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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網王之重回初世代》作者:拿鐵不加冰【完結+番外】

《(網王)網王之重回初世代》作者:拿鐵不加冰【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58995個瀏覽者
文案:

仁王雅治,男,三十二歲,已婚。生活過的平淡但不單調,並不是非常富有卻頗有餘地。妻子溫柔能幹,一雙兒女也活潑可愛。
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然而某天一睜眼,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注意事項:
1、【金手指】,狐狸蘇蘇蘇。
2、【私設如山】,【主日常】,【平淡向】
3、會有大部分劇情開始前的情節,全部是作者的腦洞,不喜勿入。
4、【人物OOC】警告。【非完全考據】警告。主線【不是感情戲】警告。
5、計畫會寫到仁王結婚,是個大長篇。女主存在感極低,請看配角欄順序謝謝,流水帳文筆。以上幾點提前說明,不喜右上點×。
6、【立海會贏】系列,青學廚介意者出門右轉。對,青學每一個的廚都慎入,謝謝。
掃雷:【男主視角】【言情】文,求不站cp。
p.s:主打勵志,主線網球,感情線寡淡,單一女主不動搖,我要讓狐狸做一個好男人!

內容標簽:網王 重生 勵誌人生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仁王雅治 ┃ 配角:立海大眾,冰帝眾,錐生夏樹 ┃ 其它:改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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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回十二歲

第1章 時空倒轉

  從美國洛杉磯到日本東京的飛機晚點了三個小時,臨近降落又趕上了氣流不順。飛機不得不在日本臨海的上空盤旋著。這讓本來打算回家吃晚飯的仁王不得不面對著一份飛機餐。新航的飛機餐是有名的豐盛了,可他還是覺得難以下嚥。

  畢竟連續一周的商談和酒店餐帶來的疲憊感需要家常清粥小菜來消除。

  他托著腮一手拿著叉子戳在麵包上,一面歎了口氣。

  一周沒見了,葵有沒有想爸爸呢?一定長大了不少,這個年紀的小孩,總是一天一個樣的。回想起兩個月前的那次出差,不過短短的兩個星期,再回家葵就不認識人了,他伸手抱還惹來了自家姑娘的嚎啕大哭,仁王就總有種憤憤然的感覺。

  他又看了一眼面前沒動多少的飛機餐,承認自己沒什麼食欲。

  已經三十二歲的仁王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副成熟男士的樣子。和少年時一般無二的蒼白膚色和消瘦身材搭配上各式西裝卻格外合適。

  他五年前和女友結了婚,到現在已經有了一雙兒女了。大兒子晴真剛滿四歲,小女兒葵也才過了百日不久。生活重心便有不小的一部分轉移到了孩子身上。

  忙碌的,不單調,卻有些平淡的生活。

  然而生活打磨不掉這個男人最本質的小任性。他依然挑食,喜歡開小玩笑,在小細節上不拘一格,在大框架上卻有強迫症。

  和十幾二十年前中學時嬉笑在球場上的欺詐師沒有太大的不同。

  真令人滿足啊,仁王這麼想著,把叉子一推打算餓到家再讓妻子煮點宵夜。

  氣流中的飛機無規律地晃動著,夜色裡,大片的雲層遮擋住了飛機窗所能企及的視線。

  加班導致的睡眠不足和即使食欲不振也掩蓋不住的饑餓感讓仁王有些疲憊,他放鬆身體往後靠坐在了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是在做夢嗎?

  這麼容易就陷入了睡眠,難不成是太累了?

  可是……這些小孩是誰,怎麼成群結隊地出現在他的夢裡?

  誒?

  都在打網球嗎?

  難不成是太久沒有摸到網球拍了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仁王掙扎著睜開眼睛,場景的錯亂感讓他一陣頭暈,明明應該在振動的飛機上睡著,醒來卻周身一片平靜。他一睜眼就望見被刷成淺綠色的天花板,那個瞬間他渾身發寒。

  我……在哪裡?

  出了什麼事了?

  仁王猛地坐起身,入眼是木質的三層書架,空著大半。這個書架的款式很眼熟,好像是他中學六年一直在用的那一個。

  嗯,這個房間也很眼熟。

  藍色床單的硬板床右邊隔了一扇櫃門的距離是刷成銀灰色的衣櫃,左邊隔了一米半的距離放著嶄新的書桌,正對著兩扇推拉式的玻璃窗。淺藍色的窗簾擋不住多少日光,此時整個房間便亮堂堂的。

  這不就是他在神奈川的房間嗎?

  國小畢業後隨著父親的升職而搬到了神奈川後,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間,能按照自己的喜好粉刷佈置。這裡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很清楚。

  仁王忍不住眨了幾次眼睛。

  他吸氣,呼氣,吸氣,呼氣。重複了幾次才勉強冷靜下來。

  掀開被子站起來,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春裝睡衣——嗯,是他小時候流行的款式,看上去也不大。哦,他這時候有多高?超過160了沒?

  他腦子裡一片雜念,亂七八糟的塞得人腦子疼。一會兒是逐漸出現的各種童年時的記憶片段,一會兒又是他歸家不久前和妻子孩子在東京的家裡的生活瑣碎。

  他疼的坐上了床沿,腦門上沁出一層汗。

  「雅治?雅治!出來吃早飯了!不是說今天要去網球俱樂部買球拍嗎?」門口傳來熟悉又陌生的呼喚,「你起床了嗎?」

  「馬上,我還沒換衣服呢。」仁王反射性地應道。

  他套上棉拖鞋,隨手打開衣櫃的門,零散掛著的外套都是流行的款式,他卻怎麼看怎麼嫌棄,最後只好拿了擺放在角落裡的軍綠色棉服和純白V領毛線衣。毛衣是修身的,棉服是簡潔的款式,除了拉鍊和口袋沒有一絲裝飾。仁王用腳趾都知道二十年前的自己嫌棄它們太素。

  疊起來擺放在掛著的衣物下方的褲子除了牛仔就是運動棉褲,想起今天似乎是要求挑選球拍,仁王便找了條黑色的運動長褲。

  把換下來的睡衣疊好擺放在床頭,仁王走了兩步來到窗前拉開了窗簾。春日的天色格外漂亮,遠端的雲被初陽染上豔麗的橘紅色。日頭未起,此時窗前的街道還未被陽光佔領,幾棵沒幾片葉子的行道樹在路上挺立著。從房間所在的二層看去,窗外正有一棵櫻花樹,新芽剛發,在枝頭還顯得寒酸。

  視線的遠端,能看得到幾棟更為古老的小平房和在房子間隙露出的環海公路與海面。

  這是仁王許久未見的場面。

  十年,不,甚至不到十年,這條並不算繁華和中心的橫濱的街道就再看不到此時遠眺還能瞥見一二的海平面了,海濱周圍會被各式海景樓房佔領,而再往市中心去的路上,房子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直到此時仁王才堪堪平靜了下來,醒來時突然回到二十年前的荒謬感逐漸褪去。

  他伸手打開了窗戶,迎面而來帶著海腥味的涼風打在面頰上,些微的疼痛給了他真實感——這裡是神奈川,這裡,是他的十二歲。

  打開房門往樓下走時正遇上打著哈欠披散著頭髮的姐姐,一手拿著頭梳一手拿著發繩正準備走進樓層一角的洗手間。

  她看到仁王驚訝道:「你今天起的這麼早啊?」

  仁王也很驚訝:我後來變成職業女強人一樣的姐姐還有這麼迷糊的時候?

  「看來雅治你是真的很喜歡網球啊。」仁王姐姐感歎道,「第一次在假期的早上碰到你。我還以為媽媽會和原來一樣叫不醒你呢。」

  我當然很喜歡網球。

  仁王掩飾住了時空置換帶來的陌生,對著姐姐齜了齜牙:「那你這麼早起來幹嘛?」

  「去補習啊。」仁王姐姐快手快腳紮了個馬尾,「三年後你也會和我一樣忙的。」她這麼說著把頭梳往仁王手裡一遞,「我用完洗手間了,幫我放回去一下謝謝。」

  仁王看著她小跑下樓的背影,從肺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回到過去是一件幸運的事嗎?

  對於身懷遺憾或者有仇未報的人或許是的。但仁王並不覺得自己三十二歲的人生有什麼不幸的地方。他的家庭沒有太大的紛爭,隨著年歲的增長家裡的生活也越來越好。甚至不管是戀愛,求職,成家立業,都沒有太大的波折。

  那麼重來一次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仁王不知道。他腦子很亂,也很清醒。

  這是一次莫名其妙的奇遇,不管他有沒有遺憾,這樣的機會都不能浪費。

  十二歲的仁王或許稚嫩,二十二歲的仁王或許彷徨,但三十二歲的仁王,歲月所沉澱下來的閱歷足以讓他做出判斷了。

  任何事都是能找出意義來的。

  回到二十年前,重來一次,人生難道還要重複嗎?

  重複同樣的軌跡,站在同樣的界點,最後過同樣的生活?

  仁王做不到。他不是這樣按部就班的人。如果重來一次人生,還無法改變已知的生活,那該多無趣啊。

  真的沒有遺憾嗎?

  真的沒有想要改變的東西嗎?

  仁王突然想起了國三時曾經刻骨銘心但現在想起來也只剩下一點悵然的那場網球比賽,那些在他的青春中留下深深痕跡的人。

  原來如此。

  我是這麼在意他們啊。

  仁王笑了起來。

  網球毫無疑問是一個很燒錢的運動。球拍,球,護腕,球鞋……怎麼看都是一項大的開支。

  仁王爸爸的手頭並不寬裕,畢竟升職後立即換了房子,又是搬到神奈川橫濱縣這個關東的大城市。但意識到大兒子對於網球的喜愛和執著是真心的以後,他還是爽快地帶著大兒子找到了打聽過的一家口碑良好的網球俱樂部來。

  「爸爸這次真是大出血了,所以雅治千萬不要是三分鐘熱度哦。」仁王爸爸笑的溫和。他摸了摸長到自己肩膀的兒子的腦袋,爽快地為方才教練推薦的適合這個年齡的初學者男孩用的網球用品付了賬,又為仁王辦理了這家俱樂部的年卡。

  仁王抱住了大大的網球帶點頭應得乾脆:「我肯定不會是三分鐘熱度的,老爸你還要去上班吧?」

  他晃了晃腦袋躲開了仁王爸爸的大手。

  仁王爸爸只好遺憾地放下手:「那你乖乖呆在這裡,要學網球就認真學。中午記得回去帶飯給弟弟。」

  「我知道了。」

  趁著面見客戶的空隙帶兒子出來買東西的·不露痕跡翹班了兩個小時的仁王爸爸瀟灑地對著仁王揮了揮手,放心地走了。

  抱著網球袋的,芯子裡已經三十二歲的仁王看著他此時沉穩而寬厚的背影,心裡發酸。

  他轉過身,跟著專門帶初學者的教練走到了網球場上。

  大學畢業以後,他就沒怎麼再摸過球拍了。說是因為工作忙碌也好,因為沒時間沒精力也好,總之是把網球完全放下了。日子長了,他都忘了自己曾經這麼喜歡網球。

  騙不了人的,握住球拍時從心底湧起的激動和興奮,還有隨著熟悉的場景而浮現在腦海的場景,他和同伴們穿著黃黑相間的運動衫揮汗如雨的樣子……

  當然,還有那幾場無論如何也忘不掉的比賽。

  十二歲時候的他,天性還是愛玩的,即使喜歡網球也算不上練習的多認真。直到入學了立海大,加入了網球部以後,被一群同齡人感染,又被那三個霸氣的樣子激起了好勝心的他才真正開始鑽研網球。

  那麼重來一次呢?

  就算是丟下了網球近十年,曾經所掌握的技術還是不會消失的。練習路上的歧路,有過的盲點,都已經被攻克過了。

  他是不是可以期待的更多一些?

  比如,打贏幾場輸的不甘心的比賽,更早的露出鋒芒,在立海大爭取更有利的位置,甚至提前確定自己的路,提前認識一起打球的小夥伴……

  仁王勾起嘴角:「噗哩。」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年JJ上的網王文好少啊,新網王的漢化漫畫又停更了……

  但這是對我意義很不一樣的一部作品,我的同人入門就是從網王開始,有幾年真的是每個隊伍的資料背的比我考試內容還熟悉。

  粉了仁王也粉了七年了吧,在貼吧也看了不少關於仁王的小說了,嗯,也有仁王回到過去的小說,是國三的仁王回到過去。我自己是一直有寫這個題材的欲望的,但是想給仁王一個更明確的未來。

  也是想寫出不一樣的吧,就像是早幾年寫穿越手塚的人很多但每個都不一樣?

  說不太清楚,總之想要寫詳細一點。

  這篇文應該會被我拖的比較長,我會寫到仁王結婚的╮(╯▽╰)╭

  種田敘事風,戀愛線很少,主要是寫在職場上打磨的鬼畜內斂的仁王是怎樣在立海大發揚欺詐師作風的。關於比賽勝負,有些輸了的比賽我會讓他贏,有些不會,這個取決於仁王自己的能力底線。他不是天才型的網球選手,就算回到了過去,長得也只是經驗,但他本來就是靠腦子打球的人。

  以及在我心中,仁王不是那種會沉溺於過去的人,所以他不會特別執著於改變命運。


第2章 下定決心

  十二歲的身體初初接觸網球是很辛苦的。

  仁王記得自己從小就愛挑食,又對足球棒球這類國□□動不感興趣,每天最多就是追著同學打打鬧鬧。這可起不到什麼鍛煉的效果。

  這樣沒有經過鍛煉的身體即使是拿著初學者特用的球拍,揮不了幾下就覺得手臂酸。

  他國中時最開始的訓練菜單是怎樣的來著?

  哦,對,那時候他還是只網球社普通社員中的一個,每天半個小時的基礎訓練和半個小時的技術訓練,輕鬆的很。

  也難怪他後來進了正選成了第一雙打,還是會因為體力不支而被青學那對搭檔……

  啊,動作錯了!

  仁王停下腳步喘了口氣,隨便用袖子抹了把汗。

  他果然和青學的那對搭檔八字不合。

  仁王再度握緊球拍,發力揮動起來。

  沒經過多少鍛煉的身體承受不了太劇烈的運動。

  仁王隨便練了練揮拍和步伐,滿打滿算一個小時,就有喘不過氣的感覺了。

  我真是,原來還有這麼弱的時候啊。他不太高興地大口喘氣,一邊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錶。

  十一點了。

  想到答應了爸爸要回去給弟弟帶飯,他把球拍一收,背著嶄新的網球袋走了。

  練習所帶來的腦子空白的效果一下子褪去,走在二十年前還顯得蕭條的街道上,先前被重新摸到球拍所帶來的激動和期待壓下的恐慌又湧了上來。

  任何一個人在突然到達另一個時空時,都不可能心平氣和地接受。

  而仁王至今未露出什麼端倪的原因,一是他本來就是演技很好擅於騙人的人,二是他還是他自己。

  但途中路過玩偶店,之前強行壓下的念頭還是湧了上來。

  ——這種醜死了的玩偶居然擺在櫥窗外,真是看不順眼。我本來,是打算出差回家就親手給小葵做一個玩偶的啊。還有晴真,我給他買的飛機模型還裝在行李箱裡呢。不知道我在飛機上的身體怎麼樣了,還是說是因為飛機失事了我才會來到這裡?那麼夏樹呢?……她會不會很難過?

  仁王盯著掛在展示櫥窗外的玩偶許久,才驚醒一般往後退了一步。他自嘲地笑了笑。

  仁王雅治,任何事都不是你停止前行的理由。不知道穿越時空的原因,就去尋找,如果無法離開,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往前走。

  你們總有一天會相見。

  你的老婆,你的兒子女兒,再來一次都抓不住人,你是不是男人了?

  仁王把手伸到嘴邊,用力咬了一下,疼的。他呼出一口氣,摸出上午爸爸留下的零花錢數了數,還是走進了這家玩偶店。

  「請問這裡有賣全套的縫紉工具嗎?我姐姐讓我幫她帶一整套。」

  中午十二點,仁王帶著一整套的縫紉工具和兩份牛肉蓋飯回了家。

  把飯盒放到餐桌上,仁王大聲道:「雅人!仁王雅人!下來吃飯!」

  哢噠,咚咚咚。

  下樓梯的跑動聲。

  仁王拿了兩雙筷子,把飯盒打開擺好,才轉過身:「去洗手。」

  「哥你好煩。」圓臉圓身材的男孩抱怨了一聲,還是乖乖去吸收了。

  仁王一直覺得遺傳是一個奇妙的東西,三個孩子,姐姐,他自己,和弟弟,但從外表上相似度並不高。特別是弟弟雅人。和仁王自己不容易吃胖又挑食的體質不同,仁王雅人簡直是好癢的小孩的典範。從小不挑嘴,胃口還好,又遺傳了爸爸的一張正直圓臉,身材從上到下都是圓的。

  一直到畢業工作,都沒瘦下來。

  仁王挺喜歡這個弟弟的,有一個理由就是這個弟弟的性子和他那張正直臉非常合適,心寬腦子又不怎麼轉彎,脾氣好的他都不忍心欺負。

  整個家裡四隻狐狸,混進了一隻浣熊,自然界果然神奇。

  「你上午是不是一直在家裡玩遊戲機?」倒了一杯溫水慢慢喝,仁王看著弟弟扒飯,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我才沒有。」仁王弟弟心虛地把臉更低地埋在飯盒裡。

  仁王忍住笑意:「我又不會和你搶遊戲機,你怕什麼啊。對了,我下午還要出去的,你在好好呆在家裡別亂跑,也別老是玩遊戲機,作業寫完了嗎?」

  仁王雅人今年還只有國小二年級,就算是轉學,南部的小鎮和橫濱的功課也是不一樣的。仁王爸爸提前就和學校做了交流,給雅人弟弟留了不少功課。

  升學就沒這麼麻煩了,反正私立和公立的功課本來就不大一樣,在入學後補功課也是可以的。

  一聽到作業,仁王弟弟就癟了癟嘴。

  他大口地挖了一勺子牛肉,一邊嚼一邊說:「我知道了啦。」

  仁王小小的皺眉:「把東西咽下去再說話。」

  仁王弟弟翻了個白眼:「哥你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囉嗦啊,好奇怪。」

  仁王心裡一跳,覺得自家蠢弟弟應該只是隨口說說而不是真的發現了什麼,便一手拌著飯一手輕輕敲了一下弟弟的頭:「我這是在關心你。」

  總不能說是突然父愛氾濫吧?

  就算現在用著十二三歲的殼子,他也已經是個年過三十的男人了,再看自家蠢弟弟,可不是和看孩子一樣嗎?

  吃過飯以後仁王又帶著網球帶出了門。

  按照計畫。仁王在離俱樂部的地方找到了某家應該會在五年後倒閉的影像店。他曾在這裡淘到不少沒被引入國內的外國電影和兩卷四大滿貫的比賽錄影帶。

  在網路和電腦還沒普及的現在,影像店是仁王能找到最簡單能接觸到比賽錄影帶的地方了。

  他把前世在這裡淘到的錄影帶買了下來。

  拿著錄影帶在手上時仁王有一瞬間的懷念,他想起他真正的十二歲時,也是這個俱樂部,明明是打算租電影,最後把零花錢都湊起來買了兩卷錄影帶的場景。

  他是真的很喜歡網球啊。喜歡到其他的喜好都排在了網球後面。

  所以穿越時空的痛苦和恐慌在握著球拍時都會淡去。

  所以在知道自己還可以打網球和自己到底多久沒碰過球拍後有那麼多的歡欣和恍然。

  所以……

  在他情緒快要崩潰時,能堅持著他繼續往前走的,就是網球了。

  我不能在這裡停下。

  仁王當天下午估摸著給自己排了個訓練表,訓練一小時休息十分鐘地來了三輪,最後走出俱樂部時只覺得腿都在發抖,晚上差點攤在飯桌上。

  身體如此弱雞,讓他非常憂傷。

  「做什麼事都要循序漸進,現在知道累了?」仁王媽媽一邊心疼一邊對兒子說教,「就該給你個教訓。」

  嗯嗯嗯嗯嗯。

  許久沒見到如此年輕美麗的媽媽的仁王含糊地應著,總算把這個話題給敷衍了過去。

  夜裡他做了個夢。

  夢到他還在那架飛機上,把飛機餐推到一邊閉上了眼睛準備養神。

  然後一個聲音告訴他,這二十年,只是命運之神給他的饋贈,不管這二十年過的如何,當時間再度流轉到那個時間點時,這個時空,和原來的時空將會重合。

  如果有什麼遺憾,或者想要改變的地方,就盡情去改變吧,不用擔心你將會遇到的人,和陪伴你走過許久人生之路的夥伴,不是同一個靈魂。

  仁王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但這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這一覺睡的出乎意料的好,仁王精神奕奕地醒來,一翻身……

  這酸爽。

  「噗哩……」鬱悶地嘟囔了一聲,他想,原來運動過度的全身肌肉酸痛是這個感覺啊。

  有了稻草的仁王情緒穩定了許多。

  他本來就是意志堅定又承受力良好的人,既然有了目標和動力,那就滿懷幹勁地做到最好就行了。

  於是他給自己列了個時間表別稱訓練單。

  跑步,揮拍,接發球,步伐訓練……

  嗯,時間排的這麼滿,要不要空出一點放鬆的時間?

  仁王想起這個年代電腦的渣網速和很久沒有碰過的遊戲機街機,忍不住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沒法接受這些娛樂項目的話,提前把功課複習一下?

  說不定這次他能打敗搭檔,成為文武雙全的人物呢。

  如果年級第一是他,不知道真田那傢伙會露出怎樣的黑臉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時間的設定,說明一下,網王的開始時間是1998,全國大賽完結篇是2008,考慮到我自己的年齡,決定安排少年們國三時是2008年,這樣他們的出生年代就和我一樣了,我就比較好寫一些……抱頭,果然網王是屬於暴露年齡系列豈可修……

  給狐狸的一句話:親愛噠,就算是再來一遍想要成為年級第一也不是這麼容易噠(笑)


第3章 初入立海

  四月一日,立海大附屬中學迎來了新一批的入學新生。

  這些新生們臉上還帶著稚氣,穿起西裝式校服來總有種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的感覺。面對著立海大迎面而來的厚重莊嚴感,他們大多一半期待一半害怕地走進了立海大的校園。

  仁王打著哈欠拿著書包走在人群中間。

  他頂著一頭漂亮的銀色頭髮,後腦勺的地方用皮筋紮了一個辮子。

  這是三天前仁王媽媽被美髮店發了安利和折扣卷以後被拉去做的。好在現在的中學生大多染髮,而學校也沒有硬性的規定。

  這樣微微駝著背甩著小辮子走路的感覺真是久違了。

  大學畢業後,為了工作面試,他滿懷可惜地把小辮子剪掉了,每每在做事時手癢。

  這一次一定不要把它剪掉。

  至於他現在在打哈欠的理由,只能總結為一句話:自己定的時間表,就算累癱也得做完。

  所以做完,就累癱了。

  然而身體的適應性是很強的,在忍著身體的酸痛還繼續運動一周後,仁王就不再像第一周那樣辛苦了。只是精神上還是疲憊的。

  對於初學者來說,技術進步的總是很快。

  而像仁王這樣,身體是初學者,靈魂卻不是的,進步的幅度就更大了。

  但這並不能讓仁王滿意,因為再進步,也不能改變他現在的網球技術也就那樣,的事實。

  幸村和手塚,是在上國中前就參悟了無我境界吧?

  仁王想起自己和三大巨頭的差距,不由得歎了口氣。

  不過想想前世搭檔在被自己拉到網球部以後,也只是訓練了兩個月就能堪堪趕上正選預備役的水準,四個月就入了正選,那他在國一也在正選中插一腳的願望也不是那麼難實現嘛。

  那些前輩們能容忍三個一年級打入正選內部,那多他一個也沒差,對吧?

  仁王停了腳步,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偏離了主線走到了網球場去了。

  開學第一天,又是大早上,球場裡一個人也沒有。

  明年就不會這樣了,在幸村大魔王和真田大將軍的壓迫下,正選和正選後備軍在假期都得加訓,開學第一天的晨訓當然是逃不掉的。

  在心中大大地默哀自己以後不會有得悠閒時光,仁王一轉身——

  等等,這位,妹妹頭眯眼睛的叫做未來的軍師的生物,你是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的?

  「嗨?」仁王反射性地舉手打招呼。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柳蓮二。」妹妹頭有禮貌地點點頭。

  「噗哩……我是仁王雅治。」仁王眨了眨眼。

  有點尷尬啊。

  「我假設你也是想要加入網球社的新生?」見仁王點了點頭,柳露出一個笑容,「那麼我們還會再見的。」

  告別了柳,仁王一邊想為什麼我見到未完成版的軍師居然發揮失常成這樣,一邊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直到找到了他的教室,仁王才恍然大悟:前世他直到國二時有希望加入正選後備軍才正式和三巨頭認識的,那時候柳蓮二已經因為不知名的理由而一年長了十多公分……

  我就說有哪裡不對勁嘛,原來是這樣。

  仁王抽了抽嘴角:就算回到二十年前你也不是十二歲而是三十二歲,仁王雅治,成熟一點!

  噗哩。

  立海大是一所歷史悠久,聲名赫赫的私立中學,自然有許多「傳統」一代一代地流傳,比如迎新會。

  仁王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音癡,但他還是有著舞臺夢的,比如玩一下cosplay舞臺劇什麼的……只是迎新會和社團招新撞在了一起,他就把全部心思放在社團招新這裡了。

  開學初的事情很多,除了各班籌備迎新會,社團招新外,還有選修課選課和一些為了新同學而準備的學校觀摩活動。

  這通常是剛進入立海大的小崽子認識新環境結識新朋友的時段。

  仁王雅治也不能例外。

  他忙著從課餘抽出時間來按照訓練單訓練,還忙著思考一些人生問題比如除了按部就班地長大他是不是可以找辦法賺點錢補貼一下家用什麼的,就沒放什麼心思在校園活動上。

  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成功和前世十多年的好基友搭上了頭。

  好基友有特指,數量二,分別叫做柳生比呂士和丸井文太。

  丸井文太是送上門來的。

  仁王和丸井的座位號只隔了一個數字,從座位的安排上解釋就是他們其實是前後桌。

  這位愛吃甜點的少年活潑開朗,在眼尖看到仁王在社團申請表上勾選了網球部以後就主動開口勾搭了:「嘿,你也打算加入網球部嗎?」

  「難不成你也打算加入網球部?」仁王挑眉笑。

  「除了網球部你還打算參加什麼社團?好像還可以再加入一個非運動類社團的。」紅發少年咬著泡泡。

  前世仁王還加入了動漫社和電玩社,可是立海大的動漫社有名無實而現在的仁王也已經對二十年前的電玩提不起任何興趣,於是他果斷把只勾了網球社的單子交上去:「不加其他的了,專注於網球社吧,我可是有野心的呢,piyo~」

  「聽起來你的網球技術不錯?」丸井噗地吹破了泡泡,「那有空打一場?」

  「我是沒問題。」仁王托腮看著他吹泡泡。

  丸井又苦惱了一會兒才在表上勾了烹飪社才上交了表格:「你真的不再選一個社團?國一作為後輩,我們又不可能去打聯賽,也可以有時間學點其它的嘛。對了,聽說今年Jr大會的亞軍就在我們學校,叫真田?還有一個也很有名的但是沒有參加Jr大賽,據說比真田還要厲害的幸村精市,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一年級就加入正選。仁王你在聽嗎?」

  仁王笑而不答。

  成功勾搭了一隻紅毛豬,仁王開始計畫勾搭某位偽紳士。

  對的,就是隔壁班的柳生比呂士同學。

  前世的最初,仁王和柳生的關係算不上好。

  他天生做事隨意任性,還喜歡開玩笑,而柳生再被人說是「偽紳士」,也是接受傳統貴族式教育長大的。

  柳生家,傳承百年的大家族,即使是旁系,也已經是一般人攀扯不上的地位了。

  但兩個人的本質是很相似的,一樣的有種隱藏的霸道和固執,一樣的有對自由的渴求,他把這些外露武裝成欺詐師的模樣,而柳生把這些壓在心底用紳士的外表偽裝。

  相似的人,往往是相看相厭的。

  所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發奇想找了柳生把他忽悠到網球社做雙打搭檔。

  他前世努力的太遲,國二下半學期進了後備軍,要支撐單打卻總還缺那麼一點兒。

  幸村建議他找個搭檔練習雙打試試看,他同意了,卻沒找其他的後備軍。

  反而找了個初學者。

  哈,雖然那時指著球場說「這就是我的世界」,把柳生勾到了網球社,入社以後還是把人丟到了一邊讓幸村安排著給初學者啟蒙。

  也怪不得最後柳生走到後備軍和他一起開始練習雙打時兩個人都很彆扭了。

  而等到仁王自己能駕馭單打比賽,柳生也在一眾後備軍脫穎而出的時候,他們雖然時常作為雙打搭檔在正選中出戰,甚至托立海大的福得到了「第一雙打」的名號,兩人的關係卻並沒有變好。

  立海大的正選出戰又有出戰輪換的規矩,並不是定死了的單雙打順序。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啊。青春期的少年們鬧彆扭就是這麼簡單。

  仁王現在想想也覺得挺可笑的。

  原來他們還有這樣幼稚的鬧彆扭的過去啊。

  兩人關係的轉捩點是全國大賽決賽之後。

  那場柳生沒有出賽,而他輸的一敗塗地。

  比完賽以後他逃了聚會,拉著柳生跑到海邊吹了兩個小時夜風,最後還是沒哭出來。

  「我是不會就這樣認輸的。piyo。」

  「太可惜了,我等了兩個小時就是為了看你哭的樣子。居然忍住了。」

  「要哭也是要因為勝利而激動的哭。我怎麼能因為自己的錯誤和失敗哭泣呢?」

  「嘴硬。不想哭就不要一直扯著我的袖子,都皺了。」

  ……

  當兩個相似的人解開隔閡相處,仁王不敢相信的發現,世界上居然有一個人可以這麼瞭解他。

  原來心有靈犀真的不只是用來形容情侶?還可以用來形容朋友?

  而且在熟人面前就原形畢露什麼的……親愛的搭檔我們喊你偽紳士真的只是開玩笑,你不必如此真實地在我面前展露本性真的。

  喜歡推理小說有強迫症有潔癖還毒舌,如此龜毛真的好嗎……

  仁王回想起前世和柳生後來的情誼,兩個人熟到了他去柳生家做客都遇見過沒刮鬍子沒梳頭一身居家服還能冷著個臉做出各種禮儀舉止的柳生比呂士。

  再想想現在在走廊上偶爾碰見的小紳士……

  噗,不知為何很想笑怎麼破。

  勾搭紳士是一個技術活兒。他和丸井不一樣,不自來熟,也不傻白甜。

  仁王琢磨著能不能在入社申請提交截止日期之前勾搭上柳生讓他提前加入網球社,暗戳戳觀察了兩天之後還是放棄了。

  就和他喜歡著網球一樣,柳生現在還熱愛著高爾夫。他對網球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為什麼要強迫一個人放棄他喜歡的而去接受另外一個呢?

  仁王不想把自己做不到的事強加在別人身上。也不喜歡對別人做自己不想要承受的事。

  反正等到明年,紳士同學就會因為高爾夫社的落魄和學長們的傲慢而退出高爾夫社,擁有大半年的空窗期。那時候再勸說他接受網球,會簡單很多的吧。

  就像是前世乘虛而入的自己。

  嗯,仁王承認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搭檔,你年輕的時候怎麼這麼難搞!

  我國二的時候是怎麼勾搭上你的!

  「仁王同學,你在想什麼?」柳生推了推眼鏡,覺得這個這幾天剛剛認識的隔壁班同學有點兒奇怪。

  「我在想,柳生君能不能把字典借給我?」仁王雙手合掌,用笑容掩飾掉他走神在前世回憶裡的事實。這個笑自然而帶著狡黠,讓柳生覺得沒什麼不對。

  於是柳生把字典往仁王方向推了推:「為什麼會向我借字典?」

  「因為柳生君是新生代表?」仁王聳了聳肩,把字典拿在手上,「我覺得柳生君挺合我口味的,交個朋友,噗哩?」

  柳生又推了推眼鏡。

  這句話很正常,也帶著適度的友善,但他怎麼就是覺得不太對勁呢?

  還有,那個奇怪的語調是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趕榜調整了一下存稿的發佈時間,所以今天和明天都會有兩更。

  之後就是日更。

  一直到存稿盡。果奔的話更新看狀態了。因為現在也不是每天都能寫一章的。目前存稿存到12號了……之後我儘量日更,保證每天都有存稿吧。

  嗯,仁王的戲份挺少的,立海大的戲份也不算多,所以關於他們的一切都是我腦補的。

  關於仁王和柳生的關係有很多種說法,動畫裡兩個人是很親近的,但是從漫畫上看一直到全國大賽之前他們的關係都沒有很好的樣子,因為是相互稱呼姓氏的。

  弄不太明白,反正是同人,我就腦補成這樣好了。

  畢竟萌過一段時間的柳生仁,我還是喜歡把仁王和柳生寫成關係很好。

  我希望仁王是一個有真心的朋友和兄弟的人啊~

  以及仁王和丸井的關係應該是真的很好,兩個人同班,學號相近(我記得是相差兩號,如果不是就當是好了,不想改了ORZ),官方還承認了兩個人經常搶蛋糕╮(╯▽╰)╭

  狐狸有時候還蠻幼稚的啊這樣看……

  以及度娘百科的大事件年表上,仁王是轉學去的立海大,我這裡沒有採取這種說法……嗯,私設私設。

  下面附上度娘百科的仁王大事件年表~

  0歲

  12月4日

  出生

  12歲

  4月

  南方某小學畢業

  7月

  就讀立海大附屬中學

  8月

  全國大會優勝

  11月

  運動會偷懶曠課

  參加校外學習(足球部)

  13歲

  2月

  欣賞名作品8 1/2

  4月

  升上初等部二年級

  7月

  關東大會優勝

  8月

  在柳開的民宿裡面展開網球部合宿

  全國大會優勝

  9月

  修學旅行(沖繩)

  海源祭上網球部舉辦演繹·模擬店

  14歲

  12月

  參觀大學及高等部,並到工業高校建築科參觀

  去探望幸村

  4月

  升上初等部三年級

  與高中生一同參加田樂大會

  5月

  因為被柳發現在校內餵養小野貓而被提醒

  6月

  神奈川縣大會優勝(創下最短比賽時間記錄)

  參與OB以及練習比賽

  7月

  關東大會開幕

  第一場對銀華;不戰而勝

  第二場對名士;晉級准決賽

  第三場對不動峰;晉級決賽

  決賽,與柳生出任D1,4-6勝出大石·菊丸

  關東大會准優勝

  對關東大會落敗的真田進行制裁

  8月17日

  全國大會開幕

  二回對戰六裡之丘;晉級

  8月18日

  三回對戰兜;晉級

  8月19日

  准決賽對戰名古屋星德,與柳出任D1勝出

  8月23日

  全國大會對戰青學

  出任S2,敗於不二

  獲得全國大會准優勝

  11月

  參加U-17合宿

  在校內餵養小野貓呢~狐狸果然是貓科動物~

  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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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新生選拔

  結束了最後一組臥推,從器械上下來,仁王嫌棄地扯了扯身上汗濕的運動衫。

  拿了一件新的背心換上,又披上外套,才背上網球袋走出網球俱樂部的門。

  外邊的街道在夜色下顯得冷清。

  每天早起晨跑完去學校,參加網球社的日常晨訓,撿球,上課,午休,上課,下午部活,撿球,混在一群新生裡練習基礎動作,回家吃個飯,複習一會兒功課消食,去網球俱樂部打一打球,做一點肌肉訓練,回家,洗澡,吃宵夜,給自己放鬆一下肌肉(錘錘腿拉拉筋什麼的),睡覺。

  這是仁王來到這個時空之後的日常。

  說實話,當年自己國中剛開學時在做什麼,仁王一點印象也沒有。

  總歸和現在不一樣。

  功課所需要的時間越來越少,腦海深處被遺忘的畢竟曾經掌握過的知識浮上來,讓仁王在學業上感到越來越輕鬆。

  在大學畢業之前,他都省掉了「預習」這個步驟,只需要直接複習就好了。

  哎,我還以為在學校學到的東西都被忘了一乾二淨呢,沒想到還是記得的。

  同理可推網球技術。

  重新拿起球拍也有一個多月,越到後面的進步越快。不,應該不能說是進步,而是恢復。

  仁王是技術型選手。他的所謂「模仿」,歸根到底是複製出別人的技術為己用,利用以此產生出的心理壓力來讓對方發揮失常。

  高強度訓練了一個多月,仁王自身的肌肉水準已經漸漸接近前世國三時的水準了——畢竟除了練習也沒什麼別的事可以幹。在這樣的情況下,發揮出前世國三時的戰力就是當然的事。

  仁王現在是處於不缺經驗不缺技術不缺想法,只缺身體條件的境地。

  立海大是國中,高中,大學一體的私立學校,它的許多學部是公用教練的。也就是說,大學部,高中部和國中部,只有一個教練。

  這也造成了一個問題,也就是越往下走,教練的存在感越低。

  專業教練大多只關心大學部的選手,或者對高中部的潛力成員多加指點,至於國中部,在他們眼裡還只是小孩子過家家,沒什麼好看的。

  網球部就是如此。

  教練給國中的網球部留下了幾個訓練功能表,正選們可以根據個人情況來更改功能表,而後備軍和普通的社員則可自行選擇要不要按照那樣的專業訓練功能表來進行訓練。

  這造成的後果,是對自己有清晰認識的人越走越快,而無法掌握自身的人被拋在身後。

  還有,前輩,特別是正選成員們,對部員有更完整的認知和更徹底的掌控度。

  正式入部兩周後,不少加入網球社的新生無法承受立海大繁重的基礎訓練量而選擇了退出網球社。

  當然也有新生表現出了出人意表的優秀。

  比如說入社當天就直截了當地表示,他來立海大就是為了全國大賽的冠軍的幸村精市。

  對此,網球社的現任部長森川吉澤對幸村說:「不要太著急,兩周後就是新生內部選拔和正選選拔賽,如果有自信,就在正選選拔賽上打敗我吧。」

  「我會的,部長。」幸村回答的自信又霸氣,紫羅蘭色的短髮趁著他精緻的面容,仿若背景都是盛開的花。

  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君臨天下。

  仁王當時是在場的幾十名新生中的一個,而幸村站在人群裡,鴉雀無聲的環境下,周圍的人都成了他的背景。

  這就是他們之後六年的網球部部長啊……

  是就算溫柔相對笑臉相向,但二十年以後,說出的話還是有威懾力的,幸村精市。

  仁王看著那一幕,就像看到了重演的歷史。

  噗哩,果然不愧是幸村呢。

  他想著,嘴角的笑意漸漸濃了。

  而轉眼,就過了兩周。

  仁王睡了個好覺,晨起望見窗外的好天氣,心情都雀躍起來。

  沿著門前的海濱路簡單跑了半個小時,帶好早餐和便當,往學校走去。

  在校門前遇上了丸井。

  紅發少年沖著仁王揮手:「嗨,仁王,你今天來的很早嘛。」

  「噗哩,早上好喲~」仁王眯了眯眼,「我一向都來的比你早。」

  「嘿嘿。」丸井摸著鼻子笑,他一手搭在仁王肩上一邊小聲說:「我就是有點兒興奮嘛。今天可有新生內部選拔賽,天才發威的時候到了哈哈哈哈。」

  仁王拉扯著小辮子歪頭看他:「今天確實是新生內部選拔賽的日子,但你還記得今天森田老師和我們的約會嗎?piyo~」

  「哇!」丸井頓時就苦了一張臉,「仁王你能不能不把考試說的這麼曖昧!我本來都忘了今天還有數學測驗的!」

  我就知道你忘了,才這麼說來逗你的。

  仁王心想。

  新生內部選拔賽是立海大網球部的傳統。

  為了給有實力的一年級生一個進入正選的機會,在入部兩周經歷過基礎訓練考核後,學長們將根據這兩周新生在基礎訓練中的表現來排出一份對戰名單,參與者是全部留下的新生。

  選拔賽的前八名將會被加入到之後的正選選拔賽名單中。

  也就是說,如果你有實力,你完全可以在一年級就成為正選。

  立海大網球社這一年的新生有六十二人,被分為四組,每組出線名額兩人。

  至於分組的依據,就來源於你前兩周在網球社的訓練狀況了。

  網球技術這種事,就算只是基礎練習也能看出大概的高低來。有潛力能成為正選的人每年也就寥寥幾人,要把他們分派到不同組別裡是很容易的事。

  立海大向來有學長管理學弟的傳統,正選們每週都要抽出時間來指導部員練習,而高年級的部員也需要監督低年級的訓練。在這樣的情況下排出來的對戰表,是非常合理的。

  立海大的晨訓是七點開始,仁王和丸井到達社辦時還差一刻鐘七點,網球場裡已經有不少人了。

  「看來大家都很興奮嘛。」丸井一蹦一跳,「但都沒有用,看我天才文太大發神威吧!」

  仁王被他逗得止不住笑,只想起自己房間裡那只還沒做完的紅毛豬布偶。他伸手按住了丸井的肩膀:「你還是先看看對戰名單,小心樂極生悲呀,噗哩。」

  「有什麼好看的,反正除了你我只認識桑原。」丸井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口香糖,塞進嘴裡。

  「說不定我們會被分在同一組呢。」仁王道。

  「那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丸井斬釘截鐵道。

  ——鑒於立海大網球社的社規,兩人之前說好的有空打一場這樣的約定沒能執行,丸井一點也不覺得這個愛開玩笑的有一個好玩的小辮子的後桌會比天才的自己更厲害。

  仁王哭笑不得:這句話應該我來說吧。

  他現在已經勉強達到前世國三時的水準了,幻影已經成型,只是鍛煉的日子畢竟還短,體力不足,很多招式用出來顯得底氣不足(比如風林火山,波動球這樣需要肌肉的招式)。

  話說回來,他現在用幻影用出來別人的招數,萬一那個別人還沒發明這個招數……那這些招數的歸屬權問題該怎麼算?

  這真是個嚴肅的問題啊,噗哩。

  事實證明,仁王思考這個問題思考的有些早。

  因為他的對手,還不足以讓他使出幻影這樣的招數。

  6-0橫掃了今天的比賽,仁王出了身薄汗。

  他四下一看,分在A組的真田幸村一樣輕鬆橫掃對手,B組的柳也差不多結束了比賽,D組丸井和桑原倒還在鏖戰,打贏也是可以預見的事。

  思考了一下自己和昔日隊友的關係,仁王決定還是去幫丸井加油吧。

  而另一邊,同樣結束戰鬥的三巨頭不約而同地注意到了C組的比賽比他們預想的要結束的早許多。

  某個背著網球袋甩著顯眼的銀色小辮子的身影映入他們眼裡。

  真田皺了皺眉。

  幸村含笑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問道:「看起來弦一郎認識他?」

  「嗯。」真田壓低帽檐點了點頭。

  他和柳生是同班同學,而某人幾乎日日跑到A組勾搭柳生的行為已經讓A組不少人和某人熟識了,包括勾搭的對象柳生本人。

  只是沒想到某人的網球技術這麼好。

  想起仁王為人處世的外露的玩世不恭,真田就看不慣地皺眉。

  他注意到幸村還在等他的回答,便低聲道:「我只知道他叫仁王雅治,B組的人。」

  幸村點了點頭,笑的玩味。

  而另一邊,柳眯著眼睛拿著筆記本和紙筆,自言自語道:「仁王雅治,值得注意。」

  仁王來到D組的賽場時丸井和對手僵持在3-4,他一轉頭就看到了球場邊上觀戰人群裡的仁王(銀髮果然很顯眼),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呀!你怎麼在這?……等等,你比賽打完了?」

  「打完了。」仁王把手一攤,「某個自稱天才的少年有什麼感想?噗哩。」

  「哈,我也馬上可以結束比賽的。」丸井頓時鬥志昂揚,舉起球拍對準對面的新生A,「接招吧!」

  兩年後會成為可怕的網前截擊手的丸井現在已經初露他對於網前短球的天賦。左右移動的敏捷腳步和上網後更加淩厲的球勢讓新生A難以招架。

  仁王沒有等太久,丸井就擦著汗朝他走過來:「你怎麼結束的這麼快?比分是多少?桑原結束了沒?」

  「你家桑原在那邊呢。」仁王指了指旁邊的旁邊的場地。

  丸井便舒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輸給桑原。嘿嘿,等會兒讓他請吃蛋糕。」

  接下來的比賽也和這天一樣順利。

  選拔賽一天一場,一共只要三天就可以決出最後的八強,這八強不再進行比賽,而是分散入正選選拔賽的四組中,和學長們正面對決。

  仁王不是一個會扮豬吃老虎的人。

  他的所有隱藏都是有戰略性的,而不是為了藏拙而藏拙。

  因此這三天他很乾脆地6-0橫掃。

  畢竟,成為正選本來就是他的目的。

  前世的此時,他才學習網球兩個多月,沒擠進新生選拔的八人名單。之後就一直在普通社員裡混了半年,直到國一下半期的新生內選和正選選拔,才初露鋒芒。也只是堪堪被擋在正選後備軍門外而已。

  看著三巨頭叱吒風雲,他也是有渴望的。

  這種渴望直到自己成為正選在慢慢沉寂,此時死灰復燃。

  仁王雅治,重回過去,你有想要改變的事嗎?

  我有。

  時間帶給我的一切我都不想要浪費。

  特別是網球。

  三天后,正選選拔賽正式開始。仁王被分在B組,同組的有桑原,和毛利壽三郎。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想想讓仁王和三巨頭一起入正選還是蠻爽的,反正立海大高年級有名字的只有毛利壽三郎一個╮(╯▽╰)╭

  這樣的正選隊伍拉出去一定能嚇die很多人╮(╯▽╰)╭

  以及我相信立海大不是打壓後輩的人,幸村他們一年級就可以成為正選,八人正選三個都是一年級,已經很說明問題了。並且,從網王的立海外傳裡可以看出切原也是新生起就受到三巨頭的關注和親□□護的(雖然小海帶不一定願意2333)。

  好了現在要開始想其他三個正選的名字了,一個二年級兩個三年級怎麼樣233333

  設定中仁王是從三十二歲回到十二歲並且近十年沒有摸過球拍,所以他回到過去恢復的速度會比較慢,然後他一直戴著負重,所以國一時仁王雖然入了正選但不會太出風頭的,而且他的發揮會很不穩定,啊啊啊不能劇透了,停止╮(╯▽╰)╭

  寫比賽還蠻痛苦的,崇拜司澤院藍大大(拜)

  以及立海大的網球社社員一共只有52個人……冰帝是超兩百人?哎,感覺挺寒酸的╮(╯▽╰)╭我覺得這個人數有點兒少……所以把網球社的人安排的多了一些……一個年級52人差不多吧, 要是一個部只有52個人,那就說明網球社不是很受歡迎啊,要知道立海一共兩千六百人,光是男生就有一千一百多人


第5章 正選選拔

  立海大網球部的國二的社員比國一的社員要少一些。第一年結束之後,一部分看不到自己網球前路的人,和並不是那麼喜愛網球所以接受不了網球社繁重訓練的人,會退出網球部。

  而國三留下來的老社員就更少了,如果一直到國三都擠不進正選和正選後備軍名單,就算是堅持留在網球社也會很辛苦。只有那些真心喜歡網球但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或者是想要把網球堅持下來當做自己的特長的人才會在國三面臨升學壓力時留下來。

  因此,加上國一的8人,一共有52人的大名單,國二32人,國三12人。

  這52人被分為四組,每組13人。

  為了最大程度地保證公平,每個人需要和除自己外的12人比賽,也就是說每個人需要打12場,打贏積1分,輸了不計分,最後按積分排名取每組的前兩名進入正選名單。

  正選選拔賽持續一周,沒人一天兩場比賽,六天后就能決出前兩名,然後最後一天是正選內部的的對決了。這時候要爭取的就是上場次序,比賽順序通常是每組的第一名相互抽籤,每組的第二名相互抽籤。

  這樣的正選選拔賽一個學年有四次,縣大賽前也就是開學之後一次,關東大賽開始前一次,全國大賽開始前一次。全國大賽結束後,在暑假過後的開學一個月後會有一次,最後一次的選拔的意義就是區別化訓練了。

  仁王第一天的賽程最為嚴峻,第一場和桑原,第二場就碰上了毛利壽三郎。

  而這一組除了他們倆外,就沒有仁王有印象的名字了。

  哦,還有一個現在的三年級正選,叫什麼來著?武田還是武內?

  總之是不會再呆在正選隊伍的人,沒有記住的必要。

  丸井碰上了幸村,兩人被分在A組,同在A組的還有現在的網球部部長森川吉澤,和一個二年級正選。C組是真田與新生A,和現在的網球社副部長麻生金一郎與一個三年級正選。至於D組,就是柳,新生B和兩個三年級正選。

  第一天的比賽,被分到四組的新生驚訝地發現,他們需要和同組的另一個新生進行第一場比賽。

  這算是下馬威?

  仁王覺得立海大的這些傳統都挺有意思的。

  丸井一手拉著桑原一手拉著仁王滿臉的鬱卒:「啊啊啊為什麼是仁王你和桑原分到了一組,不是我和桑原一組。而且這樣安排我就看不了你們的比賽了。」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仁王指著幸村的名字。

  「你是說幸村啊?」丸井眨了眨眼。自從在入社當天就出了一次風頭過後,幸村平日裡的部訓完成的固然是很優秀,面上卻表現的溫和的樣子。這讓不少人都放鬆了警惕,包括丸井。

  「幸村看上去挺瘦弱的樣子。」丸井摸了摸下巴,「不像是我很討厭的那種力量型的選手。」

  嗯,他確實不是。

  但面對他還不如面對你最討厭的力量型選手呢。

  在擅長的方面被吊打,和在不擅長的方面被吊打,所得到的心理打擊是一樣的嗎?

  仁王看了旁邊因為對幸村一無所知而沒有壓力的丸井一眼,心想,不知道等兩個小時過後部活結束的時候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誒,一年級的時候,幸村的Yips……練成了嗎?

  想到這一點,仁王就有儘快結束自己的比賽去看看幸村和丸井的比賽的衝動。

  他瞄了一眼一臉無奈包容站在丸井旁邊的桑原,笑著舔了舔唇。

  十五分鐘後。

  「Game 仁王。」

  仁王喘著氣站直了身體,走上網前去和桑原握手。比分當然是毫無疑問的6-0。

  就技術層面上來說,前世仁王網球的最巔峰水準是國家隊水準。他以U17成員中鐵打不動的一軍名額隨隊征戰U17世界比賽4次,在一軍中的排名一次比一次靠前。就技術層面上看完全可以參加職業比賽了。

  重來一世,這些技術是不會消失不見的,只是因為身體的限制而暫時發揮不出來而已。

  一年級的桑原有著混血兒獨有的健碩身材,但到底不如三年級時強壯。

  仁王要打贏他不是什麼難事。

  他還惦記著去看幸村和丸井的比賽,便和桑原一起往旁邊A組的那兩塊場地走。

  一個組分配到了兩個場地,所以打完一場比賽可以有一場比賽的時間進行休息,他和桑原結束的很快,應該能趕上看丸井和幸村的比賽吧?

  正想著,人群的間隙突然飛來一個紅色的腦袋。

  丸井小跑著沖向了桑原(黑色的光頭和銀髮真的很顯眼),神情萎靡。他抱住桑原的網球袋悶聲道:「輸得好慘,桑原請我吃蛋糕吧。」

  桑原苦笑:「我也輸了啊。」

  「哼嗯——」丸井抬頭對著正把玩著自己的辮子的仁王鼓了鼓腮幫子,「那仁王請我們吃蛋糕。」

  「行啊。」仁王無所謂地應道。

  丸井便笑開了。

  仁王前世從來只和丸井搶蛋糕,還真沒請過他幾次。

  不過現在,再讓他整天駝著背和丸井搶蛋糕……

  嗯,我是能長到一米八的男人啊。被認為和丸井一樣高什麼的,被別人說沒有女朋友高什麼的……

  好虐。

  「對了仁王,你下一場的對手是誰啊?」丸井問道。

  「是毛利前輩。」

  「毛利前輩?!」丸井睜大了眼睛,「我和桑原第二場都碰不到正選,仁王你運氣真好。」

  仁王聳了聳肩。

  他運氣好是真的,因為在前世,他和毛利前輩打過了。還不是一場,而是三場。

  那次比的太慘烈了,打到體力不支連幻影都用不出來,最後站不起來躺在地上,只靠同調才能給隊友一點兒幫助……

  前世國三U17的那場比賽讓仁王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原來,就只能做到這樣了。

  我的極限,這麼容易就能達到嗎?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贏,但是……站起來啊仁王雅治!

  結果他到最後都沒站起來,只是勉強抬了抬球拍把最後一個短球弄過了網。

  雖然比賽是贏了,但那種無力的感覺還是刻在腦海裡。

  忘不了的。

  仁王突然捂著臉笑了起來。

  在他旁邊的丸井不明所以:「仁王你幹嘛啊。」

  「沒啊。」仁王邊笑邊搖頭,「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呐,piyo~」

  「……奇奇怪怪的。」丸井把嘴裡的泡泡糖吐進餐巾紙裡揉成一團,「那邊在叫你的名字了。不要輸得太快哦。」

  「什麼啊,我會贏的。」仁王拿起網球拍。

  場邊,毛利壽三郎正叼著一枚青草葉,叉著腰和隔壁A組的森川吉澤聊天,兩隻眼完成兩泓彎月。然後一個白毛的腦袋進入他的視線。

  「這次大出風頭的後輩之一?部長你把這麼麻煩的任務交給我,有沒有什麼獎勵啊。」他笑道。

  森川吉澤拍了拍毛利壽三郎的肩膀:「能者多勞,你上次逃訓被我抓到的賬一筆勾銷,如何?」

  「這可是部長你說的,不能反悔啊。」毛利吐出嘴裡的草葉,「說起來,部長你最後一場的比賽是和那個新人,叫幸村精市的吧?今年立海的新人真多呢,光是一場沒輸的新人就有,啊,一,二,三,四……是四個吧?」·

  「對。不過我原本以為只會有三個的。畢竟真田和幸村在之前的全國Jr大會上就引起了不少注意了,我知道他們很強。」森川皺起了眉,「柳的話,俱樂部那邊的教練有和我提過,是從東京轉學過來的。但仁王的名字我都沒聽說過,也不知道他是哪裡跑出來的……」

  森川吉澤醞釀了一下,還是又拍了拍毛利壽三郎的肩:「總之仁王就交給你了,小心點,別到時候輸了。」

  「是,我知道了,部長。」毛利聳肩,「部長也是一樣,不要隨隨便便地輸掉了。」

  不要隨隨便便的輸掉?

  今年Jr大會的冠亞軍,手塚國光和真田弦一郎,他們的比賽他去看了,說實話,他並沒有一定能勝利的把握。而幸村,據說是比真田要厲害很多,而在Jr之後找過手塚打比賽。

  這樣想來,不要隨隨便便輸掉,好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森川目送著毛利走向場內,自己也走回了A組的場地。

  一邊走一邊想,今年立海的風水不會這麼妖吧?

  幸村和真田也就算了,如果另外兩個也都入了正選,那不就是四個一年級正選了?外邊的學校一定嚇死了,哈哈。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雙打要怎麼排。

  這麼想著,森川一愣。

  我剛才想了什麼?四個……一年級正選?

  他狠狠握了一下拳,長出一口氣,揚聲對A組場上的做臨時裁判的部員道:「小田,把我的比賽往後排,我先去看看B組的比賽。」

  作者有話要說:

  嗯,參加正選選拔有52人……這樣看起來舒服多了,不然部員一共就52人,按照傳統一年級還不能參加比賽但是每個社團都是一年級的人最多吧?那正選排位賽參與的人 就太少了一點體現不出立海大的王者風範和競爭的激烈程度╮(╯▽╰)╭

  至於為什麼新生選拔一天一場而正選選拔一天兩場……嗯,因為新生選拔時二三年級還在訓練場地不夠,而正選選拔時一年級只要撿球就好了。就是這樣。

  我查了一下幸村的病,急性神經根炎,挺麻煩的,網路上找不到治癒的方法,這種病好像不能根治?

  而且是急性的,發病最多兩周,沒有潛伏期。

  病因是病毒感染?

  這有點兒麻煩啊……因為這不屬於很大的絕症那一類的病,不是搞運動的話對日常生活影響沒有特別大的樣子(因為經過控制以後只是會間歇性地麻痹或者手抖),要出現大的治療突破二十年不太夠的樣子。

  嗯,我再想一想要怎麼處理幸村的病這件事吧╮(╯▽╰)╭

  要蝴蝶掉幸村得病的途徑好像也不是很難的樣子。(因為病因是病毒感染的話還是可以規避的吧?)

  以及今天翻百科,真田的百科上寫的是一年級成為網球部主力,幸村的是一年級成為正選……

  驚恐,難道真田和柳一年級不是正選?

  不應該啊,動畫裡的照片顯示一年級奪冠的時候這三隻都在啊。

  我再想想……反正幸村是正選無疑了,真田和柳可能是全國大賽前才成為正選的?

  以及仁王的人設真的很蘇啊,動態視力加幻影加同調,用的好了可以把大家都幹掉的趕腳真是越看越蘇的人設啊……

  以及我翻到了新網王ova第二季的視頻了╮(╯▽╰)╭但為什麼漫畫版還沒有更新……


第6章 對戰毛利

  「比賽開始。二年級 毛利壽三郎vs一年級 仁王雅治。」

  仁王盯著球網對面的小卷毛,眼神沉澱下來。

  引以為傲的眼力和漸漸復蘇的記憶裡讓他成功地將眼前的毛利壽三郎和兩年多以後的毛利壽三郎重合。

  發球權在他手上,仁王平復了一下心情,扔球,屈膝,起跳,揮拍。

  「前輩,還請多多指教了。」

  啪。

  網球劃過眼前留下的淺黃色光影在聲音響起之後出現,毛利嘴角還帶著慵懶的笑意,他握著拍慢慢站起來,歎了口氣:「哎,現在的一年級啊。」

  場邊和森川一起觀看起這場比賽的麻生吐槽:「你去年也是一個樣兒。」

  仁王現在的身高和肌肉量,要打出百分之百的發球絕招,比如一球入魂,瀑布發球,馬赫發球之類的,是不可能的事。

  而真正的發球絕殺,也就是那種彈不起來的發球,比如唐懷瑟,飛燕還巢發球版,零式,這些他倒是會,但對手腕手肘都有很大的負擔。仁王在不能確定身體能夠掌控這些招數之前並不打算把這些用出來。

  因此,兩個ACE發球之後,第三個發球被毛利輕輕鬆松打了回來:「少年不要太放鬆咯。」

  跑動,揮拍,把球打回去。

  有點興奮呢,這樣的比賽怎麼能就普普通通地打完呢?

  用幻影嗎?不,cos的真正奧義就是逼真啊,如果沒人認識,或者大家都不承認我的cos和真人一模一樣,那還有什麼意思呢?還不如我用自己的方法把這些招式打出來,還能弄個無我境界的名頭來聽聽。

  那麼,用同調呢?

  仁王不由得勾起一個帶著頑皮意味的笑來。

  同調,顧名思義,是和人心神相通。

  仁王是同批的人中把同調玩的最熟練,玩出花兒來的那個。

  同調的原理,說到底就是通過觀察和對別人的瞭解來解讀出對方的心裡想法,再通過精神力的引導和施壓來消除偏差。

  現在的資料還不夠完整。

  再多打兩局,對,再多打兩局,就可以同調了。

  然後,用幻影cos成毛利前輩如何?

  仁王舔了舔唇,這一定會是一場有趣的欺詐。

  「45-30」

  「1-0,by仁王。」

  「1-1,by毛利。」

  「1-2,by毛利。」

  「1-3,by毛利。」

  交換場地時,毛利意有所指地含住了仁王:「仁王君,你在等什麼?」

  仁王眨了眨眼睛,笑道:「前輩發現了什麼?」

  「在比賽的時候漫不經心滿討人厭的哦。」毛利架起球拍在自己肩上敲了敲,伸出一隻手指騷了騷下巴,「我有點生氣了,仁王君。」

  「既然前輩你這麼期待,那我就不客氣了。」仁王慢慢走到場上發球的位置,對著依然一臉慵懶笑意的毛利道,「剛好,資料也收集的差不多了。噗哩。」

  場外聚集了不少觀眾,不知何時結束比賽的幸村和柳,還有在比賽的間隙的丸井真田等,都聽到了這句話。

  「資料?什麼資料?」

  「這個一年級的什麼意思?剛才毛利君是說他沒有全力發揮嗎?」

  幾個一年生出於莫名的默契而站在一起,就見柳拿著筆記本神情有些奇怪:「資料?仁王君應該不是打資料網球的吧?」

  「真有趣呢。」幸村輕輕地笑了。

  而場內,仁王握緊了球拍,身上突然冒出了淺淺的光,連接了球網對面的毛利壽三郎。

  扔球,揮拍,跳躍,擊球。

  啪!比之前更快更有力的發球。

  「等等,這難道是……」毛利睜大了眼睛。

  而球網對面的仁王勾著嘴角接了下去:「毛利前輩是想說,這難道是同調嗎?噗哩。」

  場外一片譁然。

  「同調?同調是什麼?」

  「同調難道不應該是雙打搭檔之間的境界嗎?為什麼可以和對手同調?!」

  「這真的是同調?!」柳微微睜開了眼睛,他和貞治搭檔了好幾年都沒練出同調來,這種技能是可以和只打了幾個球的物件隨隨便便達到的嗎?

  看起來毛利前輩和仁王也沒有所謂的雙打之間的默契啊,可是——

  「右邊。」仁王快速奔跑著,正手一個大力抽擊,打到了毛利後場邊角的底線。

  太遠了……

  掛在毛利嘴角的笑意已經淡去,他飛躍至底線,勉強打到了將將落地的網球,而仁王已經高高挑起,對著這個被吊高的網球重重的一劑扣殺。

  「2-3,by仁王。」

  毛利從地上爬起來,喘著氣眯起眼看對面笑的一臉狡猾的銀髮少年,挑了挑眉。

  「這個表情……看起來毛利前輩的進攻意圖全部被洞悉了。」柳的筆在本子上刷刷記著,「原來同調還可以這樣用,不知道技巧是什麼。」

  幸村看了一眼一臉嚴肅的童年好友真田,又看了一眼認識的新朋友,正奮筆疾書中的柳:「看起來仁王君和我們走了一條不一樣的路呢,真田。」

  「啊。」真田低低應道。

  「唔,仁王君的精神力很充足嘛。」幸村若有所思地看著仁王在場中神采奕奕的樣子:像同調這樣需要默契和精神力溝通的技能,如果是這樣單方面的強制使用,一定對使用者的精神力有很大的要求。而這樣使用精神力的方式又和他正在開發的招式不太一樣,有很強的誘導性……

  他又有了其他靈感了。先把Yips開發完全後,可以嘗試著開發精神力夢境,具體的細節,他還要再仔細想想。

  話說回來,仁王的精神力水準已經達到這個水準的話,那無我境界,他是不是也掌握了?

  「3-3,by仁王。」

  「4-3,by仁王。」

  交換場地。

  「前輩感覺還好嗎?」仁王做出乖巧的模樣。

  毛利擦了把汗,斜著眼看比自己矮了十公分的後輩:「呀,你這樣的招數真是惹人討厭。」

  「前輩討厭我了嗎?」仁王問道。

  銀髮少年蓬鬆的頭髮底下那張怎麼看怎麼有狐狸像的狡猾的臉讓毛利心裡一堵,他歎了口氣,苦笑道:「我是不是被你耍了?」

  「怎麼會呢。」仁王又舔了舔唇,「我還有東西想給前輩你看呢。」

  「前輩不是說,漫不經心的樣子讓人討厭嗎?」仁王雙手握住了球拍,「那,我就把我的全部招數,都使出來給前輩你看哦。噗哩。」

  「嘖,信你才是傻瓜。」毛利皺起了眉,注意力愈發擊中在對面的銀髮少年身上。

  那維持了兩場也沒有一點兒波動的代表著同調的光圈突然閃了一下,擴大了一點。

  然後,在光暈中間的仁王的身影,突然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很熟悉的,每天都能在鏡子裡看到很多遍的那個身影。

  「緊張起了呢。」那個人張口,是他熟悉的聲音和語調。

  這……這是怎麼回事?!

  毛利愣在原地,沒能接住對面那個人發過來的第一個球。

  而和他一樣愣住的,還有場外旁觀的人們。

  「等等!是我眼花了嗎?!為什麼有兩個毛利前輩?!」

  「我也看到了兩個毛利前輩!」

  「為什麼連聲音都一模一樣?!還有回球的姿勢和習慣……這就像是在照鏡子嘛!」

  這回,就連先前看到同調還比較鎮定的森川和麻生也一時回不過神來。

  麻生伸出手狠狠掐了一下身邊森川的胳膊。

  「!喂……你幹嘛?」森川突然驚醒。

  「哦,你疼的?那我就沒看錯?」麻生睜大了眼指著場內的兩個毛利。

  森川長長吐出一口氣:「對,你沒看錯。」

  「完全,一模一樣。」麻生感歎道。

  「不一樣的地方肯定是有的,只是我們現在還看不出來。」森川皺了皺眉,「仁王的這個招數是能變成另一個人?一樣的是用精神力引導壓迫嗎?看來仁王的精神力水準……可他現在用出這個的原因是什麼?」

  「施壓?」麻生應道,「每個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啊。」

  「但他一直在用同調,已經洞悉了毛利的意圖,再複製出毛利本人來,你不覺得戰略意圖重複了嗎?」

  「也許是同調有漏洞?」

  「你看他的同調像是有漏洞的樣子嗎?」

  麻生看向場內。一向從容而慵懶的毛利這時已經彎下了嘴角,滿頭的汗珠。相處一年,麻生還沒看過毛利這樣慌張的樣子。

  他沉吟道:「你覺得是不是為了給毛利施壓?我看毛利現在的心理壓力很大啊。」

  「聽起來很有道理。」森川嘟噥著,「可直覺告訴我並不是這樣的。」

  「5-3,by仁王。」

  「15-0.」

  「30-0.」

  「45-0」

  「哎呀,這打的有點讓我傷腦筋啊。」披著毛利外殼的仁王壓低了聲線,怎麼聽都和毛利本人一模一樣,「再努力一點兒看看?」

  毛利咬牙:「你這小鬼果然很討人厭。」

  「是嗎?」

  光暈又突然閃了一下,仁王變回了自己:「看起來毛利前輩不喜歡我的禮物呐。」

  毛利甩了甩頭,對仁王越看越覺得可惡的笑臉視而不見。拋球,擊球。

  啊……這個球……

  毛利意識到這個球打的並不好,連忙做好接球的準備。

  是左邊!

  !怎麼會?

  「是前面。」仁王手肘靠近腰側,手腕往下壓,做了一個普通的削球動作。

  網球輕輕落了地。

  「前輩為什麼會往左邊跑呢?這可是前輩自己的擊球習慣啊。」仁王佯作不知,然後用恍然大悟地語氣道,「前輩是真的把我當成了你自己嗎?這可真令人惶恐呢。」

  「因為,你眼裡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噗哩。」

  「Game 仁王,6-3。」

  「我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毛利疲憊地站直了身體,走到網前。他用力地握住了仁王伸出來的手:「我果然還是被你耍了。」

  「前輩討厭我了嗎?」仁王笑著問道。

  毛利皺著眉看了他一會兒,才重重地歎了口氣:「敗給你了。你這小鬼,性格這麼惡劣。要是再不知道分寸一點就好了。」

  「聽起來前輩還挺喜歡我的。」仁王對著毛利眨了眨眼睛。

  這個動作在他頂著毛茸茸的一頭白毛的小尖臉上特別有殺傷力。

  毛利眼角一抽,忙把手抽回來,兩手背在腦後走遠了:「我是對付不了你了,讓部長他們來對付你吧。他們肯定也很喜歡你的。」

  仁王也轉身走向了自己放網球袋的地方。

  轉身時習慣性地微微弓起了背,身形上便顯露出玩世不恭與年歲和經驗所沉澱出來的瀟灑氣質,在他十二歲還顯得稚嫩的外表上表現出來,卻沒有一絲違和感。

  他把網球拍塞進袋子裡,背起來,伸出手在一直盯著他發呆的丸井眼前晃了晃:「丸井?醒醒,去吃蛋糕?」

  丸井這才跳了起來:「哇,仁王你原來是這麼打球的,好炫!……誒?去吃蛋糕?我比賽還有一場沒打呢。對,我還有一場比賽……不會錯過了吧?哇!」

  丸井緊張地看了看B組的兩塊場地,發現自己的對手才剛剛站到另一塊場地上,才松了口氣。他蹦跳著過去了,還轉過頭對仁王揮手:「仁王你要等我啊!別忘了我的蛋糕!」

  桑原緊張地看著丸井跑遠的身影:「文太你慢點,看路別摔了!」

  仁王聽著桑原囑咐丸井的話,又想起兩世來兩人不變的相處模式,不由得笑起來。

  這才是他平日裡常掛在臉上的那種引人親近的淺笑。

  而不是比賽時帶著一點誘惑卻讓人直覺的危險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新網王的第二季,受到了衝擊。

  嗯,原來我要寫的是這樣玄幻的網球嗎ORZ

  以及看了兩集新網王的ova以後對仁王的比賽有了新的想法,那場讓我很心疼的雙打比賽中,仁王是手塚樺地越前輪番cos無冷卻時間。贊!~

  但總覺得新網王裡仁王的表情蠻少聲音蠻低,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以及仁王和柳生的關係果然很微妙啊。丸井和木手組隊,茶葉蛋簡直是淚如雨下,立海大其他人還調侃他。但是仁王先是去了敗者組,然後和大石組隊,又和大少組隊,柳生也沒有什麼表示,然後立海大其他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然後全國大賽的時候文太和茶葉蛋也沒拆,反而是柳生沒能上場,仁王被排了個單打二(這個位置蠻重要的),而U17仁王和柳生打的時候我覺得兩個人都沒認真只是隨便打打ORZ這撲朔迷離的關係啊……

  文太好可愛~~心~

  以及文太的真愛居然是幸村(淚),茶葉蛋好可憐被拋棄了╮(╯▽╰)╭

  但我記得漫畫版文太接受談判的原因不是什麼鬼的讓幸村去治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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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改朝換代

  「今天是幸村君和森川部長的比賽了!」

  「不知道贏得是幸村君還是森川部長。」

  「我覺得是幸村君誒。前兩天的比賽幸村君都是6-0的比分,連松下前輩都沒從他手上拿下一分呢!而且昨天的兩場比賽,田中前輩和鶴見前輩比完賽就直接暈過去了!」

  「我也覺得是幸村君。幸村君很早就下了戰書的吧?像幸村君那麼溫柔的人,如果不是非常自信,是不會直接和部長說的。」

  「哈哈,你又瞭解幸村君了啊,我看還是森川部長會贏。」

  「我說幸村君,就是幸村君!」

  ……

  仁王下課時被數學老師叫去辦公室,拖延了十幾分鐘,等他換完衣服來到網球場時,A組的場地外已經圍了很多人了。

  他繞著球場找了一會兒,先看到桑原那顯眼的鹵蛋腦袋,才在旁邊發現了已經被人群淹沒的紅色腦袋。

  仁王擠了過去,拍了拍丸井的肩膀。

  「仁王你好慢啊,老師找你過去幹嘛?」丸井吹了一個泡泡。

  「沒交作業的次數太多了被叫去訓了一頓。」仁王不在意地答道。

  丸井見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就能想像到那個討厭的地中海老頭被仁王氣到掉頭發的形象。

  嘿嘿,真解氣,那個老頭真是太討人厭了,上次居然還沒收了他的漫畫?!

  不去管麻煩的數學的事,丸井嚼著口香糖,用感慨的口吻道:「大家期待這場比賽好幾天了。入社那天幸村真是太霸氣了!不過之前好像沒有這麼多人支持他的,還不是因為幸村君這幾天大出風頭,完全把你打敗毛利前輩的輝煌戰績給掩蓋掉了。至今為止都是6-0全勝不說,開始正選選拔賽以來,他的對手一個比一個慘,一開始還只是體力透支,到後面是站不起來,昨天的兩個學長都……大家都覺得,就算是森川部長,幸村君也能以6-0贏下比賽呢。」

  仁王若有所思:「就連前輩們也覺得幸村君會贏的樣子?」

  「因為昨天的兩位前輩輸的太難看了啊。」丸井應道。

  確實,昨天和幸村比賽的兩個前輩最後是被抬著去校醫院的,據說躺了好久直到部活結束才勉強清醒。仁王太熟悉那個樣子了,不就是被滅了五感的後遺症嗎?

  哎,他前兩天還在想幸村的Yips不知道練成沒有,原來已經練成了啊。

  場內,幸村和森川已經準備開始比賽了。

  「前輩準備好了嗎?」幸村的聲音溫和中帶著霸氣。

  森川抱著球拍笑道:「我可是很期待呢。」

  「嘴上說的真好聽啊,也不知道是誰這幾天老是私下和我說擔心輸的太慘。」場邊的麻生小聲吐槽。

  相葉聽著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金一郎,你這麼說部長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我說的是實話。」麻生板著一張臉。

  毛利依然叼著草葉:「我聽說,部長決定如果打輸了比賽就把部長的職位給幸村?」

  麻生點了點頭:「他本來也不是很想當部長。」

  「前輩你們也不反對?」毛利挑眉。

  「你呢?」相葉反問道,然後笑著感慨:「這個一年級看上去很有衝勁,也很有感染力,我都不由自主地覺得他能帶領我們走的更遠了,森川也有這種感覺吧?他當初當部長也是被我們趕鴨子上架的。我們立海大的教練從來不往國中部來,有等於沒有,森川自己不想當部長了,還有人能阻止他?」

  毛利聽著覺得是這麼回事,又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立海大什麼時候這麼不在意前後輩關係了?

  看著麻生學長和相葉學長默契地對視的樣子,他騷了騷下巴,選擇了沉默。

  場內,硝煙初起。

  森川吉澤,現年立海大三年生,網球部正選兼職部長,底線防守型選手。

  他的發球,或者回球,並不是特別犀利刁鑽,球風卻很穩定,就像他的性格一樣,給人溫厚而安穩的存在感。

  幸村的開球並不算激烈,角度卻很精准,每一球都壓著底線。

  森川按部就班地回球,但漸漸的,要接住每一個球越來越難的。快了一點點,又快了一點點,糟糕!

  「15-0,by幸村。」

  「前輩熱身的差不多了吧?那麼我要開始了。」幸村輕聲道。

  「30-0,by幸村。」

  「45-0,by幸村。」

  「1-0,by幸村。」

  森川擦了把汗,體力上的消耗還弱於精神上的消耗。就算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設,但真正被一個一年生牢牢掌握住節奏時,還是覺得難堪。

  「現在的一年生啊……」他小聲抱怨了一句,擦了擦手心的汗,開始準備自己的發球局。

  立海大向來有新生做正選的傳統,但森川所在的這一年級並沒有太有天賦的學生,而他們的學長們又有不弱的戰力。這導致了通過新生內選而進入正選選拔賽的一年生們統統被學長們攔在了正選位子之外。

  但這些一年生還是受到前輩們的很多關照和指點。

  從上一任的部長那裡接過這個職位時,森川還想過,他要把這些受到的關照和指導重新傳遞給後面的一年級們。

  只是……他抽了抽嘴角,今年的一年級生怎麼一個個妖成這樣?!

  唔,這個球的旋轉太刁鑽了!

  「2-0,by幸村。」

  「3-0,by幸村。」

  好累啊,奇怪,不應該這麼累才對。我的體力有這麼差嗎?

  森川漸漸覺得腳有點抬不起來了。

  等等,我這是在奔跑嗎?還是在揮拍?

  從腳趾開始,蔓延到手臂,好像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我是在呼吸嗎?我的眼前所看到的是什麼?一片黑暗嗎?

  我是暈過去了嗎?

  不可能的啊,我明明還在網球場上,怎麼可能什麼也感覺不到?

  !難不成是精神力的影響嗎?!幸村的精神力……?!

  啪嗒。

  森川的球拍掉到了地上。他眼神茫然找不到焦距,只勉強站在原地。

  「4-0,by幸村。」

  仁王伸出手抓住了網球場外的鐵絲網。

  就是這個,幸村的Yips,剝奪人的五感的,讓人絕望的招數!

  前世讓幸村神之子的名頭響徹中學網球界的,就是這個招數。

  只是……看樣子幸村對森川部長並沒有使出全力?

  「5-0,by幸村。」

  「6-0,by幸村。」

  「Game 幸村。」

  森川一時脫力,眼前漸漸恢復了光明,而從麻痹的指尖開始,感覺到空氣的流動,還有……空的手心。

  果然,球拍沒有握住呐。

  森川撐著膝蓋走到網前,苦笑道:「這是幸村君的招數嗎?真是厲害啊。」

  這年頭的一年生怎麼精神力都強成這個樣子?!

  剝奪五感什麼的,強制同調什麼的,是一年生能用出來的招數嗎?是嗎?!

  幸村伸出手來和森川交握:「這個招數還沒開發完全呢。」

  「我想也是。」森川道,「不然我今天就不能站在這裡了吧?就會和昨天兩個傢伙一樣躺進醫務室了吧?」

  幸村歪頭一笑。

  他長的太精緻,笑容又太溫柔,弄得森川本來有的一點火氣也發不出來了。

  歎了口氣,森川把幸村的手舉起來:「好吧,我果然是老了,從今天開始,網球部的部長就是幸村君了。」

  場外一片譁然,然後聲音漸漸地變小,顯然大家都沒料到森川會說出這樣的話。

  幸村也愣了。

  整個網球場呈現出一片詭異的寂靜,直到麻生冷淡的聲音:「你果然這麼幹了。」

  「唔,金太郎你有什麼意見嗎?」森川笑著摸了摸下巴。

  「不,我沒有意見。」麻生搖了搖頭。他伸出手一指:「下一場就是你和我的比賽了?為了防止這樣冷場的事情發生,我還是說在前面好了。打贏我,副部長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他手指指著的方向,一個帶著帽子的黑髮少年壓了壓帽檐。

  然後森川笑了,他淡淡地對著新生們的方向說:「就是這樣。你們要知道,立海大,從來就是勝者為王。」

  他把幸村的手放下,泰然自若地離開了網前。

  留下幸村在一陣怔忡之後笑開,眼神裡有某些讓人害怕的東西,在陽光下覺醒,歷歷在目。

  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樣。

  輸了比賽就讓出了部長位置的前輩們,和接下了位置,在前輩們的幫助下很快掌握住網球部的幸村。

  仁王有一種詭異的見證歷史的興奮感。

  ——等等,我為什麼要高興啊,這和我沒什麼關係啊。

  他想著,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個重量,一側臉,是毛利那標誌性的小卷毛:「仁王君有沒有感覺失望?打敗了我,可我就沒什麼東西能給你了。」

  「前輩在想什麼啊。」仁王吐槽,「我本來是染的白毛,前輩想讓我真正變成少白頭嗎?」

  「哈哈,你還蠻有趣的。」毛利笑了起來,「也不是那麼討人厭嘛。」

  「前輩明明很喜歡我吧,piyo。」仁王側過頭眯著眼睛笑。

  「也許咯。」毛利把手從仁王肩上拿開,他目視著走向C場地的幾個前輩,聲音低的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見:「但是我還是不太明白,這件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呢?

  時間倒回到正選選拔賽開始前一天。

  三年級正選碰頭會。

  相葉翻看著新生選拔賽的比賽記錄:「這次的新生水準都還挺好的樣子。對戰表很難排吧?森川。」

  森川拿著筆對著表格填寫著:「把我和幸村放在一組吧。戰帖都接下了,還是要說話算話才行。」

  忍不住看了一眼森川,相葉道:「小心真的輸掉哦。」

  麻生一直在旁邊聽,這時插了一句:「你們聽說了沒?冰帝的事。」

  相葉愣了愣:「什麼?冰帝的事?」

  「你們不知道?……好吧,我來說說。冰帝入學儀式的當天,有個從英國回來的一年生在開學典禮上宣佈他要成為冰帝的王,然後就去網球部把所有正選都打趴下了。車輪戰,沒一個站得起來。」

  沒一個站得起來?

  森川皺起了眉。

  相葉顯然也沒反應過來:「啊?……結果呢?」

  麻生道:「冰帝的榊教練的風格你們也知道,結果就是那群三年級的正選全都被擼掉了正選的位置,那個一年級成為了網球部的部長,宣稱是只要有實力就能當上正選,要讓冰帝成為全國第一,所以冰帝現在的正選名單上大半是一年級,只有幾個二三年級的,還在正選隊裡說不上話。」

  這結果顯然很有衝擊力,弄得相葉頓時陷入一片黑背景:「開什麼玩笑,哪裡來的一年生這麼妖孽。」他和冰帝的幾個三年生的關係都還不錯,知道這幾個人確實作風有些囂張,球技也不算驚豔。但冰帝一向上下級關係嚴厲,他也不好對他們的作風多說什麼。

  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森川歎了口氣:「這樣聯想起來我有很不好的預感啊。」

  相葉轉頭瞪大了眼睛看他:「森川?!難道你想……」

  森川苦笑:「感覺我們立海大這次的幾個新生實力也很不錯的樣子,那我們也給他們一個下克上的機會好了。唔,幸村和我一組,金太郎你就去會會真田好了。相葉,你和柳一組。剩下的這個之前都沒聽過的……啊,就交給毛利了。」

  麻生饒有興致地問:「你這樣分組的根據是什麼?」

  森川眨了眨眼:「根據?我只是覺得,幸村和真田的野心,不僅僅是正選而已。……剩下兩個好像對管理網球部都沒什麼興趣。」

  一片沉默過後,相葉妥協一般把身體攤在了凳子上。他對著森川揮了揮手:「看在你的直覺一直很靈的份上,別把自己搞得太難看啊,部長。」

  森川笑著應了:「也許很快就不是了。想想還有點小感傷呢。」

  「不過我們這樣開會不和武田他們說一聲會不會不太好?」

  「他們看上去不會再呆在正選的位子上了。」森川道,「倒是毛利那裡,還得說說。」

  「說實話?」

  「一半一半……吧。」

  三人相視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你們覺得我寫的幸村不夠霸氣,嗯,是的,我承認,因為本命是仁王啊!

  對幸村比較無感╮(╯▽╰)╭

  而且JJ上無數幸村的BG文都炮灰了仁王,簡直不知道他們什麼仇什麼怨ORZ

  對了,我一直以為手塚是一年級就成為正選了,但是今天翻資料發現XF寫的龍馬是青學第一個一年級正選。

  第一個。

  ……也就是說手塚手被前輩傷了還沒當上正選啊?

  嘖嘖嘖,對比一下立海大和冰帝……

  目前已經確定的是幸村一入學就成了正選,然後在全國大賽的時候真田和柳也在正選名單裡了。這就是三個一年級正選了。然後ova風雲少年跡部裡,跡部一進入冰帝就成了新生代表然後宣言我是冰帝的王(噢漏好霸氣!)╮(╯▽╰)╭忍足一年級好可愛啊居然還做錯電車23333忍足一年級就會打巨熊回擊了誒然後岳人慈郎和亮的關係很好。嗯,雖然ova也是動畫組對漫畫的改編,但也算是有考據了對吧?因為我主要看的是動畫(畫圈圈)。據說公式書上說跡部一年級就是部長了,嗯,幸村也是。但是又有說,手塚和跡部是同一年當副部長並且把對方的部長幹掉了,那就是說二年級時不管是手塚還是跡部都是副部長……這亂七八糟的設定啊!我就自己看著辦好了ORZ……

  以及忍足有一個設定居然是摳門?!初一時更為了搶購當日特價的網球設計坑過當時還在讀小學的切原赤也……

  然後立海大學生比冰帝多,但是冰帝的課程表很可怕,我讓你們體會一下:(來自度娘百科)

  必修科目:

  國語:Ⅰ-白話文 Ⅱ-古文 Ⅲ-漢文

  數學:Ⅰ-代數 Ⅱ-幾何

  理化:Ⅰ-科學/化學 Ⅱ-物理 Ⅲ-生物/地球科學

  社會:Ⅰ-地理 Ⅱ-歷史 Ⅲ-政治/經濟

  英語:Ⅰ-英語文法 Ⅱ-英語讀本 Ⅲ-英語會話

  體育:Ⅰ-器械體操/室內球類 Ⅱ-田徑/戶外球類

  技術、家政:Ⅰ-技術 Ⅱ-家政 Ⅲ-醫療

  他們要學漢語!還要學醫療!

  這些都是必修課!還有很多選修課很高大上的哼唧QAQ

  然後冰帝雖然學生比立海大少,但網球社成員有兩百一十五人(包括榊教練)!也就是官方說冰帝網球部人數是立海大的四倍!哇哦~

  嗯,但我設定裡立海大是國二,國三48人,國一有62人(但是每週都有人退社)這樣。畢竟立海大是關東大賽常勝全國大賽豪強嘛╮(╯▽╰)╭


第8章 陣容安排

  之後真田成功地在搶七局裡勝出,拿到了副社長的職位。

  只是他和幸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憋屈感——這樣子拿到的職位,感覺上並不像是自己爭取來的。

  「算了,結果才是重要的。」幸村道,「我會讓立海大沒有死角!呐,真田?」

  「嗯。」真田壓了壓帽檐。

  正選名單正式出爐了,大家都有一種驚訝中帶著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緒。

  森川吉澤,麻生金一郎,相葉隼人,毛利壽三郎。

  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仁王雅治,柳蓮二。

  四個一年生。

  「居然讓你進入了正選,把我這個天才放在那裡?」丸井啪地吹破了泡泡,「桑原請客吃蛋糕。」

  「好吧,我知道了。」桑原苦著臉應道。

  最後一天的正選內戰仁王撞上了真田,同樣打到搶七以後,輸了比賽。

  對著毛利前輩使出的欺詐手法,放在真田身上的作用直接削弱了數層,果然真田這樣的人才是他最討厭的對手類型。就算是用同調和精神壓迫,激起的也只是那個傢伙的鬥志。哈,果然和幸村是幼馴染的後果,除了總是輸以外,還有被幸村的精神力而鍛煉出的強力抗性啊。

  噗哩,雖然想過要cos成幸村……

  但是不完全版的Yips和他前世在高一全國大賽前才正式掌握的完全版Yips,不一樣吧?更不用提之後的幸村的鏡像夢境和改良版的Yips了。

  而如果在真田那傢伙面前cos出手塚國光……

  呵呵,仁王自認自己是個很有分寸的欺詐師,而不是沖著刀刃去的愣頭青。

  這時候的真田還正為著輸給手塚這件事兒耿耿於懷吧?

  難得想要表現一次自己的基本功,可惜體力不足,速度和力量都還不夠,技巧都彌補不了的身體上的差距。

  仁王苦惱地想,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快速長高二十公分增重十公斤?還有每天五公里的慢跑還是不夠啊,打到搶七他氣都要上不來了(跪)。

  前世他技術的巔峰是在高中三年級,那時候他已經長到一百八十三公分,67公斤,依然偏瘦,但好歹能不那麼苦手于力量型選手了。

  至於現在?

  身高一百六十公分,體重49公斤的仁王望著球網對面比他高個十多公分,從手臂的肌肉線條和骨架上看體重也比他重個十公斤的真田……

  「你真的只是一年生?」仁王抱怨道,「是吃什麼才能長的這麼大只的?」

  真田臉黑了。

  球場邊的幸村聽著笑了。

  嗯,他其實每次走在真田旁邊也有那麼一點點羡慕真田的身高。

  只有一點點。

  成為正選後的第一件事,是領取定制的負重。

  「教練留下來的表格裡有身高體重和負重的配比,為了不讓你們長不高,負重有上限的限制。」森川從社辦的辦公桌下面拖出來一個大箱子,「你們四個是第一次接觸負重吧?從兩公斤開始慢慢往上加吧,四肢都要分配均勻。」

  正選的訓練菜單比起普通社員要繁重很多。

  即使戴上了負重,基礎訓練的項目也有增無減,再加上各種限制條件訓練賽和體能訓練……

  仁王原本還只是不交作業,課還是會聽的,這下上課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睡覺了,恨得他的老師個個提起他來都咬著牙。

  兩周後,縣大賽如期到來了。對於立海大的影響就是沒有影響。

  或許有唯一的影響力?那就是縣大賽結束後就是新一輪的正選選拔了。

  這就是蟬聯關東大賽十三連霸,全國大賽四強的立海大的自信心和傲氣。

  「總之,沒有難度是一回事,出場順序還是要排一下的。」每週例行的正選會議上,幸村坐在會議桌的一端輕描淡寫道,「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主要還是雙打。」森川道,「這裡的人還是打單打比較多吧?」

  「是有一點麻煩。」幸村沉吟道。

  四個一年級生,和前輩的磨合還不完全,畢竟剛剛成為正選一起訓練才只有兩周,偶爾的幾次雙打混合練習也看不出什麼來。

  至於前輩們,原先也並不是慣常的雙打搭配。

  只是有一個例外。

  仁王趴在會議桌的末尾,此時懶洋洋地舉起手來:「雙打的話,考慮考慮我咯?我還是比較喜歡雙打呐,噗哩。」

  對,這兒有一個能強制同調的人啊。

  幸村通過這兩周的觀察,對仁王的性格實力也有了初步瞭解了,這時便道:「那麼,在縣大賽的比賽時,仁王你就和大家都搭檔看看吧。」

  「唔,只是縣大賽的對手不太夠格的樣子。」幸村在他面前的紙上寫了什麼,「內部練習賽要多排一些雙打練習了。」

  「仁王,暫時就不要在比賽時使用同調了。」

  「還有諸位,縣大賽的比賽,負重就不需要摘下了。」

  「就算是帶著負重,也要表現出立海大的作風來。」

  「散會。」

  立海大和冰帝的作風有著明顯的不同,這樣的不同也體現在了比賽安排上。

  冰帝的榊教練向來崇尚勝者為王的理念,在縣大賽的比賽上幾乎不會派遣正選成員。而立海大,作為一個有教練等於沒有的學校,大部分的事務都是由部長副部長解決,而學校謹慎又霸道的校風,讓他們每一次比賽都全力以赴。

  前者會讓和冰帝比賽的學校感覺到心理上的壓迫。

  而後者,則一直孜孜不倦地刷新比賽最短時長記錄。

  讓中學網球界感到震動的是,這兩所關東的常勝勁旅(也可以說是宿敵),公佈于中學網球協會的正選名單上,一年生都占了半數以上。

  網球月刊的記者井上(哪裡都有他真是特別敬業2333)目睹了冰帝網球社的變革,卻沒想到立海大在不聲不響之間也完成了改朝換代。

  「這兩所學校……不是連這個都在競爭吧?」井上看著從神奈川發來的消息,震驚地自言自語,「總之先去看看神奈川縣的比賽吧。」

  至於冰帝……冰帝縣大賽不派出主力隊員,拿到的成績完全不能作為參考嘛。

  處於這樣的理由,來旁觀立海大比賽的球探和他校經理的人數居高不下。

  而不管這些人怎樣說酸話,立海大在神奈川縣大賽還是一路凱歌,毫無難度地拿到了縣大賽的勝利。

  這之後,不管是已經結束了縣大賽賽事的學校,還是還在比賽的縣市的學校,都拿到了立海大比賽的錄影和出場名單。

  冰帝自然弄到了全套的錄影。

  於是這天,冰帝學院的校隊和准校隊成員,加上榊教練,都聚集在了社辦的錄影室裡。

  榊教練一身西裝,打著粉色領帶,坐在轉椅上,雙指並起:「諸位,把你們聚集在這裡,是為了分析一下立海大的縣大賽錄影。」

  「啊恩,立海大嗎?」跡部大少雙手環胸坐在沙發裡,「不會是本大爺的對手。呐,樺地?」

  「USHI。」(說起來樺地為什麼會在這裡?)

  「聽說立海大今年的一年級正選有四個?部長也是一年級的?」二年級的栗木好奇道,「森川他們居然還呆在正選的序列裡。」

  冰帝的三年級正選在榊教練默認了跡部的稱王后就一個一個退出網球社了。栗木去年只是作為啦啦隊參與了中學聯賽,知道立海大現在陣營裡的三個三年級正選去年就在正選的序列裡,還參戰了全國大賽。

  他還以為他們會和冰帝的那幾個三年級正選一樣,會因為一年級的崛起而引退呢。

  唔,說好聽一點兒事引退,說實話,就是羞憤到待不下去了吧?

  冰帝現任正選裡唯一的三年生北條回道:「森川他們才沒那麼小心眼。況且立海大和冰帝的規矩不一樣,立海大一直有選拔新生的習慣。」

  他和之前退部的幾個三年級正選關係沒有多好,卻和立海大的人關係不錯,這時說話也足夠有說服力。

  錄影開始播放。

  一時間室內安靜了下來。

  正在播放的是立海大在縣大賽決賽和城成湘南的比賽,能看出立海大眾人贏得很輕鬆。

  雙打二,相葉隼人,柳蓮二。

  「這個柳蓮二是一年級?球風很穩定嘛。」

  「資料網球,不管是單打還是雙打都有優勢的樣子。」

  「相葉又進步了。」

  跡部挑了挑眉:「臨時的雙打組合能打出這樣的成績,他們的對手也太不努力了。」

  雙打一,仁王雅治,毛利壽三郎。

  「毛利居然跑去打雙打了?」北條驚訝道。

  毛利作為立海大去年的一年級正選,也是吸引了很多目光的。而去年,毛利在立海大的出場順序大多是單打三。

  「也是沒辦法的吧,我們不是也一直在嘗試搭配出可行的雙打陣容嗎?」栗木道。

  榊教練暫停了頁面,停在仁王接球的畫面上。

  他點了點螢幕:「說道雙打,這個人,在立海大目前的比賽中,是穩定的雙打一選手。」

  忍足翻看著手裡列印出來的資料:「仁王雅治嗎?確實,除了常規有一場替補外,都是雙打一的選手。但他的搭檔一直在換?」

  「是訂好了要打雙打的選手?感覺挺奇怪的。」北條有點鬱悶。

  錄影重新開始。

  一會兒之後,冥戶皺起了眉:「搭檔一直在換?他們不像是臨時的搭檔啊。」

  「確實,比起之前雙打二的比賽,不管是節奏還是默契,都要好得多。」向日應道。

  畫面上的仁王和毛利正巧來了個前後場交換,幾個來回以後等到了刁空球,一個漂亮的時間差扣殺配合拿下了這場比賽。

  跡部挑了挑眉:「如果臨時的搭檔也能做到這樣,向日,你和冥戶的配合訓練進展就看不過去了,啊恩?」

  向日皺著臉沒答話。

  單打三,真田弦一郎。

  「這個也是一年級?看起來不像啊。」

  「這個球好快!」

  「……是練習過劍道的嗎?」

  「城成湘南毫無招架之力嘛。」

  單打二,森川吉澤。

  「森川實力進步很多了。」

  「咦?他和那個一年級部長的關係還挺好的?」

  「之前相葉雙打時候我就納悶了。」北條和相葉有點兒交情,「看起來那個一年級的部長和跡部君不是同一個風格?」

  跡部冷哼了一聲。

  單打一,幸村精市。

  「……外套沒有掉哦。」

  「精神力招數?」

  「贏得好快!」

  「……這真的只是一年級嗎?」

  跡部的眼神裡燃燒出如火的戰意來:「幸村精市……嗎。」

  榊教練關掉了錄影機:「總之,我們在關東大賽上的對手只有立海大。諸位,針對立海大的表現進行分析,安排針對訓練吧。跡部,就交給你了。」

  「我知道了,教練。」跡部勾起嘴角,「贏的會是冰帝,呐,樺地?」

  「USHI。」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我發現網王的資料卡上,不管身高多少體重大部分都是六十一,六十二公斤……

  !這完全!就是!營養!不良!

  比如說乾,184,62kg,體重指數18,完全的營養不良!

  喂我說你們都是做運動員的啊瘦成那樣還怎麼打球?!

  所以我會按照標準體重表來安排的╮(╯▽╰)╭

  明明公式書上說仁王偏瘦還挑食,結果體重和乾一樣是什麼鬼……

  至於仁王的實力安排,因為在我的設定是,仁王開始學習網球的時間是國小升國中的時候(公式書上不知道有沒有這方面的資料),所以一直到第一次正選選拔賽,仁王重新開始拿球拍是兩個月多一點點。仁王本身的實力設定,我是這樣想的。手塚和越前毫無疑問是走上職業道路了,幸村病好以後可能也會去打職網。仁王的水準距離每個學校的第一梯隊是有一定距離的,而在前世升入高中後,該去打職網的幾個就會去打職網了,像是仁王這樣還在U17青年隊裡的和他們的差距肯定是越來越大。這樣的距離我打算讓仁王用時間去彌補。

  於是在這個文裡,仁王到最後肯定能達到頂尖職業水準的(畢竟賺來了十年青春),但他本人對網球的意識和認識的進步會在重生以後的過程中慢慢改變。

  對,說了這麼多我只是想解釋一下讓仁王輸給真田的原因。

  第一次輸了不代表第二次也會輸嘛……比起從小練劍道的真田,挑食又愛玩的仁王體力上肯定是被真田碾壓的,他還在技術恢復期嘛╮(╯▽╰)╭


第9章 試吃大會

  入夜,從俱樂部加訓回來後的仁王洗過澡,靠坐在床上隨意翻看著從縣圖書館借來的程式設計類書籍。

  當然這不是他的專業,也不是他擅長的科目。但電腦這個科目在他當年讀大學時已經成為了所有理工類專業的必修科目,不管喜不喜歡總是會那麼一點皮毛的。

  而回到二十年前,他在大學時編寫的一些用來通過考試的小程式,都可以賣出不小的價格。

  真是意外之喜。

  發現了這一點以後,他花了一個月重新複習了程式設計語言和資料庫,寫了幾個小程式,又想辦法把這幾個小程式打包賣掉了。

  說起來用仁王幻影cos成自己成人的樣子和公司的代表會面簽約,還是恥度蠻高的一件事。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仁王的思緒。

  把書放下,仁王抬眼就看到自家蠢弟弟的圓臉從門縫裡鑽出來。

  「哥?你在忙嗎?」

  「……沒,你進來吧。」

  盤腿坐直在床上,仁王看著蠢弟弟小心翼翼進了自己房間,又小心翼翼地關上門,然後小心翼翼趴在他的旁邊。

  仁王十分無語:「你幹嘛做出這幅樣子。」

  「哥,我聽說你週末要去東京,對嗎?」

  仁王雅人雙手托腮,睜大了他那雙本來就圓滾滾的眼睛。

  至於用到「聽說」嗎,明明是我在晚飯的飯桌上光明正大和爸媽說的啊。仁王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道。他點了點頭。

  仁王雅人用力眨巴眼睛,對著他哥拋媚眼:「我也要一起去!」

  去東京?

  仁王仔細看著自家弟弟圓眼睛裡閃爍著的神采,左看右看沒從那怎麼看怎麼單蠢的眼睛裡看出什麼來。他挑了挑眉:「你去東京做什麼?」

  「呐,哥,我都打聽好了!你說要去東京參加程式設計比賽拿獎金,因為是決賽只有一個上午的時間!下午是隨便逛逛的!哥你看這個!」

  仁王雅人從口袋裡掏出被他揉成團的一張宣傳單,展開。

  「鏘鏘鏘!」

  「大優惠!柑核屋十周年店慶,舉行甜品試吃大賽,兩人一組,能夠全部吃完店長搭配的大份超級無敵創意套餐,就能獲得柑核屋招牌麻糬一份!走過路過,不能錯過喲~!」

  ……

  仁王忍不住單手捂住了臉來掩飾自己無奈的表情。

  蠢弟弟你已經很胖了,怎麼還只是想著吃啊……

  他眯起眼睛:「爸媽都同意了?」

  「同意了!」仁王雅人用力點頭,「姐姐也很想要柑核屋的招牌麻糬的!」

  居然連姐姐都縱容這個小子……呀!等你國中加入籃球社因為太胖不得不減肥的時候看你怎麼辦!

  想起自家弟弟上了國中個子瘋長,飯量不減反增,又跑去打籃球,結果走在外邊人高馬大的像座山的樣子,仁王就有一種鬱卒感。(不,他不承認這是一個一米八的人對一米九的人的羡慕嫉妒恨!)他歎了口氣:「都同意了還問我。」

  「這種事當然也要讓哥同意啊。」仁王雅人在床上蹭蹭蹭,終於趴到了仁王盤著的膝蓋上。作為么子,仁王雅人的撒嬌技能是絕對的滿點。他半躺在仁王的膝蓋上仰著頭沖他哥眨眼睛:「哥哥哥~」

  這小子……

  仁王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盯著眼前這小子的圓臉和圓眼睛,他嘖了一聲,伸出手用力揉了揉眼前的圓腦袋:「行行行,別再蹭了,真是的……」

  蠢到他都不忍心欺負了。

  都說外甥像舅,不知道雅美姐以後的孩子會更像自己還是這個讓人無語的小子呢。

  仁王又一次捂住臉。

  真是瞎操心,也得雅美姐有孩子啊。一直到他回來之前都沒有要結婚跡象的姐姐……也不知道未來姐夫這種生物到底存不存在。

  關東大賽前的正選選拔順利通過,仁王提前和幸村請了假,又許諾了會在之後補上當天的訓練量,才成功從立海大增加的訓練量中逃出——雖然他並不覺得那是個負擔。

  「其實你可以不用請假啦。」毛利壽三郎在之後彎下腰湊在他耳邊笑著說,「像我一樣。」

  「前輩是在傳授給我逃訓的秘笈嗎?」仁王拉了拉小辮子,「果然前輩很喜歡我呢,噗哩。」

  毛利直起腰,頗為苦惱地歎了口氣。

  在之前的嘗試組隊中,仁王和毛利的搭檔表現出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因此他們暫定為雙打一的第一選擇,在平時的訓練也開始了雙打訓練。

  不過立海大本來就不太趨向於固定的出場序列,平時也有打散組合的雙打訓練,而不管是仁王還是毛利,在單打上的表現也足夠亮眼,所以這樣的組合並不穩定。

  適應了負重以後,仁王發現這是個加強力量和體力的好辦法。

  礙於身高體重一類的限制,仁王身上的負重並不算多,比起真田,毛利更是不及。但他原本就給了自己額外的訓練單,從訓練量上來說是足夠了。

  至於增肥增高計畫……

  仁王表示:我挑食我驕傲!

  出行日有個好天氣。

  加入正選後為了調整訓練菜單,仁王把起床時間調整到了早上五點,一開始真心痛苦的要死,幾天過去也習慣了。

  戴上負重去海濱的繞海公路上晨跑,帶著鹹腥的濕潤空氣還有些涼。五月末六月初的清晨天亮的越來越早了,陽光灑在海平面上的粼粼波光和有規律的浪潮拍打聲如歌如畫。

  作為熱身用的負重五公里慢跑,用四十分鐘來完成,對身體不會造成太大的負擔。

  考慮到自家弟弟的起床時間,仁王中途又拐去了網球俱樂部做了原本晨訓會做的揮拍訓練和基礎接發球訓練。

  回到家時父母已經去上班了,而姐姐也去上補習班。

  仁王雅人聽到開門聲咚咚咚就跑出去,投入了他家大哥的懷抱:「呀哥,我還以為你先走了呢!」

  然後他笑嘻嘻仰起頭:「哥你身上好臭。」

  仁王扯起嘴角翻了個白眼。

  ——我運動了兩個小時,你說身上什麼味道?

  上午的所謂程式設計大賽是東京都一個電腦網路公司開設的,規模不小。

  仁王拿著提前編好的程式去了比賽場地,思考再三還是把弟弟帶上了——蠢弟弟萬一被人騙走,就麻煩了。

  這也讓前來主持決賽的公司代表驚呆了。

  等等,現在的小孩子已經這麼厲害了嗎?!

  「報名表上都寫了12歲,你在驚訝什麼啊。」一個同事在一邊吐槽。

  「……12歲寫的程式也會被錄用嗎?」

  「因為真的寫的很好啊,就是之前的招聘計畫泡湯了而已。」

  仁王把獎金收好,牽著弟弟低頭:「午飯想吃什麼?」

  「烤魚!」

  「好吧好吧,烤魚。」仁王摸了摸弟弟的腦袋,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家弟弟一提到吃的東西就兩眼放光。

  當然,他也就沒有注意到,從比賽的網路公司走出來時,街的那頭看過來的目光。

  「那個是……立海大的仁王雅治?」帶著關西腔的微沉的語調,和反光著的平光鏡,「嘛,算了,收集情報可不是我的工作範圍。」

  柑核屋是東京都有名的糕點店,麻糬和草莓蛋糕都是他家的招牌特色。

  仁王爸爸曾經在去東京出差時帶了一些回家,贏得了家裡除了仁王外的另外三人的青睞。

  「非常好吃!沒有特別甜,反而能感覺到原材料清香的味道!口感也一級棒!」仁王弟弟一邊走,一邊在和他哥科普這家店是如何好吃如何令人難忘。

  對此,仁王完全沒有感同身受。

  他最喜歡烤肉,其次是烤魚,對甜食無感。會和丸井搶蛋糕是為了逗他,而不是真的特別喜歡吃蛋糕。

  唔,也不討厭就是了。

  對於一個深度挑食患者,不討厭已經能代表他對這個食物的很深的感情了。

  柑核屋十周年店慶所舉辦的甜食試吃大會辦的很盛大,佔據了店址所在的購物廣場的外廣場的很大一塊露天場地。

  店員拉起了大大的橫幅,搭了一個臨時的檯子,好幾輛卡車的甜食就在檯子後面。

  而前面則擺了幾十張桌子。

  「哇,規模比我想的還要大誒!」仁王雅人握著他家哥哥的手滿臉興奮。

  仁王看了一眼據說是要用作比賽的雙人份甜食套餐,很大的盤子,上面放著蛋撻,蛋糕,曲奇等各種品種的甜品,但是有些甜品上面的餡料看上去……顏色不是很對啊?

  重新掏出被自家弟弟揉成團過的廣告單,仁王一字一句地研究了起來。

  「大份超級無敵創意套餐」

  ——這個的重點,是在「創意」上?

  仁王看了一眼興奮著的弟弟,又看了一眼在「大份」上沒有特別出格感覺不像是傳統大胃王比賽那樣大的離譜的盤子。

  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呢。

  仁王這麼想著,突然聽到了幾句對話聲。

  「就是這裡就是這裡了忍足!我怎麼也叫不醒慈郎,臨時碰到你真是太好了!」

  「向日你走慢一點。」

  「快快快!柑核屋的甜食呢。」

  「呀嘞呀嘞……」

  冰帝的忍足侑士和向日嶽人?!

  「大哥就是這裡了!雖然獎品不是招牌的草莓蛋糕,但是麻糬也很好。」

  「呵呵,裕太很高興吧?」

  「那是當然了。而且是創意套餐的話,有大哥在一定沒問題的!」

  「唔,這麼說的話,會有芥末味的甜點嗎?真是期待。」

  !不二周助和不二裕太?!

  仁王扯起嘴角,單手把玩著辮子:哎呀,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沒想到只是一個甜品試吃大會……也會遇到這麼多故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本章:

  程式設計的問題,我自己是理工科的,基本上程式設計類(也就是C,C++,B,資料庫)之類都是大一第一學期的必修課,然後第二學期就有程式設計實踐,就可以做小程式了。基本上我有幾個大三大四的學長(非電腦專業)有在外邊做程式賺錢,五位元數以上。

  然後,我小時候沒有手機,玩遊戲就是用電子詞典的。俄羅斯方塊被我打到很高的記錄哼唧。

  證明我寫的內容是有科學性的╮(╯▽╰)╭

  以及除了比賽,果然還是要寫一寫有趣的生活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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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錐生夏樹

  仁王是一個記憶力很好的人。

  而在他的學生生涯中,最影響深刻的比賽有兩場,一是那場躺了大半個賽程差點廢了手臂的比賽(長到兩米二六跑來打什麼網球!去打籃球不好嗎!),二是中三時全國大賽的決賽,那場單打。

  對手是不二周助。

  那天之後,仁王才知道什麼叫做「天才」。

  家養的紅毛豬果然還MADA MADA 。

  基於此,仁王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就集中在了那個有著亞麻色短髮和眯著眼睛笑著的同齡人身上。

  ……

  等等……我這是坐到了他旁邊?

  仁王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坐下了,隔著三十釐米的兩人座上坐著不二兄弟。

  不二察覺到了仁王說不上來時惡意還是好意的視線,於是沖著他笑了笑。

  仁王仿佛看到了站在花田裡的幸村。

  我這是在幹什麼啊……

  仁王維持著笑意,暗自鬱悶地拉扯著小辮子。

  面前還擺著一盤子顏色詭異的「甜點」,讓他的心情越來越難言了。

  「呀嘞呀嘞,這不是立海大的仁王君嗎?」另一邊的空位上,坐下了的人操著一口慵懶的關西腔轉過頭來打招呼,這張帶著平光鏡的老成的臉和兩年後,五年後,甚至是二十年後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仁王轉過頭,正對上忍足玩味的笑臉,而忍足對面坐著的向日岳人原本注意力都在甜點上,聽到忍足的招呼聲才抬起頭,驚訝的道:「誒誒誒!真的是仁王君!」

  「你們都認識我呐?」仁王笑的漫不經心,「看起來冰帝的情報工作做的很不錯嘛,piyo~」

  「承蒙誇獎。」忍足笑著客套。

  仁王雅人左看看,右看看,奇怪地問道:「哥,你認識他們啊?」

  感覺坐在旁邊的都是哥的熟人呢。

  可是自家哥哥沒怎麼來過東京啊,怎麼會有這麼多熟人?

  抬頭托著腮,便看到自家哥哥大方地點了點頭。

  「算是認識。」仁王答道。

  「什麼叫做算是認識嘛。」

  「就是社團活動的時候認識的咯。」仁王敷衍道。他不知道怎麼和弟弟解釋,他確實是認識這四個人,他們都是你哥哥之後會遇到的網球上的對手。不知道怎麼解釋就不解釋了,反正他家弟弟好忽悠的很,讓他都懶得把欺詐手段用在弟弟身上。(絕對不是捨不得,只是懶!)他眼尖,看到主持試吃大會的主持人已經走上了搭好的檯子上,便說:「試吃大會快要開始了,你中午吃了那麼多,如果吃不下不要勉強。」

  「可是有獎品誒,招牌麻糬!」雅人鼓起腮幫子。

  仁王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指點了下他的額頭:「你如果吃撐生病,花的功夫可不只是一份麻糬!」

  雅人半低下頭睜圓了眼睛。

  仁王眯起眼睛。

  僵持。

  「哥~」雅人眨巴眨巴眼睛。

  這聲音激起仁王滿身的雞皮疙瘩。天哪蠢弟弟小時候原來這麼會撒嬌嗎!為什麼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仁王咬著牙硬撐:「別撒嬌!你看看這些甜點的樣子,就知道不是什麼正常的味道了。」

  「芥末的我也喜歡啊。」來者不拒的仁王弟弟嘟囔。

  仁王忍不住撫額歎了口氣。

  不,仁王雅治,你是最可怕的欺詐師啊!怎麼能被一個小鬼的撒嬌給打敗!

  就算這個小鬼是你親弟弟也不行!

  旁邊傳來輕笑聲。

  仁王略略轉過眼,就看到亞麻色頭髮的傢伙笑的眯起眼睛,一派的春風拂面:「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呐,裕太,你也對哥哥撒嬌看看?」

  「你在想什麼啊大哥!」他對面的男孩睜大了眼睛,紅了臉頰。

  當當當!

  敲鑼的聲音。

  「歡迎大家來參加柑核屋十周年店慶的試吃大會,現場的氣氛很熱鬧呢。看起來大家都迫不及待了吧?那麼,大會就正式開始吧!」

  美少女店員拿著麥克風,甜甜地喊道。

  盤子裡的甜點種類繁多。蛋捲,糕餅,大福,夾心蛋糕……

  仁王沒有太大的幹勁,但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所以他隨手拿了一個蛋捲,保險起見,把它展開,用筷子點了一點餡料嘗了一下。

  唔……烤肉醬加蛋黃醬,或許還有洋蔥汁?

  「哥你在幹什麼?」已經一口吞下一個小蛋糕的雅人鼓著腮幫子一邊嚼一邊道,「唔,芥末沒有放的很多嘛,還挺好吃的。……哥你快一點啦!這樣慢吞吞的就贏不了了!」

  「別指望我吃那些不可口味的。噗哩。」仁王又打開了一個大福,去嘗裡面的餡料。哇,這個是辣椒醬的。

  把大福塞進自家弟弟嘴裡,仁王重新去挑小蛋糕。

  仁王雅人把這個辣椒醬餡的大福咽下去,小聲吐槽:「挑食大王。」

  「弟弟你剛才叫我什麼?」仁王歪頭。

  「咦,我剛才叫你了嗎?你一定是聽錯了!」仁王雅人連忙埋頭苦吃。

  而坐在仁王旁邊的忍足,正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優雅地切著蛋糕。

  嶽人一邊皺著眉啃著味道古怪的蛋糕一邊抱怨:「早知道是比賽吃這種味道奇怪的甜點我就不來了!喂,忍足,你怎麼吃得這麼慢……那是什麼姿勢,你是在吃蛋糕又不是牛排。」

  「我在好好品嘗向日你盛情推薦的甜點啊。」忍足吐槽,「不管怎麼樣,被你臨時拉來的無辜的我才比較慘吧。」

  他咽下放了苦瓜末的蛋糕,放下叉子準備喘口氣,就看到一旁的仁王家的盤子已經去了大半了。

  他不由得推了推眼鏡。

  而另一邊的不二兄弟又是另外一幅情景。

  口味正常的不二裕太明顯吃的很痛苦,但是參加比賽是他提出來的,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於是他一邊吃一邊眉頭皺的死緊。

  不二周助倒是很喜歡這些甜點,他一邊吃一邊讚歎道:「很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甜點了,果然裕太推薦的柑核屋很棒呢。」

  「大哥你在開什麼玩笑……」不二裕太擺出死魚眼對著他大哥。

  於是不二周助笑著歪了歪頭:「好吧,既然裕太這樣撒嬌了,我就幫裕太多吃一點吧。」

  「誰在撒嬌了!」裕太又紅了臉頰。

  柑核屋用來填充餡料的芥末或者辣椒醬都是普通的級別,比起世界三大辣椒,或者超級嗆的芥末來說,還算是可以接受的範圍。只是那種莫名其妙的刺激味道加上周圍面皮清甜軟糯的口感,便成了很難形容的味道。

  仁王本來就沒什麼胃口,便拿著筷子托著腮一邊慢慢地咀嚼一邊看著來往的行人發呆。

  也不算是發呆,而是在思考。

  第二次正選選拔賽過後,正選訓練功能表做了一些調整,為了更適應比賽,基礎訓練的比重不變,協同訓練的訓練量卻增加了。

  出場順序也比縣大賽時要穩定。

  仁王更熱衷於雙打,而現在的正選陣容很可以滿足他的願望。

  從平時訓練和縣大賽的演練上看,仁王和毛利的默契是最好的,和柳的組合也有很好的效果。

  而自加的訓練主要還是集中在體能訓練和力量訓練。還有就是關節的柔軟度,聽說練習柔術可以加強關節的靈活度和柔軟度?

  仁王還記得他第一次幻影出手塚的零式發球時,沒有堅持到一場比賽,就酸痛的握不住球拍了。再想想手塚的其他招式對肘關節肩關節的要求(畢竟手塚是他幻影的最熟練的人物之一),還有真田的動如雷霆對膝關節的要求,再有跡部大少的唐懷瑟……

  如果不能讓幻影cos出的人物的實力值與本人相同甚至超過,那麼他的幻影就是殘次品。

  仁王不能接受這個。

  二十年的經驗擺在這裡,還不能完美的cos出每一個人,不能設計出完美的欺詐,這叫他無法接受。

  唔,聽說不二就是從小練習柔道,他的回擊技對旋轉的要求都很高,看起來是有助於鍛煉關節和肌肉的靈巧度的樣子……

  常去的那家網球俱樂部有內置的健身房,好像有教練是修習柔道和柔術的?

  要不去問問?

  仁王想著,打定了主意。

  他漫不經心地夾起一個小蛋糕,眼睛卻突然瞥到試吃大會的場地之外的街道上走過的兩個結伴的少女。

  兩個人差不多高,身材修長,發育良好,一個留著深栗色的大波浪,穿著黑色的衛衣和緊身褲,而另一個——

  白色的打底衫,外邊套著紅色的呢子背心裙,踩著小皮靴。

  黑髮被梳成一個花苞頭,看不清發繩的顏色。

  皮膚白皙,眼睛不大也不小,鼻子有一點圓,嘴巴也是不大不小。

  脖子到下頷的曲線和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那是夏樹?!對,一定是夏樹,他不會認錯的。

  仁王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視力原來那麼好。

  「哥,你怎麼了?」他的動作忽然頓住,以至於夾著的小蛋糕掉在了桌面上,引來了專心消滅甜食的雅人的注意。

  雅人喊了一聲,驚訝的發現自家哥哥一副出神的模樣,視線對著遠處。

  他狐疑地轉過身看了看身後,只看到行走著的行人。

  於是他伸出手指戳了戳仁王的手背,又問了一次:「哥,你怎麼了?」

  仁王回過神來,露出慣有的帶著狡黠的微笑:「我沒事啊,就是不想吃了。」

  他把筷子放到桌子上,佯作誇張地歎了口氣:「我真是為什麼會答應你來參加這種莫名其妙的比賽啊?噗哩,真是摧殘我的味覺。」

  雅人直覺有哪裡不對,但又覺得自家哥哥的表現很正常,又想起自家哥哥的食譜和平日裡在飯桌上的表現,不由得相信了仁王的這番說辭。

  他嘿嘿地笑了兩聲:「那是哥哥你寵我嘛。」他在家裡就撒嬌慣了,姐姐雅美也很喜歡的逗他,聽他說這樣肉麻的話,以至於此時說起這樣的話來一點兒不覺得不好意思。

  仁王見把弟弟忽悠過去,就半點兒沒有不好意思地把剩下的甜點任務都交給了弟弟。

  他光明正大地對著剛才視線的方向發起呆來。

  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夏樹。

  不,不能說是見到。只是瞥見了一點兒身影罷了。

  可即使是這樣,隔著這樣遠的距離,他也在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錐生夏樹。

  是十五年後的五月十六日,會改名為仁王夏樹的女人。

  是七年後會成為他女朋友的女人。

  是他愛著的,即使隔著二十年距離,也改變不了的,女人。


第11章 真實的我

  偶爾仁王也會思考,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呢?

  放肆頑皮?恣意放縱?或者是運籌帷幄於千里之外?嬉笑喜樂?

  真田給他寫的書法是「虛心坦懷」,仁王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虛心坦懷?如果說這個詞的物件是自己,那麼他已經做得淋漓盡致了。那些他喜歡的,想要得到的,曾經用心去追求的,總歸沒給自己留下遺憾。

  如果說這個詞的物件是別人……

  唔,難不成真田還在記恨自己cos成他給幸村當模特的事?

  哎,他果然和這樣十分較真的人,不太合得來。

  至於其他,仁王也多少是有些自得的。

  時光所打磨去的少年的浮躁和青年的彷徨,沉澱下男人氣質裡最難以捉摸的成熟。

  但他還是他,是喜歡偶爾來個惡作劇,卻不至於惹人厭惡的欺詐師。是那個座右銘是「騎著黑色的白馬往前後退」的固執的人。

  或許他的任性肆意給不少人帶來了麻煩,也給自己帶來過傷痛,但時光流逝後,一切都被治癒了。

  即使是回到了二十年前的現在,他有過遺憾有過不甘,卻沒有後悔。

  仁王雅治不會後悔。

  所以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呢?

  沒有明確的形容詞能夠說明的,是一個叫做仁王雅治的人。

  是一個即長情又薄情的人。

  為之奮鬥了數年的網球,說要放棄時也放棄的果斷,國中時曾有過的初戀女友早就忘了一乾二淨,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很好,但決定跳槽後當天就辭了職,回想起來也沒有留戀。

  但從小到大喜歡的針線活這個愛好從未改變,國中認識的那一群兄弟朋友,也一直還在聯絡。

  這麼說來,也不算薄情了。

  仁王還記得結婚時,柳生感慨歎道:雅治,我沒想到你會有這麼長情的時候。

  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你已經把無數人和事拋在身後了。

  哈哈,我可是一直覺得我是個長情的人呢。畢竟咱倆,也是十多年的交情了?

  哎,這些年你不知道有了多少新歡……

  仁王聞言忍不住乾笑:比呂士你這麼說話我瘮的慌。

  現在回想起來,仁王承認,柳生果然是最瞭解他的人。

  少年時為了培養搭檔默契,什麼樣的遊戲和訓練都做過了。而交心以後,相似又不同的兩個人在很多時候的心心相印連他們自己也嚇一跳。

  而在見到錐生夏樹的那一刻,他又突然明白,他所長情的物件,從來就只是特定的。

  比如溫馨滿滿的家人,比如兄弟情深的基友們,又比如……錐生夏樹。

  在重新見到她的那一刻,仁王再一次對她一見鍾情了。

  上一次的初見是什麼時候呢?

  啊,想起來了,是高二時和冰帝的練習賽,他在走去網球場的路上偶然一瞥,就見到少女修長明媚的身影。明明不是多漂亮的模樣,也不是多顯眼的氣質,只有走在人群裡的鶴立雞群一樣的身高讓她顯得顯眼。

  但仁王就是記住了這個人,記得很牢。

  然而讓他傷心的是,這位莫名讓他印象深刻的少女,在練習賽後又出現了,出現在忍足的身邊。

  「那是忍足的新女友?」仁王問正好站在他旁邊的冥戶,「我還以為他只喜歡年上女呢。」

  「Xi,那傢伙。」冥戶揚起了眉,「但這次還挺認真的?就追求的時間來說,已經是最長的了。」

  原來如此。

  仁王細看少女,還是覺得順眼。

  只是……那雙長腿,也確實……

  U17之後,他和忍足成了狐朋狗友。

  所謂朋友妻不可戲,仁王只得遺憾地把撬牆角的念頭塞到了角落裡。

  不去算高中時在比賽場上的匆匆一瞥,他和夏樹的再見,就已經是大學的時候了。

  或許這才算是他們兩人的初識。

  他好不容易考上了東京大學,讀的是很早就規劃好的建築系。

  她是心理學院個子最高的女生,與同伴走在一起總是特別顯眼。

  他沒再加入網球社,放棄了國外俱樂部的邀請,決心追求自己一直以來對建築學的夢想。難得打算做個泡圖書館的好學生,卻總是在自修室裡遇到她。

  當一個人注意另一個人時,相遇這件事就變得很頻繁。

  而像仁王這樣的人,想要和另一個人相熟,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大二時他向她表白,他們成了戀人。

  戀愛八年後,他向她求了婚。

  剛畢業的那幾年,紛至遝來的工作和社會壓力讓仁王難免感到喘不過氣來,而他們的感情跨過單純的校園,又仿佛染上了其他的意義。

  爭吵,冷戰,歇斯底里的痛苦。

  他想,是不是離開,就再也不會痛苦了?

  可是不行。

  他還是愛她,就算分開也忘不掉。

  那就別欺騙自己。

  交往的第五年他們的關係到了臨界點,仁王提著行李搬出了租住的公寓,高個子的女孩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有挽留也沒有說話,轉身的瞬間淚流滿面。

  一天,兩天,三天……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半年後同一個男人拎著行李敲開了租住合約堪堪到期的門,還留在公寓裡的女孩面對著他無言以對。

  「抱歉,夏樹,我果然離不開你。」男人笑起來的樣子一如往昔,「麻煩你再一次收留我吧。」

  「這算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

  「就算你生氣也沒有關係,我一點兒也不想放手。我們再試一次,好不好?」

  「仁王雅治!你是個混蛋!」

  或許吧。他摟住失聲痛哭的女孩,這麼想著,也許我確實是個混蛋。

  我不想再承受爭吵時的疲憊和痛苦,選擇離開。而在知道你還沒有搬出公寓,而我還對你放不開手的時候,直截了當地回來。

  說到底,是利用了你對我的感情。

  但是只有你而已。

  仁王雅治,只對錐生夏樹,執著至此。

  時間,空間,都無法改變的,難以言說的執著。

  回到當下,仁王突然覺得,重回過去的意義不只是網球和夢想而已。

  不管再怎麼辯駁,當初的那八年,帶給他和錐生夏樹的不止是甜蜜而已。感情的彷徨和傷痛,脆弱與堅定,都在這段感情裡得到證實。

  而有過的傷痕卻很難消失。

  他們曾經有過的爭吵,和分開的那半年帶來的隔閡。

  戀愛時因為不信任而埋下的引線,婚前患得患失的人,還有婚後變得平淡的生活。

  和笑容越來越少的夏樹。

  他知道夏樹憧憬過童話般的戀愛,然而他的狐朋狗友忍足君虛幻般的浪漫讓她打消了這樣的念頭,開始追求平和而普通的戀愛。

  仁王說不清自己有沒有做到。

  但這一次仁王想要試試看。

  他想試著給夏樹一段完美的戀愛,從初戀,跨過青春年少,走進婚姻。

  他可以參與未曾踏足的她的過去,也可以給她一個篤定的未來。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首先,他得和夏樹相識。

  ……等等,高中的夏樹在冰帝,國中的夏樹,是在,青學?!

  青學啊。

  仁王突然從思緒中醒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國三時讓人痛徹心扉的那場比賽。

  他被坐在身邊的那只笑眯眯調戲著弟弟的天才打的落花流水,連帶著真田的鐵拳制裁都顯得記憶猶新。

  多麼慘痛的回憶啊。

  忍住歎氣的衝動,仁王把注意力集中在餐盤上,這才突然發現,滿滿一盤子的甜品不知何時被消滅了大半,只剩下兩三個小蛋糕,而他頂著圓滾滾的肚子的圓滾滾的弟弟還拿著筷子。

  仁王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擋住了雅人的筷子:「你吃了這麼多?!沒有不舒服?」

  「哥你放開啦。」雅人嘟起嘴,「我沒有很撐啊,只剩下一點點就可以吃完了。」

  「我記得你中飯的時候吃了整整一碗飯和一隻烤魚吧?」仁王皺眉。

  「那已經量很少啦,我平時的飯量至少要兩隻烤魚的。」

  仁王忍不住站起來越過桌子去摸自家弟弟的肚子,漲起來的幅度讓他心驚膽戰的。

  想想如果單獨把弟弟帶出來,回去弟弟卻因為積食生病,自家母上會有的表情……

  不!不行!

  想到這裡,仁王把筷子從弟弟手裡抽出來,手一抹就把盤子裡剩下的幾個小蛋糕拿在手裡了,他塞到嘴裡的瞬間就有些後悔,面對著弟弟卻只能硬撐。

  「沒想到仁王君還是個好哥哥呢。」一邊傳來忍足那看似幸災樂禍的吐槽,仁王忍著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和蛋糕通過食道進入胃裡時生理性的反胃。

  他看都沒看忍足一眼,只是挑眉對著弟弟道:「好了,這算是吃完了,你去領獎品吧。」

  「哦。」他家弟弟鼓了鼓腮幫子,眨了眨眼又雀躍起來,「哥你最棒了!」

  看著他拿著餐盤和一旁監督的店員一起走向店裡,仁王扣緊的手指才緩緩的鬆開。

  他拿起桌子上供應的白水抿了一口。

  噗哩,今天真是虧大了。

  真不爽呢。

  明天還是找人排解一下吧。唔,是就近選擇家養的紅毛豬呢,還是去招惹一下不怎麼對盤的黑面神呢?或者,欺負欺負前輩看看?

  毛利前輩那麼愛他,他果然要好好回報一下前輩洶湧的愛意才可以呢,piyo~


第12章 未來搭檔

  星期一,天氣晴轉多雲,東南風二級,空氣狀況良好,建議戶外運動。

  下午四點五十分,正是網球部訓練開始二十分鐘以後。

  幸村正召集了柳和森川,在商量接下來的關東大賽和抽籤會的事。

  他們站在球場邊,看著一眾正選非正選進行例行的基礎訓練。繞場慢跑已經結束,場內正在揮拍。

  幸村和森川敲定了五日後出席在東京的抽籤會的事,而柳記錄著筆記。

  「好了,關於這個沒有疑問了。倒是出場順序,還是不好決定呢。」幸村故作煩惱地歪了歪頭,「雙打還是不夠保險,開起來是大家的訓練強度還不夠呢。柳,再在訓練功能表裡調整一下雙打搭配訓練的配比?」

  這次的正選序列和開學初那次沒有兩樣,以至於造成的結果就是,草草一看,八人都是單打的好手。

  幸村是個完美主義者,他希望不管是哪兩個人打雙打,都能有好的效果。

  ——至少不能是上次分配到弦一郎和相葉前輩的時候那樣,在球場上劃了兩個區域,還時不時漏球或者接重了。

  想到之前的那場校內練習賽,幸村就笑了。

  笑的背景一片花海。

  森川好似也想到了不久前的那場雙打練習賽,捂著嘴角輕咳了兩聲。

  「唔,現在大家體能都增強了不少,也是時候加訓了,除了雙打的配合訓練,技術訓練也能再增加一些的樣子。」柳計算著資料,又對照了訓練表,這麼答道。

  幸村摸了摸下巴滿意地笑了。

  森川轉頭看向場內揮拍的隊伍,一會兒以後微微皺起了眉:「……仁王今天,不在?」

  「哦,他剛才已經完成了基礎訓練。」柳答道。

  「原來如此。」森川點了點頭「所以出去玩了?」

  他這麼問,自己卻先笑了起來。

  仁王的整蠱已經遍及了整個網球部,其神出鬼沒的特性和精准度讓人咋舌。但更讓人驚訝的是,即使是不斷地進行整蠱,他和大家的關係反而越來越好了。

  唔,上次那混小子居然假扮成他的樣子去和高中的學姐告白!

  ——雖然秋葉學姐真的很漂亮就是了……

  「仁王也算是在練習欺詐了。」幸村笑道,「球場上的欺詐師,呀呀,真是可怕呢。」

  他的聲音柔和,聽不出一點兒害怕的意味。

  同調和被稱作「幻影」的招數,在正規比賽時被仁王有意識地封印了。幸村他們從招數就可以看出仁王的不安分,對仁王有事沒事總喜歡撩撥別人的舉動也不覺得奇怪。

  再加上仁王似乎有意識地在增強體能和體重卻不怎麼成功,負重上的調整也暫時陷入了困境,大家都很體諒這段時間仁王的「生理期」。

  反正那傢伙分寸把握的精准的很,連幸村都感慨于這只白毛狐狸在這方面的敏銳。

  而幸村的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叫:「仁王雅治!你!——」

  三人面面相覷,良久,柳才把筆記本又翻了一頁:「剛才那是毛利前輩的聲音吧?」

  「唔,小仁王終於把魔掌伸到毛利身上了嗎。」森川嗤地笑出聲來,「真是可喜可賀呀。」

  場邊的草叢一陣聳動,然後一個支棱著小卷毛的腦袋伸出來,灰頭土臉,咬牙切齒:「這小混蛋!」

  他一抬頭,就看到面前的三人組。

  筆直挺拔,眼帶笑意。

  等,等等——

  毛利愣住了。

  「這不是毛利前輩嗎。」幸村嘴角微微彎起,整個人仿佛發散著聖光,「得好好感謝仁王呢,之前真田去找逃訓的前輩,可沒有找到呀。」

  「毛利前輩逃訓次數已經超過十次了。」柳在一邊淡淡地念著數據。

  「真是煩惱呢,按照規矩,得加訓十倍吧?」幸村往前走了兩步,「那麼前輩失禮了,我會好·好·監·督的。」

  毛利看著面前的幸村眨了眨眼。

  哇,小部長笑的這麼溫柔可怎麼給人的感覺這麼可怕呢。

  唔,等等,十,十倍?!

  毛利轉身就想逃,被不知何時走到近前的森川一把抓住了腿。

  「好啦好啦,壽三郎,被抓到就要乖乖認罰喲。」同樣溫文爾雅的笑意在森川的嘴角蔓延開。

  毛利頓時苦了一張臉:小仁王你真是把我害慘了!

  接下來,自然是毛利壽三郎在真田大黑臉的監督下不得不完成了數倍的訓練,以至於訓練結束後攤在了地上,看著跑來耀武揚威的狐狸卻沒有力氣起來教訓。

  「小——混——蛋!」他對著仁王歡脫甩著的小辮子齜牙咧嘴。

  下午六點四十五,網球部訓練結束七十五分鐘,加訓結束十五分鐘後,立海大校園通往校門的路上,仁王心情甚好地對柳生訴說著他今天的戰績。

  柳生帶著他那標誌性的咸蛋超人款眼鏡,背著書包和高爾夫球隊,語氣淡淡:「所以,毛利前輩生氣了?」

  走在他身邊的仁王正微微駝背,一手把玩著小辮子一邊搖頭:「毛利前輩才沒那麼小心眼呢,我就是鬧著玩嘛,噗哩。」

  柳生推了推眼鏡。

  咦?這是怎麼了?

  回想起前世相熟後柳生言語中漏出的一兩句在高爾夫球社的往事,仁王鬆開辮子,湊到更近的地方去感受年少的友人散發出來的焦躁氣息:「怎麼?高爾夫球部那些學長又為難你了?」

  柳生歎了口氣:「有點失望了。」

  兩人回家的道路三分之二是同路的,仁王數次在訓練結束後的回家路上遇到被前輩要求清理球場以至於拖到很晚才離開的柳生後,索性開口邀請一起走。

  柳生本不是這麼容易就和一個人打好關係的人,更別提仁王這等看上去吊兒郎當又性情頑劣的人向來不在他的交友名單上。

  但不知為何,這個頂著一頭顯眼銀髮的單薄少年,輕輕鬆松就在不經意間跨過了他的心理防線。

  柳生甚至沒來得及警覺,就潛意識地接納了這只白毛狐狸。

  他偶爾懊惱一瞬,但遇見少年時對方眼裡透露出來的真誠讓他不久後就丟掉了這份懊惱。

  ——不管怎樣,朋友是一個紳士不能辜負的人。既然已經是朋友,那就真心實意地交往,就可以了。

  於是不知不覺間,柳生就在同路的過程中向仁王吐露了他內心深處對高爾夫球社的失望和憤懣。

  這讓仁王不得不感歎,自家搭檔小時候還挺可愛的嘛,毒舌都顯得沒什麼殺傷力。想想看二十年後在醫患關係緊張時會在私人聚會上不帶髒字毒舌醫療系統和醫患關係的柳生……

  唔,還是好好享受搭檔年少時天真爛漫的一面吧。

  仁王想了想:「不如你加入網球部吧?這裡的前輩們都很貼心呐,piyo~」

  看了一眼仿佛只是隨口說出這句話的仁王,柳生推了推眼鏡:「也不能因為這樣的關係就選擇放棄,不符合紳士的品格。」

  他說是這麼說了,心底還是對網球部有些好奇。

  ——基於仁王的幾次整蠱在年級非常出名,但被他整蠱的同級生甚至是同社前輩都沒有生氣,反而是寵溺後輩一樣地包容了仁王的這種喜好。

  柳生當然也在入學前想像過入學後的時光,更別提他是真心喜歡高爾夫球的。

  然而高爾夫球是比網球更加貴族的運動,整個日本都沒有幾所私立校擁有正規的高爾夫球場,自然也沒有幾個學校設立了高爾夫球部,甚至連中學聯賽都沒有高爾夫球的份。

  而學校的高爾夫球社還是建立沒多久的,裡面的學長大多數都是暴發戶家裡的孩子。

  柳生不指望學長們能夠體會到高爾夫球這項運動裡體現出來的內斂與溫雅的紳士品格,但至少……也得有一副學長的樣子吧?

  這麼想著,柳生轉過頭問自顧自揉捏著自己的手腕,看上去在練習關節技巧的仁王:「為什麼突然想要邀請我加入網球部?」

  「誒?」仁王有些驚訝。

  他並沒有真心把這樣的邀請當回事,只是惦記著未來的搭檔而無意識地說出口罷了,畢竟他潛意識裡覺得自家搭檔要得國二的後半學期才在他的糾纏下加入網球社。

  而前世,他整整纏了柳生兩個月,才在少年的冷臉下等來這句話。

  難道好感度影響邀請效果?

  唔,也不是沒道理,扮演遊戲裡的好感度就影響最終打出來的結局的。

  仁王發覺柳生這個問句裡認真的成分不少,他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和前世相似的話:「我在網球場上的時候,覺得自己握住了全世界,是一種自由又愉快的感覺。柳生君知道嗎?我是雙打選手喲。雖然擁有單打的技巧,卻還是更喜歡雙打的原因,是因為網球場像是一個戰場,而一個人的感覺太孤獨了。」

  「柳生君對我來說很重要喲,我會希望有一天,和我一起戰鬥的是柳生君你呢。」

  柳生眨了眨眼,夕陽的餘韻拖曳在街道的末端,勾勒出玫紅色的印跡。

  而明明是背著光的仁王,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且澄澈的能反射出他自己微微表現出驚愕的臉。

  很重要的存在嗎……

  柳生不自在地偏過了頭,伸出手推了推眼鏡。

  他小聲地嘟囔:「仁王君說出這樣的話,太犯規了吧。」

  弄得他也開始想像,兩個人一起站在網球場上的場面了。

  他不是完全不會網球,畢竟家世優渥,這類的運動總會接觸一點。只是先前,他一直覺得高爾夫球更符合他對自己的要求和認知。

  然而聽到這段話的時候,即使是紳士內斂如柳生,也不由得從心底燃起一股激情來。

  自由……嗎?

  的確,仁王雅治這傢伙確實自由奔放的可以。明明知道自己一開始是討厭他的,但接觸久了,也還是從心底羡慕起這種自由來。

  不知不覺,就變成很親密的關係了。

  十二歲的小紳士有了一點點的苦惱。

  他想,怪不得不管仁王怎麼整蠱,怎麼惡作劇,別人的情緒也大多是哭笑不得而不是勃然大怒。

  這種個人魅力,還真是奇怪。

  他握緊了手中的高爾夫球袋的背帶,出口的語調帶著刻意的低沉:「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想要再試試看。」

  他看了一眼帶著不變的狐狸笑甩著白毛小辮子的同伴,掩飾性地補充道:「反正現在也沒法退社吧?至少要在暑假結束以後……」

  「噗哩,比呂士你真可愛~」仁王忍不住笑了。

  柳生微低下頭,咸蛋超人眼鏡叮地亮了一下。

  你才可愛。

  在心底吐槽了一句,柳生再邁上兩人將要分別的岔道口時,還是如往常一樣禮貌地點了點頭:「那麼仁王君,明日見。」

  「byebye~」仁王揮了揮手。

  他轉身蹦跳著走了,拉扯著小辮子心情頗為亢奮。

  Piyo~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呐。

  未來的搭檔,看起來會提前掉進碗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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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未來愛人

  關東大賽的抽籤會是幸村和真田兩個人一起去的。

  前輩們一旦下定決心要以更新換代來啟動立海大的全新血液,就會全力以赴地做到最好。

  而立海大和冰帝,神奈川縣大賽的冠軍和東京縣大賽的冠軍,分別分在了上下兩區,就賽程來看,只有到了決賽,才會相遇了。

  仁王有一種期待的事情沒有發生的失望感:冰帝的跡部大少那慘絕人寰的手氣在中學網球界赫赫有名,他還期待著立海大第一輪就和冰帝碰上呢。

  只是中學網協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至於兩年後,青學奪得了縣大賽冠軍,讓冰帝不得不在真正靠手氣抽取順序時,就遭遇了第一輪被刷下名單的慘案,那已經是後話了。

  ——也挺奇怪的,同樣是概率遊戲,跡部大少的抽籤手氣差到人神共憤,丟色子的運氣卻挺好。

  仁王前段時間廣撒網投遞程式設計程式,讓自己的私房豐富了不少。

  父母以鼓勵地態度默許了他的小金庫存在,說了「如果我們現在就要靠雅治你養的話,也太弱了。」這樣的話。仁王只得打消了把那些錢都上交家用的念頭。

  他先是為自己購置了一台在當下配置很高的電腦(雖然他並不覺得這樣的配置很好),剩餘的錢則拿去定做了幾套負重,當然只是沙袋和鉛塊。

  以他現在的身高體重和處於發育期的敏感骨質,要在全身攜帶負重的話,鉛塊就足夠了。

  畢竟就算是四天寶寺的那個白石,黃金的負重也只有一個護腕。

  可喜可賀的是,在重生四個月以後的現在,他長高了三公分增重了兩公斤,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他一定能比同期的自己長得更高大的,piyo~

  「誒,小仁王你的低潮期終於過去了嗎?」毛利在一邊看著仁王不變的笑臉中隱隱透出來的雀躍,不由得挑了挑眉。

  仁王的低潮期導致的後果,就是整蠱的水準和頻率大大地上升,而作為他目前的臨時搭檔的毛利,則數次逃訓失敗以至於不得不面對幸村如花的笑臉和真田越來越黑的憤怒臉。

  哎呀呀,這段時間真是累啊。

  毛利裝作虛弱地抹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彎下腰往仁王肩上一趴。

  「前輩你好重啊。」仁王一矮身一推,就把並沒有趴穩的毛利給推了下去。這個姿勢對於已經長到一米八的毛利來說本就困難,於是他怏怏地直起腰來歎了口氣:「小仁王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噗哩,反正前輩愛慘了我,就算我怎麼對待前輩,前輩也不會生氣的,對吧?」仁王抬起頭笑的天真無邪。

  毛利只得扶額。

  前面的相葉聽了許久,這是轉過頭看毛利無奈的樣子,不由得失笑:「壽三郎你果然對小仁王沒辦法呀。」

  隊伍的腳步相繼停了下來,等級比賽的地方已經有了不少其他學校的隊伍。

  立海大的諸位這時都收起了嬉笑的一面,自矜而驕傲的氣場自然地發散出來。

  「是,是立海大來了!」

  「每年都是踩點到的,真囂張啊……」

  「嘿,那可是立海大!你知不知道他們拿了多少次關東大賽的冠軍啊?!」

  ……

  幸村沒理會在一邊嘰嘰喳喳的人。

  他提交了立海大的參賽名單,又拿到了場點安排,溫雅精緻的面容上還帶著禮貌性的笑意,但從他身側經過的人卻愣是在那一瞬屏住了呼吸。

  那就是立海大的一年級部長?!

  在數分鐘的靜默後,目送著立海大隊伍整齊離去的背影,在登記處附近的人群才重又喧囂起來。

  參差不齊的吐氣聲之後,是不約而同的感慨。

  「哇哦,立海大的一年級部長,氣場正強大呢。」

  「長得很好嘛。」

  「說起來今年冰帝的部長也是一年級的呢,這兩個學校難不成連這個也要比一比嗎?」

  ……

  當然他們的議論,已經離開的立海大一行人就不知道了。

  立海大這一年的關東大賽賽程並不難。

  第一輪遇上銀華,第二輪是山吹,第三輪是六角,第四輪也就是決賽會遇上冰帝。

  老牌的網球強隊也就這幾個,基本上看到安排表,就能把晉級的學校猜到。

  倒是真田不太高興:青學會在第二輪和冰帝遇上。

  而不出意外,晉級的會是冰帝。

  那就意味著,他沒法在這一年的中學聯賽上和手塚碰面了。

  手塚!

  你等著,能打敗你的只有我!

  從國小那次輸給手塚之後就耿耿於懷的真田這麼想著,慣例性這麼對自己說。而隨著他想到手塚,燃起的戰意也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了。

  幸村瞥過一眼,就知道他又想到了手塚。

  真是傷腦筋呢……他想,弦一郎總是想著手塚,這可不太好呢,看起來自己的滅五感還不夠呐。唔,多找他練練手吧。

  幸村臉上的笑意愈發明媚了。

  這兩人之間頗有些詭異的氣氛引起了走在他們身後的人的注意。

  仁王正習慣性地活動著手腕和手肘關節,一邊和毛利插科打諢,這時便看見幸村背景溢出的百合花與真田身上黑色黃色交錯的氣焰。

  「噗哩。」他歪了歪頭。

  一直走在他身邊的毛利又一次彎下腰來:「小仁王,你說,小部長和小副部長他們在想什麼?」

  「毛利前輩很好奇?」仁王再一次躲開毛利的襲擊,拉著自己的小辮子仰著頭笑,「前輩還是先想想前幾天的充實生活吧。」

  毛利打了個寒戰。

  銀華中學雖說是關東大賽的常客,但在培養明星選手方面顯然沒有什麼建樹。

  仁王這次輪到替補,便站在一邊看準備上場的前輩們開始做準備活動。

  他的心情還是很好。

  「我從剛才開始就想問了,你昨天心情還不怎麼樣,連帶著分到和你一組訓練的那個紅毛小子都苦著一張臉,怎麼今天突然就……?」毛利打了個哈欠。

  他這一場是單打二,估算著自己輪不到上場,就摸到仁王的旁邊。

  他和仁王算是隊內預設的固定雙打組合了,一直在進行配合訓練,這時站在一起嘀嘀咕咕也沒人覺得不對。

  心情好啊。

  是為什麼呢?

  仁王想起上上個週末的東京行——拿到了最豐盛的一筆私房錢,帶著弟弟參加了試吃大會活動,遇上了之後的大敵數名(雖然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去一趟東京就能遇見青學和冰帝的人),還吃了很不合口味的東西,以及,見到了夏樹。

  對,最重要的不是前面的數個活動,而是見到了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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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出太好的方法,而夏樹又遠在青學,仁王只好不停撩撥著同校的小夥伴以轉換心情。

  唔,好像鬧丸井鬧的有點多呢,昨天那傢伙一頭紅毛都萎了,居然連桑原請吃蛋糕都沒法子讓他雀躍起來,有點點的愧疚。

  ——週一給他帶限量版的口香糖好了。

  仁王愉快地決定了。

  而轉機其實出現在上一周週四的閱讀課。

  B班和A班分到了一組,而A組還有著自己的基友柳生童鞋。

  仁王很自然地脫離了B班的隊伍而坐到了柳生的旁邊。

  「仁王君……」柳生那咸蛋超人眼鏡反射了一下光,「你再這樣鬧下去,我也是會生氣的。」

  「piyo~」仁王懶怠地趴在圖書館的大桌子上。

  面前擺著的一疊雜誌被他全都翻過了一遍,發出的嘩嘩嘩的聲音吵得坐在他身邊打算安靜閱覽推理小說的柳生不得安寧。

  造成的結果就是,柳生忘了之前出現的某個線索到底是什麼了。

  ……再讀一遍好了。

  柳生把書翻回到幾十頁以前,轉過頭來準備解決噪音的問題。

  「你在煩惱什麼?」他這麼問。

  仁王雙手墊在桌上,側過頭來趴著。他總是飛揚著的小辮難得服帖地掛在後頸,趴著的姿勢讓單薄的肩頸線條特別明顯。

  而這樣一眼看上去很是賞心悅目的少年,顯露出略微的鬱悶來:「你覺得女孩子喜歡怎樣的初遇方式?」

  柳生推了推眼鏡。

  仁王問出口就覺得自己有點兒傻,這種事怎麼好問此時還是個懵懂少年的搭檔。

  但他潛意識裡,柳生就是個學術型宅男,各種莫名其妙的理論知識都有很多,雖然只喜歡推理但還涉獵了很多宅向的文學影視……

  前世和夏樹的感情中,柳生給他出了很多注意,結果都很棒。就連分手的那半年,也是柳生在一旁冷嘲熱諷才讓他更快地面對自己的感情的。

  就算是只有十二歲……搭檔也知道很多了吧?

  仁王這麼想著。

  「……你是在問我女孩子喜歡怎樣的初遇方式?」柳生只覺得匪夷所思:他旁邊躺著的這位問出這種思春期少年的話的人,前兩天才剛剛拒絕了A組班花的告白,上午還完美的避開了F組女生企圖遞情書的路線。而現在,他在問他,女孩子喜歡怎樣的初遇方式?

  柳生按住了書頁,溫柔地拂過排行整齊的印刷字。他心裡有了好奇,語氣上便顯露出端倪來:「你有喜歡的人了?」

  仁王想了想覺得這種事沒必要瞞著,便點了點頭:「有啊。」

  「不認識的人?」

  「我認識她,她不認識我。」

  柳生便皺了皺眉:「那你瞭解她嗎?」

  仁王搖了搖頭。他瞭解的,是七年後的錐生夏樹,而不是現在的錐生夏樹。

  「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啊。已經有好多女生遞情書給你了不是嗎?你也可以寫情書的,這可是最簡單的方式。」柳生說。

  寫情書?

  仁王倒是沒想過這個選擇。

  實在是七年後電子產品已經非常普及了,再通過情書告白的人屈指可數。仁王近水樓臺先得月後,也是在通訊軟體和社交軟體上試探許久,才當面告白的。

  不過……他記得夏樹曾經提過,想要試試看「網戀」的感覺?

  唔,可以用書信的方式替代的呀,噗哩。

  仁王突然就高興起來,他直起身朝著柳生眨了眨眼:「謝啦比呂士,你可幫了我大忙了。」

  我……幫了什麼忙啊?

  柳生眼看著仁王探過身從隔壁的桌子上挑了一本現代詩集,覺得自己完全get不到這位新朋友的點。

  不過,也沒關係了。

  他重新把注意力回到書本上,嘴角微微勾起:雖然不明白,但是能幫上忙的感覺挺好的。

  仁王決定寫信。

  他知道夏樹現在是青學的學生,也知道夏樹現在的家庭住址——錐生家十幾年都沒有搬家,一直到他們結婚,那棟房子也只是空出來而已。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怎樣裝作陌生人寫錯了位址,來認識一個新的「筆友」。

  唔,一定要表現的很無辜才行。

  等等,他記得,夏樹從國中開始就在雜誌上發表文字了,一開始只是雜文散文,後來發展成小說……

  唔,記不太清楚具體時間了,但應該是在國中開學前後才對。那麼現在夏樹,就已經在雜誌上有作品了。

  冒充書迷,寫信怎麼樣?

  要寫的深情並茂一些。

  詩集是個好的參考資料,但也不能表現的離自己的文學水準太遠——就要真真假假才好。這可是欺詐師的看家本領。

  所以為什麼心情好?

  因為那封信終於寫好了呀。

  在苦惱過內容,刪刪寫寫了好幾天以後……

  仁王回想起放在網球袋深處的信封,一種改變歷史的興奮感和重新談戀愛的新鮮感湧上心來。

  會有這樣的感覺,也是自己能夠一直一直,對著夏樹保持著愛戀的原因之一吧。他想。

  把手指豎到唇邊,仁王勾起嘴角做出一副噤聲的樣子來:「為什麼突然變得心情很好……這可不能告訴前輩你呢。噗哩。」

  少年微微睜大的眼睛裡墨綠的瞳仁在陽光下像是斑駁的綠寶石。

  勾起的唇角和豎起的修長手指,配合著少年狐狸一般的神情,簡直能融化在六月並不算熱烈的陽光裡。

  毛利突然就覺得毛骨悚然。

  ——這小子,又算計了誰啊?


第14章 自身計畫

  十二歲的錐生夏樹,遇上了一樁奇怪的事。

  她在家門口的信箱裡,一疊廣告單下,發現了貼著春季紀念版郵票雪白信封,信封上寫著錐生家的地址,收信人寫的是她的筆名「榕生」,署名卻是毫無指代意義的「白毛狐狸」。

  這是什麼?

  別人寄錯的信嗎?

  可是……這個位址,是確確實實的錐生宅啊。

  難不成是看到了自己三個月前發表在雜誌上的小短文?

  ——這會是自己的讀者嗎?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個地址是怎麼回事?

  錐生夏樹把這封信帶回了家,思考再三,還是打開了它。

  信封裡面是素白的信紙,最樸素的款式,簽字筆寫出來的字跡清秀工整,是印象裡「大人才會寫出來的樣子」。裡面簡簡單單地寫了幾段話。

  大意是從雜誌的編輯那裡看到了自己投出去的稿子,覺得很合胃口,想要認識一下,未免自己覺得太唐突,決定先寫信做做筆友看看。

  什麼呀。

  夏樹哭笑不得。

  她把信紙重新疊好,收進抽屜裡時還是忍不住放輕了動作。

  唔,這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粉絲吧?

  錐生夏樹這麼想著,心情就變得好了起來。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從本子上撕下來一張紙。

  筆友,聽起來是個很浪漫的事。

  試試看好了。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也避免一下萬一這位元先生未達成目的,就直接找到家裡來的狀況發生。

  她這麼想著,隨手用便簽紙記下了信封上那位「白毛狐狸」的地址,思忖著明天去買一些郵票回來。

  而另一邊,仁王在寄出這封信後,就暫時把一切期待或者算計拋在腦後,全身心地投入進了關東大賽的比賽中去。

  訓練量的調整,負重的調整,還有技能的重新掌握,忙的不可開交。

  他在和銀華比賽時上了替補,打山吹回歸了雙打位,和六角的比賽卻被分配到了單打三,遇上了六角的一年級正選。

  唔,那傢伙的頭髮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染的了。

  仁王帥著小辮子,漫不經心地想,還是我的發色比較好看。

  ——好在對面的佐伯不知道此刻仁王的心理活動。

  ——會玩挑染這種花活兒的少年都是趕潮流的少年。

  ——我的意思是,是很堅持自己的style,有著獨特的一套時尚觀的人。如果被質疑了時尚觀……你們懂。

  而刻意藏拙的比賽沒有太大的看點。

  這是仁王在中學聯賽上第一次上單打,他卻沒有要好好表現的意思。不打幻影,不上同調,也沒有開無我境界的意思。就連負重都沒拆,還是前兩天剛剛加的分量。

  以至於他表現出來的戰力實在是不盡如人意。

  森川看著比賽,若有所思:「負重的增加對仁王的影響比想像的要大啊,果然還是體能的問題嗎。」

  「就資料來看,仁王體能上的進步已經不小了。」柳翻著筆記本,「比起入選正選以後第一周訓練的資料來看,體能增強了百分之四十八。」

  「那就是基數太低。」麻生摸著下巴,感歎道,「小仁王果然是個謎啊。」

  如果技術已經到達了那麼高的層次,連壽三郎那傢伙都能打贏(雖然招數和心理上占了很大的便宜),卻有著這樣渣的體能……

  真不知道是怎麼練出來的。

  「就應該監督他好好吃營養餐吧。挑食的那麼厲害,食量也不大,看上去這麼瘦,體能上不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毛利打了個哈欠,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正選時輸給仁王的比賽,不由得鬱悶起來:真是被那傢伙從頭騙到尾。一個同調,一個幻影,明明不至於輸的那麼慘的,卻在短短的時間裡輸掉了。

  如果拖成持久戰,還不知道贏得是誰。

  結果現在自己一世英名如流水,在小仁王面前都撐不起前輩的威儀來。

  #每次都會被小一歲的搭檔騙到,求心理陰影面積#

  「仁王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弱點吧。」幸村若有所思,「如果體能的進步像柳說的那麼大幅度,那這件事我們不提醒也沒關係。」

  「只是比分,還是有點難看呐。」他伸手拂過額頭的發帶,「再給他一些壓力好了。」

  這麼說著,幸村從休息區的椅子上站起來。

  場內已經分出勝負了。

  「5-4,by佐伯。」

  「6-4,by仁王。Game 仁王。」

  最後一球有驚無險地拿下了。

  仁王站起身來,抹了一把汗。

  唔,前兩天加的負重對自己的影響比想像的還要大啊,居然被那傢伙拿下了四局。

  他收起球拍走到網前和佐伯握手:「多謝指教。」

  「唔,多謝指教。」陽光系的佐伯少年被這句話說的一愣,笑出了完美的八顆白牙。

  真是和不二周助完全不同的風格啊,聽說他們倆是幼馴染?

  難不成幼馴染都是這樣性格迥異的嗎?

  比如幸村和真田?

  仁王轉身往隊伍裡走,還刻意望了一眼場外迎接著佐伯的隊伍裡的藍白色運動服,和套著這套藍白色運動服的眯眯眼少年。

  不二周助……

  他轉身,對上了幸村柔和的笑臉。

  「你看起來很累嘛,雅治。」幸村披著外套雙手交叉在胸前,明明是霸道的姿勢,被他做出來卻多了幾分文雅的儀態:「簡簡單單就丟掉了四局,看起來運動量還不夠呐。」

  噗哩?

  不不不,你每次叫我名字都沒好事。

  仁王腳步不由得頓了頓,一直掛在嘴邊的狐狸笑僵了僵。

  「在下周和冰帝的比賽之前,每天的訓練結束後,再繞著球場跑個幾圈吧。」幸村仰起頭默算了一會兒,「唔,就三十圈好了。柳?」

  「不會對身體發育造成負擔的。」柳摸著筆記本點頭。

  幸村滿意地笑了:「那麼真田,記得監督。」

  「不會鬆懈的!」真田壓了壓帽子。

  是是是,我知道你不會鬆懈的。

  仁王鬱悶地拉扯著小辮子。

  這樣的鬱悶,在他回到家整理信箱時發現了那封期待著的回信後煙消雲散了。

  寫在信封上的「榕生」兩個字,是他所不熟悉的夏樹年少時還稚嫩著的筆跡,卻依稀有了之後清秀雋永的形態。

  「親愛的白毛狐狸先生:

  在沒有見過面的情況下寫信確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很感謝你喜歡我的作品,能得到誇獎,果然是一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只是在沒有徵求過別人意見的情況下,就這樣寫信,還是有點唐突吧。

  你在信裡提到過的岩井俊二的小說我讀過了,沒想到你也會喜歡這樣清新的作品。我個人比較喜歡穀崎潤一郎的文集。

  至於下一個作品,唔,其實我一直有在投稿?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第二篇作品被刊登,這一點,你會不會有些失望呢?

  ……

  差不多就寫到這裡吧,不知不覺也聊了很多了呢。原來寫信是一件這麼有趣的事情。

  榕生

  平成X年六月」

  仁王撫平了信紙上的褶皺,從床頭做到一半的玩偶下摸出一個盒子來,把信紙擺放進去,再把盒子收到抽屜裡。先前略有些激動的心情平復了,留下淡淡的愉悅。

  他拿起針線,繼續做玩偶。

  前世真田給他們每人都寫了一副字,從這裡得到靈感,仁王決定給他們每人都做一個玩偶。

  這樣生日禮物這種事就不需要絞盡腦汁地想了。

  就算每年生日都送玩偶,六年下來,還可以湊齊一套軍團呢。

  「雅治,下來吃飯吧。」是難得沒有加班的媽媽的聲音。

  仁王應了一聲,把玩偶放回原來的位置。

  下樓時已經換了一套乾淨的運動衫——今天有比賽,下午的訓練就取消了,但是晚上還是得到俱樂部去加訓的。

  他現在已經可以打回發球機同時發出的兩個球了——進度緩慢,當然,還是得怪罪於脆弱的,還沒有完全建成的肌肉群。

  畢竟他在重新拿起球拍之前,是真的不怎麼鍛煉的人呐。

  循序漸進,循序漸進。

  總不能為了快速進步而傷害到身體。

  按照計算建模,自己身體的肌肉以現在的速度開始重建,而力量和體能也逐步上漲的話,在升入國三之前,就能夠打回十球以上了。

  總之,在重新進入U17之前,要達到前世高三的水準才可以。

  這樣,才能在之後的網球道路上,和幸村越前這一類人,爭一爭。

  這樣想來三十圈是絕對需要的。唔,每天的晨跑也得加量了,看來,果然自己還是對自己太好了一些。

  仁王下了決定。

  「今天遇到了什麼好事嗎?雅治的心情很好呢。」仁王媽媽正把碗筷往桌子上擺,信口調侃著自家兒子。

  仁王愣了一下。

  心情很好?唔,也許是的。

  「piyo~沒什麼事呐。」

  「男孩子也開始有小秘密啦。」仁王媽媽了然地笑了。

  收到喜歡的人的來信,這種事,怎麼能對媽媽說呢?

  仁王忽略了自家母親調侃的話語,往飯桌上看。

  「今天有烤肉?噗哩!」仁王往飯桌走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媽媽還問我有什麼好事,這不就是好事嗎?最好每天都有烤肉呐,噗哩!」


第15章 對戰冰帝

  對戰冰帝的週末,淩晨時下起了小雨,破曉才漸漸止息。

  在學校整隊時還能望見地面上大片大片的水窪,然而日光綻開,隨著車程臨近,水窪也不怎麼見了。下車時還能聞見空氣裡濕潤的樹葉氣息,是網球公園周圍大片大片的櫻樹和說不上名字的常綠行道樹,在沾染了一夜的露水後的味道——六月的樹木,正是春後最盛的時節。

  很舒服的天氣,運動時每個細胞都在呼吸。

  起了微風,會場內人漸漸多了起來。

  而立海大的眾人,隨著送行的校車,到達了比賽場地。

  「請未登記的同學在二十分鐘之內到達登記處,重複一遍,請未登記的同學……」

  幸村站在立海大眾人的中央,拿著比賽安排表:「好了,那麼比賽順序就定下了?有什麼意見現在提,過期不候。」

  沒有人應答。

  幸村點了點頭:「看樣子是沒有意見了。那麼,就按照這樣的順序去登記吧。」

  「雙打二,柳,相葉前輩。」

  「雙打一,仁王,毛利前輩。」

  「單打三,麻生前輩。」

  「單打二,森田前輩。」

  「單打一,我。」

  「那麼大家,不要鬆懈!」真田沉聲道。

  「小真田別這麼嚴肅嘛。」森田把網球袋拿在手上,又轉向幸村的方向,「不過關東大賽的決賽是五場制,幸村你準備好出場了嗎?」

  部分為了「一年級部長」的威嚴,部分因為本身技術的屬性,到目前為止的聯賽的名單,幸村都在單打一。而在關東大賽的賽制是只要打贏三場,就可以結束比賽。

  這也造成了一個後果,就是赫赫有名的立海大的「一年級部長」,還沒有在關東大賽的比賽上亮相過。

  關東大賽和縣大賽畢竟是不太一樣的。

  即使在縣大賽的決賽上,幸村已經展現過他神一樣的精神殺傷力——然而,在人們心中,關東大賽畢竟是日本四大地區賽事,和縣大賽時不一樣的。

  在面對足夠強勁的對手時,立海大的一年級部長,是否能像縣大賽時一樣,強殺對手呢?

  要知道,和幸村擺在一起對比的,就是冰帝的跡部景吾。

  而與立海大不同的是,在先前和青學的比賽中,冰帝打滿了五場——在輸掉一場雙打一場單打以後。

  以至於跡部對上了青學的部長,初步讓他那華麗至極的作風揚名了。

  既然冰帝的一年級部長這樣厲害,那麼傳的神乎其技的立海大的一年級的部長呢?

  外界的輿論自顧自地討論著他們的期待。

  當事人又是怎麼想的呢?

  「哈?你問本大爺?」跡部不耐煩地挑起眉毛,冷哼一聲,「難道本大爺還要滿足你們的期待嗎?不知所謂。走吧,樺地。」

  「USHI。」

  而森川這樣調侃時,幸村以一個雲淡風輕的笑容來表達他對這件事的看法:「準備?你們打算讓勝負決定在我出場之後嗎?」

  「當然不。」柳握著筆記本神色淡淡,仿佛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就讓比賽在三場後結束吧。」

  「嘖嘖嘖,一年生真是囂張啊。」相葉已經拿出了球拍,打算去做準備活動了。他拍了拍這一場他的臨時搭檔,柳的肩膀,嘴角扯開一個弧度:「不過我喜歡。就是要有這種氣勢!」

  立海大和冰帝的啦啦隊比校隊的人到的早。

  關東大賽的決賽,又是週末,觀眾席在開賽前就幾乎坐滿了人了,還有諸如《網球週刊》一類關注著中學網球聯賽的雜誌記者到場。

  「冰帝!冰帝!冰帝!……」

  「立海大!立海大!立海大!……」

  佔據著觀眾席的兩邊,分割成兩區域,黃黑色和灰白色各自佔據半壁之地。

  震天的呐喊聲中,各自走入比賽場內的雙方隊員。

  「真是聲勢浩大呢。」六角中的部長帶著幾個低年級的正選准正選來觀看決賽,此時不由得發出這樣的感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佐伯走在最後面,站定時聽到了這句話。他看著場內開始整理網球用具的兩邊隊員,歎了口氣:「他們的目標可是全國大賽啊。」

  「佐伯,你這樣說就錯了哦。」六角中的部長搖了搖頭,「哪個學校的目標不是全國大賽呢?」

  「說的也是呐。」佐伯點了點頭。

  旁邊走來山吹的隊伍,青綠色的隊服和六角中的深紅色對比鮮明。

  「你們在這邊說的什麼風涼話呢?」山吹的部長同樣帶著幾個低年級的正選准正選,雙手插著兜:「已經拿到全國大賽參賽資格的人還是別說這種話啦。」

  兩隊人會和在了一起。

  六角中的部長一眼就看到了山吹隊伍中顯眼的橘色腦袋,不由得問道:「這就是你們今年的超級新人?」

  「是啊。」山吹的部長點了點頭,歎道:「今年的運氣真差呐,第二回合就碰到了立海大。我的夏天就到此為止啦,之後,就看他們的了。」

  「是這樣沒錯。」六角中的部長點點頭。

  「都說了你在這裡說什麼風涼話。」山吹的部長哭笑不得,「你難道提前放棄了全國大賽嗎?」

  「怎麼可能?」六角中的部長擺了擺手,「我就是感歎一下。我們的目標也是全國大賽的冠軍呢。」

  他看了一眼在場內的兩支隊伍,眨了眨眼,吐出一口氣:「也就是想一下了。今年的立海大和冰帝,都很強呢。……我聽說關西的四天寶寺,也有一個超級新人,同樣是一年級就成為了部長。」

  「雖然我的夏天還沒有結束,可是未來,還是只看他們了。」他回過頭,是一群還沒能穿上正選制服的小蘿蔔頭,和一個穿上了正選制服的灰色腦袋。

  而這個灰色腦袋正巧回過頭來,對上他悲傷春秋一般的眼神愣了一下:「部……部長?」

  「怎麼了?」

  「哦。已經開始準備列隊了。」佐伯指了指場內。

  於是還在感慨的兩人一時沒了心情,看向場內。

  場內的立海大和冰帝的各位已經在隊員休息區各自調整好。

  而因為沒有教練跟賽的關係,開賽前幸村還特地去和榊教練打了個招呼。此時他回到了自己的場地,一如既往地整了整頭帶,把外套披在肩上。

  雙方隊員列隊。

  「現在地區大賽,立海大附屬中學和冰帝學園的決賽開始。」

  「冠軍!冠軍!立海大!Let』s go! Let』s go!立海大!一舉獲勝,嘿耶!」

  「冰帝!冰帝!必勝冰帝!」

  「哼~!你們還勉強夠華麗嘛。」跡部站在隊伍的首位,正對著幸村。他和幸村差不多高,卻只覺得對面那個纖細的少年看上去也太柔美了一些。

  所謂的……關東最強新人的氣質嗎?

  一場都沒有出賽過的傢伙!也太能保持神秘感了吧?

  就讓我,跡部景吾,來打碎你的面具吧!

  他一手環胸,一手撫上了眼角:「讓本大爺來告訴你們,誰才是最強的!」

  「是嗎?」幸村笑容不變,只是不鹹不淡地應道:「希望跡部君能說話算話呐。可別到時候,還沒出場,就輸給我們了。」

  這句話讓跡部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彼此彼此!」

  與這邊爭鋒相對的氣勢不同的,一旁相葉和北條倒還能聊兩句。

  「看站位,你跑去打雙打二了?」北條面上溫和,語氣卻帶著諷刺,「嘖嘖嘖,還真是心酸呐。」

  相葉挑了挑眉:「看站位,你跑去打雙打一了?還不錯嘛,總算進了正選的隊伍了。」

  「託福。」北條噎了一下。

  於是在這樣的氣氛下,「友好」的問候時間結束。

  「雙方敬禮!」裁判坐在高椅上喊道。

  「請多多關照。」

  「請多多關照。」

  沒有走回休息區後,相葉拿著球拍在場地邊壓腿,看到對方留在場地的兩個人,不由得挑了挑眉:「喔噢,兩個一年生。」

  他抬頭對著柳比了比:「那就是說場地內有三個一年生咯。真是奇怪的場景呢。」

  柳脫下了外套,聞言回過頭看了看。

  他把筆記本拿出來放在椅子上,從網球袋裡拿出球拍:「向日嶽人,冰帝學園一年生,身高一米四九,體重,四十公斤,雙眼視力……冥戶亮,冰帝學園一年生,身高一米五八,體重五十二公斤,雙眼視力……」

  「柳你還真是可怕呢。」相葉直起身來,「聽起來,對方的資料,你已經全部收集完全了?」

  「不,還差一點。紙面資料齊全而已。」柳跟在他的身後走向場內,「不過,最多兩局,就足夠了。」

  「比賽開始,冰帝學園,向日嶽人,冥戶亮,先發球。」

  冰帝的正選革命,在讓一批更有實力的人佔據了正選位置的同時,帶來的弊端之一,就是雙打的難題。大部分的一年級正選,既沒有經驗,也默契不足。

  而向日嶽人,冥戶亮,芥川慈郎三人,作為一同從冰帝國小升上來的小夥伴,相互之間的默契還是有的。而慈郎的雙打不提也罷,嶽人和冥戶就暫且被定為了常規的雙打搭檔上場。

  自關東大賽校隊出賽以來,效果還算不錯。

  然而他們的對手,是柳和相葉。

  「小朋友們,就算革命成功,也不能太囂張啊!」相葉出手格外狠,乾脆俐落地破發。嶽人和冥戶都不是在發球上格外有建樹的選手,此時面對破發的局面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可惡……」

  相葉是和原冰帝正選關係不錯的人。他從來就覺得今年冰帝的一年生做的太過了——就算改朝換代,也多少要尊重前輩才可以。

  然而本校的四個一年級正選從來無可指摘:幸村人格魅力十足,平日也總溫柔待人;真田恪守禮儀,嚴肅認真;柳溫文爾雅,在內務上也助力頗多;仁王倒是足夠肆意妄為了,可分寸把握的極好,讓人哭笑不得的同時不知不覺就親近起來了。

  這氣兒存在心裡揮散不去,此時望著對面兩張陌生的面孔,再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來自冰帝前正選的簡訊,就自然而然地有了發洩的地方。

  弱肉強食,贏者至上,這是對的,他承認。

  只是……

  我就是光明正大的遷怒了,你們奈我何?!

  相葉這麼想著,拋起網球,用力地揮下球拍。

  「0-2」

  「前輩很興奮?」柳拉了拉球拍的網線,「也讓我表現一下吧。」

  「嗯?」相葉擦了擦汗,「資料,收集齊全了?」

  「足夠了。」

  「那好。」相葉便笑開,「我也是個愛護後輩的好人啊。」

  「0-3」

  「打到網前的幾率是百分之八十八點二。」

  「側旋的幾率是百分之五十二點三,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是左旋。」

  「後場球的幾率是百分之十二點五,前場切削球的幾率是百分之七十三點八。」

  ……

  「打在左後場,接不到的幾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0-4」

  「0-5」

  嶽人氣喘吁吁地站在網前,他握緊了球拍,不由自主地低喃:「開什麼玩笑!……一分未得,就要輸了嗎?」

  「真是……太遜了!」冥戶咬緊了牙齒。

  「0-6」

  最後一球,是相葉的扣殺。

  他躍起在空中,對著起跳後還沒落地的嶽人,和跑向後場的冥戶之間的空隙,用力揮下球拍:「記得以後要謙虛一些啊,一年生!」

  「前輩說話還是加一下形容詞吧。」柳在半場直起了腰,「畢竟,我也是一年生。」

  「Game won by立海大,相葉,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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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巨大差距

  沉重的喘息聲,和滴落在地上的汗水。

  連狼狽的樣子都和輸掉的形象相合。

  這樣難看的成績……冥戶和嶽人對視一眼,走回場地的步子都沉重的要抬不起來了。

  「你們這樣還真是難看啊。」跡部的表情中看不出情緒,「有感覺到什麼嗎?啊恩?」

  站在他面前的冥戶和嶽人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榊教練從教練席走了過來,此時聽到跡部的問句,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他又看了看並排站著低下頭的冥戶和嶽人,雙手抱胸,面上看不出喜怒:「對這個結果,滿意嗎?」

  「非……非常抱歉!教練!」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握緊了拳頭,咬著牙鞠躬。

  「不用向我道歉。」榊教練面上一絲變化也無,「冥戶,無法接到對方的高速球是正常的,但是在比賽的半途,如果能夠冷靜面對局面,閱讀比賽,也不會完全失去對比賽的控制。」

  「向日,體力不足太明顯了!」榊教練抬了抬下巴,「你看到他們了嗎?注意到他們手上和腳上的負重了嗎?」

  「什麼?」向日驚訝地抬頭,「負重?」

  「難道和我們的比賽,他們連負重也沒有摘下嗎?」冥戶慌忙回過頭去,正巧看到迎來一場勝利卻態度冷淡的立海大眾人裡,正在整理用具的他們的對手在伸手時露出的黑色護腕,和下一場將要上場的兩人調整腳踝的黑色綁帶的樣子。

  真的……連負重都沒有摘下嗎?

  「立海大的傲慢就表現在這裡啊。」榊教練即使是說這種感慨的話,語氣還是一成不變的腔調,「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如果連對手的一點真實都看不清,你們還怎麼走接下來的路?進軍全國可不是說說而已的。被對手完全掌握的滋味,不好受吧?」

  「HAI!」

  榊教練深深看了一眼又一次鞠躬的兩個年輕的一年生,沒有說出更重的話語。他只是點了點頭,沖跡部比了個慣用的二指並立的手勢:「去吧。」

  他轉身走回了場內的教練觀戰椅。

  坐下後他看了一眼立海大的方向,年輕的部長一派雲淡風輕地和將要上場的人說著話,眉眼微微彎起。明明是溫和的姿態,舉手投足卻散發著自信而耀眼的氣勢。

  後生可畏啊。他想。

  冰帝的雙打一直沒有排出更好的組合。兩個一年生的組合默契是基本有了,實力卻還不夠。至於高年級生,比起單打實力和一年生是半斤八兩,更勝一籌的,大概只有大賽經驗吧。

  然而現今還在正選隊伍裡的高年級生,參加過大賽的也屈指可數。

  北條拓也參與過前一年的全國大賽,在越智月光的帶領下,冰帝拿到了全國四強。

  在前校隊的三年生們一個接著一個退社的時候,他堅持了下來。一是因為,他覺得勝者為王這個道理沒什麼不對。二則是,冰帝上一年進入全國大賽的陣容裡,幾乎都是三年生,而唯一的二年生,就是被跡部挑下的部長。

  冰帝之前是前後輩關係非常嚴格的隊伍,說實話,他在網球部裡也壓抑了很久。

  如果我們那一年,也有一個像是跡部這樣的人,那局面就會不一樣吧?

  北條這樣想過,過後又自嘲地丟開了這種想法。把責任都歸於別人的做法是懦夫的做法。說到底,之前就是沒有像跡部這樣的人出現啊。

  我自己,都沒有勇氣站出來,還想什麼別人呢?

  但我這麼喜歡網球。

  就算是在網球部磋磨了兩年,明明有著正選的實力,卻屈居於學長們之下。就算是這樣也沒有放棄。

  那麼,只是被後輩打敗,就要走嗎?

  北條想了想,覺得不行。

  「那你就留在網球部?」退社的人這麼問他,「被一年級的人呼來喝去,忍受著其餘社員的眼光,何必呢?」

  「為什麼不留下來?」北條反問道,「跡部那小子都說了,現在網球部就是能者至上。我有正選的實力——是,我是打不贏他,又不代表我打不贏其他的一年生。只是因為部長是一年級,因為輸給過他,就要退社嗎?那麼,你們前兩年被學長們呼來喝去時怎麼不退?」

  「說到底,不就還是介意著跡部君的一年級身份嗎?」

  「……誰說的!」退社的人漲紅了臉,「算了,我和你說不通!你要留就留吧!」

  北條看著他轉身,就知道這份本來就脆弱的,曾經同隊的友誼,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反正,也是不重要的事。

  重要的是,網球。和冰帝。

  北條是全場型的選手,在准校隊時的單打戰績也算不錯。

  新的正選隊伍組建以來,雙打上的陣容一直是困擾之處。

  北條原本沒有試過雙打,但在隊內的雙打訓練時,臨時組隊的結果都還不錯。

  「那麼,北條,你要試試看雙打嗎?」榊教練這麼問。

  北條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如果這是對冰帝有利的事,那就答應也無妨。反正不管是單打還是雙打,都還在打網球。

  然而多少心裡還是有些感慨的,在看到前一場相葉的比賽過後。

  連脾氣有些暴躁的相葉隼人,都能耐下性子和一年級組隊打雙打了啊……這一代的一年生,真是了不起呢。

  還有自己之後的對手,在去年以一年級正選的身份驚豔全國的毛利壽三郎……

  沒想到打雙打,還能碰上毛利。

  北條想著,笑了笑。

  「前輩在想什麼?」語調低沉的關西腔響起,「該我們上場了哦。」

  「走吧。」北條站起身,「我們也要打起精神來才行。」

  忍足是全場型的選手,打法和北條的打發都有著包容性。當然,他們不是雙打的最佳組合,甚至把這兩個人放到雙打裡都有些浪費。可是沒辦法,冰帝剩下的人裡,跡部是不變的單打一,栗木的打發節奏變化極快,和人配合容易出空隙,而芥川更是典型的單打型選手。至於二階堂,他還距離其餘正選有一段差距,基本是板上釘釘的替補了——冰帝的改朝換代多少還是對隊裡的實力造成了影響。

  在配合了幾次,發現效果不錯以後,忍足和北條就暫時組成了雙打搭檔——至少在全國大賽之前還拆不了夥。而幾場比賽下來,也沒有出過紕漏。

  只是,他們的對手,是那兩個人啊。

  北條看向場內,已經以輕鬆的姿態站著的兩個人。

  基本固定在雙打一的立海大謎一樣的一年生,仁王雅治。

  和單打實力超強,卻在縣大賽和關東大賽,都時常作為仁王的搭檔出場的毛利壽三郎。

  ——據各個學校的球探的線報,這一對搭檔出場頻率不算高,但在立海大校內的練習賽裡,是不會輸的雙打搭檔。

  這樣的評價仁王本人是嗤之以鼻的。

  前世他和搭檔成軍沒有多久,也就打完了一個縣大賽,就有人喊出了「最強搭檔」的名號了。

  天知道當時立海大內部,最穩定的雙打是丸井和桑原的雙打。而他和柳生組隊了沒多久,各自也還朝著單打的方向努力著。

  只是練著練著,就把無差別同調練出來了。

  而在單打上,自己離那幾個位於中學網球巔峰的選手還有一定的差距。

  至此,仁王才把自己定位於更合適的雙打位上。

  ——畢竟不管是國家隊還是國家青年隊,都要參加雙打比賽的。而總有那麼幾個人,單打的水準不弱,放到雙打上,就發揮的一塌糊塗。

  而再之後,仁王就乾脆俐落地放棄網球了——並不是不熱愛網球了,而是對網球的熱愛,漸漸摻雜了許多其他的東西。而仁王骨子裡是一個固執又有完美主義的人。

  而回到二十年前,再讓仁王評價已經經歷過的那二十年,他依然沒有任何後悔。

  喜歡上網球,為了網球而奮鬥,最後毫不留戀地放棄。

  他從不後悔。

  只是重來一次,在網球上,他還可以有更多的企圖心。

  仁王調整了一下握拍的姿勢。

  他在看到忍足站在對面時,不由得眯了眯眼。沒想到忍足這傢伙也會跑來打雙打?看來冰帝是真的對雙打沒辦法了呢。

  他抬起手,懶洋洋地打招呼:「嗨,忍足桑,又見面了~」

  「是啊,還請仁王君多多指教咯。」忍足推了推眼鏡,笑彎了眉眼。

  噗哩。

  這傢伙年少的時候這麼嫩啊。

  那為什麼兩年後長成了一副未老先衰的大叔的樣子。

  發育軌跡比真田那傢伙還驚人。

  仁王默默地吐槽。

  忍足沒看出仁王在想什麼。

  他看了一眼立海大兩人懶洋洋的樣子,挑了挑眉:「負重,不摘下來沒關係嗎?」

  毛利打了個哈欠:「沒關係啊。」

  他對著北條搖了搖手:「你是知道的吧?立海大的慣例。你們努力看看,說不定我們就需要摘下負重咯?」

  「會的。」北條點了點頭。

  火藥味突然就重了起來。

  雙方各自轉過身開始擺陣型。

  轉身的瞬間,仁王的眼裡多了幾絲玩味:忍足,我記得你的特長是讀取人們的內心?控場型選手?那麼,要不要試著觀察一下,我在想什麼?

  欺詐師的想法,你能判斷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嗎?

  期待喲~噗哩。


第17章 真實虛幻

  「現在開始第一雙打的比賽。由立海大附屬中學,毛利壽三郎,仁王雅治,對戰冰帝學園,北條拓也,忍足侑士。」

  重新調整了左手上負重護腕的位置,仁王握緊了球拍,壓低了身體。

  而在他身後,毛利握了握網球,拋起,又接住。

  他微微彎了眉眼,再一次拋起網球,身體後仰,起跳,用力掄拍。

  網球像是黃色的閃電(雖然這樣的比喻很爛俗,但確實是如此),落在了對方的半場。

  「15-0」

  「好……好快!」慈郎原本正在昏昏欲睡,見到這一個發球頓時清醒起來。

  他抓住了身邊還情緒低落的嶽人的胳膊:「嶽人你看你看!那傢伙很厲害誒!」

  「那可是毛利壽三郎啊。」栗木站在旁邊,聽到慈郎的驚歎聲轉過頭。

  「誒?」慈郎和嶽人同時發出一個疑惑的單音。

  「怎麼說呢,就像是部長和立海大的幸村君一樣,是去年的超級新人呢。」栗木苦惱地摸了摸下巴,「是個在去年的全國大賽上大出風頭的傢伙。」

  「毛利的進步比想像的還要大嘛。」看臺的一角,冰帝上一場的對手,綠川國中的人也在議論紛紛。

  「不愧是那個毛利啊。」

  「這個球的時速,超過兩百了吧?」

  「真是個可怕的人呢。」

  ……

  然而也並不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毛利身上的。

  比如,看臺另一邊站在一起的兩支隊伍中的一支。

  「是……澳大利亞陣型?」山吹的部長驚訝道,「一開始就用這麼正式的陣型嗎?看起來立海大還蠻認真的嘛。」

  「你是在掩飾自己輸給他們很多的事實嗎?」六角的部長斜眼。

  「什麼啊。」山吹的部長嗤了一聲,嘴角卻違背意志地彎了下去。

  山吹向來是擅長雙打的學校。

  伴田教練這位業界有名的老狐狸,其實是一個很能瞭解青少年心思的老傢伙。

  讓勤奮的熱愛網球的孩子們有發揮的餘地,讓有才華卻桀驁不馴的孩子對山吹產生認同感——山吹就是這樣被揉合而成一個奇妙的集體。

  然而和立海大的那場比賽,他們在引以為傲的雙打上,輸的那麼慘。

  真是諷刺呐。比賽前還在想著,憑藉我們的默契,一定不會輸給看上去就是臨時組合的傢伙的。

  山吹的部長的目光不由得轉向了場內的銀色腦袋——那個傢伙,比表面看上去還要不簡單。

  就算只是一年生,卻牢牢控制著比賽的節奏。憑著一個人的能力來引導雙打比賽的走向,太不可思議了不是嗎?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你生氣了?」六角的部長見他嘴角下垂,雙眼無神盯著場內,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不是在生氣。」山吹的部長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就是想知道,冰帝的那兩個人,能堅持多久。」

  「不至於吧?就算是那個毛利壽三郎,可這是雙打比賽啊。」六角的部長不解。

  「就是因為這是雙打比賽啊。」山吹的部長歎了口氣,「那個銀髮的小子,才是關鍵啊。」

  「誒?」

  「他和你們的比賽,是上的單打三?」山吹的部長眯起了眼睛,「那個小子,神奇的地方,要在雙打比賽裡,才能看得到啊。」

  六角的部長疑惑地轉向場內。

  只看到被稱為「關鍵」的銀髮一年生,從網前直起腰來。

  第一局已經乾脆俐落的結束了。

  毛利是擅長己身肌肉與關節控制的選手,他對力量和肌肉有效率的使用,精准到其他人很難相信的程度。並且他的關節和肌肉的強度也足夠。

  北條數次試圖去接球,卻始終沒有趕上。

  雙方交換場地,在週邊觀眾們喧嘩的同時,場內的四人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你可別以為,只靠發球,就可以贏。」交換場地時,北條這麼說著。

  毛利依然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他聞言偏了偏頭,唔了一聲,眯著眼笑起來:「如果只是這樣的發球,你們就接的很辛苦,那我們會贏的很容易的。」

  「可真是傲慢啊。」北條歎道。

  但是這種傲慢,會拖後腿也說不定。

  沒有摘下負重就進行比賽……你們就這麼肯定,我們會在你們的肌肉感到負擔之前輸掉嗎?

  體力的消耗,你毛利或許沒有問題,可是這個一年生呢?

  北條走向半場的發球點。

  而在他轉身後的視覺盲點,仁王走在毛利身後,輕輕道:「看起來他們想打持久戰呢?」

  「唔,你不喜歡?」

  「那是當然的啊。」仁王把小辮子往後一撥,「果然帶著負重,體力消耗是成倍的呢。我已經有點忍不住啦。」

  「野獸要出籠了?」毛利回過頭笑了笑,「一肚子壞主意的傢伙。」

  「多謝誇獎。」

  冰帝的發球局。

  北條的發球速度並不慢,落在靠近球網的地方,明顯是離仁王更近的位置。

  想要各個擊破嗎?也表現的太明顯了一些。

  況且……就算我上一場上單打三時發揮的不太好,但在你們冰帝的人眼裡,我當真打不過忍足那傢伙嗎?

  仁王反手打出一個斜長球,同樣是在網前的位置。

  想要二打一,也要考慮看看你們的默契度,和我們的默契度之間的差距呐。

  仁王扯了扯嘴角,看著忍足已經開始跑動,在那一瞬,手腕和手指輕輕一動,力量一松,原本的削球變成了放小球。

  網球輕輕落在忍足的腳後。

  「0-15」

  「真不客氣呐。」忍足推了推眼鏡。

  下一個發球從仁王身側略過。

  仁王只是歪了歪頭,讓過了這個球。然而……

  「15-15」

  「前輩你也認真一點吧。」仁王回過頭挑著眉道。

  「啊,抱歉抱歉。」毛利彎著眉眼摸了摸後腦勺,「我還以為接下來是你的表演了呢。」

  「這可是雙打啊……」仁王鼓了鼓腮幫子。

  「HAI,HAI。」

  下一個球打在中線的邊角上,又是仁王跑動的方向。

  唔,冰帝的那個北條打球的風格還挺直的嘛。這三次發球的力度和旋轉度的波動值都在同一個模型以內。以及忍足一年級的時候技術也不弱嘛。

  怪不得會和跡部達成6-4。

  只是——

  太熟悉了。

  那傢伙的畫風就從來沒有變過。不管是打球的習慣,還是技術的變化方向。

  阿拉,還以為會更有難度一些呢。

  「15-30」

  「15-40」

  「2-0,won by毛利,仁王。」

  交換場地時北條看了忍足一眼,忍足點了點頭。

  第二局時花費的時間是第一局的兩倍,看起來好像是達到了拉長比賽時間的目的。

  忍足在彎下腰盯著準備發球的仁王時,不由得想:接下來就不會讓你贏得那麼容易了。你的情緒,你的所思所想,都表現在你的眼神的動作裡。

  我已經看清楚了。

  他微微斂起眉眼,鏡片遮掩住了眸子裡的所有情緒。

  開球是速度不算快的旋轉球。

  方向是……是左邊!

  果然。

  對角線,正手抽擊,那麼,這一次的方位是右後場,側旋球!

  果然!

  忍足微微勾起唇角。

  那麼,北條學長!

  「0-15」

  場邊,幸村突然笑出聲來。

  真田正皺著眉看著比賽,聽到笑聲轉過頭來:「怎麼了?」

  「真可怕呢,仁王。」幸村搖了搖頭,「不過,用精神力,算不算是一種投機取巧呢?」

  「精神力?」真田一驚,「現在?已經?」

  「是呐。」幸村點了點頭,「我還指望他正面用力量和體力對決呢。不過……會老老實實地迎戰對方下的持久戰戰書的人,就不是仁王了。」

  「不過還是失算了啊。」幸村摩挲著下巴,「我還以為,他會更有耐心一點的。」

  真田狐疑地重新看向場內。

  十分鐘後。

  「2-1,won by 北條,忍足。」

  而下一局的時間拖得很長。

  二十分鐘以後。

  「2-2,won by 北條,忍足。」

  冰帝的啦啦隊的氣氛,隨著這兩局的勝利而重新活躍起來。

  而比賽時間的拉長,則意味著隊伍持久戰的戰略成功。

  冰帝的預備席上的氣氛也開始活躍起來。嶽人握緊了拳頭:「很好,就是這樣!」

  跡部看了看比分,又看了一眼在交換場地時交換資訊的北條和忍足,面色慢慢變得凝重。

  比賽已經過了超過半個小時,按理來說,流汗的程度和氣喘的程度比較厲害是正常的。但是跡部還是從比賽的走向中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來。

  就算是持久戰……

  但是,持久戰不是為了消耗對手的體力嗎?

  「忍足,你打的時候什麼感覺?」跡部開口問道。

  「唔,很順利?」忍足拿著毛巾擦汗,「擊球點和落點都和預計的差不多,而和北條前輩的持久戰戰略和主攻仁王君的戰略也在進行中。」

  「哦?你確定你對仁王的判斷是正確的?」跡部的右手,慢慢地摸上了鼻樑,按住了眉間。

  這是他洞察力運轉到頂峰時的動作。

  「為什麼這麼問?」忍足把毛巾放到椅子上,站起身後突然頓住了一瞬,「等等……」

  站起來的瞬間,身體沉重的程度超乎他的意料。

  明明消耗的應該是對方的體力吧?帶著負重和不帶著負重,體力消耗的速度應該是不一樣的啊。

  忍足拿著球拍站上球場,鏡片下的眼睛裡多了些什麼。

  而跡部看著忍足和北條胸口起伏的幅度,又看了一眼同樣滿頭大汗的立海大二人組,放在眉間的右手,一直沒有放下。

  對方的發球局。

  發球的是毛利,而球速和力度,明顯比第一局的時候要弱了。

  忍足的心放了一半下來。

  而在北條,則按照計畫又一次把進攻的矛頭對準了仁王。

  很好,是正手抽擊,那麼,落球點應該是在……

  忍足剛剛提速,還沒反應過來,身側就劃過一道黃色的光。

  比起前兩局要重得多的力度和速度,還有在網的對面,那個白毛的傢伙右手順著網球的軌跡往下一按。

  「bong,噗哩。」

  怎,怎麼會?!

  忍足震驚地直起腰來,後知後覺地發現,即使一樣是滿頭大汗,但是自己的呼吸,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沉重地聽得見聲音了。

  什……什麼時候?!

  「從一開始的時候喲~」對面的仁王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右手拉扯著那十分吸睛的小辮子,左手把球拍架在肩上笑道:「這兩局打的開心嗎?我可是很配合你們的打了持久戰呢。」

  「已經半個小時了,你們玩夠了吧?」仁王對著忍足,和不明所以的北條齜了齜牙:「現在,該我了。」

  場邊的跡部放下了右手。

  果然是他想的那樣,立海大的那個傢伙……

  他盯著仁王兩秒,然後轉開了目光。

  「3-2,won by毛利,仁王。」

  「4-2,won by毛利,仁王。」

  冰帝的後援團又陷入了混亂當中。

  而看臺上的山吹的部長,在3-2時,歎了口氣,轉過頭對著六角的部長說:「你看,和我說的一樣吧?」

  「咦?」六角的部長皺起了眉,「奇怪……比賽的節奏,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從一開始吧?」

  「可是冰帝的戰術,之前不是執行的很好嗎?」

  山吹的部長搖了搖頭:「戰術?你覺得立海大的那兩個人之前是順著冰帝的節奏在走嗎?」

  「難道不是嗎?等等……難道?!」六角的部長突然反應了過來,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難道你的意思是,掌控正常比賽節奏的,是那個一年級的小子嗎?」

  「是啊,很奇怪對吧?」山吹的部長歎了口氣,「和我們比賽的那一場就是這樣的。明明一直覺得是我們占了上風的,可是不知不覺就輸掉了。」

  「……你為什麼不認為是毛利的功勞?」

  「因為賽後,我才突然發現,對於那個一年級的小子,我沒有能夠確認的東西。」山吹的部長聲音漸漸低下來,「打球的風格,打球的習慣,甚至是體力的使用程度,和技術的程度,我沒有能夠對他進行評估的地方。甚至不知道他表現出來的東西是不是真實的……」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那個銀髮的小子,和那個幸村精市一樣,是在使用精神力的傢伙啊。」

  「雖然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山吹的部長複雜道,「立海大的傳承,真是妖的不像話啊。」

  而場內的忍足,正在體會的,就是山吹的部長所說的,「沒有能夠確認的東西」的感覺。

  明明之前是篤定的,觀察到了仁王那傢伙的情緒,技術。

  但是……好像就在眼前的網球,為什麼就是接不到?

  等等,這不是雙打比賽嗎?

  什麼時候,我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仁王一個人身上了?

  忍足眨了眨眼,突然感到茫然。

  我眼前看到的,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是只有仁王雅治嗎?

  還是只有毛利壽三郎呢?

  「6-2,won by毛利,仁王。」

  「Game won by立海大,毛利,仁王。」

  ……比賽,結束了?

  這最後的幾局,怎麼這麼快……?有,有十分鐘嗎?

  我們,是一分未得嗎?

  忍足直起身來,轉頭,對上了一樣茫然的北條的雙眼。

  然後他突然就清醒了。

  好像渾濁的腦子裡突然灌了一杯薄荷水。清涼清涼的,冷到了心裡。

  「我所看到的,是你讓我看到的?」握手時,忍足複雜地問道,「所以,之前是精神力的後果?」

  「也許呐。」仁王笑著彎起了眉眼,是少見的純真模樣:「但你覺得,只是精神力的作用嗎?」

  而我說的話,你當真了嗎?

  我真的,使用了精神力嗎?

  還是我讓你以為,我使用了精神力呢?

  欺詐師的手段永遠是沒有答案的。

  相信我,你就輸了喲~piyo~


第18章 清醒反思

  「嘖嘖嘖,小仁王,這是第幾個了?」毛利打了個哈欠,擦掉眼角的眼淚後忍不住笑道:「我都不忍心看北條君那茫然的表情了。」

  「前輩也是幫兇吧?」仁王仰起頭,聳了聳肩:「我也沒辦法啊,誰讓他們一個兩個都認為我是短板是弱點呢。」

  會因為想要攻擊弱點,而被這所謂的「弱點」反利用,本身就是實力不夠的表現。

  這樣明顯的漏洞,欺詐師一旦抓住,就沒有放過的可能。

  不過這一場比賽確實超乎意料的順利。

  仁王本來還以為,對手是忍足的話,他的欺詐要更費心思一些才行。

  沒想到高估了忍足。

  也是,畢竟在他印象裡的忍足,是國三過後那個完全隱藏起自己的想法和情緒的冰帝的千重絕技天才,是那個在高中以後,佈局不留痕跡,不動聲色地控制局面的忍足侑士啊。

  況且他和忍足真的太熟悉了。

  在國家青年隊裡沒少混在一起,甚至也組過雙打。

  而對於仁王來說,組過雙打的人,就意味著可以無障礙同調的人。

  甚至可以無差別cos出來。

  於是仁王突然就有了實感:原來重來一回,能給自己帶來這麼多的便利條件。

  而他對於網球的認知,也該改變的更快一些了。

  等等……

  他的網球,到目前為止的進步如此緩慢,真的只是因為體能不足的關係嗎?

  他能力所及的極限,這麼容易,就觸摸到了?

  仁王突然被閃過腦海的一霎的明悟給擊中了。

  他握著水杯的手僵了那麼一瞬,淡鹽水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讓他五味陳雜。

  是因為一直以來都在幸村的帶領下往前走,所以忽略了他比幸村多了二十年時光沉澱出來的技術嗎?是因為前世每一次都會輸給真田,所以在正選賽時,內心裡就已經默認不會贏,那麼容易就接受了輸給真田的事實嗎?明明打贏毛利前輩的時候,也是覺得理所當然的啊。

  我的技術,難道是有極限的嗎?

  我的器量就只是如此嗎?就算是面對著實際比自己小了二十歲的幸村和真田,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在他們之下的位置嗎?

  仁王雅治,你的驕傲呢?

  那些技術,精神力水準,閱讀比賽的能力,都是真實的。而這個世界,也是真實的。

  如果一個普通的人,在經歷過這樣玄幻的事之後,或許會沉迷於虛幻,無法接受現實;也或許會陷入瘋狂,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可自拔。

  但是,仁王想,但是我可是欺詐師啊。

  可這一次連自己都騙過去了嗎?

  就算穿越時空的不安和寂寞沒有消退,但我仁王雅治,已經到了連真實都無法接受的程度了嗎?

  仁王突然覺得渾身冰冷。

  這些對於真實感的感受度,和視角轉變的實感,在遇到曾經的搭檔,曾經的隊友,甚至曾經的妻子時,都沒有太多的感觸,反而實在和忍足的一場比賽中,被他察覺。

  仁王自嘲地笑了笑:原來如此啊。

  這四個多月以來,實力的進步雖然穩定但是緩慢的原因;上一次的選拔賽時,輸給了真田時微妙的心情;還有,明明可以做的更多,卻潛意識裡逃避著改變已有的時間線的心情……

  「幹得不錯。」幸村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仁王放下水杯接過毛巾,對上幸村若有所思的表情:「怎麼?你看上去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比賽贏了怎麼會不高興。」仁王搖了搖頭,用毛巾抹汗。

  在毛巾越過面龐的那一瞬間,他調整好了表情。

  ——就算是處於情緒複雜的階段,欺詐師的本能也讓他把假面擺在了最上面的位置。

  只是二十年時光所造就的欺詐師完美的假面,似乎騙不過幸村。

  「真的沒事?」幸村故作苦惱地問,眼神裡卻有著某種篤定:「傷腦筋呢,明明應該是發生了什麼才對。」

  「第六感嗎?幸村你總是在這方面很靈啊。」柳在後面的觀眾席聽到對話,反射性地拿出了筆記本:「那看起來確實是有有趣的事發生了。」

  果然是那個「哪裡發生了有趣的事就會在哪裡出現」的幸村嗎……

  仁王的嘴角輕微地抖動了兩下。

  他無賴狀地攤開手,作死魚眼樣:「噗哩,什麼事都沒有哦。」

  「哎呀哎呀,雅治你就是不坦率。」突然興致爆發的幸村的聲線徒然溫柔起來,那一聲「雅治」喊的仁王毛骨悚然。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在這樣溫柔的語氣後,幸村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神聖起來:「不過既然雅治你不想說,就滿足你吧。反正,我的直覺告訴我,是好事哦。」

  他眨了眨眼睛,笑開。

  仁王一愣,忍不住把臉埋在了毛巾裡。

  「什麼嘛,你的直覺是什麼超能力嗎——」時常顯得輕佻的語音在毛巾下發悶,變得有些奶聲奶氣起來。仁王一邊覺得自己都已經三十多歲了還不自覺撒嬌是有多煩人,一邊又覺得,不愧是幸村啊。

  那個不管是三年,五年,十年,還是幾十年,都還是他們「部長」的男人。

  然後腦袋上突然多了些重量。

  仁王松了鬆手,把毛巾下移,露出那雙比成年後要圓許多的狐狸眼,一看,是面無表情揉著他的頭髮的麻生。

  而一旁撐著扶手的森田笑著托腮:「真是難得看到小仁王你這麼可愛的樣子呢,讓人忍不住想要揉一揉。金一郎也忍了很久了吧?」

  「嗯。」麻生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果然和想像的一樣軟。」

  等,等等——

  這話的意思是……?!

  毛利嘿嘿嘿地在旁邊笑了,一邊仰躺在休息區的椅子上,脖子上掛著毛巾:「我就說小仁王很可愛吧~那頭白毛很好摸的。」

  「壽三郎感觸很深嘛。」森田擺了擺手,「看起來你果然深愛著他。」

  「是哦,我都表現的那麼明顯了。小仁王可是我第一個雙打搭檔啊。」毛利把雙手墊在腦袋下面,「小仁王你感動嗎?」

  「……幹嘛今天都來逗我啊。」仁王無奈,「噗哩,前輩你也是,輪到你比賽了吧?」

  他縮了縮脖子,躲開了麻生還放在他腦袋上的手。

  而不知不覺間,走下場那幾分鐘時內心的掙扎和酸痛,都在這樣的插科打諢中淡去了。

  所以啊,我最喜歡立海大了。

  這輩子,加上上輩子,最值得慶倖的就是,在我青春最美好的這幾年,在這個美好的學校,遇到了這樣的一群人。

  仁王隨手抓了抓被揉亂的碎發,雙手十指交握在身前。

  而冰帝那邊,氣氛和立海大完全不同。

  凝重又沉默的氣從觀眾席一直蔓延到正選席,剛走下場的北條眉眼間有著未褪去的困惑,而忍足則冷著一張臉,看不出喜怒來。

  跡部看了看兩人,雙手架在胸前,開口道:「啊恩,完全被對方掌控了啊。」

  「是啊,不知不覺就落入了陷阱呢。」忍足聲音很輕,帶著些自嘲:「比賽前就知道,立海大總是把他放到雙打位上是有理由的,沒想到還是輕敵了。」

  「看起來你明白過來了。」榊教練回過頭來冷聲道,「那麼北條你呢?還沒有想明白嗎?」

  「對不起,教練,我……」北條深深皺眉。

  「勝負是唯一一樣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解釋的東西。所以不需要為你們的失敗找理由,只要好好反省就可以了。」榊教練對著兩人點了點頭,雙指並起向前一指:「沒有想明白的地方,回去看錄影,十遍,百遍,總能想明白。」

  「我從來不認為冰帝會輸給立海大。那麼,比分慘烈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原因,需要你們自己找出來。」

  「接下來是單打三,芥川,去吧。」

  他的手在空中劃過一個乾脆俐落的直線,低沉而冰冷的語調消散在空氣裡。

  北條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毛巾蓋著他的臉,遮住了他更多的表情。

  而忍足則勾了勾嘴角。

  他側過頭看了一眼在立海大的休息區裡和毛利說著什麼的仁王,一種難以言喻的戰意從心口燃起,久違的熱情。

  哦呀哦呀,那傢伙真是……

  狡猾的像狐狸一樣。

  可在佈局這方面,他忍足侑士,又怎麼會輸呢?

  下一次……

  而慈郎在這樣沉鬱的氣氛中上了場。

  他先是不解地左右望瞭望,在冰帝的啦啦隊一片擔憂的神情中跳了兩下。

  他雙手握著拍,對著麻生露出一個嫩生生的笑臉:「嗚哇~聽說你是立海大之前的副隊長呢?那你一定很厲害咯~好期待呀!」

  「是嗎?」麻生表情不變,卻小聲地嘀咕:「冰帝居然還有這種類型的小孩?真討人喜歡啊……」

  而觀眾席上的森川,興致盎然的表情更深了:「冰帝居然還有這種類型的小孩?真是不可思議啊。」

  「正好是金一郎喜歡的類型呢。」

  「是啊是啊。」相葉在一邊點頭,也笑了「看起來今天,金一郎會格外的興奮呢。」

  「欺負軟綿綿的小孩什麼的,可是金一郎最大的愛好啊。」

  「軟綿綿?」仁王看了一樣在場內躍躍欲試的慈郎,小卷毛和大眼睛讓他顯得格外的軟萌。

  只是——

  用這個形容詞形容那個芥川慈郎,也太過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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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跡部王國

  麻生金一郎,是個看上去就很靠譜的沉穩臉國三生,卻有著隱藏屬性:絨毛控。

  喜歡毛茸茸的生物,可愛系的裝飾,小時候最期待的禮物是毛茸茸的冬帽,是那種毛線織的毛線帽,頭頂要有一個絨球,兩鬢邊有線垂下來,掛著小一些的絨球。

  然而他從小長著一張正直臉,又發育良好——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長得非常有男子氣概呢。」親戚都這麼說,於是那一類軟萌可愛的衣物裝飾,都從給他的禮單中消失。

  而同學朋友的主流審美,都偏向於成熟男子氣概的品味。麻生並不是特立獨行的人,也不想被孤立被笑話,就只好偷偷把喜好埋在心底。

  相處日久,多少在網球部的夥伴面前露出了端倪。

  「上個月毛利生日,你不是送了他手工制的玩偶嗎?」森川倚著扶手轉頭對坐在椅子上的仁王說,「你注意到金一郎的眼神沒?」

  「眼神?」仁王仰著頭想了想,「沒……什麼啊。」

  「那一定是你的角度不對。」森川笑道,「金一郎其實很喜歡那一類東西的。」

  「我有在做哦。」仁王重新編了一次辮子,把頭髮用手順好:「每個人都有的。這樣生日禮物就不需要絞盡腦汁地想了,很方便。」

  「真的?值得期待。」相葉聞言轉過頭來感歎道,「從外表看不出來啊,小仁王你原來喜歡針線活啊。」

  「就是喜歡咯。」仁王隨意地揮了揮手,披上了外套。

  仁王是個十足隨性的人,向來懶得把自己掩飾成一個十全十美的樣子。

  反正喜歡針線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這邊在聊著天,場內的比賽已經要進入尾聲了。

  森川說的話,一半是渲染一半真實,至少表現在場內的是這樣。

  比起訓練時,或者是先前的幾場縣大賽,關東大賽,要能明顯看出更加興奮的麻生。

  「嗚哇~!你超~級厲害的嘛!」球網那邊的卷毛少年笑著蹦蹦跳跳,在雨後初晴時格外溫暖的日光的柔光效應下,簡直是直戳他的心肺。

  麻生覺得自己全身都充滿了力氣。

  結果就是——

  「6-0,Game won by立海大,麻生金一郎。」

  又一次的all kill,比賽時間不超過二十分鐘。

  麻生的技術不算頂尖,反而是以扎實的基礎和沉穩的球風取勝,在立海大的一眾正選中,他是最適合也是最擅長打持久戰的人。

  這樣快結束的比賽,於他來說也是久違了。

  而那位激起了他戰意和興奮的少年,就算是輸的這樣慘,也毫無反應地保持著他那燦爛的笑容:「哇,居然輸了!不過今天打的超開心的!」

  「嗯,多謝指教。」麻生面上毫無變化,動作也是無可挑剔的規範性禮儀動作。

  他和慈郎的握手一觸即走,然後禮貌地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休息區。

  慈郎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嘟囔著:「咦,性格蠻冷淡的誒。」

  輸了比賽所造成的沮喪只在他身上停留了很少的幾秒,等他回到休息區以後,又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樣子了。

  嶽人無奈地捂著額頭:「慈郎……你都沒有感覺的嗎?」

  「什麼感覺?」慈郎歪了歪頭,笑容不減,「輸掉是很傷心啦,但是這場球打的超~超級愉快的!那傢伙超極厲害!」

  前邊的跡部聞言不由得嗤笑出聲,回過頭來隔空點了點慈郎:「你啊。」

  比賽的人不如何沮喪,但冰帝的啦啦隊已經沉寂下來了。

  三場比賽都大比分的輸掉,這說明這場決賽已經毫無疑問地輸了。

  就算在比賽前,也覺得贏過立海大的可能性很小,然而輸成這樣,還是讓他們無法接受。

  跡部的心情倒還好。

  他討厭輸,也不承認自己在別人之下。

  但他並不是無故妄自尊大的人。

  承認冰帝不如立海大,並不是一件難事。

  ——這些傢伙,回去之後,果然需要加倍訓練啊。

  跡部的眼睛在立海大眾人沒摘下的顯眼的黑色護腕上一掃而過。

  然後,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或是低著頭沉浸在沮喪情緒裡,或是三三兩兩討論著什麼的啦啦隊,抿了抿唇。

  ——這些傢伙,也需要加強訓練!

  單打二的比賽已經開始了。

  栗木的對手是森川。

  跡部已經站起了身,拉下了外套的拉鍊。

  因為他預計這場比賽要不了多久也會結束的。

  森川吉澤,立海大的前部長。

  跡部突然想起了一周前和青學的比賽。

  從賽場上的實力評估,這位立海大的部長的實力比起青學的那位帶著墨鏡綁著頭帶的奇怪部長,還要強上不少。

  戴著負重,表現出來的實力才基本相當。

  然而這也是正常的,畢竟,是立海大啊。

  在正選選拔賽輸給幸村之後,直接把部長的職位交割,卻並沒有選擇離開網球部,而是以三年級和前部長的身份繼續待在網球部,控制著網球部裡三年生的不滿情緒和言論,讓立海大這場改朝換代變得順暢而理所當然。

  ——正是讓人佩服的氣量。

  在跡部看來,不管是麻生,還是相葉,能留在網球部,繼續作為正選而奮鬥,並且和新入正選的一年生們關係良好的最大原因,是森川就是這麼做的。

  跡部當然也想過,如果冰帝之前的那批正選,除了北條前輩之外其他人也沒有全部離隊,那麼現在冰帝的路,會不會好走很多。

  一年生的實力和潛力當然足夠,只是三年生勝過一年生的經驗,體能,在這樣的聯賽中起到的作用會比一年生強上許多。

  但跡部從來不是會後悔的人。

  他也不覺得自己挑釁學長的作為有什麼錯誤。

  勝者為王,本來就是世界的法則,不是嗎?那些人只是因為輸掉的原因就直接離開,放棄,只是說明他們並不那麼喜歡網球,他們的器量不足罷了。

  本大爺的隊伍裡,不需要這種弱者。

  吐出一口氣,跡部眯了眯眼睛,拿起了身邊網球袋裡的球拍。

  場內,又是一個6-0的all kill,森川勝出。

  他對著走下場地的栗木點了點頭,揚起慣有的囂張笑容走上了球場。

  然後,在場邊,打了一個響指。

  在他拿起球拍,邁出腳步時,就不自覺因為幾個月來的訓練和積威將目光投向了他的啦啦隊們,在看到他抬起手,聽到那幾不可聞的響指聲時,反射性地屏住了呼吸。

  於是現場安靜了下來——至少在冰帝的半場,是全然安靜的。

  跡部反手拉下了已經敞開的外套,往休息區的方向用力一丟。

  他打過響指的手擺成食指指向著天的姿勢,往上伸直。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冰帝!冰帝!冰帝!冰帝!……」

  像是得到了什麼信號,啦啦隊們突然喊叫了起來。一開始只是一兩聲,很快地,啦啦隊全員都扯開了嗓子呐喊。

  幸村正拿上球拍,還站在場內教練椅邊,看著這樣的場景,挑了挑眉。

  跡部伸直的手往下一揮。

  喊著冰帝的啦啦隊們眼睛都盯著他,一看到這個動作,便更放開嗓子呐喊著。

  「跡部!跡部!跡部!跡部!……」

  站在兩個半場交界處的六角和山吹的部長不約而同地往立海大這邊走了幾步。

  他們和立海大觀眾席上的啦啦隊們一起,用著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像瘋子一樣的冰帝啦啦隊們。

  「這……也太誇張了吧?」六角的部長用手捂住了嘴,來掩飾他的驚訝。

  而山吹的部長則重重地伸過手掐了一把站在他旁邊的六角的部長的胳膊。

  「!你幹嘛?」六角的部長痛的抖了一下。

  「哦,沒什麼。」山吹的部長面無表情地看向場內那個頂著一頭金髮的耀眼的一年生,「我就是看看我是不是睡著了做夢呢。」

  「……」六角的部長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仁王在跡部走上場的時刻就打起精神了。

  他還記得跡部那標誌性的應援,此時便不覺得有什麼。

  畢竟跡部大少的應援規模,是一年比一年大,一年比一年有氣場。

  ——現在的冰帝啦啦隊,還沒訓練完全呢。看剛才一開始喊的時候,聲音還猶豫呢。

  剛下場的森川一邊擦汗一邊回過頭,他歎了一口氣:「真是大手筆啊。」

  「還蠻氣派的嘛,什麼時候我們也弄一個這樣的應援?」相葉道。

  「算了吧。」麻生在一邊吐槽,「你是想讓幸村這麼弄?認真的?」

  這句話說出來,在旁邊的幾個正選都不由得想像了一下這個場景:

  在網球場上,笑的滿場百合花的幸村,伸手打了個響指,然後……

  他們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

  畫面太美,不敢看。

  「真是太鬆懈了!」不知不覺也跟著思路想像了一下的真田在緊要關頭回想起自家幼馴染一貫的黑歷史。他狠狠地壓了壓帽檐,掩蓋住自己表情裡的無語。

  而還在教練席沒走遠的幸村明顯聽到了這幾句話。

  他往休息區看了一眼,笑了。

  笑的溫柔。

  冰帝的加油聲持續了好一段時間了。

  場內的跡部像是終於滿意了一般。他完全不知道立海大在這段時間裡的風波,而是重新伸出手打了個響指。

  啪。

  全場又突然安靜了。

  「勝者,就是我。」

  還帶著少年獨特的稚嫩語調,但這聲量並不大的這句話的分量,卻砸在了網球場上。

  場地的安靜,然這句話傳到了觀眾席上。觀戰著的幾個學校都隱約聽到了,接著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

  太囂張了!!

  而同樣聽到了這句話的幸村,嘴角的弧度一絲未減。

  他披著外套就走進了場,無風的場地,讓他的外套牢牢黏在肩頭。

  在冰帝的啦啦隊重新響起的尖叫聲中,他站在了網前將要決定球權的地方,沖著跡部開了口:「我啊,最喜歡和最擅長做的事,就是把人的期望狠狠地撕碎。」

  「冰帝的跡部君,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第20章 關東冠軍

  該怎麼描述跡部和幸村的比賽呢?

  這是兩個站在學校頂端的王者之間的較量。

  事實上仁王曾經目睹過不少次跡部和幸村的比賽。當然,跡部和真田的比賽要更多。

  因此這場比賽,對仁王造成的震撼遠不在技術層面上。

  而是精神上的體悟。

  這兩個人,面對著球網,所迸發出來的強烈的戰意和澎湃的氣場的碰撞。

  還有,曾經經歷過這兩個人技術的巔峰期,而再去看他們現在稚嫩的樣子……我遠比我想的還要強。而我能做的,遠遠不只是之前想過的那些。

  仁王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清醒。

  立海大和冰帝的關係其實頗為微妙。

  兩個學校敵對許久,在各個社團領域,大多是爭奪冠亞軍的對手。

  然而在學業和經營方面,學校管理層有有著不少的合作專案。

  而前世,跡部在開發絕招的關頭跑來立海大踢館,差一點就逼出了真田的新招,惹得幸村不得不跑出來暫停比賽。跡部這樣的人,驕傲囂張是固然的,骨子裡卻並不是一個失禮的人。從小接受的精英貴族教育讓他即使氣勢外露,也有著藏不住的矜持。

  這樣的人,能夠毫無顧忌地跑到立海大踢館,也足以說明立海大和冰帝的關係了。

  跡部的破滅的圓舞曲已經爐火純青了,擅長持久戰的方向也初步展現。

  而幸村的Yips在這個月的訓練中逐步完善,漸漸有了前世滅五感的雛形——只是還沒有那麼令人絕望。Yips中所蘊含著的絕望的情緒,是幸村在手術後的複健期心緒不穩的表現。

  那種傾注自身情感的精神力使用方式其實是很傷身的,在幸村開發出鏡像夢境時,那種負面情緒才真正被他摒棄在招數之中。

  而現在的幸村,滿心豪情和朝氣,他的Yips裡的精神力壓迫,還只是純粹的引導和壓制而已。

  這樣的招數,對付跡部還有些勉強。

  不管跡部的行為作為多麼讓人難以接受,但沒人能否認他的實力。

  而有著出色洞察力,之後能開發出冰之帝國這樣本質上也是需要精神力發動的招數的跡部,當然有著不錯的精神力了。

  只是他還不能完全將己身出色的精神力天賦轉化為精神力的抵抗力而已。

  最終還是在比賽如他所願拖成持久戰之後,落入了幸村的精神力陷阱。

  逐漸失去的觸覺,聽覺,視覺……

  原本應該清晰,卻在腦海裡變得模糊的球場的印象……

  好像喘不過氣來,整個世界卻安靜的連心跳聲都聽不見的漆黑世界……

  我……還活著嗎?

  「6-4,Game won by立海大,幸村精市。」

  幸村的披風詭異地還掛在肩上(仁王數次懷疑幸村其實悄悄用了針線固定),無風的場地內,他被汗水浸濕的額發服帖地貼在額頭兩側。

  清秀的少年笑著直起身來,在現場觀眾聽到播音的反射性沉默中往前走。

  一步,兩步,三步。

  步子還算輕快,有節奏地,來到了網前。

  而他的對面,被收回精神力影響的跡部,接受了突如其來的光明。

  整個世界在瞬間被照亮,明明場地內沒有觀眾的歡呼,但竊竊私語的聲音和參差不齊的呼吸聲,讓他的整個世界都歡欣雀躍起來。

  幸村精市……

  跡部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外表看上去格外秀美的少年,又感受了一下這個不華麗的比分給自己帶來的強烈的不甘。他嗤了一聲,握緊了球拍走到網前和幸村握手。

  「下一次,本大爺可不會再輸了!」

  「我很期待。」

  幸村笑著說道。他並沒有將跡部的挑釁放在心裡,反而對這位基友校的一年生網球部長有著天性裡帶來的好奇:這麼有趣的性格,在冰帝的網球部一定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吧,可惜沒法旁觀呢。實力和真田差不多的感覺?全國大賽如果有機會碰到,或許可以讓真田和他對上一次看看。

  說不定兩個人會很合得來呢。

  他放開手,轉身走向立海大的休息區時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在廣播的「關東大賽冠軍,立海大附屬中學」的聲音中,他心中的聲音卻在說:全國大賽……冠軍,是我們的!

  「立海大!立海大!立海大!立海大!……」

  歡呼聲中,他走到了休息區,面對著圍過來的正選,幸村彎起了眉眼,語氣清淡:「呐,大家一起去稱霸全國吧?」

  「那是當然的吧?我們會是全國冠軍!」

  「全國冠軍!」

  簡單的頒獎典禮過後,立海大眾人隨著校車回到了神奈川。

  帶著負重的比賽,雖然比分十分漂亮,但眾人比看上去要疲憊。

  然而比賽勝利的興奮感讓他們完全不想休息。

  「去聚餐吧?為了比賽午飯都隨便吃的。」毛利摸了摸肚子。

  森川看了一眼幸村:「部長請客?」

  「這也算是立海大的傳統之一嗎?」幸村笑問道,他轉頭看了一眼柳,瀟灑地點了頭:「那就一起去吃烤肉吧!經費結帳!」

  「不錯嘛幸村,你已經成功領悟到了如何正確運用經費的一百種方式了嗎?」森川走在一邊笑。

  「這不是和前輩你學的嗎?」幸村攤了攤手,「虧我還以為前輩是真心想讓我請客呢,真讓人堂皇。」

  「堂皇?幸村你嗎?」相葉聽著忍不住捂著嘴笑了。

  而幸村泰然自若地問柳:「怎麼樣,蓮二,你這裡有資料嗎?」

  「關於烤肉店?」柳嘩嘩嘩翻著筆記本(雖然仁王也不知道那本筆記本裡到底記了什麼),「性價比高的還是性價比低的?自助的還是點餐式的?便宜的還是高檔一點的?」

  「我們不需要太節約的。」幸村仰著頭想了想,然後笑的很有深意:「經費總是會有的。」

  關東大賽結束後就是學期的末尾了。

  還沒從關東大賽的勝利中回過神來的網球社眾人們,在回校以後迎來了所謂期末考試前的突擊複習周。各種學習資料和卷子發到了他們手中。

  而網球部也開始準備新一輪的正選選拔賽了,就在期末考試結束,成績公佈之後。

  ——而鑒於立海大對於參加體育類中學聯賽的全國大賽的學生的規定,在期末考試中有任何一科不合格的社員,將會失去參加正選選拔賽的資格。

  又一次課堂小測之後,丸井受不了似的長長地歎了口氣,趴在了桌子上。

  他的紅發都仿佛失去了光澤。

  而他的面前,從手臂和桌子的間隙露出來的卷子上,能看到間歇性的紅叉和隱約能看清的分數,在及格線附近徘徊。

  可以想見,他鬱悶的地方所在。

  丸井是理科苦手,擅長國文和音樂,因而此次數學小測,他的成績又在班級的中下游。

  想起他好不容易把網球技術提升了許多,在這次正選選拔賽時進入正選後備軍是沒有問題的——可萬一,他是說萬一,哪一科不及格了怎麼辦?

  丸井越想越鬱悶。

  他鼓著腮幫子,想要掏出口香糖,顧念著只是課間,最終還是把口香糖塞回去了。

  轉過身,丸井一眼就看到了被仁王隨手擺在桌子上的數學小測卷子。

  耀眼的滿分在卷子的左上角,紅亮亮的。

  丸井忍不住拍了兩下仁王的桌子:「我就不明白了,你這傢伙上課開小差,作業也開天窗,到底是怎麼做到每次小測都能滿分的?」

  仁王正啃著麵包當課間點心,聞言眨了眨眼:「你羡慕啊?」

  「我就是不明白。」丸井給了他一個白眼。

  仁王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側過頭來單手托著腮看抓狂的丸井,覺得這只紅毛的吉祥物整個都籠罩上了一層灰色,這可不太好。

  他問:「你擔心啊?放心啦,期末考試卷子的難度比小測要簡單的。你不至於考不及格吧?」

  「優等生不能理解我的痛苦。」丸井嘀咕道,「不,說你這傢伙是優等生簡直是擾亂我的認知!呀!你的成績到底是怎麼變得這樣的!」

  仁王神秘地一笑。

  他的習慣還是保持的很好,每日的複習和預習都不曾拉下。只是比起曾經單純的對功課的複習預習,他現在更多的把精力放在知識點的回顧和其餘技能的擴展上了。

  他前世是東京大學建築系的高材生,畢業後在建築公司也積累了不少口碑,後來自己創業,在業內也算小有名氣了。

  暑假裡會有的全國優秀建築設計選拔賽,還有明年美國的XX公司會為了新大樓的設計而公開召集設計……這些機會他都不想錯過。

  抄襲這種事他不屑做,而重來一次,他有足夠的信心,自己的設計,能夠打敗歷史上曾經被錄取的那些設計。站在巨人和時代的肩膀上這種事,是他的機遇啊。

  國中的功課並不算難,比起高中和大學的難度來說。

  畢竟這些功課都是曾經學過的,仁王再次撿起來,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精力。

  他本來就不是那種靠題海而提高成績的人,也因此並不覺得自己常常缺交作業的行為有什麼不對——反正,他該做的題會做的。

  而再一次學習這些基礎知識,比起前世,他的感觸和收穫無疑在另外一個層面上變得更深了。

  為什麼訓練量這麼重,每天還要花費時間在變成和建築專業書上,他還能考出很漂亮的成績的原因,就在這裡啊。

  想到唯一苦手的音樂並不在期末考試成績排名的範圍內,仁王就覺得說不定這一世,他能做一次年級第一呢。如果真的做到了,網球部的人一定很驚訝。

  回過神來,丸井還瞪著一雙大眼睛在朝著他看。

  仁王無奈地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紅發:「你這麼問要我怎麼回答啊?誰讓我聰明咯?」

  「自戀!」丸井重新鼓起了腮幫子。

  「你這麼擔心的話,我幫你補習?」仁王隨口提議道。

  丸井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算了,我還是自己來吧,總覺得你很沒有可信度的樣子。」

  「噗哩。」仁王攤了攤手。

  小文太,你怎麼能懷疑我的實力呢?

  等到明年某位海帶頭的可愛學弟入學後,他也在海帶頭學弟的成績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啊!

  仁王一邊懷念起自家調戲起來非常順手的海帶頭學弟,一邊看了一眼毫無所覺的丸井,決定就算是到了期末,也要發揚欺詐師的獨家特質。

  ——誰讓這傢伙懷疑他的能力來著,欺詐師也是很記仇的。


第21章 隊內訓練

  柳生比呂士從高爾夫球社的社辦走出來時,忍不住歎了口氣。

  今天上午,立海大在公佈了這次期末考試的排名之後正式放假了。

  然而年級排名第一的好成績並沒有讓柳生感到高興。他在又一次參加了高爾夫球社的社團活動時,終於不再忍受學長的要求,而是放下了退社申請書,第一次在社團活動結束沒多久後離開社辦。

  在走出來的時刻,他的腳步停了停,歎了口氣。

  在他看來,這樣在社辦的大門口表露出這樣明顯的失望和難過的情緒,是一種極為失禮的行為——然而實在是忍耐不住了,糟蹋著自己喜愛的這項運動的這樣的社團,真的沒有辦法繼續留下來了。

  做出這個決定後,他比想像的要輕鬆。

  而在花了幾分鐘寫完了退社申請書後,柳生走出社辦的大門比他自己想的還要輕快。

  學期結束,期末考試成績也張榜公佈了,,那麼在這個時間退出社團,就不算是違反學校的規定,也不會影響自己下個學期在生徒會的競選了。

  柳生這麼想著,又記起隔壁班的仁王曾經在某日放課後和他說過的,「網球場就是我的戰場」,「希望一起戰鬥的是柳生君」……

  那麼,去網球社看看?

  柳生看了看表,下午五點四十五,社團結束的時間。

  只是仁王是正選的話,還有加訓吧。

  去找他。

  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柳生自己都吃了一驚:我記得一開始自己是很討厭那個白毛的傢伙的?

  什麼時候,連那傢伙的一句話也記得這麼牢了?

  他轉念一想,友情這種事本來就很難捉摸,會和白毛的傢伙成為朋友,也不是很不能理解的事。

  況且那個傢伙真心話對他說了不少,偶爾的惡作劇也不會討人厭,踩著他的底線走還能讓他這麼在意的人也只有那傢伙一個了吧。

  反過來,說不定也是一樣的。

  這麼想著,柳生就平衡了不少。

  他沒有猶豫就往網球場的方向走去,心裡已經在計畫著,趁著暑假,把沒怎麼認真練習過的網球重新撿起來的事了。

  網球部的普通部員已經三三兩兩離開了校園,剩下還在球場上的,只有正選和有志於進入正選的後備軍了。當然,如果你想要留下來一起訓練也是沒問題的。只是一般的部員,在日常訓練過後,也沒什麼精力再進行加訓了。

  丸井和桑原在上一次的正選選拔賽上離正選後備軍只有一步之遙,因此也留了下來。

  上午的成績公佈,丸井驚喜的發現,他的排名比他想的要高許多。

  擅長的文史自然有了好成績,不擅長的理科也能算是中游,綜合出來的排名居然也排上了年級的前兩百名——要知道立海大兩千多名學生,一個年級有六七百人。

  嘿嘿,仁王那傢伙還蠻有意思的。

  自己嘴硬拒絕了「補習」,那傢伙在無傷大雅的地方捉弄了自己幾次,還是(表面上)心不甘情不願地給他劃了題,居然比想像的還要有用呢!

  想到仁王,就想起上午在排行榜上高高掛在上面的名字。

  年級第三,他還是無法理解那傢伙是怎麼考出這樣的成績的。理科全滿分,如果不是文史類拖了後腿,那傢伙說不定會考出年級第一吧……那可是大事件了。

  地中海老師和班主任說不定都會抓狂呢。

  丸井擦了擦汗,轉過頭去看隔壁的兩個正選專用的球場。

  正選的八人正在進行半場接發球訓練。兩個人一組,佔據球場的一半,而另兩個人佔據了球場的另一半。如果把球打到了另外一組的場地,就算是出局。

  比起平時的全場訓練賽,這樣的訓練從場地上看,要更輕鬆,其實不然。

  前後場的距離還是一樣的,左右能夠移動的距離就減少了,從直線的移動方向上,要更難判斷了。

  而帶著負重,又是長時間高運動量的訓練過後,還要保證落點的精准,這非常消耗體力。

  仁王今天運氣不太好,抽到了和真田一組。

  他真的不是對真田有陰影,但說實話,他的技術不夠全面,有弱點,也有苦手的對手。

  而真田這種類型的網球選手,剛好是他最討厭的那一種——力量,速度,體力,而非完全的技巧性選手或者力量型選手。

  仁王很累了。

  他一開始的負重就比真田他們要輕,而身材上的限制,也讓他在適應負重上要更辛苦。

  前幾日剛剛又加了重量,訓練時的效率便一下子下降了不少。

  即使是日常練習,真田也沒有留手的習慣。

  他也知道自己是仁王苦手的對手類型,也打算著儘快讓仁王出局——要知道他看著仁王那頭銀毛和小辮子以及駝背還有總是吊兒郎當跑來A組竄門的行為不爽很久了!

  風林火山,劍道奧義已經初初在他的網球中顯現,真田大吼一聲,用力擊出了網球。

  他的汗水灑在球場上,一小滴一小滴的,像是小雨過後的路面。

  仁王還在堅持。

  他轉動著手腕,明明在球碰到球拍的刹那他快要拿不住了,還是硬撐著側身,加旋轉,打了回去。

  他的左手微顫,利用強烈的旋轉化解力量的做法給他的手腕帶來了不小的負擔,好在練習關節技幾個月,對手腕的肌肉韌性的鍛煉頗有幫助。

  看了一眼對面也是滿頭大汗喘著氣的真田,仁王舔了舔下唇,努力忽略胸口因深深的喘氣而帶來的涼意。

  他猶豫了一下,把右手了放到了球拍上。

  關東大賽決賽過後他很快地反思了自己的態度後,心理上的負擔減輕了很多,而動力和衝勁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球技的恢復,體能的增強,和肌肉系統的建立……訓練時無可無不可的態度改變以後,訓練帶來的效果也成倍增強了。

  還有右手。

  仁王不是二刀流選手,他是個左撇子,常用手一直都是左手。

  但作為一個以「幻影」和欺詐為網球風格的人,他的cos是沒有破綻的。

  而世界上使用右手打球的人,比左手要多。

  仁王鍛煉右手的初衷,只是為了cos,然而在U17上初次嘗試用右手打出高強度的外旋發球時得到的結果並不好。

  如果,那時候,我能用右手使出零式發球,是不是之後的比賽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左手抬不起來,體力達到極限,只能趴在球場上用眼睛,用精神力構建同調,來幫助跡部贏得比賽。

  那場比賽一直是仁王最記憶猶新的比賽。

  而通過那場比賽產生的動力和戰意,是他年少時一帆風順的經歷中少有的挫折教育。

  比賽結束後,在左手以內醫囑而暫時無法使用時,仁王開始系統地訓練右手。

  重生以來,他的左右手都是□□。即使因為是左撇子而進步的更快,右手的戰力也在穩步上升中。

  他也就有了成為一個真正的二刀流的網球手的想法。

  前世沒有做到的,今生還做不到,也太窩囊了吧。

  我,仁王雅治,球場上的欺詐師,應該是沒有極限的啊!

  這麼想著,仁王喘著氣,盯著對面的真田。

  哇哦,那傢伙也很累了嘛,喘著粗氣的樣子真是可怕呢。

  看起來有些驚訝?就算是曾經在正選選拔賽輸給過你,也只是,我還沒有全力以赴啊。

  仁王鬆開了左手,右手的發球精准地壓在了半場的中線上。

  「真田君,不要那麼驚訝呀。」他噗地笑開,停下腳步用手指繞著小辮子來掩飾左手的些微顫抖,「噗哩,都錯過球了呢。」

  「你……你用的是右手?」真田皺著眉。

  「我又沒說過我只會用左手。」仁王咧開嘴,露出一個像是食肉動物的笑來,「你出局了喲~」

  真田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轉頭一看,相葉也已經在和幸村的訓練中出局,森田和毛利,柳和麻生都正在僵持中。

  ……他是第二個出局的人。

  「真是太鬆懈了!」他低低對自己說,轉身離開了半場,走到一旁去進行出局需要接受的加罰訓練。

  仁王眨了眨眼,對上了幸村溫柔的笑意,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速度好像快了一些,目前的對手只有幸村……

  不是吧……

  他的嘴角倏地就向下了。

  「仁王,需要休息十分鐘再繼續嗎?」幸村轉了轉球拍。

  「噗哩……」仁王深呼吸了兩次,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直接開始吧。」

  如果停下來休息,說不定會跑不動呢。他其實,已經到了體力的極限了。

  不,怎麼能說極限呢,仁王雅治,你要記住,自己是沒有極限的。

  就算是幸村,從二十年後回來的你,也沒有一定會輸的理由!

  他調整了一下右手的握拍位置,重新擺好了姿勢。

  而幸村也點了點頭,淡淡笑道:「那好,我可是對你的右手很感興趣呢。」

  「不會讓你失望的。」仁王回應道。

  他的表情專注又耀眼,在殘陽下,那雙墨綠色的眸子綻放出來的光芒十足的攝人心魄。

  柳生在球場邊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包括真田的爆發,和仁王的反擊。

  原來仁王君在球場上是這個樣子啊……明明表現的雲淡風輕,卻能從空氣中體會到滿滿的認真和執意。還有他們打球時的眼神……

  柳生摸了摸胸口。

  心跳的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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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柳生的心

  托幸村的福,仁王最終還是出了局。

  於是他做完附加的折返跑和俯臥撐懲罰,還強撐著跑完了三十圈。

  這是之前幸村在關東大賽比賽時給他加的訓練。慢跑對氣息和肌肉的放鬆效果都挺好的,就算是身體疲憊,但保持勻速的奔跑,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嗯,如果忽略一停下來的瞬間全身的疲憊和酸痛感的話。

  跑完仁王就沒電了。他還記得運動完不能馬上坐下躺下,只好草草地壓了壓腿,做弓步時沒撐住還是趴了,就索性翻了個身躺在地上喘粗氣。

  「你還好嗎?」柳從一邊慢慢踱步過來,身上也滴著汗。他的比賽結束的慢,結束後做完了懲罰練習還休息了一會兒,這會兒看仁王跑完步的樣子,有些擔心地走過來。

  「沒事啊。」仁王應了一聲,聲音不大。

  他是真的體力透支了,精神卻還亢奮著。本來皮膚就白,因劇烈運動而染上的紅暈顯得病態。

  「真的沒事?」柳歎了口氣,「練習強度這麼大,你就不用多跑這三十圈了。本來訓練單也就到關東大賽結束為止。」

  關東大賽結束後,新排的訓練單自然強度更上一層樓。

  仁王眨了眨眼,他雖然在喘氣,胸口也發疼,說話卻沒什麼影響:「噗哩,柳你就別擔心了。讓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柳抬手看了看表,點了點頭:「行。」

  柳剛走,幸村就拿著毛巾走了過來。

  他蹲在仁王旁邊,把乾淨的毛巾展開鋪在仁王的額頭身上,遮住了整個額頭和大半的眼瞼,只露出仁王半睜半閉的眼睛來。

  「睡著了?」他問。

  仁王呼吸平復了不少。他抬起手就著毛巾的角度在臉上抹了抹,拿下來鋪在脖子上。

  訓練時出了大量的汗,慢跑卻被風吹的收了不少。手上沒什麼力氣,險些沒抬起來——奇了怪了,手上的負重滿打滿算也就兩公斤,至於嗎?

  「別太拼,傷到身體就不好了。」幸村在一邊細聲慢語,「體能系統要慢慢建立,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我知道的。」仁王應道。

  「你還是多吃點吧。」幸村看了他一會兒,惆悵地歎了口氣:「是不是又瘦了?太瘦體能反而會下降呢。」

  仁王心裡明白,但挑食是他改不了的毛病,不管是好言相勸還是威逼利誘,三十幾年的人生裡沒人能讓他改掉這個毛病。

  「運動量那麼大,吃多少也消耗掉了嘛。」仁王調笑道,「幸村你什麼時候變成知心姐姐了?」

  「噗。」幸村忍不住伸出手拽仁王撇在脖子邊上的小辮子,已經被汗水浸濕,像是毛筆的筆尖一樣:「你就嘴硬吧!能起來嗎?」

  「你們先去社辦吧,讓我再休息一會兒。」

  加訓的人都三三兩兩去到社辦沖個澡換衣服了。

  仁王閉上眼睛聽風的聲音。

  夏日落山的很遲的陽光在十幾分鐘的時間內飛快地不見了,仁王閉眼前還是燦黃色,睜眼後也只剩一抹豔紅的尾巴,映在白雲和灰白的天空間,格外鮮亮。

  有點冷。

  仁王雙手使力,好不容易才撐起上半身坐起來。

  他想起來去社辦,只覺得身體太重了。

  ——難不成得把負重解下來?

  解下來很麻煩的啊。

  正在煩惱間,腳步聲從遠到近的傳來。仁王一瞥頭,望見眼熟的立海大的校服西褲。

  再一抬頭,自家搭檔那二十年未變過的神奇的咸蛋超人款眼鏡在夕陽殘餘的陽光下飛快地閃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仁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問。

  然後他看見自家搭檔慢條斯理地對著自己伸出了手。

  借著搭檔的力道站了起來,仁王走了兩步,步子並不穩當。

  「你還好嗎?」柳生問道。

  他往仁王身邊更靠近了些,也不嫌棄仁王一身的汗水和塵土還沒洗乾淨,挽住了仁王的手臂慢慢走著。

  「沒事沒事,走兩步就好了。」仁王應道,「我去社辦洗個澡,等我一起走?」

  「當然。」

  兩個人默默走了一程,來到社辦近前時遇見換好衣服的其他正選。

  真田對著柳生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而柳對著仁王擺了擺手:「你沒事了?那就好。」

  「怎麼每個人都問我有沒有事啊。」仁王哭笑不得,「我就是體力透支了那麼幾分鐘,休息一下不就好了嗎?」

  「那誰讓你的臉色那麼差。」柳淡淡地應道,「唇色發白,出汗過多,皮膚沒有血色,這就是氣血不足的表現啊。記得多吃點紅棗和桂圓啊,仁王。」

  「……呵呵。」仁王只有兩個字能表達他的心情。

  紅棗和桂圓是什麼鬼?

  女孩子用來補身子的吧?

  那種甜膩膩的東西,想起來就煩!

  「好啦,不開玩笑了。」幸村聽滿足了,□□話頭來,「仁王你還是快點進去洗個澡,把衣服換掉。小心感冒。嗯,你自己能走回家的吧?」

  「哈?」

  「唔,有護花使者在呢?」幸村歪了歪頭笑了,「那就不用我們擔心啦。」

  「什麼跟什麼啊。」仁王鬆開了柳生的手。他知道幸村在開玩笑,可惜他現在戰鬥力減為零,實在沒法和幸村抬杠,只好慢慢踱進社辦。

  而柳生看著他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門內,沉默了一會兒,對著準備離開的三人組問道:「幸村君,網球部的入社時間有嚴格規定嗎?」

  「入社?」幸村有小小的驚訝。他看了一眼真田,從記憶的深處回想起真田對他同班同學的諸多描述,再和面前的人做個對比,才開了口:「柳生君,對嗎?」

  柳生點了點頭。

  「柳生君想要加入網球部?」幸村沉吟了一會兒,玩味地笑了起來:「總覺得會有很有趣的事發生呢。」

  他轉過身對著柳生:「網球部的入社時間沒有規定限制。柳生君想要加入網球部的話,直接把入社申請書給我就可以了。」

  真田對著柳生欲言又止。

  「那麼,之後我會把社團申請書拿過來的。」柳生推了推眼鏡,「麻煩幸村君了。」

  「不,完全不麻煩。」幸村對著柳生點了點頭,「走了,弦一郎。」

  「啊。」真田應道。

  他最後看了一眼柳生,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

  仁王洗完澡出來時臉色已經和平時差不多了。

  少年的體質本來就好,而仁王成年人的本能也讓他再怎麼瘋狂,也能不傷到自己。

  再說了,他還有額外訓練單呢。每天晚上一個小時的俱樂部加訓,就算是純粹的接發球技巧適應訓練,也是要消耗體力的。

  仁王有種隱形的固執和強迫症,已經定下的一小時夜間訓練,就是一小時夜間訓練。

  他不會讓自己累到沒法堅持這個的程度。

  柳生是第一次見到仁王這種模樣。

  他印象裡的仁王總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就算說這些很帥氣很嚴肅的話,也總會綴上奇怪的口癖尾音,讓整句話的氣氛都變成了另一個樣兒。

  而這樣的,因為網球而興奮認真的仁王,眼睛裡透露出來的光芒,耀眼的嚇人。

  「我的戰場。」

  真是恰如其分的形容詞呢。

  明明一開始只是心動,但目睹了仁王的訓練後,柳生對於成為仁王的戰友這件事的渴望,飛速的膨脹了。

  一起戰鬥。

  變成了這麼吸引人的事。

  「對了,我記起來了。」仁王突然轉過頭來問他,「你之前還沒回答我呢,怎麼突然到網球場來了?」

  「你上次不是邀請我加入網球部嗎?」柳生輕輕偏頭,「我今天把退社申請書遞交給高爾夫球社的負責人了。」

  「誒?」仁王沒反應過來。

  「你剛剛去洗澡的時候我問過幸村了,幸村說我隨時可以加入網球部。」柳生沒管他,接著往下說:「關於網球部的各種規定,在加入之前還是應該初步瞭解才對。」

  「你說我是問你,還是去問真田?」他微微勾起嘴角,是調侃的意味。

  仁王先是沒反應過來,過了好幾秒在抓住柳生語句中的重點。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這個的意思是,柳生要加入網球部了?

  比前世提前了整整一年?

  柳生和仁王的雙打搭檔並不安穩。兩人的組隊時間不多。國中時國三的比賽大半是他們組隊,等到高中,他們各自單打的分配卻要更多。

  而仁王開發出的無差別同調,也讓他和其他人的雙打變得默契起來。

  可柳生是不一樣的,仁王知道。

  那傢伙是他親自從高爾夫球部揪出來了,說是一見鍾情也不為過的一輩子的搭檔,兄弟,朋友。

  時空也無法阻擋的緣分。

  你的生命中總有一個人,佔據了你人生的很重要的一個部分。

  你們共同度過了一段很特殊的時光,分享著同一份美好的記憶。

  時空不會斬斷你們之間的情誼。

  而現在,仁王生命中的這個人,牽起了他們羈絆的開頭。

  ——將要成為他搭檔的柳生啊。

  唔,想的太煽情了。

  仁王花了一分鐘消化了這個事實。他暗地裡搓掉了因為天馬行空的想像而冒出來的雞皮疙瘩。

  至於柳生的調侃,他毫不在意:「你要問我的話我很樂意啊。」

  「那我就會不安穩了。」柳生笑道,「欺詐師的話,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呢?」

  「誰知道咯?不如你努力看看?我又不是真的欺詐之神,總會有破綻的。只要比呂士你對我的瞭解足夠多,就能夠判斷出我的話是真是假了吧?」仁王笑嘻嘻的模樣。

  真的會那樣嗎?

  柳生在鏡片下的眼睛深深看了看仁王。

  ……但我只打算當你的朋友兄弟,體驗一下你說的那種在球場上一起戰鬥的感覺,沒打算和你談戀愛,我要弄明白你在想什麼幹嘛啊。

  柳生仗著眼鏡,暗地裡翻了個白眼。

  他輕聲道:「也許是這樣。」


第23章 隊友羈絆

  柳生的提前加入,從長遠上看對仁王生活的改變或許很多,但仁王的當務之急還是即將到來的全國大賽。

  在全國大賽上一戰成名這種事他當然也想過。

  畢竟仁王本來就不是低調的人啊。

  體現在訓練裡,就是表面上吊兒郎當的人,在練習起來狠的讓人不敢相信。

  「小仁王你最近火力全開啊,弄得我壓力好大。」難得出現在訓練場的毛利擦了把汗。

  而仁王笑嘻嘻地扯著小辮子對著毛利眨眼:「是嗎?噗哩,那前輩也要更努力啊。」

  「這種話你說出來還真奇怪。」毛利嘟囔了一聲。

  「仁王這麼努力,毛利前輩還真得加油呢。」幸村從一邊路過,笑道:「被拉下的話,仁王說不定就要換搭檔咯?毛利前輩這次正選選拔賽又輸給仁王了吧。」

  毛利翻了個白眼:「那是因為小仁王的招數!」

  「直接承認你對小仁王苦手不就好了。」麻生吐槽道。

  毛利憂鬱地看了看天:「說的也對。」

  他拍了拍仁王的肩膀,做出一副憂傷而明媚的模樣:「小仁王,哪天你打算始亂終棄,一定要提前告訴我啊。」

  「什麼啊……」仁王無語,「又不是分手。我換搭檔的時候還少嗎?」

  「嘖嘖,真話說出來就傷感情了嘛。」

  仁王沒理他,自顧自走到一邊做放鬆肌肉的拉伸。

  在學校做的大量基礎訓練和配合訓練對於仁王的影響,大概在於改變明顯的體型。

  膚色沒什麼變化,依然蒼白,是因為低血糖和微量貧血的狀況沒有改變。身高和體重都增加了,體格也結實了不少,看上去也像個運動男孩了。

  在進入立海大之前,仁王只是一個討厭運動討厭陽光,愛好是針線和遊戲機的挑食又吃不多的男孩。偶爾陷入低潮期,安靜憂鬱的樣子甚至能讓別人誤解是個女孩(雖然這樣認為的人往往在之後會經歷慘痛的教訓)。然而幾個月的運動,讓他擁有了一身線條流暢的漂亮肌肉——不明顯,但已經足夠吸引同齡的女孩子們了。

  越來越多的情書就是證明。

  在這個還很單純的年代,和尚且年幼的時段,少女們偷偷看他的眼神帶著一點點試探和嚮往,並不讓人討厭。即使是仁王,即使他並沒有打算接受任何一個女生的告白,也還是會為這種積極的變化而感到得意。

  當然,某些男生(特別是有些高年級的男生)跑來遞情書就是一件讓他頗為無語的事情了。

  暑假的訓練避開了陽光最烈的中午的幾個小時,而集中在早晚。

  結束了早上的訓練後,仁王在社辦簡單沖了個澡,又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他站在社辦的門口,有些苦惱地望了一眼漸漸炙熱起來的陽光。

  前一日收到了從東京寄來的信。

  算一算,他和夏樹成為筆友也有一個多月了。日本的郵政系統性能良好,一週一次來回不成問題。仁王本來以為自己很難堅持下來這種小清新的方式,也沒想過寫信到底要寫一些什麼內容,然而不知不覺間,信紙來來回回,也沒感到厭倦。

  這真讓人驚訝。

  網球袋裡裝著他昨晚花了些時間寫好的信,洋洋灑灑也有兩頁紙,也記不清到底寫了些什麼,大抵是瑣瑣碎碎說了些感興趣和想到的事。

  這樣慢節奏的,一點一點的接近的方式,也挺有趣的。

  甚至不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卻在字裡行間故意地顯露出蛛絲馬跡來,讓對方一點一點的推斷出他的身份——這樣的試探,真是又新奇,又有意思。、

  仁王站在原地,想著這些事,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

  「怎麼了?一直站在這裡?」柳生走出來奇怪地問他。

  入社評估時,柳生得到的評價不算差。前世時,柳生能在加入網球部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成為正選,本身是有很好的底子和天賦的。

  仁王私下找過幸村,和他坦誠了想和柳生打雙打的願望。

  而幸村雖然奇怪,還是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這也是柳生現在會參與到網球部的暑假加訓的原因。

  回到當下,躑躅在社辦門口陰涼處的仁王望著與陰影處產生鮮明的顏色對比的慘白色日光,吐出一口鬱氣:「太陽怎麼這麼大啊。」

  從什麼時候開始討厭陽光的,仁王也記不清了。

  而矛盾的地方在於,討厭陽光的自己,最終會愛上在日光下奔跑在網球場上的感覺。

  柳生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仁王——從前的交集,他和仁王都是在傍晚太陽落山,甚至天黑了以後一起走的,這讓他完全沒料到仁王會給他這樣一個答案。

  在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人,這樣用近似於撒嬌的抱怨語氣說太陽太大了,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你是真心的?」柳生抽搐著嘴角。

  「什麼嘛,比呂士你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仁王撓了撓頭發,「我本來就很討厭太陽啊。」

  「……也不是完全不能想像。」柳生上下打量了一下仁王,「我還以為你的膚色是天生的呢。原來是保養出來的嗎?」

  「當然是天生的。」仁王鼓起腮幫子。

  柳生沒有再拿這個事開玩笑。他背著手從網球包裡摸出一條巧克力遞給了仁王:「你臉色不太好看,還是補充一下糖分吧。天生低血糖就不要再挑食了。」

  「比呂士你很像老媽子誒。」仁王接過了巧克力,戲謔地看著柳生:「這麼關注我啊?」

  「我可不想還沒等到我和你站在同一個戰場上,成為戰友的那一天,你就已經光榮犧牲了。」柳生淡定地推了推眼鏡,答道。

  仁王打開了巧克力包裝袋。

  柳生看著他微皺著眉啃巧克力的樣子,就知道這個挑食的傢伙連巧克力都不喜歡——是不喜歡甜食嗎?但之前看他和丸井搶蛋糕也搶的挺開心的啊。

  暗自搖了搖頭,柳生又看了一眼燦白的日光,想,明天開始帶傘吧。

  這個傢伙,總是會不明不白就讓人有想要照顧的欲望。

  他想。

  全國大賽還有大半個月,仁王在私下裡找到了幸村,兩人達成了夜間加訓的共識。

  地點原本是定在仁王擁有會員卡的那家網球俱樂部,幸村覺得不□□全,就定在了幸村家。

  仁王知道幸村家裡條件挺好,雖然比不過跡部白金漢宮,但也是他這樣的小百姓沒法比的,就欣然接受了——他可不是會因為這種事和朋友鬧彆扭的人。

  加訓是為了精神力的鍛煉。

  仁王的精神力強度是很大的,因為重生的關係。

  然而放下網球以後,他十年沒有再在精神力上進行研究,廣度上的使用就落了一程。

  當然這並不代表現在也才十二歲的幸村,在精神力運用上比他要強——只是這個東西,要練習總得找個物件吧?

  一個人練習精神力,對著牆壁?

  那進步速度得多慢了。

  總之這是雙贏的方式,幸村還在完善他的Yips,自然對這樣的邀約卻之不恭。

  而柔術的練習,在幾個月後,因為身體發育和肌肉增加的關係,也變得得心應手了。

  仁王還在發育期,要改變關節處肌肉的柔韌度和骨骼的靈活度,總歸還是比成年要容易的。他的底子並不算好,身體條件也並不是很適合打網球的人。

  可重來一次,如果不能走上巔峰,就沒有意思了。

  他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的。

  左手的技術回溯還在進行,而右手他並不熟練,只能依照左手的進度而照葫蘆畫瓢。

  畢竟不是常用手,練習起來還是蠻辛苦的。

  只要把右手練好,他的幻影的死角就消失了大半了。

  現在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給自己增加動力了。仁王想。

  「你最近怎麼了?」結束了一晚上的鍛煉,幸村盤坐在地上問道。精神力的消耗和體力並不怎麼相關,因而他還有精力注意仁王的不對勁:「就算是為了全國大賽也過了點吧?你不像是這麼急躁的人。還是出了什麼事嗎?」

  幸村是個把網球和網球部當成情人熱愛的人,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注意到仁王的情緒,也並不讓仁王感到意外。

  他也跟著幸村坐在地上,一邊拿毛巾擦汗一邊苦笑:「急躁嗎?或許是因為太貪心了吧。」

  「貪心?」

  「就算是喜歡打雙打,也不能在單打上拉下太多啊。」仁王道,「但我好像被野心給困住了。」

  他歎了口氣。

  矯枉過正無非如此了。

  仁王雅治,你不是十二歲,是三十二歲啊。怎麼還像個青春期的人一樣毛毛躁躁的?

  幸村看了他一眼,忍不出笑出聲來:「你還真是矛盾。」

  「什麼啊……」

  「我又沒有說錯。」幸村伸出手用手指隔空點著他,「明明成熟的不像一個中學生,卻表現出幼稚的表像來。在練習上認真的嚇人,卻總要做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不,這樣說來就不能用『矛盾』來形容了。嘴硬?」

  「骨子裡這麼執拗,我卻還覺得你是一個灑脫又自在的人。還真奇怪。」幸村嘟囔道,「某種程度上,和真田還真像呢。」

  「什麼啊,我和真田?」仁王皺了皺眉,「別開玩笑了。」

  「沒開玩笑啊。從平面的角度上,你們兩個非常相似呢。」幸村沉吟了一會兒,歎了口氣,「不過,要更深的追究,也像是完全相反一樣呢。」

  「怪不得你們兩個的關係那麼彆扭。」幸村最後總結。

  「我和真田合不來的啦。」仁王吐槽道,「他不是一直看不慣我的態度嗎,噗哩。」

  「與其說是看不慣你的態度,不如說是觀念不同吧。」幸村道,「也沒有太在意的必要。反正你們兩個也很在意對方的不是嗎?彆扭的隊內關係,也是團結的團體的必備元素啊。」

  「你還真心寬。」仁王無語。

  「好啦,很遲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幸村站起身來,「明天再繼續吧。就算是訓練也要考慮到自己的身體啊。早點休息,你最近真的太拼了,臉色不好。」

  「你們都這麼說。很明顯嗎?」仁王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既然知道大家都在關心你,就早點調整好?」幸村回頭看他笑,「仁王,你可是球場上的欺詐師啊。能被我們看清到這個地步,不應該引以為戒嗎?」

  仁王愣了愣,笑了:「你說的對。」

  不知不覺就被身體年齡給影響了。

  或者說,是這些隊友的關懷,讓他不知不覺忘記了自己已經三十二歲的事實,撒嬌賣癡,享受幼齡,諸如此類事情都做得很愉快。

  而一旦陷入了情緒和困境,也能肆無忌憚地發洩出來。

  他多少年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生活了?

  能被隊友們這樣慣著,實在是莫大的榮幸。

  時光的饋贈,帶給他的,比想像的還要多很多啊。

  自己,真是個幸運的人呢。

  噗哩。


第24章 全國冠軍

  全國大賽到來時,趕上了這一年的雨季。

  組委會迫於無奈地把場地改到了室內,也讓賽事安排變得緊迫起來。

  這對於立海大的影響趨近於無。

  目標是全國大賽的他們,在面對前兩輪比賽時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冰帝止步全國八強,而綠川和六角都在第一輪被淘汰。

  關東的學校只剩下立海大一個。

  半決賽的對手是獅子樂中學。這個學校從上到下崇尚著暴力網球,球風彪悍在全國出名。

  仁王看著獅子樂的資料,若有所思。

  事實上,暴力網球這一類打網球的方式,大概算是日本網球界的陋習。

  在世界賽事中,沒有哪個在ATP有排名的網球選手是打暴力網球的。除了規則,還有心理的因素。

  對手的受傷終究會留下陰影,而用這樣方式打球的人,鍛煉時難免會有的精神創傷和身體上的使用方式不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當你選擇用網球傷害別人時,網球也正傷害著你自己。

  而最鮮明的教訓,就是切原。

  惡魔化時毫無疑義的暴力網球,和天使化以後,克服身體本能和精神力本能,造成的極大的負擔。

  惡魔化的陌路是精神失常,可天使化,又難道是沒有後遺症的招數嗎?

  切原那小子天生的血壓問題,打起網球來就是不能翻越的障礙。

  仁王還記得,中學時在他們這些學長的壓迫下逼近極限,好不容易從惡魔化脫離出來,進入天使化的切原,留下來的血壓不穩的後遺症一直都沒有解決。

  每一次使用招數,都是一次對身體的負擔。

  年輕時沒甚影響,在進入網壇幾年過後露出了端倪。

  最後那個單純而執著的小子不得不在醫師的看護下進行護理,每年缺席了大半的比賽才能保證基本的安全。可就算那樣,他也還是堅持掙扎在職業賽場上。

  就連媒體,都用「悲情英雄」來形容這個曾經走到四大滿貫決賽場上,卻還來不及登頂,就被身體拖後腿而掙扎在邀請賽邊緣的傢伙。

  那是他們寵了五年的學弟啊。

  在他們一個接著一個,放棄了網球,放棄了走上職網之路的時候,唯一堅持下來的人。

  那麼辛苦,那麼煩悶,還是在每次聚會時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對他們說「是什麼啊,媒體就是太誇張了。我現在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你們不要擔心啦!」的成長為一個可靠男人的切原赤也啊。

  ——重來一次,能改變的,還有很多。

  仁王放下柳分發的獅子樂中學的基本資料。

  他的手指在資料上屬於橘桔平和千里千歲的地方輕輕拂過。

  還是一年級的他們甚至沒有上場資格,也並不是正選。會有他們的資料,還是因為柳特別注意了有潛力的一年生的關係。

  不過,總會碰上的。

  這對因為暴力網球而聞名,又因為暴力網球而分開的搭檔。

  和獅子樂的對戰名單沒有新奇的地方。

  幸村本來提議讓仁王上單打,但考慮到獅子樂的球風,還是把他擺到了單打一的位置上——毛利是個體質特殊的,對於控制肌肉和關節特別在行的人,面對這種球風總是更有經驗的。

  仁王那樣的小身板,還真不忍心把他一個人丟到場上去。

  決賽的對手是四天寶寺。

  四天寶寺的風格和獅子樂完全相反。這個以寺廟為主的關西中學,糅合了關西和寺廟的特點,校風是幽默自由。

  仁王記起前世四天寶寺有一對滑稽的雙打搭檔,每次比賽都以假扮同性戀人為樂趣,一邊演戲一邊模仿。而網球週刊還舉行過一次投票,最後自己和那對搭檔之一(也是會模仿的那個)的比賽還進入了最期待比賽的Top5。

  簡直了!

  他是有格調的欺詐師好嗎!

  這一年的立海大以洶湧的氣焰,順順利利的奪冠了。

  帶領立海大奪冠的幸村,和以幸村為首的一年生軍團,在中學聯賽裡引起了極大的風波。

  仁王自己反而沒什麼實感——他前世拿全國大賽冠軍拿的夠多了,心裡實在覺得理所當然。和他有相似想法(理由不同)的,就是同為一年生的另外三人了。

  以至於三年生的幾個前輩激動的快要掉淚,一年生軍團卻只是面帶笑容站在一邊。

  「……你們也太淡定了吧。」森田仰起頭忍下酸澀的感覺,憤憤然道。

  幸村搖了搖頭,表情上顯露出自信和傲然:「前輩,我是不會止步於此的啊。全國大賽的冠軍,一次,怎麼能滿足呢?」

  「我想創造歷史,和『傳統』。我想讓『立海大是全國大賽冠軍』這件事,變得像『立海大是關東大賽冠軍』一樣,成為立海大網球部的『傳統』。」

  「成為書寫網球部歷史的人,不是感覺很不錯嗎?」

  森田愣住了。

  他看著幸村還帶著稚嫩的臉龐上,秀美的面孔中掩藏不住的光芒。

  那麼神聖,又那麼耀眼。

  「……也許,我能夠見證這個歷史也說不定。」他輕聲道。

  全國大賽的錦旗和獎盃,在大家的歡呼聲中擺進了立海大社辦的陳列室。

  一同放進去的還有大家在頒獎典禮上的合照,被放大了框起來,放在顯眼的位置。

  那是立海大新的歷史,也是屬於仁王他們的,輝煌的開始。

  幾天後,報導全國大賽的網球週刊出來了。

  用很大的篇幅報導了立海大的進步,和立海大令人震驚的,以一年級部長為首的一年生軍團。

  「神之子」幸村精市,「皇帝」真田弦一郎,「欺詐師」仁王雅治,「數據狂人」柳蓮二。

  相葉在社辦裡嘩嘩嘩地翻著雜誌,對著森川感歎道:「你說這些外號是怎麼取的?小仁王和柳的就算了,幸村和真田的,也太霸氣了些。」

  「我估計幸村自己不會這麼覺得。」森川轉過頭瞥了一眼雜誌,一眼就看到了相葉指著的小標題,不由得笑了:「『神之子』啊。幸村估計會不高興吧。」

  「為什麼啊?」

  「你說呢?幸村那麼驕傲的人,自己的外號裡面有『之子』兩個字,該有多難受啊。而且你想,他是神『之子』,而真田的外號,是『皇帝』啊。」

  相葉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看著森川,忍不住感歎道:「你這麼瞭解幸村嗎?也太看重他了吧。」

  「我們也要畢業了,沒什麼好不承認的。「森川回首一笑。

  他走到桌邊,把雜誌合上:「好了,別看了,該出去了,其他人都在會議室等著我們了。」

  「有點捨不得。」相葉嘟囔著。

  這天是全國大賽以來的,網球部的第一個例會時間。

  森川三人提前就商量好了,要在今天宣佈退出網球部的消息,然而到了時間,還是難免不舍。

  有什麼好不舍的呢?最好的結果,已經在這裡了。森川走出陳列室時最後看了一眼桌上的獎盃和照片,笑著合上了陳列室的門。

  會議室裡,其他正選已經來了。

  這次會議只通知了正選來參加,仁王得到通知時雲裡霧裡,回頭看看日期,也多少猜到了什麼。

  會議室裡也在討論雜誌的事。

  在全國大賽上,幸村犀利的攻擊,和匪夷所思的總也不掉的外套,讓人印象深刻。而「神之子」這樣的稱號,是從對手那裡傳出來的。

  「站在他的對面,會覺得他的背後有著難以形容的光芒,吞沒著你。感覺好像無法戰勝。是面對著『神』的感覺吧?」

  「一年生說是『神』也太誇張了,不如說是『神之子』吧。」

  稱號就這樣傳了出去。

  仁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幸村並不滿意,而前世,一直到幸村隨隊參加了U17的比賽,又正式升上高中後,才真正把後面的那兩個字去掉。

  其中之心酸,難以為外人所知。

  更別提——

  仁王一眼就瞥到真田的照片,那張板直而嚴肅的臉下麵配著的小字。

  「皇帝」什麼的,明明是從小就被自己欺壓的幼馴染,到頭來在稱號上高了自己一輩,也怪不得幸村每每折騰真田了。

  分享彼此的痛苦和歡欣,這才是真正的兄弟嘛。

  仁王腦補的歡快,趴在桌子上,腦子裡天馬行空。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森川他們走了進來。

  「大家都到期了?」他微笑著拍了拍手,「抱歉呐,浪費了些時間。」

  會議室裡的目光一時間集中在了他身上。

  「其實把大家叫過來,也沒有什麼大事。我覺得你們也多少猜到了。」森川走到了會議室的最前面,語氣清淡,好像在說什麼很普通的家常:「全國大賽能夠奪冠,我很開心。而在中學的網球生涯裡,能夠得到這樣的榮譽,想起來也是一件令人自豪的事了。再開學就是我們三年級的第二個學期了,立海大高中部的偏差值並不算縣內頂尖,我們以後也不一定都能在立海大高中部碰面……」

  他突然哽了一下,自嘲地歎了口氣:「哎,我在說什麼啊。」

  「你太磨蹭了,還是我來說吧。」麻生從位子上站起來,「沒什麼好鋪墊的,就是通知你們一聲,我,森川,相葉,我們三個人,打算退出網球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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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想你了

  三年級的退社,並不是沒有預兆的事。

  改朝換代這種事,傷筋動骨的程度遠遠比表面上的程度來的深。冰帝的五個一年生這樣喪心病狂的陣容,歸咎到底是前輩們退社所帶來的損失。

  實力上的得失,外人難以權衡,只有本部的人才能知道。

  立海大的改朝換代和平的超出別人的想像,但這並不代表,幸村的部長位置,就真的沒有人反對。

  三年生草草算來也有十多個,在學年初期,因為幸村的登位而選擇離開的不是沒有。

  如果不是森川那麼自然地退了一步,站在幸村的身後,立海大這一年的奪冠也不會這麼順利。

  成功從來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或者三個人的事。

  而是所有人一起努力才能得到的結果。

  讓出了部長副部長位置的森川和麻生,還有按捺著暴躁脾氣配合著一年生們的相葉,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原因,是信任。

  全國大賽的冠軍。

  書寫在立海大網球部歷史上的名字,有他們的一份。

  仁王以為自己有了心理準備,對這樣的離別不會有多難過。

  然而在聽到麻生前輩那與平日無異的低沉嗓音後,瞬間就紅了眼眶。

  好像回到了少年時期,就連淚腺都變得和真正的十代少年一樣發達了。

  酸澀的味道從鼻樑貫通上下,舌根後微苦的味道沁出來。

  相葉跟著麻生走上了前臺,站在了森川旁邊。他四下看了看,失笑道:「你們別都這樣的表情。別告訴我,你們都沒想到我們要退社的事?」

  毛利使勁眨了眨眼:「前輩就別說風涼話了,這種事就算提前知道,也會很難過啊。」

  「喲,沒想到壽三郎這麼多愁善感呢。」相葉挑了挑眉,「連小仁王你也是這幅表情啊?」

  「什麼叫做連我也是這幅表情。」仁王下巴抵在桌面上側過頭去,「前輩要退社我當然會難過啊。」

  「你看真田就沒什麼表情。」相葉指了指只是抿著唇的真田。

  冷場三秒,柳最先歎了口氣:「前輩,弦一郎那是先天性面部神經不發達。」

  森川笑出聲來。

  他搓了搓出汗的手心,雙手交叉架在胸前:「好了,總有這一天的。開學以後的訓練,我們三年生都不會再參加了。正式的告別儀式也沒什麼必要,和你們說一聲就差不多了。」

  「那麼諸位,再見。」

  仁王后來從毛利那裡知道,幾個前輩並沒有繼續在網球上深造的意願。

  難怪,他記憶裡的U17,不管是一軍還是二軍,都沒有他們的面孔。

  而作為後輩,他所能做的,就是祝福前輩們,能夠追求自己喜歡的事,並且得到完滿的結果。

  在這之後,網球部的訓練就暫時停止了。

  各自的訓練則自行安排。

  仁王認真思考過,他確實是喜歡網球的,然而重來一次,他依然沒有想把網球當做一生的職業。

  前世國二時參觀過大學建築學院,那時候只是模糊的渴望。

  考大學時填寫了建築系的志願,剛剛入學也很迷惘。

  在這個行業打磨近十年,畫設計圖,跑工地,成立公司以後和各種各樣的人應酬。

  他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他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和我打球時都在走神,看起來被你輕視的很厲害啊。」對面傳來柳生那變聲期過後變得低沉的聲音。

  仁王回過神來,嬉笑道:「你生氣了?」

  「我生你氣幹嘛。」柳生在眼鏡後翻了個白眼,「有這個功夫,我還不如多打兩個球。」

  仁王笑了笑。

  他直起身來,隨手抹了把汗:「休息一會兒吧,已經兩個小時了,小心你身體適應不了。」

  假期還剩下一個月,仁王想著自己提前和柳生搭檔的可能性,最終還是忍不住誘惑跑到柳生家,美其名曰「指導訓練」。

  好在柳生本也就沒指望這傢伙認認真真的做指導,兩個人各自完成訓練,間歇性地討論討論罷了。

  柳生家剛巧在他辦理會員業務的這家俱樂部旁邊,訓練起來也很方便。

  場地旁邊的凳子上放著兩人的水壺。仁王走過去拿起來,也不坐下,就靠著靠背放鬆腿上的肌肉。他看著柳生彎腰拿起水壺,站的筆直。

  「柳生。」他喊了一聲。

  柳生轉過臉來看他。

  「你有想過自己以後要做什麼嗎?」仁王問,語氣自然而隨便,仿佛只是隨便問問。

  以後要做什麼?

  柳生咽下溫水,輕輕點了點頭:「當然。」

  「做什麼?」

  「醫生。」

  「為什麼啊?」

  「這有什麼好為什麼的。」柳生奇怪地看了仁王一眼,「目標這種事,也不一定要有理由的。家族事業也算是原因之一吧。」

  「你這麼問,是因為什麼?」

  仁王放下了水杯。

  他鼓了鼓腮幫子:「我啊,覺得自己以後會是建築師。但是,打網球打一輩子,好像也不錯?」

  他的腳尖在地上點了點:「算了,做人還是不要太貪心了。」

  況且,打網球一輩子也不等於要選擇網球當做職業啊。

  前世放棄網球……也只是自己厭倦了而已。

  誰知道到了那個時間點,這一次自己就不會厭倦呢?

  仁王對自己有著清醒的認知,所以才無法斷定。

  他露出笑臉來,站直後把球拍換到了右手:「好了,休息夠了!繼續訓練吧!」

  柳生看著他的背影,無語。

  ——他說的話的邏輯在哪裡啊……這傢伙原來是這麼難懂的嗎。

  入夜後,仁王又把同樣的問題寫到了信紙上。

  他對著空白的信紙發了會兒呆。

  檯燈的光線白晃晃照在紙上,暈出模糊的光影來。

  夏樹現在在做什麼呢?在寫文章嗎?還是在讀書呢?

  仁王不知道。

  他突然很想夏樹。

  記憶裡,他的夏樹,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煩惱。

  好像是從十二歲,第一次發表了文字開始,她就毫無顧忌地揮灑著自己在文學方面的天賦。

  學習的專業,專科的成績,導師的推薦——最後這些她都拋在了一邊,安安心心地做自己喜歡的東西。

  是堅定又閃亮的模樣。

  記憶裡,女人坐在書桌前寫字的身姿,還有為了尋找靈感而帶著相機,隨心走走停停,拍拍照,寫寫畫畫,自在的模樣。

  他最喜歡的樣子。

  如果重生的是夏樹,會不會就沒有這樣的煩惱呢?

  還是說,身體回到了十二歲,就連思維也跟著回到了青春迷惘期,還對未來有著不夠清晰的認知嗎?

  仁王心情複雜地收起了寫到一半的信,眼睛瞥到從縣圖書館借來的建築學專業書籍。

  他站起身,把倚在書桌上的網球袋放好,調好第二天晨起的鬧鐘,按滅了檯燈。

  他躺在床上,借著窗外路燈透過來的餘光,最後瞥了一眼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房間。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也許是因為睡前想到了夏樹,這一夜仁王睡得並不安穩。

  身體的疲憊讓他很快就入睡了,夢境卻太快降臨。

  夢裡展開在他面前的,記憶裡能望見很遠的山海交界的高層房子,透過城市灰白的迷霧,所能瞥見的忙碌的都市。

  晨間和傍晚,在太陽最美豔的時刻,仿佛能延伸到面前的純粹的天光。

  窗外陽光正盛,是正午的燦白顏色。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一半的床上。

  窗戶關著,窗簾靜靜落在角落裡。

  空調開得正好,周身不冷不熱。

  孩子們似乎都睡了,相互倚在兒童床上,發出淺淺的鼾聲。

  面容清晰可見的,是他四歲的兒子晴真和一歲的女兒葵,頭靠著頭窩在淺色的被褥裡。

  這是……?

  這是在他二十年後的那個家裡?

  孩子們……在午睡嗎?

  那麼,夏樹也在?

  他惦記著別打擾到孩子們,怔忡著關上了兒童房的門,往臥室的方向走去。好像只是邁了一步,就已經到了門邊。

  而他的夏樹,正坐在窗前,面前放著筆記型電腦。

  穿著她最常穿的那件斑點襯衫,長髮被隨便紮起來束在腦後,露出白皙的後頸。

  鍵盤噠噠噠的輕響。

  「……夏樹?」他似乎是這麼喊了一聲,卻沒聽到自己的聲音。

  而女人卻緩緩地轉過了頭來,用疑惑的表情看著他。

  他從沒這麼喜歡過陽光。

  光線灑在夏樹那清秀的面孔上,勾勒出的熟悉的線條,和似是而非的紋路。

  「夏樹呐,我好想你。」他應該是這麼說了。

  而那個女人露出了「拿你沒辦法」的表情:「我也想你。」

  仁王卻聽不見聲音。

  明明隔著一個房間的距離,夏樹的唇形動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但他聽不見聲音。

  一點聲音……都沒有。

  甚至連移動腳步的能力都沒有,只有那個女人轉過頭來時恬淡的面容。

  在視野裡漸漸淡去,卻又執著地想要挽留。

  明明知道,重回過去這種事,在得到了許多饋贈之後,不能避免要失去些什麼。

  但是仁王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夏樹啊,我原來這麼愛你。


第26章 青春暖光

  喜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呢?

  愛又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仁王從未探究過。

  身臨其境時,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只是一個眼神的交匯,他卻一步都踏不出,只能眼睜睜看著夏樹的剪影淡去。急的全身都出了汗,也還是束手無策。

  終於驚醒。

  果然出了一身汗。

  沒裝空調的房間裡發悶的熱,身下的竹席都透著熱意。

  窗外吹過來的風是溫和的,漫不經心的,若有若無的。

  黎明的天色已經變亮了。

  仁王發出了無意義的抱怨聲,動了動身體準備換了個姿勢。但某個位置很怪異的感覺讓他頓住了轉身的動作。

  他僵硬地低下頭看了看。

  睡褲的某個位置濕了一片。

  ……

  What the fuck?!

  這是在開哪門子的玩笑?

  我做了一個那麼悲傷,那麼沉重的夢,夢裡只見到了孩子們和夏樹一面!

  這個夢裡有哪裡導致了這件事的發生嗎?!

  真是見鬼了!

  這件一半烏龍一半匪夷所思的事沖淡了仁王的悲傷和難過。他本來打算翻個身睡個回籠覺,這會兒只能爬起來趁著家裡還沒人起床,摸到衛生間去洗褲子。

  再之後就更沒睡覺的心情了,也到了平日裡出門去晨跑的時間。

  等仁王晨跑回來,就對上了自家媽媽疑惑的眼神。

  「你最近洗澡越來越勤快了?雖然能理解你每次練習完以後都要洗澡的心情,衣服每天換個兩三套也沒有大問題……但你難道是半夜出去玩了?怎麼大早上的還把衣服晾在外面?還是濕的。」

  仁王無言以對。

  「唔,也不一定是出去玩了,不然也不會只換了褲子。」仁王媽媽摸著下巴沉思,然後靈光一閃:「等等,只有……褲子?」

  她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雅治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發育了啊?」

  喂喂喂,這種話是能這樣問自己兒子的嗎!

  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青少年的叛逆心態啊!

  簡直不能相信這麼活寶的是自己老媽!

  看笑話看的這麼開心啊……仁王單手捂著臉掩飾自己的表情,悶著聲道:「媽你別問了。」

  「哎,還學會害羞了。」仁王媽媽開心地眨眼,「媽今晚給你加餐!就慶祝雅治發育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什麼跟什麼啊……

  仁王在心裡抱怨道。

  他移開了擋住了大半張臉的手:「加餐有烤肉嗎?」

  「給你做烤肉和海鮮湯。」仁王媽媽笑的開心,「牡蠣湯怎麼樣?」

  媽,你真的覺得我現在就需要用到牡蠣嗎……

  氣血太旺會出問題的真的。

  仁王媽媽看夠了兒子帶著窘迫的臉,見仁王有爆發的跡象,終於松了口:「好了,開玩笑的。不逗你了。」

  這個早上的事不久就被仁王忘在腦後了。

  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十二歲的初初遭遇青春期的少年,已經二次發育過了的他對於這種事坦然的很。

  這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每個男人都有這一遭的嘛。

  唔,說不定還可以用這個話題來開別人的玩笑呢。

  正式發育以後,仁王的成長速度顯見的變快了。

  飯量的增大,晚上抽筋次數的增多,還有起伏變得更明顯的脾氣,都從側面印證了這一點。

  至於正面嘛——原本一直沒什麼變動的體重開始緩步上升,身高的數字也是一點一點的增加,手臂的線條已經變得明顯了,腿上的肌肉在跑動時也若隱若現。

  少年抽條地成長,越發吸引視線。

  「仁王那傢伙,耶誕節收到的禮物都要超過幸村了!簡直不敢相信。」丸井再訓練的間隙在隊伍裡八卦道,「每天訓練回去時桌子上都有幾份情書,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喜歡他什麼。」

  「嘿,背後說人可不是好習慣喲。」仁王從旁邊走過來,單手繞過丸井的脖子,雙手架在一起,玩笑一樣地收緊了雙手:「文太啊,你是在羡慕嗎?」

  「哇,鬆手鬆手!」丸井被嚇到了,「你怎麼在這裡?」

  「……我一直在這裡啊。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

  丸井好不容易掙脫了仁王的束縛,跑到一邊蹲著休息,一邊斜著眼看拿過水壺喝水的仁王:「我還是不懂為什麼你這麼受歡迎誒。」

  「你也沒必要弄懂這種事啊。」仁王無奈,「還是好好練習吧,好不容易進了正選,到現在還沒跟上訓練進度是很光榮的事嗎?」

  「你嘴好毒。」

  丸井嘟著嘴瞪了一眼仁王,站起身重新拿起了球拍。

  走之前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說真的,那麼多人給你寫情書,你就沒有心動的對象?」

  仁王沒回答,只是搖著頭走了。

  丸井還在疑惑,一轉頭就對上了真田的黑臉。

  「丸井!你太鬆懈了!」

  「哇!——我馬上去訓練!」丸井撒腿就跑。他咬著牙想,仁王也太不講義氣了!看到真田過來也不提醒一下!

  仁王看著他一溜煙兒跑開的身影,吹了個口哨。

  然而這個對話聽到的人顯然不止一個兩個。

  幸村覺得這件事有趣程度不高,就只是打趣地看著仁王笑了笑。

  倒是柳生若有所思地盯著仁王。

  「怎麼了?」仁王不解。

  柳生沉吟了半晌,輕輕勾起唇角:「我記得幾個月以前,在閱讀課上,你問過我,怎麼追求喜歡的女孩子,對吧?」

  誒?

  有這種事嗎?

  仁王想了想,嘴角抽了一下,居然還真有。

  柳生見他一副反應過來的樣子,故作疑惑地接著說:「那個問我女孩子喜歡怎樣的初遇方式的人,還告訴我有喜歡的人而且那個人不認識他的人,是誰呢?」

  「……你都知道是我了。」仁王對著柳生齜了齜牙,「想問什麼直接問吧,你這個語氣我聽得難受。」

  於是柳生的聲線重新低沉下來:「你承認就沒什麼意思了。對了,你的接近戰略成功了嗎?」

  「當然,我們已經成功認識了。」

  「打算什麼時候開展追求計畫?」

  「還早呢。」仁王聳了聳肩,「你還是別指望我了。這些正選裡第一個脫離單身的……估計會是文太。」

  丸井的外表和性格讓他很招年上女的青睞。

  這也就意味著,喜歡他的女孩子採取主動措施的人很多。

  仁王記得前世裡,丸井就是他們立海大正選八人團裡感情經歷最豐富的一個。要說多花心也不是,就是貪戀女孩子的照顧。

  仁王想到這裡,對著柳生揮了揮手:「戀愛這種事,說起來還太早呢。」

  柳生詫異地看著他,從微表情和語句裡判斷出仁王是真的覺得現在談戀愛還太早,喜歡女孩子就先慢慢接近這件事很好。

  這傢伙是這麼純情的一個人?

  不像啊。

  那個每天花言巧語,對每一個來告白的女孩子都能直言拒絕卻不引起女方反感的人是誰啊。

  他回過神來,仁王已經回到場上去訓練了。

  柳生沒想明白,終於還是暫時放下了這個疑問。

  反正,他和仁王的友情,持續時間還長。關於仁王的疑問,他也有的是時間慢慢觀察。

  開學以後的迎來了學年的最後一次正選選拔賽,在那之前,立海大的三年生集體退出了網球部,開始準備升學考試,只有偶爾閒暇時來球場上晃一晃。

  而只有一二年級的正選選拔賽上,丸井和桑原成功入選了正選。

  至於柳生,重新撿起網球才堪堪兩個多月的他,距離正選還有一定的距離。

  網球部在全國大賽的奪冠,引起了校內不小的轟動。

  立海大是個體育優等的綜合性學校,各個運動社團的成績都很不錯,特別是間歇性拿到全國冠軍的棒球社。

  而網球部拿到的這個全國大賽,對於學校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榮譽,對於社團的意義則更為重大一些——學校的經費補助的增加,還有各方面資源的調配,比原來要好得多。

  而有一點不能忽略——網球部的正選,在顏值上比棒球隊的校隊成員,要高多了。

  十幾歲的少年,運動強,學習好,長相佳,有了這幾點,就是板上釘釘的校園風雲人物。

  因此,開學之後,網球社的人在學校人氣大增。

  其中,幾個正選的人氣更是呈井噴之態。

  據仁王所知,他cos成森川學長時搭訕過的那位秋葉學姐(仁王發誓以他三十二年的人生經驗和察言觀色水準,森川學長對秋葉學姐有好感!)和森川學長的關係已經有了明顯的突破。

  一年生中,幸村和仁王的人氣是最高的。

  真田的外表太過陽剛,並不是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會喜歡的款式;而柳現在的外貌還太過秀美,看上去像個女孩子。

  會為了喜歡的男孩子臉紅心跳,含著羞澀遞出情書;或者單純只是喜歡男孩子在球場上奔跑的樣子,每天在網球場外面守候著。

  這本來就是青春綻放的方式。每個人都有的這個時段,在暖陽下過渡的平靜而美好。

  在這種躁動又曖昧的氣氛中,仁王重生以後的第一年,很快就過去了。


國二的日子

第27章 你好學弟

  四月的氣候溫和,非常適合春眠。

  仁王晨跑後拿上書包去學校,不自覺地感到昏昏欲睡。

  開學第一天沒有晨訓,他難得有時間去家附近的早餐店裡點一頓熱的拉麵。美食讓他的心情挺好。

  打了個哈欠,仁王走著走著就習慣性地駝起了背。

  身邊的人群三三兩兩走著,偶爾有女生向他笑著打招呼,他也都一一回應。

  「哇啊啊啊,讓一下啊啊啊!」由遠及近地傳來一個帶著童音的清朗嗓音,仁王反射性地回頭,就看到頂著一張嬰兒肥娃娃臉的少年頭髮還短,卻依然亂的像海藻。

  少年在人群中奔跑著,面上帶著大大的笑容,時不時就和其他人擦擦碰碰,再心不在焉地道一聲抱歉。

  這不是……切原嗎?

  這傢伙一年級的時候還真是可愛啊。

  打著哈欠看著切原從人群中穿過,跳上校門,喊出那一句被他們調侃了一整年的「我要成為立海大的第一人」,又被看大門的大爺給趕了下來,仁王撲哧一聲笑了。

  他左手摸上了長長不少的小辮子。

  說起來前世他好像是故意給切原指錯路了?

  時間過了太久,他也記不清了。

  仁王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立海大國中並沒有多次分班的習慣,仁王依然和丸井同班,並且依然是前後桌。

  班上的女孩子大多在談論著□□AP和關八在假期裡的公演,而仁王則趴在了桌子上。

  丸井比他晚一步進來,一見他趴著就湊過來推:「誒,你別一開學就趴桌子上睡覺啊。」

  仁王只好抬起頭把下巴枕在手臂上:「怎麼了?」

  「你也聽到了吧?今天早上在校門上大喊大叫的傻小子。」丸井笑的一臉狡猾,「難得有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要加入網球部誒。」

  「今年加入網球部的人肯定很多,我們可是全國冠軍啊。」仁王道。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吧,那小子一定特別有趣!」丸井斜眼看仁王,「你和幸村一定會很喜歡他的。」

  什麼啊……

  仁王翻了個白眼:「你不如說你自己一定會很喜歡他就好了,有了個更傻的小子就能擺脫掉被耍的命運,對吧?」

  「誰,誰被耍了?!」丸井咬牙,「都是你的錯!」

  「是是是。」仁王無可無不可地應了。

  「下午訓練以後請我吃蛋糕?」於是丸井的眼睛亮了。

  「那桑原呢?」

  「對哦,還有桑原。」丸井低頭想了想,「那讓桑原請我們吃蛋糕好了。」

  於是整個上午都在仁王的犯懶中過去了。

  反正在經過一個學年的學習中,他已經成功成為了老師們咬牙切齒的對象——上課開小差,作業不交的人成績卻每每名列前茅。老師們也都漸漸習慣了他的作風,採取了眼不見為淨的態度。

  中午去A班找柳生一起吃午飯。

  仁王今天沒帶便當,而早上的拉麵讓他到了中午還沒什麼胃口,看了半天食堂的菜譜,最後還是在小賣部買了新出的手撕麵包,又選了大容量的牛奶,拿了包薯片。

  柳生看著他的午餐食譜,拿著自己的便當,往天臺走的時候忍不住吐槽:「你中午就吃這麼一點兒,等下午訓練別喊餓。」

  「今天下午有一大半的時間要用來登記新生啦,而且第一天嘛,總不能這麼快把所有新生都嚇跑,所以訓練單很輕鬆的。」仁王揮了揮手。

  「唔,這樣啊。」柳生點了點頭,「對了,我下午的訓練會請假的,學生會新學期的第一次開會,不能缺席。」

  仁王回過頭來沖著他笑:「新上任的學生會會長先生?新官上任三把火?」

  「得了吧!」柳生推了推眼鏡。

  學生會的招新全年無休。

  柳生在一入學就加入了紀律部,和真田是同僚關係。

  而在一年的工作過程中,他嚴謹的作風和優雅的姿態,再加上鐵板釘釘的年級第一的成績,讓他很快成為了學生會會長欽定的接班人,並在春假開始前正式接過了學生會會長的職位。

  柳生本人還是挺自豪的,但這種話在仁王面前說不出來。

  畢竟,走在他旁邊的這位仁王君,是一個聞名年級的,作風自由散漫,成績卻優秀的不像話,數次被立海大學生會的外交部活動部體育部等等部門的部長堵門,卻還是成功地逃離了學生會招攬的人啊。

  柳生能理解,像仁王這樣的性格,當然不會考慮學生會這種嚴謹又要求甚多的組織。

  但是,自己花了大力氣經營追求的東西在別人眼裡不值一提,多少還是鬱悶的。

  他的紳士風度讓他把這種鬱悶放在心底,面上也只是對仁王隨口調侃兩句。

  真想狠狠揪他的小辮子啊。

  柳生的視線落在仁王越發顯眼的銀色小辮上,許久才緩緩移開。

  立海大原本在新開學第一天是不安排訓練的。

  仁王入學時第一天只是填寫了入部申請書,參觀了社辦和訓練場。

  然而真田顯然不喜歡這種做法——放課後來到網球部的仁王目睹了真田和柳商量著開學第一天給新生的訓練單,又看到丸井和桑原被抓了壯丁在新生入部申請處忙的不可開交。

  他四下一看,毛利前輩果然不見蹤影。

  啊,果然是前輩啊,經驗豐富。

  他這麼想著,腳步一轉,把網球袋往社辦一放就偷偷溜走了。

  新生的數目是去年的三倍左右,這讓仁王渾水摸魚溜走的行為變得十分容易。

  真田就始終沒發現仁王來過了,他看了看表皺著眉對柳說:「仁王還沒到?」

  幸村從一邊走過來:「仁王已經來過了。他說這裡太亂,就不過來湊熱鬧了。」

  「那個傢伙!」真田低頭咬牙,「真是太鬆懈了!」

  幸村和柳相視一笑:仁王和真田八字不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兩人性格迥異,相處時難免有摩擦。反正不是真正的不和,相互之間,還是關心的。

  難得有時間閒逛,仁王趁著天時地利人和跑去各個社團轉了一圈,在每個忙的人仰馬翻的招新處都撩撥了一下關係不錯的同學,在一片的「仁王雅治你怎麼在這裡!」的喊聲中施施然走了。

  夕陽下的立海大比想像的要漂亮許多。

  很少有機會用這樣的角度觀察學校,仁王撩撥了一圈終於累了,慢慢走著,隨性逛著學校。

  「等等!前面那個!」耳熟的清亮嗓音。

  仁王愣了一下,覺得這個時間點除了自己也沒有別人了吧?

  他回過頭,迎上跑過來的海藻頭少年。

  近距離看,那張嬰兒肥的娃娃臉配上刻意兇狠的眼神,簡直不能更可愛了。

  仁王不由自主勾起嘴角:「你是在叫我?」

  「對!」少年在他面前停下,「你是網球部的吧?……誒?有點眼熟……」

  他旁若無人地脫下書包從裡面摸出一張卷起來的照片,仁王眼尖,發覺是那張他們去年在全國大賽優勝過後的合照,他們社辦就裱起來了一份,而網球週刊也把這張照片做了一個大內頁。

  「唔,銀色頭髮的……啊!果然有!」少年興奮地抬起頭,「你就是去年奪冠的正選之一?那肯定很厲害了?我們打一場吧!」

  仁王歪過頭:「你知道網球場在哪兒嗎?」

  「誒?」少年愣住了,「我當然不知道。」

  他眨了眨眼,眼神重新兇狠起來:「我本來就是來問路的啊!當然不知道網球場在哪裡!你還沒回答我要不要打一場呢!」

  仁王向著學生會辦公室的方向指了指:「網球場在那邊,社辦是那邊那棟樓的第一間教室,你再不去就要遲到了哦,真的要在這裡和我耗時間?」

  少年一驚,連忙又邁開了步子:「你不早說!我先去報導了,等我加入網球部,一定能和你打一場的!」

  這句話是他邊跑邊說的,話尾因為喘氣和距離的關係聽不太清楚了,不過仁王用腳趾也知道這小子在想些什麼。

  他嘴角的弧度拉大:「噗哩,好好享受真田的照顧吧。」

  入了網球部的地盤就出不來了喲,少年。

  要知道,真田那傢伙最喜歡像你這樣的小孩了。

  原因應該是……和他小時候很像?

  想起和幸村進行夜間訓練時,幸村在閒聊中(故意)透露出來的關於真田的許多八卦,仁王一個人站在道路的中央默默笑彎了腰。

  記憶裡的幸村總是霸氣又帶著點矜持的距離感,重回過去,卻發覺,幸村在很多地方都默默注意著,關心著他們。

  以後還會做出用不同顏色的信紙給他們寫情書的事呢……

  忘記了這樣的事,還真是令人遺憾。

  而會為了社員關係而做出努力的幸村,想想也覺得實在太可愛了。

  仁王直起腰來,揪著小辮子慢慢往社辦的方向踱去——依著柳生的厚道程度和切原那小子的毛躁程度,他應該能趕上最精彩的部分。

  至於柳生會不會一個冒失的小子打斷會議而生氣?

  這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噗哩,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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