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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死神)深井冰進化論》作者:花暮年【完結】

chapter.04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要換做是在浦原商店,小冰興許還能幻想自己是在和豐臣靛喝喝下午茶,聊聊過去現在未來,然後沉默深思。可現在是在虛圈,那感覺就和倆奧特曼掉到了怪獸的老家裡一樣。

  當然,小冰沒有再往下想,她怕下一秒就把豐臣靛想成了奧特之父,把自己想成了奧特之母。

  「那個……豐臣前輩。」小冰說話的聲音並不算響,可在這山谷裡造成的回音著實讓她嚇得立刻閉了嘴。伸長了脖子向外張望,在確定沒有啥奇特生物向他們逼近以後,小冰才長籲一口氣。

  「這一帶短時間內不會有虛,不必擔心。」

  所以豐臣靛你的意思就是這一帶已經被你屠殺過了對不對。把脖子伸回來,小冰用高深莫測地眼神望向豐臣靛,「那……你的斬魄刀……」

  「不找了。」說到這裡,豐臣靛拿過靠在岩壁上的□□站起身。刀刃已經滿是傷痕,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天他經歷了多少次性命攸關的戰鬥。

  「我習慣了水魂,不想再接觸第二個刀魂。」

  火苗依舊沒有規律的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得亂竄著。小冰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四射的火星,低聲順著豐臣靛的言語說了下去。「可是第二個刀魂才是你真正的刀魂,也是最適合你的。」

  短促的笑聲從頭頂上方傳來,小冰疑惑地抬頭。碧藍的眼眸內倒映著血色的火光,太久沒有看到這樣熟悉的場景,她下意識愣住。

  想來諷刺。

  他不在的時候,她不習慣周圍沒有他的味道;他在的時候,她卻又開始不習慣能在現實生活裡看到他的樣子了。

  「我所擁有的就是最適合的。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放在追求所謂的最合適,不如努力讓已經擁有的變成最適合的。水魂是我最初的戰友,也會是唯一的。」

  小冰輕歎一口氣笑了笑。所以說,豐臣靛對於斬魄刀的執念就和他對於愛情的堅持是一樣的。對於浦原喜助的幹妹妹特別容易走神想心事這個情節,豐臣靛已經習以為常,可是在聽完他的話後笑得那麼無奈倒是頭一次。

  「傻笑什麼?」

  「嗯?」收斂笑容看向豐臣靛,小冰凝視他那雙似笑非笑地藍眸,安靜了片刻後才重新將笑容掛上,她正兒八經地解釋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覺得水魂不像是你的戰友,而是基友。」

  ……

  然後,

  然後某個一直在思考什麼是基友的妖孽受帶著某個不知為何忽然心情大好的吐槽女回了浦原商店。

  ***

  「呀類,我還以為你們會在虛圈多待一會兒的。」正坐在門口乘涼的浦原喜助一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緩緩向他走來立馬收起了手中的摺扇。他穿上木屐站起身,先看了看模樣有些狼狽的小冰,再瞅了瞅那把坑坑窪窪和劍八的斬魄刀有的一拼的□□,再抬頭,他微笑,「歡迎回來。」

  歡迎回來。

  其實浦原喜助根本就沒想過豐臣靛會回來。就算是讓小冰去虛圈找他,他也會讓小冰一個人回來才對。一聲不講地去到別的地方,十年半載地再露一次面,說說自己的經歷聊聊外邊有趣的世界。他,一直都是這樣的男人。

  豐臣靛幾乎是立刻看出了浦原喜助的心思。他勾起唇角輕搖頭後垂首,湊近浦原的耳畔道,「又要打擾了。」

  打開摺扇遮住下半邊臉,浦原無所謂地笑著聳肩,「隨時歡迎。」視線再一次瞥向那把坑坑窪窪的刀,他繼續道,「那麼……斬魄刀?」

  「不需要了。」順手將刀交給浦原,豐臣靛望向一旁的大樹,綠葉茂密,蟲鳴起伏,到處都是盛夏所帶來的生機。腦海裡,那個女孩對自己怒目而視的神情再一次閃現。轉身往浦原商店裡走去,他最後留下一句,「我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夏風依舊在吹,小冰凝視豐臣靛消失的背影,嘴角緩緩扯出一絲苦笑。垂眸歎息,再抬首的時候,浦原喜助竟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前。

  「喂,不帶你那麼嚇人的。」小冰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浦原看著小冰沒有說話,安靜一段時間後,他忽然拍著小冰的肩膀咧嘴笑道,「嘛,現在有個交易,一個對你來說包賺不賠的交易。」

  和奸商做交易不鬧到血本無歸已經很好了,還想盈利?小冰又往後退了一步,挑眉警惕地打量著浦原喜助,生怕他給自己派下什麼慘絕人寰的任務。

  「條件是,關於豐臣君現在的情況,把你知道的告訴我。」頓了頓,他一反先前嚴肅的表情,笑得一臉好爽,「利潤嘛,就是我幫忙讓你和豐臣君儘快雙宿雙……」

  飛字還未說出口,小冰留給浦原喜助的就剩下一個背影了。她伸長手臂揮了揮,接著邊打哈欠邊道,「大哥你慢慢喂蚊子,我進去休息了。」

  轉瞬間,店門外又只剩下浦原喜助一人了。

  日漸西移,浦原抬首看著蒼穹,眉心微微皺起。他明白,這是豐臣靛和小冰兩個人之間的事,是好是壞他都不該插手太多。

  只是……

  他最近總有種預感。總覺得,在現實這樣寧靜的生活不會持續太久。而豐臣靛,他的記憶混亂問題再不解決的話,會是個禍根。

  「喜助,你什麼時候那麼沉不住氣的。」黑影從樹上跳下,金眸黑貓眨眼間便端坐在了浦原的身邊。

  「呀類,是呢。」伸手摸了摸後腦勺,浦原乾笑。「嘛,隨便了。我們只要保護好自己想守護的東西就好了。」

  黑貓抬頭看了一眼浦原,跟著將視線轉向了遠處的高架橋。車輛川流不息,商廈看板上的彩燈一點一點亮起,照亮即將暗淡的天空。繁華的都市似乎永遠不會陷入絕望的黑色,就像豐臣靛這個人。

  「豐臣靛很久以前的生活態度,現在正適合我們。」

  
chapter.05

  翌日,豐臣靛吃完早餐走出浦原商店後,詫異的發現小冰正坐在他平時午睡的樹上。她晃著腿,看到他走出來,笑著揮了揮手。「豐臣前輩早。」

  「早。」

  跳下大樹,小冰拍去衣服上的灰塵,又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髮,這才緩步走到豐臣靛的身前。比他矮去一個頭,自然氣勢不如他,小冰微微踮起腳尖,試圖平視豐臣靛。

  「豐臣前輩,晚上陪我去一下廣場吧。」

  碧藍的雙眸輕眨了幾下,豐臣靛看著小冰毫不避諱的雙眸微微勾起了唇角,「可以。」

  等待夜晚降臨的時間並不長卻異常難熬。小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整天,為的只是找回最初來到屍魂界那一年的記憶。那一年,最美,也是最痛的記憶。

  「我們走了。」

  商店門前,兩個穿著和服的身影沖店內鞠了一個躬。小冰特地替豐臣選了一件紫色的和服,自己則是選了一身靛藍色的。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彼此衣服的顏色。小冰想了很久才將那層記憶清晰喚醒。

  很顯然,豐臣靛對那段記憶深刻到不能再深刻,他換完衣服從房間出來的時候,看著小冰呆愣了很久。

  「二位玩得盡興。」浦原揮著手裡的摺扇與之告別。

  一路上都是前往廣場的人,左推右擠的,踩著木屐的小冰表示十分惱火。她怎麼不記得上一次煙花大會的時候,她有那麼悲催過。由於在回憶,小冰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豐臣靛垂首看著身邊快要被人群淹沒的小冰,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剛想伸手拉住她,不料袖管反被拽住了。

  小冰想起來了,那一晚,豐臣靛流氓般得勾住了她的肩膀。

  抬頭看著略顯詫異的豐臣靛笑了笑,小冰抱歉道,「我怕我自己走丟了,借手臂一用。」

  豐臣停下了腳步,身邊人傳來的謾駡聲一概遮罩。和緋真在一起的日子太深刻,以至於他還清楚得記得那晚他抬手摟住緋真的肩膀道,「呀類呀類,快走吧。不然等會兒就成看人腦會了。」

  「豐臣先生,請你放手。」

  「我這不是怕你走丟了麼。」

  「豐臣前輩?」抬手在豐臣靛眼前晃了晃,小冰假裝沒有看出他的反常,繼續道,「快走吧,不然等會兒就成看人腦會了。」

  豐臣靛這才驚覺,他們走得這條路正是去煙花大會的路。他長吐了一口氣,努力把記憶和現實分離開。

  「你喜歡煙花?」

  「不喜歡。」幾乎是立刻,小冰甩出那麼一句話。

  「那我們去幹嗎?」

  眼珠在眼眶內轉了一圈,小冰笑得甚為狡猾。當然,豐臣靛沒有看到她偷著樂的神情。再抬頭的時候,小冰又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她說:「可是我想,如果是和你去的話,會突然喜歡了也說不定。」

  ……

  煙花在空中綻放的那一瞬,小冰和豐臣靛同時陷入了沉寂。忽閃忽滅的火光倒映在他們的雙眸裡,五光十色的,不知是不是二人同時紅了眼眶。

  他們都在懷念,懷念此刻正站在自己身邊,卻再也回不去的人。

  ***

  一場煙火季結束,人群和上一次一樣漸漸散去。只有幾個中年人還逗留在攤販旁喝酒聊天。當周圍的環境越來越趨於寂靜的時候,豐臣靛和小冰的內心卻是哄亂一片。

  說好的一步一步來,打算好的用十七八年改變豐臣靛的現狀。如今溫故了第一次和他來現世的場景,卻讓小冰恨不得立刻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至於豐臣靛信不信又或是會有什麼樣的心裡打擊她都不想去管了。

  豐臣靛垂眸看著正低頭的小冰,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他一天比一天更容易在小冰身上找到緋真的影子。只是找不到一個突破口去解釋這一現象。更何況……她在屍魂界還結了婚。

  發呆間,小冰抬起了頭。豐臣靛來不及閃躲,四目便觸不及防地對上了。

  「果然一直抬著頭好累啊。」伸手揉了揉泛酸的脖子,小冰移開視線伸了個懶腰。「還是低著頭舒服。」

  豐臣輕笑出聲,「不是沒頭更舒服麼。」

  他竟然還記得,記得自己當初的無心之言。

  「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和緋真有過這麼一段回憶,不過真的模擬得萬分真實。」豐臣順手勾住小冰的肩膀,「謝謝你,我很盡興。」

  「似乎還是缺了點什麼的吧。」喃喃自語著,小冰連拖帶拉地將豐臣靛拽去了廣場上的小吃攤,「我餓了,也渴了。我不要道謝,我要物質一點的謝禮。」

  豐臣無奈地跟在小冰身後,微笑道,「好好,我請客。」反正無論怎麼樣用得都是你喜助哥哥的錢。

  浦原商店內,某奸商連打三個噴嚏。

  轉眼三杯酒下了肚,小冰勉強把剛才想哭的情緒徹底壓了下去。模擬這段場景,她不確定豐臣靛是否真的如他自己所說,很盡興,反正她心裡怎麼都不好受。因為當初的自己,直到這個時候,都未能明白豐臣靛的心意,又或是……不敢接受。

  「豐臣前輩……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我怕你砍我所以一直憋在心裡……」

  「嗯?」豐臣靛的情緒顯然也不穩定,短短一刻鐘內,酒壺已經空了三個,下酒菜卻一口未碰。

  「緋真其實是個很混帳的人呢。」

  不料豐臣不怒反笑,他贊同地點了點頭,身子伏在桌面上,「是啊,真的是很混帳呢。」推開酒杯,他直接拎起了酒壺倒入口內。「分明不愛白哉卻要嫁給他,明明喜歡我卻怎麼都不肯承認。我啊……最討厭這樣口是心非的女人了……」

  「其實我的前夫也是個很混帳的男人,說來是怕我受傷,實際卻用更加傷害我的方式來保護我,把我的世界弄得只容得下他一個人後,又消失了……你說他混蛋不混蛋?」

  豐臣笑了笑,「嗯,混蛋。」

  「你說,既然他們那麼討厭……不如不要再想他們,我們在一起算了。」

  豐臣依然笑著,他伸手理了理小冰額前的頭髮,「你喝醉了,小冰。」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不著邊際的話語,疲倦與睡意漸漸侵襲大腦,豐臣靛先小冰一步趴在桌上睡著了。

  小冰亦趴在桌上,她歪著腦袋仔細端詳了一遍豐臣靛的臉,從額頭到微蹙眉頭,從長長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樑最後停留在不點而朱的紅唇上。

  一點一點靠近他,二人的呼吸逐漸纏繞在一起。

  輕輕在他唇上一吻,小冰心滿意足地退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我就說嘛……這樣才算模擬完整了……」

  又看著豐臣靛的臉發了一會兒呆,冰綠色的雙眸再也撐不住那股重量,緩緩合上了。

  廣場上還有幾個酒鬼在鬧事,豐臣靛卻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看著小冰,眸內看不出他是什麼情緒。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刮過她的鼻樑。

  淚水緩緩流過臉頰,他輕聲喊了一句:「緋真……」

  
chapter.06

  待小冰醒來後,人已回到了浦原商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是豐臣靛把她抱回來的,就是豐臣靛把她背回來的,最差那也是豐臣靛把她扛回來的。可是浦原喜助那奸商卻用摺扇遮住半張壞笑的臉,道,「你是被酒店老闆打包送回來的。」

  用一臉「你騙鬼啊」的表情看著浦原喜助,小冰淡定喝茶。不料豐臣靛從房裡走出來,驚訝地看著她道,「哦呀?小冰你回來了?」

  瞬間將口裡的茶水如數噴出,小冰憤恨地敲桌。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盤腿坐到浦原對面,豐臣靛與之對了一下眼色,這才緩緩露出微笑。「小冰你這些日子都吃什麼了,怎麼重了那麼多。」

  「你又知道我以前多重了?」一清早就被兩人如此戲弄,小冰頓感滿腔熱血沒處發洩。一口將杯裡的茶全部喝盡,再將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她瞪向豐臣靛。

  小冰以為經過那麼些歲月的洗禮,她已經頗為淡定了,就算不是聖母瑪利亞那也是小菩薩啥啥啥的。可是豐臣靛這個男人依然有本事把現在的她氣得跳腳。

  「也對,是不知道。」微愣片刻後,豐臣靛點頭同意了小冰的觀點。只不過和緋真的身體比起來,深井冰的確是結實了不止一點點。

  正午時分,浦原喜助說是要給店裡進貨,硬把豐臣靛從樹上給拖走了。無奈寄人籬下,豐臣靛只得安分地當個打工仔。

  夜一從昨日起也不知去了哪裡,這小小的店裡竟只剩下小冰一人。

  坐在店門口撥了一會兒指甲,小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隨後徑直呈大字型往後躺了下去。那些天空藍印入眼簾,不禁使沉悶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久違的靈壓從不遠處傳來,小冰下意識坐起了身。她瞪著冰綠色的瞳仁,不知是驚異還是慌張,手心竟冒出了冷汗。

  「喲。」心底再怕,她還是決定先發制人。「藍染隊長有何貴幹。」

  眨眼的功夫,藍染便從十米遠的距離站到了小冰眼前。「我來找一件很久以前寄放在你這裡的東西。」

  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小冰這才恍然想起自己對他說過,崩玉在她身體裡。「呀類呀類,可是這樣會死啊。」

  「只是用作實驗的靈魂而已,不會死的。」藍染回首看向空曠的大街,再把目光放回小冰身上的時候,微笑裡參雜了幾分戲謔,「浦原喜助和豐臣君就快回來了,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說話?」

  就豐臣靛現在這身手,就算沒有斬魄刀也能把藍染撕碎成兩半。可是記憶混亂的他,實在不適合接觸一切和屍魂界有關的人或事。小冰瞥了藍染一眼,「走吧。」

  「果然很愛護你的表哥和丈夫。」

  通往屍魂界的大門一扇接一扇打開,小冰長歎一口氣走了進去,卻在轉身的刹那看到了端坐在樹上的黑貓。

  ***

  五番隊大牢。

  「果然還是不行。」小小的水晶盒內,水藍色的晶石正與紫色的晶石相融合,卻只是單方面的吞噬。「不知道現在的豐臣靛能否滿足崩玉的需求。」將水晶盒放置一邊,藍染淡笑著看向小冰。

  「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去惹現在的豐臣靛。」原以為被拿走靈魂石會在瞬間飛灰湮滅,可是現在的小冰除了身體有些發軟外,再無別的感覺。

  「的確。」藍染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解開牢門上的鎖扣,「剛才從他身上感覺出了和幾十年前不一樣的靈壓。是浦原喜助的傑作麼?」

  「別把浦原喜助說得和你一樣無聊。」小冰雙手用力撐住地面,以確保自己能靠在牆上坐正身體。「你能感覺到她們的靈壓,他們同樣也能感覺到你的,藍染隊長,不用去善後麼?」

  陽光透過大牢的天窗映射進房間內,銀刃的反光逐漸出現在小冰的臉上。「其實你一直很聰明,只是不知如何運用,羈絆也太多。如今,唯一的利用價值也消失了。」藍染將鏡花水月架上了小冰的脖子,「那麼,再見了。」

  話音落下的時候,刀刃並沒有進一步地接近小冰。

  高挑的身影瞬間移至牢房內,即使藍染起身的速度再快依然敵不過對方早就算計好的戰鬥的路數。幾番肉搏後,二人閃出了牢房。

  無論看幾次這樣的戰鬥,小冰的眼睛還是適應不能。她身體微微前傾,欲看清是誰那麼大發慈悲地來救她這個囧貨。卻在看清對方的臉後大罵自己白癡。

  在這個世界裡,會義無反顧來救她的人,除了那個混蛋還有誰。

  藍染的雙手被迫背于身後,豐臣靛僅用一隻手便輕而易舉地封住了他的行動。冰涼的刀刃前一秒還在小冰的喉間,此刻卻停留在了它主人的肩膀上。

  「你真的以為你抓到我了麼?」

  藍染仍舊鎮定的笑容反而讓小冰慌了神。如果他從一開始就發動了鏡花水月,那麼不止是她和豐臣靛,就連逃亡中的浦原喜助和假面一組都會受到牽連。

  「那藍染隊長以為我手中握得是誰的斬魄刀?」慵懶的笑容略帶邪佞,豐臣靛怕藍染看不見似的將刀柄移至他眼前晃了晃。百年後的豐臣靛和百年前最大的區別便是在戰鬥時的神情。

  太久沒有見他這般笑過,小冰不自覺地揚了揚嘴角。

  「藍染惣右介。你的野心我知道,靈王也知道。鏡花水月的能力很有趣,但始終是造物主賜予的,是賜予的,就不能當做造反的籌碼。」豐臣靛看了小冰一眼,繼續道,「我對你的計畫和抱負沒有興趣,對平反內亂立功也沒有興趣。把小冰還給我,你我各不相干。」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會稱呼我為隊長,而不是副隊長。」

  「……我胃痛!我頭痛!我渾身痛!豐臣前輩我要見我的義兄大人!」眼見藍染那狐狸精察覺出豐臣靛記憶細微的不對稱後,保持沉默的小冰最終還是吼了出來。

  鬆開了抓住藍染的手,豐臣靛將鏡花水月還給了他。緩步走進牢內橫抱起了小冰,豐臣靛無奈道,「就說你太重了。」

  瞬步離開五番隊,小冰緊緊抓著豐臣靛的衣袖沒敢鬆手。再定下神的時候,他們已然踏入了流魂街。地點,是豐臣靛帶緋真去找妹妹那天約見面的地方。

  仍然記得那天厚厚的積雪,和她沖豐臣靛喊得那句,大雪天用瞬步會狗□□的。

  「好吧,謝謝你救我。」憋了半天,小冰終於憋出了一句感謝的話語。

  豐臣靛垂首看了她一眼,跟著笑道,「謝謝喜助吧。是你義兄大人說的,若我救不出你,就別回浦原商店了。」

  所以你救我就是為了繼續在浦原商店住下去?難以置信地看著豐臣靛,小冰才醞釀出的感激之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哦,那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那麼容易就生氣了?」

  喂,豐臣靛,你為什麼要用當初調戲緋真的口吻來調戲我。「我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放我下去,我可以自己走。」

  「哎,又鬧彆扭。」豐臣靛歎息後不但沒有放下小冰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你走得太慢,還是這樣比較好。」

  小冰一開始未能明白豐臣靛話裡的意思。他們不是回現世麼?怎麼會出現「你走得太慢」這種詭異的臺詞?不過這種疑惑只維持了五秒時間,因為豐臣靛足尖一點,瞬步趕往的方向正是他最愛的——山洞。

  「停下停下停下。」如小冰所說,她的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用不了幾下便掙脫了豐臣靛的雙臂穩穩地站到了地上。「你不怕藍染追殺過來麼?」

  被人抱著還能如此不安分,豐臣靛不知是該笑還是歎息。伸手理了理小冰那頭亂糟糟的長髮,他彎下腰。「藍染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能碰,什麼碰不得。」

  前臂略抬,衣袖跟著滑了下去,豐臣靛的前臂上露出了一排被人咬後留下牙印。如此清晰,光是想像就知道咬得人用了多大的力氣。「啊列,豐臣前輩,你是出去花天酒地惹了情債了麼?」

  「嗯,確實是情債。」豐臣靛不予否認,很嚴肅地將袖管放了下去。「走吧,再慢吞吞的天就黑了。」說完這句話,他作勢要往前趕路,卻在下一秒被小冰攔住了去路。

  「不要去了,那裡沒有你想看的東西,也找不回你和緋真的回憶。」

  負手而立,豐臣靛看著小冰微微眯起了鳳眼。藍眸內調侃的意味如數收起,「那麼,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知道我要帶你去哪裡,你又怎麼會知道我和緋真在那裡的事情呢?」看小冰欲解釋的樣子,他打斷了她發言的欲望。「不要說是緋真告訴你的,就我對緋真的理解,她根本不會把這些事告訴別人。」

  她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偏偏總是遇上藍染浦原豐臣靛這類擅長看出別人心思的人。冰綠色的瞳仁因無話可說而顯得微微有些失落,眼簾垂下的同時,豐臣靛抓住了小冰的手。

  「其實你不用擔心我。」語調忽而溫柔,豐臣靛承認他被小冰受傷的樣子瞬間擊垮了所有防備。「我的記憶有問題,喜助早在幾年前就對我說過了。方才毫不猶豫地打斷藍染的問話,這說明,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對不對?」

  「我……」小冰這才恍然大悟,早在最初的時候,她就被浦原和豐臣靛擺了一道。找她去現世的目的,原本就是解釋這一切。只是在最初的時候,緋真去世的消息太突然,打亂了他們的手腳而已。

  重新拉起袖管,豐臣靛將牙印湊到小冰的眼前。「這是你昨晚咬的,咬完之後還送了我一句話。」

  ……

  「你說,我等你了近百年,你卻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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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7

  「……你希望我承認什麼?」安靜了半晌,小冰木訥地問了豐臣靛一句。抬眸,冰綠色的瞳孔內沒有傷悲,取代而至的是一種茫然。所有的事情彙集在一起,終於疊加成了她無法忍受的樣子。

  這樣的小冰,讓豐臣靛徹底失去了緋真的影子。本該是明亮略帶倔強的雙瞳,卻漸漸讓人讀不懂,看不透了。掀了掀唇瓣,想要說的話還是咽了回去。豐臣靛這才醒悟,為何自己這些日子來不敢正視小冰和緋真是同一個人這件事。

  是經過怎樣的折磨,才會把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算了,沒事。我們回去吧。」長歎一口氣,豐臣靛轉身離開了原地。

  小冰看著豐臣靛揚長而去的背影最終流下了眼淚,如若那一年真央的大樹下。「對不起……」雖然努力克制,可是淚水還是奪眶而出,越流越多。「對不起……」伸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小冰看著豐臣靛逐漸消失的背影不斷道歉,最終蹲在原地泣不成聲。

  說什麼生活要向前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過去提起。其實只是掩蓋自己回想過去時那顆脆弱到極限的心。

  過去的結都未解開,未來又怎麼可能一帆風順。

  回到現世的時候,正逢下雨時分。路上行人撐著傘,低著頭匆匆而過。灰濛濛的天,沒有一絲生氣。

  小冰和一些同樣沒帶傘的人站在咖啡屋外避雨。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水塘被行人一次又一次地踩踏,只覺得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

  雨有越下越大的勢頭,身邊人紛紛不耐煩地掏出手機打起了電話。由於雨聲的覆蓋,小冰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大概是讓人帶傘來接之類的。

  看不清日落西山的樣子,天色幾乎是在瞬間暗下去的。

  半個時辰後,屋簷下僅剩小冰一人。在這個世界裡兜兜轉轉活了近百年,到頭來卻還是隻身一人。

  眼看這天是越下越帶勁,再避雨避下去也沒個盡頭,小冰只好認命地沖進雨裡。才往前跨了一步,手臂便被人從身後用力拽住了。

  詫異地轉首,望見一雙熟悉的藍眸。

  長髮略顯淩亂,呼吸聲沉重急促,明明有撐傘卻還是被雨淋濕了。看得出,之前的他跑得很急。

  「終於找到你了。」許久的安靜後,豐臣靛笑眸彎了彎。雨珠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滑至下顎。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跟著道,「這次是我主動出來找你的,不是你義兄大人下得命令。」看著小冰越來越難看的神情,豐臣靛又一次慌張地解釋,「其實剛才去屍魂界找你也不是他要求的,是……」

  話未盡,小冰已然伸手緊緊抱住了他。

  淚水再次洗刷著臉頰,小冰終於哭出了聲。她死死拽住豐臣靛的衣服,顫抖地吼著,「你親手殺了你的兒子……類似這樣的話要我怎麼說得出口!無論是作為緋真還是作為深井冰,我都受夠了,受夠了……」

  你總在我覺得自己完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時候出現,用一切你喜歡的方式告訴我,無論如何你會在我身邊。

  這樣霸道溫柔的你,要我如何心安理得地將那殘酷的事實告訴你。

  笑容瞬間從臉上消失,豐臣靛瞪大了眼眸。雨傘漸漸從手心滑落,最終掉落在地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有驚歎豐臣靛長得漂亮的,有羡慕這對深情擁抱的男女,也有以為他們是分手前最後一次相擁的。

  卻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這樣坦誠地擁抱,他們等待了百年。

  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表達心中所想,不必顧忌她是誰的妻子;她終於可以觸及到,那個最初也是最終讓她深愛的男人。

  「傻丫頭……」流過臉頰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我是真的找到你了啊。」

  這樣的相聚太膩,膩到可以短暫忘記所有的酸澀。

  雖然,代價十分慘痛。

  
chapter.08

  當豐臣靛和小冰回到浦原商店的時候,浦原看著兩隻落湯雞反復眨眼,微愣後道,「呀類呀類,談情說愛要注意身體啊。」

  小冰的臉紅了,豐臣靛的臉青了。

  小冰將整個人沒入洗澡水中,任由那些偏燙的水刺激著皮膚。她累過了頭,一秒都不想再回想過去的事。就這樣吧,不去管緋真還是深井冰,只要能和那個男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只要不再有顛沛流離就好了。

  披著比自己大一號的衣服走出浴室,小冰連擦頭髮的功夫都省去了。水漬隨著她行走的路程滴出一條小路來。

  在豐臣靛房間的門口停下腳步,還未來得及敲門,房間裡就傳出了他的聲音。「進來吧。」

  推門而入,卻見豐臣靛坐在桌邊,桌上放著一條幹毛巾。見她愣愣地站在門口,他笑著拍了拍身邊的椅子,「就猜到你不會擦乾頭髮。坐過來。」

  大大的毛巾將她整個腦袋都包裹了進去,豐臣靛不知是真不會擦還是故意逗她,隨手胡亂在她頭上蹭著。他等著小冰什麼時候會炸毛跳腳,只是等了許久,身邊的女人都只是保持沉默。

  記得某個秋日的晚上,那個豐臣靛也曾這樣擦過她的頭髮。還笑眼望著氣得幾近鼻孔冒煙的她,說,你很像一隻貓。像貓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回憶太過清晰,所以當豐臣靛移開毛巾看著她的時候,她都來不及掩蓋掉下的眼淚。

  豐臣靛只有一個,

  可是小冰卻恍然覺得自己愛了兩個人。

  「小冰?我弄疼你了?」

  「沒有……」用力擦掉淚水,小冰拼命搖了搖頭。「你去洗澡吧。」

  藍眸內仍是化不開的心疼,豐臣靛將小冰攬入懷中。「告訴我好不好,所有發生的事情。」他不願自己在她哭泣的時候不僅沒有安慰的語言,就連原因都猜不透。

  「……嗯,不過你先去洗澡,不然會著涼的。」

  豐臣離開房間後,小冰看著那條半濕的毛巾怔怔發呆。

  那麼些事,該從哪裡開始說起呢?

  ***

  真說起來的時候,她發現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從他被朽木白哉殺死的那刻開始一直到小碇死,所有所有的記憶都還是鮮活的,沒有被時間的塵埃所覆蓋。

  雨夜的天空沒有星光,小冰雙手擱在窗臺上望著空曠的夜空。「所以,就算你不殺小碇,他也會死,說不定還會搭上幾條魂魄。」說到這裡,她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身邊的人逃亡的逃亡,死掉的死掉,就只有我活得好好的……」

  可是從來,都是活著的最累。

  結實的胸膛靠上她的後背,兩條手臂圈住了小冰的腰。豐臣靛從背後輕輕抱住她,時至至今,他竟再找不到任何言語。「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呢?」

  為什麼要道歉呢?小冰在訴說百年前的自己時所露出的表情和眼神都是如今的自己從未見過的。甚至看著她泛紅的雙眼,豐臣靛開始懷疑,懷疑是否讓那個豐臣靛站在這裡會讓她好受些。

  「小冰……為何我的身份永遠和你的記憶不符。」

  溫熱的唇瓣停在小冰有些顫抖的雙唇上,僅僅是這樣的接觸,仿佛就耗盡了所有的勇氣。

  *

  察覺到這一對無名有實的小夫妻近日的不對勁,浦原儘量騰出空間和時間讓他們單獨相處。有些事,有些傷口,只有靠時間和新的回憶慢慢治癒。

  幸而豐臣靛和小冰除了有關於對方的事外,都不是愛鑽牛角尖的人,那些陰霾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漸漸散開。除了小冰突然有了詢問豐臣靛行蹤這個強迫症外,一切看起來都慢慢走向了正常軌道。

  春暮,又一季落花的時節。

  豐臣抱著小冰坐在大樹上午睡,雖然豐臣靛這人肉墊子挺舒服沒錯,可小冰還是覺得這大樹支撐不了他們二人的重量。在他懷裡動了動,小冰悶悶的聲音從豐臣靛的胸口傳出。

  「喂,放我下去。」

  豐臣靛半睜眼,慵懶地看著懷裡對他怒目而視的女人。唇角微微揚起,「你怎麼睡覺都能睡出一包氣來。」修長的手指劃過小冰的眼臉,最後輕輕拭去她嘴角邊的髒東西。

  「有正常人睡在大樹上的嘛?你是鳥類還是蠶寶寶?」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豐臣靛才溫柔,百依百順了一個月,就又恢復了那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異常欠扁的樣子。緊了緊抱住小冰的雙臂,晃了晃懸在半空中的腿。他看著她但笑不語。

  打了個冷顫,小冰對著他的腰間便是一掐。未料到她會來那麼一招,豐臣靛往旁邊歪了歪身子,瞬間失去了重心。

  「啊——」

  眼看要摔下地面,小冰驚呼。「要腦震盪的要腦震盪的!」

  只是迎接她的不是地面,而是帶有體香的胸膛。這一下摔得很狠,小冰估摸著就算是豐臣靛,一時半會兒的也爬不起來。

  「哎,居然那麼不相信我」橫躺在地上的豐臣靛不知是無奈還是被小冰的反應給戳中了痛點,索性耍起了無賴。「傻丫頭,你覺得我會讓你受傷麼?」

  「你什麼時候不讓我受傷了?」虧他還能理直氣壯地問出這種問題。

  手肘撐住地面,豐臣靛勉強坐了起來。伸手摘去她頭髮上的樹葉,他從背後抱住了小冰,將下顎輕擱在她的肩膀上。藍眸微垂,他嚴肅道,「以後不會了。」

  「你就不怕我之前告訴你的全是假的嗎?其實你愛得緋真真的已經死了?」

  「如果是假的,那就當我移情別戀好了。」

  歪頭看向豐臣靛,小冰挑眉。「豐臣先生你還真隨意。」

  「嗯。」沒有再多言語,在她把頭轉回去之前豐臣靛搶先湊頭吻了上去。

  這是繼上次以後第二次親吻,彼此等對方適應現在的生活,這樣的逾越足足忍了幾十天。

  小冰側過身,單臂纏上了豐臣靛的後頸。起初只是想回應他,而後是想使壞,結果卻成了玩火。

  樹蔭下,豐臣靛吻遍了小冰的額頭,眉間,眼睛,滑至鼻樑再到臉頰,在唇間短暫纏綿後繼續向下游走,吻過下顎,脖子,最後又繞回雙唇。每一寸肌膚,每一絲觸感都讓他難以克制。

  小冰半眯著眼,單手摟住他的腰際,任君攫取。唇角微揚,她輕咬住豐臣靛的嘴唇,滿眼壞笑。

  初夏之風過境,花落枝頭,粉色花瓣轉著圈飛揚在空中。豐臣靛碧藍的雙眸與天空之色相應,漂亮得太容易讓人失神。輕推開豐臣靛,小冰坐起了身。

  「我想離開這裡。」

  「去哪兒?」忽然被推開的豐臣靛還未回神,只是重新抱住小冰,讓懷中溫暖些。

  「隨便,只要離開這裡,離開屍魂界就好。」

  「好。」沒有絲毫猶豫,「我帶你離開。」

  ***

  早就料到他們會離開的浦原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並不是很驚訝,只是調笑他們的生活費從何而來。豐臣靛遊刃有餘地回答,「我準備開個道場。」似乎很久之前就想好了未來的生活一樣。

  「誒?果然是份好職業。」浦原表示讚賞,「嘛,需要資金的話可以儘量開口。」

  「我已經欠你太多了,喜助。」

  「呀類,你這不是替我照顧了妹妹麼。我這義妹不是尋常人可以照顧好的。」浦原重重拍了幾下小冰的肩膀,後被反擊。

  我說,有你那麼評價自己義妹的麼。

  一般妹妹跟男人跑了,不應該是警告那個男人不准欺負她,然後還要淚眼婆娑的麼。

  正式離開的那天,浦原喜助也只是沖他們的背影揮了揮摺扇,「記得常回家看看啊小冰。」人來人往本就是生活常態,只要知道自己在乎的人過得好,過得幸福,就足夠了。

  豔陽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異常悠閒地在街上晃著。

  「小冰,你有特別想去的地方麼?」

  「沒有。」

  「那特別想吃的東西?」

  「沒有。」

  ……

  「嘛,那我們走著看吧。」

  「嗯,想起來了,我要吃驢打滾。」

  
最終回

  1

  「深井桑。」

  清晨,剛買完早飯回來的小冰被身後的男人喊住了。長髮紮成一束垂於胸前,冰綠色的眼眸內是難得的溫柔。她回過頭,「有事嗎平野?」

  「這個……剛才來道場的路上順手買的……」男人瞬間紅了臉,扭扭捏捏地走到小冰跟前,將花束湊到了她的眼前。「覺得很漂亮……很……很適合你……所……所以送給你……」

  大樹後,三個男人默默躲著圍觀。不知提醒平野多少次了,深井冰是師傅的妻子,要勾搭有夫之婦,要發揮你的□□屬性,也請不要打豐臣師傅妻子的主意,真的會死得很慘。

  笑眸彎了彎,小冰伸手,「謝謝。」

  只是指尖還未觸碰到花束,東西就被另一個人奪取了。男子黑色短髮剛夠到脖子處,碎發將原本就小的臉蛋襯托得更小了些,皮膚白皙如美玉,雙唇紅如櫻花。豐臣靛將花束放至鼻下聞了聞,跟著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

  「是很美,可惜不適合小冰。」藍眸看向平野的時候,不知是調侃還是威脅。

  樹後仨人頓時背脊一涼。完了,BOSS怒了。

  清脆的巴掌聲迴響在前院內,小冰拍掉豐臣靛的手將花重新拿了回來。「我覺得非常適合。」繼續擺出溫柔的笑臉,她再次對平野說了句,「謝謝,我很喜歡。」

  最後看了一眼豐臣微顫的眉頭,小冰轉身向房間內走去。只是要故作淡定,所以她只能在內心捶地笑兼打滾數次。

  前腳關上房門,後腳門又被推開了。

  還未來得及回頭,小冰的後背就貼上了溫暖的胸膛。豐臣靛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雙手圈住她的腰際,聲音悶悶的,「你不乖。」

  「我幹了什麼嗎?」小冰的笑眸亮晶晶的。不過豐臣靛這個角度看不到自家妻子那狡黠的神情罷了。

  還敢問。拿過她手中的花束隨手放在桌子上,豐臣靛將小冰的身子轉了過來,正面朝他。手指纏上她的長髮打著圈,眼神看起來似乎真的在生氣的樣子。「怎麼可以隨便收別的男人送的花?」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都很久沒送過了。」

  這麼說還是他理虧?豐臣靛不贊同地微微皺起眉頭,「你喜歡花?」

  「不喜歡。」

  ……

  總而言之,豐臣靛已經習慣了小冰的蠻不講理。

  以至於小冰下午回房的時候,桌子上還真就多了一束鮮花。當然,平野被罰紮馬步三個時辰這種事,小冰自然是不會去理會的。

  2

  或許是受到小碇這個重大打擊的緣故,小冰第二次懷孕的時候,豐臣靛徹底淪為了專職保姆。與其說是保姆,不如說是悍匪。打個噴嚏清個嗓子都會被他瞪眼。

  除了如何保養身體安靜等待孩子出生之外,更讓他們犯愁的是,這孩子該怎麼生。

  豐臣靛和小冰穿著義骸這沒有問題,可是這孩子常人是見不到的。如果去了醫院,鐵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就在二人商討要不要去浦原商店找浦原想辦法的時候,豐臣靛收到了一張邀請函,另附一枚鑰匙。

  「這是什麼?」小冰狐疑地準備拿起那把小鑰匙,卻被豐臣靛閃過了。

  「去王庭的鑰匙,就你現在的身體如果碰了,會被反噬靈壓的。」

  不得不收手坐到椅子上,小冰歎息。「如果藍染知道去王庭其實只要這樣一把鑰匙,而不是花那麼大的心思去製造王鍵肯定會哭的。」

  粗略看了眼邀請函上的內容,豐臣靛用小指勾住了小冰的手指,輕晃了幾下道,「走吧。」

  「去哪裡?你不是說孕婦不要出門的麼?」

  「去一個可以讓你安全分娩的地方。」

  於是小冰決定收回自己剛才說的話。

  當豐臣靛把靈壓注入那把小鑰匙以後,那鑰匙瞬間膨脹成了碩大無比的門。

  屁顛屁顛地跟著豐臣靛在王庭內繞來繞去,這些路好像他已經走過了無數次,就算閉著眼睛也能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步伐最後停留在緊閉的大門前。小冰從下至上看去,為了看到大門的頂端,她差點後仰摔下去。

  「能否把靈壓收起再開門。」

  正狐疑豐臣靛怎麼還不進去的小冰忽然聽到他說了那麼一句話。感情她對於這王庭就和緋真對於朽木宅一樣,弱小如螻蟻。

  大門緩緩打開,與小冰想像中的殿堂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雖然奢華富麗,卻不扎眼,相反給人一種很閒適的感覺。豐臣靛鬆開了抓住小冰的手,單臂摟著她的肩膀走了進去。

  銀髮長如瀑布散落在紅毯上,靈王單手撐著下巴,暗紅色的眼眸饒有興趣地看著豐臣靛身邊的女人。「真普通。」看不出什麼大名堂,他輕歎了一口氣。

  翹著二郎腿晃了晃,他調笑,「不用那麼緊張,靛,事到如今我不會再對你們做什麼了。」

  「那請問靈王找我有何貴幹?」

  茶水倒入杯中的聲音迴響在殿堂內,一股茶香緩緩飄出。「敘舊,喝茶。」

  豐臣靛看了一眼身邊滿面疑惑的小冰,又把視線拋向了殿堂之上的靈王。幾乎是下一秒就明白了豐臣靛眼神裡掩蓋的意思,靈王瞥了一眼身邊的護衛,跟著用下巴指了指小冰的方向。

  「小冰,你先去休息,我過會兒來找你。」

  示意她安心,豐臣靛把小冰交給了那個面無表情的隨從。

  待殿堂裡的侍衛全部退下,豐臣靛才踱步走到了靈王的對面。似乎是故意不坐下,他俯視那個坐在長椅上的男人。「請不要用下巴指著我的妻子。」

  「那麼些年不見,一來就找茬麼?」

  豐臣靛這才盤膝坐了下去,唇邊勾起若有似無的笑容。「這是原則問題。」

  啜了小口茶水,靈王凝視豐臣靛的雙眸。「那麼,所有的事情那個女人都告訴你了?」

  「是的。」

  「沒有一點疑惑?」

  提起袖管,豐臣靛將手腕上的虛骨亮在靈王眼皮底下晃了晃。「你是指這個,還有我的記憶麼?」放下手臂,他挑眉,「不用想也知道是你的傑作。」

  輕笑出聲,靈王用指關節摩挲了一下鼻樑。「果然和你聊天比折磨你來得有趣。」

  「能讓靈王覺得有趣,還真是豐臣靛三生有幸。」

  對於豐臣靛的言語不置可否,靈王的視線放到了桌上尚未動過的茶杯上。上身前傾,他將下巴放在了手心裡,抬眸望著豐臣靛,命令道:「喝了它。」

  *

  曲橋上,小冰坐在石欄上發呆。和懷小碇那會兒不一樣,現在的小冰反應遲鈍了足足三倍。甚至好幾次在吃飯的時候被豐臣靛取笑。當高挑的身影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也只是呆呆地望著,望著望著,才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

  男人一襲白衣銀靴,長髮垂落至腿肚。狹長的鳳眼比起豐臣靛更為勾人,卻因自身的傲氣別具一番威懾力。絲毫不掩蓋自身的光芒,舉手投足間優雅卻懾人。小冰給終極BOSS下得定義是,實力終極,長相也終極。

  「怎麼?等著我先給你打招呼麼?」

  「你來找我還要我先打招呼,這什麼邏輯。」

  靈王先是一愣,隨後輕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斜倚在石欄上,他輕捏起小冰的下巴,迫使她抬頭正視自己。「恨我嗎?」

  「你是指你現在捏住我下巴這件事麼?」小冰望天翻了一個白眼,「如果你還不鬆手的話,我想我會的。連同未出生的孩子一起。」

  手指漸漸鬆開,靈王哂笑。「還有孩子的父親麼。」

  「他人呢?」

  「消化記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找你。」

  「哦。」

  「就這樣?」

  「嘛,隨便了。反正早猜到他會要回自己的記憶的。無論他多相信我的闡述,始終是自己親歷的記憶才能真正感到踏實啊。」小冰歪頭看向靈王,「你也猜到了不是麼?」

  暗紅色的雙眸微微眯起,靈王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冰,這才卸下方才無禮的偽裝。「一會兒會有人帶你去豐臣靛以前的房間。」話音落下的同時,他消失在了小冰的眼前。

  其實作為孕婦的小冰真的很想吼一聲,這樣嚇人是要動到胎氣的啊混蛋。

  3

  寧靜的午後,一個稚氣的女聲劃破了天際。

  「小靈——」聲到人到,一下跳至銀髮男子的肩頭,女孩晃了晃雙腿。「抓到你了。」

  周圍人看著女孩瞪大了雙眼,神情已經不是用扭曲可以形容的。可是靈王沒有指示,他們又不敢擅自將那個像蒼蠅一樣叮在他肩上的女孩趕下來。

  靈王轉首,看著那個無法無天的女孩。冰藍色的中發垂至鎖骨,平劉海稍稍有些長,幾近與睫毛相觸。她眨巴著藍眸看著他,絲毫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足以判五百年以上。她撐起下巴看著默不作聲的靈王,食指與小指上的白色虛骨清晰可見,如同兩枚骨頭戒指一般。豐臣靛雖然喝了靈王賜予的虛化解藥,可是豐臣翼身上多少帶了虛的基因。

  「從來沒有人敢上我的肩膀,豐臣翼。」

  豐臣翼抬眼想了想,隨後如若拍案而起那般拍了拍靈王的肩膀。「爹爹說,你和我有弑兄之仇。如果你讓我趴在你肩上的話,我可以考慮化解這比恩怨。」

  重重歎了一口氣,靈王沖身邊的侍衛揮了揮手。跟著把豐臣翼從肩上拽了下來。

  觀景亭內,靈王倚著石柱坐下,豐臣翼則是理所當然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小手不斷撥弄著銀髮,繞個圈,打了個結。

  「你爹呢?」

  「……我討厭他。」

  這新鮮。「怎麼了?」

  「我剛才問他,如果我和媽媽一起掉進河裡,你會先救誰。」女孩氣得鼻子都皺了起來,整個一包子臉。「他居然告訴我,當然先救媽媽。一樣都是他的女人,怎麼待遇差那麼多呀。」

  嗯,有理。豐臣靛這傢伙偏心偏得太厲害。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豐臣翼又繼續道,「他還說因為媽媽笨,如果他不救她,媽媽肯定會淹死的。」

  「然後呢?」

  「……然後爸爸就被媽媽踢飛了。」

  「再然後呢?」

  「再然後飛回來的爸爸說,我要是掉河裡,小靈一定會救我的。」

  紅色十字路口悄無聲息地貼上了靈王的後腦勺。他到底要說幾遍,這一家人才會明白,靈王不是派這個用場的,更不是用來化解家庭矛盾的。

  豐臣翼十六歲那年,豐臣靛計畫著實現帶小冰環遊世界的承諾。

  由於小奶娃縮在靈王的長椅上,說什麼都不肯跟著去環遊世界。豐臣靛只得將豐臣翼拜託給了靈王,說在現世穩定後,再把這丫頭接回去。

  小冰叨念著女大不中留,憤恨地看了一眼拐走她閨女的靈王。卻見那男人難得扶額把臉轉向一邊。

  ***

  現世。

  脫離了十幾年,現世竟又變了個樣。或許這就是豐臣靛喜歡現世的理由,永遠充滿著變動,不像屍魂界那般墨守陳規,包括王庭。

  「一晃眼,又只剩我們兩個了。」

  「不好嗎?」

  不是不好,只是不習慣和小翼分開那麼久。長歎一口氣,小冰咧齒一笑,「嘛,隨便了。反正那丫頭和你一樣,是留不住的主。」

  大手輕拍了幾下小冰的頭頂,豐臣靛順勢摟住她的肩膀。「我這不是被你留住了麼。」

  所言甚是。

  小冰鄭重點了點頭。「所以我才如斯悲劇啊。」

  再抬頭的時候,豐臣靛儼然一副委屈的模樣。

  「阿勒,既然到了這裡,我們順道去浦原商店探親吧。」目的達到,小冰奸笑著大踏步前行,留下夫君一人憋屈地站在原地。

  等很久那個男人都未追上前來,小冰狐疑地站定腳步回過身。二人相隔十米遠的距離相視而笑。「走啦,我餓了。」

  兩人相伴,不過就是她留住了他,而他,也剛好留住了她。

  無論經過怎樣的輪回,他都要再一次愛上這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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