怒道。
  
  「佐藤……」早間社長緩緩擺手示意雙馬尾少女止聲。
  
  「尋找吸血鬼是……本期社團活動……的主題。」早間社長好脾氣的向她解釋道。
  
  「喂,所以我說,這裡不是天文社麼!。」小野良子湊近早間社長壓低嗓音,「吸血鬼跟本社的主題有什麼關係嗎?這屬於典型的掛羊頭賣狗肉的無恥行徑,作為有理想有抱負的有為少年,很遺憾,我的良心呼喚著我要向社團管理委員會揭發這種可恥的欺騙行為!除非……」
  
  小野芋子狡黠的眯起左眼,輕輕的聲音飄渺的仿佛誘惑一般,「早間社長答應讓我直接拿到本學期所有的社團分,我就不去告發你。」
  
  聽到這種威脅,早間社長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他淡定的指了指窗外碧藍的天空,「吸血鬼可以在天上飛,屬於天文社討論範疇……」
  
  「……」前一秒還趾高氣揚勝券在握的小野芋子頓時被早間社長這句話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可惡……居然會有比自己還厚顏無恥的存在!】她恨恨的握緊拳頭,腦袋裡飛速思索著下一步對策。「總之……」
  
  「嚴格說來……我們確實……有些表達……不清……」早間社長突然開口率先妥協。
  
  「所以本學期缺勤的……社團分……作為優惠……就不扣了。」
  
  【居然突然妥協了?】
  
  雖然感到有些意外,但自覺賺到了的小野芋子並未就此提出異議。
  
  她打量了一下,屋內連自己在內,也不過五個人。眉頭一皺一舒間,她果斷作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判斷。
  
  【這個早間社長雖然不靠譜,不過看似還算是個好講話容易對付的人,輕易便答應了不扣社團分,反正按照這所立海大附中的校規自己終歸是要找個社團混學分的,其他社團還不知道都是些什麼行情,不如就呆在這容易搞定的天文社好了。
  
  而且……】
  
  她不易察覺的將目光轉向一派天真的水野司。
  
  【還可以借機近距離觀察一下幸村的這位前女友嘛。說不定還能從她這裡打聽些第一手消息,促成她和幸村兩人複合。這樣就可以把這段時間來欠幸村那傢伙的情還清了。】
  
  「喂,你們在嘀嘀咕咕些什麼,不要浪費大家時間好不好,小野芋子!」叫做佐藤的雙馬尾女生對小野與早間社長兩人埋頭竊竊私語的行為異常不滿。
  
  小野芋子燦然一笑,熱情的伸出雙臂,「是啊,早間社長,不要浪費時間了,我們一起來進行今天的社團主題吧!」
  
  「好的,小野學姐!」水野司和另一個女孩子一起應和道,佐藤心有不甘的咬著嘴唇,求救般的望向早間社長。
  
  然而早間社長只是揉了揉迷蒙的雙眼,「好的……那……我們開始……吧。」
  
  雖然早間社長宣佈了今天社團活動的開始,但屋內的四位社員卻只是茫然的面面相覷,空氣中仿佛有一陣無情的寒風吹過,將幾人當場凍成冰柱。
  
  ……
  
  「咦……你們怎麼了?」早間社長撓了撓蓬鬆的頭髮,大惑不解道。
  
  「我們首先該做些什麼,請早間社長明示呐~」小野裝出一派天真的問道。
  
  佐藤恨恨的白了她一眼,仿佛對於她的活躍大為不滿。
  
  「啊……那個啊……」早間社長從口袋裡掏出一本破舊的小冊子,翻到後面,慢條斯理的念起來,「吸血鬼病的來源是人類吸血鬼病毒(HumanVampiricVirus/HVV)。象狂犬病毒一樣,吸血鬼屬於次單股負鏈病毒科(Mononegavirales),病毒沒有斷片,陰性鏈核糖核酸(RNA)染色體……」
  
  小野感到自己腦後的汗如雨下,這跟尋找吸血鬼有什麼關係。她偷瞄了眼水野司,對方也是一臉的茫然。
  
  「啊,那個,社長大人……」她囧囧的開口道。
  
  還沒等她說話,佐藤便充滿敵意的瞪起眼睛,「不准對早間社長無禮,閉上嘴安靜的聽!我們必須對它們在理論上有了充分的瞭解才能更好的尋找到它們。看你那一臉無知的蠢樣子,早間社長居然要為你這種人做介紹真是太辛苦了。」
  
  本來就對呆在這個蠢斃了的草雞社團裝天真感到非常不耐煩的小野芋子,終於被這個不知為何處處針對自己的佐藤惹爆了,「呸!知道這種東西對增加吸血鬼出現在立海大校園的概率不會有任何的幫助的!你這被盲目崇拜蒙蔽了雙眼的無知少女!」
  
  「你……你!」佐藤雙眼放射出憤怒的電光,鼻子幾乎湊到小野的臉上去。
  
  「我怎麼了?嗯哼?」小野得意的微昂起下巴,輕聲在佐藤耳邊低語,「你其實仰慕早間社長吧~我已經全部都看穿了!」
  
  「你……你……」
  
  早間社長惶惑的瞪著他朦朧的雙眼,看了看針鋒相對的兩人,又望瞭望剩下的兩位社員,雖然水野司和另一位少女並沒有說什麼,但她們那哭笑不得表情也仿佛在說明自己這段「科普」並不受歡迎。
  
  「啊……那,就這個好了。」他嘩啦嘩啦的翻動著筆記本,「和最初的人一樣,最初的吸血鬼也同樣受到這一問題的困擾:他深信自己已經不是很久以前的自我,但是又不知道已經變成了什麼。
  
  ……
  
  「喂!這不是沒有區別嘛!這種吸血鬼的成長心路歷程誰要聽啊!」正與佐藤對峙的小野轉過頭沖著他不滿的吼道。
  
  「啊……位於康斯坦丁廣場地下三層的利卡斯特市場,是全世界規模最大的吸血鬼交易中心……」
  
  「所以……」暴怒中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真實性格的小野芋子乾脆不再壓抑自己,翻著白眼將臉湊到早間社長的長長的下巴下方,挑釁道,「其實你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尋找吸血鬼吧!早~間~社~長~」
  
  
第14章 天空的憂鬱

  章十四
  
  「……」猛然收到這樣的致命攻擊,原本散發著平和氣息的早間社長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呆呆的望著小野。
  
  「也就是說就算我們在這裡折騰一整個下午,也不會找到吸血鬼吧!」小野得意的回過頭,望向水野司,「呐,水野君,作為學姐我可好心的勸你一句,別被這個滿嘴不靠譜的社長騙了啊!」
  
  不料,看似柔弱的學妹水野司卻堅定的搖了搖頭,「小野學姐,不是這樣子的,你不明白……」
  
  「沒錯!你懂什麼!」佐藤握緊拳頭憤然道,如若不是顧及到在早間社長面前的形象,滿臉憤恨的她大概會撲上來和小野打做一團。
  
  「我當然不明白,我只知道早間社長根本無法完成這個主題嘛……」
  
  水野輕輕咬著下唇,略帶遺憾的搖著頭,「你不明白,早間社長他,為了我們每次定下的社團主題,放學後辛苦的到處翻書查資料,努力準備相關內容,那厚厚的筆記本就是證明。雖然可能像學姐你這樣厲害的人會覺得是這些都是無聊的內容,可是你不懂,它們飽含的是早間社長多少辛勞的結晶,請不要這樣隨便否定社長的努力啊。」
  
  【所以我才想說,這倒底是個什麼亂七八糟的社團啊!
  
  為了不知所謂的主題就算做再多辛苦的努力,也是沒有意義單純浪費生命的無用功呐!
  
  這種行為沒有什麼值得讚賞的好不好!】
  
  小野無奈的聳聳肩,翻著眼皮盯著乳膠漆已經剝落的屋頂。
  
  「我們也想像正常的天文社那樣研究宇宙,星座,可是……」水野司傷感的垂下頭,「因為不像那些運動社團一樣可以給學校爭光,我們根本無法從校方獲得足夠的支持,沒有可靠的活動室,沒有必要的設備,我們只能在這樣簡陋的條件下,討論大家感興趣的天空相關的話題。」
  
  【喂……怎麼好像自己變成了不近情理的惡人了!】小野掃視著四周各位同仇敵愾的表情,不禁深深的憂傷起來。
  
  【糟糕,因為早間社長一副軟弱可欺的模樣,自己不小心就得意忘形把惡魔尾巴翹起來,S氣場大開了……本來這裡就有個似乎很討厭自己的雙馬尾少女存在,現在這麼一來,在場的這些人對我的印象一定是糟透了。
  
  不過……
  
  說到底,根本還是拿「天文社」的名頭騙人的這個社團不好吧,還哭訴什麼缺少經費。在這所財大氣粗又重視社團教育的私立學校裡,拿不到經費只能怪社團本身太可疑還有社長太無能吧!
  
  現在居然好似變成了正直的「質疑社團存在合理性」的我的錯,真是無禮的強盜邏輯!
  
  所以說,身處一群大腦回路異于常人的人當中,自己這種正常人才會被當成精神病吧……
  
  不過,得罪了他們自己也沒好日子過嘛……平日在校園裡被針對的事件還沒解決,在社團中再被排擠的話,就太讓人頭疼了……
  
  算了,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思考完畢,小野芋子單手遮著臉別過頭去,兩三秒後她以脖頸為中心做勻速圓周運動,緩慢的轉回臉,表情沉痛堅毅。
  
  「對不起,我之前不瞭解內情就貿然的對用單薄的雙肩獨立背負起源自那些沒有夢想的成人的沉重的十字罪孽,即使如此仍然為了社員們的夢想不顧一切拼命努力的早間社長說出如此不體諒的話……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抱歉。」
  
  她迅速後撤一步,華麗麗的一個九十度深鞠躬,聲情並茂的抒發著自己的情感,「早間社長,我發自內心的尊敬和仰慕這樣崇高無私的您!也衷心的希望您能夠接受我發自肺腑的歉意!」
  
  「誒~~~」幾位社員都不解的望著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小野芋子。
  
  「啊……好啊。」早間社長卻仿佛沒有察覺此間有什麼不妥,迷蒙的咧開嘴笑了笑,答應下來。
  
  喂……
  
  饒是慶倖於簡單解決掉問題的小野芋子也忍不住腹誹。【早間社長您究竟是真•厚臉皮還是真•遲鈍!這麼虛情假意的大段形容詞您是怎麼樣問心無愧的安心盡收囊中的!
  
  算了……跟這一屋子的怪人們是沒有邏輯好講的。】
  
  她晃晃腦袋決定不去計較這些。
  
  接下來的社團活動中,小野芋子簡直可以稱之為異常活躍,熱情洋溢的拍著早間社長的馬屁,積極的參與著討論。
  
  「哇,早間社長,這個好厲害!」
  
  ……
  
  「誒,居然還有這樣的歷史,不過我聽說在東方也有類似于吸血鬼的傳說……有人說西方人夢想中的吸血鬼原型就是黑皮膚黑眼睛的東方人……」
  
  ……
  
  水野和另一位喚作「日世裡」的二年級學妹紛紛用崇拜的眼神望著她。
  
  只有那個原本就看小野不順眼的同為三年級生的佐藤對於她的大活躍越發不滿的樣子。怨念的盯著小野得意的臉,佐藤不屑的切了一聲。
  
  正上躥下跳的小野努著嘴,裝作沒看見。
  
  念完一段吸血鬼相關文章後,早間社長抬起頭緩緩問道,「大家今天開心麼……」
  
  「開心~~~」小野用甜的膩人的聲音率先搶答。
  
  佐藤恨恨的沖在早間社長面前搶了自己風頭的小野翻了個白眼。
  
  「哦……那……我想去衛生間……今天的社團活動到此為止……明天再見。」早間社長自作主張的決定了活動結束,合上厚厚的筆記本,悠悠的站起來,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小野隨即站起身來準備緊隨其後逃竄。
  
  「呐,小野學姐。」水野司喊著她的名字,「等下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喝個奶茶?」
  
  「哦……」小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原本還在籌畫著如何借社團的名義接近水野司的她,沒想到這個拉近關係的機會竟會主動的降臨到自己面前。
  
  只是……
  
  還未待她來得及回答,那個一直與她針鋒相對的佐藤便咪咪笑著插話進來,「水野君,你在說什麼呀~早間社長不是說過了嗎,在我們這個社團裡,沒有前後輩之分,大家都是一起研究有趣事情的夥伴,你怎麼還是學姐學姐的喊小野同學呢。」
  
  「啊,對不起,我……」水野司臉色微紅,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
  
  「我也明白……」佐藤嘟著嘴搖搖頭,親熱的扶住水野的肩膀。
  
  「因為小野同學完全不像我們社的社員嘛,所以你會下意識的喊出學姐。我非常理解你這般抗拒的心情,水野君。不過,既然她已經加入了,我們還是好好的接納她比較好喔。」
  
  她將臉湊近水野,用親切的口吻繼續說道,「不過,你這孩子真是直率的可愛,好啦,今天我請客,大家一起去喝奶茶吧~」
  
  佐藤故作熱情的朝著一旁的日世裡揮揮手,示意她同去。
  
  水野漲紅了臉,苦惱的盯著小野芋子,想要解釋些什麼,但肩膀上佐藤緊緊按住的手讓她動彈不得。
  
  佐藤微微眯起一隻眼睛,朝小野芋子拋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這是開戰宣言麼?】小野冷冷一笑,毫不客氣的以眼神回敬過去。
  
  【真無趣,這種拙劣的挑撥伎倆也敢在我小野芋子面前使用,把我當做笨蛋麼?
  
  雖然不知道那股不依不饒的仇視究竟從何而來。不過,不要太低估我了啊!佐藤君!】
  
  一時間,兩人充滿殺氣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刀光劍影間閃出劈裡啪啦的火花。
  
  隔空交戰了五秒鐘後,小野芋子用盡自己最大的善意沖著夾在中間尷尬不已的水野司溫柔的一笑,指著自己校服上的大片紅墨水,偏過頭用可愛的腔調開口。
  
  「呐,水野君,你有備用的衣服麼?我一時興起,把校服弄成這樣子,似乎有些不方便回家了呢。對不起,我真是太得意忘形了。」
  
  「才不是呢,小野學……小野君,我可以這樣喊你嗎?」
  
  「可以呀。」
  
  「小野君,這不是得意忘形,這樣想到什麼就做的爽快性格是很令人羡慕的!呐,日世裡。」水野司轉過頭,尋求同伴的支持。
  
  「是啊,是啊!說起來,我那裡倒是有一套備用的校服,小野君不嫌棄的話……」日世裡水汪汪的小眼睛不停的眨巴眨巴著。
  
  「那真是太感謝了,日世裡君!」小野芋子大為感動的伸出雙手緊緊握住日世裡胖胖軟軟的小手,「真是替我解決了令人困擾的大問題哇!作為謝禮,今天就由我請你們喝奶茶吧。」
  
  「好呀~」日世裡與水野齊刷刷的笑著點了點頭。
  
  「誒,那,請日世裡君帶我去換衣服吧。」小野芋子親熱的一手一個挽住日世裡與水野兩人,向門外走去。
  
  「真是的,水野君不用這麼客氣啦~」
  
  佐藤難以置信的睜圓了眼睛,瞪著三人親親熱熱並行的背影。
  
  突然,小野芋子狀似無意的回過頭來,朝著佐藤挑起一邊唇角嘲諷的一笑。
  
  【笨蛋,和人拉近關係的方式不是率先施恩於她,而是放低身段用無關緊要的小事有求于對方啊!
  
  讓對方充分享受到「輕輕鬆松幫助到他人」的快感,得意洋洋之餘,就會不知不覺的將被幫助者劃到「自己人」的圈子裡了。
  
  所以,這一次的「搶奪學妹之心」對戰,是我贏了喔~】
  
  
第15章 園藝的憂鬱

  章十五
  
  奶茶店中。
  
  三位國中女生坐在臨街的座位上說笑著。
  
  「誒,我們社的佐藤君和幸村君是同班同學?」
  
  身上套著日世裡那件略顯寬大的校服,小野撇著嘴,輕輕搖晃著杯中的吸管。水野司提供的這條資訊,令她聯想到了一些什麼。
  
  【那麼說,她一定和那個女人也認識嘍。】
  
  果然,日世裡緊接著一臉豔羨的接腔道,「對了,佐藤君和三年級的級花風見學姐是好朋友,經常見到他們兩人在校園裡形影不離呢。真是好羡慕呐,風見學姐那種標緻的不得了的大美人,那麼美麗的眼睛,白嫩的肌膚,飄逸的長髮……誒~~~如果我能有風見學姐一半的漂亮就心滿意足了啊……」
  
  圓滾滾的日世裡說著,抱緊了手中的奶茶杯,眼中寫滿了憧憬與嚮往。
  
  「日世裡有自己獨有的可愛啦,不用去羡慕別人呢。」小野稱讚道。。
  
  「誒……真的嗎?」聞言,日世裡圓圓的臉上浮現出兩抹紅暈。「小野君不會騙我吧~」
  
  「日世裡真的很可愛啦~不要這麼沒自信嘛!」笑容甜美的水野司伸出手在好友的臉上憐惜的捏了一把。
  
  「是啊。要相信自己,日世裡君。」小野誠心誠意的應和著。
  
  【因為,風見七帆那個虛情假意的女人才沒有什麼值得純真少女嚮往的呢。
  
  就像自己今天被潑墨水放圖釘的事情,恐怕跟風見還有這個佐藤脫不開干係吧!至少也是她們那幫人中有人做的。這樣陰險的女人,根本不值得被喜歡。
  
  風見七帆的好友佐藤麼……哼,就從你開始吧!】
  
  「怎麼這種表情,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晚上照例在幸村家中補課時,時不時陷入自我世界發出一兩聲詭異笑容的小野,令在一旁看書的幸村不禁抬起眼略感好奇的詢問。
  
  「啊,哈哈,沒什麼,我們繼續讀書吧。真奇怪,柳君怎麼還沒有到啊。」小野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焦慮的向門口張望著,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難道路遇劫色強匪?!被看中他文弱氣質的女流氓……
  
  「蓮二今天在學生會加班處理文書,會稍微晚些到。」看著對面小野不知腦內了些什麼詭異內容那一臉促狹的表情,幸村歎息著搖了搖頭,這個沒正形的傢伙,「聽真田說你今天去參加社團活動了?」
  
  「嗯。」回想起自己與早間社長鬥智鬥勇的情景,她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再次翹起來。
  
  注意到小野的表情變化,幸村不易察覺的揚了揚眉,「什麼社團?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喔。」小野收回思緒,低頭在筆記上劃了一筆,「天文社。還好吧,也不算很有趣。」
  
  幸村合上手中的課本,注視著小野芋子,「早間良牙的社團?」
  
  「咦!」小野芋子好奇的打量著這位熱門社團——網球社的部長大人。
  
  【居然會知道這種冷僻社團的社長大名?這份體恤底層民情的淵博還真是令人意外與感動哇。】
  
  「我和早間君是同班同學。」看出了小野的疑問,幸村解釋道,「怎麼樣,他沒有在社團分的問題上為難你吧?」
  
  「沒有,那傢伙人很好對付的。」她嗤嗤的笑著,搖了搖手中的筆桿,得意的眯起眼睛,「既然是同班同學,幸村君也應該知道的吧,那個人有怎樣唯唯諾諾的性格。哼哼哼哼……」
  
  小野那沾沾自喜的小家子氣模樣使得幸村忍不住眉心緊蹙,「早間君雖然看似好脾氣,但他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糊塗。你還是不要得意忘形比較好,注意掌握好分寸,別欺人太甚了,小野君。」
  
  「是,是。」小野敷衍的連聲應著,心裡滿是不耐煩。
  
  【又來了,又來了,這個麻煩的說教狂!好煩。
  
  好像全世界的真理都在他那裡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秘密,真想直接走開不理他啊。
  
  相比之下,那位柳同學就可愛很多哇,又淵博又誠懇,問什麼讀書上的問題都有耐心的一一作答,別的事情從不贅言。
  
  哪像這傢伙一樣,就知道滿口義正辭嚴!】
  
  她皺著眉正覺得討厭,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一個搗亂的主意湧上心頭。
  
  【嘿嘿,就這麼辦了!】
  
  小野良子得意的皺起了鼻子。
  
  姍姍來遲的柳蓮二剛一進門,一句「抱歉」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小野芋子以超乎尋常的熱情的招呼著坐下。
  
  將自己的椅子拉到緊貼著柳君身邊,小野芋子勤學好問的捧出歷史書,指點著戰國時代的部分詢問起來。
  
  不覺有異的柳蓮二本著教書育人循循善誘的優秀教師好品質,非常耐心的一一給予指點。
  
  幸村放下手中的書,在一旁側耳傾聽,時不時插上兩句討論。
  
  就是這裡!小野眼睛狡猾的骨碌碌轉了兩圈,狀似不經意的將話題引向戰國史上德川家的那宗懸案,「說起信康切腹事件。池田本,建勳本及安土日記說法各有不同呢。」
  
  「喔?」對於小野這老練專業的口氣,柳蓮二微感驚詫,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這我倒沒有注意過。」
  
  「安土日記裡,直接描寫信康『逆心』,家康主動報告信長公無需擔心。而池田本裡~~~~」
  
  小野特意拖長了音,瞥了眼另一側的幸村,他的臉上果然只有一片茫然之色。
  
  她心中暗爽,愉悅的繼續說下去,「池田本裡僅僅說信康『不慮』,家康將之軟禁起來。而建勳本裡乾脆提都沒提及此事啊。」
  
  「嗯,安土日記應該是最古早的原本,內容應該是最翔實可靠的。建勳本的話,太田牛一忌諱家康這種說法也時有耳聞……」柳蓮二的興趣果然被提了起來,滔滔不絕的就此問題講述起來。
  
  小野芋子在一旁附和著,每當柳蓮二看了看另一側幸村無趣的神色,生出中斷話題的打算,她便再扯起些「小瀨甫庵」「家忠日記」一類的東西再度勾起對方的興趣,甚至偶爾背出一段晦澀的古體原文,惹的柳蓮二驚歎連連。
  
  這樣你來我往間,一個晚上的讀書時間便悄然逝去。
  
  待到柳蓮二恍然意識到時間已不早時,幸村已經默默的坐在旁邊獨自看了半天的《園藝的技巧》。
  
  「哎呀呀,不知覺間,竟已到此時,那麼幸村君,恕吾輩先行告辭。」裝模作樣的操著半通不通的古體,小野芋子拱著手向著幸村辭行。
  
  「嗯,路上小心。」幸村從書桌旁站起來,仿佛沒有注意到小野的語氣,口氣依然溫和體貼。
  
  嗯?小野略有些失望於幸村平淡無奇的態度,待到她看到桌面上攤著的那本書時,終於得意的高興起來。
  
  沒記錯的話,那本《園藝的技巧》可是從兩個小時前便堅持停留在第三十頁上,一頁也沒動過呢。
  
  【你就口袋裡裝石頭硬充大爺吧!幸村精市!】
  
  「沒想到小野同學對戰國史有這樣的研究,委實令我有些意外了。」在門口分別時,愉悅的討論了一晚上戰國史的柳蓮二對小野感歎道。
  
  正得意的沉浸在成功排擠了幸村君的喜悅中,小野隨口應道,「哪裡哪裡,我還要繼續向柳君請教呢。」
  
  「嗯,我家裡稍有些古本藏書,小野同學有興趣的話,儘管開口。」柳蓮二仿佛很是興奮。
  
  咦~
  
  聽到這句話,小野敏感的動了動耳朵。
  
  【這傢伙,莫不是已經把我引為知己了吧!
  
  就因為討論了一晚上戰國史?
  
  嘛,不過倒也可以理解,喜歡戰國史的人縱然多,但是肯靜下心來讀古體史書的怕是寥寥無幾,像我這樣還能背出一兩段的簡直就是奇葩了。
  
  而更難能可貴的是,我可還是個女孩子呐~
  
  Bingo!無意間竟然命中靶心,要趕緊根據「增進友誼三步走原理」,趁熱打鐵拿些問題來麻煩麻煩他!】
  
  「那個,柳君。」小野喊住正要離開的柳,嘟起嘴,雙手搓弄著衣角,做出一副犯愁的扭捏少女模樣。「我呀,給電腦上資料夾加密之後不小心忘記密碼了。很犯愁呢,你知不知道這樣子該怎麼解決呢?」
  
  「加密資料夾嗎?」柳蓮二抿著嘴巴思索片刻,「這方面我真的不擅長,不過我有個在東京的朋友對電腦資料之類的情報瞭解頗多,有機會我幫你問問他吧。」
  
  「誒~那真是太好了。」小野芋子咧開嘴,笑的一派天真爛漫,與柳蓮二揮手告別。
  
  轉過身正欲走回自家,背上突然敏銳的捕獲到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嗖」的抬起頭,迅速盯向二樓的窗戶。
  
  掀起的窗簾一角後面,果然有個黑色的人影正向這邊看過來。
  
  幸村精市!
  
  她狡黠的呲著牙,沖著尚未來得及放下窗簾躲起來的對方粗暴的比了比中指。
  
  【哼哼,其實我是故意的又怎樣~氣死你咧~啦啦啦啦~】
  
  咧開嘴惡毒的一笑,她迅速向自家逃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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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柔軟的憂鬱

  章十六       
  
  打開被霧氣弄的濕噠噠的洗浴間玻璃推門,小野芋子一邊哼著不成曲調的自創歌曲一邊用幹毛巾粗暴的揉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
  
  呐,洗完澡真是整個人都清爽了。
  
  最近諸事都順利的令人難以置信,穿越以來的生活也越過越舒坦,與次相比,偶爾一次儲物櫃被暗算之類,都只算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了。小野芋子正處於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身心最通暢愉悅的狀態裡。
  
  前陣子忙於複習功課,對於「原本的小野芋子的形態」這一塊的調查大大放鬆了。
  
  既然柳君答應幫自己找尋破解資料夾密碼的方式,自己也要趕緊把調查工作趕緊揀起來呢!
  
  久違的電腦君!我來了!
  
  小野歡快的撲向書桌上那個方方正正的大傢伙,冷不防眼前一黑,「叭」的跌倒在地板上,四肢著地來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啃泥。
  
  「誒呦喂。」劇痛之下,意識清醒過來的她一臉苦兮兮的揉著摔的生痛的胸部,嘴裡忍不住的哀鳴。
  
  雖然不算大,但這個軟軟的倒楣地方畢竟還是整個身體上最突出的地方,比下巴還率先著地。
  
  這種時候,那種無法與人言說的鑽心鈍痛還不是最讓人難過的,最糟糕的莫過於,這種事情會讓人直接懷疑自己的智商。
  
  「摔到胸部了!」
  
  怎麼聽,都讓人覺得是最蠢的笨蛋才會犯下的失誤。
  
  過了好半響,小野才哀怨的扶著椅子腿慢慢站起身來,一隻手仍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胸部。果然不該太過得意忘形的在霧氣氤氳的浴缸裡泡了那麼長時間,結果暫時性腦缺氧導致摔了這麼慘烈的一大跤。
  
  她一臉木然的在椅子上歇了好半天,才終於緩過痛來。帶著已經被這一跤摔的淡定了許多的心情,翻起了電腦裡的資料。
  
  【不過,之前那幾天裡,能查看的基本已經都調查了吧。還會有什麼遺漏的角落嗎?】
  
  她不抱希望的在電腦中隨手點擊著。不知不覺間,竟點開一篇原本的那個小野芋子珍藏的穿越文看了起來。
  
  雖然是老套的題材,不過之前那位前任君的品味倒還不錯,整個故事跌宕起伏很是吸引人。等到她回過神來,時間已經很晚了。
  
  小野關掉視窗,打算去洗把臉之後就爬上床睡覺。
  
  【嗯?等等,似乎還有個死角】
  
  小野芋子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手下一刻不放鬆的按兩下打開了上次漏過去還未檢查過的系統磁片。
  
  一個個資料夾尋找過去,直到盯了太久電腦的眼睛都開始發酸,也沒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
  
  果然已經沒有什麼值得調查的了。
  
  她隨手點了下系統磁片裡還未審查過的最後一個資料夾,打算匆忙流覽一遍後就關上電腦,先去廚房搞杯果汁來喝喝,再去洗臉刷牙休息。
  
  最後的一瞥之下,一個名為《片段》的文檔吸引了正在腦內盤算著喝哪種果汁的她的目光。
  
  打開來,裡面是些私人文字記錄。
  
  重要證據捕獲!
  
  看到裡面出現的熟悉的名字,她的心情突然激動起來。
  
  果斷的放下滑鼠,她毅然決然的先跑去廚房搞了杯果汁回來,一邊慢慢的喝著一邊愉悅的觀賞著文檔裡面的內容。
  
  奇怪的是,內容中所記錄的,不是原本那個小野芋子自己的生活,也不是所謂她暗戀的幸村精市。
  
  裡面滿滿的是關於同班那位真田君的片段,若要說起來,稱之為「真田弦一郎觀察日記」也不為過。
  
  這……
  
  她突然想起了和水野聊天時聽說的事情。真田和幸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又是同一間網球社的互相支持的部長與副部長關係。兩人一直非常密切,午休時間總是一起吃飯活動。
  
  【原來是這樣!】
  
  小野恍然大悟。
  
  【之前的小野芋子暗戀的並不是幸村精市,而是這文檔裡的真田弦一郎君吧。
  
  那兩人總是一起活動,加之幸村又是著名的學園王子型人物。總是悄悄在旁邊默默的癡望著真田君的那位前任君,因而被周圍人誤認為喜歡的是幸村了吧。
  
  嘖嘖,我就說嘛,那個小氣吧啦的假笑臉有什麼好喜歡的。
  
  說到真田君的話,看似嚴厲不近人情,但其實對自己挺不錯的,倒是個好人呢。】
  
  小野芋子心目中那位前任君的形象稍稍高大起來。
  
  【不過即使是這樣,從文檔的內容看,那位元前任君比起暗戀者,更像是個偷窺狂呢。】
  
  想到這裡,她不禁再次憂傷起來。
  
  【好歹是這具身體的前任,那位小野同學,你怎麼可以這麼猥瑣呢,連帶著我這無辜的繼任者都覺得羞恥萬分呢。】
  
  她將整篇文檔再次流覽了一遍,記下一些可能有用的資訊後,心滿意足的關掉了電腦。
  
  頭天晚上發現了自己身體的前任君並不喜歡幸村這一真相,小野芋子一早起來便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暢。
  
  「早啊,小野君,心情不錯嘛。」照例等在小野家門口的幸村如沐春風的微笑著同她打著招呼。
  
  【嗯?!自己昨晚剛剛惡整過他,不知道會被怎樣報復呢。】
  
  小野芋子頓時警覺起來。
  
  然而從幸村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他神情爽朗的仿佛兩人之間不曾有過一絲芥蒂一般。
  
  【咦,這傢伙真的不記仇嗎?】
  
  小野芋子搖搖頭,決定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她的心中正滿溢著得意感,恨不能將自己昨天的重大發現即時通告給面前的幸村,告知他,前任的小野芋子其實根本不喜歡他。
  
  不過,她最終還是吞了口唾沫,把幾乎已經在唇邊徘徊的話努力咽回了嗓子裡。
  
  雖然面前這個人沒什麼可怕的,但少女特有的直覺警告著她不能輕舉妄動。
  
  「早啊~」她也有樣學樣,用如沐春風的笑容回敬回去。
  
  微微愕然後,幸村恢復一貫雲淡風輕的表情,轉身向前走去。
  
  「呐,幸村君。」
  
  「嗯?」
  
  小野快走幾步趕上幸村,本打算同他商量一下,今後不用等自己一起上學了。畢竟現在她已經認得路了,還做這種吸引人眼球的事情只能招來嫉恨。但思及幸村畢竟掌握著她的秘密,況且她現在還要在幸村家裡接受柳君的一對一教學,提出這種要求,似乎有些忘恩負義了。
  
  還是等他主動提出吧。
  
  於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早間社長的事情,你知道些什麼嗎?」
  
  「早間君?」幸村稍顯詫異的揚了揚眉,隨即想起了這回事,「他是常年佔據年級第一的人。愛好是讀書,大概各類型都涉獵一些,不過因為他不愛同人說話,所以究竟有多淵博的知識,沒人知道。」
  
  「嘛,就是個死書呆吧。昨天社團活動的時候也是,定了個什麼大而化之的『吸血鬼』主題,結果搞的像讀書討論會一樣,更可笑的是,連……」
  
  抱怨連連的小野突然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糟糕,差點把水野司也在天文社的事情抖出來了,那個女孩子可是再三叮囑過自己不能告訴幸村君的。好險!】
  
  「嗯?」幸村回頭看了眼戛然而止的小野,見她沒有開口的打算,便不再追問。
  
  到了學校,小野故意磨磨蹭蹭的不打開儲物櫃門。隔著兩排櫃子的幸村收拾完自己的東西,體貼的沖小野揮揮手示意他去轉角處等她。
  
  眼看著幸村的身影消失在最後一排鐵櫃後面,小野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自己的儲物櫃。
  
  初步看起來沒什麼異樣。
  
  她伸出手試圖撥開放在裡面的練習冊,又想起什麼,轉身在包裡摸索著,掏出一杆時下女生之間流行的超長羽毛筆,捏住筆尾,在櫃子裡小心的挑撥著。
  
  一團黑黑的物體突然映入她眼簾。
  
  【果然!
  
  啊!啊!啊!
  
  居然放了堆死蟑螂進來!超噁心啊!
  
  這些混蛋!】
  
  她從書包裡翻出兩張用過的草稿紙,對折。上半身努力後仰,鼻子避的遠遠的,忍著噁心用一張草稿紙將那堆噁心的死蟑螂掃到另一張紙上。
  
  小心翼翼的避免碰到那堆噁心的東西,小野將稿紙團起來,裡三層外三層的用草稿紙包起來。這才松了一口氣,捏起那團東西,丟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只是這剩下的東西難以清理啊……
  
  練習冊只能扔掉了,但蟑螂躺過的櫃子,嗚哇,想想就糟心!
  
  暫時不能放東西進去了!
  
  午休的時候去化學教室里弄點酒精來消毒好了。】
  
  小野忍著嗓子眼中的反胃,合上櫃門。
  
  想起幸村還在等著自己,她慌忙小跑著向樓梯口跑去。
  
  「不好意思,櫃子裡塞的太亂了,找東西很花了一陣功夫。」小野忙不迭的跟幸村賠著不是,讓他等了這麼久,連一貫自我中心的小野都覺得頗為不好意思。
  
  但幸村並未就此說什麼,只是一臉平靜的端詳著她。
  
  「幹……幹嘛?」被那仿佛能夠看穿一切的目光打量的渾身不自在,小野忍不住出聲抗議。
  
  一抹奇異的微笑漸漸浮上幸村的面容,「沒事,走吧。」
  
  
第17章 冤家的憂鬱

  章十七
  
  雖然裝出一副淡定的模樣,但是連續兩天遭遇「儲物櫃殺機」,饒是覺得這種欺負人小把戲的本質實屬無聊的小野芋子,也無法繼續淡漠的無動於衷了。
  
  【有沒有搞錯!
  
  蟑螂!蟑螂啊!一大群蟑螂啊!
  
  再這樣縱容她們下去,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噁心的東西出現在自己的儲物櫃裡!
  
  這次絕對要反擊!】
  
  她恨恨的敲著鉛筆盒。
  
  刺耳的聲響吸引了周圍同學們的目光。
  
  【看什麼看!】小野惡狠狠的掃視著周圍,以眼殺人。【沒見過躁狂症嗎!】
  
  她悻悻的從包裡掏出飯盒,用力的踏著步子跑出了教室。
  
  「小野同學好像心情很不好呢。」望著小野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柳生推了推眼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真田?」
  
  莫名其妙被問到這個問題的真田,奇怪的看了眼自家紳士,「不要關心無聊的事情。」
  
  通往頂樓天臺的外部樓梯位於走廊盡頭的鐵門後面。
  
  正快步走向鐵門的小野冷不防的被從走廊側面廁所裡走出來的兩個人嚇了一跳,幾乎撞了個滿懷。
  
  風見七帆!
  
  小野芋子不禁要感歎「冤家路窄」這個詞的精准程度。
  
  【正好,我可還有筆帳要跟你算呢。】
  
  從那次圖書館事件之後兩人便再沒有這樣正面相遇過。猛然間面對面撞見小野芋子,風見七帆也是頗受驚嚇的模樣。
  
  「小野同學。」風見猶猶豫豫的喊著她的名字,神情間很是歉疚。
  
  【歉疚?】
  
  小野芋子心中冷冷一笑。
  
  【這位風見同學善良弱氣的聖母偽裝還真是完美呢,這高深的演技真是令我都想拍手稱讚了啊。】
  
  小野正要回敬過去,旁邊的女生突然忿忿的插話,「小野芋子,把我們風見推下噴水池之後,居然還能腆著臉在幸村君身邊打著轉造謠。真是讓人懷疑你的臉皮究竟是什麼構造的!我告訴你,那些鬼話是不會有人信的!」
  
  「佐藤!」女伴的義憤之舉令風見頗有些尷尬。
  
  「嗯?」小野這才注意到了旁邊的那位是天文社的佐藤同學,她挑起一邊眉毛,「這話聽著真是讓人牙齒發酸呐,佐藤同學,幸村君就在那裡啊,羡慕的話,你自己也去打轉不就好了。」
  
  「我可沒你那麼無恥!」佐藤恨恨伸出手,指著小野的鼻子罵道。「幸村才不會……」
  
  「佐藤!」風見抓住佐藤的胳膊,「別這樣。我們回教室去吧。」
  
  「風見你就是太好心了!」佐藤不忿的皺著眉,恨鐵不成鋼的望著自己的女伴。「這種死皮賴臉的纏著幸村……」
  
  風見輕輕的搖著頭,截斷了佐藤的話,「不是這樣的。我們快回去吧,午飯會涼的。」
  
  【嗯?】
  
  小野芋子突然覺得有些詭異,風見那軟弱的態度若說完全是演技,反而顯得奇怪了。
  
  【她好像真的很不情願被人提起「幸村」。
  
  難道……】
  
  小野芋子狡猾的眯起眼睛。
  
  「好吧。」佐藤最後狠狠的瞪了小野一眼,摟著風見的胳膊向三年C組教室走去。
  
  在與風見擦肩而過時,小野壓低了嗓門,耳語般的輕輕開口,「幸村這種藉口已經夠了吧,真正的原因不是真田麼。」
  
  聞言,風見七帆漆黑而明亮的瞳孔瞬間放大。她微微頷首,抿了抿嘴唇,並不去看小野,「有些事情,不說出來比較好。小野君。」
  
  「風見你在說什麼?」佐藤奇怪的回過頭來。
  
  「沒什麼。」風見沖著女伴可愛的笑了笑,偏過腦袋,將軟軟的淺棕色長髮搭在女伴的肩膀上,「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嘗嘗佐藤親手做的可樂餅了呢~」
  
  ……
  
  【果然是這樣。】
  
  小野坐在樓頂天臺上,一勺一勺的挖著便當機械性的往嘴裡填。
  
  【如同以前的小野芋子喜歡的人其實是真田那樣,她和風見七帆起衝突恐怕也是因為真田!
  
  不過,還真是讓人意外呢。
  
  雖然是個陰險的傢伙,然而不得不承認,單看外表,風見七帆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這樣的美人居然不喜歡幸村那種現今審美正流行,連我都忍不住偶爾心裡蕩漾一下的面容姣好清秀的美少年。而是看上了真田弦一郎這種嚴肅無趣的好似鐵板一塊,長相又老成的男人,嘖嘖,令人難以想像啊。】
  
  小野芋子放鬆身體朝向天空伸展著下巴,輕輕搖晃著懸在半空的雙腿。
  
  【居然有種想讚賞下此人眼光的衝動了呢。】
  
  不過,讚賞歸讚賞,儲物櫃的帳可還沒結清呢。
  
  下午下課後,小野拎起一個礦泉水瓶走去儲物櫃,裡面裝著從化學社里弄來的酒精。
  
  將酒精倒在衛生紙上,她苦著一張臉,嫌棄的小心捏著羽毛筆的末端,用另一端戳著衛生紙,在櫃子可能弄髒的地方細細的擦了起來。
  
  來回擦了四五遍,用掉了半瓶酒精,心中的噁心反胃感終於稍有減輕。
  
  小野滿意的打量著煥然一新的儲物櫃。
  
  【不過,要杜絕此類悲劇的繼續發生,還是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呐。】
  
  她拍著被什麼東西塞的鼓囊囊的書包。
  
  【就靠你們了哇。】
  
  推開天文社大門的時候,小小的房間裡只有早間社長一個人安靜的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
  
  傍晚的夕陽從髒兮兮的窗口照射在他的身上,給他周身都鍍了一層薄薄的金。
  
  仿佛不小心闖入了不該打擾的世界,小野有些尷尬的站在門口,一時進退不得。
  
  聽到動靜,早間社長抬起長長的睫毛,淡淡的朝她瞥了一眼,扯了扯嘴角,「小野君,來了啊。」不等小野回答,他便再度低下頭去,繼續翻看著膝蓋上放置著的那本筆記本。
  
  「啊,那個,早間社長你在準備今天社團活動的內容嗎?」小野撓了撓鼻子,自然而然的拍起了馬屁,「早間社長這麼認真負責的態度令我受益匪……」
  
  早間再度抬起眼睛,「小野君?」
  
  「早間社長有何賜教?」她裝出畢恭畢敬的模樣。
  
  「不用在意。」
  
  早間沒頭沒尾的冒出的這句話,令小野芋子心中警鈴大作。【他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覺得社團很無聊,不需要……為難自己做出合群的樣子……」早間扯了扯嘴角,用他那特有的慢吞吞腔調說道,「就當……呆在這裡……混社團分好了。」
  
  這個並不算熟悉的男生突如其來的拋出「善意」橄欖枝,使得一直緊繃著防禦神經的小野芋子一時適應不良。
  
  【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得罪他,從來沒做過好事吧,居然給予自己這樣優厚的待遇,他在打什麼主意?】
  
  只是,小野芋子苦苦思索半天,也無法從自己身上找出什麼值得這個人利用的部分來。也許對方真的只是單純的善意吧。她最終不得不勉強說服自己接受如此結論。
  
  「誒,小野君到的好早!」
  
  水野司與日世裡的到來打破了小小房間內流轉的尷尬氣氛。
  
  「啊,今天最後一節是體育課,下課比較早。」
  
  「呐,小野君~」眼睛小小的日世裡雙手撐著下巴,「你喜歡讀什麼類型的書?」
  
  「啊……」小野芋子咬著手指望天,「小說……還有……歷史類的書吧。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今天中午我在圖書館看到小野君借了很多書,厚厚的一大疊。」日世裡小臉胖呼呼,笑起來煞是可愛。「小野君好專注的樣子,日世裡喊你名字打招呼,你都沒聽見呢~」
  
  「呵呵,那還真是對不起啊。我之前在圖書館幫過忙,那時候喜歡上了看書呢。說起來,我們今天的主題是什麼?」小野芋子慌忙打著哈哈慌忙把這個問題繞了過去。
  
  一直專注於筆記的早間社長,不知何時抬起眼,好奇的看著這邊。
  
  ……
  
  「早間社長再見~」「水野君,日世裡君再見。」早間社長剛宣佈今日社團活動結束,小野便迫不及待的拎著書包向外沖。
  
  「……再見……」
  
  「誒,小野君真的不要和我們一起去逛街嗎?」水野殘念的最後掙扎著,「上次去的那家店今天會上新款呢。」
  
  一個急刹車在門口停下,小野匆忙的拒絕著,「不了,我去網球社找幸村君有點事情。」
  
  日世裡表情微妙的側目看了看水野司。
  
  水野司的表情並未因此發生什麼變化,「誒,真是可惜呢,那我和日世裡先去看看,有好玩的東西的話,就通知小野君喔。」
  
  「好的~:」小野在耳邊做出模擬打電話的姿勢,「手機聯繫。」
  
  笑眯眯的同女孩子們打完招呼,邁出天文社大門的小野芋子瞬間收起笑容,換上嚴峻的表情。
  
  一路匆忙跑到網球社,截住剛剛運動完畢正背著網球袋走出來的幸村和柳蓮二。
  
  「啊……究竟今天又是誰惹到部長了啊……累死了……」
  
  「算啦,正選們□□練的更慘啦……我們已經算走運了……」
  
  「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啊……部長超可怕……」
  
  三三兩兩的部員們從旁邊經過,叫苦連天的抱怨聲傳入她的耳朵。
  
  她看了看滿臉疲態仿佛剛被霸天虎殘酷摧殘過的柳蓮二,又看了眼神情爽朗如沐春風的幸村。
  
  【得……得罪他的人,莫不是我?】小野突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自覺性。
  
  【網球部的部員們,我對不起你們,我不該隨便排擠幸村君的!】
  
  初次意識到幸村也有可怕一面的她小心翼翼的面向幸村,拿出自己十二萬分的禮貌,「對不起,幸村君,我今天晚上有些私事要忙,請問,補習可以請一天假嗎?」
  
  看著急急忙忙跑來還喘著粗氣的小野,幸村朝「老師」柳蓮二望去,見對方一副「全由你決定」的茫然表情,便微笑著答應下來。
  
  「等等,小野君。」幸村突然喊住正欲跑開的小野芋子,「明天早上我有些事情,要先走一步。」
  
  「哦,好好。」小野爽快的應著。反正自己早就對和這個人一起上學覺得很麻煩了,他能夠主動提出真是太好了。「我一個人走就可以了!再見,幸村君!」
  
  
第18章 智商的憂鬱

  章十八
  
  「啊,好難……」小野困擾的撓著頭,「就沒有什麼比較簡單的裝置嗎?」
  
  地上扔滿了潦草的塗畫著亂七八糟線條的草稿紙。腳邊扔著一個鼓囊囊的紙袋,裡面裝著剛從五金店裡買來的齒輪,傳送帶等物,這些不算便宜的東西幾乎耗盡了她積蓄的零用錢。
  
  為了對付偷偷打開她的儲物櫃放進惡作劇東西的人,她打算在櫃門上設置一個裝置,在那人打開門的瞬間,彈射出東西攻擊對方。
  
  「柯南裡面那些運用機關的案件明明看起來都是那麼簡單就能達成。為什麼實際操作起來這麼麻煩……果然連犯罪都需要高智商麼?!」她痛苦的面對著桌面上厚厚一堆手工機械入門之類的書。
  
  「呸,我小野芋子明明人很聰明的!絕對不比那些輕易被發現的犯罪者差!他們一定都是經過無數次失敗的規劃才終於設計出了那些設置結果還被偵探發現了的笨蛋。連他們都行的事情,我也一定可以的!要努力啊,小野芋子!」
  
  然而自我安慰式的鼓勵對於解決問題並沒有真正的幫助,小野芋子糾結了一個晚上無果後,只好鬱鬱的睡去,期待著在夢中可以突然靈光一現。
  
  第二天早上,夢中只得到了糨糊一片的小野打開家門走出去,並未像往常般見到那張總是等候在門口的笑臉。
  
  她這才想起幸村昨天說過的話。
  
  不知為何,慶倖之餘,心中竟隱隱有些失落。
  
  【這樣算是實現了自己一直以來的願望,簡直可喜可賀,怎麼會失落。
  
  不可能不可能啦~】
  
  她猛力甩甩脖子,將這些莫名的感觸統統甩出腦袋。櫃門上機關的問題還沒解決,頭痛的事情那麼多,哪裡有時間想這些事情。
  
  照例小心翼翼的打開櫃門,撥開放在裡面的筆記本。
  
  今天的手法原來是塗膠水嗎?她直接將櫃門關上,反正裡面放的只有作為誘餌的筆記本,且讓對方囂張兩天好了,等機關完成的時候,就有對方好看的了!
  
  午飯時候,小野照例拿著飯盒上去頂樓天臺。
  
  雖然現在班級裡已經沒有再出過針對她的欺淩事情發生,但之前畢竟曾被排斥過,再加上沒有以前記憶的她始終不由自主的對周圍抱持著一種疏離的防禦感,想要心無芥蒂的相處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至今,除了禮貌性的問聲「早安」或是收發作業的招呼,從不參與班級內八卦討論的小野仍沒在班裡交到朋友。
  
  「唉……眾生皆醉唯我獨醒。」中午時分,她總是俯視著整個校園,在屋頂花園不會說話的植物們陪伴下享受著在天臺上孤獨的午餐時光。
  
  這天中午,總是靜靜矗立在那裡的屋頂花園卻似乎與往常有些不同。
  
  感覺到奇異的微妙感,小野一邊吃著便當,一邊時不時回頭打量著。
  
  終於,她發現了這種感覺的來源。
  
  平時中午時分總是關閉著的玻璃花房的門正靜悄悄的敞開著。
  
  小野好奇的朝裡面探了探腦袋,大盆大盆的綠色植物錯落的置於高高低低的架子上,沒有人在。
  
  晌午是不能給植物澆水的,這個時間段,照顧花草的人並不會出現在這裡。
  
  大約是園藝社的人忘記鎖門了吧。
  
  她想了想,取下門旁的掛鎖,將玻璃門關上,畢竟是園藝社的心血結晶,被人溜進去搞破壞就不好了。
  
  難得做了一次好事,小野的心裡不禁生出由衷的滿足感,她高興的哼著小曲離開了天臺。
  
  下午第一堂課結束,C組班長來找真田。
  
  一個人去上廁所的小野芋子途徑他們身邊時,一個熟悉的名字不小心飄入了他的耳朵。「幸村君不見了。」
  
  咦!
  
  小野好奇的躲到樓梯拐角處,偷聽著兩人的談話。
  
  「手機和書包都在教室裡,人卻不見了?」
  
  「對,發現幸村君沒來上課,鄰桌風見君還撥打了他的電話,可是手機卻放在桌洞裡沒有帶在身上。班上的同學們實在很擔心幸村君,托我來問下真田君,幸村君是否是去參加什麼活動了。」
  
  「沒聽說今天有什麼活動。」真田搖搖頭,「幸村今天有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說到這個,有件事倒是有些奇怪。」男生回憶道,「今天早上幸村君竟然穿了沒洗的髒衣服來上學。」
  
  【喂……這也算異常?一個大男生,又是運動少年,穿一身汗臭的髒衣服什麼的不是很正常麼……】
  
  小野默默的在心中吐槽,她豎著耳朵繼續捕捉消息。
  
  「幸村君平時是非常注重儀錶的人,今次居然坦然的把胸口弄髒了一大塊的校服穿在身上。班裡的女生們還為此議論紛紛。」
  
  「這……」真田也遲疑起來。「難道他是去洗衣服了?」
  
  「可是這麼長的午休時間都過去了,也該回來上課了吧。」C班的班長顯得十分苦惱,「一貫遵守紀律的幸村君不是那種會翹課的人啊。」
  
  「我去網球社看看,洗衣服的話,他應該不會去廁所那種人來人往的地方。」真田說完轉身就走。
  
  「我跟你一起。」男生轉身跟上。
  
  【洗衣服?
  
  有水的地方?
  
  沒人的地方?
  
  等等,難道!】
  
  「等一下!」小野慌忙從藏身之處跳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有個地方!」
  
  真田回過頭來,「小野君?我現在有事要忙,有問題的話稍後再說。」
  
  「不,不。」小野忙不迭的搖著頭,「對不起,我偷聽了你們的談話,不過去網球社之前,有個地方一定要先查看一下。」
  
  真田和C組班長都用奇異的表情望著她,「你知道些什麼?」
  
  「屋頂天臺的玻璃花房。真田君,你能拿到那裡的鑰匙嗎?」
  
  真田仿佛有些明白過來,他掏出筆記本,確認了一下園藝社社長姓名,「……相田社長。」
  
  他點點頭,「說明緣由的話,應該可以。」
  
  「問你們班園藝委員要不就可以了。」男生提醒道。
  
  話音未落,小野便已嗖的一聲竄進班裡。
  
  「新條同學。」
  
  許久以來,她第一次在班級裡大聲的喊出了女生的名字。
  
  「嗯?」曾經帶頭在籃球課上整過小野的三年A組園藝委員新條不解的看著竟主動與自己說話的小野芋子,表情微妙,「有什麼事情嗎?」
  
  「請把天臺花房的鑰匙借我一下,有重要的事情。」
  
  想必與她有過節的新條是不會輕易把鑰匙給她的,小野頓了頓,打算把真田的名頭抬出來,
  
  「是真……」
  
  「喏。」新條將一把鑰匙放在桌面上,「拿去吧。」
  
  「誒,就……就給我了?」小野撿起鑰匙,仿佛有些難以置信。
  
  「啊……」新條低著眼睛整理著鉛筆盒,看都不看她一眼,「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反正我知道找你負責。」
  
  「謝謝你,新條同學。你真是個好人!」小野如獲至寶的雙手握著鑰匙,迅速的飛奔出教室。
  
  「少……少噁心了。」新條臉上止不住的抽搐著,看著小野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怪模怪樣的傢伙。」
  
  在兩個男生懷疑的眼光中,小野一路飛奔著沿著室外樓梯上到頂層。
  
  她率先撲到花房前,打開玻璃門上的掛鎖,沖了進去。
  
  「幸村君~你在這裡嗎?」在層層疊疊的綠色植物掩映中,小野一處一處的尋找著,「……誒?」
  
  小野抓了抓頭,尷尬的轉過身去。「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聽到聲音的真田趕到花房深處的水池邊,隨即發出一聲咆哮,「幸村,你在幹什麼!」
  
  「曬衣服啊。」幸村笑容淡淡的,指了指掛在橫杆上的校服。
  
  「你這樣公然裸……裸……」真田掃了眼背朝著這邊不停絞著手指的小野芋子,自覺羞恥的別開臉去。「成何體統。」
  
  「因為校服外套和襯衣都脫下來洗了。」半裸著上身的幸村從容的答道,透過花房玻璃照射^進來的明媚陽光給他身上白皙的肌膚平添了幾分健康的光澤。
  
  「好像已經幹了呢,今天的陽光很不錯。」幸村摸了摸衣角,從橫杆上取下襯衣和外套,從容的穿在身上。「深澤班長?」
  
  「幸村君你沒事就好了。」深澤握住他的手,長舒一口氣。「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那些女生非……」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中午在這裡洗衣服,結果因為陽光太好,不小心睡著了。」幸村笑著截住了對方的話頭。
  
  「太鬆懈了!」真田憤然吼道。
  
  「是,我自願領罰,真田委員長。」幸村在句尾加強語氣,仿佛特意強調真田的風紀委員長身份。
  
  【原來是睡著了……
  
  等等。
  
  剛進來的時候,坐在那裡的幸村分明是醒著的。
  
  花房的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他不會不知道。】
  
  小野神色複雜的看著幸村。他嘴角噙著笑,目光從她身上流過,並未多做停留。
  
  【他知道的!
  
  只是不想多做追究麼?】
  
  被保護了啊……
  
  小野緊緊的抿起雙唇,盯著一臉淡然的欣然接受真田斥責的紫發少年。
  
  發洩完怒火,真田終於注意到時間,「糟糕,上課要遲到了。」
  
  幾人匆忙轉身向外走去。
  
  【「小野君,你就這麼習慣於把責任都推給別人麼?」】
  
  幸村曾經說過的話在她耳邊迴響起來。
  
  【那個人他……幸村他正在心裡看不起我吧。
  
  「反正她不會敢承認的,多說無益,自己擔責算了。」
  
  所以,才輕易讓我逃掉了。
  
  喂,小野芋子,你真的想做那種沒出息的窩囊廢嗎?
  
  連自己犯的錯都讓別人來承擔的縮頭烏龜嗎?
  
  ……
  
  可自己算是有過「前科」的人。
  
  這次的受害者又是跟風紀委員長真田關係密切的幸村。
  
  承認的話,會被怎樣嚴厲的制裁,不用想也猜的到。
  
  反正幸村已經主動認錯保護了自己,不如就這樣……】
  
  「小野君,不走嗎?要遲到了。」幸村回過頭,奇怪的看著低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小野芋子。
  
  【可是。
  
  在這裡逃掉,就是徹徹底底的敗北了。
  
  再也不會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了!
  
  幸村正看著呢,下定決心吧!】
  
  「喔,喔。」小野最終不再多說什麼,慌慌張張的追了上去。
  
  下樓梯時,小野不停的拿眼去偷看幸村。
  
  他的嘴角始終噙著一絲淡淡的笑容,在此時的小野看來,竟是如此的刺眼。
  
  仿若嘲諷。
  
  【可惡……】
  
  「喂。」落在最後的小野突然低低喊了一聲。
  
  三人奇怪的回過頭突然停住不走的她。
  
  真田嚴肅的催促著,「小野君,快些走,要遲……」
  
  「對不起!是我做的!」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小野芋子仿佛用盡全身力氣一般突然吼出來。
  
  「誒?」
  
  「是我在午休的時候,把敞開的玻璃門關上的。對不起,沒有好好確認裡面有沒有人,就擅自做了這種事情,害的幸村君被關起來缺席了下午的功課。」
  
  小野低著頭,緊緊的皺著眉,心驚肉跳的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聲音聽起來微微有些發顫,「所以,懲罰的話,由我一個人來領受就可以了。」
  
  「呵呵,沒關係,是我自己沒注意。」最初的愕然後,幸村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跟小野君沒關係的,不用那麼歉疚。」
  
  「我早就知道了。」真田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外走去。「但是,午休時間擅自在花房洗衣服,造成的後果只該由幸村自己承擔。」
  
  「嗯,其實那種事情,看到小野君找到幸村君的時候就能明白了呢。」深澤班長淳樸的笑著附和道。
  
  「呐,真田君還真是嚴厲呢,不給我任何找藉口的機會。」幸村微微聳起肩膀爽朗的笑起來。「風紀委員長已經下了結論,那麼小野君,別想那麼多了,去上課吧。」
  
  「……」
  
  望著三人走開的背影,小野楞了楞,跑起來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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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人的憂鬱

  章十九
  
  「不高興?」無意間瞥到身旁陰鬱的掛著一張臉的小野,幸村奇怪的問道。
  
  「……怎麼高興的起來……」小野翻著白眼,「你們都把我當白癡耍呐。」
  
  「怎麼這樣說?」
  
  「你們明明全都心知肚明,卻裝作不知道,看著我一個人傻兮兮的為了要不要說出真相心理鬥爭了半天,你們就是在看我笑話吧,你們……」
  
  小野越想越覺得不爽,好不容易以為自己做了件好事,結果反而闖了禍;好不容易決定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勇於承擔,結果別人根本不需要自己的答案。
  
  「呵。」幸村唇邊浮起一抹微笑,「但那確實不是小野君的責任啊。」
  
  「又在說漂亮話。」小野低著頭,聲音悶悶的,「本來就是我把你鎖起來的錯,你少在那裡耍帥了,這種同情式的安慰我才不需要。」
  
  「嘛,真要那麼說的話,確實如此。」幸村語氣略帶戲謔,「那麼小野君,你準備怎樣承擔責任賠償我因為缺課而導致的信用損失呢。」
  
  「喂,我都已經認錯了!」小野芋子猛的抬起頭忿忿然,「別那麼小氣好不好!」
  
  幸村爽朗的笑了起來。
  
  「笑什麼……」小野彆扭的轉開眼睛。
  
  「呐,不說出來是因為我相信啊。」幸村突然微笑著開口。
  
  「什麼?」
  
  「因為我相信……」幸村斂起笑容,眼神堅定的望著她正色道,「小野君會自己說出做過的事情呐。」
  
  「我……我……才不信呢……明明一直鄙視我,別以為我不知道……」雖然嘴上仍然這麼強著,但此時小野的心裡湧起的不是往常的抵觸,而是一種奇妙的愉悅感。
  
  或許,可以稱之為「被信任的幸福」?
  
  小野咬著手裡的鉛筆末尾,回味著幸村最後那個認真而肯定的表情。
  
  【切,我才沒有這麼容易就感動呢。
  
  只是……
  
  真的有些想要試著回報呢,去相信願意信任我的人。】
  
  坐在灑滿金色餘暉的教室裡,小野芋子終於感受到了四月陽光的溫柔。
  
  下午放學後,照舊是天文社那頗有些無厘頭的社團活動。
  
  這次的社團主題是「彗星和災難」,對此毫無興趣的小野芋子安靜的坐在早間社長旁邊裝作在聽的樣子,手裡拿著包著封皮偽裝成筆記本的《平家物語》。
  
  歸還《安土日記》以後,圖書管理員山南先生便半是推薦半威脅的將《平家物語》塞到她手中,每天的午休時間,總會用各種理由將她叫去,考問最近的讀書情況。不但有書中內容問答,甚至還出現了山南先生手寫體的「平家物語知識考卷」。
  
  而稍有反抗,說明自己最近功課什麼的很忙無暇讀這些,便會被一臉肅穆的山南先生以慈悲的目光凝望著,「要不要告訴教導主任,小野君趁整理圖書期間擅自超期借閱典藏書籍的事情呢……」
  
  【喂,那本《安土日記》分明是你自己塞給我說不用急著還的好嗎?】雖然心中忍不住吐槽,但看著山南先生堅持面帶微笑的頑固表情,她便懂得了多說無益。
  
  【大人們都是這個樣子!總用他們那種近乎無恥的方式強迫你,還要冠上「為你好」的名頭。】她無奈的搖著頭。
  
  然而這書還是要讀的……可是回家後的時間又被寫作業和設計儲物櫃機關占滿了。反正早間社長會心照不宣的裝作沒看見,小野便堂而皇之的把社團活動當做了讀書時間。
  
  「早間社長再見,小野君再見。」
  
  「喔,再見~」
  
  好不容易等到活動結束。小野將《平家物語》小心的放好,提起沉沉的書包匆匆向外走。
  
  突然手中一輕。
  
  書包的提手斷開了,裡面裝的滿滿的書撒出來一地。
  
  房間裡只剩早間社長還在慢吞吞的整理著書包。聽到聲音,他放下手裡的筆記本走過來,欠下身體,幫著小野將散落的書一本本揀起來。
  
  他好奇的看了眼那本《生活中的小機關》,沒說什麼,便遞還給了她。
  
  將書包收拾好,小野試圖將斷掉的提手重新系起來。
  
  「我有針線。」早間社長不知何時掏出一包針線遞過來。
  
  「謝謝……哦……可是……」雖然一貫臉皮厚,但小野芋子實在無法坦然的,將自己作為一個女生居然不會用針線這件事情說出來。
  
  「我會縫。」早間社長的情緒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他理所當然一般接過小野手中的書包,細心的縫補起來。
  
  居然讓一個男生幫自己做針線活,自覺女性尊嚴蕩然無存的小野窘迫的連一句緩解自身尷尬的俏皮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安靜的坐在旁邊,看早間社長低著頭,專注的穿針引線。
  
  「好了。」
  
  早間打好最後一個結,用力扯了扯包帶。「下次不要放那麼多書進去。」
  
  「謝謝。」小野一改往日的吵鬧,平平淡淡的道了謝。
  
  早間偏過頭,很是好奇的瞪大了眼睛望著她。
  
  時間已經不早了,整個校園裡空蕩蕩的,幾乎看不到人影。
  
  小野和早間一路相對無言的並行著。
  
  突然,她仿佛看到了什麼令人在意的事情般睜圓眼睛。「那個,早間社長,我有東西忘在教室裡了,你先走吧。」
  
  「喔……那……我等……」
  
  「不用了!你快走吧,再見,明天見。」小野擺了擺手,匆忙向教學樓跑去。
  
  她輕手輕腳的竄進教學樓,悄無聲息的跟蹤著前面那個熟悉的人影。
  
  人影突然在一排櫃子那裡停下來。
  
  躲在拐角處的小野吃驚的發現那裡竟是自己的儲物櫃。
  
  她震驚的看著對方打開了她的儲物櫃。
  
  大開的櫃門擋住了她的視線,究竟在做什麼,她心裡十分焦急,努力的伸長脖子,試圖看個仔細。
  
  「咣啷。」
  
  不小心撞到的垃圾箱倒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教學樓裡靜寂的回蕩著。
  
  「誰!」對方厲聲喝道,隨即快步向這邊走來。
  
  她飛快的逃跑了。
  
  透過下方的透氣橫欄,躲在別人儲物櫃裡的小野芋子看到那雙YONEX運動鞋在櫃門前停下。
  
  捂著胸腔中緊張的劇烈跳動的心臟,小野緊緊的抓牢自己,連一絲最微弱的呼吸聲都不敢發出。
  
  也許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但在她感覺,就仿佛等待世界末日降臨前那樣的漫長。
  
  在幾乎令人窒息的等待中,運動鞋與地面摩擦發出的響聲終於漸漸遠去。
  
  小野終於大難得逃的長舒一口氣,放開快將胳膊抓破了的手,在小小的儲物櫃裡,放鬆了自己已經幾乎僵硬的身體。
  
  【居然是他。】
  
  不用照鏡子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比得知敦盛之死的平經盛還要慘白。
  
  【這種時候居然還在想平家物語麼……】
  
  小野自嘲般的扯動著嘴角,卻只嘗到一絲苦澀。
  
  【因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幕後的黑手竟然是那個人啊。
  
  不過,之前就覺得奇怪,明明所有的風潮都已經平息下去,卻在段考後再度出現這種事情,而且比起之前不痛不癢的譴責或好奇,竟升級成了涉及身體上的攻擊。
  
  果然是不同的人做的。
  
  可是,表面上待自己那麼友善,背地裡卻這樣陷害自己。
  
  這麼大費周章究竟是為了什麼?
  
  幸村精市!】
  
  徹骨的寒意從緊貼在冰冷鐵皮櫃壁的皮膚傳來,慢慢滲透進整個身體,她感到自己連身體裡的血液都涼了下來,忍不住努力的抱緊自己,試圖獲取一點點的溫度。
  
  「哼,我才不在意呢,因為我從未相信過你啊。」
  
  只要能夠驕傲的叉著腰輕鬆的說出這句話,就會重新平靜下來,像從未受過傷害那樣。
  
  可是這一次,似乎無論如何也無法用這句話來撫平心緒。
  
  因為,這次是真真正正的相信過他啊。
  
  【小野芋子,你這個白癡。】
  
  躲在不知何人的儲物櫃裡,她的喉頭漸漸發出仿佛受傷小獸哀鳴般的嗚咽聲。
  
  突如其來的亮光刺的她的眼睛一時睜不開。
  
  打開的櫃門外,一個纖長的人影逆著光站在那裡。「你拿東西真的好慢。」
  
  早間良牙保持著以往那副溫吞吞的模樣站在那裡,表情淡定的仿佛看到一個女生躲在儲物櫃裡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一樣。
  
  「哦。」小野粗暴的抹了一把臉上已經乾涸的淚痕,試圖從櫃子裡出來。「你怎麼來了。」
  
  事實證明,長時間將身體蜷縮在狹小的空間裡,就會有兩條真理從天而降。
  
  第一,        脊椎會因保持受壓力彎曲的狀態而酸痛。
  
  第二,        腿腳會因長時間的供血不足而漸漸麻木。
  
  於是,試圖旁若無人的從櫃子裡鑽出來的小野芋子就變成了腳下一軟,保持著縮成一團的姿態滾了出來。
  
  「我也忘記帶東西了。」早間悠然的晃著腦袋,將手伸進小野剛剛從裡面滾出來的櫃子,取出一包東西。
  
  「啊,對不起,我剛剛坐在上面了。」看到那包東西上明顯的鞋印,正嘗試著站立起來的小野抱歉的撓了撓頭,「我不知道這是你的櫃子。」
  
  「沒關係。」早間拍打了幾下灰塵,把那包東西塞進書包裡。「走吧。」
  
  兩人一路並行沉默無言。
  
  「喂。」小野終於忍不住出聲打破這詭異的沉默,「你幹嗎不問我?」
  
  「嗯?」早間奇怪的望著她,隨即恍然大悟般,「要我問你剛剛表白被拒的事情嗎?」
  
  「你才被拒呢!」小野仿佛被蜜蜂蟄了一樣惱羞成怒的跳起來,「你這傢伙知道些什麼啊!」
  
  「我看到你跟著……幸村君進了大樓,後來他出來了……你躲在櫃子裡哭。」早間慢吞吞的答道。
  
  「喂,喂,就看到這些你就腦補我表白被拒嗎?」小野眼睛瞪的大大的,鼻尖上的毛孔因為憤怒而擴張顯得格外醒目。「拜託,不要看到這種只鱗片爪就以為自己看到真相了好嘛!」
  
  「那麼,你所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相啊……」早間良牙一臉無辜的聳聳肩,雙手插在口袋裡,晃著腦袋繼續朝前走去。
  
  「喂……」小野伸出去試圖抓住早間的手半途又無力的垂下來。
  
  「你又知道些什麼啊……」她站在原地,神色憂傷輕聲的喃喃自語。
  
  
第20章 真相的憂鬱
  
  章二十
  
  【真相嗎……
  
  所謂真相又是指什麼呢?
  
  就如同羅生門中,死者,妻子,強盜,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真相一樣。
  
  眼中所見,真的就是真相嗎?
  
  或者說,真相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喂,你夠了。」小野芋子四仰八叉的在床上將自己攤平。「又不是哲學家,真相的定義這種東西哪裡是國中少女搞的清楚的,別想了別想了……」
  
  但大腦仍是一刻不停的飛速運轉著,不得安寧。
  
  躺在床上煩躁不已的她猛地坐起身來,掀開窗簾,望著不遠處那扇亮著燈的窗戶。
  
  從窗簾透射出來的燈光呈現出暖暖又溫柔的橘黃色。就如同那個人一貫的笑容一般。
  
  「嘩啦。」她緊緊的皺著眉,單手粗暴的拉上了窗簾。
  
  「早啊。」
  
  第二天早上推開家門時,熟悉的笑容再次出現在面前。
  
  「……早啊。」
  
  小野芋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呐,幸村君。」
  
  「嗯?」
  
  ……
  
  「爸爸好像比較介意我每晚都不在家讀書,我也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好好學習,不能一直麻煩柳君了。所以晚上的讀書活動就暫停吧。」
  
  這樣的臺詞昨天晚上已經在心裡默默排演了無數遍,隨時可以一氣呵成中間不留停頓的說出口。
  
  但即使如此,面對著有些好奇的等著自己開口的幸村,小野芋子越來越覺得無法將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說出來。
  
  「沒什麼,今晚還要一起讀書的吧。」小野終於無力的垂下頭,「好像給柳君添了很多麻煩呢。」
  
  「沒關係的。蓮二說幫助小野君複習功課的時候,自己對知識點的理解也加深了呢。」幸村聲音溫和的安慰她。
  
  「是嗎……」小野微微揚起臉,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謝謝你。」
  
  幸村微微有些訝異的望著表現怪異的小野芋子。
  
  【笨蛋……
  
  自己已經有了柳君的聯絡方式,有問題的話,不通過幸村也是可以的啊。
  
  為什麼不能那麼說出來呢。
  
  那樣就可以順理成章的保持距離了啊。
  
  就算不想再輕易的懷疑他人。
  
  在真相未明之前,適當的提防不是應該的嗎?
  
  為什麼還是無法說出口呢?】
  
  小野懊喪的低著頭。
  
  「小野君。待會結束後可以留下來幫我整理下舊檔案嗎?」社團活動時,早間社長突然對一直埋頭看書的她提出這樣要求。
  
  「哦,可以啊。」鑒於這陣子來承蒙早間照顧,有恩必報的好少女小野爽氣的答應下來。
  
  「這邊的檔案,按月份排在三層的架子上就可以了。」一臉沒幹勁的早間社長將一疊冊子吃力的遞給她。
  
  「喔……」小野翻看著手中的筆記本,「誒,天文社居然是有著十幾年歷史的老社團?」
  
  「嗯……」早間懶洋洋的輕哼出一聲鼻音。
  
  「我還以為這種破敗的小社團是你一時興起建立起來的騙學分專用呢。」她隨即意識到不妥,尷尬的吐了吐舌頭,眯起眼睛抱歉道,「啊,對不起,我這種混學分的人沒資格這麼評論呢。」
  
  早間向來呈睡不醒狀態的朦朧表情似乎一瞬間有些黯然。
  
  「沒關係。」他聲音輕柔。
  
  看到待自己不薄的早間社長那受傷害的表情,小野怏怏的閉了嘴,默默的繼續整理著手中的筆記本。
  
  【又說錯話了。自己這張嘴還真是……誒,小野芋子,你這笨蛋!】
  
  「天文社以前是個很和諧友好的社團……一年級剛加入社團的時候……前輩們平易近人,大家都平等的在一起交流……沒有年級之分。雖然望遠鏡之類的觀測儀器都很基礎簡陋,但那時候也組織了很多活動……觀測木星,觀看月食之類……」
  
  早間社長抱著手裡的筆記本,睡意朦朦的眼睛出神的望著屋子的角落裡,仿佛緊閉太久的話匣子終於被打開一般,一向寡言少語的他竟滔滔不絕起來。
  
  「後來那個人加入了,很熱心又很闊綽。」
  
  早間纖細的手指仿佛強迫症一般,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面前的櫃子。「他是會社的少爺,用家裡的錢買了更好更貴的設備……取代了原本簡陋的望遠鏡。那時候,他是帶著繼承成為天文社社長的願望加入的,前輩們也都很高興……有這麼一個有能力……又有意願為社團做貢獻的成員。那時候,大家都默認了他是下一任社長。」
  
  「只是後來,他以為自己貢獻大……總覺得高人一等……處處要求別人遵守他定下的規則。前輩們說這樣下去,天文社『平等,自由』的傳統……將毀在他的手裡。畢業前,前輩們突然就把社長的職位……傳給了與他同為二年級生的我……」
  
  說道這裡,早間的雙目漸漸迷茫起來,
  
  「咦?費盡心機結果卻被早間君這種不聲不響的悶葫蘆搶了覬覦已久的位置啊……啊,對不起,我不是想嘲笑你。」
  
  小野芋子若有所思的樣子,「那自視甚高的男人一定氣爆了吧!」
  
  「嗯……後來,他帶著由他自己出資購買的設備一起出走,向學校申請成立了新的『宇宙研究社』,校園東邊那個天文臺被他們佔據了,很多社員也跟隨著他退社離開了……」早間神情恍惚的遙望著外面的天空,「天文社終於還是毀在我的手裡了……」
  
  「……」小野沉默半刻不滿的抗議道,「可是那不是早間君的錯啊,是那種仗勢欺人的傢伙不好啊。」
  
  「不,不是的。」早間社長痛苦的閉上眼睛,額頭抵住堅硬的木櫃,仿佛睡著了一般。「那時候,是我存有私心不願退讓。如果當初我能主動把社長的位置讓出來……如果我能不要有那種自私的想法,天文社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我明明沒有治理社團的能力……」
  
  小野伸出手輕輕扶上早間的肩膀,一臉了然的同情,「呐,我說,就算你退讓了,那個人也不會接受的。」
  
  她很有經驗似的篤定道,「得不到的,就毀滅掉,那種自尊心強到爆棚的傢伙,絕對不會接受早間君讓出來的位置的。就算你變身哆啦A夢乘時光機器回到過去,也改變不了這結局的。」
  
  早間保持著扶牆姿態一動不動。
  
  「呐,我說,與其把天文社交到那人手裡變成□□社團,相比之下,在早間君手裡變成沒人氣的小社團倒還好些呢。至少我們社現在的相處氣氛很好嘛。所以,你不用自責了,早間君。」
  
  小野雙手握拳,神采奕奕的望向遠方,仿佛已經看到了那美好的明天,「現在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已,你要堅強的撐過這一段黑暗,等你畢業後,新的有能力的社長上任,天文社一定能重新振興的!」
  
  早間社長苦著臉緩緩轉向小野,「結果……還是因為我沒能力……」
  
  「啊……那個啊……」小野訕笑著打著哈哈,「我以為你明白的啊……」
  
  「就算明白……也不想聽到別人那麼直白的……講出來。」早間社長默默低下頭,「可是……你為什麼那麼瞭解那個人的想法呢……」
  
  「當然了,因為……」於此處,小野再次卡殼。
  
  【對啊,自己究竟為什麼會感覺如此熟悉,「這種狗血橋段」……咦,那是什麼?】
  
  「彈射裝置設計的怎麼樣了?」早間冷不防的轉換了話題。
  
  「要做到普通彈射很容易,但如何做出使用者可以解開的機關比較麻煩,一點頭緒都沒啊……」突然被問到,小野憂傷的說出了這些天心中的思慮。
  
  「咦?」突然回過神來的她死死的瞪著早間社長,「你,你怎麼知道我在做彈射裝置。」
  
  一臉漫不經心的早間慢騰騰的整理著櫃子,「從你看的書推理出來的啊……」
  
  「你……你……好……好可怕!」小野雙眼圓睜,聲音磕磕絆絆的。
  
  【為什麼我身邊總是充滿了這種能看穿別人心思的人精,讓不讓人活了啊!】
  
  「我可以幫你做。」他那迷蒙的雙目由正常人看來,實在是令人不由自主的無法相信他。
  
  但陷入病急亂投醫狀態的小野已然來不及去質疑。況且這傢伙好歹也是年紀第一,總該比倒數一百多名的人聰明些的吧。
  
  所謂人不可貌相,這一次,小野總算是賭對了。在稿紙上幾筆勾勒,早間社長便畫出了一個簡單又可行的設計稿。
  
  一不做二不休,他乾脆當著小野的面,利用小野帶來學校的零件,親手將圖上的裝置組裝出來。
  
  高興的舉起裝置演示給對方看,早間疑惑的偏過頭,奇怪的看著臉色沉悶的小野。「你生氣了?」
  
  「不……沒有。我只是,好……不甘心啊……」小野脫力的趴在桌面上,「這種比馬里亞納海溝的查林傑海淵還要深的智商鴻溝根本讓人連羡慕嫉妒恨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沒有的事啊……」早間不好意思的揉搓著十指,仿佛想硬生生的搓下一層皮來,「我從昨天晚上就在構思了,沒有這麼快啦。」
  
  【那也不過是從馬里亞納海溝變成了東非大裂谷而已啊。】小野苦著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轉換了話題,「總之,現在趕緊去把它裝到櫃子上好了。」
  
  晚上照例是三人一起的讀書時間。
  
  雖然在心裡努力說服自己不要輕易下結論,然而當幸村微笑著問她要不要喝水時,小野還是不由自主的打著哆嗦向後閃躲開來。
  
  她站起身來伸個懶腰,狀似無意的拿起桌面上柳蓮二的隨身聽看了看,「柳君喜歡聽誰的歌?」
  
  正演算數學題的柳蓮二默默的抬起頭,「雅樂。」
  
  「……」真是守舊派老人般的愛好,小野心裡無聲的窘了一下,她努力壓下心中的情緒不在臉上表露出來,「我可以聽聽看嗎?」
  
  柳無聲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戴上耳機,按下「Play」鍵,悠長而沉悶的龍笛聲響起,悲壯渾厚的樂曲令小野一時怔住,手腳動彈不得,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動,「《蘭陵王入陣曲》?」
  
  意外於小野一聽便脫口而出的正確答案,柳蓮二停下手中的筆看過來,眼神中有著好奇與讚賞,「每每聽到這一曲,心靈都仿佛被滌蕩了一般,小野君有看過東儀秀樹先生的演出嗎?」
  
  小野茫然的搖了搖頭。【我根本連這歌曲究竟是怎麼回事都想不起來啊……話說東儀秀樹又是什麼?】
  
  「可惜了。有機會的話,請務必觀賞一次,方能真正領會到這曲中的感情。」他友好的一笑,「對了,上次小野君說想看看我家的藏書,我這次帶來了一本。」
  
  【什麼!】
  
  小野這才想起前兩天在學校碰到的時候,自己為了「增進友誼」向柳君借書的事情。
  
  【我只是隨口說說裝裝樣子而已,別當真啊,柳君!我已經被山南先生佈置的《平家物語》讀書任務坑苦了,現在除了最新一期《少年JUMP》,什麼紙質印刷品都不要帶給我啊啊啊啊……】
  
  然而,為了令柳君眼中的熱情不致熄滅,兩人的友誼能夠順利更上一層樓,小野芋子只好裝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雙手捧臉,撒嬌般的扭動著身體,「啊,居然是《吾妻鏡》耶!我最近正在讀《平家物語》呢~這本書剛巧承前啟後真是超級無敵適時耶!柳君,原來你有讀懂人心的能力嗎?啊,真是好貼心呢~」
  
  她一通馬屁表演結束,狀似無意的坐到了柳蓮二的另一側,與幸村遠遠的隔開,「我真的好感動!柳君~」
  
  「你喜歡就好。」柳蓮二嘴角輕輕提起,輕輕咳了幾聲似是要掩飾自己眼中那幾乎藏不住的愉悅。
  
  幸村默不作聲的旁觀著小野的拙劣表演,半響,終於露出一個諷刺般的笑容。
  
  
第21章 社長的憂鬱

  章二十一
  
  「幸村君先上去吧,不用等我了,我要收拾的東西太多,可能會比較慢呢。」
  
  儲物櫃前,小野眯起小眼睛討好般的沖著幸村訕笑。
  
  幸村並未多說什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後轉身離去。
  
  眼看幸村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範圍內,小野才小心翼翼的拉扯著櫃子上方露出的解除機關,將櫃門打開。
  
  裡面……
  
  什麼都沒有。
  
  原本的練習冊一類的東西安靜的躺在裡面,門上小小機關內的防禦武器也完好的呆在原處,弓弦緊繃,等待著機關觸發後的出擊。
  
  用筆翻動一下,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那些料想中的惡作劇沒有再出現。
  
  【說起來,那種東西昨天早上就沒看到了呢。
  
  對了,前天晚上的事情,已經令他警覺了。
  
  這樣以來,基本就可以確定了吧,嫌犯的身份……】
  
  小野蹙著眉,用力的晃著腦袋。
  
  【討厭,心裡那種拒絕的聲音究竟是什麼?
  
  雖然仍舊不知道真相是什麼,但是現在,想要試著去相信那個人啊。
  
  真是又蠢又天真的願望……小野芋子,你幾時變成這種純潔無知聖母了?
  
  可是,一直以來都像繃緊的弓一樣防禦著,真的很累……比起懷疑,只有相信才能讓心靈放鬆。那個人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善意,不會是騙人的!
  
  夠了!你以為這裡是花與夢,白泉社嗎!這是熱血系少年JUMP啊!
  
  主角就是註定了在相信與被背叛的循環往復間得到成長的啊!】
  
  「你就是個大傻X!」
  
  在儲物櫃前存取著自己東西的同學們紛紛側目,奇怪的瞄著那個莫名其妙對著空氣大吵大叫的少女。
  
  腦海裡激烈天人交戰的小野芋子憤憤然的拎著書包走開了。
  
  【我再也不要相信作者了……
  
  可是,幸村這麼做實在很奇怪。
  
  討厭我的話,背地裡陷害不就夠了,為什麼還要那樣幫助我,還找來柳君那樣的好老師幫助自己讀書?
  
  不過,如果一直讓我處於被集體迫害的錯覺裡,自己就會不由自主的越來越只能相信唯一保護自己的他,更加的退縮到他身邊依賴他。
  
  喂,可是理由呢,到底小野芋子身上有什麼值得幸村嫉妒的?那傢伙什麼都有了吧,美貌,能力,人氣,地位。而不管是前任還是現在的我都是個普通的傢伙而已啊。
  
  啊!
  
  難道是因為當初剛穿越的自己曾說過絕不會喜歡他。
  
  那種雲端之上的人氣型王子,一定對自己的魅力自信十足吧。自己說不喜歡他,傷害到了他那顆自戀的心!從而激起了他的好勝心,希望用這種方式令我也變成他的追隨者!
  
  真是自我中心又可笑的理由,居然為了這種理由就對我做出這些過分的事情。
  
  說起來,幸村那傢伙和幫忙設計機關的早間社長正是一個班的。
  
  之前就覺得奇怪,早間對自己那沒由來的善意。
  
  現在想來,恐怕跟那個人脫不開干係吧。
  
  這麼愚蠢的把設計機關的事情隨意交給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小野芋子!太鬆懈了!
  
  啊咧,似乎抄襲了真田班長的口癖……
  
  說到真田班長,那個看似正直嚴肅的人……不過這麼想來,所謂自己加入了天文社正是真田班長通知自己的,如果這些從頭到尾都是他們設下的一場局會怎麼樣呢?
  
  太可怕了!
  
  總……總之,他們接下來到底想要對我做什麼?這才是目前的最關鍵點。】
  
  午飯時間,照例坐在樓頂天臺上一個人挖著飯盒的小野,越想越覺得一陣惡寒由尾椎骨升騰而起,她皺眉深思著這期間的利害關係。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偶爾揚起眼睛,俯瞰整個校園,無意間瞥見校園內小樹林的人工湖邊一抹熟悉的淡紫色。
  
  定睛看去,正是幸村精市沒錯。
  
  他的身邊似乎還有一個人,身姿在樹影掩映之下,看不太清晰。
  
  高高的個子,似乎是個男生。單看體型,不像與他如影隨形的真田班長,倒是有幾分像那個整日裡沒精打采的早間社長。
  
  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
  
  突然高個男生像是情緒激動的樣子高高揚起了左手,從校服長袖下露出的手腕上,什麼東西反射著陽光,刺目的閃耀著。
  
  被反光刺到,小野忙轉開眼睛,再回頭望去,樹下的兩人已經消失了蹤影。
  
  【嘶~好痛。】
  
  小野這才注意到,剛剛太過緊張,不知何時嘴唇竟被牙齒咬破了,在天臺上春風的吹拂下,灼熱的刺痛起來。
  
  「誒,水野君?」
  
  放學後,懷著複雜的心情,她推開了天文社破敗的大門,「怎麼只有你在?」
  
  「日世裡有事請假了,早間社長和佐藤君今天開班會要晚點來。」
  
  「哦……」小野拉出一把椅子坐下,掏出《平家物語》看了起來,今天午休時間,自己沒有答出山南先生的問題,又被用哀怨的語氣威脅了呢。再不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從頭讀一遍,把那些「美妙」的詞句牢記在心,自己大約真的會被山南先生課後留下來強制背書的。
  
  「呐,小野君,你喜歡早間社長嗎?」
  
  水野司突然拋出的問題令小野大吃一驚,她表情怪異的瞪起了眼睛。
  
  「啊,對不起,竟然問這種失禮的問題。」水野不好意思的在嘴前扇著風。
  
  【喂,知道失禮你還問?】
  
  「啊……沒事……不過我不喜歡他啊,幹嗎這樣問啊,我看起來像是喜歡他的樣子麼?」小野一邊強忍著自己朝天翻白眼的衝動,一邊儘量溫柔的回答道。
  
  「不,不是啦,因為日世裡喜歡早間社長,小野君最近和早間社長走的很近的樣子,所以我有些擔心呢。」水野抱歉的聳了聳肩。「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呢。」
  
  「誒?不是吧,日世裡也?」看著水野肯定的重重點了點頭,小野芋子大為震驚的偏過臉,故作天真的轉移矛盾點,「那不是和佐藤變成情敵了……早間那種沒精打采的人有哪裡好?」
  
  「嘛,早間社長長相很帥氣嘛,頭腦又超級好,不消說日世裡和佐藤君了,聽說在三年級女生中也頗有人氣呢。」
  
  帥氣?那個早間?小野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一直只覺得他是個滿臉寫著無力的囧貨,倒沒關注過他的五官結構呢。
  
  【這樣想想看,嘛,五官還行吧,整體還算清秀。可是完全排不上帥氣嘛,不過,也許拿幸村那種美少年作為帥氣的標準是自己過於苛刻了吧。】
  
  她不屑的撇了撇嘴。
  
  「呐,水野君,之前我就覺得奇怪了,你為什麼會參加這個天文社呢,難道也是因為早間社長?」小野一臉促狹的逼問道。
  
  【喂,你不會也看上早間了吧!單從美貌講,那個人大概只能到幸村的腰部那個程度吧。都說曾為滄海難為水,擁有過幸村那種美男子,你怎麼會被這種段數初級的帥哥打動呢?喂,水野君,我看錯你了啊。】
  
  「嘿……」水野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笑了笑。
  
  【啊,不會吧,果然是這樣?那個囧貨的魅力有這麼大麼,水野司這麼可愛的少女居然也……】
  
  「日世裡在本學期迎新會上看到了作為優秀代表發言的早間社長,那時候,就對他一見鍾情了。可是她一個人又不好意思,於是這學期初便拖著我加入了這個社團。」水野司笑著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小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還真是無聊的理由。「啊,說起來,早間社長他們也太慢了吧。」
  
  三年C組教室內。
  
  早間良牙正歪坐在椅子上表情安詳的抱著那本厚厚的筆記本,講臺上正在激烈進行的班級換屆選舉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一般,風見七帆上臺獲得的熱烈掌聲,幸村精市博得無數人口哨聲的演講都恍若隔世,他的世界仿佛永遠有序而靜謐。
  
  「誒,天文社傳說中的前輩!」突然在聊天中聽說這樣一個八卦,小野配合的瞪起眼睛,裝出吃驚的模樣,促使著水野說下去。
  
  「是的,天文社現在的社員都是本學期新加入的。聽說上學期,突逢變故的天文社就只有早間社長和另一位前輩一起維持下這個社團,可是,那位前輩在這學期有新人加入之後就放心的功成身退了,成為了『傳說中的人物』。」
  
  早間對她說過天文社的變故後,小野特地去他所說的「宇宙研究社」查探了一番,那裡果然有個倨傲又多金的社長,社團的成立時間也與早間所述相吻合。只是沒想到,那時的早間原來並非孤軍奮戰。
  
  「真令人好奇呢,究竟會是怎樣的人,才能堅強的和早間社長站在一起。」水野神秘的壓低聲音,「我們都猜測是個女孩子呢,一定是因為對早間社長的愛,才能這樣的堅定。」
  
  「是麼……我倒覺得是個男生。」小野冷靜道。
  
  「誒?」
  
  「比起相愛的兩人一起維護一個即將倒閉的社團,果然還是『熱血』『友情』這種少年jump感的路線才更合適吧。」這麼久以來,小野覺得自己已經隱約摸到了作者的套路。
  
  「這樣啊……」水野拖長了聲音,若有所思狀。
  
  ……
  
  「早間君,身體不舒服麼?」幸村微笑著問道。
  
  「沒有……只是在想事情。」
  
  「該投票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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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的憂鬱

  章二十二
  
  ……
  
  【被跟蹤了。】
  
  小野芋子敏銳的察覺到了空氣中傳來的微妙氣息。
  
  等到後來,早間社長依然沒有出現,三年C組的班會似乎拖了很久仍懸而未決。默默在社團活動室內相對而坐的水野司與小野芋子最終決定各自回家去。
  
  一個人走在放學的路上,就碰到了現在的情況。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上一個拐彎處,十字路口又或者是……校門口?】
  
  糟糕,這段路上行人稀少,被抓住扯到路邊無人處就沒救了!
  
  小野芋子掃了眼左方樹叢茂密的街心公園,右邊畫滿亂七八糟塗鴉的陰暗胡同。。
  
  她突然飛奔起來。
  
  後面的腳步聲緊跟著急促起來。
  
  「噔噔」的腳步聲越來越響,像在密集的鼓點,每一聲都狠狠的敲在小野芋子的心上。
  
  她飛躍過公園入口阻攔汽車用的圓形石柱,一頭紮進了茂密的小樹叢。
  
  小野急速的在茂盛的樹叢中穿著行,橫生蔓長的枝椏一路刺滑著她臉上,手上,腿上一切暴露在外的肌膚。
  
  已經來不及想什麼好不好看的問題了。
  
  從沉重而單一的腳步聲可以判斷出,來者只有一個人,男性。依照自己的速度就算拼盡全力也會很快就被在體力耐力方面佔據絕對優勢的男人追上。
  
  選擇充滿層層障礙的樹叢,反而對在平地上速度不占優的自己更有利一些。
  
  腳下悉悉索索踩踏著荒草的聲音與身後間或響起的樹枝被粗暴踩斷的「劈啪」聲混在一起,在耳邊越來越近,越來越分辨不清晰。
  
  「嘩啦」一聲。
  
  眼前豁然開朗。
  
  糟糕!
  
  在終於沖出小樹叢的她面前展開的,是一片不大的人工湖。
  
  沒有路了!
  
  她慌張的在湖面掃了一眼,便沿著狹窄的湖岸飛奔起來,在這種沒有遮掩物的暴露地帶很快便會被後面的人追上。
  
  必須想個辦法!
  
  沒記錯的話,對岸似乎有個出口通往附近熱鬧的商店街。
  
  如果能夠穿過中間的回廊橋,到達對面的灌木叢,也許還能逃脫。
  
  小野如是盤算著。
  
  突然,一個人影閃現在前方。
  
  「別掙扎了,小野芋子。」穿著立海校服的高大男生出現在面前。
  
  【切,剛剛身後的腳步聲消失的時候,還以為終於甩開了對方,原來是繞到前面去了!】
  
  雙眼銅鈴一樣外凸著的男生面相看起來十分兇惡,額頭上方還有一道疑似打架留下的深深疤痕。
  
  看到這張完全不認識的臉,小野心中反而沉靜下來。
  
  【那些只敢暗算自己的人,想必也不會親自現身對付自己。這種被指使的傢伙應該會好對付一點。】
  
  「你……你要做什麼?要……要錢的話,我通……通給你。」她故意作出嚇的發抖的沒用模樣,心裡飛快的計算著可能的逃跑路線。傷疤男所站的位置把通往回廊橋的路完全擋住了,唯一的通行道路就只有波光粼粼的湖面。
  
  【可是,這身體會游泳麼?】
  
  小野芋子不敢輕易嘗試。手裡原本提著的書包也在不知何時丟掉了,兩手空空的她現在連基本的自衛武器都沒有了。
  
  兇神惡煞不良少年模樣的男生不屑的瞥著她,仿佛在看一堆不值一提的垃圾。
  
  「別以為裝可憐就能騙過俺,俺今天就是來警告你,少在風間小姐身邊打轉!否則……哼,沒有否則,今天俺就讓你今後再沒機會再裝神弄鬼!」
  
  【蠢……蠢斃了哇!哪有一開口就在敵人面前把背後的主人出賣掉的打手啊!】
  
  小野芋子突然深深的憂傷起來。【雖然面相兇惡,實際是個呆頭鵝麼……】
  
  「哼,你就盡情的發抖吧!反正你就只有打抖的份了。」傷疤男看著面前彎下腰顫抖個不停的女生得意道。
  
  小野努力的忍住抽搐不停的面部肌肉,緩緩直起身來,面對著這個頭腦簡單的傢伙。「喂,我說,死也要讓人死個明白吧,風見七帆出了多少錢雇你啊。」
  
  長相粗獷的傷疤男突然面色漲紅,仿佛受了極大的侮辱般暴怒起來,「你少胡說,風見小姐這麼善良才不會做這種事情,俺,俺是自願的。怎麼能放任你欺負可愛的風見小姐!」
  
  「切,我還當你有點出息呢。原來不過是地精啊。」小野翻著白眼用言語刺激對方。
  
  「啥?!地精是啥?」沒聽說過這種新詞的傷疤男顯得有些茫然。
  
  「就是精靈少女身邊受奴役的免費勞力地精啦。什麼買單的地精,跑腿的地精。嘛,你就是打手的地精吧,精靈少女一聲令下,打手地精就屁顛屁顛的上了。」小野芋子一邊同對方鬼扯著一邊向後蹭去。
  
  「胡扯!風見小姐才沒有奴役俺,風見小姐……」傷疤男兇惡的臉上竟透出一絲罕見的羞澀,「她根本不知道俺的存在啦,俺一直默默的守護著風……」
  
  「喔,喔,原來是坦尚尼亞溫蒂森林蟾。」小野頗為理解的點了點頭。
  
  「那又是啥!」
  
  「沒什麼沒什麼,壯士你別介意。」小野訕笑著擺擺手。
  
  「少來蒙俺!」傷疤男已經是一副要發怒的模樣。
  
  「嘖嘖,好吧好吧,我本不想說的那麼清晰明白傷害你純潔的少男之心,不過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嘛,就是仰望天鵝的癩□□嘛……」
  
  「你!」傷疤男目眥欲裂,沖上來就要打她。
  
  「等等等等,壯士聽我一言,你準備怎麼對我,可以先說出來讓我做好心理準備麼?是要暴打我一頓讓我爸媽都認不出來,還是……」
  
  「呸,打你一頓太便宜你了,俺要……俺要……」頭腦單純的傷疤男似乎只想著要來教訓她,並未仔細打算過教訓她的具體方式,這時不禁呆在原地猶豫起來。
  
  「你看,你是要毀屍滅跡呢,還是要……你覺得拍幾張豔照來威脅我如何,你有帶相機麼?」小野一臉誠懇的提著建議,悄悄的往旁邊的樹叢蹭過去。
  
  「相機……」呆頭呆腦的傷疤男低下頭沉思著。
  
  「沒帶的話就下次再來吧,壯士!」小野訕笑著,退到了一棵翠竹的後面。
  
  「呸,俺先打你一頓再說。」傷疤男終於反應過來對方在耍自己,不再同小野囉嗦,朝著一再向後退的她撲過去。
  
  【就是現在!】
  
  小野抓住身旁的那顆纖細的翠竹猛力向下壓去,在傷疤男靠近的瞬間突然鬆手。
  
  重獲自由的翠竹帶著巨大的反彈力呼嘯著掃向正沖上來的傷疤男,粹不及防之下,傷疤男被這股力量帶動踉蹌著向後跌去。
  
  這一瞬間,小野果斷的沿著對方瞬間暴露出的空隙沖過去,向著回廊橋全速沖去。
  
  她沒命般的朝前瘋跑著,耳中灌滿呼呼的風聲。直到跑上廊橋,她才注意到遠處傳來的救命聲。
  
  「咦。」大著膽子回頭看了一眼。人工湖裡,那個傷疤男正在拼命的掙扎著。
  
  「救……救命啊。」
  
  【剛剛那麼一下居然就掉下湖裡了……嘛,你就慢慢掙扎吧。】小野翻了個白眼繼續前行,「真是自作自受。」
  
  【等等!】小野猶疑著停下了邁出的腳步,轉身跑了回去。
  
  「喂,你會不會游泳啊。」蹲在湖邊,小野雙手攏在嘴邊沖著對方大聲喊道。
  
  「不……不……救命啊!」
  
  【呃……最糟事態。】
  
  不清楚自己究竟會不會游泳的小野還沒有聖母到打算以身犯險去救這麼個要毆打自己的人,可是不救他的話,鬧出人命來就完蛋了!
  
  她可沒鐵石心腸到對同學見死不救的份上。
  
  匆忙回頭揀起一根較粗的樹棍,低下身體趴在湖邊,小野努力伸長手臂將樹棍遞出去。好在男生並沒有跌離岸邊很遠,小野根據他的方向移動了幾下身體,傷疤男便抓住了樹棍。
  
  「哇……」被樹棍另一端傳來的大力猛的一帶,小野的身體頓時向著湖心滑行了幾公分。
  
  幸好她趴在地上,重心很低,否則恐怕也已經摔進了湖裡。
  
  「有沒有搞錯啊!你想把我也害死嗎!」小野憤怒的斥駡。
  
  「嗚……救我……」不久前還兇神惡煞的威脅小野的傷疤男屁滾尿流的哭喊著,慌亂中更加用力的將小野向湖裡扯去。「我不想死!」
  
  【據說下水救人的人很容易被慌亂的落水者纏住一同沒入水裡。果然是這樣!難道落水之後,腦子也會隨之進水,智商急速降低嘛!
  
  現在體會到這種真理完全高興不起來啊,我只是偶爾發好心而已,你想死的話請自便,別順便把我害死啊啊啊!】
  
  趴在地上的小野拼命的抓緊一切可以抓緊的東西,防止被對方帶入湖中。
  
  隨著一叢一叢的小草被拔斷,小野的身體大半已經懸空了,如果不是一隻手死死扒住湖岸不鬆手,這會她已經掉下去了。只是這樣,恐怕也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你倒底想不想活啊混蛋!」恐懼中小野開始口不擇言的破口大駡,「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哭個屁啊!給老子安靜一點,抓緊樹枝別動啊!」
  
  「嗚……」被罵的男人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再掙扎。
  
  終於聽話了。
  
  小野還沒來得及感慨,一雙令人安心的手便已經從後面懷抱住她。
  
  「抓緊了!」背後的聲音厲聲命令道。
  
  一股大力拖著她和掙扎個不停的傷疤男一起向後退去。
  
  將她拖到安全地帶後,那雙手鬆開她,接過她手中的樹枝,將那個臉上已經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傷疤男拉上岸。
  
  劫後餘生的小野渾身無力的靠著背後的小樅樹,大口的喘著粗氣。
  
  
第23章 風箏的憂鬱

  章二十三
  
  「幸……幸村君。」她望著正把濕漉漉的傷疤男丟到旁邊去的紫發少年,突然將原本想要問出口的「你為什麼在這裡。」吞了回去。
  
  癱軟成一灘的傷疤男高高卷起的袖子下露出的左手腕上,一條金光燦燦的鏈子正反射著太陽的光芒。
  
  風紀要求嚴格的立海大,在校園裡佩戴飾物是不允許的,除了少數不良少年,大部分人並沒有在手腕上帶飾物的習慣。
  
  這個男生……她仔細的上下打量著。
  
  是他!那個和幸村一起站在學校湖邊的男生!
  
  【這兩個人是一夥的!】
  
  意識到自己還處在危險之中,小野試圖站起身逃跑,但剛剛受過驚嚇的她,腳上竟提不起一絲力氣。她懊喪的捶著地面。
  
  將傷疤男向遠離湖邊的地方拖了拖,幸村轉身走過來,安撫性的微笑著,「你沒事吧。」
  
  然而這男女通殺的美少年之微笑現在只會令她感到由衷的噁心,小野忍不住向後縮了縮。
  
  注意到小野的奇怪反應,幸村好看的眉毛微微絞在一起。他低下頭,從包裡掏出一張濕紙巾遞過去,「很疼麼?先擦下傷口吧,當心感染。」
  
  強忍著心中反胃的衝動,小野垂著眼睛不去看對方,接過濕巾低聲說了聲謝謝。
  
  「嘶……」濕漉漉的紙巾擦在被樹枝剮破的細碎傷口上,就像被水母蟄到一般的刺痛,小野忍不住低低叫喚出聲。
  
  「那……那個……」傷疤男不知什麼時候從地上爬了起來。
  
  幸村上前一步擋在小野面前。
  
  【這是哪出戲?】小野疑惑的看著幸村不算寬闊的背影。
  
  「不,俺不是要幹啥……」一身狼狽的傷疤男慌忙擺著手,「謝謝你,小野同學,謝謝你,幸村同學。」
  
  「俺再也不會往小野同學的櫃子裡放東西了!」傷疤男雙手握拳,一臉誠懇,「俺也絕對不會半路上攔截小野同學了。」
  
  【喂……原來儲物櫃裡的紅墨水啊,釘子啊,蟑螂啊,都是你幹的麼……】小野感到自己的嘴角開始抽搐。
  
  「你保證?」幸村語帶懷疑的質問。
  
  「這次是真的保證!」傷疤男求饒般的拱著手。「絕對不像上次那樣!俺是講信用的!」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越來越糊塗的小野忍不住問出聲。「你們倆是什麼關係?」
  
  「啊……俺……俺和幸村同學啊……」傷疤男撓著頭一臉純樸,「就是昨天晚上俺往你櫃子裡放死老鼠的時候被幸村同學抓住,那時候認識的……」
  
  幸村不悅的皺起眉,張了張嘴,似乎很想表達自己不認識這個人,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誒,那麼說,幸村那天晚上出現在儲物櫃那裡是為了抓住這個人麼?】小野若有所思。【那麼前兩天不再有奇怪的東西出現是因為被幸村清理掉了嗎?】
  
  「那個,幸村同學!橙汁淋了你一身的事情你已經說過不跟俺計較了!俺確實沒在再往小野同學的櫃子裡放東西,你也沒說過俺不能半路攔截小野同學,這次不算,你回頭可不能對付俺!」傷疤男望著幸村,突然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強嘴分辯道。
  
  「嗯?」小野芋子不解的戳了戳渾身濕噠噠的傷疤男,「你在說什麼?」
  
  「今天中午,幸村同學把俺找出來,威脅說再往你櫃子裡放東西就要對俺不客氣了。小野同學,你是個好人,你一定要替俺說清楚啊,俺這次可什麼都沒對你做!」傷疤男轉向小野哀求著。
  
  「呸,盡胡扯,要不是我急中生智,現在肯定被你打成豬五花了!」小野嫌棄的躲開傷疤男伸過來抓她的手。「而且你還欠我救命之恩呢,現在還敢向我求情!」
  
  傷疤男無辜的眨著那銅鈴般凸著的眼睛,看起來頗有些滑稽,「可是俺掉水裡是因為……」
  
  「呸,還敢狡辯!我那可是正當防衛!」小野忿忿的跳將起來。
  
  「小野君,你身上這些傷口是怎麼回事?」
  
  小野這才注意到幸村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視線,不由得渾身一個激靈。
  
  【真可怕,雖然知道他並不是對自己生氣,但面對這樣鋪天蓋地威壓下來的恐怖,不管是誰都會忍不住嚇的哆嗦起來吧,怪不得五大三粗的傷疤男會這麼苦逼的哀求自己。】
  
  她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對傷疤男的同情。
  
  「嗨,那個,是我在躲他的時候,被一路上的樹枝劃的。嘛,雖然對於這種攔截並襲擊獨身女性的行為我表示強烈的憤慨與譴責,並衷心的希望幸村君能通知風紀委員長大人狠狠的教訓他一頓。不過呢,不是他幹的事情,我也不會栽贓到他頭上去的,我小野芋子可是很講道理的。」
  
  生怕幸村不相信,她又指點著傷疤男說道,「你看,他身上也到處都是這樣的劃傷。」
  
  幸村無聲的沉默著,突然嘴角微提,鼻子裡冷哼了一聲。
  
  【又來了又來了,這詭異的皮笑肉不笑。】小野提起六千五百萬個小心,偷偷的觀察著幸村大爺的一舉一動。
  
  「怎麼處置還是由小野君自己決定吧。你才是受害人不是麼?」拋下這麼一句話,幸村悠然的轉身離去。
  
  擦身而過時,他在小野耳邊輕快的低語道,「小野君,不通過風紀委員長,我也自有教人懂事的方法呢~」
  
  雖然是輕柔的仿佛春風細雨一般的語氣,小野的危險探測雷達卻瞬間豎了起來,渾身的寒毛也感受到刺激,一根根的直楞起來。
  
  【那是什麼!那種溫柔中透著陰毒的語調算怎麼回事!喂,喂,就算每天都吃深海魚和納豆也絕對會被你嚇出心臟病來的好麼!你平時就是這麼殘酷恐嚇網球部部員的麼!】
  
  沖著淺紫色頭髮少年的背影,她齜牙咧嘴的做著鬼臉。
  
  紫發少年忽的轉過身來,來不及收整表情的小野保持著翻白眼吐舌頭的表情僵在當場。
  
  對小野詭異的表情視而不見,幸村從容的遞過手中的東西,「你的書包,在街心公園入口處揀到的。」
  
  猛然反應過來的小野尷尬的點著頭,「呃,謝謝,謝謝。」
  
  「很可愛呢。」幸村微微一笑,「學生證上的照片。」說完再度揚長而去。
  
  「誒?」小野疑惑的從書包裡摸出學生證,只見那上面的自己正陰森森的翻著白眼。
  
  【喂!以為這樣就能打擊到我麼,切,這上面翻白眼的白癡不過是原本的那個小野芋子而已啊,才不是我呢!我,我這就換張照片給你看看啊!混蛋!!!】
  
  「啊,那個……小野同學……」傷疤男在身後囧囧的伸手,「我,我會怎麼樣啊,幸村同學他超恐怖啊!」
  
  「知道恐怖你還敢得罪他!」小野不耐煩的甩開後方抓住自己腳腕的傷疤男,「我都已經自身難保了,你自求多福吧!」
  
  她憤憤的朝湖裡啐了一口,頭也不回的跑開了,留下傷疤男一個人在湖邊哀鳴。
  
  「芋子!你這是怎麼回事!」為她開門的千代媽媽看到自家女兒滿身劃痕的模樣不禁心疼的驚叫起來。
  
  「啊,那個……我……」
  
  【完蛋了,因為自己注意不到身上的劃傷,就完全忘記要編排糊弄家人的藉口了呢。】小野的大腦飛速的運作著,但越著急,腦袋裡就越是糊成一團。
  
  「幫助小學生取掛到樹上的風箏時,不小心被樹枝剮到了!」臉頰憋的通紅的小野終於在媽媽發火之前掰出了一個勉強可信的理由。
  
  「你這孩子,真是的。」聽說是為了做好事而受傷,媽媽便沒有再追究下去,只是一邊倒抽著冷氣,一邊給她處理傷口。
  
  「怎麼能傷成這個樣子呢,爬樹這種事情就該讓男孩子去做呐,今後可千萬別隨便做這種事情了,媽媽真是擔心死了。」千代媽媽忍不住的抱怨著,小野芋子不說話,只是安靜的低著頭任媽媽擺弄。
  
  細膩的手憐愛的撫過一條條傷口,掌心中的暖意貼著皮膚傳遞過來,那輕柔的觸感令小野的心底癢癢的。
  
  「對不起啦……」她輕聲嘟囔。
  
  處理傷口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她意外的揚起眼睛,距離很近的地方,千代媽媽正用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著她。
  
  「誒……那個……媽媽,你怎麼了!」她頓時手足無措起來,「這些傷口很淺的,真的!一點都不疼!」
  
  「不……不。」千代媽媽溫柔的撫過她一頭亂蓬蓬的頭髮,哽咽著開口,「媽媽好高興,芋子為這件事情對媽媽說了『對不起』。我們家芋子懂得體貼人了。」
  
  一直以來用厚厚的防禦外殼面對整個世界的小野芋子,此時此刻,渾身上下都開始不自在起來。
  
  【比起溫柔的誇獎,還是被厲聲的斥駡感覺更習慣一些啊。喂,之前一直沒發現,原來我是Do M麼……
  
  不過,這種□□的肉麻感並不討厭呢。】
  
  因而當媽媽的手攬過來,她並沒有抗拒,只是順從的貼過去被媽媽緊緊的攬在懷裡。
  
  【媽媽的懷抱,暖暖的,軟軟的……咦,好像往不好的方面想了。】
  
  當真世走進客廳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母女情深的畫面。
  
  「媽?!」她意外的揚高了嗓子。
  
  「怎麼了?芋子你這是怎麼回事?」真世湊過去皺著眉頭盯著芋子的身上的劃痕。
  
  媽媽高興的將芋子勇敢的爬樹幫助小朋友的故事講給姐姐聽。
  
  「喔,這樣啊。」真世點了點頭,「芋子真是很善良呢。」
  
  晚飯時間,媽媽又在飯桌上把芋子的故事講了一遍。爸爸卻只是皺了皺眉,「有空做那些多餘的事情不如回家多讀點書,你那成績……」
  
  「爸爸!」真世撒嬌般的打斷他,「今天老師跟我們說參加班級旅行的事情呢,爸爸覺得去哪裡比較好……」
  
  「班級旅行啊……」
  
  話題就這樣被轉換了,芋子捧著飯碗無聲的翻了個白眼。
  
  「又要去幸村家嗎?」
  
  吃晚飯,當小野芋子抱著一疊書往外走的時候,迎面對上了等候在門口的真世。
  
  「啊。」她警惕的看著這個所謂的「姐姐」。
  
  「呐,救風箏這種故事,也就只能騙到媽媽了。你啊,還是當心點為妙……」雙手抱臂在胸前,真世歪著腦袋嘲諷的微笑著。
  
  果斷打開門的走出去,小野芋子將她接下來的冷嘲熱諷統統鎖在身後。
  
  
第24章 曖昧的憂鬱

  章二十四
  
  屋漏偏逢連陰雨,來到幸村家看書也不得安寧,幸村精市那傢伙始終一臉死氣沉沉的不說話。
  
  「喂,你生氣了。」心情正鬱悶的小野對於這尷尬的氣氛完全沒耐性去忍受,乾脆單刀直入的捅了捅埋頭寫作業的幸村。
  
  「沒有。」幸村頭也不抬的拋出一句。
  
  「我可沒在問你,我那是肯定句,肯定句!你這滿臉都寫著「我生氣了」三個……哦不,四個大字!喂,我可是以德報怨的救了那家……」
  
  「所以呢?」幸村精市冷冷的揚起眼睛,直視著她。「你以為發生這類事情的原因只在大場君嗎?」
  
  「啊?嗷,那個傢伙叫大場啊,嘛,你不是一直說我小心眼啦,可我這次這麼寬容誒,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啊!喂,你說啊,道德楷模幸村大爺!」明明做了好事卻接二連三的被人觸黴頭,小野也不爽起來,一腳踩在椅子上,拍著桌子不依不饒的逼問道。。
  
  面對小野自覺占理的激動的情緒,幸村輕輕搖搖頭,聲線寒氣逼人,「我很遺憾。從一開始,小野君就對我們隱瞞了這些事情。被人潑墨水,被人放蟑螂,小野君從不曾開口訴說過。」
  
  小野無所謂的聳聳肩,「嘛……我只是覺得這些都是無聊的小事情啦,沒什麼值得……」
  
  「呵,是麼?前天傍晚我在儲物櫃那裡等候『犯人』的時候,有人跟蹤我,還踢翻了垃圾桶。」面色鐵青的幸村將握成拳頭的左手徑直伸到小野眼前緩緩展開。
  
  他的手心裡躺著的是一枚熟悉的亮綠色發圈。「這是那時掉在早間良牙儲物櫃前的。」
  
  「……你……你知道……」小野芋子畏畏縮縮的從幸村手中接過自己的發圈。
  
  「校服裙擺從門縫下麵露出來了。」幸村單手托腮冷冷一笑。
  
  「你……你故意不揭穿我!我在裡面躲著快嚇死了好嘛!你不會把我叫出來解釋一下嗎?」小野的火氣竄了上來,這根本就是故意要折騰自己嘛。
  
  「因為你從來不曾相信過我,就算解釋,你也只會胡攪蠻纏一通。」
  
  聞言,小野芋子緩緩的摸著下巴仔細思考,確實如此,當時幸村如果打開儲物櫃門,自己大概會歇斯底里的與他大打一場,然後伺機逃跑吧。
  
  「那好吧,算我錯了……」她咂咂嘴,爽氣的承認了錯誤,這樣幸村總該消消火了吧。他不是一貫很講道理的麼。
  
  然而幸村卻並未就此善罷甘休,仿佛忍耐了許久終於不吐不快一般連珠炮般的攻擊起來。
  
  「那些事情早就開始發生了。察覺到危險的時候,如果能夠及時向朋友求援的話,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本來可以避免的!為什麼一個人面對這些事情,為什麼不找朋友商量?就算不相信我,那真田呢,蓮二呢?」
  
  幸村蹙著眉,深深的搖著頭,「你從來都沒有去信任過任何一個人。任何人對你的善意,你都要曲解做別有用心。把別人無意的一舉一動都解釋為針對自己的惡意。可遇到今天大場君對你那些真正充滿惡意的行為,你反倒是可以輕易原諒了。」
  
  「所以你就是以『親者痛,仇者快』為標準而行事嗎?小野芋子同學,你的思想境界真是令我歎為觀止!」
  
  收到不曾料想的陽極電子炮猛烈連擊,小野芋子呆滯的大張著嘴,眼神茫然的望著面前恨鐵不成鋼的緊緊抿住雙唇的幸村,半響才緩緩彙聚目光,「啊……那個,幸村大爺,真的,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這麼有成為吐槽帝的潛質!」
  
  「噗~~」原本義憤不已的幸村被小野這不著調調的反應逗的忍不住笑了出來,「算了,如果借此可以讓小野君重新審視自己對周圍的敵意和懷疑,我很高興被這樣誤解一次。」
  
  趁此空隙,小野芋子忙不迭的拍著幸村的馬屁,「不過,今天幸村君真是出現的太及時了,如果不是幸村君,我大概會和那個什麼大場一起掉進湖裡了呢。」
  
  「你不是特意把書包扔在公園入口處,發出求救信號嗎?」幸村面色和緩下來,「這一點做的很好。」
  
  【哦……那真的是慌亂中不小心扔下的。】儘管心中這麼想著,小野還是沒有向幸村袒露實情。她訕笑著坐在椅子上搖晃著雙腿,一轉頭瞥見房門後衣帽鉤上掛著的立海大校服,突然聯想起了什麼。
  
  「那個,幸村君那天校服弄髒不會也是因為……」
  
  「那天早上查看小野君儲物櫃的時候,沒留神被大場放在裡面的橙汁潑在身上了。」幸村抬起手指輕輕理了理額發,似乎仍對於那時的不留心感到懊惱。
  
  「誒,不過,那個叫大場的不良少年的保證到底可不可靠啊。雖然我是救了他沒錯,不過他掉下去畢竟也是我害的,那傢伙說不定正憤憤的籌畫著伺機再對我下手呢。」小野不無擔憂的托著腮思考著。
  
  「如果再發生這類事情,真田和我都不會袖手旁觀的。而且……」幸村的唇邊浮起了一抹笑意,「我相信他不會再與小野君作對了。因為就算在即將被他拖下水的時候,小野君也始終沒有放開拯救他的手呢。」
  
  「切。」小野芋子一臉彆扭的朝天花板翻著白眼,「我只是……只是忘記要鬆手而已。捨己為人什麼的那種成語我小野芋子的字典裡從來沒有的!」
  
  「說起來啊。」小野果斷的話鋒一轉,「就算按你說的好了,不能輕易懷疑別人,可是那個跟我素不相識的大場說自己是自願來對付我,不是風見七帆指使。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我已經去試探過風見的口風,她似乎真的不認識那個叫大場的人。」幸村一副大局在握的了然模樣,「而且,大場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也實在不是指使傷人的良選。」
  
  小野不爽的轉起了手中的筆,「喂,我說幸村君,為什麼一涉及到風見七帆,你就那麼一副無條件信任她的模樣,這根本就是偏袒吧。」
  
  「因為瞭解她的秉性,所以我相信她不是你口中那樣的人。」幸村從容應答。
  
  「切,你以為自己看人眼光就很准麼,不過和我一樣是國中生而已,幹嘛老是一副自以為真理在握的樣子。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也是盲目自信吧!」小野翻著白眼。【既然你喜歡講道理,那我就從道理上推翻你!】
  
  被小野好一通搶白,幸村的嘴角卻慢慢的綻開一個微笑。他放鬆的向後靠去,將自己整個陷在軟軟的沙發椅中,「盲目不盲目我不確定,就算自己現在篤定的事實也未必是不變的真理。」
  
  手指搭在扶手上輕快的彈著,幸村自信的望進小野的眼睛裡,「只是,我是憑著對一個人三年來的瞭解和調查作出判斷,而小野君你卻根本不去深入瞭解就隨意作出結論,這才是最重要的區別。」
  
  「你……」小野炸毛的跳將起來,伸出手指直指著面有得色的對方,一時腦袋裡思緒紛亂,卻組織不出來有效的攻擊性臺詞。
  
  「兩位的高論令我受益匪淺,只是,我現在可以進來了麼?」不知何時已然佇立在門口的柳蓮二作勢敲了敲半敞的門。
  
  「再大聲一些的話,我確定連樓下的幸村阿姨都能把你們的辯論內容聽的清清楚楚。」走進房間,他一邊關門一邊吐槽道。
  
  「啊,柳君,那本《吾妻鏡》我看了,讀起來頗有些困難呢,柳君……」如芒在背的視線令小野心裡猛的一「咯噔」,偷眼瞥去,幸村正望著她露出了清風拂面般的微笑。
  
  【「不通過風紀委員長,我也自有教人懂事的方法呢~」】
  
  「啊哈哈,我可以把那本書多留一陣子麼,可能會看的比較慢呢~」小野話鋒一轉,硬生生的將已到嘴邊的問題咽了回去。
  
  「可以。小野君覺得哪裡比較難以理解呢?」不覺有異的柳蓮二和善的問道。
  
  「啊,我決定自己再多看幾遍,爭取自己理解,實在不懂的地方再來問柳君吧!畢竟學習終究還是要靠自己啊!」小野匆忙搪塞道。
  
  「好的。」柳蓮二不疑有他,對小野熱愛學習的精神頗為讚賞的點了點頭。
  
  長舒一口氣,小野小心的再去偷瞟幸村,對方已經轉開臉去,從容的翻閱著手中的書本。
  
  【嚇……嚇死人了。】她劫後餘生般的拍著自己的胸口。見識過兇惡的不良少年被幸村嚇的魂不附體的模樣,她不禁對這位總是笑容滿面的好鄰居生出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之情。
  
  【不過……】她一邊聽柳蓮二講述今日功課的知識點,一邊瞟著他優雅的抱著筆記本的手指。
  
  【纖細,修長,打網球的手都是這麼好看麼?】
  
  心中仿佛突然被什麼撥動了一般,【說起來,自己與柳君一借一還,再討論交流,這不是少女戀愛模式麼?】
  
  她偷眼去看柳蓮二的臉,彎彎的眼睛,纖細高挺的鼻樑,真真是個溫文爾雅的少年。
  
  【國三了啊,自己也會嚮往著能在此時擁有一場屬於少女的純愛呢。
  
  面前這位柳君的話,真的很不錯嘛~
  
  剛巧兩人又有共同語言,攻略起來應該比較簡單。
  
  啊列,自己剛剛好像做出了不得了的發言,嘛嘛,總之就是這樣了吧。】
  
  心裡動了歪念頭,再看柳君時,目光就開始變得不若之前那麼單純了。
  
  「怎麼了,我臉上沾到什麼了嗎?」柳蓮二停下講解,奇怪的望著呆呆的盯著自己嘴巴一張一合的少女。
  
  「啊……」不小心偷看到發呆的小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沒……」
  
  幸村聞言揚起眼簾打量了一下柳蓮二,「嘴巴上沾到芝麻了。」他微笑著伸出手在柳的嘴角快速擦了一下。
  
  「大概是晚上吃飯團時不小心沾上的。真是失禮了。」柳蓮二對著幸村歉意的笑了笑。
  
  【喂,這是怎麼回事。
  
  這兩人之間充滿粉紅肥皂泡泡般的曖昧氣氛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是不是還要把沾在指尖的芝麻充滿魅惑感的舔到嘴裡?
  
  幸村精市!不光吸引女人同我作對,你連男人都要同我搶麼!混蛋!】
  
  這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切態度令小野大為光火。
  
  「小野君生病了嗎?」柳蓮二關心著面色灰敗的少女。
  
  「啊,沒有沒有,呐,你們兩位的感情還真是好的令人羡慕呢。」她不無醋意的感歎。
  
  「因為我們從一年級時就是相互信賴的夥伴。」幸村笑著說。
  
  【又來了,又來了,特別把「信賴」加重音,提醒我注意。幸村精市你是教育O麼!】
  
  「不,幸村君的態度,看起來簡直就像戀愛關係呐。」小野故意促狹的笑著。
  
  一般兩個男人被調笑關係曖昧,大概都會惱羞不已吧。幸村卻並未因此流露出一絲尷尬,他爽朗的大笑,「被發現了啊,哈哈,目前網球部的全體社員就是我的戀人呐~」
  
  【喂,好歹也要否認一下吧!
  
  這種爽快承認的態度是怎麼回事,簡直就好像「目前事業就是我生命的全部」的工作狂宣言一般!
  
  話說,你被甩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精市總是把社員們當作戀愛對象,讓作為正牌女友的我究竟如何自處呢?我們還是分手吧。」
  
  纖細的水野司同學最終哀怨的做出了諸如此類的分手發言。】
  
  小野縮著肩膀促狹的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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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攻略的憂鬱

  章二十五
  
  那天之後,小野芋子的「柳蓮二攻略計畫」始終沒有什麼實質性進展。
  
  按照戀愛養成遊戲的套路,現在應該發生一些事件觸發好感度上升。可是學園祭還遠遠不是時候,夏日祭也早的很。經過調查,柳君的生日在六月裡,暫時也沒有機會通過「意外的生日禮物」來增加好感度。
  
  原本倒是可以通過「探討日本文學」來觸發關鍵點,不過鑒於讀書場地的東道主幸村君對於這種會將他完全摒棄在外的「深層次討論」感到不爽。見識過幸村之可怕的小野芋子也只好將這個選項暫且擱置。
  
  一定要找出約會達成的關鍵點!
  
  本著這樣美好的願望,週末一貫宅在家裡一動不動的小野芋子,寫完作業便精心打扮一番,到商店街裡溜達去了。
  
  說不定能撞見柳君呢。懷著這樣的念頭,她特地在幸村曾帶自己去過的那家運動商品店門口多轉了幾圈。
  
  直到運動商品店的營業員大哥笑眯眯的出來詢問她究竟有什麼需要,始終沒能偶遇到柳蓮二的她才驚覺自己鬼頭鬼腦的行徑儼然就是可疑人物嘛。
  
  「啊,啊,沒什麼。啊啦,今天的天氣真不錯,我在這裡曬曬太陽啊,曬太陽~哈哈。」她尷尬的撓著頭,竄進了運動商品店對面的便利店裡。
  
  在貨架上隨手挑揀著零食,小野始終透過窗戶關注著對面的運動商品店門口。
  
  大幅落地窗上積著厚厚的灰塵,一看就知道這家便利店的店員是個十足的懶傢伙。看他那懶洋洋的模樣,恐怕店裡貨物被偷走都發現不了吧。
  
  正這麼想著。一掃眼,倒真的瞥見了一隻正將對面貨架上商品偷偷塞進包包裡的賊手。
  
  【肌膚很細膩,是屬於年輕女孩的手呢。那個包包上的輕鬆熊掛飾,還是學生吧,國中生或者是高中生?嘛,現在的學生還真了不得。】頭一次見到偷東西的賊,她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
  
  透過貨架的縫隙,小野悄悄觀察著那雙手主人的一舉一動。
  
  【喂,喂,居然拿那麼便宜的金平糖,既然要偷,幹嘛偷那種隨隨便便就能買的起的東西,現在的女學生都在想些什麼啊!
  
  自動鉛筆?喂,那個牌子超便宜啊,這賊也太沒出息了吧!】
  
  「啊咧!」
  
  當她不知不覺跟隨著那雙手的主人慢慢走到貨架拐角處,瞥見對方的臉時,不禁失聲驚叫。
  
  聽到奇怪聲音的女生警覺的猛一回頭,貨架的那邊什麼人都沒有。她微微疑惑的轉回頭,向出口走去。
  
  蹲在地上的小野這才拍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氣從貨架後面站起來。
  
  好險!
  
  居然是她!
  
  躲在側面貨架後方偷瞄著若無其事的走向門口的對方,小野芋子猶豫著下一步的行動。
  
  【從正義的角度應該及時阻止她的錯誤行為不是麼?
  
  喂喂,那不是太便宜她了麼,這種時候應該通知店員去抓她才對啊。不管怎麼樣,冤家路窄這句話簡直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我算是你倒楣啊,佐藤同學!】
  
  還未及她作出最後決定,那個被小野腹誹為「懶惰」的店員卻突然從另一側貨架後面冒了出來。
  
  「喂,那邊的那個女生,等一下。」
  
  前面佐藤的背影猛的一僵,從小野的角度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她的臉一瞬間變的慘白,露出非常可怕的神色。
  
  那雙剛剛用來偷東西的手,這會正止不住的發著抖。
  
  「你,說你呢。」店員一邊喊著一邊匆匆的走過去。
  
  「誒呀!」
  
  在店員經過的那一瞬間,躲在一旁握緊拳頭的小野突然做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舉動。她突然沖出去,猛的將店員撞倒。
  
  「啊,對不起,對不起。」順勢跌坐在地,小野懷裡的東西撒了一地。
  
  巨大的動靜吸引了店裡顧客的注意力,好事的阿姨們漸漸向這裡聚攏起來。小野向杵在圍觀人群週邊發楞的佐藤瞥了一眼,對方仿佛突然明白過來,眼神瞬間變的很奇怪。
  
  裝作痛苦模樣的小野被好心的顧客扶起後,再向門口瞟去,原本站在那裡的佐藤已然趁亂消失了。
  
  【呸,沒想到自己內心深處還有這麼善良的一面,不想看到她被抓住當眾出醜。】小野揉著摔疼了的屁股努力說服自己,那一瞬間自己的行為是心中的立海大榮譽感在作祟,絕對不是出於對佐藤的同情。
  
  【那傢伙可是風見的大親友,只有聖母才會去同情敵人呢!我小野芋子是不會做這麼蠢的事情的!哼!】
  
  小野隨便買了點零食走出便利店。
  
  精心挑選的裙子已經蹭髒了,逛街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壞了。
  
  【回家去算了。】
  
  「喂,小野芋子。」
  
  經過街角時,突然聽到一聲毫不客氣的喊聲。
  
  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的佐藤佑美正斜靠在太陽照不到的拐角處,陰影中,她的表情晦暗不明看不清晰。
  
  「有事麼?」小野高高的昂著下巴,一派高傲,「事先聲明啊,那種無聊的事情我才懶得到處說。如果是為了擔心那種事情的話,就不必開口了。」
  
  「我不會感謝你的!我原本就是想要被抓住。」佐藤用力咬著嘴唇,怨念的瞪著小野。「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謝你。」
  
  【喂……這麼中二的發言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是麻辣教師GTO還是金八先生呢?總之不管是哪個,我可都沒有教書育人、厲聲喝醒誤入歧途少女的打算啊!】
  
  「嘛嘛,總之你隨意好了。話說,你還是把東西還給商店比較好,偷東西可不是什麼值得表揚的事情,我可沒有贊同這種缺乏道德感行為的意思喔。」小野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便要離開。
  
  「爸爸媽媽……從來都只在意公司,在意面子……」背後的佐藤突然自顧自的開始敘事。
  
  【喂喂,誰要聽這種「少女內心深處的傷痕故事」,都說過了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我也不是金八先生好麼!拜託我們可是敵人,你傾訴前看清楚物件好麼!】
  
  小野囧囧的轉過身好意的提醒對方,「喂,我說……」
  
  「除了不停的零用錢,零用錢就是零用錢,考試成績的好壞也不過是一句敷衍的『知道了』。只要不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他們大概除了給錢就不會對我做別的事情了。家長會是秘書來參加,學業商談也是秘書來做,究竟誰是我的父母?」沉浸在自我世界的佐藤滔滔不絕起來。
  
  【所以說,癥結是父母不關心自己麼?喂,我說這位大小姐!這樣就要怨天尤人的話,那整天被父母責難成績不好的我不是該苦逼的以頭嗆地了。完全令人同情不起來好麼!】
  
  「他們不是最在意面子麼?我就是要讓他們丟臉。表面光鮮的成功夫婦卻有著品質惡劣偷東摸西的女兒,被身份低下的便利店店員當眾質疑竟然養出這樣的女兒,父母自己的品質也令人懷疑……」
  
  「喂,喂,少女,可以暫時從自我世界中游離出來一下麼?」單手搭上佐藤的肩膀,小野低著頭沉痛的搖著頭,「很差勁啊,真的很差勁啊!」
  
  「對吧,你也覺得……」獲得認同的佐藤語氣稍微有些高興起來。
  
  「雖然我原本就不喜歡你,不過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明白你真是差勁的無可救藥啊!」小野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令人不由得深切同情你的父母。」
  
  「你……哼。」佐藤別過臉,「還以為是你的話能夠理解……原來也不過如此。跟風見一樣,就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臺詞,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呐,何苦要抬出這麼多理由出來呢?做這種可笑的事情,本質上不就是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力麼?口口聲聲說什麼父母不關心自己,敢於做下這種事情,根本就是篤定父母會非常焦慮的趕過來吧。如果真的不關心你,就算被當眾抓住也不會過來接受處理的啊。我要是你的父母,就絕對不過來,辛辛苦苦工作供你吃喝花銷,還要抱怨東抱怨西,故意自暴自棄,為什麼要順著你這種中二病的意願啊,這是病,要治啊親。」
  
  受到了意料之外的猛烈攻擊,佐藤氣的半響說不出話來。
  
  然而小野並未見好就收,毫不客氣的繼續道,「而且,真的那麼想被抓住,為什麼趁亂逃掉呢,留在原地不就好了。說實話,你那時候根本就是在害怕!很恐懼吧,臉都嚇青了,五官都扭曲了,嘖嘖,我可看的一清二楚,真難看啊……」
  
  「你夠了!」佐藤突然將小野向旁邊猛的一推,提著書包的身影迅速淹沒在人潮中。
  
  「切,真是不坦率的傢伙。」小野彎下腰揀起掉在地上的輕鬆熊掛飾,這東西不會也是偷來的吧。
  
  【大小姐的世界真是令我等平民難以理解啊。】
  
  手裡搖晃著揀來的輕鬆熊掛飾,不知為何心情突然好起來的小野芋子一路歡暢的哼著歌沿著街邊蹦跳而去。
  
  
第26章 吾輩的憂鬱

  章二十六
  
  「啊……」
  
  人生就是這樣,一旦太過得意就一定會發生倒楣的事情,經過垃圾集中處,腳下莫名被什麼東西絆到,待到察覺時,已經狠狠的一跤摔在了地上。
  
  【連續摔跤,最近真是好衰!】
  
  這是摔倒後的小野腦袋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但是,似乎有什麼不同呢。沒錯,這一次,胸部沒有痛感傳來呢。嗯?
  
  有什麼東西在撓著自己的胸部。】
  
  「喵嗚~」
  
  【媽呀,不會踩到睡覺的野貓了吧!】小野慌忙撐起胳膊向自己胸前看去。
  
  身體下面壓著的一個紙箱裡,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正灼灼的與她對視。
  
  【啊咧,是棄貓?】
  
  她一個咕嚕爬起來,盤坐在地上,把箱子裡的小貓抱出來。
  
  「誒,是只小折耳呢,好可愛!喂,你,很貴的吧。怎麼會有人捨得把你扔了呢?」
  
  身體懸在半空的小貓張開嘴大大的打了個呵欠,「nia~~~」
  
  小野看了看紙箱上用紅色油性筆寫著的「求好心人收養」,
  
  「沒辦法,既然我們有一跤之緣,那從今往後,你就跟著我混吧!」伸手在小貓的腦門上彈了一下,小貓乖順的舔了舔她的手,「啊哈哈,癢死了,你就叫,嘛,就叫『吾輩』吧!」
  
  「nia~」小貓歡快的叫了一嗓子。
  
  抱著小貓回到家裡,卻意外的遭到了強烈的反對。
  
  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報紙的爸爸,瞥見芋子手中抱著的小貓便一臉厭惡的皺著眉頭,「不准養!」
  
  「為什麼不能養!爸爸你看,多可愛的折耳!」小野芋子不甘心的掙扎著。
  
  「不能養就是不能養,到底誰是一家之主!」一貫嚴厲的爸爸被讀國中的女兒這麼乾脆的挑戰自己權威,不禁提高了聲音厲聲呵斥起來。
  
  「這不是不講道理嘛!」
  
  「竟敢說爸爸不講道理,千代,看你教出來的好孩子!」爸爸丟開手中的報紙,將矛頭指向了有「教女不嚴」之嫌的媽媽。
  
  這一次,溫柔的千代媽媽竟也同爸爸站在統一陣線上,「芋子,若說是狗的話,養來也不錯。貓咪這種東西,實在是不喜歡呢,大街上流浪貓那麼多,讓它跟自己的種群自由的生活在一起不好麼?」
  
  「可『吾輩』是折耳啊,是要養在家裡的嬌氣的孩子!」小折耳仿佛意識到了危機,將腦袋緊緊的貼在她的胸口上。芋子將箱子抱的更緊了。
  
  「嗯,我也是狗狗派呢,貓什麼的一點都不喜歡。」討人厭的真世姐姐聞聲跑出來也在旁邊添油加醋。
  
  ……
  
  「所以我才討厭你們全部人!」
  
  蹲在兩棟房子間狹窄的甬道裡,小野一副隨時就會哭出來的表情撫摸著小貓「吾輩」的腦袋。
  
  「什麼貓派狗派,說到底,我也像你一樣是狗狗家裡那只多餘又討嫌的貓吧。」
  
  「可是,你還這麼小,怎麼能放心把你扔在這裡呢,街道上的小孩欺負你怎麼辦,大人們要給你去勢怎麼辦……去勢,你知道麼?就是把OO割掉,把你變成不男不女的奇怪傢伙,將來不會戀愛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什麼戀愛什麼孩子?」
  
  「誒?」淚眼朦朧的抬起頭,幸村精市正拎著一袋垃圾站在甬道口好奇的看著她。
  
  被垃圾箱擋住了視線,幸村並沒有看到紙箱裡的小貓。「怎麼躲在這裡哭?」
  
  「喂,那是什麼表情,你以為我成了未婚先孕的十四歲少女媽媽麼?」小野情緒激動跳將起來,擼著袖子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模樣。
  
  「是貓啊。」沒有理會蠻不講理的小野,幸村將手中的垃圾放下,彎下腰感興趣的仔細端詳著箱子裡的小貓。「這麼可愛,你要把它扔掉麼?」
  
  「不是我要扔啦!」小野表情失落的蹲在紙箱前,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愛撫著小貓的腦袋。小貓乖順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我把被人丟棄的『吾輩』揀回來的,可是爸爸他們都不給我養,還罵了我一頓。」
  
  「吾輩?」
  
  「啊,我給它起的名字。連名字都起好了,卻不能在一起……」
  
  「取自夏目漱石先生麼……」幸村一邊掏著口袋試圖找出些可以喂貓的吃食,一邊充滿興味的建議道,「不如叫橡面坊丸子好了,正合它圓滾滾的模樣。」
  
  「誰要叫那種日本派俳句詩人似的名字。」小野沖他翻了個白眼。
  
  「我原本想藏到這裡悄悄的喂它,可是,過陣子進入梅雨季節就沒有辦法再這樣露天飼養它了啊,紙箱不擋雨,會被淋透的,『吾輩』它這麼小,生病的話,一定會死掉的。呐,幸村君你能不能收留它?就當做件好事了。」小野少女揚起眼睛充滿期待的望著身旁的少年。
  
  「抱歉,我妹妹對貓毛過敏,不能養呢。」幸村欠身蹲在小野身邊,歉意的苦笑著。
  
  小野憂傷的把小貓抱起來高高揚在空中,小貓很舒服的打了個哈欠,滿是對她的信任。「那怎麼辦……柳君家不知道可不可以……」
  
  「蓮二家似乎在養狗。我幫你問問網球社的隊員吧,」幸村溫言安慰道,「放心,一定會找到合適收養它的家庭。
  
  「那真是太謝謝幸村君了。」輕撫著小貓的背部絨毛,小野不勝感激的望著身旁的幸村。
  
  幸村微微笑了笑,「你好像第一次這麼『真誠』的感謝我呢。」
  
  「胡說,我每次說謝謝都是發自肺腑的真誠從不摻假。」
  
  「對了小野君,你剛剛在說什麼去勢的問題?」幸村突然問道。
  
  「啊,是啊,街道上最近不是在搞什麼給流浪貓去勢的項目嗎?可以的話,我想看它戀愛……」
  
  「它是位小姐。」
  
  「誒?」
  
  幸村指著小貓袒露在外的肚皮,從容開口,「它是雌貓,不用擔心去勢的事情。」
  
  「你這流氓,怎麼能看女孩子的隱秘之處!」小野義憤的指斥道。
  
  橫遭無端斥責,幸村無奈的笑了笑,不作理會。
  
  「啊……誒呀!」小野把小貓放下,正準備站起身,兩隻小肉爪卻緊緊的抓著她的裙擺,固執的吊在半空中。
  
  「快……快鬆手啊。」敏銳的察覺到伴隨著輕微的撕裂聲,半裙的腰部在順著臀部曲線往下滑,小野窘迫的掰著肥肥的小肉爪。
  
  「噗。」幸村輕微的嗤笑了一聲。
  
  笑什麼笑啊,小野芋子不滿的翻了個白眼。
  
  幸村好心的伸出手幫助窘迫的小野將固執的抓著她裙子不放的小貓抱下來。不料,幸村的手剛一靠近,小貓就像見鬼一樣「niaaaa~」的慘叫一聲跳開了。
  
  被小動物如此明顯而直接的厭棄了,幸村有些尷尬,他訕笑著自嘲道,「不能養真是太可惜,這傢伙很像你呢。」
  
  注意力正關注著跳開的小貓,只聽到了前半句的小野點點頭,「嗯,要是能搬出來單住就可以了。」
  
  幸村挑起半邊眉毛,嘴角微微勾起,終究沒有說話。
  
  拍拍在地上蹭髒的裙子,小野敷衍的沖幸村揮了揮手,「我回家了,再見~」
  
  轉天週一,三年A組的教室裡,小野芋子正緊張的捏著手裡的幾張薄薄的紙片危襟正坐在椅子上。【怎麼辦,要找什麼機會避開幸村把這個給他呢。】
  
  午休時間,照例是山南先生的《平家物語》閱讀測試,這次,週末兩天在家精心準備了應對內容的小野芋子破天荒的拿到了滿分。
  
  作為獎勵,滿意不已的山南先生給了她幾張淨琉璃劇《三十三間堂》的票。雖然對這種傳統戲劇並無興趣,但想起那位愛好雅樂的柳蓮二君,她突然意識到,這不正是自己尋覓已久的戀愛觸發point!
  
  可是,每次都是同幸村一起三人一起讀書,那時把這個給柳君的話,勢必要帶上幸村君。那不就破壞了她希望兩人約會的初衷!
  
  隨手翻著國文書,小野懷著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思憂慮著。
  
  「你的東西掉了。」經過她桌邊的柳生欠身揀起一張書簽,「莎士比亞?」
  
  小野接過書簽,正是那張寫著不明所以英文詞句的書簽,「柳生君認得這個?」
  
  「嗯,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中的唯一一首,寫給自己同□□人的詩的開頭兩句。你喜歡這首?」柳生頗有深意的笑著問她。
  
  「啊……隨便摘抄的啦,其實我不是很懂,你也知道,我英文不好的嘛……」小野打著哈哈應付道。
  
  「這樣。」柳生瞭解的點了點頭。「莎士比亞的詩很美……」
  
  「真田,本周的訓練安排表你看一下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正在此時,小野滿心惦念著的柳蓮二出現在了A組教室門口。柳生聞言也湊了過去。
  
  「呐,柳君。」小野用筆尾戳了戳正立在一旁等候真田審閱安排表的柳蓮二。
  
  「有人給了我幾張《三十三間堂》的票,你有沒有興趣。」小野揚了揚手裡的票。
  
  「好啊。」柳蓮二答應的很爽快。
  
  【Yes!成功了!】小野心中暗自竊喜。
  
  「淨琉璃麼?真田喜歡這些的吧。」一旁的柳生突然淡淡的開口。
  
  「誒?」小野看了真田班長,他正仔細審閱著安排表並未就此作出任何評論。
  
  「喔?真田君也喜歡啊……」
  
  【自己手裡倒是有四張票,分給真田一張倒也沒什麼,可是……
  
  多了個真田不就變成礙眼的三人同行了,跟有幸村在沒有區別了嘛!自己只是想借機跟柳君增進感情啊。而且,真田是這身體的原主喜歡的人吧,就憑這個原因也完全不想去接近他啊。
  
  柳生君真是,為什麼要多嘴呢……】
  
  雖然百般不願,但思及穿越之初,真田待自己委實不錯。作為一個講義氣的人,小野咬咬牙,故作豪氣的抽出兩張票子。
  
  「真田君,正巧多出兩張票,你可以邀請對此感興趣的朋友一起去。」
  
  【真田邀請不認識的朋友同去,就可以順理成章的不坐在一起了。這樣也不會妨礙到自己和柳君交流。哼哼,我真是太聰明了。】
  
  這樣想著,小野再度高興起來。
  
  
第27章 咖啡的憂鬱

  章二十七
  
  這樣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下午課程結束。
  
  社團活動時間,她照例往早間社長身邊一坐,拿出偽裝成筆記本的《平家物語》準備繼續進行讀書活動。
  
  不料那個佐藤佑美一進門便抓起門旁一把椅子直奔她的身邊,理直氣壯的放下,很是親密的貼著她坐下來。
  
  【喂,我和你很熟麼!】小野下意識的向旁邊趔開一點。
  
  「啊,那個,小野君。」佐藤搖晃著高高的雙馬尾,臉彆扭的望著旁邊,腳尖一下一下的踮著地,「我發現,那個,總之,我覺得需要再度認識你一次。我們啊,交個朋友吧。」
  
  「什麼?」小野皺著眉詫異的看著吞吞吐吐的佐藤。
  
  「你不要麼!」佐藤驚異的轉過頭,仿佛對於居然有人會拒絕自己這位大小姐的主動示好而莫名驚詫。飛速旋轉的馬尾辮像一把掃帚重重的打在近在咫尺的小野的臉頰上。
  
  「要,要。」捂著被馬尾打的生痛的臉,小野囧囧的點了點頭。
  
  【這樣也不錯,不用我再多費心,正好通過你來打探那個風見七帆的消息好了。自負的大小姐!】
  
  走廊上傳來清脆的笑聲,水野司同日世裡一路說笑著走進來,看到往日裡不對盤的兩人竟一反常態的貼在一起,水野司好奇的嘟起了小嘴,毫無心機的日世裡天真爛漫的笑著跑上前。
  
  「太好了,我還以為小野君同佐藤君關係不好呢,看到你們關係這麼好我就放心啦。」她抓著兩人的手搖晃著,「呐,這下就跟早間社長說的一樣,天文社的大家都是好朋友~」
  
  佐藤一副難為情的表情勉強點了點頭,「啊,是啊。」
  
  一旁的小野芋子無聲的翻了個白眼。
  
  沒有了成員間的敵視氣氛,天文社重新回到了小野第一次到來前其樂融融的和諧氣氛。
  
  早間社長懶洋洋的揉著迷離的雙目,咧開嘴笑了笑。
  
  「咳,那我們開始今天的題目……」
  
  ……
  
  「小野君,好久沒有一起逛街了呢,要不要……」社團活動一結束,水野司一邊收拾書包一邊邀請道。
  
  「哦……」小野還沒來得及作出回答,一股大力便猛的撞了上來,佐藤親昵的挽著她的胳膊,「不好意思呢,水野君,小野她和我約好一起去咖啡店,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一起來?」
  
  「誒,咖啡店麼……」水野仿佛有些苦惱的與日世裡對視一眼,「不,不用了。」
  
  【喂,我什麼時候和你約好了啊!】嘴角不住的抽著筋,小野斜睨著佐藤。【而且,還是咖啡店那種地方,喂,國中生去去街邊的飲品店就夠了啊,那種高級的地方大小姐你是要請客麼!】
  
  仿佛摸透了小野的心思,一邊拉扯著她向外走,佐藤翹著嘴巴輕嗤一聲,「別那麼一臉窮酸的樣子好不好,我請客啦,雖然是不器用的父母,零用錢倒是從來給的很大方。」
  
  「呸,花那麼多錢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我還真是同情尚未謀面的佐藤先生夫人啊。」小野毫不客氣的回敬道。
  
  「哼,窮鬼。」
  
  「喂,我窮酸我自豪,我窮酸我驕傲啊,你有意見麼?」
  
  「你倒是要不要跟我去啊,請你的客還那麼多廢話。」
  
  「去啊,誰說不去啦。我說,請客的態度可以好一點麼,你那種愛去不去的模樣是做主人的德行麼?」
  
  ……
  
  兩人一路吵鬧不休的走在校園裡,時不時用空餘的手互相掐上一把,但從挽在一起的背影來看,卻仿佛親密無間的老友一般。
  
  「puri,那不是邀你約會的小野麼,Master~」剛剛結束部活的網球部,眾人正背著包走在校園裡。
  
  「別胡說。」柳蓮二不悅的反駁著,目光銳利的向柳生掃去,對方鎮定的扶了扶眼鏡表示與己無關。
  
  「誒!約會!那個人不是喜歡部長的麼?怎麼是柳~」紅頭髮的丸井嚼著泡泡糖好奇的扒在桑原的肩膀上。
  
  「哼,前輩們都在關心無聊的事情。」二年級生切原不屑的撇了撇嘴,「練習才是……」
  
  「呵,你們在說什麼,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幸村如沐春風的微笑著突然閃現在眾人身後,身旁依舊跟著如護衛門神一般的黑面真田。
  
  「沒,沒什麼!」眾人均是臉色一變,各自打著哈哈散開了。
  
  「呵,小野君和我們班佐藤君很要好呢。」幸村望著消失在夕陽盡頭的兩人,側過臉對著真田微笑。
  
  真田不解的扶了扶帽子。「啊。」
  
  「真田的反應真無趣啊。」幸村做出不滿的表情,繼而眼前一亮,開心的笑起來,「呐,不如我們也去約會吧。」
  
  網球包重重的落在地上。
  
  「開玩笑的,放輕鬆點,真田,別那麼嚴肅。」
  
  真田原本暗沉的臉色頓時黑的仿佛鍋底一般,「太鬆懈了!」他沖著自己這位心思古怪的發小怒吼道。
  
  ……
  
  【唔喂,這是什麼狀況。】
  
  小野感到自己就像炸了毛的貓一般,背上的毛一根根的立著,全身的肌肉都僵硬的抽搐著。
  
  坐在對面正滔滔不絕的佐藤注意到她奇怪的反應,不滿的敲了敲咖啡店的小方桌,「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在聽,在聽,啊,你爸媽這周又飛去瑞典……」
  
  「我現在根本沒在講這件事情,你可不可以好歹尊重一下我……」
  
  「是,是。」
  
  【喂,少女,你沒有注意到異樣麼,你真的沒有感覺到奇怪麼?】
  
  小野疑惑的盯著繼續滔滔不絕的佐藤。
  
  【你就沒有什麼如芒在背的感覺麼?那張正從你斜後方盯著這邊的詭異笑臉一回頭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啊啊啊啊!那兩個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幸村。」真田低低的開口。
  
  「嗯?」暫時收回好奇的目光,幸村微笑著望著對面正縮著肩膀,渾身上下寫滿了不自在的自家副部長,「怎麼了真田,這裡的氣氛太過羅曼蒂克,你不適應麼?」
  
  兩個大男人對坐在咖啡館裡,其中一個還是像幸村這樣秀美如女子的少年,自然吸引了周圍不少探尋的目光,老實的真田低低的清了清嗓門,「別笑的那麼詭異。」
  
  「有什麼關係呢~」幸村繼續將注意力投射到那個努力控制著目光不往這邊瞟的少女身上。他咧開嘴朝對方笑了笑。
  
  少女一皺眉,裝作沒看見的別過臉。
  
  「又心不在焉,你啊,根本不注意聽別人講話,算了,總之還是要謝謝你聽我在這裡囉嗦。」佐藤優雅的捏著銀匙輕輕攪拌著杯中的咖啡。「不過還真是意外,你啊,跟我印象中一點都不一樣,雖然脾氣又差又愛吐槽……」
  
  「你一分鐘不說我壞話會死啊……」小野懶散的吐著槽。
  
  「看,多惡劣的態度!」佐藤像抓住證據一般得意的皺了皺鼻子,「不過你倒真不像會做非常過分事情的人,關鍵時刻還幫助了明明關係不好的我……果然要深入瞭解一個人才能作出判斷呐,風見說的沒錯……」
  
  【風見?!對了,對了,就是這裡。】
  
  小野猛的一激靈,精神抖擻起來。
  
  「風見?」小野故意裝出不高興的模樣。
  
  佐藤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呐,我說,你和她還真是奇怪呢。明明不是壞人,為什麼你會對她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可是她更奇怪,事後還一個勁的說你不是壞人。呐,你別這幅不服氣的表情,我實話跟你說,你可不要生氣。如果不是風見她拼命攔著,我好幾次都想找人教訓你一頓呢。」
  
  「哈?」小野嘴裡咬著蛋糕叉,朝上翻著眼。
  
  「真的。」佐藤用力的點著頭,「後來學校裡有奇怪的流言出現的時候,其他人也說要給你點顏色看看,可是風見態度異常堅決的給攔下了,那時候,她還為了你跟朋友們發了很大的火呢。」回想起那時的事情,佐藤慶倖般的撫著胸口,「那麼生氣的風見連我都是頭一次見到。可是問她為什麼,她又堅持不說。」
  
  【喂,別這樣,按照這個邏輯下去,一直以來我立身的根本都要被你晃動了啊!風見那可是跟我不同戴天的仇敵,居然會對我存著好心,別開玩笑了!】
  
  「切,說的好像風見對我是真愛一樣。我跟她很熟麼……」小野不服氣的咬著腮幫。
  
  「誒……」佐藤托著腮苦惱的說,「對啊,你們倆究竟是怎麼回事嘛,明明從來沒見過你們有什麼交集,突然有一天你就特別針對她。本來做的都是些無所謂的小事情,突然就出了那次的事件。呐,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
  
  小野聳聳肩不說話。
  
  「我和風見是特別特別要好的朋友。」佐藤在「特別」上加重音,「可我又不討厭你,所以不搞清楚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的話,我實在是……」
  
  「嘛嘛,你就當我們是相愛相殺好了。」小野搪塞著。
  
  「你告訴我嘛,告訴我嘛~」這種胡鬧式的回答顯然無法令人滿意,佐藤不依不饒的追問。
  
  【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真的不知道啊,佐藤少女。我根本不是那個和風見有矛盾的小野芋子啊,我是後來的穿越人呐……】
  
  小野苦著臉,「都說了我們是相愛相殺,那就是唯一的真相啊少女,別計較那麼多了,呐,讓我再來一份芒果芝士蛋糕吧,你會請客的吧,佐藤君。」
  
  被小野一通胡攪蠻纏,求知不能的佐藤僵硬的笑了笑,「好……」
  
  「算了,別一臉不爽的樣子,看我的!」小野眨眨眼睛,微微挑了挑下巴。瞬間變臉為一副他鄉遇故知的欣喜模樣,大力的招著手,「呐,幸村君,好巧在這裡碰見,看在這難得的緣分上,你們就不要客氣的請客吧!」
  
  「誒?!」佐藤瞪大了眼睛回過頭去,望見了自家園藝委員和小野班上的班長。
  
  「呵呵。」被小野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跟蹤行為,幸村沒有一絲不好意思,他從容的沖同班的佐藤點頭致意,「那是自然。呐,真田。」
  
  「啊。」真田茫然的看著他。
  
  「小姐們要你請客呢。」幸村一臉正直的開口。
  
  【喂,做人不能這麼厚臉皮啊幸村精市!】小野頓時無力的趴到了桌上,佐藤也囧囧的大張著嘴。
  
  「太……」無辜中招的真田一時氣急竟說不出話來。
  
  「太鬆懈了。」幸村扶著自家副部長的肩膀,好心的替他補完了經典臺詞。
  
  「我第一次發現你是這麼厚顏無恥的人,真的,超出了我所有預期想像的無恥。」走出咖啡店,小野跟在幸村身後挖苦他。
  
  「呵呵,我和真田從4歲就認識了,在這些事情上不分彼此的。」
  
  「所以真田君從4歲開始就變成了幸村精市的人形移動錢包麼?」小野斜著眼睛,「呐,真田君!」
  
  剛剛付完帳跟在後面的真田抬起頭。
  
  「給我一千塊……幸村答應借給我的。」小野理直氣壯道。
  
  「胡鬧。」真田憤憤然的扭過臉。
  
  「給。」佐藤豪氣的從口袋中抽出一張千元大鈔。「我這有。」
  
  「我又沒有問你借啦,大小姐……」小野雙手插兜,並未去接那張鈔票,「夏目漱石那個窮酸胃病患者若是知道自己將來會被後人印在充滿他最厭惡的銅臭味的千元鈔票上一定會哭的。」
  
  「噗。」佐藤看著手中鈔票上夏目漱石那張營養不良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還真是好笑的傢伙。」
  
  「那麼你就是只會說我壞話的傢伙。」
  
  「你們兩位感情還真是好呢。」幸村彎起眉眼。
  
  「誰和她感情好啦!」兩人異口同聲的駁斥道。
  
  「哼。」
  
  「校園內禁止打架!違者罰……」
  
  「真田,現在不是在學校裡。」
  
  ……
  
  咖啡店二層的落地窗裡,清秀的少年默默的將鼻尖貼在冰冷的玻璃上,呼出的水汽在其上凝結成霧又迅速的消散。
  
  茫然的注視著街道上笑鬧著的少男少女,他漸漸垂下長長的睫毛。
  
  西斜的昏黃餘暉將漸行漸遠的幾人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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