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賴尚榮之死(捉蟲)
見賴尚榮昏死過去,賈蓉微微的低頭看了一眼中年大漢,說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像是賴尚榮一樣,死無全屍的。會給你們一個痛快的。」
之後便對中年大漢的求情充耳不聞。
賈蓉對無涯點頭說:「把賴尚榮弄醒。」
無涯點點頭,轉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拎了一桶水過來,一下澆到賴尚榮的身上。
現下已經是深秋時節,天氣早已經轉冷,這一桶冷水下來,賴尚榮很快便悠悠的醒了過來,睜眼,看到賈蓉,努力的撐起身體連連的後退。不過因為他身中迷藥,身上並沒有多少的力氣,只兩步,便重新的跌倒。
「動手。」賈蓉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貫的笑意早已經不見,整個人包括她說話的聲音都是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賈蓉這話一落音,走出來的並不是無涯,而是知秋,但見,她已經把一直纏繞在腰間充作裝飾的軟劍拿了出來,握在手中。知秋雖然努力的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但她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握著劍的手都還是一抖一抖的,嘴唇也抿的緊緊的,腳步緩的走向賴尚榮。
「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勉強自己。」賈蓉開口淡淡的說道。
其實連她自己都沒有想過的,知秋居然想要成為站在陽光下的暗衛。不過既然她有這個意願,自己也不會反對,更何況她也覺得知秋的這個提議靠譜。雖然知秋的習武天賦很是一般,但是為人聰明,心計不錯,又懂幾分的醫理。
如果真的能成了暗衛,那麼日後跟在自己的身邊,她行事倒也能方便許多的。
是以,便也讓無涯好生的訓練她,甚至在對待她的時候,比其他人都要更嚴格一些。
知秋聽到賈蓉這話,深吸一口氣,聲音帶了一些顫音,說:「主子放心,屬下能做到。」
她的聲音雖然是顫抖著,但語氣卻意外的堅定。賈蓉聽了她這話,便也不再說話,只是盯著知秋的動作看。
知秋在距離賴尚榮只有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來,舉劍,在賴尚榮連聲的,『不要』之中一劍砍下他的頭。她的劍很快,只一下便已經了結。紅色的血一下子便噴了出來,賴尚榮的頭顱,還帶著驚恐之色,眼睛也沒有閉上。
本來船上還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現在,立刻鴉雀無聲。
那些*此時看向賈蓉的表情神色,絕對是和看惡鬼沒有什麼兩樣,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面對這樣的血|腥場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居然是面色不改一絲一毫,甚至臉上還出現了淡淡的欣慰之意。
惡鬼,這絕對是惡鬼!
賈蓉點點頭,如是的說道:「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們了。除了賴尚榮的這顆人頭之外,其餘的,都處理的乾淨一些。」又指了指剛才知秋端過來的那個託盤上的一個紅瓶子,道:「這個,便是綠鴆髓,給他們一個痛快。」
不知道為什麼?知秋在舉劍之前,心中很是緊張,甚至都覺得自己是做不到的,但這一劍下去後,隨著賴尚榮頭顱的滾動,知秋便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平靜下來。無涯說的一點都沒錯,殺人其實也很簡單!
聽了賈蓉的話,當下便和無涯一起,應答說道:「是,主子。」
賈蓉聽了只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已經是月上枝頭的時辰了。經歷的剛才的事情,賈蓉現在可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當然了,你可不要誤會了。她是因為害了這麼多人才會睡不著的。事實上對於殺了這些人,她可是一點愧疚和心裡障礙都沒有的。
上輩子,身處殘酷的修真界,她經歷過比這還要慘烈的殺戮,手上也是染滿鮮血,她自己也都是無數次的死裡逃生。愧疚,那是什麼鬼東西?雖然這裡只是世俗界,但是和修真界也沒有多少的差別的,甚至更加殘酷。
賴家一家,既然是這麼趕著找死。自己就做個好人,成全他們,等從金陵回來之後,便送他們一家子去地府團聚。
賈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是的想到。
片刻的時間,江面上瞬間的明亮起來,其中還夾雜著『劈裡啪啦』的聲響,從她的這裡還隱隱的能夠看到跳動著的火苗。
這一場火,足足的燒了大半夜的時間,一直到天快要亮的時候,才漸漸的熄滅。
天剛肚白的時候,賈蓉便在知秋的伺候之下起身,並且開口問道:「事情如何了?」
知秋便俐落的把白玉束冠簪到賈蓉的烏黑的髮髻之間,回答說:「主子請放心。已經都妥當了。無涯親眼見了,又一一的檢查,確認沒有任何的漏網之魚。」而後,語氣微頓了一下接著道:「另外東西也已經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經使人連夜的乘坐小船,給賴大送過去了。」
「如此甚好。」賈蓉點點頭說道。
*****
賴大做了榮國府十多年的大管家,貪墨的銀錢不知有多少,再加上逢年過節的時候,還有賈母的打賞。所以他們一家子,並不是在甯榮兩府後面的那一條街上住著的。而是另外在城西那邊置了一個二進院的宅子,素日一家子便住在這裡。便是有賴大和賴大媳婦亦或者是賴嬤嬤要過去榮國府裡。
來往出入自是有自己的馬車的。
院子修葺的也是富麗堂皇,門口也掛著『賴宅』的匾額,不知內情的人,絕對不會想到,這是一家奴才的宅邸的。
這一日,負責守門的小廝,打著哈欠,把側門打開。只是他這裡才開了大門,便見一個面容平凡穿著也普通的小子走了過來。
「你是何人?過來做什麼的?」看門小廝當下便開口問道。
那小子微微的躬了躬身,笑著開口說道:「小人乃是奉了政二老爺的命令,過來給賴管家送東西過來的。」
看門小廝聽到他這麼說,便也注意到,他的手中捧著一個匣子,雖說匣子看著有些普通,但是卻散發著一股幽幽好聞的香氣。便開口說道:「那你且等著,我這就過去給你通報一聲。」
小子的面色上出現了幾許的焦急之色,說:「小人這裡還要過去幫寶二爺買些東西回去,這個就勞煩大哥交給賴管家就是了。」說著還往看門小廝的手中塞了一塊角銀。
看門小廝低頭看著手中的角銀,立刻笑著應答下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這裡有事故,自是去忙就是了。東西,我一定會交給老爺的。請放心!」
小子立刻滿臉感激的把匣子奉了過去,口中也是一串感謝之語。把那看門小廝奉承的很是開心。
接過那匣子,看門小廝才發覺,這匣子看著不多大,但卻有些重,便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小子眸子閃了閃,說道:「這是政二老爺給賴管家的,小人哪裡會知道。還請麻煩快些交給賴管家。」說著一閃身,便已經不見了身影。
抱著懷中的匣子,看門小廝直覺上是有幾分的疑惑的,不過想了想,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匣子,伸手撓了撓頭,便朝著賴大的院子而去。
至於過來送匣子的小子,在看門小廝重新的關了門之後,重新的出現,只是這一次他臉上的神情卻不再是諂媚,而是帶著一種冰冷的神色,眼眸更像是淬了劇|毒一般,直勾勾的盯著那扇門,未幾,臉上露出一個古怪而又詭異的笑容。
另一邊裡。
看門小廝抱著匣子直奔賴大的院子而去。只是他卻沒有進正院,而是去了東面一個很精緻的小院子裡。
這裡住的是賴大很寵愛的一個姨娘。賴大媳婦在兩年的時候,被賈蓉一腳踹成殘廢,如今癱瘓在床。她這樣的情況,自然是不能再伺候賴大的,這賴大也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他早先就已經有了兩個姨娘的和通房丫頭的。
不過他還是借由這個名義,從江南那邊,買了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回來,納成姨娘。
現如今這個小院子住著的,便是當初兩個美人中的一個。貌美如花就不用說了,為人也是善解人意的,身段玲瓏的,直把賴大給迷的不行。
看門小廝送匣子過來的時候,賴大尚且還在美人窩裡沒有起身,便有一個伺候的丫鬟把匣子接過去,放到了側間裡。
等到賴大起身的時候,已經是巳時二刻了。
才由姨娘伺候著起了身,吃了早飯,正欲前往榮國府那邊過去溜達一圈。
只是他的腳才踏出房門,便被姨娘身邊丫鬟攔住,福了福身,說道:「老爺,今兒早晨的時候,有小廝送過來一個匣子,說是政二老爺使人給老爺送過來的。」
「匣子,什麼匣子?東西呢?」賴大聽了這話,停下腳步,有些疑惑的說道。
丫鬟回答說道:「在側間裡放著。」
賴大聽了,便轉身往側間走過去。不過心裡卻是有些犯嘀咕,政二老爺使人送來的匣子,還是給他的。他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呢?這眼皮子一下下,跳的厲害,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走進側間,便見桌子上放著一個極其普通的匣子。
走近便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心裡的疑惑更甚,二老爺為什麼要給他送東西?真是奇怪。
走過去,想要打開那匣子,但手卻在剛覆到鎖扣的地方,忽而抖了一下,沒有打開。眉頭皺了皺,再次伸手去開匣子。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正準備到賴嬤嬤那裡去請安的賴大的姨娘,才帶著小丫鬟走出房門,便聽到一聲悲戚的喊叫聲。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老爺還沒有離開嗎?」姨娘聽出發出這聲音的是賴大,便轉頭有些疑惑的問身旁的丫鬟說道。
丫鬟回答說道:「剛才政二老爺使人送了個匣子過來。我給放到了側間,老爺剛過去了。」
姨娘正又要開口問的時候,忽而又聽到賴大淒厲的甚至還帶著哭聲的喊叫。
「尚榮啊……我的兒子……」
姨娘立刻帶著丫鬟走到側間裡,只是才一進去,便見到賴大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面色蒼白,雙眼呆滯,嘴唇上沒有一絲的血色,一隻手還顫抖著指著桌子上的匣子。姨娘見了立刻就要過去扶的。只是這才走上前去。
只是她才走上前去,便立刻捂住自己的腦袋,而後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
「老爺,姨娘,怎麼了?發生什麼……」話說到一半便不做聲了,因為她看到匣子裡放置的居然一顆面色蒼白的人頭,睜著一雙眼睛,眼角還流下兩條血痕,看著驚恐異常,可不正是府裡的大公子,賴尚榮。
「啊……」丫鬟當下便也尖叫起來。
第20章 所謂的鴻門宴
且不提賴家因為賴尚榮的人頭被送回來,而產生多少的混亂,賴大和賴嬤嬤又是如何的痛不欲生的,這都和賈蓉沒有什麼關係。
那邊,賈蓉一行人,已經順利的到達了金陵。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賈家宗族那邊早已經得了周瑞的通風報信的緣故,賈蓉到達碼頭的時候,早有賈七太老爺的兩個兒子並幾個孫子帶著一些族人以及奴才們,浩浩蕩蕩的站在碼頭等候。
賈七太老爺的兩個兒子,長子賈齋,次子賈斏。
隨意的和這些族老們寒暄了兩句,便被賈齋賈斏一行人簇擁著往祖宅的方向而去。
賈家的祖宅占地面積雖然不如甯國府在京的面積,但也不小,而且祖宅之中,歷代之中,只有嫡系一脈的嫡長子才有資格居住。不過因甯國府常年都在京都裡,這祖宅一年也來不了一次的。所以除卻只有兩房負責看守打掃的下人之外,再無其他人。
當然了,也是因為祖宅常年無人居住,雖說有下人看守打掃,但日久天長下來,還是呈現了破舊之色。
賈蓉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祖宅,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賈齋。
賈齋也不是個蠢笨的,察覺到賈蓉這樣的目光,忙回答說道:「蓉哥兒且不要見怪。這些年來,因祭田的收成有限,這些年金陵的糧價也不高。這宗族裡的族人也多,故而,並沒有多餘的銀錢來修葺祖宅。希望蓉哥兒不要怪罪才是。」
呦呵,這是在跟自己哭窮呢!
賈蓉挑了挑眉頭,開口說道:「恩,我知道宗族也有宗族的難處。自然不會怪到齋大叔叔的身上的。」而後語氣一頓,帶了兩分意味深長,「齋大叔叔放心,這一次我來。除了為了曾祖父十年的生祭之外,再有就是要購置一些田產。畢竟只有宗族好了,我們賈氏一族才能夠興旺不是。」
賈齋一聽到賈蓉這話,頓時興奮起來,購置田產這可不就是要增加祭田的意思,心中的擔心之色,也放下幾分來,笑道:「到底是未來的族長,蓉哥兒果然是會為宗族捨身處地的著想。族人日後一定會念著你的好的。」
這個蓉哥兒好像和周瑞說的,有點不一樣。
也是,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再狠辣,能狠辣到什麼地方?更何況這蓉哥兒是讀書之人,文采出眾,必定是個明事理的。至於那被她處理的奴才,必定是犯了天大的過錯,才會被處理的。他們可是宗族,賈家的後盾,並非是奴才,蓉哥兒的身份雖然貴重,但輩分兒擺在那裡。再如何,她也不敢輕狂的。
況且周瑞的話,聽著便有些太誇大其詞了。
「他們自然會念著我的好的。」賈蓉也笑著點點頭。
他是說了要購置田產,可沒說是要歸為祭田裡。他非要這麼想,自己也沒有任何的法子。至於感謝,她可是不敢要的,她要的是他們的懼怕,只要一提起她賈蓉的名字,連吭聲也不敢,日後對她的任何話語都不敢提出半分的反抗。這才是她來這裡的主要目的。
剛來到金陵的幾天,有不少的族人,前來找賈蓉的。不過都被他以旅途勞累為由,謝絕了一切的到訪。
轉眼便是秋盡冬初,天氣冷將上來,各家各戶的,也都開始辦理冬事。
賈蓉來到金陵也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來,賈蓉除了偶爾會出去遊玩之外,其餘的時間,都以為賈代化生祭做準備為由,是蝸居在祖宅裡,足不出戶。
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時候,賈蓉接到了賈薔使人送過來的一封厚厚的信件。
拆開看來。
上面寫的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如果說要有特別的,大約就是在十一月初的時候,賴大那個一落了草,便被放了身契,成了良民的長子賴尚榮,不知道被何人殺害?並且還膽大張狂的把賴尚榮的人頭送給了賴大。
賴嬤嬤聽到這個消息,便立刻病倒了,據說如今出氣多,進氣少,只剩下一口氣了。
至於賴大則是哭天搶地的求到了賈母的跟前。要賈母給賴尚榮做主,一定要找出殺了賴尚榮的兇手出來。只是榮國府這裡遣人去查了,花溪縣的縣衙那邊也使人過去打招呼,讓縣令幫著查了。卻沒有任何的收穫,花溪縣那邊也只說,賴尚榮請了半個月的假,賴尚榮的媳婦也說,賴尚榮走的時候,只說要出去會友,幾日就會回來。之後就再沒了消息。沒想到,再有消息,居然就是他的死訊。
過分的是,居然從賴家傳出,這賴大是賈蓉所殺的。畢竟花溪縣就是在金陵的邊界上,而賈蓉剛好也是在去往金陵的路上。雖然這話有些站不住腳,但榮國府那邊的奴才,居然還真是有不少人相信這鬼話。
其後便是賈薔為她鳴不平的話語。
掃完賈薔的信。賈蓉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
賴尚榮是她殺的沒錯,但是你有證據嗎?誰能證明賴尚榮是她賈蓉殺的?
轉眼間就是臘月裡。
打從開始進到臘月裡的時候,金陵的百姓,家家戶戶都開始為過年做準備了。
而賈蓉這裡也是忙碌的,當然了,她忙碌的事情,和一般的百姓不大相同,並不是為了過年做準備。而是為除夕夜那一日的事情,做準備。
「無涯,讓你查的事情,都已經妥當了?」賈蓉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身上莽辯尾端的那顆碩大的紅寶石,如是的開口說道。
無涯回答說道:「回主子的話,都已經妥當了。這是賈七太老爺合同西府老太君以及其二媳婦王氏,貪墨族中祭田出息的帳本證據。還有參與此事的八太老爺等相關族人的家底財產帳冊。除此之外,還有他們借著甯榮二府的名頭放高利貸,欺壓百姓,搶強良田,逼良為娼等一系列做惡的證據。都已經在這裡了。」
賈蓉看著無涯身後站著的小廝手中那厚厚一摞的冊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真是好的很呢!不過也正好,如果沒有他們作惡,我還尋不到名頭,把他們這些蛀蟲給一舉的消滅掉。」轉頭對無涯吩咐說:「無涯,讓人去通知他們,就說我二十九日的時候要在祖宅這邊宴請族人,請他們務必賞臉光臨。」
無涯應答了一聲。
當天下午的時候,接到了賈蓉通知的賈氏一族的族人,俱都表示自己一定會過去的意思。
次日,從巳時初刻開始,賈家的祖宅便開始有些陸續的過來。只是來了之後,才發現,這一次賈蓉請的人著實的不少。可以說賈氏一族的族人,幾乎都被請了過來。
在賈代化那一輩裡的兄弟,京城那邊,就只剩下一個賈代儒。至於金陵這邊,也只剩下三位,便是賈七太老爺和賈八太老爺和賈九太老爺尚在,其餘的都已經不在了。
其中又以賈七太老爺的年歲最大,權勢最大,在宗族裡的說話分量也最重。
賈七太老爺和賈八太老爺乃是親兄弟,都是賈代善的庶弟,兩個人狼狽為奸,合同賈母一起,把金陵這邊的宗族,都捏在了賈代善這一房的子嗣之中。至於身為賈代化庶弟的賈九太老爺,則是被兩人擠兌到了天邊,雖說是太老爺,但是在宗族裡,他說話幾乎沒有什麼分量的。
賈七太老爺的次子賈斏是個頗為有心計的,前後掃了一圈之後,便覺得有些不妥,特別是無意之間看到那站在門口的拿刀拿劍的護衛的時候。
便走到賈七太老爺的身邊,伏耳,低聲說道:「父親,我覺得今日這情況,似乎是有些不對勁。」他總覺得,現在這場面好像不是單純的宴請族人。
「不過是宴請族人罷了。能有什麼不對勁的。蓉哥兒就算是性子乖戾了一些,但說到底,也不過還是個孩子。難不成,他還能演一齣鴻門宴不成?」賈七太老爺掃眼看了一圈也沒有察覺出有什麼不妥之處,看著次子,只覺得他是有些多心,便如是的說道。
賈八太老爺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也笑著介面說道:「斏哥兒,你爹說的一點都不錯。況且就算是蓉哥兒,想要借這一次的宴席尋不是,也不用擔心的。所有的事情,我們都已經早做了準備。你且放寬心就是了。」
賈斏雖然心中覺得有些不妥,但是看著賈七太老爺和賈八太老爺都是一臉『你多心』的神情,也只得低頭不吭聲。
無涯走到賈蓉的身邊,低聲說道:「主子,所有的人都已經到齊了。是否現在就要開始。」
賈蓉點點頭,「既然已經到齊了,那就開始吧。讓人把大門關上。各個出口,都讓人守著,如果有人等一會兒想要渾水摸魚的話。一併綁了就是。」
無涯應答了一聲,自是執行不提。
賈蓉則是帶著知秋抬腳出去。
賈七太老爺一見賈蓉,便開口問道:「蓉哥兒,你看,這人來的差不多了。這宴席,是不是能開始了?」
側眼掃了一圈,賈蓉點點頭,笑道:「恩,也是時候開始了。」
這個時候,無涯也回來了,抱拳對賈蓉說道:「主子,都已經妥當了。」
賈蓉側頭看了無涯一眼。無涯立刻會意,揚手一揮。便見不知道從何處的走過來一群的拿刀帶劍的護衛,二十多人,排成兩列,俱都殺氣騰騰的。
不說賈七太老爺和賈八太老爺的臉色變了變,就是過來的一眾族人,也都是面色一變。賈七太老爺敲了敲自己的手杖,怒聲道:「蓉哥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都是看到了嗎?當然是算帳了。」賈蓉笑吟吟的說道。
賈八太老爺也立刻怒道:「蓉哥兒,你不要太過分了。念著你秀才的身份,年少英才,又是我們賈氏一族未來的族長,你說請宴,族人才給你面子一起過來的。你現在是什麼意思?算帳,你這是要和誰,算什麼賬?」
「怎麼?在金陵作威作福這麼些年了?如今卻不知道我要算什麼賬嗎?」賈蓉的面色猛然的沉了下來,陰鬱的說道。
賈七太老爺和賈八太老爺聽到賈蓉這話,俱都想到了周瑞對他們所說的賈蓉的性子以及所做的事情,又想著賈斏剛才的話,兩個人的面色都白了下來。
莫不是這真的是一場鴻門宴?
第21章 所謂清理宗族
看著賈七太老爺和賈八太老爺微微有些變了的臉色,賈蓉本來陰沉下來的臉,此時倒是露出一絲的笑容來,說道:「呦,看來我們的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已經是想起來了。我覺得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做下那麼些欺男霸女的事情,縱然是你們已經人老眼花,但做下那麼些的惡事,想要忘記還真是挺難的。你們說,是不是呢?」
「蓉哥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欺男霸女?什麼惡事?你可不要胡說八道?」賈七太老爺聽到賈蓉這話,便知道賈蓉這一次是來著不善,怕像是周瑞先前和他們所說的一樣,是過來尋麻煩的。
只是本來他聽到賈蓉說欺男霸女的事情,他的心裡還是有點發虛的,只是想到他們早在賈蓉來之前,就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收整妥當。賈蓉就算是少年聰慧,但不過是個半大的小子,自幼又是被嬌養長大,哪裡會懂什麼人情世故?再者,這裡又不是京城。他能查出什麼東西出來?這麼一想,他的底氣頓時也足了起來。
賈八太老爺也介面附和說道:「蓉哥兒,飯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的。」
賈蓉似笑非笑的看著賈七太老爺,輕笑道:「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一對呢。好今日我就發發善心,讓你們死的心服口服的。」側頭,看向知秋,「知秋,把我們尋到的那些東西,給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看看吧。也讓他們死的心服口服的。」
知秋應答了一聲,對著身後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一個低眉順眼的小廝走了過來。手中還端著一個託盤,上面滿滿的擺放著一摞子的冊子。
賈蓉從上面拿了兩本出來,扔到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的跟前,冷笑道:「看看吧。這上面記載的都是你們做下的好事。」語氣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對了,我看你們家裡,可真是富的流油呢!我猜猜,你們手中的這些錢,都是怎麼來的?強搶良田,放利錢……唔,我想想,還有什麼?對了,你們還私吞祭田的出息。」
語氣陡然變冷起來,「別打量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不就是自以為你們做下的這等的惡事,在我來之前,都已經抹乾淨了?呵呵……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前腳才上了來金陵的船,這後腳裡,西府的王氏就讓自己的陪房周瑞,過來給你們通風報信。讓你們把尾巴打掃乾淨……但是很顯然的,在到達金陵之前,你們不是都已經做好了嗎?只是可惜……好像沒有做乾淨呢。我來金陵這兩個月的時間,可是找出了不少好東西。」
「賈蓉,你……啊……」
賈齋看著如此囂張的賈蓉,立刻就要開口呵斥,只是他的話才開口了個,賈蓉的神色頓時便陰沉下來,一鞭子便朝賈齋甩了過去。賈齋已是四十來往的人,素來都沒有受過任何的苦楚的,賈蓉又慣是個不會手下留情的人,這一鞭子,雖不說下了十分力,但也有七、八分的。況且這兩年裡,賈蓉的功夫又精進了不少。這一鞭子下去,便把賈齋打的皮開肉綻,翻滾在地,痛苦的哀嚎不已!
賈蓉這一鞭子下去,可算是鎮住了不少的人。
賈七太老爺倒是氣的鬍鬚都是發顫的,面色鐵青鐵青的,「賈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當眾的行兇。」
「說到膽子,我可不及七太老爺您呢。我就是當眾行兇,你又能奈我如何?」本來正帶笑的臉,頓時變得扭曲,厲聲說道:「動手。」
隨著賈蓉這一番話音落下來,便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湧出了約莫有十來個的面無表情的奴僕出來,有男有女的,雖然人數不多,但他們的動作卻迅速的很。每個人的手中都還拿著一盤繩子,在到此的抓人。
這一下,過來的族人頓時便慌亂起來了。正想要尖叫出聲逃跑的時候,卻都驚恐的發現,自己居然渾身無力,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一張口,只能夠發出『嗚嗚呀呀』的聲音來。察覺到這一點,族人們的臉上均都出現了驚恐之色。
倒是賈蓉,面對這樣的場景,十分滿意的點點頭,看來知秋制毒的功夫倒是長進了不少的。而且行事也越發的穩重起來。如此,很是不錯!該說的能說話,不該說話的,就乖乖的聽著就是了。
看著族人驚恐的面色,笑著開口說道:「知道我為什麼會選在今日宴請你們嗎?當然是因為今日的人比較全。可以一勞永逸。當然了,你們倒是不用擔心的。只要沒犯事的,只當來這裡看上一場戲就是了。過了今日,自然是安然無虞的回去的。放心!」
不過賈蓉雖然是這麼說的。但那些族人臉上的驚恐之色,卻沒有減少多少,反倒是更增多了一些。當然了,這個時候賈蓉可沒有什麼心情去安慰他們。剛才之所以願意開口如是的說上兩句,已經是難得的善心大發了。
只一盞茶的時間,凡是出自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這兩房的子孫,不拘男女老幼,親疏遠近,都已經被困鎖起來,堆聚在一處的地方。
「蓉哥兒,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看著被困鎖起來的子孫,這個時候倒是知道害怕了,腦海裡想到了周瑞曾經和他說過的賈蓉的性子,心中頓時便有了懼怕之意,但卻還是色厲膽薄的喝道。
賈蓉歪了歪自己的腦袋,輕聲開口說道:「果然這人老了,眼睛不但眼花起來,這耳朵也不大好使了。我剛才不是都已經說了嗎?要和你們一起算算總帳呢!」
側頭對知秋說道:「知秋,來把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的家底給族人們念念,讓他們也聽聽,咱們的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素日過的都是什麼好日子?」
知秋從剛才小廝托著的託盤之上,拿出一本紅皮的冊子出來,翻開,把裡面的東西一一的念了出來。
這本來還恐懼著的族人們,隨著知秋念出的東西,頓時都忘記了恐懼,但是因為不能說話,只能夠怒目而斥的看著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他們還有些奇怪,這幾年金陵都是風調雨順的,祭田的出息為什麼卻一年少過一年,本還以為是京城那邊對他們這些在金陵的族人不器重。這出產的東西都送到了京城的那八房裡。沒想到,卻是被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合夥給貪了。
等知秋念完,賈蓉笑吟吟的看著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那嗖然白下來的臉色,說道:「七太老爺,八太老爺,知秋念的可是有錯?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我這個人最是個眼裡不揉沙的,對待犯了錯的人,雖然是比較嚴厲一些的。當然了,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既是給你們定了罪名,自然是要你們分辨分辨的。省的冤枉了好人!」
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這個時候,也看了出來,賈蓉其人雖然年紀小,但其人確實就像是周瑞先前所說的一樣,不但做事周全,還是個心狠手辣的。只是現在讓他們反駁,他們確實反駁不出來任何的半分來,因為就像是賈蓉所說的一樣,他們的錢財,大部分都是貪墨而來的。
他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他們都已經收拾好了,為什麼賈蓉還是能夠找到證據?
「……看來你們都沒什麼想說的呢。既然是這樣的話,也就是說明,我沒有冤枉你們了。我想想啊,這貪墨族中祭田出息,按照族規,應該是個什麼罪名?」賈蓉見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青了又白的臉色,笑了笑說道。
側頭看了一眼知秋,知秋立刻會意的回答說道:「回主子的話,按照族規,理應沒收全部家產,子孫逐出宗族。」
聽到這話,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心中自然是懼怕的,但嘴上依舊厲聲說道:「賈蓉,我看你且敢。你又不是族長,輩分兒也低,即便是我等犯了過錯,哪裡是你一個小娃娃能夠處置的?你不要太過分了。」像是他們這樣大家族裡的子弟,一旦被逐出宗族的話,這個懲罰,簡直比死還要可怕,被逐出宗族,那他們日後即便是死了也是個孤魂野鬼。
賈蓉看著七太老爺的樣子,冷笑一聲,「我就是過分了。你又能奈我如何?你還真是以為榮國府的賈老太君能夠保住你們呢。你們狼狽為奸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別說是你們,就是她,等來日裡,我回了京城,也且要和她好生的算上一算的。」想到她安|插在榮國府裡的釘子彙報過來的消息,賈蓉的面色又是一冷。
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聽到賈蓉這話,神色很是一愣,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賈蓉來金陵裡,怕是早有預謀的。
「冤枉……蓉哥兒,我們都是冤枉的。這都是老太太做的主,我們人微言輕的,斷不敢違背的。」這個時候七太老爺的次子賈斏忽而開口說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賈蓉怕是來之前就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的,這手裡的證據怕是已經十足了。看來她來到金陵這兩個月裡,那幾乎是閉不出戶的樣子,怕也只是做給他們看得罷了。
現下如果想要有一條生路的話,就只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賈母的身上去。
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也是人老成精的,聽到賈斏這話,也立刻反應了過來,也連聲的點頭跟著說道:「蓉哥兒明察。我們也是無法的,老太太派來了心腹奴才,我們都是被迫才做下這等糊塗的事情的。如若蓉哥兒不信的話,抓了那些奴才,一問便知道的。特別是那金明和金彩,他們手中錢財,比我們這些做主子的還要富。那些惡事,也是他們做下的,我們是被無辜被牽連的……」
賈蓉看了賈斏一眼,這個倒是個聰明的,只可惜,沒有用到正途上罷了。接著冷聲說道:「這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凡是敢拿大的,素日裡奴大欺主的,他們的下場,必定會比你們更加的淒慘的。不管怎麼說,你們好歹能留下一條命,他們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運道了。」
被無辜牽連的的?說這話的時候,也不怕閃了自己的舌頭。那賈玡搶了人的媳婦,把人家的腿打折,也是奴才做下的?呵呵……還真是以為她是十歲的黃口小兒呢?他們說什麼自己就信什麼?
七太老爺口中金明和金彩兩人,賈蓉哪裡會不知道。俱都是賈母的陪嫁而來的家生子,據說其上數三代,都是在史家做奴才的,可謂是世奴。賈母倚重的奴才之中,除了賴嬤嬤一家子之外,就要數他們二人了。
他們可是賈母在金陵的左膀右臂,自己可沒有道理放過去的。
更何況,就如同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所說的那樣,這二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和賴家一樣,奴大欺主的很,甚至因為天高皇帝遠的,他們二人比賴家還要更加的囂張。
聽出賈蓉話裡的冷意,想到周瑞所說的賴二一家的下場,不管是七太老爺還是八太老爺,都打了一個冷顫。正想要開口再說什麼的時候?賈蓉卻有些不耐煩了,「無涯,把他們拉倒一邊去。」
她可沒有時間,在這裡聽他們的廢話。她可還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無涯應答了一聲。立刻指揮著兩個人形容粗壯的僕婦,把七太老爺和八太老爺拉到一邊去,和他們先前被綁的子孫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