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回瓊華
雖然這次瓊華弟子受傷不少,但總算徹底搞定了這幾個魔族,糾結了十多天的除魔行動順利完成,這讓夙瑤的心情變得十分輕鬆。至少現在她可以確定的是,這批魔族之所以一直在即墨附近遊蕩,單純是因為他們想收集靈魂,用以製造連接人魔兩界的傳送陣,和某個與玄巽有關的魔界家族無關。
夙瑤可不管他們來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只要這批魔族與玄巽沒有牽扯就好。至於這世間會不會再出現一個「神魔之井」,這根本不在夙瑤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環顧四周正在互相治療傷勢的兩派弟子們,夙瑤發現肅武長老的弟子們正在向他的傷臂使用水潤術。最後一戰肅武長老雖然並未親自出手,但因為他受傷後並沒有得到充分休息,所以他手臂上的傷勢還是有些惡化。
「還好肅武長老受傷的是手臂,尚能禦劍飛行。不如長老和夙瑤先回瓊華醫治,下山的醫館的大夫畢竟不擅長醫治這種傷。」身為瓊華現在弟之中水系法術最強的夙瑤,自然沒理由不查看一下肅武長老的傷勢,她發現長老傷口上竟然粘染了魔族的戾氣,一直在不斷吞噬著長老身體中的靈力,怪不得他的傷如此嚴重且一直不肯好轉。
「夙莘,你帶其餘弟子留下,幫忙蜀山弟子善後。」夙瑤看一身邊的小師妹,其實她才是最辛苦的,怕是這兩天夙莘都沒有好好休息了,可是這善後的事還只能託付給她。
「放心吧,只是善後而已,不會有問題的。」夙莘見大師姐下命,趕忙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認真造辦,不留紕漏。
肅武長老也明白自己的情況,所以只是交待門下弟子等結束後也都跟夙莘一同回瓊華,之後並未再多說什麼。
「代掌門、騰岳長老,瓊華向來瑣事頗多,肅武長老又要回瓊華治傷,善後的問題就由夙莘師妹帶著其他瓊華弟子幫忙,夙瑤先行一步。」與蜀山派的諸位告別,夙瑤轉身準備和肅武長老一道離開。可行至長老身邊時,她卻發現慕容紫英還站在原地不動,並未有離開的意思。
「慕容紫英,還不跟上,難道你想留在這裡幫夙莘善後?」夙瑤挑眉看著臉色有些難看的小男孩,這孩子看到那個偷襲的魔族被分屍後就一直沒出聲,該不是被嚇到了吧?
夙瑤正考慮讓哪個弟子帶慕容紫英禦劍回瓊華,卻發現男孩乖巧的走到自己身邊,伸手抓住她的衣袖。
微微愣了一下,夙瑤並沒打算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出對慕容紫英的過多太過關注,因為這樣只會給他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夙瑤太瞭解忌妒心的可怕了,誰讓曾經的她就是這忌妒大軍中的一員呢,又怎麼會不知道人一旦忌妒心起是多麼的不可理予,這也是她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地方,她不想因為忌妒而變得瘋狂。
可看著男孩捉緊自己袖口的細嫩手指、閃著莫名光彩的黑亮眼睛算了,希望他會記得抓牢些,否則被甩出去自己可不會唉,夙瑤再次歎氣,就算慕容紫英真的掉下出去,自己也不可能看著他摔到啊。
認命的召出飛劍,夙瑤這次充當了慕容紫英的空客駕駛員,一路開往昆侖瓊華飛在空中她猶在心底自嘲,也許有一天自己失業不當瓊華掌門了,可以考慮開個航空公司?
雖然用了比來時慢上幾分的速度,夙瑤三人仍沒用多久的時間就回到了瓊華。
「掌門您回來了。」
剛落於山門前,守在那裡的執事弟子就迎了上來,規規矩矩的問候在外忙了一天的本派掌門。
等慕容紫英在地面站穩夙瑤才收回飛劍,低低吩咐他一聲跟上,夙瑤在執事弟子的陪同下向瓊華宮走去。
「派人將肅武長老送去治傷,命弟子元隱去儲丹閣拿些療傷藥給肅武長老送去,執劍堂可有個叫虛涼弟子?叫速到瓊華宮來見我我離開後派中可有大事發生?元安的傷執如何?」夙瑤一邊往瓊華宮走,一邊飛快下達著一道道命令。
「有宗煉長老坐鎮,派中一切安好,並無大事發生。元安師弟正在養傷,身體已無大礙」幾個直系的執事弟子緊跟在夙瑤身後,機敏地回答著夙瑤的各種問題,似乎已經見慣了她這種辦事風格。
邁入瓊華宮的殿門,夙瑤回到擺滿卷軸的長案邊,讓慕容紫英先坐到一旁去休息,自己則在等人的空檔快速翻看案上的長卷內容。
很快宗煉長老和虛涼先後趕到殿外,出聲求見。
夙瑤放下手中的卷軸,讓宗煉長老和虛涼進來。
隨意免過宗煉長老的見禮,夙瑤掃了眼跪於地面的虛涼。他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見到自己後表現得十分緊張,似乎有些微微發顫。夙瑤不由得思考起來,自己有這麼嚇人嗎?還什麼都沒問他就已經如此,不知道是他這害怕,還是心虛。
原本坐于一旁的慕容紫英見師公和師兄出現在大殿中,也乖巧的從角落的坐位上站了起來,走到宗煉長老身邊站好。
「今天辛苦宗煉長老了,夙瑤不在這段時間派裡可有大事發生?」夙瑤看了一眼主動站到宗煉長老身後的慕容紫英,然後將視線轉向面有疲色的宗煉長老,口氣平淡的出聲問話,雖然問題的答案她早在剛進瓊華大門時就已知曉。
「派中並無大事發生」宗煉長老聲音中透幾分沙啞,他最近一直在忙著整理修改一些鑄劍的配方,加上夙瑤今天又丟下瓊華派離開,所以格外勞累了一些。「只是直到掌門派人告知慕容紫英被您帶往即墨後,老夫才發覺他不在瓊華,對於門下弟子失蹤半天都不知性,老夫實在慚愧。」宗煉長老看了看身旁的慕容紫英,又瞅了瞅仍跪于殿下的虛涼,長歎口氣。
已經維持半跪的姿勢半天,虛涼已經平靜了許多,至少已經看不出他在顫抖了。但聽到宗煉長老說到慕容紫英失蹤時,虛涼仍是抖了抖身子。
「這也正是夙瑤想知道的事,執劍堂弟子虛涼!」夙瑤表情變得有些嚴肅,目光銳利的盯著面前這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
「弟子在。」聽到掌門點名,虛涼帶著十分的恭敬回應。
「為何將慕容紫英獨自丟到荒山,你可知他差點就被幾隻成年熊妖殺死!」猛的話風一變,雖然表情未變,夙瑤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冰冷。
宗煉長老的臉色變了幾分,他從來不知夙瑤生起氣來也有如此氣勢,就連他都感到幾分寒意。這也是他第一次在夙瑤身上看到身為一代掌門該有的威嚴,也許當初選夙瑤做瓊華掌門並非是個下下之策啊。
至於年少的虛涼更是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現在夙瑤整個人都散發著讓他窒息的壓迫感。
甚至連站在長老身後的慕容紫英都垂下頭,即使是聽到在談論與自己有關的事也依舊默默無聲,靜靜的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掌門明鑒,是正法堂的幾個新入門師弟說小師弟太過嚴肅,像個小老頭,不僅從來沒笑過,說不定也不會哭我們師兄弟幾個氣不過和他們吵了起來。後來大家說乾脆打賭,將小師弟獨自留在荒山看他到底會不會哭。其實這只不過是個小玩笑。我們原本只是想將紫英師弟暫時放到山地,等一個時辰後再去接他。然後帶他到即墨悄悄看一眼夙莘師叔,就當是給他賠罪,真的沒想故意為難他。」
說到這兒虛涼偷看一眼夙瑤和宗煉長老的眼色,發現掌門和長老的表情都很嚴肅,連忙又解釋道。「我們幾個以前都卻過那個荒山,那裡雖然荒無人煙但是一直很太平,除了幾隻野狼偶爾路過,從未有過太危險的猛獸,更何況是妖怪了。根本就從未聽說過有熊妖出沒?」虛涼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胸膛了,連聲解釋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生怕被掌門一怒之下逐出師門。
「哼!你的意思是本座故意騙你?」夙瑤面上寒意更勝幾分,如果那裡真的不曾出現過妖怪,那幾隻熊妖的出現可就有些問題了。
「弟子不敢!」虛涼頓時覺得心裡冷著一股子冰冷,可真的是紫英師弟自己要去見夙莘師叔,他想幫忙才帶師弟下山的。至於那個玩笑只是臨時起意啊,怎麼就鬧到被掌門親自過問這般嚴重呢,他真是倒楣透了。
「虛清!」夙瑤冷冷的看了眼面無血色的虛涼,略微提聲召喚殿外守門的執事弟子。
「弟子在。」
「去將虛涼所說弟子找來,包括知道此事的所有弟子,一個不許少即刻帶過來。」反正瓊華宮的殿門沒關,一直守在門口的虛清定然將剛才虛涼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所以夙瑤讓他直接把人都找來。
「是!」虛清知道掌門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連忙去劍舞坪找那幾個即將倒楣的師弟們。
沒用夙瑤等多久,有七八個瓊華弟子走了進來,看樣子年紀也都和虛涼相仿,應該都是這兩年剛拜入瓊華門下的。
既然人都到全了,那麼,也是她清算總帳的時候了。其實夙瑤已經從虛涼的態度中確定他並沒有說謊,這幫弟子定是給人當槍拿了。這事就算再有內情也無法查出真正的幕後黑手,就算是她想知道真相也絕不可能是通過盤問得知的,除非背地裡派人去暗查,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能找到一絲線索。
而夙瑤之所以把有所知道這件事的人找來,就只是為了敲山震虎,讓些有歪心思的弟子老實點,順便給這些不安生的傢伙們一點教訓。所以她也只是讓所有弟子說出他們打賭的原因,和整個騙慕容紫英下山的全部經過都講出來,確定他們所有人都承認了這次鬧劇是他們所為,然後才宣佈了她的處理命令。
「虛涼、慕容紫英,你們無視宗派禁律私自下山,罰你二人去思返穀反思己過一天。」夙瑤看了眼一直沒出聲的慕容紫英,瓊華的規矩不能破,何況這次的危險有一半都是他自找的。慕容紫英的天份已經夠讓人嫉妒了,何況還有宗煉長老和夙莘師姐對的他重視,這已經引起很多弟子的暗中不滿,自己不能再給他增加敵意了。若是讓他一起跟著受罰也會讓其他弟子心裡平衡一些,這樣他以後的日子會好過不少,至少不會有人覺得自己偏心於他。
慕容紫英聽到掌門責罰自己,乖乖的到虛涼師兄身邊曲膝半跪於地面,老實的接受夙瑤的懲罰。
「至於所有參與打賭之人,你們身為師兄不能庇護照顧師弟們,竟然還拿同門弟子開玩笑,更是差點害同門傷亡於妖孽爪下,實在該罰。至於其他知道此事的弟子,卻眼看著同門師兄弟們如此胡鬧卻不出面制止,也不將這種情況上報執事弟子,你們如此對同門漠不關心,按瓊華律例,見到同門犯錯卻不予指正阻止者,也要受同等責罰!
至於該如何罰你們」夙瑤低頭想了想,總不能都丟到思返穀去,那也太便宜這幫小子了,修仙之人餓上幾天根本算不了什麼。怎麼能既讓他們長了教訓、記憶深刻,又可以讓這幫年少輕狂的弟子改改性子呢?夙瑤心思一轉,有了!
「今日本座路過山腳的月牙河谷時發現那裡沙化嚴重,樹林稀少,水源稀少。本座罰你們從明日起,全部下山到月牙河谷種樹,每名弟子至少種上七日,一日至少七棵幼苗,必須保證全部成活。受罰期間平時功課不許落下,要正常參與瓊華附近的巡視,到時候我會安排執劍堂的執事弟子考校你們的進度。」
「是,弟子等人一定認真反省,不再讓掌門失望。」不管心裡到底是否甘願受罰,殿裡有所弟子仍齊聲回應,宗派掌門的怒火可不是誰都敢承擔的。
魔族權杖
在宗煉長老和一干弟子離開後,夙瑤迅速放出自家的招牌紙鶴,通知「裡瓊華」幾個弟子暗中展開調查。
夙瑤對發現慕容英紫的那片據說很「和平」的荒山,會「莫名」出現熊妖的事十分在意。當然那些參與「打賭」的弟子也需要派人觀察一下,看看他們是否與「熊妖事件」有關。還有弟子元安在送信回來時半路受襲重傷的原因,也讓夙瑤有些懷疑,正好一塊都讓他人查清楚。
將傳音紙鶴放出去後長舒口氣,剩下的只要等消息就行了。轉身看到一旁長案上堆積的卷袖,夙瑤頓時有些無奈,為什麼這堆東西總也看不完呢?
認命地拿起看一半的長卷,夙瑤腦中再次閃過「瓊華管理體制改革計畫」也許,這回她應該再加上兩個文秘的位置?
當夙瑤揮動有些僵硬的手臂時,長案上的卷軸她已經都看得七七八八,重要的部分也都處理好了,明天一早自然會有弟子進來取走這些長卷。
「總算差不多了」畢竟連續工作太久,就算是在修仙,夙瑤目前仍然還只是個「人」,自然也需要休息。隨手將長卷放回案,夙瑤準備好好睡一覺,天知道她已經多久沒有睡過了
玄霄?!
無奈地看著面前那個僅僅是隨意地站在那裡,都會透出一股子張狂的白色身影,夙瑤不由得在心底唉歎起來。
還讓人不讓人活了?這位未來的大魔王師弟啊,難不成拿她這裡當定向傳送站了?隔個十天半拉兒月的就冒出來一回玄霄不知道他這個樣子突然出現很嚇人嗎?
完全不清楚自己已經被夙瑤歸類為鬼片主角,玄霄對自己突兀的行為沒有一點反省的意思。態度自然得就好像這裡是禁地,夙瑤才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不過是處理一些宗派事務竟然也這麼慢,以前我只當你資質平平、修為一般,沒想到管理能力也這麼差。」玄霄挑眉看著夙瑤,張口而出的話依然是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式。
夙瑤自認為從來沒弄明白過玄霄的想法,但看人臉色的能力她還是有的。玄霄此時的表情比往常還難看上三分,雖然沒辦法知道他為何不快,甚至連說話都比往常刻薄了一些。但至少有一點夙瑤還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心情不好的玄霄絕對不能惹!呃當然,打不過他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悄悄歎口氣,天知道她又怎麼得罪這位天才師弟了。反正從她將玄霄封入玄冰陣後,他們倆個的「梁子」就徹底結下了,所以對於玄霄時好時壞的心情,夙瑤一向是選擇漠視掉。反正他現在也只能說說而已,不痛不癢的,真到他離開禁地再怕也不遲。
看著玄霄態度似乎又要跟自己耗上大半天夙瑤暗自皺眉,她現在真的是累不行了,迫切需要一張床。如果不想辦法把對面的人攆走,那麼她也別想睡覺了。
光顧著如何將這位仁兄請出去,夙瑤一心想快點打發掉玄霄,卻沒發覺她越來越不怕玄霄的天然冷氣了,而且平常夙瑤是絕對不會有這種有些任性的想法。
就算是曾經有過一個讓夙瑤在無意中表現出自己任性一面的人,也絕對不會是現在大殿裡這位出了名冷淡自傲的玄霄。
話說回來,在幻暝之戰前,整個瓊華派上至掌門下到守門弟子都知道,能讓天才玄霄露出一絲溫柔眼神的人,就只有我們溫柔善良,冰清玉潔的望舒宿主夙玉師妹了。
「宗煉長老似乎一直在尋找解決雙劍反噬的方法,他一直覺得若是不能壓制雙劍的反噬,那麼即使找回望舒也是會存在隱患。唉,不知道長老最近是否有所收穫了」夙瑤半垂雙眸,一付我只是在自言自語,請不要理我的口氣,說出應該算是玄霄目前最關心的事。
果然,就和夙瑤所預想的那樣,一聽到抑制羲和陽炎反噬之法,玄霄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消失掉了,根本沒有多說一句。
終於可以放心睡個好覺了,夙瑤轉身向裡殿走去,這次就是已故的太清真人冒出來,也別想打擾她休息!
在夙瑤充分享受了掌門級別的睡眠待遇後,神清氣爽地回復到了平常的狀態。沒多久,負責善後的夙莘帶著弟子們回到山上,向掌門師姐彙報善後的經過。
在四下無人時,夙莘自懷中拿出一個雕有祥龍的桃木牌遞給大師姐。
夙瑤帶著幾分困惑地看著小師妹,她拿這個雕得還算精美的小木牌幹什麼?難不成夙莘最近的愛好由逗弄紫英版正太改成了木雕藝術?怪不得她後來跑去拜偃師為師學做機關獸,原來是早有涉獵啊。
看見大師姐眼中的疑惑,夙莘露出一個帶著幾分無奈的笑容,開始為師姐解釋原委。
原來,在夙瑤離開後,蜀山的代理掌門命兩派弟子分散到整個即墨週邊近百里的區域,巡視附近是否還有魔族殘留的痕跡。
當時夙莘和幾個直系弟子負責巡視的位置,就是即墨附近的巢湖。因為那裡只有一大片的湖水,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藏身之處,所以幾個人也只是沿著岸邊茂盛的水草周圍轉了幾圈。
他們察看了半天覺得沒有問題就決定回去,想到在一片樹林中竟然遇到了支援同伴的第二批魔族。那幾個魔族也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知道了同族被人全部剿殺的下場,面色猙獰的魔族們叫囂著要把他們的靈魂抽出來,做成傳送陣的材料。
因為太過措手不及,夙莘幾個人慌忙招架,卻終是不敵,差點全交待在那裡。
就在最危險的時候,偏又有一個高大的魔族出現在瓊華弟子視線中。當時就連夙莘都有些絕望了,可那個後到的魔族竟然無視夙莘幾個人,僅是抬手一道紫光橫掃過去,輕易滅掉了那幾個魔族,實力之強比起蜀山的代理掌門還知要高上多少倍。
見識了那魔族恐怖的殺招,夙莘幾人乾脆等著對方朝自己出手,不想那魔族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離開了。
實在是太過吃驚,夙莘在魔族消失之前竟然出聲喊住對方,問他為什麼要放過自己幾人
聽到小師妹講到這裡,夙瑤感覺頭上的汗都要下來了,這丫頭的好奇心也忒重了點。
夙莘正講到高興,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家大師姐難得露出滿頭黑線的表情,仍是興奮的說著這個在她看來行為奇怪的魔族。
「師姐你猜那個魔族怎麼樣?他竟然真的停了下來。老實說看到他頓住腳步那一刹那,我真是有些後悔自己張口亂問。如果他一個心情不好,把我們也給滅了可怎麼辦?可話已經問出來了,我也只好裝得滿不在乎,總不能讓個魔族小瞧了去
沒想到,他還真然回答我了。他說剛剛被他滅掉的傢伙家族叫幻魘,幻魘家族得罪了他家,所以被與他們交好的幾個家族聯手下了追殺令,而他就是得到幻魔一族到人間的消息才趕過來的。
至於為什麼會放過我們,是因為幾年前他的族人欠了瓊華一個弟子的人情,所以拿我們的小命還人情了。當然他不知道我們是瓊華弟子,只是看到我們和當年那人一樣穿的都是白衣藍衫,而且衣角繡著團雲繞劍才知道的是一個宗派的,所以順道救下我們。
後來他丟下這個木牌,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夙莘說完後停了下來觀察大師姐的臉色,發現大師姐果然滿臉的驚訝和困惑,看來大師姐也覺得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老實說,她聽到魔族的話時,吃了好大一驚,從沒想過會有瓊華弟子與魔族來往。而且跑去除魔衛道的瓊華弟子竟然被魔族所救,雖然這種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依然讓人無法相信,真不知該怎麼說她的這種心情。好在當時在她身邊的幾個弟子都是自己人,不會將這種事情說出去,否則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夙莘想不出會是誰與魔族來往,也不明白那魔族給的這個木牌是什麼意思,但自己和幾個弟子的小命畢竟是人家救的,所以她只好悄悄將這東西交給大師姐,讓她來解決這個問題。
夙瑤手裡擺弄著桃木雕的方牌,開始在心底快速盤算著。也許是因為由辟邪的桃木所制,這塊方牌並沒有粘染上任何魔族的氣息,但上面所刻劃的龍紋代表什麼意義可就不好說了。
這東西怎麼看都像是權杖一類的東西,照夙莘所形容的那個魔族實力很強,而他的家族在魔界也是很有影響力。估計這塊方牌就算不能號令幾個魔族,至少也可以保證持牌的人不被一般魔族所傷。
到底是多大的人情,讓那個「強大」的魔族出手救了瓊華弟子還覺得還不夠,又順便送了這種東西?夙瑤皺緊了眉頭思沉起來。
幾年前,幾年前瓊華派弟子中會與魔族有所接觸的人,除了玄巽師弟還真不知道會是誰。但若真與玄巽有關的話,那個魔族沒道理找瓊華弟子來還人情,直接找當事人豈不是更方便?
如果單憑性格的話,哪怕算上叛出瓊華的天雲和夙玉,整個瓊華也不會有超過五個人敢與魔族有接觸。最為可恨的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魔族竟然沒說出他口的瓊華弟子到底長什麼樣子,這讓她如何猜測是瓊華的哪個弟子?
這東西她又不知道該給誰送去,總不能把瓊華所有弟子都找出來,然後問是誰認識這東西吧?要不,乾脆給夙莘帶著?反正她常年在外面跑,如果真是遇到了魔族也許能有用。
抬首看了眼一臉好奇的小師妹,夙瑤暗暗搖頭,這東西還是不能給她。雖然當時跟夙莘在一起的都是直系弟子,但難保這件事就不會被長老們知道。如果這與魔族勾結的帽子扣下來,那麼方牌就會是最佳的「證據」,所以還是不要放在夙莘那裡好。
示意夙莘先回去休息,夙瑤繼續頭痛這方牌的處理方法
不同於對魔族有所畏懼的凡人,也不同於對魔族有所敵意的修仙者,在現代時就被無數小說故事薰陶出來的夙瑤,自認為對魔族還算有個比較平和的心態。她即不認為魔族個個都是多麼的恐怖、邪惡,也不會覺得魔族有多麼的好相處。但這不代表其他人會同樣理智的對待與魔族有來往弟子,所以就算可以把當事人找出來,估計也下場也不會太好。所以那個傳說中讓魔族欠了人情的弟子,怕是絕對不會主動出來承認的
看著這個代表與魔族有關的方牌,夙瑤突然發現,即墨附近怎麼總是不太平呢。接連幾次都與魔族有所牽扯的事件,地點都是在那裡,難道是因為即墨不遠處的巢湖,傳說中妖怪的樂園居巢國就在那湖底來著。
你來我往
「哼想要除魔,卻被魔族救了性命,還真是諷刺!」
就在夙莘離開大殿,夙瑤考慮要如何處理手中這「燙手山芋」時,一道低沉聲音在她背後響了起來。
依舊囂張的口氣,這次卻是真的嚇到了夙瑤。
回過神的夙瑤感到胸口微窒,看著七年未變的玄霄,眼底隱藏著一絲遲疑和不快。明明剛才的大殿裡只有她和夙莘,為什麼玄霄會知道她們的談話?從沒聽說過「靈魂出竅」也可以「隱身」的,這樣一來瓊華宮也太不安全了點,她是不是該慶倖自己從未在背後陷害過誰?
「本以為這幾年過去,玄字輩弟子實力總會有點長進,沒想到結果還是這麼讓人失望,看來那些直系弟子我也不用抱太大期望了」
「師弟!」夙瑤輕挑眉梢,微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上一頭還多的玄霄,露出她一慣用來對付長老時的表情。「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是個天才,而且好運有一隻專克邪氣的羲和。遇到那種情況,就連實力和天賦僅次於你的天青怕是也很難討到好處,何況是晚你們入門很久的夙莘?」
直盯著玄霄的雙眼,夙瑤非常不滿他說起瓊華弟子時的態度,所以難得反駁他的嘲諷。自己被看不起也就算了,沒道理讓夙莘和所有瓊華弟子跟著背黑鍋。至少在她手中的瓊華派中,無論是品格還是天賦,還是有很多不錯的弟子呢。
「不管當時出手幫忙是魔還是仙,總比沒命強,我想換了誰都會這麼認為!」這次是夙莘等幾個弟子好運,即使碰到了那麼危險的情況也能撿回一條小命。可是,不會天天有跑來還人情的魔族,誰保證每次都能這麼命大?
似乎因為頭一次被自己看輕的人說教,玄霄眼底紅芒更甚,臉色也越來越黑,甚至開始向四周飆著靈力。雖然只是靈魂狀態,玄霄仍然散發出讓人想要退避三舍的威壓,讓夙瑤有種看到他周圍火焰翻騰的錯覺。
有些懾于玄霄的煞氣,夙瑤感到呼吸困難,心跳急促,她猜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看到眼睛已經近乎全紅的玄霄,夙瑤有些心驚,他現在的樣子好像要走火入魔。這幾年玄霄每次與她交談,雖然大多數都是以不歡而散結束,但他
過不了多久又再度出現,偶爾更會難得
狀似平和的面對夙瑤,讓她以為玄霄的神智沒有受到羲和的影響。至少讓夙瑤以為玄霄體內的羲和陽炎被壓制得很好,沒想到她還是小看了羲和劍的恐怖,玄霄現在地情緒波動明顯會影響他的精神狀態,似乎情況很糟啊。
「我不想聽到那個名字!還有不要叫我師弟!」玄霄微眯那雙看起來已經全紅的眼睛,寒著臉一字一頓的吐出冰冷刺骨的句子,用比平時更加低沉的聲音對夙瑤發出警告。徹底無視她瓊華掌門的身份,似乎也完全忘記了他自己還是瓊華弟子之一的事實。
「你」
夙瑤繃緊了全身的神經,大腦開始非快的思考起來。這兄弟不會一生氣從禁地裡沖出來吧?要不要道歉?雖然她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不過總比放他自己在禁地裡噴火強吧,萬一他噴著噴著,把玄冰陣外加水靈珠給一起噴壞可就好玩了。
呃估計玄霄是真的被她氣壞了,看來天青和夙玉還是他心中的一塊傷,而對於親手冰封了他的自己,怕也一直無法原諒吧不管那麼多,現在安撫這位要暴走的「人型噴火器」要緊。
「不想聽,我自然不會再說。」
夙瑤儘量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很真誠,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無辜,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天知道,自從離開了愛向自己發脾氣的父母,她就再沒露出過這種表情了。
似乎滿意了夙瑤的話,玄霄冷冷的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略帶不滿,或者說是「威脅」的輕哼一聲,就那麼的消失在空氣中,如同他來時一般突然。
愣愣地看著玄霄消失的地方,夙瑤還以為這次不會善了,沒想到他竟然安靜的離開?從來沒想過,玄霄發起怒來竟然這麼可怕。看到他雙瞳徹底變成紅色的時候,夙瑤一點也不懷疑,如果面前的不是靈魂狀態,而是沒被封入玄冰陣的玄霄的話他會像當年那樣揮起羲和砍向自己。
想想一直被瓊華派上下虔誠信奉的九天玄女,後來不也因為說了玄霄不愛的話,被他給削了?要知道,那時候的他可還沒入魔呢。
正在胡思亂想的夙瑤腦海中猛的滑過一絲閃念,她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可能。玄霄入魔之後還不是和現在沒什麼區別,誰規定魔族就得天天頭上掛著角,十指像利爪?
記得聽誰說過,足夠強大的魔族可以將自己身上的魔族特徵隱藏得不露一絲痕跡,說不定是哪個弟子無意間幫了隱藏成普通人的魔族而不自知。但是,這樣一來就更猜不出會是誰總不能真的讓她舉著桃木牌子,挨個弟子問「是誰的東西?」
算了,還是先放在符劍閣,那裡任何弟子都會去拿東西,如果真的是這東西的主人,想要從那裡拿走它絕對不是問題。至於不認識這東西的人,自然不會想到拿一個什麼用都沒有的木頭。
想到這兒,夙瑤搖搖頭,決定找個沒人的時候將方牌放到符劍閣去,至於會不會找到它的就看老天怎麼想了。
當一切又恢復得與往常無異的時候,忙於整頓計畫的夙瑤無意中聽到小師妹的抱怨。夙莘說慕容紫英回來後整天忙著修煉,雖然進步更加神速,但已經好久沒和她出去玩了。
不管他突然受刺激般的更加刻苦是因為什麼,夙瑤都有些擔心慕容紫英過快的修為增長,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心境變化。老實說,夙在一提到走火入魔就頭痛,天天有玄霄那麼大塊冰坨在禁地裡擺著,讓她不擔心都難。
而且,當初她派執事弟子所查的消息竟然全無線索,包括順瓊華報信時元安的突然受襲,似乎都只是一個個巧合連接成的意外。不管這些是真的意外還是隱藏到連她都無法查覺的黑手,夙瑤現在都只能靜看事態變化,而不是打草驚蛇。所以在她不放便出手的時候,總想給慕容紫英找個足以自保的辦法才能讓她安心,所以夙瑤也知道此時的慕容紫英能強上一分就多一分保命機會,哪怕只是她多心,也好過再次發生「萬一」。
這日,正聽夙莘說宗煉長老要開始親自指導慕容紫英煉劍了,夙瑤想了想,記起當年玄震師兄為她找回那塊寒月冰魄。也許,是該給人了想到有可能沒有了隱私權的瓊華宮,夙瑤終還是親自走了一趟承天劍台,獨自去見宗煉長老。
「宗煉長老不知那塊寒月冰魄還在嗎?」走上劍台的夙瑤不緊不慢的踱向仍在獨自煉劍的宗煉長老,當初青陽、重光、宗煉三位長老一同助她冰封玄霄,雖然他們三人都覺得自己對玄霄有所虧欠,但比起待在清風澗裡閉世不出的另外兩位長老,一直專注於如何修正羲和望舒的宗煉長老更讓夙瑤欣賞和尊敬,所以夙瑤面對宗煉長老時總是會和氣上很多。
「當然,老夫當年說過,只要你想隨時可以拿走」宗煉長老停下手中的活兒,轉身看著越來越不愛邁出瓊華宮的掌門大人,口氣裡透著疲憊和幾分淡然。現在他的生活裡除了培養慕容紫英,就只剩下如何挽救羲和望舒噬主的命運。也許就連教導慕容紫英,多少是在彌補自己毀了瓊華的天才弟子玄霄的遺憾。他們倆個都是難得的天才,如果培養好了慕容紫英,是不是等於還瓊華一個天才弟子兼下任掌門?這一點,活了上百年的宗煉長老自己也不知道。
「不必了,夙瑤這次閉關後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馴服玄冰劍。至於寒月冰魄用不到了,就給其他弟子鑄劍吧。」夙瑤知道宗煉長老是個有理由就能擺平的人,也就毫不在意的為自己再抹上一次黑,反正她已經黑得很徹底了
「掌門此話當真?這可是瓊華這些年來唯一一塊」宗煉長老面帶幾分詫異,寒月冰魄可是好東西,而且沒人不怕走火入魔,夙瑤一直沒用已經很奇怪了,現在竟然還說不要了?該不是他最近太累出現幻聽了?
「嗯本就是玄震師兄和天青師弟找回來的,就不必說是我的了,長老隨意用吧」夙瑤輕點頭,暗自好笑,宗煉長老果然還是一提到煉劍寶器之類的東西就變得格外直接。
「既然這樣,老夫正好想教慕容紫英造劍匣」帶著幾絲興奮,幾絲試探,宗煉長老說出自己的打算。
夙瑤只是優雅的揮下長袖,示意宗煉長老隨便處理,自己沒有意見。在看到宗煉長老帶著滿意的微笑後,轉身離開。下了劍台後,夙瑤長出口氣,還好,果然宗煉長老會主動要把寒月冰魄給慕容紫英用,看來自己決定不主動說出來是對的,否則指不定又鬧出什麼叉子。
『慕容紫英啊慕容紫英』夙瑤微側首看向舞劍坪的方向,在心低暗暗嘀咕。『我對你那個可以懸在背後漂浮的劍匣可是十分期待的,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宗煉仙去
「弟子有事稟報。」
不再是原來那透著幾分清亮的稚嫩童音,雖然變得略微低沉一些,仍不失清晰的質感。配上總是不急不緩的語速,聽起來十分舒服,讓人禁不住想要一聽再聽。
現在,少年也就是慕容紫英,已經該被稱為少年的男孩在殿外求見,得到准許進入瓊華大殿后,他恭敬守禮的單膝跪於地面拜見掌門。
「什麼事?」
被打斷工作的夙瑤視線停在殿下半跪的少年身上。比起初上山時,慕容紫英的個子抽長了許多,原本漂亮的小臉也減去幾分稚氣,加上他已超過大部分瓊華弟子的修為,讓人很難相信他才剛滿十三歲。
慕容紫英上山已是八年有餘,被公認是瓊華現有弟子中最有天賦的一個,當然禁地中還有一個。可惜禁地那位超級天才的存在,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知情者的沉默,幾乎再沒有弟子知道了。也只剩下身為瓊華掌門的夙瑤,因為經常被到那位無聊時喜歡玩「鬧鬼」做消遣的師弟,所以才會知道現在的玄霄實力強到多麼恐怖的程度。
沒了玄霄的瓊華,還好尚有一個慕容紫英的存在。現在的慕容紫英不僅天資聰穎,修煉上更是刻苦努力。在他獨自用寒月冰魄鑄成劍匣後,慕容紫英的鑄造之術,被身為鑄劍大師的宗煉長老讚不絕口。因為他一向守禮重道,性格穩重,謙和、內斂,不驕不躁。所以他不僅修為進境極快,品性之佳更是瓊華眾弟子中有口皆碑。
對於慕容紫英的成績,身為一派掌門的夙瑤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滿意非常。斂去眼底的讚賞,夙瑤微側首暗忖,最近慕容紫英不是被宗煉長老盯著修煉嗎,跑這來幹什麼?
「師公,宗煉長老他仙逝了。」少年頓了一下,似乎發現自己的稱呼有些不妥,遂又改口。雖然可以看出他在努力平靜的說話,但聲音中那隱不住的悲傷仍是透了出來。
「今早,弟子到宗煉長老房間卻請安,卻發現長老已經、仙逝了。之後,一直在清風澗處歸隱的青陽和重光兩位長老趕到,將師宗煉長老的遺體帶走。他們說與宗煉長老多年情誼,這安葬之事就由他們二位代勞了」
聽到宗煉長老的辭世,夙瑤差點握不住手中的卷軸,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僵在那裡。
腦中閃過宗煉長老每日每夜辛苦操勞的身影,自從天青、夙玉帶走望舒,玄霄走火入魔被封入玄冰陣後,她每次見到宗煉長老幾乎都是他那高大寬厚的背影。他一直忙碌著,就只為能找出解決雙劍反噬的辦法,可宗煉長老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想到這,夙瑤清澈的目光頓時暗了暗,她怎麼總是忘記即使修仙的人也一樣會死的。
久久未得到回應,少年帶著幾分疑惑抬首,正看到掌門總是掛著清冷表情的臉上透著一絲蒼白。頭一次發現向來高高在上的掌門會有這種神情,少年不自覺帶著幾分遲疑的出聲。
「掌門?」
「這麼說,現在宗煉長老已經被安葬了?」被慕容紫英的聲音拉回了心神,夙瑤恢復一慣的嚴肅冷靜,出聲詢問宗煉長老過世的後繼事宜。
「是,青陽、重光兩位長老回到清風澗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夙瑤有些歎息,自己竟然連宗煉長老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隨意的擺了擺手,她讓仍跪在地上的慕容紫英退下,留下一個安靜的空間讓自己靜靜的思考。
看到掌門的手勢,慕容紫英默默起身,此刻大殿之上的身影,讓他覺得自己仿若看到了宗煉長老房中懸掛的山水畫。
以前他常見到師公和夙莘師姐在那幅畫下發呆,小時候他不懂為什麼他們看到那畫總是歎氣。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在師公的教導下,漸漸學會了如何去欣賞一幅畫中的意境
那幅師公珍愛的畫據說是瓊華某位不知名的前輩留下的墨寶,畫中是個佈滿冰雪的巍峨山峰,強大和莊嚴透紙而出,但他總是覺得那種散發出冰冷的高不可攀中透著一絲孤寂
「還有什麼事?」一直站立未動的慕容紫英引起了夙瑤注意,困惑地看著顯得有些遲疑的少年,他平時都是乾脆走人的啊
其實除了愛熱鬧的夙莘,瓊華上下所有弟子都不愛在瓊華宮多待。套句夙莘的形容,那些弟子就好像多等一秒都會被凍到似的匆匆往外跑
每次聽到夙莘對此的抱怨,夙瑤只是微挑唇角扯出淡淡的笑。從另一方面看,這也說明她這掌門當的還是比較有威懾力,沒什麼不好
當然,慕容紫英每次來瓊華宮倒也沒有表現出像其他弟子那樣明顯的不自在,但至少也是沒有命令絕不多做停留。也許對於這些勤奮的天才來說,什麼權利、地位都比不上修為上的一絲進步更讓人在意吧,所以除非必要他的所有時間都用在了修煉上。現在慕容紫英竟然在得到命令後還不離開,又怎麼能不讓夙瑤感到奇怪呢。
「」聽到掌門問話,慕容紫英臉上透出一絲猶豫,雖然師公一直教他要看淡生死離別,但一直悉心教導自己的師公辭世,他仍是感到十分難過。掌門與師公相識的時間自然要比自己久得多,就算掌門儘量想表現得有多不在意,可單是她緊握卷軸的手指已經泛白,就足以看出掌門對師公的離世很在乎
慕容紫英看得出掌門的傷心,卻不知道該如何勸解,他一向不懂如何安慰人。慕容紫英忍不住暗歎可惜,如果夙莘師叔在這裡就好了。只有她才知道如何讓一向嚴肅的掌門高興,也許他該給正在山下夙莘師叔去個信兒?夙莘師叔曾經教他製造傳音紙鶴,看來是該檢驗一下他制符的水準了。
「紫英退下了。」
「去吧」夙瑤閉了閉眼,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再說一遍。也懶得計較這些小事,隨意的揮一下衣袖,轉身背向大殿盯著掌門御座發呆
「是。」一聲低應,少年抬頭看著那抹白色背影最終只是轉身離開。
沉寂的大殿仿佛空無一人,夙瑤不知道已經時間已經過去多久,這是她頭一次無視掉案頭堆積的書卷,無視掉瓊華繁瑣複雜的事務,無視掉那些等著自己處理的工作
夙瑤恍忽間有一種不知自己這些年的忙碌是為什麼了,她其實一向沒有什麼目標,就連接手瓊華也只是順勢而為。即使坐上掌門之位,夙瑤也只是在按著前人的步伐向前,她只求自己的掌門當的本本分分,別出大錯就好。如果能成功的讓瓊華飛升,那就算是大功告成,若是不能,也沒什麼損失
正因為自己沒有目標的人生,對於宗煉長老那種認真嚴謹,重承守諾的老人,夙瑤一向十分尊敬。這也是她對由宗煉長老一手教道,完全繼承了長老這一品格的慕容紫英如此看重的原因之一,大丈夫立於世當行出必果、重承守諾,這也正是夙瑤最為欣賞的。
也許是因為此刻夙瑤腦中發散的思維,茫然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麼,夙瑤體內原本運轉不息靈力逐漸放緩
就像回到最開始煉化玄冰劍時一樣,因為夙瑤腦中一片空白,一直被她掌控嚴密的周身靈力開始脫離束縛,它們散出身體、漸漸佈滿整個大殿,再又溢出掛滿靈符的殿宇向外逐漸向整個瓊華輻射
也許是因為周圍充斥的全是自己那透著清冷的水靈之氣,夙瑤頭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身旁的變化先是一絲神念的波動,接著一道帶著幾分炙熱的靈力凝聚成形,然後就是她熟悉的高傲、狂妄夾雜著幾分霸道的氣息。
剛一出現在大殿中,玄霄似乎就感到周圍靈力的變化,用銳利的雙眸掃過四周後,才又將目光重新放在夙瑤身上。
「宗煉長老不在了。」知道這總是突然冒來的人是誰,夙瑤卻沒了以往的應對心情。她並未回頭,只是低聲將自己剛得到的消息通知給對方。
「宗煉長老過世了?」直直盯著夙瑤的背影,玄霄眼底的火色暗芒頭一次消散無蹤,露出他原本那雙明亮的銀灰瞳色。
背向大殿的夙瑤沒有看到玄霄難得一見平和表現,只是在享受玄霄難得的沉默,現在的她沒有心情與人吵架。
玄霄挑眉看著背向自己的夙瑤,總覺得她此刻不太對勁,索性轉到夙瑤面前瞪著她。在夙瑤依舊神遊天外半晌,玄霄不耐煩她毫無反應的表現。這會讓他想起幻暝一戰時在醉花蔭,與天青、夙玉吵了一架後,他也是這麼等某個「偷窺」的人自己反醒。結果卻是他傻呆呆的等了半天,某人也是這樣全無反應
「人終有一死,今天是宗煉長老,明天就會是其他人。如果瓊華飛升,派中有所有弟子均可成仙,自然就不用再擔心這些有的沒的與其在這裡瞎操心,不若好好想想如何增進自己的修為,你本就資質平平,再不認真修煉估計這瓊華飛升只會更加遙遙無期。哼,天賦差也就算了,再不努力些就真的沒救了」玄霄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時,他眼底的紅芒已經再次躍動起來,也許是宗煉長老的死對玄霄多少有些影響,所以此時他說話的語氣尚沒有多少火藥味。
「放心,十九年一次的幻暝瓊華相遇之期我不會忘。」夙瑤被突然出聲的玄霄嚇了一跳,複又笑得淡然,果然瓊華的飛升之夢是註定要背在她身上的。
「哼,希望是真的記得,否則比起在你這裡浪費時間,我寧可回禁地睡覺!」語帶嘲諷的丟下一句讓夙瑤有些氣惱的話,玄霄再次以狂妄的姿態消失在夙瑤面前。
夙瑤在心底搖頭,玄霄難得的感性了一回,可惜又立刻恢復了本性,他說話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氣人
當夙莘滿是擔心的匆匆趕回時,大殿之上的夙瑤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忙碌,已經看不出宗煉長老去世對她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