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特(七)(修改某些設定)
「Timoteo,為什麼臨時改變人選?這樣任性的行為,不像是我選擇追隨的你會做出的。」
「我不認同。Timoteo,無論是年齡還是能力,埃特無疑比XANXUS更優秀。」
「我也是。Timoteo你不會看不出來,XANXUS那過於直接的行事,那個孩子,簡直就像是記載中逼走了初代的二代……他不適合現在的彭格列。」
「XANXUS是埃特的弟弟,如果他成為第十代首領的話,埃特並不會有異議,還會不遺餘力地輔佐他。但是這樣的話,對身為姐姐的她來說,所要擔負的會更加沉重。」
緊閉的門扉中透出一線燈光,滿心歡喜卻不擅表達,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去見見父親的XANXUS在門口站住了腳步。
銅制的大門擋得住屋內的情景,卻擋不住交談的話語。
XANXUS血色的眼眸中凝起深深的不甘,他握緊了雙手,沒有驚動任何人,轉身離開。
屋內的談話仍在繼續。
「更重要的是,Timoteo,比起埃特,XANXUS他的血——」
「Coyote。」
一直保持沉默,靜靜地聆聽著守護者們的反對的Timoteo出聲打斷了嵐守的話語。
他坐在房間正中的沙發上,雙手交疊著搭在權杖上,拇指摩挲著權杖上的裝飾花紋。
「去讓家光過來吧。我想對於彭格列第十代的人選,我的門外顧問應該也有著他的意見。」
Coyote站起身,沒有遲疑地走出門。
不久,澤田家光和Coyote一前一後地走進了房間。
「家光,你知道,這幾年,彭格列第十代的候選人接二連三地死去,只剩下埃特、XANXUS和你的兒子澤田綱吉。」
Timoteo注視著彭格列的門外顧問,彭格列實際意義上的第二把手,沒有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澤田綱吉雖然年幼,但是那個孩子,確實繼承了遺傳自初代的最正統的彭格列血統。」
「九代首領,比起年幼的阿綱,以及性格暴戾的XANXUS,無疑是為您親手教導的埃特更加適合十代首領這個位置。所以,今天您在眾人面前做的那個決定,我不認同。」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彭格列第十代的人選確定,還是再等一等吧。」
「九代首領——」
「我有些累了……你們都先出去吧。」
依次有人離開,門被關上的聲音,還給了室內一片寂靜。
Timoteo坐在沙發上,長長歎了一口氣,向後靠去,閉上了眼睛,眉心深深皺起。
「瓦利安。」
埃特坐在桌前,拿起一堆文件最上面的那一張,對著光眯起眼睛思考,鋼筆在她的指間靈活地轉動著。
支愣微翹的銀色短髮,咧開的嘴角露出一個兇狠到像是要將落入眼中的獵物咬死的笑容,模樣其實挺俊秀的少年在照片上看起來活像一個大反派。
「斯貝爾比斯誇羅。暗殺部隊瓦利安的隊長候選嗎。也太小了點吧。」
鬆開手指,任由那張紙落回原處。
埃特自己的捏了捏臉頰,唏噓不已。
「雖然不想說,但是在這個世界,年紀大還真是不佔便宜啊。」
她忽然笑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喃喃自語。
「在暗處刺向敵人的劍,如果有一天指向自己,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門外傳來腳步聲,埃特皺了皺眉,笑容不變地仰頭向後看去。
倒立著的XANXUS映在她的眼瞳。
他看起來並不開心。
儘管從那所學校回來,自家弟弟就鮮少有柔和的神情,小時候有時會出現的笑容更是消失無蹤,但是這樣渾身陰鬱,血色的眼底翻騰著的暴戾和不甘如有實質,倒也並不常見。
更別提,在今天這個日子。
「你在生氣,怎麼了?」
埃特坐直了身子,將轉椅旋到與XANXUS面對面。
她凝視著自己的弟弟,眼底的關切並無一絲虛假。
「你在嘲笑我嗎!埃特!?」
「誰允許你這麼和我說話。」
埃特收回了臉上安撫一樣的淺笑,用著和XANXUS一樣的神情冷冷地回視。
「我願意聆聽,但是不代表我可以成為你發洩怒氣的對象。XANXUS,你是被父親定為第十代首領的人,明白嗎。」
XANXUS有些受傷。
事實上,從來到彭格列,他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曾經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姐姐,與自己漸漸疏遠了起來。
XANXUS不知道該怎麼做,他並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意願,而最直接地表現方法,讓他被那些人暗地裡冠上了「恃寵而驕的傲慢少爺」的稱呼。
「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是你!那個決定,是父親臨時改變的。比起我,Coyote他們認為你更加有著成為首領的能力。」
「可是父親最終選擇了你,不是嗎。」
埃特頓了頓,才開口。
她站起身,走到房間一角的沙發那邊,示意XANXUS坐下。
「要喝什麼?」
XANXUS坐了下來,這一年拔高了許多的少年習慣性地將腳架在了矮幾上,被自家姐姐輕描淡寫地瞥看了一眼,才換了姿勢,舒服地窩進了沙發,悶悶地開口。
「威士卡加冰。」
「好的。」
埃特把一杯紅酒放在了XANXUS的面前,自己拿著另一杯坐在了他對面。
雙腿交疊,裸、露的小腿線條優美。她向後靠在了沙發上,舉著紅酒隔空與XANXUS比了個碰杯的動作,暗紅色的紅酒在水晶杯中慢慢地蕩著。
「我並不明白你現在到這裡來想和我說什麼。如果是因為聽到了什麼質疑,以至於委屈了不甘了,想到姐姐這裡來撒撒嬌,那麼我接受。」
她淺淺地抿了一口紅酒,將杯子放到了矮幾上,對著XANXUS張開雙臂,露出有些促狹的笑容。
「任性妄為的高傲弟弟難得一見的撒嬌,姐姐怎麼會拒絕呢?」
——嘭——
XANXUS捏爆了手裡的紅酒杯。
「你在說笑嗎,埃特!」
指尖濺上了紅色的酒滴,埃特有些微微的失神。
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神色,舔了舔指尖的紅酒,遺憾地看著被弄髒了的地毯。
「可惜了。」
抬眼看向XANXUS,埃特的神情漸漸改變。
「不是嗎?那麼,你是來向我宣洩你的憤怒,想要好好教訓我一頓,向所有人彰顯你擁有著與彭格列十代匹配的力量,告訴他們你才是最適合成為彭格列十代的那個人?」
「XANXUS,名字裡有兩個X,九代首領唯一的兒子,天生就是要成為彭格列十代的男人。」
「告訴我,你是這麼想的嗎,我的弟弟。」
埃特凝視著XANXUS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
「告訴我。」
XANXUS站起身,臉上滿是怒意。
埃特不易覺察地笑了笑,心底卻是有些落寞。她輕輕歎了一口氣,下一刻,卻被弟弟摟進了懷裡。
「在不甘的是你吧,垃圾!」
……這個越長大越不禮貌的臭小鬼!
埃特睜大了眼睛,被摟緊的力道大到讓她有些難受,那笨拙的動作在她本能地僵硬抗拒中,有些小心翼翼地嘗試著鬆開了些,然後惡狠狠地又勒了回去。
咳了兩聲,埃特放鬆了下來,靠在自家弟弟鍛煉有道以至於硬邦邦的身上。
很溫暖。
「不錯。無論怎麼說,該不甘的都應該是我吧。努力了那麼多年的目標,突然就被斬斷了前進的道路,就算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去實現那個目標,也還是很麻煩。」
捏住XANXUS的腰側,埃特趁機報復著一擰。
「所以啊,你這個臭小鬼就不要在我面前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比起你想要實現的目標,你姐姐我的目標,可是要困難的多。」
XANXUS的身體一繃,然後埃特被甩了出去,輕輕落在大床上。
腹部跟著一重,某個不要臉的小鬼已經閉著眼睛硬是賴在了自家姐姐的身上。
「你好重……起來!」
被壓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的埃特推了推XANXUS。
就看見先前還一副劍拔弩張模樣恨不得拼個你死我活的XANXUS舒舒服服地趴著,只睜開了左眼。
「睡著了。」
「……」
埃特洩氣了。
她仰躺著看向天花板,房間裡只聽得見兩個人的呼吸聲,均勻舒緩。
過了一會兒,埃特摸上了XANXUS的頭髮,輕輕揉了揉。
「還是個任性妄為的小鬼。要記得叫姐姐啊,記住了沒。」
XANXUS沒有回答,他閉著眼睛,安靜下來的睡臉難得地透出和他的年齡相稱的稚嫩。
似乎睡著了。
埃特也沒有再說話,閉上了眼睛。
又過了一會兒,房間裡突然響起XANXUS的聲音。
「我允許你去實現自己的目標,以註定要成為彭格列十代的男人之名。」
埃特睜開了眼睛,順著XANXUS頭髮的動作很溫柔,凝視著天花板的眼神卻是冰涼空茫。
XANXUS,我的弟弟。
那個目標,你不會明白……
☆、埃特(八)
出乎埃特的意料,XANXUS在他十四歲的時候進入了瓦利安,然後在十五歲的時候成為了瓦利安的首領。
而原本要成為瓦利安首領的斯誇羅,對此沒有表示出任何的異議。這位打敗了瓦利安前任首領劍帝的少年,臣服在了XANXUS表現出的強大實力之下。
或許還有其他什麼原因,不過埃特不打算去深究了。
作為一位開明的姐姐,埃特早就已經做好了XANXUS某天領著一位銀髮飄飄身手強悍的新任劍帝,來告訴她這就是她弟媳的準備了。
當然,XANXUS對此很憤怒,斯誇羅對此也很憤怒。
自XANXUS成為瓦利安首領後,這個彭格列最為人所恐懼的暗殺部隊側成員構成就有些微妙了起來。
首先是多了一位皮糙肉厚對XANXUS忠心耿耿的列維。
然後是多了一位說起話來扭扭捏捏,明明滿身肌肉擅長泰拳下手招招致命卻偏偏娘娘腔還喜歡肌肉男的魯斯利亞。
再後來是多了一位永遠看不見眼睛,口癖是嘻嘻嘻嘻,企圖用「我是王子呀」的理由掩飾一切過錯的王族後裔貝爾。
最後是多了一名二頭身嬰兒,瑪蒙。
那開口閉口都是錢的做派,實在是讓人想要歎息的親切。
瑪蒙,阿爾巴雷諾之一,出現在艾特面前的,第三個她曾經認識的人。
以XANXUS為首領的新的暗殺隊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是埃特的二十歲生日。
Timoteo為她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在宴會上,埃特看見了穿著兒童西裝,一臉害羞地被澤田家光牽著的澤田綱吉。
棕色的蓬軟的頭髮,棕色的澄澈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軟綿綿圓滾滾的臉頰,這位曾經讓一眾黑手黨首領聞風喪膽的彭格列十代目,現在才剛剛五歲,並且可愛到讓人想要伸手捏一捏。
那個曾經是她的哥哥的孩子向著埃特投來好奇的目光,又在她回視過來的時候,怯生生地縮到了澤田家光的腿邊,悄悄地探出頭,想看又不敢看地飄來視線。
埃特下意識地在澤田綱吉身邊尋找【澤田娜娜】的身影。
意料之中的沒有。
她扯了扯唇角笑笑,用牙籤插著一顆水果對著小兔子一樣戰戰兢兢地澤田綱吉比了比,在他睜大了眼睛渴望地眼巴巴看過來時候,壞笑著把水果送進了嘴裡。
牙齒咬緊,豐潤的果汁崩開。
冷靜的瘋狂伴隨著舌尖上的甜蜜微酸在眼底慢慢地暈開,埃特垂下了眼簾,要了一杯紅酒。
晚上,埃特批閱檔的時候,窗戶被打開了。
一躍而入的XANXUS帶著窗外的風雨站在她的面前,還沒有換下瓦利安的統一作戰服,上面濺著的血跡,已經被大雨澆的暈開成了一大團一大團。
他向裡走了幾步,鞋跟抬起的時候傳出粘膩的聲響,在地毯上留下了深色的水漬,帶著一圈紅邊。
XANXUS停下了腳步,順勢窩進了一旁的沙發裡,解開作戰服上的雙排扣,把那件帶著兜帽的濕淋淋的衣服隨手丟在了一旁。
雖然已經成了濕噠噠的一團,但是作戰服的防水性能顯然比看起來的好,起碼XANXUS有些單薄的白色襯衫仍然乾爽。被淋濕的頭發軟軟地耷拉下來,末梢滴著水,落在了襯衫的肩膀上,XANXUS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泰然自若地在他姐姐的房間裡的沙發上架著腿,閉上了眼睛假寐。
他看起來似乎很累。
眉心的皺起一直沒有舒展,唇角緊抿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冷漠。
「頭髮擦乾了再睡。」
埃特去浴室拿了一條幹毛巾扔到XANXUS的頭上,越過他去關窗。
外面不知道什麼下起了雨,在夜色裡濛濛的一片,連遠處的山脈都看不清楚了。
身後傳來破空聲。
埃特一反手,抓了一掌心的濕潤。
她發誓自己絕對聽到了那個越大越不可愛的小鬼的偷笑。
襲擊埃特的暗器是一束花。
貼著根挖出來的,不過顯然遭到了殘酷的對待,那些葉子蔫了吧唧地還掉了好幾片。花瓣倒是完好無損,被埃特拿在手上,粉嫩嫩的嬌豔顏色和她白皙的手指看起來很搭配。
這是曾經他們還沒有來到彭格列的時候,埃特時常采來插在玻璃瓶裡裝飾屋子的野花。來著這裡後就沒怎麼看見了。
「生日禮物。」
XANXUS閉著眼睛開口,模樣看起來很酷。
如果忽略他脖子上搭著的毛巾,並且無視那落湯雞一樣的頭髮的話。
「謝謝。」
埃特淺淺地笑了起來,將花湊到鼻尖輕輕嗅了嗅,花香裡帶著雨水、泥土和血的味道。
她閉上了眼睛,唇角的笑意越深。
白天幾乎要掙脫束縛的瘋狂,此刻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很喜歡。」
XANXUS睜開眼睛看了看她,柔和了過於冷戾的五官,幾乎要微笑起來。
「我餓了。」
「廚房……算了,想吃什麼?」
「牛排,三成熟。威士卡加冰。」
「你也不怕消化不良!?牛排,意面和紅酒。沒得商量。還有,快點把頭髮擦乾。」
最後,心情大好以至於弱了氣勢的好姐姐看著自家弟弟吃著牛排喝著加冰威士卡,一邊幫他擦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擔心著這小子這麼胡吃會不會鬧肚子。
身後傳來輕微的鼾聲。
埃特關上了檯燈,終於捨得從文件堆裡走出來。
XANXUS已經睡著了。
而即便是睡著,他的眉心也是緊緊皺了。
不過睡相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好吧,說是不好,倒不如說是我行我素更為恰當,所幸沙發夠大,才能讓他睡的這麼四仰八叉。
沒有蓋被子,襯衫的下擺已經卷了上去,露出結實的腹肌,上面橫著數道傷痕,顏色比別的地方深上許多,斜著沒入襯衫裡。他的雙槍,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埃特歎了一口氣,拿起被子給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的XANXUS蓋上。
她摸了摸XANXUS的頭髮,撫平他眉心的緊皺,俯下身在他的額心吻了吻。
「晚安,艾格。」
埃特站直了身子,看了看窗外,雨水打在玻璃上,劃出一道道水痕,割破了窗外的世界。
她揉了揉眼睛,又輕輕歎了一口氣。
……XANXUS,對不起。
☆、埃特(九)
作為彭格列的十代目繼承人,XANXUS的十六歲生日受到了前所未有重視。
不過這和埃特並沒有什麼關係。
畢竟,作為下一任彭格列首領的親生姐姐,同樣擁有繼承權的埃特,從理論上來說,在XANXUS被正式確立為十代繼承人的時候,就應該離開彭格列,從黑手黨界自行消失。
為了彭格列的傳承和穩固。
而現在,她並沒有離開,甚至還一如以往地幫助九代首領處理著彭格列的內務。
埃特不知道Timoteo,她名義上的父親,究竟是怎麼想的。
這著實讓她有些焦躁。
秋日的午後,埃特坐在彭格列總部的大圖書館中,享受著從落地窗裡投射進來的溫暖陽光,只是隔著薄薄的一層玻璃,從窗戶俯瞰下去的庭院中人群來來回回穿梭不停忙碌著後天的慶典的喧囂場景,就好像是另一個世界。
埃特翻了一頁書,紅茶在她的手邊歡快地冒出騰騰熱氣。
泛黃的書頁帶著上了年紀的古籍沉澱下來的厚重感,那些如同花蔓一樣優美的字母書寫了一個同樣優美的故事。
埃特彎了彎唇角,又翻過一頁。
如何毀滅一個龐然大物?
既然無法成為它的主人,那麼就把它捧到最高,將世上最美好高貴的珍寶奉上在它的面前,然後站在一邊,看著它的貪婪、它的愚蠢、它的自私,將自己分崩離析好了。
一切來得都比埃特想像的要快。
當她得知瓦利安暴動並且已經控制住彭格列總部的時候,是慶典舉行的前一天,有些比較遠的黑手黨家族已經到來。
這樣的消息自然不能夠讓那些人知曉,需要覆滅彭格列的人只能是埃特自己。
所以,當埃特趕回彭格列總部的時候,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
「少囉嗦!這個你應該最清楚才對!」
彭格列的地下室,幾乎已經被憤怒籠罩的XANXUS對著他曾經敬愛的父親怒吼著。
因為準備慶典而鬆懈了的守備,使得他在極其意外的情況下,得知了自己並非彭格列九代的兒子,而那一直以為是傳承自彭格列血脈的憤怒之炎,不過是一個流淌著妓、女和不知名嫖、客的血液的野種偶然獲得的力量罷了。
「我和埃特不是你的孩子吧!你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我成為繼承人!什麼兒子啊!我竟然……比那些人渣廢物還不如!?」
無法壓抑的怒火,使得XANXUS渾身顫抖了起來。
「你欺騙了我們……你這個老不死的,竟然出賣我們!」
Timoteo垂下了眼簾。
「你和埃特確實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我一直以你們為驕傲……」
「可是非彭格列血脈是不能繼承彭格列的吧!你從一開始就欺騙了我們!」
XANXUS血色的眼眸瞪視著Timoteo,目光在他的傷口上略過,忽然冷冷笑了起來。
他抬起右手,掌心中憤怒之炎爆發出明亮灼熱的光芒,漸漸聚集。
「既然知道就快點受死吧!」
Timoteo握緊了手中的權杖,緊皺的眉宇間露出深深的疲倦。
「各位,埃特,抱歉了,看來我還是必須……」
淩厲得如同出鞘之劍的憤怒之炎向著Timoteo沖去,XANXUS看著蘊藏著極其強大暴戾力量的火焰將老者整個包裹在其中,快意地哈哈笑了起來。
溫暖的橙色火焰在橙紅色的憤怒之炎後燃起,XANXUS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盯著擋在Timoteo身前的身影,眉頭漸漸擰起,眼中的憤怒再次堆積,帶著被背叛的失望。
「埃特!」
他怒吼起來。
「你在做什麼!?你也要背叛我嗎!!」
埃特放下格擋的拳,綁在手臂上的弩箭靜靜地燃燒著大空火焰。
那是Timoteo特意為她挑選的武器,彌補了埃特遠端戰鬥的不足,與彭格列八代那位威風凜凜的女性相同的弩箭。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XANXUS,你是要毀滅彭格列嗎!?」
「哈哈哈!彭格列……埃特,你還以為你是這個老不死的女兒嗎,你以為你的身上流著彭格列的血脈!?」
「我知道。你不懂事的時候,我已經記事很久了,艾格。」
許久不曾喚起的名字,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早早被刻意拋棄的記憶重新泛起漣漪。
那連想起都覺得屈辱,彌漫上了陳舊晦澀的暗沉色調的畫面,也有著很多溫暖的記憶。
可是那些溫暖,卻都變成了點燃憤怒的燃料。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埃特,你背叛我!?」
「……」
面對著弟弟勃然的怒意,埃特說不出話來。
她無法辯解,用『我只是想要你過得更好』來粉飾自己的目的。
歸根到底,只是因為她需要彭格列九代首領的孩子這個身份。
獲得力量,獲得地位,獲得權力,去爭取毀滅彭格列的機會。
埃特的沉默成了默認,XANXUS不再言語,被從出生起就一直陪伴著的姐姐背叛的怒意,當他已經喪失了理智。和彭格列七世一樣的雙槍,裝彈了憤怒之火的子彈,從袖中滑入他的掌心。
那雙和自己不同的,理智的,沉靜的,包容的,寵溺的黑色眼眸,曾經有多麼喜歡,現在就有多麼憎恨。
額心的大空火焰明麗而又溫暖。
埃特靜靜地看著XANXUS在憤怒之炎子彈的掩飾下極快地接近,她垂下了綁著弩箭的手臂。
「你忘記了嗎,XANXUS。」
「比起利用槍械的遠戰,我最擅長的,是近戰啊。」
Timoteo靠著牆壁,低喘著看了他的兩個孩子的對戰。
和母親一樣威風凜凜的女性,讓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離。而另一位孩子的瘋狂,卻無時無刻不將他的意志拉扯在痛苦的邊緣。
最終,老者下定了決心。
他深深地凝視著那個被視若親子的少年,握著權杖的手凝聚起大空火焰。
——一切……為了彭格列。
「九代首領!」
埃特的聲音打斷了大空火焰的聚集。
那雙總是平靜溫和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乞求。
「……請……交給我……」
她幾乎是顫抖著吐出這樣的字句。
「不用你假情假意!你要殺了我是嗎!?哈哈哈!這才是你的目的吧,埃特!還有你!老頭子,你終於露出本性了!擁有和彭格列八代一樣的繼承人,這樣子你的願望就達到了!」
XANXUS瘋狂地進攻著,埃特握住了他的雙手。
那一瞬間,XANXUS從他的姐姐的眼底,看見了深沉的痛意。
那是比背叛還要沉重的枷鎖,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的罪惡。
沒有時間讓他去想的更多了。
從交握的手掌傳來的溫度,一如既往的溫暖,。
他恍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在那被他以為早已遺忘的歲月裡。
姐姐一手牽著弟弟穿過金色的蘆葦,一手拎著那一天的獵物,也許是幾尾魚,也許是一隻野兔。葦花碎碎飄蕩,細長的葦葉撩過額前的頭髮,腳下的淺淺積水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跑起來的時候會濺起大片的水花。
夕陽帶著薄薄的涼意,可是握著的手很溫暖。
記憶中,那些貧瘠的溫暖和快樂,全部都來自於那牽起自己的手。
……埃特……
可是隨著這溫暖迅速蔓延的,卻是森冷的冰層。
XANXUS保持著戰鬥的姿勢,被凍在了堅硬的冰塊中。
死氣的零地點突破。
彭格列初代自創,後被彭格列十代澤田綱吉復原的招式。
埃特也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冰塊的阻隔讓她無法握住XANXUS的手。
她閉上了眼睛,額頭抵在冰冷的冰面上。
「……我不能讓你毀了彭格列。」
Timoteo深深歎了一口氣,伸手搭上了埃特的肩膀。
「走吧,結束了……」
埃特點了點頭,借著轉身的姿態和Timoteo拉開了距離。
Timoteo愣了愣,像是明白了什麼,轉身離開。他的背影佝僂,像每一個這樣年紀的老人。
埃特不遠不近地墜在他身後。
第二天的慶典上,彭格列九代首領宣佈了彭格列的十代繼承人——擁有著和他的母親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的女兒,埃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