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哈莉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星期六幾乎是眨眨眼就到了,哈莉覺得越發後悔,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怎麼就得和埃文斯出去約會了?如果說那個時候面對瑪律福的刁難,哈莉對埃文斯挺身而出維護的行為有多麼感激,現在她就有多麼的痛恨那一刻自己的衝動。
尤其是每一次在上課下課或者吃飯時候與他「不期而遇」的時候,哈莉就恨不得跳上去打破埃文斯的頭——他幹嘛要漲紅著臉吞吞吐吐,詭異地勾著背?明明他和其他人說話都很正常的。哈莉絕望地想,正是因為他做出這副樣子,才使得周圍的學生們指指點點,嘻嘻哈哈,好像是在圍觀馬戲團的動物。然而哈莉自己也清楚,這種無由來的嫌惡根本毫無理由,埃文斯什麼都沒錯,從頭到尾他又沒逼著哈莉答應約會。如果不是因為答應他約會的當天晚上她終於和久未聯絡的教父吵了一架,搞不好她還會以欣賞的角度覺得見到自己就緊張得結巴的埃文斯很可愛呢。
「我就說了,一開始就不該答應他,看吧,你果然後悔了。」
目睹了全過程的赫敏超級不耐煩地說,哈莉悲憤地想,是啊,赫敏再一次證明瞭她總是對的,然而現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馬後炮。如果不是因為赫敏是她最最親密,最最忠實的好友,哈莉一定會做出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來發洩心中的憤怒。
說起來事情的起因到底是因為什麼呢?明明那個晚上她接到西裡斯主動發起的通話時心裡很高興,不管怎麼暗自告誡自己不能興高采烈讓他看出來,免得被嘲笑說像個小孩子也一樣。
西裡斯倒是顯得若無其事,態度和平時沒有任何差別,活像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天天聯繫有說不完的廢話,沒有發生過爭執也沒有搞無聊冷戰一樣。只是他顯得更加嘮叨,東拉西扯的功力也比以前更厲害,哈莉覺得這並不是自己想太多,西裡斯有意無意地跳過了一切敏感話題,只是圍繞她最近的生活打轉。關於她的學習,關於她聯繫各種魔法,以及以前每一次他都會大肆冷嘲熱諷的斯內普教授,他都好像忽然遺忘了一樣。
哈莉心想搞不好萊姆斯也和他談過,就像那天他找到自己的情況一樣,每一次她和西裡斯發生爭執的時候,萊姆斯總是那個出來調解的人——要知道西裡斯從來都不是個溫和有耐心的人,而哈莉也不敢說自己順從聽話,是只乖巧的小綿羊。關於這一點,有一次西裡斯曾經感慨地說以前才到布萊克家的時候哈莉可不是這樣。哈莉心想這都是西裡斯的錯,是他讓自己明白了不管做出怎樣的事情都可以獲得寬恕和容忍。赫敏總以為哈莉忍耐著西裡斯的壞脾氣,每一次都是她主動讓步。其實只有哈莉自己明白,真正容忍和讓步的,永遠都是西裡斯。
因為他是捨不得看哈莉受一點委屈的,哪怕最後生悶氣的是他自己。
這樣的寵愛讓哈莉覺得又高興,又害怕。
哈莉仔細看著鏡子裡的教父,他看上去似乎還好,頭髮和臉龐都保持了整潔,衣服好像也才清理過。不過西裡斯倒是顯得有點不高興,一個勁兒地念叨著她被曬黑了,魁地奇對於她來說是個危險的活動。但就在哈莉準備抗議的時候他立刻轉移了這個危險的話題,開始詢問最近哈莉過得怎樣,開心嗎,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哈莉心想他倒是一點都不關心關於五年級的考試問題,不過也不排除他對自己太有信心,覺得身為詹姆的孩子,輕鬆通過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眼看以前的冷戰就要在兩人心照不宣之下被輕鬆帶過,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他們又可以恢復到暑假時候融洽和諧的監護人與被監護人關係,可是哈莉事後不管怎麼想都想不起來話題的內容是怎麼離奇地變成討論她的感情生活了。
「無論如何你要保持警惕,不要輕易地相信任何一個接近你的陌生人。」
似乎話題就是從這裡開始變得不對勁的,在西裡斯老生常談地念叨警戒心的時候,哈莉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我覺得自己還是有能力分辨應不應該和誰約會的問題。」
西裡斯好像被她的回答嗆了一下,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但他很快地就恢復了正常,用親切得過分的語氣輕飄飄地問:「這麼說來,還真遇到企圖邀請你約會的物件了?」
「是啊。」哈莉乾巴巴地回答,心裡是一種又期待又有點後悔的情緒,她琢磨著似乎不該和西裡斯討論這個問題的。
「我猜一定是韋斯萊家的那一群傻小子,那個書呆子的珀西不可能,羅恩雖然還不錯,但你一定不會把他看成那種物件。那麼到底是喬治還是弗雷德?唔,他們可不是什麼很好的約會對象,你確定他們不是企圖捉弄你,準備些亂七八糟的整人玩意兒好給你留下一個終身難忘的約會記憶?」
西裡斯用打趣的口氣問,哈莉被他這種態度激怒了——活像除了韋斯萊家的男孩子們她就沒有其他追求者了一樣!
「不,當然不是,既不是喬治也不是弗雷德,是一個你不認識的人。」哈莉用驕傲炫耀的口氣回答。
「唔,是嗎?」西裡斯報以懷疑的表情,哈莉覺得他的態度忽然變得溫和得過分。「那麼是誰?千萬別告訴我是來自拉克文勞的書呆子或者赫奇帕奇的傻瓜。如果你說腦子發燒想和斯萊特林的毒蛇約會,我就立刻沖到霍格沃茲來確認你是否被人下了惡咒犯傻,哈哈哈。」
「赫奇帕奇的人才不是傻瓜,他是個很聰明很厲害的人,事實上在學院裡喜歡他的女生可多啦!」
哈莉不想被教父看扁,抗議地大聲說。
「哦——」西裡斯把聲音拖得長長的,這是他慣有的用來表示疑問的習慣,「我可不太相信你的話,哈莉。老實說我在讀書的時候可沒見過赫奇帕奇出過什麼像樣的人物。我猜那傢夥一定又呆又傻,見到你就結結巴巴說不出話吧。」
哈莉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埃文斯滿是雀斑的臉,她甩甩頭,違心地說:「才不是,呃,事實上,他是個高大英俊的男生,有一頭烏黑的頭髮還有迷人的黑眼睛,大家都說他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有魅力。」
西裡斯看上去像是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臉皺成一團,哈莉心虛地不敢和他對視,因為她是根據塞德里克·迪戈裡的樣子來描述的。她打死也不能讓西裡斯知道,自己人生第一次約會的對像是個高大卻傻頭傻腦的傢夥。
「是嗎,聽起來真不錯,不過你怎麼能肯定他接近你是出自真心,不是我要嚇唬你,哈莉,對於這些英俊男生的心理,我可是再清楚不過了。他們自以為有魅力風度翩翩,為了證明這一點什麼都幹得出來,比如為了一個月的午餐或者半個月的黃油啤酒打賭什麼的……」
「你說的是你自己的學生時代吧,親愛的教父。」哈莉不高興地回答,不管是西裡斯自己回憶還是她從萊姆斯或者海格那裡得到的情況,她的教父年輕時沒少仗著自己的外貌幹荒唐事。
「……所以你得小心點,我敢打賭那傢夥不懷好意。」
西裡斯略顯尷尬,卻沒有否認,這讓哈莉莫名升起了一種酸溜溜的情緒,所以接下來她的態度就有點故意帶著挑釁了。
「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不用你操心了,親愛的教父。對於接近我的傢夥到底是想打賭還是真心實意,我覺得自己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我看不見得,別對自己太有自信,而且我早就說過,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別把太多心思花在那些無聊的事情上!到底是傻乎乎的和一群呆瓜甩媚眼重要還是抓緊時間學好你該學的東西重要,哈莉,我想你該明白。」
西裡斯果然發了火,一如既往。哈莉於是也用不輸他的聲音抗議回去,在一通互相的咆哮之後,西裡斯丟下一句:「隨便你。」就結束了通話,哈莉氣憤地把鏡子一丟,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裝死。要不是她有先見之明地在床帳上加了隔音的魔法,估計同寢室的女生們就有一場好戲可以聽得津津有味並且第二天趕緊去到處傳播了。
不過赫敏還是以恐怖的推理能力從第二天哈莉的態度還有表情推斷出了一切,並且(哈莉單方面認為)有點得意的說出了開頭的那句話。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還是要繼續那個愚蠢的約會嗎?西裡斯知道了一定會笑死,絕對的。」
「那真是謝謝了!」哈莉惱火地回答,她的滿腔憤怒走轉移到了無辜的埃文斯身上,導致一看見他傻笑的樣子就鬼火直冒。為什麼她第一次約會的物件會是這麼一個傻乎乎的傢夥呢?為什麼那個時候瑪律福要跳出來找麻煩最後讓她頭腦發熱的答應約會呢?
在哈莉的想像中,她約會的對象應該是高大英俊,有一頭黑色的頭髮還有烏黑的眼睛,雖然有點蒼白消瘦,但總是帶著驕傲和嘲笑的神情,昂首闊步,對一切都不顧一屑。也許他的脾氣會顯得有點暴躁,可是微笑的時候卻顯得那麼的溫柔,就像全世界所有的女巫加起來也比不上自己的一根手指頭。當然啦,他肯定不會是那種結結巴巴活像手腳都沒地方擺的傻小子,他應該成熟可靠,不管發生什麼都會擋在哈莉的前面,讓她不會感到害怕。
「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可不可以別笑得那麼可怕,求你了,哈莉。」赫敏無奈地說,哈莉這才發現自己臉上掛著一個蠢透了的笑意,雖然她不想承認,但也許每次埃文斯見到她後就是這樣的表情。
正因為懷著這種難以告人的心情,面對越來越近的約會,哈莉的情緒糟透了。她甚至覺得這也是西裡斯的錯。如果他不是那麼鄙視地宣佈哈莉活該只配和傻瓜約會,而是誠懇地說「不,哈莉,我覺得你不該去和其他人約會,因為那會叫我不高興」,哈莉一定立馬去拒絕埃文斯,才不管他會不會受傷害或者別人怎麼想呢。
可是這種場景哈莉也只敢偷偷摸摸地幻想一下,因為她很清楚,西裡斯就算是被人下藥或者中了詛咒,他也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們只是監護人和被監護人的關係,最多就是家人。他只是擔心哈莉的安全,才不會在乎她和什麼阿貓阿狗約會。
於是,在這樣的情緒下,星期六到了。在校門口見到明顯精心打扮過的埃文斯後,哈莉的心情達到了史無前例的糟糕——難道沒人告訴他這個髮型讓他看上去像一隻燃燒的火雞嗎!
「你好,哈莉。」埃文斯鼓起勇氣打了個招呼。
「你好。」哈莉沒精打埰地回答。
「你覺得霍格莫德怎麼樣?」他有點緊張地搓著手。
「哦,不錯,棒極了。」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其實哈莉心裡在想,除了霍格莫德難道就不能有點創意的想法嗎?一想到要和他蠢兮兮地在三把掃帚酒吧喝那種傻透了的粉紅色可疑飲料,哈莉覺得還不如騎著掃把來一場魁地奇比賽呢!
第五十八章
仔細回憶一下,哈莉不得不沮喪地承認,好像在她至今的生命中,除了韋斯萊兄弟一家或者魁地奇隊那些男生,她好像還真沒有和年齡相差無幾男性單獨相處的經驗。如果非要說的話,給納威補習算不算?那是一段很痛苦的回憶,因為和納威練習魔咒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地打中了哈莉的鼻子,害得她流了半天鼻血。
不計較年齡問題的話,哈莉驚悚地想,除了西裡斯,單獨相處時間最多的竟然是斯內普教授!這毫無疑問不能成為參考的經驗。好吧,赫敏又一次說對了,她只是看似輕鬆其實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約會應該做什麼她根本不知道。但是看看身邊僵硬得都快走路同手同腳的埃文斯,哈莉又覺得沒准自己的表現還算不錯呢。
走在通往霍格莫德的路上,埃文斯絞盡腦汁地說著一些很傻的笑話,企圖活躍氣氛。看在他很努力也很緊張的份上,哈莉強迫自己哈哈大笑,就像這些笑話十分有趣一樣。梅林啊,這才過去幾分鐘,她就已經不止一百次地後悔答應這個約會的邀請了。
「快看,那是誰,別告訴我是哈莉波特。」
「和她在一起的男生……她的趣味真奇特。」
「快去告訴艾米麗,不,等等,還是先告訴卡蜜拉比較好——」
由於是週六,而且作為霍格沃茲的學生,休閒娛樂的地方確實沒有多少選擇,一路上走來撞到了不少學生。不少人立刻就注意到了他們兩個。哈莉惱火地想這些人身上一定有什麼辨別的特殊裝置,以前她也曾經和喬治或者弗雷德因為魁地奇隊的事情到這裡來買過東西,都沒有人多看他們一眼。現在不過是和一個男生並肩走在一起,既沒有牽手也沒有眉目傳情,他們一個個就露出了那種「哦,我就知道」的曖昧笑容。太叫人不愉快了。哈莉可沒想過被人各種天花亂墜地散播自己初次約會的所有細節。
「今天天氣不錯,是吧。」
埃文斯終於沒有笑話可說了,沉默了一陣後,他可憐兮兮地企圖轉移一下話題。
「啊,是啊。」哈莉漫不經心地回答。她注意到埃文斯很羡慕地看著前面的一對學生,看樣子應該是拉克文勞的,他們正很親熱地手把手,兩個人都快粘在一起變成連體嬰了。哈莉立刻向左移開一步,生怕埃文斯來牽手。
幸好埃文斯只是看看,不過他似乎有點哀怨地看了哈莉一眼,哈莉心想天啊,他不會以為答應出來約會就意味著他們從此變成男女朋友了吧。
就在這種一人興奮一人心不在焉的情況下,他們終於到了霍格莫德。看來埃文斯早就計畫好了應該怎麼展開行動,因為他提出邀請的口氣就像是在背誦臺詞。哈莉實在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因為聽弗雷德說這麼做很有可能帶給男生極大的心理陰影,所以她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一瞬間埃文斯松了一大口氣的樣子讓她忽然想發笑。
怎麼說呢,哈莉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主宰著別人情緒的感受,老實說這滋味挺不壞的,她有點理解為什麼認識的女生們都那麼熱衷於和男生約會或者傳遞小紙條,樂此不疲的打情罵俏了——呃,當然,除了赫敏。哈莉有時候會覺得赫敏是一種脫離了具體性別的高級生物。
因為這個原因,哈莉覺得埃文斯變得稍微可愛起來,連帶著連那個蠢斃了的髮型以及臉上的雀斑都順眼多了。她對埃文斯露出一個微笑,結果他就一頭撞在了大門的柱子上。他一邊揉著腦門,一邊咧嘴對哈莉一笑,很紳士地幫她推開了三把掃帚酒吧的門。
酒吧裡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熱鬧非凡人來人往,不光是霍格沃茲的學生,也有老師以及一些消磨時間的男女巫師。出門的時候哈莉考慮過自己會不會引起圍觀的問題,所以她一改平時的風格,稍微改變了一下形象。頭髮沒有再亂糟糟地卷成一團堆在肩膀上,而是好好的用一根綠色的發帶紮好,特別記得把劉海梳得偏一點好遮住額頭的那個傷疤。不過走進酒吧的一瞬間哈莉以她多年的經驗還是立刻感到有不少人在看她,她真心不想在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和埃文斯約會。所以,她猶豫了一下後,果斷取下了眼鏡,小心地把它放進了長袍的口袋裡。
「太好了,這裡有空的位子,我們可以坐在這——」
埃文斯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興高采烈地到處找位子,看上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子後他一回頭,哈莉眼前一片模糊,還是微笑著朝那個看不清臉然而腦袋像火雞的傢夥點點頭:「那我們就坐在這裡好了。」
「你沒帶眼鏡。」埃文斯呆呆地說,由於根本看不清他的臉於是哈莉也不知道此刻他作何表情。
「是啊,有時候我也想試試不戴眼鏡的滋味。」她摸著自己的臉,有點惱火,心想難道不戴眼鏡就有這麼值得讓人驚訝嗎。
「哦,你今天的髮型不錯。」埃文斯像是此刻才驚覺哈莉紮了個馬尾,結結巴巴地說。哈莉覺得要是真的按照其他女孩子告訴自己評判一個男生約會成功的標準,埃文斯早就被封殺出局了,這種事情難道不是一見面的時候就該說的嗎?
……算了,反正又不是真的約會,只此一次而已,就別要求那麼多了,哈莉寬容地想。與其繼續和他磨磨唧唧,還不如趕緊幹完該幹的事情,微笑告訴他這個約會很棒,但她還是覺得大家繼續做個朋友比較好,然後大家各自回寢室,以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真心受夠了為這件無聊的事情浪費時間了。斯內普教授也許是個蠻討厭的人,不過他有句話說得很對,目前對哈莉來說好好想想如何準備考試以及按照鄧布利多的要求學好那些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但顯然埃文斯不那麼想,他很開心地把哈莉帶到桌子邊上,殷勤地拉開椅子,隨後便一溜煙地跑去買飲料了。哈莉無聊地拖著下巴,心想居然都沒有問一句自己喜歡喝什麼,一會兒要拒絕他的罪惡感頓時又變弱了幾分。
看來吧台那邊有點忙,埃文斯去了幾分鐘都沒回來,哈莉看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這倒也是個新奇的體驗。比如說她知道現在一定有不少人在偷偷摸摸地打量自己,各種竊竊私語。不過因為完全看不見她就可以當做不存在。這麼一想似乎不戴眼鏡是個挺好的選擇,哈莉覺得以後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在某些時刻別戴眼鏡,搞不好還能避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埃文斯終於回來了,果不其然,他端了兩杯黃油啤酒。哈莉歎了口氣,接過杯子。這時候埃文斯才好像想起詢問一下她的喜好問題。
「你不會不喜歡這個吧……我是說,呃,要是你不喜歡的話……」
「不,我喜歡。」哈莉乾脆地回答,看不見埃文斯的臉對此刻提升好感度是個不錯的幫助,所以她毫無壓力地笑了笑。埃文斯再次松了一口氣。
他也坐了下來,先是抓著杯子喝了一大口,好像是在壯膽。隨後他就開始了談話環節。
「哈莉,你覺得我怎麼樣?」
「嗯?」
哈莉吃驚得差點把嘴裡的黃油啤酒吐出來,金妮不是說一般情況下這種問題都會放在最後再問嗎?埃文斯忽然打出這樣一個直球,哈莉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招了。
不過看上去埃文斯並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低著頭,摩挲著酒杯,顯得有點害羞。
「我也知道自己是個很無趣的人,沒有什麼長處,長得也不夠英俊,你一定不會喜歡這種類型。再說你已經有那麼多的追求者了,像韋斯萊家的雙胞胎,還有塞德里克,連瑪律福都——」
「等等,你說什麼?」哈莉放下酒杯,她差點噴了,「先不管喬治和弗雷德是怎麼回事,我和塞德里克根本就不熟,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你怎麼會以為瑪律福是我的追求者?」
「不是嗎?可大家都傳言說你曾經拒絕了他,他咽不下這口氣才一直找你的麻煩。而且瑪律福公開放話,說誰要是敢和你約會,就是他的敵人。他要不是因為喜歡你怎麼會幹這種事情。」埃文斯愣愣地說。
哈莉挫敗地一頭撞在桌子上,她慶倖現在沒戴眼鏡,不然看見埃文斯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不是這樣,我和瑪律福……見鬼,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讓你們產生了那種幻覺,很顯然他對我只有仇恨和鄙視吧!比起被他喜歡,我寧願和斯內普在聖誕舞會上跳舞!」
顧不上保持形象——反正在埃文斯面前也沒有任何保持形象的必要,哈莉錘著桌子低喊。為了平息心中的鬱悶還有按捺住對埃文斯抓住衣領大叫的衝動,她勉強移開視線,看向桌子的另一面,思考著應該怎麼解釋——等等,儘管看不清楚,但那邊桌子上坐著的兩個人怎麼有點像羅恩和赫敏?
哈莉詫異地揉揉眼睛,哪怕是不戴眼鏡看到的只是兩個模糊的身影,但這麼多年的相處她還是有自信不會認錯人。於是她掏出眼鏡戴上,頓時又有撞桌子的衝動——還真是羅恩和赫敏!
「嗨。」羅恩壞笑著對她招手,做了個口型,以哈莉對他的瞭解,那多半不是什麼好話。赫敏則是皺著眉頭,一臉不贊同的表情。
「抱歉,我失陪一會兒。」哈莉低著頭對埃文斯說,隨即幾乎是以瞬移的速度來到了他們兩個的身邊,咬牙切齒地問,「你們來幹什麼?」
「你可真怪,我們就不能在酒吧裡消磨一下時間,渡過一個愉快的下午嗎?」羅恩笑得很得意。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哈莉左看右看,都怪她剛才沒戴眼鏡,居然連他們都沒發現。這個時候赫敏皺著眉頭拍了拍她的手臂,歎了很大一口氣,指指哈莉的背後。
哈莉不明所以地回頭,頓時她也想歎氣了——一臉鐵青的瑪律福就坐在距離她之前桌子不到五米的地方,從他的表情來看,很顯然聽到了之前哈莉的宣言。
「我建議你再看看右邊。」羅恩用幸災樂禍的口氣說,哈莉哢哢哢地轉動脖子,下一刻她簡直快要暈倒了。
因為同樣臉色超級難看的斯內普教授就坐在另一頭,旁邊是麥格教授,她正努力地憋著笑。
…………哈莉想問難道大家都閑著沒事嗎?世界上除了三把掃帚酒吧明明還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嘛!
第五十九章
魔法世界無疑是很神奇的,作為一個在麻瓜世界生活多年的前麻瓜,哈莉還能記得自己剛剛進入霍格沃茲的時候為那些奇跡一般的魔法驚歎不已。但是這麼幾年下來,她已經習慣了以一名巫師的身份生活。用魔杖做做瑣事或者用魔法洗衣服梳頭發甚至做出各種不可思議的奇異物品,就跟正常吃飯喝水沒區別。當然的,哈莉並非報紙雜誌上吹噓的那樣是一名天才,她深知自己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與相當多的時間來保持成績單上的成績不太難看。這也算是小小的虛榮心,哈莉不希望別人說到自己的時候以鄙夷的口氣嘲笑大名鼎鼎的波特是個考試不及格的傻瓜。以及,西裡斯說她的父母當年都是聰明優秀的好學生,哈莉不想做得比他們差。可是人總有不擅長的地方,雖然大家都說她的母親是一名精通魔藥學的天才,哈莉不得不遺憾得承認自己魔藥和一塌糊塗的程度相差不遠,其中到底有多少成分和斯內普教授有關係,哈莉不想仔細深究這個問題。
她心想反正又不打算從事和魔藥學有關的工作,魔藥爛就爛好了。然而,此刻,她還是前所未有的希望自己好好學習魔藥,搞不好就能配出一種叫做後悔藥的藥劑——她到底是為什麼要答應這個傻乎乎的約會!
她人生中的兩大天敵目前就一左一右地坐在距離不遠的位置,那個埃文斯的神經估計和神奇生物保護課上遇到的那個什麼金線蛇差不多粗,哈莉覺得自己的臉都要僵硬了,他竟然還可以若無其事的講無聊笑話。哈莉覺得搞不好埃文斯才是自己遇到的最強生物,因為他可以無視瑪律福的鐳射視線以及斯內普教授的冷光攻擊。甚至連羅恩跟赫敏的竊竊私語咯咯低笑都不放在眼裡。
以前羅恩肯定是很討厭斯內普的,赫敏大概持有一點不同的意見,由於一些不好說明的原因,她通常不會和羅恩做太多爭論。但是關於瑪律福他們兩個無疑是持相同看法的。可是眼下哈莉還是第一次看見羅恩和赫敏不帶任何敵意地跟他們坐在一個屋簷下,顯而易見,他們都要笑死了。
等我回去看怎麼收拾你們!哈莉惡狠狠地想,她惱羞成怒了。
「…………所以我就說,哈瑞,你這樣是不行的,我們必須要從右邊進攻,否則那個鬼飛球一定會打掉你的牙齒。可是他根本不聽我的話,你猜最後怎麼樣,他真的被鬼飛球打掉了牙齒,在醫療室足足躺了兩天。」
埃文斯還在說著魁地奇隊裡的事情,換做平常哈莉還有心情附和著笑一笑,現在她無疑等同於坐在火山上。要不是看到有麥格教授在場,瑪律福肯定已經蹦上來找事兒了,哈莉發誓看到他的一隻手摸著魔杖,好像隨時準備給她一個惡咒——呃,等等,為什麼麥格教授會和斯內普一起出來喝酒——算了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哈莉打定主意,刻意不去看斯內普教授的表情,暗中摸到衣袋裡的魔杖,準備時刻反擊瑪律福的偷襲,站起身,她對埃文斯說:「很高興今天和你出來,不過我忽然想起還有點事情需要做,不如就到這裡吧,下次有時間再出來。」
很好,哈莉心想,這還是她請教了同宿舍的女孩得到的完美結束語。那個女孩說一般情況下,只要對方不是太傻,就該明白這句話的潛在意義。她就是這麼成功的和四個男生分手的。
可是,埃文斯顯然不屬於那一種人,他立刻也跟著站起來,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還隱隱帶著幾分期待:「是嗎,我沒什麼事情需要做,不如我陪你一起去?下次我們再來這裡可以嗎?」
「不用了。」哈莉連假笑都懶得假笑了,因為她看到斯內普的臉上露出了譏諷的表情,頓時恨不得能立刻消失在空氣裡。略顯粗魯地推開椅子,哈莉紮好了頭髮,低著頭就往外走,埃文斯不屈不撓地跟了上來。
「到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真的不需要,謝謝。」
西裡斯總說詹姆年輕的時候是個脾氣有點暴躁的傢夥,哈莉覺得大概自己也遺傳了這種血統,她忽然很想一拳打在埃文斯的臉上,讓他趕快消失。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出了大門,埃文斯依依不捨,大有上來把手的意圖。哈莉決定只要他敢這麼做,就真的一拳打在他臉上。她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好吧,這麼做是很過分,可她不想管那麼多了。只要一想到斯內普和瑪律福看見自己和一個傻乎乎的大個子男生約會,她就尷尬得想死。
「嗨,哈莉,怎麼不等等我們就一個人先走了。」
就在哈莉即將幹出破壞自己形象暴行的危機時刻,羅恩和赫敏推門而出,恰到好處地分開了他們。赫敏拉著哈莉的手笑得一臉甜蜜。
「什麼,我——」
「約會完了嗎,很好,我們之前就說了要一起去郵局辦事,不好意思啊哥們兒,時間到了。」羅恩用手肘推推埃文斯的胸口,還抽空對哈莉擠擠眼睛。
「是啊,沒錯,就這樣吧埃文斯,很感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和朋友事先已經約好了,再見。」
長期的默契讓哈莉馬上就明白了兩個好友的意思,如獲大赦地松了口氣,不等對方回答,她就拉著赫敏和羅恩往相反的方向走了,連頭都不敢回。
他們一直走過了轉角,羅恩說:「那傢夥還站在原地看著呢,他一定很失望,哈莉,你這個罪大惡極的壞蛋。」
「算了吧,我早就說過,你們根本不合適。一開始你就該直接拒絕他,看吧,現在你給了他希望,以後更不好甩掉他了。」赫敏板著臉說。
哈莉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想了半天,她才猶豫著問:「你們怎麼跟著一起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也是來約會的。」
赫敏漲紅了臉,羅恩開始結巴,不過很快赫敏就瞪了羅恩一眼,沒好氣地說:「我不想過來湊熱鬧,可是羅恩死活要拉我一起。倒也不是我們多管閒事非得跟出來插一腳,哈莉,你居然就這麼一個人走了,瑪律福萬一跟過來找麻煩怎麼辦。你背對著他沒有看見,我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當他聽到你說寧願和斯內普教授——」
「好啦好啦,別說了,我只是隨便亂說的而已。」哈莉尷尬地說。
「你怎麼會想到斯內普,就算是海格也比他強嘛。不過當時他的表情真有趣,活像是生吃下了十個炸尾螺。」羅恩竊笑著說,「我猜如果不是因為麥格教授坐在一邊他又不想讓其他人看熱鬧,哈莉,你可就慘了。」
「我說夠了!」哈莉沒好氣地給了羅恩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哈莉沒有放單,又或者是因為單身一人沒有帶他的兩個手下,瑪律福沒有跟上來找麻煩。三個人看著時間還早,漫無目的地逛了一陣。羅恩和哈莉去買了點零食準備帶回去給其他人,赫敏買了幾本書,又買了一瓶墨水,小心翼翼地拿著。最後他們覺得實在無事可做,就打算回學校去了。
「西裡斯倒也沒錯,果然我不該和埃文斯約會的。」哈莉有些沮喪地說。
「別傻了,只要你和那傢夥約會的消息一傳出去,你就等著無數情書邀請好了。」赫敏不以為然。
三個人說說笑笑地走到了村子入口,忽然聽到後面傳來了一陣嘈雜,不少人都匆匆忙忙地沖出屋子朝著三把掃帚酒吧的方向跑去。三個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轉身,也跟著人流一起開始跑。
好不容易擠進酒吧的大門,看見裡面人山人海,幾乎水泄不通。赫敏第一反應就是緊緊地抓住了哈莉,好像生怕她被抓走。後來她說自己當時「有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
「恐怖的事情發生了,災難降臨了!」
一個哈莉不認識的中年巫師站在桌子上,面紅耳赤,口沫橫飛。由於驚恐他的臉怪異地扭曲著,簡直都不像是一張屬於人類的臉。
「黑魔頭回來了!他和攝魂怪混在一起,把阿茲卡班炸了個稀巴爛!完了,快完了,大家趕緊逃命吧!」
哈莉花了足足快半分鐘的時間才理解這些話的含義,她的大腦根本無法接受——黑魔頭還活著,他回來了?他還劫持了監獄?
「別胡說八道,這怎麼可能,那個人已經死了!」
一個中年女巫驚恐地說,頓時贏得了其他人的附和。
「是啊是啊,魔法部都說了,不可能的。」
「你問我怎麼知道?「那個巫師臉上的肌肉在簇簇抖動,好像已經完全不能自己控制,哈莉覺得他似乎隨時都會一頭從桌子上栽下來暈倒。
「魔法部?你們還相信魔法部?魔法部部長都被食死徒給殺掉了,現在魔法部正亂成一鍋粥,那些傢夥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個個嚇得半死。趕快逃命吧!再不逃就完了!」
他聲嘶力竭地尖叫著,哈莉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她的第一反應便是這都不是真的,一定是開玩笑。她要和赫敏還有羅恩一起回學校去。
但是一雙手從後面抓住了她,哈莉嚇得幾乎跳起來。
「跟我走,哈莉。」
是麥格教授,她表情陰沉,顯得十分嚇人。而斯內普教授就站在她身邊,臉色鐵青,哈莉發誓自己從未感到斯內普有這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