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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指婚(下) ...
“我先睡一覺,你將這些水果裝起來,等我醒了一起拿到桂院給老太太和吃。”春雨見蘇宜爾哈憑空拿了幾大串烏黑烏黑的葡萄驚得目瞪口呆,蘇宜爾哈神秘地朝她笑了笑,“可不許說出去哦,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是你出去買的。”
春雨呆呆地點了點頭,早懷疑姑娘有什麼秘密了,總會出現一些不明來歷的水果,卻沒想到真正看到會這麼震憾,這是……變出來的呀。她看了看接到手中的葡萄,上面還沾著霜露呢,還有那果子的清香味,都在告訴她……這不是假的。
蘇宜爾哈又拿了十幾串出來,放到桌上:“這些擺在屋裡,你跟桂嬤嬤還有芳茶她們吃,這些你拿了給趙嬤嬤送去……”
說完自己進了裡屋補覺去了。
話說在宮裡真是連睡個覺都有一堆子規矩,還不安穩,現在總算是回來了,她要回空間裡睡個飽……
到了下午申正,蘇宜爾哈總算吃飽睡足地從空間裡出來,手裡還端著一大碗水果榨的汁急哼哼地帶著春雨和芳茶淡墨趕往桂院,好久沒跟淇哥兒玩了,也不知他還記不記得自己這個姐姐。
“姑娘,這些葡萄真是好吃,跟咱們莊裡送來的一樣好吃,就是沒籽……”芳茶提著一籃子葡萄說道。
“莊子裡送來的葡萄還是姑娘種的呢。”淡墨一邊跟著說道,她的籃裡則放著兩個哈密瓜。“這葡萄跟莊子裡送的品種看來不一樣,可惜了,若有籽的話說不定姑娘也能種出來——”
“胡說什麼!”春雨微怒地瞪著兩個丫頭,呵斥道:“主子的事也是你們可以議論的嗎?”姑娘對她們好些,就將姑娘的好心當成應該了,是不是她們喜歡吃什麼水果姑娘就要緊著種出來好讓她們長長久久地吃到?!
芳茶和淡墨因蘇宜爾哈回來心裡高興,偏蘇宜爾哈對她們這些小丫環還十分友善,不免有些越了規矩,這時見春雨俏臉含怒,不由有些懼悔,忙跪了下來:“姑娘,我們不敢了!”
蘇宜爾哈院裡的幾個二等丫環平日都是桂嬤嬤和春雨在管教,因此她們怕春雨比蘇宜爾哈這個主人還甚,這時對著蘇宜爾哈說不敢眼睛卻在偷瞄春雨。
“說笑也要看地方,要是這話被什麼人聽了去告到太太、老太太那裡,我到時罰你們不罰?若是又有人將這話歪曲了又傳出府裡去呢,姑娘我的名聲豈不更響了?你們若要長久跟著我的最好將這嚼舌的習慣改了,不然日後……可別怪我心狠。”
蘇宜爾哈淡淡地說著,算是借此給她們提一個醒,以她的身份,陪嫁的人數肯定不多,到時身邊服侍的這些人總有些要被留下來。“起來吧,回去後再向春雨領罰。”
她雖不在意被人說愛種地什麼的,卻不喜歡身邊的丫環拿著她的事在外頭亂說話,無心的也不行。
要說蘇宜爾哈進宮的這段時間還是有些成果的,她這麼一副疏離淡冷的態度出來,無形中竟帶出一種皎如明月、清貴優雅的氣質,令人不敢侵犯。芳茶和淡墨心頭皆是一悸,忙不迭地低下頭應道:“是。”
“走吧。”
來到桂院,僕婦丫環一見蘇宜爾哈無不行禮問好,知她關心淇哥兒不免在路上多贊了幾句,聽得蘇宜爾哈十分高興。
老太太正在南面的廳裡拿著小鼓鈴逗小毓淇,見蘇宜爾哈來了還帶著水亮的水果便道:“人來就好,我這裡難道沒吃的?”
蘇宜爾哈挨了過去,道:“老太太有是老太太的,蘇宜爾哈帶的是蘇宜爾哈的孝心……您也知道我愛吃水果,叫了春雨去買,竟遇了個走賣的老頭兒,賣的可能是新品種,與咱們平日吃的不同,我想著帶些過來給老太太嘗嘗,阿瑪和額娘那裡也送去了些。”
“你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長的,竟比我們這些長輩的還會照顧人……”老太太看著蘇宜爾哈細心地給淇哥兒喂果汁,歎道。淇哥兒看到蘇宜爾哈也不生份,似乎還記得這個以前常陪他玩兒的姐姐般在她身邊爬來爬去,對送到嘴邊的果汁也很感興趣,喂一口吃一口,喂慢了還“啊咿啊咿”地叫。
“老太太、太太和阿瑪還有淇哥兒都是蘇宜爾哈不可或缺的親人,蘇宜爾哈當然要用心了……”蘇宜爾哈給淇哥兒喂完最後一口,又拿出巾帕給他拭了拭嘴,將空碗遞給一邊的春雨,然後抱起淇哥兒晃了晃他圓嘟嘟的小身子:“我們淇哥兒快點長大就好了!長大了要孝順老太太、阿瑪額娘……還有姐姐,知道嗎?”
淇哥兒揮著小手“啊啊啊”地回應著,老太太看得直笑……
“老太太,宮裡來人頒旨了,老爺太太請您快些過去正廳……二姑娘也在?正好一道過去。”蘇嬤嬤快步走了進來,不待行禮便急急說道。
這麼快?難道——
老太太不可置信地望向蘇宜爾哈,第一天指婚的只有皇子……
跟著老太太來到正院大廳,蘇宜爾哈一看,宣讀聖旨的竟是康熙身邊最得用的李德全,心中不由有些忐忑地看了看章佳氏,一個“格格”有必要這麼大張其鼓的嗎?
她不知道淩柱心中更是緊張。
香案什麼的都已擺齊,淩柱恭敬地對李德全道:“李公公,都已經準備好了,您看,是不是可以頒讀聖旨了?”
“嗯。”李德全放下手中茶盞,道:“貴府有福了,養了位好姑娘啊。皇上下了兩道旨意……”
李德全悠悠起身宣旨,淩柱等人趕緊跪下聽旨,心中卻在打鼓,不是說安敏撂了牌子麼,怎麼有兩道聖旨?
“……四品典儀鈕祜祿.淩柱忠於王事、立身持正……即日起擢升為……護軍參領……”
忠於王事、立身持正?在一堆八股文裡聽到這兩個詞,蘇宜爾哈愣了。
全家人更是愕然,這當口淩柱升官了?還是正三品的護軍參領?
淩柱低下頭,掩住內心的激動,蘇宜爾哈這是……
李德全可沒管眾人的心思,拿出了第二份聖旨:“……正三品護軍參領鈕祜祿.淩柱之嫡女鈕祜祿.蘇宜爾哈秀外慧中,德容兼備……今賜婚皇四子愛新覺羅.胤禛為側福晉……欽此。”
不、不會吧,側福晉?!歷史上不是說初入潛邸是個格格嗎,怎麼會是側福晉?而且淩柱還升官了……這、這命運到底算是改了還是沒改啊?她有在選秀中做過什麼了不得的事嗎,蘇宜爾哈苦苦思考起來。
屋內眾人聽了大喜,皇子側福晉呀,老爺還升了官……真是喜從天降,祖墳冒青煙了!
章佳氏更是喜極而泣,她關心的不是升不升官,更不是指給皇子與否,她開心的是她的寶貝女兒至少是個側福晉,而不是個可有可無的格格……至少,她能有一個婚禮!
“奴才謝主隆恩!”淩柱深吸了口氣,雙手接過聖旨,放好。又取了喜錢給李德全,李德全笑嘻嘻地受了,他在康熙身邊自是知道康熙對這位新出爐的四阿哥側福晉很有好感,特別是在他看了欽天監送來的關於她的生辰八字之後。
這是一位福祿極厚、得上天恩寵之女……
恭送了李德全,淩柱一家人仍久久無法從這巨大的驚喜中回過神來。
“……憑什麼?!憑什麼她就能做皇子側福晉而我就被撂牌子?!嫡女和庶女差別就這麼大嗎,我不服……”安敏突然嚷了出來,臉上滿是淚痕,恨恨地盯著蘇宜爾哈。每次她在不如意的蘇宜爾哈身上找回一點平衡的時候總會發現上天更厚愛蘇宜爾哈一層,她的努力不過是一場笑話……
“你亂說什麼,還有沒有規矩了!?”老太太大怒,這話傳出去一家子的前程都沒了,“來人,將她押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扶不上牆的東西!”
“老太太,您饒了她吧,她還小……”梅姨娘跪下哭求。
“還小?我看她膽子可不小,連皇上的旨意都敢質疑。”老太太咬牙切齒,鈕祜祿府這是教出了一個什麼東西,連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不知道嗎。
“她不敢的,她怎麼敢質疑皇上的旨意呢,只是我也想問問二姑娘,大姑娘的才貌也是好的,就算入不了皇子府第……這差別也不應該這麼大啊?”
這梅姨娘是在暗指什麼?蘇宜爾哈無奈地說:“姨娘怎麼不問問安敏姐姐在宮裡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她以為只須在貴人面前表現出她的才貌就可以進入貴人的眼麼,哪個秀女不會這麼做?做得比她好的多了去……她平日裡言語不謹,嫉賢妒能,以為在背後說論兩句就沒人知道麼,她當皇宮是什麼地方呢,沒丟了命是好的。何況,她還做了不能說的虧心事……”
安敏臉色慘白,蘇宜爾哈怎麼知道……
淩柱一見她的模樣立即知道蘇宜爾哈說的是真的,厲聲喝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安敏一想到蘇宜爾哈知道她做的事如今又沒事地站在這裡,這其中……不由渾身打顫,萬分懊悔一時衝動答應了丹珠做下那事兒。
“阿瑪你也別問了,宮裡面的事兒……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姐姐能安穩出來已是老天保佑了。”蘇宜爾哈望瞭望廳中眾人。
“你做得很對。”淩柱頓時知道人多口雜,萬一走漏出去又是一場官司。他對大女兒失望至極,連帶地對梅姨娘更加沒好臉色,“還不帶她下去!沒聽到老太太的話嗎?!”
梅姨娘戰戰兢兢地帶著安敏下去了,帶著對蘇宜爾哈的嫉恨和對安敏的恨鐵不成剛……
作者有話要說:兩天的份一起更哈……
那個,有哪位親知道那個封面怎麼放上去,還是跟以前的什麼原始程式碼一樣麼,撓頭……實在太久沒接觸這個,這方面的東西都丟光了:)
嗯,回答此問題可以不用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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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家庭會議(上) ...
晚膳後,大家心情都平靜了不少,因著還有許多疑問,淩柱和抱著毓淇的章佳氏不約而同地來到了老太太的桂院,當然,還有蘇宜爾哈和端海。
蘇嬤嬤和趙嬤嬤等人嚴守在門外。
若單單是看中蘇宜爾哈,想將她指給阿哥,皇上也不必費這麼多功夫,又是提升淩柱的官職又是賜封她為側福晉……這是隆恩,消息一旦傳開,不知多少人會趨之若鶩,多少人會眼紅。
蘇宜爾哈也很是疑惑。她細細地將她和安敏進宮後的情況一一描述,抱括了她和鶴蘭的談話及出宮前一晚的那場鬧劇。
“毓兒和那位丹珠姑娘都是德妃娘娘看中的,丟了珠寶首飾中的一人更是德妃娘娘的侄女兒……這其中……”章佳氏蹙著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德妃在裡面起了作用,可是這樣做她有什麼好處?
蘇宜爾哈指給了四阿哥做側福晉,那麼德妃對蘇宜爾哈懷抱的到底是好意還是惡意這一點還是很重要的,所謂長者賜不敢辭,有時候長輩比後宅的對手更難對付。
“那位伊爾根覺羅.丹珠就是二等護衛石保之女?”淩柱忽然問道。
蘇宜爾哈點了點頭。
“伊爾根家族在紅帶子裡勢力不錯,石保更是在皇宮護衛中有著不錯的人脈關係……”淩柱遲疑道,“只怕這位丹珠姑娘是德妃娘娘給十四阿哥的補償——” 為了完顏伯爺的嫡女。
“從一開始德妃娘娘對蘇宜爾哈雖說沒太喜歡至少也無惡意,若說是她在背後想要破壞蘇宜爾哈的指婚或者說讓蘇宜爾哈名譽受損那麼也是在最後一輪的挑選後……難道是她發現了什麼想要改變主意?”老太太想了想說道,“還是她誤以為皇上想要——”納蘇宜爾哈?
“可能她是覺得皇上對我太過關注印象過於好了些。”蘇宜爾哈苦笑,若非來自未來,瞭解到德妃偏心的程度,她也猜不出她這麼做的理由。“我們這些秀女,到了複選,哪些個要指給皇子阿哥後宮的娘娘和皇上心中怎可能沒數……”
淩柱皺緊了眉,“那她?”
“阿瑪,您瞭解德妃娘娘麼?”蘇宜爾哈笑了笑,“德妃娘娘出身不高,她的第一個兒子四阿哥卻是甫出生便抱給了當時的孝懿仁皇后養……四阿哥可以說算得上半個嫡子。”見淩柱一怔,蘇宜爾哈心想,滿朝文武大臣竟是沒一個注意到這點麼?她接著往下說,“我在宮中雖與德妃娘娘才見了兩次面,但在談話中我敏銳地察覺到,她提到十四阿哥時言語的溫柔及眼中溺愛,而提到四阿哥時……卻像在說一個外人,儘管她表面做得極周到,但是您想過四阿哥的內宅麼,除了四福晉包括李側福晉在內的格格侍妾全是漢軍旗。”
這下老太太、章佳氏包括淩柱和端海全是一臉的震驚了,都是聰明人,一想就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加上去年四阿哥的嫡子弘暉夭折……那麼蘇宜爾哈會被皇上看中指給四阿哥就不太意外了,且不說蘇宜爾哈的品性與怡人的氣質,光她圓潤的體態就讓人覺著是個好生養的……嗯,這個就不必說給蘇宜爾哈知道了。
淩柱神色複雜地看著一臉靜謐悠然仿佛事不關已的蘇宜爾哈,只道她頗為內秀有慧,卻不知她已成長到了這般程度……這德妃能從一個宮女爬到妃位,其心思之深手段之高只怕宮中都難有敵手,她竟也能從她的言語中察覺其心思並推斷出其中前因後果……而她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
端海看蘇宜爾哈的目光更是仿佛第一次認識她般,不,自蘇宜爾哈那次掉入池塘病了一場醒來後,他就看著她一日一變,漸漸的從原先的平凡普通到越來越吸引別人的目光,而如今,她好似就要進入那萬丈榮光裡去!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得皇上極為關注這次選秀,特別是關於女兒……但我想,德妃娘娘即使迫于無奈想要指滿族出身的秀女給四阿哥,她也不願意是一個太過得皇上喜歡和關注的……她不可能明著指使丹珠、烏雅氏、及安敏去做什麼,可能她只是暗示她們其中一人,而她們卻是會錯了意或是為著自己打算才弄出了最後那一出……德妃娘娘,這是蝕了把米呢。”
章佳氏滿臉的不可思議:“同是身上掉下來的血肉,何至於如此……”
老太太卻道:“宮中之人,長期處於爭寵及壓迫的環境中,心思扭曲的也不鮮見。”
“我的兒,那你以後可怎麼辦,德妃要是想針對你——”
“額娘,不用擔心,女兒只是個側福晉,以後關緊院門過自己的日子……自保還是可以的。”蘇宜爾哈安慰她。
淩柱點了點頭,蘇宜爾哈憨厚純善,這點可補慧極必傷之缺。
“倒是阿瑪,以後真要如聖旨上說的‘忠於王事、立身持正’了。”轉了這麼大半天,終於要說到點子上了,蘇宜爾哈很是認真,“如今阿瑪已是正三品護軍參領,在京裡在軍中也有了一定的影響力,眼下太子成了各成年皇子的靶子,他若是個持得住的倒好,若是個持不住的保不准早晚被……到時朝中免不了爭儲、結黨、站隊之禍,皇上是位明君,在位這麼多年又經歷了那麼多風浪艱險,誰好誰壞他自心中有數,斷斷容不得皇子勢大威迫皇權……到時,那些皇子阿哥不定有事,而那些結黨想要立擁護之功的朝臣卻免不了被‘殺雞給猴看’,就算不如此,恐怕也會成為各位皇子爭儲的炮灰……”
淩柱等人聽得倒抽一口冷氣。
“軍權向來是皇位的保障,阿瑪,您可要小心到時別人的拉攏、威脅、栽贓、陷害哦,大哥也是一個切入點呢!嗯,您也不必因女兒的關係特別支持四阿哥,您只要記得永遠忠於皇位上的那個人就好了,若有什麼難住您的,您也大可向皇上哭訴,造孽的可是他兒子,他不負責誰負責呢……”
這下是目瞪口呆了,這、這蘇宜爾哈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裡了吧,這麼說話的……
“你癲了,什麼話都能亂說出口的?!”莫忘了她跟那位完顏姑娘的說話就是被皇上聽了去的,章佳氏急喝住她。
蘇宜爾哈卻笑了笑,她早用精神力罩住了整個房屋了,任誰也聽不到一絲聲響去。
淩柱沒有說話,他在想蘇宜爾哈的話,越想越驚,越想越覺得有理……他這個女兒了不起啊,身處閨閣卻將朝中大勢,還有皇上及諸皇子的心理估摸得……至少也有六七成准!他心有戚戚地想著四十二年索額圖的倒臺及跟著牽連的官員……
再想到她說有困難向皇上哭訴,不由莞爾,小孩子家家的為人臣者怎麼能……怎麼不能?為人臣者若太完美豈非也是一種忌諱?若為難他的是皇子他不找皇上還能怎麼辦?他只要表明了自己忠於皇上的態度,誰再拿他開刀豈不也說明了那人要對付的是“皇上”?!果然是好計,妙計,絕佳的自保之道啊!
想到這裡看蘇宜爾哈的目光自又不同,感慨地想著,若非自己無能了些,這個女兒豈只側福晉,皇子福晉也是當得的,可惜啊。
端海也正暗暗思忖著自己的未來,看來有了這麼一個當了皇子側福晉的妹妹,自己雖然前途有靠,但也危險得很,萬事還得小心。
“不用擔心,外面我叫了人守著……”老太太沉澱過後卻是一臉的欣慰,在她看來,不管蘇宜爾哈說得對與不對,都說明了這個性格寬厚的孫女兒極有心智。有這份心智,她在皇子府邸早晚能熬出頭,而有她在,鈕祜祿府、淇哥兒、海哥兒的前程也無有憂慮。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蘇宜爾哈終於“小荷初露”了,不過沒辦法,若淩柱是個不起眼的典儀官她自不必緊張,可惜老康為了提她的身份升了淩柱做正三品的護軍參領,這是個有實權的官,還是軍權,將來免不了有捲入奪嫡的危險,她得先打預防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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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家庭會議(下) ...
眼見眾人臉色凝重,蘇宜爾哈抱過一邊瞪著烏溜溜眼珠子手直伸向果盤的淇哥兒親了親,拿了個蘋果給他頑,邊說道:“算了,其實這也是我沒事猜測著玩兒的……左右不過一個小心謹慎,謙虛做人低調做事。只是阿瑪,安敏——姐姐,真的要好好教教才行,她這麼容易就被人當槍使,完全不顧慮家族……”
她沒再說下去,淩柱已經臉色鐵青。
老太太歎了一聲,“是啊,就算把她嫁出去那也是鈕祜祿家的女兒,難道還能斷了血脈關係?惹了禍一樣殃及娘家……回頭我找個嚴厲點的嬤嬤來教導她,孫嬤嬤……我看她還是好的,回頭再問問她,是要走還是想留,想留的話就先放在淇哥兒屋裡管管下人吧。”接著又對淩柱章佳氏說道,“端海的親事是在下月底吧,你們緊一下,有機會的話也向富察大人問問軍中還有哪些年輕人不錯的……多看看。”
安敏的親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端海臉一紅,面對蘇宜爾哈看過來的目光不自在地咳了咳。
“是,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過幾日我再去富察家問問還有什麼意見。”章佳氏說道。
“大哥要成親了麼,嫂子是誰啊?”蘇宜爾哈這才發現她一趟選秀下來家裡竟發生了很多事,敢情她不問還沒人跟她說呢。
章佳氏笑著揪了下她滑嫩的臉頰,“是富察.馬武大人家的庶女,跟老太太還是一個族親呢。”
蘇宜爾哈想了想,記得馬齊、馬武還有李榮保(孝賢純皇后的父親)是三兄弟來著……只是李榮保好像自幼過繼了李姓人家……記不清了,管他,富察家應該還不錯吧。
章佳氏見她聽了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不由笑了……
“可要給未過門的嫂嫂準備賀禮啊。”
“當然了,哥哥以後有嫂嫂照顧就不用我費事了……是要好好準備一份禮,提前謝謝她啊。”
端海咳得更厲害了,找了個空隙瞪了蘇宜遠爾哈一眼。
蘇宜爾哈見他眉眼中掩不住的愉悅,知道他對這婚事滿意,更樂了。
章佳氏笑著拍了下她:“你個頑皮的!沒忘了你也要備嫁吧,明天到額娘那裡,一起看看單子……”
幾人一道含笑望著她,這下輪到蘇宜爾哈玉靨生暈,她的臉皮還沒厚到被人這麼光明正大的盯著而無動於衷。不由嗔道:“不是今兒說起我還不知道大哥就要成親了……家裡到底還有什麼事兒我不知道的一起告訴我吧,免得我臨了還一頭霧水。”
“說到這個,還真有件事要跟你講。”章佳氏對蘇宜爾哈說道,“額娘已經與你果興阿舅舅說定了年底永葆正式過繼給你郭羅瑪法為嗣孫了。”
正確地說,果興阿是章佳氏的堂兄,因是章佳氏阿瑪與伯父兩房唯一的男丁當時不好肩挑兩房便約好在孫子一代過繼,那果興阿的妻子唐佳氏果然不負厚望地連生了三個兒子,分別是十七歲的永桂、十三歲的永葆和八歲的永嘉。
“真的?!那太好了!”終於去了章佳氏的一件心事了。蘇宜爾哈問:“年底祭祖時正式請族中長老行定禮嗎?”
雖說大表哥永桂精明、小表弟永嘉機靈,都很不錯,不過蘇宜爾哈更喜歡溫和而才能不顯的永葆,他甚至比端海更像蘇宜爾哈的哥哥,有限的幾次見面,他都會跟蘇宜爾哈聊天,問她的日常生活,章佳氏每次到章佳府回來也常常帶著他買給蘇宜爾哈的一些小玩意兒……
也不是說永桂和永嘉不喜歡蘇宜爾哈,只不過永桂早在十三四歲就被果興阿給扔到了軍營打熬歷練,性格嚴謹了些,與蘇宜爾哈接觸不多,永嘉又比蘇宜爾哈小了五歲,人也機靈活躍過頭,很是她跟玩不到一塊兒。
實際上章佳這一支,到了蘇宜爾哈這一輩也只她一個女娃兒,雖然性格不是很活潑討喜,但早年在章佳府蘇宜爾哈絕對比在鈕祜祿府吃香……物以稀為貴啊,況且章佳氏的伯父一直很喜歡蘇宜爾哈,說她是個有福的。
所以說章佳氏最後選了永葆做為她父親的嗣孫,蘇宜爾哈是比較高興的,因為從此後永葆在名義上與她的關係就更近一層了。
“是啊。”章佳氏微笑地看著女兒和兒子,心裡漾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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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自己的侄女烏雅.芊茹只是指給了四阿哥做格格,而蘇宜爾哈不但指了側福晉連她的父親也提了一個品級成了正三品的護軍參領……德妃簡直像吞了蒼蠅般難受。
鈕祜祿……
她想到了孝昭仁皇后,然後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孝懿仁佟佳氏……臉不由有些扭曲起來:滿州著姓大族,就那麼了不起嗎?
越想越氣,不由隨手抓了個茶具往地上一摔——
“額娘,什麼事讓您這麼生氣,說出來兒子替你出氣!”十四阿哥一身寶藍色皇子常服,神采奕奕地走了進來。
德妃見十四阿哥十足小霸王要替自己出頭的模樣心中一喜,由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下說了幾句討她歡心的話語慢慢地也就散了胸中那股子悶氣,說道:“你現在可高興了?完顏.鶴蘭沒被指給你的任何一位兄弟……還由著你委屈讓你皇阿瑪補給你一個丹珠。”
十四阿哥挑了下眉,“只要不指給爺的任何一位兄弟,皇阿瑪將她指給誰我才不在乎。”
如果鶴蘭聽到此話肯定會被氣死,自己的煩惱憂慮竟是他們母子一同設計出來的,目的只是不想完顏家的勢力被其他皇子瓜分。
要說德妃與十四阿哥對十四福晉沒有一點看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木已成舟,若能姐妹齊得完全把住完顏家那是最好不過,若不能,也絕不允許其他皇子阿哥插手完顏家在朝中的勢力。
“完顏.鶴蘭是正經的伯爵嫡女,配簡親王也盡夠……只是沒想到她名聲都這樣了,雅爾江阿也願意接受……”十四阿哥勾了下唇,眼中滿是不屑。
德妃拍了下他,“簡親王掌著宗人府,你可不要小看宗親勢力。”
“這不在額娘面前嘛!”十四順勢地捧了她一句,德妃聽得心懷大暢,這才是她兒子呢,會討她喜歡,跟她親。
“對了,額娘,我怎麼聽說皇阿瑪很看重新給四哥指的側福晉?還提了她父親的官職,都正三品的護軍參領了?”
“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氣。”德妃淡了臉,接過了宮女新端上的茶盞慢慢地抹著看不見的茶沫,“你皇阿瑪著意要替老四挑側福晉的時候我就覺著不對,只是後來招秀女問話也看著那蘇宜爾哈也確實如宜慧說的,老實規矩,看著像是個好生養的……也大了意,你是沒見到最後一輪選秀時她在皇上詢問時的應答,沉著穩當、不卑不亢,彈的琴音也是靈氣十足……在場的誰都能看出皇上對她的喜歡!”
她不甘不願的說,“時間太倉促,芊茹和丹珠也是個沒用的,白累了自身人家卻連個毛邊兒也沒沾上……本來我還想著她若能指個庶福晉到時也能在那府裡給我伸伸手,如今只得了個格格,有什麼用!”
“額娘犯不著為這起子小事生氣,就當放了個棋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起了作用呢。”十四阿哥無所謂地勸道,他的四嫂烏喇那拉氏治家很有一套,這些年在她的小心思及額娘的推波助瀾之下四哥雖說子嗣單薄,後宅卻比他們這些兄弟安穩,什麼風聲也沒透出。
現在聽額娘這麼一說,也對四阿哥即將新娶的側福晉起了興趣,“倒是那個鈕祜祿氏,我原聽九哥私下在說要納她呢,沒想到教四哥得了去。兒子原以為是個顏色好的,看來另有乾坤啊。”
“你還不信額娘的眼光?丹珠可比她嬌美多了,只是她那天透出的氣質看著不簡單……算了,也許只是一時罷,見了她幾次也只那天出彩些。”
“那九哥到底看中她什麼?”十四阿哥還在想,最後只能悻悻然放棄,反正他得不到。“可惜了,芊茹最後沒能壞了她在皇阿瑪心中的印象。”
“這女人呀一嫁了人心思就全在男人身上,幸虧不指著她成事……”她冷笑了聲,對十四阿哥道:“這些陰私手段雖然有用,你也要有那個能力讓你皇阿瑪看到才行。”
“我當然知道,只是現在太子還在,就算太子不在了,大哥、八哥、三哥、四哥……他們哪一個的勢力都比兒子強,又有辦差經驗——”
德妃喝道:“你急什麼?!你皇阿瑪春秋鼎盛指不定還有二、三十年好活呢,慢慢籌畫,到時你年富力強如日中天,你的那些哥哥卻已精氣衰弱,你說你皇阿瑪會選哪個?你自己爭氣要緊!”
十四阿哥聞言眼睛一亮,喜道:“還是額娘明白,幸虧額娘心疼兒子為兒子謀劃不然哪有兒子今日……以後兒子一定好好孝順額娘,給額娘最尊貴的榮耀!”
“最會甜言蜜語!”德妃嗔笑了句,接著又滿臉疼愛地撫著他的頭,歎道:“額娘就指望著你了,不為你謀劃為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