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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向竹似龍吟》作者:越前龍雅【完結】

☆、膝蓋攻擊

  本文敘述者:真田弦一郎——切原赤也

  阿咧阿咧,難不成人家也要真情表白?

  「切原發球局,預備——」

  望著場中對峙的兩人,我緊緊攥住拳頭。

  「開始!」

  「喝!」一聲暴喝,切原高高躍起,弓背壓拍,將球狠狠的向下打去。

  反觀雅,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表情,淡淡地說了一句「速度不錯」就反手將球擊回。

  就這樣來來回回打了十幾球,切原突然大幅度上揚手臂大力回球,結果本應落在雅的右側的球出界了。

  看來,切原的腕力控制還是不行。雅擊回的球突然變重,而他手腕的力量卻不夠,只好揮動手臂帶起球回擊,結果對球的控制被削弱,造成出界。

  還好,看來雅打得狀態還不錯。

  這一局,應該贏得比較輕鬆。

  「1——0,越前!」

  果然。

  「越前發球局,預備——」

  發球局,應該可以保住。單說只是依靠她……

  「鳳翔一式——鳳鳴!」

  烈焰劃破天空,燦爛的陽光下,那個不屑的勾起嘴角的身影散發出了奪目的光芒。

  「2——0,越前!」

  時間快到了。看了看焦急的望著手腕上手錶的桑原,我回頭望著切原。因為長時間的奔跑和總是接不到球的刺激,他的眼睛,已經開始充血了。

  「只有這種程度嗎?」場中的雅氣勢淩人,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全然沒有以往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形象。

  我不由得怔了一下,我記得……她以前,是絕對不會主動挑釁的。怎麼今天——

  「我-要-擊-垮-你——」

  血紅色的眼睛抬了起來,滿滿的都是嗜血的殺機。切原輕輕的舔了舔嘴唇,臉上露出了猙獰的微笑。

  「哼哼,小鬼,哭鼻子吧,我要叫你——」五指萁張抓住網球向上一彈,「喝!」赤也發出的這個不規則旋轉的球讓我大吃一驚。指節發球!

  「我要叫你跪下來哭著求我!」

  我猛地站起來,剛想開口大聲呵斥,卻只覺肩頭一重,回頭一看,蓮二的手搭在我肩膀上,輕輕向下壓。

  「真田,這麼緊張,可不像你的風格。」蓮二閉著眼睛,好像在輕聲歎息。

  我默然。

  「好好看著吧,這會是一場了不起的比賽。還是說,你對你表妹沒有信心?」

  不。只是,雅的膝蓋……

  「這記發球會飛到哪裡沒人知道!」球瘋狂地襲向場中那個纖細的身影,卷起一股如那眼中充盈的血腥之氣,「除了本大爺之外!」赤也的眼一旦充血,攻擊速度就大幅上升,他此刻的集中力強到超乎想像!

  「啊!」場邊傳來丸井擔心的驚叫聲。

  雅立刻作出反應。她前後腳交錯,將右膝蓋掩蓋在球拍之下,減小全身的正對面積。不慌不忙,鎮靜自若,看來她的確下過一番功夫。

  再找不到發球的規律之前,這一招的確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儘管稍顯被動。

  靜下心來,我再次望向場中,好像總覺得有那裡不對勁……

  「雅!」突然看到球的運動方向,我不由得跳了起來,對著場中大喊道。

  可惜,晚了。

  一道黃色的光象流星一樣狠狠地撞上了雅的右肩,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場中那纖細的身影,就好像一片隨風而起的羽毛,輕飄飄的飄起來,慢慢的向後墜去。

  「雅——」

  我焦急地想向場中趕去,可是靜下來我又使出所有的忍耐迫使自己呆在原地。不能進場,這時候決不能進場……

  雅,雅,你怎麼樣?我焦急地望著那跌倒在地的身影,在心中焦急的呼喚著。

  站起來!

  場中的氣氛,暫態間凝固了。

  「那個孩子有難了……」仁王把玩著小辮子,靠在他的搭檔柳生的肩上說。

  「這可不一定,雅治。」柳生推了推眼鏡,一臉平靜。

  「小雅好可憐啊……」丸井喃喃地說。桑原倒是一臉感同身受的表情同情的望著場中的雅,表情很是糾結。

  那個身影動了動,然後慢慢的從地上若無其事的爬起來,隨意得仿佛剛才只是跌倒在草坪上就乾脆好好的睡了一個懶覺。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她的嘴角彎起一個優雅的弧度,那瞪向赤也的金色眼眸,隱約燃起了冰冷的火焰。

  微微一笑,那輕柔猶如三月春風拂面的微笑,硬生生有了股朔九寒冬的味道。雅笑意盈盈的抬起頭,對著切原輕輕頷首說:「唔,力道不錯。」

  可是,場中仿佛瞬間出現了一層永不融化的冰川。

  雅對著切原,輕輕的,一字一頓地說:「那麼,小海帶,讓我來告訴你,什麼叫真正的暴-力-網-球-吧……」

  那溫和恬靜的笑容,讓我突然有種冰川時代的預感……

  *

  我才是No.1!

  面對著我對面那三個非人類生物,我用盡全身力氣,發狂般的大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論我如何努力,如何拼盡全力,輸掉的卻總是我!

  「赤也,沒有經歷嚴冬就不能體會春天的溫暖哦∼」對面那個柔美的男子一臉陽光的微笑著對我說到。

  我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部長的強大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知道,但是……

  「總有一天我會擊敗你!」我對著他,竭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吼道,仿佛這樣就可以給予我自己力量。

  「這孩子球技不錯,怎麼樣,真田,讓他進來吧?」那傢伙仿佛沒有聽到我的話一般,偏過頭去詢問著身邊那個黑面門神的意見。那個黑面門神我從第一眼就看出來就是很恐怖的!其實後來我用我的血淚史證明了我的這個推斷……

  「切原赤也,不要鬆懈!」副部長盯著我,嚴肅地作了總結。

  立海大是強大的!而網球部,更是強大的存在!這一點,就有我來證明吧!

  我要證明給她看,立海大,並不是一個可以遊戲的地方!我們是強大的!

  憑什麼這樣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會進來?憑什麼這樣一個看起來就讓人噁心得要死的傢伙有資格進網球部?憑什麼她,一進來就備受關懷,而我卻歷盡萬苦艱辛?她根本沒有資格!

  網球部的強大,並不是她能想像的!那三個怪物還都沒出手,憑什麼我們就要像群跳樑小丑一樣被她戲弄?

  不可以!

  大腦一陣陣發熱,我感覺血脈仿佛在奔騰不息的嚎叫。頭部一陣腫脹,我突然感覺此刻的集中力強到超乎想像。

  哼,終於來了,小傢伙,你的末日……

  「只有這種程度嗎?」場中的那個傢伙漫不經心的看著我,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狠狠地瞪著對面那個一臉平靜的傢伙,我磨牙般咬牙切齒地說:「我要徹底擊垮你!」

  緊緊攥在手心的球早已蓄勢以待,我彎下腰,露出了難耐的嗜血的微笑:「這記發球會飛到哪裡沒人知道!除了本大爺之外!」

  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我貪婪的望向對面那纖細弱小的獵物。不知道那甘美的鮮血一旦湧出,她還能不能保持這樣平靜恬淡的表情呢?

  遠遠超出她的反應,那一記球,直奔她的肩膀。

  興奮得眯起眼睛,看著柔弱的身影輕輕的飄起來,像一片被風吹走的樹葉一樣向後倒去,我的心裡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哭吧,哭吧,盡情得哭吧,我要打碎你那虛偽平靜的表情,我要讓你哭著跑出去,再也不敢回來!

  出乎我的意料,那個小傢伙竟然若無其事的站起來,隨意撣了撣身上的塵土,還笑眯眯的說:「唔,力道不錯。」 

  總感覺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她對著我,輕輕的,一字一頓地說:「那麼,小海帶,讓我來告訴你……什麼叫真正的暴-力-網-球-吧……」

  來不及抗議她再度污辱我的名字,對面的氣勢猛然爆發。猶如西伯利亞冷空氣來襲的寒流般森冷的氣勢遍佈全場,我仿佛看見冰冷的火焰在對面熊熊燃燒。

  幻覺吧……我這樣對自己說。

  沒有人可以阻擋這記指節發球,更不用說對面那個身體瘦弱的可笑的傢伙了!

  就算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勢給驚嚇到,可我並沒有為此而擔心氣壘。

  哼,叫你哭!

  我咬緊牙關,拼盡全力發出了這一球。

  高速旋轉的球立刻不見了蹤影,我滿意地看著對面那個依然鎮定自若的身影。

  是護肩膀還是護膝蓋?看你怎麼選擇!

  咦……

  出乎我的意料,她微微挑了挑嘴角,露出一個好似嘲諷的表情,然後閉上了眼睛。

  哎?

  她她她她……她接到了!

  球拍穩穩得把直接沖向她胸口的黃色小球截住,優雅的畫過一道弧線,然後她猛地揮拍,下壓!

  那一瞬間,仿佛有種穿透人心的衝擊,讓我渾身如墜冰窖,呆立原地。

  好、好恐怖……

  那種如面對大海的巨浪般無能為力的衝擊感,壓迫得我一根指頭動動不了,連一點防抗的意識都不具有……

  回過神來,我才驚覺球衣已經汗濕。

  那是……怎麼回事?

  剛剛那猶如從天而降的隕石般迅疾恐怖的回球,直直的從我的跨下穿過,而我卻沒有絲毫抵抗的能力!

  那真的是……她打出的球?

  我的心,直到現在還在不可置信的急速跳動著,仍未從剛才恐怖的氣氛中脫離。

  「呐,我說,」她倒是表情平和,笑意盈盈的柔聲說道:「沒事吧?」

  狠狠瞪了她一眼,我正打算說些什麼狠話找回場子,她的臉色迅速冷冽了起來,微微眯起眼睛望著我說:「如果暴力只停留在肢體上,那你永遠也成不了偉大的暴力家。」

  那種眼神,突然讓我感到刻骨銘心的寒冷。

  「小海帶,想跟我玩,你還嫩了些。」

  「3——1,越前!」

  「4——1,越前!」

  「喲喲,小海帶君這回有難了哦。」仁王前輩在一旁玩著辮子,面帶戲謔的笑著說。

  你那個不知所謂的學長在亂說些什麼!明明有難的是對面那個笑得陰森森的傢伙才對!要知道,惹怒了大爺我,我要給你好看!

  「是哦是哦,小海帶好可憐∼」丸井前輩不知從哪又摸出一袋蛋糕,興高采烈的吃了起來。

  我哪裡可憐了!還有,那種奇怪的稱號究竟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流行的!

  我惡狠狠的望著對面那個卑鄙可惡險惡狡詐噁心討厭的傢伙,緊緊攥住手中的球拍,從喉嚨裡嘶吼道:「我要把你也染紅!」

  「好啊,如果……你有那種能力的話。」她依舊無動於衷的看著我,不緊不慢的說。

  無可遏止的憤怒,比那三場完敗更大的屈辱,還有剛才仿佛已經深深印到骨子裡的恐懼,逼迫得我幾乎就要發瘋。

  「啊啊啊啊啊……」我仰天大叫,發洩著積蓄已久的怨氣,「我才是No.1!」

  「……」總感覺對面的那傢伙抑鬱了一下子,然後皮笑肉不笑的對我牽動了一下面部肌肉,嘀咕了一句什麼。

  冷哼一聲,再次緊緊地抓棋手中的球,我的手都有些顫抖。這一擊……

  「咦?又是指節發球?小海帶還真是鍥而不捨啊……」丸井喃喃地說,「明明知道沒用的說……」

  沒用?哼,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再次露出嗜血的笑容,對她甩了一個挑釁的冷酷眼神,狠狠的擊出這一球。

  球呼嘯著在空中消失了。

  我滿意地看著對面那人習以為常一樣的闔上了眼睛。

  果然,她臉色大變,急急向左跳出並且雙手緊握球拍試圖攔住這一擊。

  可惜,晚了。 

  興奮的咧起嘴角,那只球一往直前的穿破了她的球拍,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她的右膝蓋上。

  你的球拍接了我的這麼多次指節發球,早就搖搖欲墜了吧(兄弟,搖搖欲墜……能用這兒嗎?)。

  「啊!」壓抑著的呼叫聲,她猝不及防的重重摔倒在了地上,整張清秀的臉狠狠地糾結在了一起,細長好看的眉頭緊緊的蹙起,到讓人不由得有種……

  呸!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傢伙長得醜死了,才不好看呢!

  我憤憤地甩了甩頭,故作若無其事的大大咧咧的說:「切,這麼點小傷就叫得哭天搶地的,還真是——沒出息。」

  說完,難以抵抗那種壓迫的直到心臟的銳利眼神,我不屑的轉過頭去。

  沒了球拍,看你怎麼打!

  不過剛才好像真田副部長那裡散發出陣陣濃厚的殺氣,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再也不敢往下想,我匆匆就緒。

  哼,這個傢伙,才是我最大的獵物。我要一點點地撕碎她,吸幹她的血,啃噬她的骨頭,讓她再也沒有辦法囂張!

  奇怪,為什麼她好像……真得很痛苦?

  看著她一直扭曲的表情,我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想到。

  難不成……右膝蓋就是她的罩門(這傢伙武俠小說看多了……)?

  我突然空前興奮起來。

  誤打誤撞卻能夠發現對手的弱點,任誰都會像我一樣興奮難耐。哼,小傢伙,看你這一次又能怎樣!

  不由得心中湧起喜悅,我手下毫不遲疑,又發過去一個淩厲的指節發球。

  為了打爛那傢伙的球拍,我放棄了技巧,直接使用蠻力,終於見到了效果。我是一定不會放棄這個絕佳的機會的!

  狠狠的一球過去,那傢伙匆忙應戰,卻因為右腿的拖遝而慢了一拍。不過,那傢伙居然能想得到用球拍框來接,倒是不賴嘛!

  我冷笑一聲。這一切,對於本大爺來講,是一點效果也沒有的!

  大力道的發球狠狠撞上了她的球拍框,沒有了球拍面的緩衝,以她那纖細的小胳膊腿兒,怎麼可能接得到我全力發出的球呢?

  意料之中,那球撞上她的球拍框後力道不減,帶著她的球拍框一起向後運動,然後狠狠地打上了她的膝蓋。

  球拍框不及球,那可是結結實實的硬東西。她被那股力氣掀得向後一趔趄,再次單膝著地跪倒在我面前,這次她卻倔強的連哼都沒哼。

  切,再讓你給我囂張!

  我的臉龐不由自主地扭曲著,想起先前她那壓迫到令人無法呼吸的回擊,心臟又被壓縮的無法跳動。

  那是地獄……

  不!不!我不要!

  驚恐的喘息著,我狠狠攥緊了球拍。我是強者!我才是No.1!

  甩了甩頭,我紅著眼睛狠狠盯著對面仍舊在地上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的傢伙。

  我要打倒你!

  冷冷的笑著,我舔了舔嘴唇,再次舉起球拍。

  我才不會可憐你!作為弱者,你要有身為弱者的自覺!

  狠狠一球,又向她飛去……


☆、暴力,不是暴力

  本文敘述者:切原赤也——越前龍雅

  「4——2,切原!」

  裁判顫抖的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想習慣性的大笑,卻一點報復後的快感也沒有。

  她的壓迫力太強,強到……明明是被我壓著打,卻令我不由自主的生出懦弱退卻的念頭來。緊緊地盯著她扶著地面勉強站起來,顫顫巍巍的想向場邊的教練席上挪動。

  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幫她。不管是總是大叫著小傢伙的丸井前輩,還是摸著辮子的仁王前輩或是以前極為紳士的柳生前輩,甚至是真田副部長和柳前輩,大家都是動也沒動,帶著一種奇怪的尊敬的表情望著她。

  繼續慢慢地向前挪,我背著她的臉,看不見她的表情。不過我想,她的表情肯定是平靜而且不帶絲毫痛苦的,唯有眼睛明亮的像是天空的啟明星。只是我實在不想說裡面閃爍著復仇的火焰。

  終於到了教練席,她扶著椅背,艱難的轉過身坐下。旁邊的真田副部長一聲不吭,就是瞪著她的眼光跟要吃人一樣。好奇怪,副部長瞪她幹嗎?

  她面無表情的坐下,從身後的網球包裡翻出一瓶礦泉水,扭開了瓶蓋。

  大大出乎我所預料,她掂起瓶子,頭朝下「嘩啦」一聲倒在了右膝蓋上。

  冰涼的刺激使她的腿忍不住顫抖,她卻大感舒爽的歎口氣,接著對準瓶子「咕嘟咕嘟」的灌起水來。喝好後,她毫無顧忌的解下了束髮的紫色絲帶,甩了甩頭。柔順的黑髮被汗水沁濕,有幾縷貼在她的額際鬢邊,倒讓她原本英氣的面容平添幾絲嫵媚。

  急急忙忙搖搖頭,我移開目光。

  半晌,再次向對面看去,她居然舉起水瓶,像洗淋浴一樣將剩餘的水通通倒在自己頭上。淋完之後她瀟灑的甩了甩頭,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舒服的歎了口氣。

  晶瑩的水珠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仿佛在她頭上戴了一個七彩寶冠。水汽迷蒙的面頰閃著粉紅,嬌豔欲滴。

  「哐當」。

  聽著清脆的撞擊聲,我回頭正看見那個空空的礦泉水瓶盤旋著進了垃圾桶。她仿佛一隻優雅的伸展著身體的獵豹一樣站了起來,平靜的望著我,臉上掛起了看起來可愛無害可我卻感到令人心寒的微笑。

  「比賽開始!」

  裁判一聲令下,我立刻莫名的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有些畏懼得向後縮了縮,我看著對面正微笑著把玩手中的小球的某人。

  「小海帶君∼」那人勾起嘴角,略帶調侃的語氣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又向後縮了縮,只聽得她低聲笑道:「呐,你知道,什麼叫撒拉弗的祝禱嗎?」

  不待我表示疑問,她繼續自言自語道:「我記得——」她將小球在手中掂了掂,宛然一笑,「有一次報紙是這樣給我那場比賽定的標題。」

  她舉起小球,露出詭異的笑容:「A fiend at tennis?The fiend at tennis!(網球能手?網球撒旦!)」

  小球化為一道明亮奪目的光線,直直沖我的面部飛來。那麼急切的速度讓我無暇思考,我下意識的用球拍護住了面部。

  出乎我的意料,小球沖到我的面前時突然消失不見了。我疑惑的把球拍移開,小心翼翼的轉過頭四處張望。

  一個大約一釐米厚的小坑,端端正正的出現在我的跨下。

  剛才那球,怎麼……

  驚魂未定的我,大舒了一口氣。這時才驚覺,冷汗早已把後背汗濕。

  「怎麼樣,很有感覺吧?」她眯起眼睛對我笑著說。

  我正打算大聲嘲笑回去時,她轉著球拍說:「這是——天使之光。」

  「呐,下一招——你能不能接呢?」她偏著頭,拿球拍抵著下頜,微微笑著說。

  還沒等我撂下幾句狠話,她就二話不說,又舉起球拍。

  同樣的一招對我是不會有用的!

  我在心中呐喊著,同時身子後仰,手中球拍向著飛來的小球揮去。

  好!

  接到了這一球,我心中暗喜。

  可惜,在我望向對面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她早已站在最佳擊球點上,正勾起右嘴角慵懶的微笑。

  如仙鶴振翅一樣舒張雙臂,她反手回擊,小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向羽翼一樣越過全場,向後方飛去。

  是失手麼?照這樣下去,會出界的……

  我奇怪的看著那球劃出一個大大的弧線,向著球場外飛去。

  不好!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那球在場後不緊不慢的一個迴旋,不偏不倚正壓著線。然後在底線上旋轉了一會兒就停下了,居然沒有跳起來!

  「話說,」她把還沒紮起來的頭髮撩至耳後,又把搭在前面的發稍甩到肩後,沖我輕輕一笑,「這是改過的天使之翼。我覺得,對付你的話,原版的,還用不上。」

  我原本顏色變淡的眼睛立刻開始充血了。

  「噯噯,還真是一撩撥就反應激烈啊∼」她笑得眯起了眼睛,「還是嘗試著打倒我吧,小海帶君。你雖然很強,可是在我面前,你還強得不夠。」

  平靜得說出傲氣至極的話,那個宣稱自己是強者的人勾起嘴角望著我。

  空曠的室內,背後的一切在她那不屑的冷笑下仿佛都化為烏有。鋪天蓋地的夕陽投射進來,在室內留下了火燒一樣的痕跡。

  在那樣驕傲狂暴卻溫文爾雅的氣勢下,我幾乎就要屈服。

  「所謂撒拉弗的祝禱——」她挑挑眉,充滿邪氣的微笑道,「那是祝禱,被神打入地獄的人,安息吧……」

  話音剛落,那只小球又化為一道明亮奪目的光線,直直沖我的面部飛來。

  開頭都是重複的?

  驚疑不定的我撲向前去打了回來。

  還是如仙鶴振翅一樣舒張雙臂反手回擊,小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學乖了的我在球還未落地之前就高高跳起打了回來。

  「嗯。」她倒像是認可的微微點頭,然後猛地越起,球拍狠狠壓下,快的我只聽到「呼呼」的破空之聲!

  我仍保持的接球前僵直的姿勢,因為我根本沒看到球。

  不,準確地說,不是沒看到,而是感覺到了。球貼著我的鼻尖擦過,帶起的風讓我的汗毛直立。那鋪天蓋地的壓迫感隨著球的來襲狠狠的壓迫我的心臟,喚起了我體內潛伏著的恐懼。

  冷汗遍體,我不由得輕輕打了個寒顫,這才真真體會到回到人間的感覺。

  *

  果然,還是穿來的時候邪惡指數不夠,才惹的如現在一樣黴運纏身。先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居然被一群女生打的右膝蓋舊傷復發;後又是純潔的海帶小朋友不知死活的前來挑戰,竟然還膽敢擊傷我的右膝蓋!

  拿礦泉水狠很的澆著膝蓋的我忿忿的想著。

  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狂妄的傢伙,如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當然,我舉雙手純潔的發誓,我絕對沒有趁此時機來打擊報復他以後會對我哥哥做出的暴行。恩,絕對沒有。

  不過……好象小小的捎著一些對於他對我大不敬的報復,這總可以吧?

  我決不是個大度的君子,不過我也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小人。但是,該計較的,咱還是一定要計較……

  冰冷的水狠狠刺激著我發燙的膝蓋,暫態麻痹了我的痛覺。這種大腦幾乎一片空白的刺激感,自從上次被人暴打之後,就已經很少有過了。

  很好,很不錯,小海帶君,能把我逼至這個地步,你也算不錯了。

  森冷的陰笑著,我神態輕鬆的轉動著拍子。

  雖然右腿被麻痹了,感覺不到痛,可是也相應減低了我的移動能力。看來,只好出絕招了。

  想起上一次少年全美爭霸賽上我新近研製出的絕招和那個三連招一經使出引起的轟動,包括對手呆滯的神情,我心裡一陣愉悅。

  小海帶,我就給你留個教訓吧。不然的話,我這個明面上被人稱做是「網球公主」背地裡卻被喊做「網球撒旦」的人,豈不是對不起我的每一個綽號?

  「45——0,越前!」

  裁判的叫聲讓我滿意的眯起了眼睛。

  雖然為了讓他能順利的完成我的三絕招而故意放了水,不過,對於他現在失魂落魄的表現,我還是很滿意。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我撫摩著拍面,漫不經心的說。

  對面的小海帶招魂中……

  「雖然很想讓你把我的絕招都嘗一遍,可惜,只剩一球了。」看了看窗戶後透出的夕陽的餘輝和暗淡下來的天色,我勾起嘴角笑到,「本來,我可以故意輸你這一局,然後再在下一局裡找回場子,來多讓你見識一下的。可惜,今天天色不早了。」

  「那就——」我高高舉起手裡的小球,「一錘定音吧!」

  不同於撒拉弗的祝禱裡的每一種開頭,化為黃色的光芒的小球仿佛燃起了熊熊火焰,有如炮彈般直襲小海帶的面部。

  我此時才很不好意思的發現,好象我的絕招一般都聲光效果極佳。

  不過沒關係,以後我會好好改進的。話說真正的絕招一般都是殺人於無形才對啊。

  球直奔小海帶的面門,嚇的他呆楞原地,連球拍也沒有擋在臉前。

  喂喂,難不成上次被我打擊的太狠了以至於神經錯亂不能動彈?這要真被球打中了不死也得毀容啊!

  幸好,我還真沒傷他的心思。

  球在剛剛奔到他面前時觸及到了他的球拍,就猛的一下炸開了,猶如黃色的焰火在夜空裡璀璨的綻放開來,帶著耀眼的明亮和難以掩蓋的淩厲。

  「球……被打爆了?」場邊的丸井呆呆的說。

  「還真是……」白毛狐狸前輩挑了挑眉毛,盤著他小辨子的手微微一頓,「頗具戲劇性呢比呂士。」

  「恩。」柳生恩了一聲,托了托眼鏡,不再言語。

  「6——2,越前勝!」

  在裁判的宣佈聲中,我勾起嘴角,微微眯起眼睛。

  真的是很愉快呢小海帶∼

  緩緩走到網前,看著對面愣愣的站在原地的切原赤也,我挑起眉毛,微笑著對他說:「呐,你還好嗎?」

  尚未回過神的小海帶還愣愣的站著,不過已經把頭轉向我了。我也不甚在意的拿網球拍輕輕敲了敲球網,語調輕鬆愉快的說:「還記得我與你談過的,什麼是真正的暴力網球嗎?」

  「我說過,如果暴力只停留在肢體上,那你永遠也成不了偉大的暴力家。小海帶,你現在感覺到了嗎?」

  「感覺到什麼?」他仍舊呆呆的望著我,讓我不由得開始懷疑,是不是我剛才不小心打到他了以至於他的腦子受到創傷變問題了?

  我不由得歎口氣,開始循循善誘:「從心理上摧毀一個人,和從肉體上摧毀一個人相比,如何?」

  看到他再次變的驚恐起來的神情,我不由得抑鬱的捂住頭:我是不是給他刺激的有些大了?

  「不管怎麼說,小海帶君,你還差的遠呢。」套用了一下我哥哥的名言,我帥氣的一甩頭,對著他挑起眉毛,露出每一個女生看了都會尖叫的微笑。

  不過我怎麼感覺,他怎麼又開始抖起來,好象又被我驚嚇到了呢?

  蒼天啊,我就真的這麼嚇人嗎?

  我在心中抱住頭哭嚎。

  顫巍巍的走到場邊,還沒來得及坐下來換口氣順帶舒緩一下我那興奮的神經,就感到一股冷氣直直得向我撲面而來。被刺激的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的我不由得腿一軟,差點摔倒。

  重心不穩得我胳膊被人一把拉住,堪堪止住了我頭朝下墜的趨勢。我大舒一口氣,剛想抬頭道謝,就看見弦一郎那比起萬年冰山也好不遜色的表情。

  「弦一郎……」望著這個巨型的冷氣源,我咽了口口水,乾笑道。

  「哼。」殺氣瞬間又強烈了好幾倍,弦一郎惡狠狠的盯著我,眼神兒跟看見不共戴天的仇敵似的。正在我愕然之時,他二話不說,拽起我的胳膊就把我拖到了場邊的教練以上,然後把我毫不客氣的按在椅子上。

  他在……幹什麼?我疑惑的看著他。他該不會看我居然會被小海帶打成這個樣子,感慨我的技術倒退程度如此厲害,怒氣衝天以至於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拉過我來就想把我爆K一頓吧?

  很有可能……

  下麵的事又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他從旁邊拿過來一個白色的醫療包,然後在我前面蹲下,當著光明正大圍過來的立海大正選的面開始向上扁我那條被水淋濕了的褲腿!

  「那個……」我剛想讓他停下,結果他手上一使勁把那條褲腿捋過我的膝蓋,蹭過我的傷處,疼得我「嘶……嗷!」一聲驚叫出來。

  昨天剛綁的繃帶已經全濕透了,傷處又高高腫了起來,害的那繃帶勒的我的膝蓋抬不起來。

  弦一郎輕輕歎口氣,小心的幫我把繃帶一圈一圈的解了下來。

  慢慢露出的膝蓋紅腫青紫,下面還泛著烏黑,腫起來之後又被繃帶勒的一圈一圈的印子還清晰可見。

  自己看著尚且頭皮發麻,就不用說旁邊圍著的一圈心地善良(嗯?是嗎?)的眾立海少年了。四周傳來整齊劃一的倒抽冷氣的聲音。

  被抑鬱到不行的我只能抬起頭來,拼命的欣賞室內網球場的天花板上吊著的照明燈。

  咦?

  眼尖的我好像隱約掃到門口有一個身影轉身而去。

  是眼花嗎?我疑惑的想到。

  不,不對。那人穿著白色的襯衫或者是外套,所以在暗下來的室內和黃色的照明燈下顯得很顯眼,而且以我的動態視力來說,是絕不可能出錯的。

  還有……

  我越發奇怪的皺起了眉頭。

  那人……我怎麼越想越覺得,像是女的呢?

  再次環視整個網球室。前輩們看我的比賽時,都是背對著大門,而我們又都是相對門口而言側著身子比賽,自然注意不道。要不是我剛才回頭,還真會忽略過去。

  難不成是有女生暗戀某王子進來偷窺?我疑惑的想。

  不會吧,先不說外面那成群的男生,光是立海大的女生就不可能這麼開放。

  那到底是……

  「嗷!」我突然慘叫一聲,立刻把頭扭了過來。弦一郎很不客氣地用冰袋按壓上了我的膝蓋,疼得我嗷嗷直叫。

  「小雅她……之前受傷了?」丸井疑惑地問。

  「哦?啊不,是以前的老毛病,不礙事的。」我勉強的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安慰安慰這個單純的小傢伙。

  「……」小海帶不知怎的表情暗淡,盯著我高高腫起的膝蓋神情糾結,最後咬緊牙,跟捨生取義一樣豪邁的對我莊重說道:「對不起……」

  「誒?」我完全傻眼了。死死的看著小海帶澄清的碧綠色的眸子,我疑惑的想:這丫的不會是仁王或者柳聲假扮的吧?

  「為什麼要道歉?」我笑著問道。

  看著小海帶又糾結起來死死不肯回答的表情,我不由得微笑著對他說:「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啊!」

  「啊?」這回愣住的不是小海帶,而是一干立海青年。

  「身體攻擊就是你的網球打法吧?」我歎口氣,細心的開導他,「你堅持你的打法,這並沒有錯,我也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同樣的,被你攻擊了,選擇什麼樣的回擊方式,這也是我的問題。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也不必對攻擊你而感到不好意思,因為這是我們自己的戰鬥,不必顧及別人。在這裡,被打倒的,就是弱者。弱者不需要被同情。」

  看到大家愕然的表情和明顯不可致信這種極端暴力崇拜的話是從我的口中說出的神態,我再次一笑:「不管什麼比賽,實力決定一切。如果你足夠強,那你可以不用在乎別人的任何看法。這就是我想說的,嗯,請問您叫……切原是吧?嗯?小海帶君?」

  小海帶愣過之後帶著僵硬的表情回答:「我叫切原赤也!不叫小海帶!」

  「哦,那好,赤也君。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顧別人的看法,比如說這人對對手進行身體攻擊真是不道德啊之類的話,但是前提是你足夠強,不管是球技還是心理。我覺得你是個心地純潔善良的好孩子,不是拿別人的痛苦當做自己的快樂那種人。所以,可能會有那麼一天,你會被自己所作的事情傷害到。那麼,我希望,在那之前,你能做出改變。要麼是讓自己的心強到可以承擔,要麼就對自己所作的事做出改變。」

  被弦一郎弄得膝蓋疼痛酸麻的可以,我不得不開始長篇大論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當然,我不否認我在大家專注的目光下獲得了,咳咳,虛榮感。

  真是不道德啊不道德……

  「說實話,我對你的球技確實很反感。」我聳聳肩表示無奈,「因為這樣子會讓我想起很多我覺得不爽的往事……」

  歎口氣,我注視著被包裹的膝蓋,挑了挑眉。

  「嗯,不說也罷。不過,從那之後我發誓,我要變得很強,強到可以不受任何人欺負,強到可以保護自己重要的人!」

  淡淡一笑,我長舒一口氣,「我現在還在為之努力。」

  「所以,」轉回頭來我看著小海帶,艱難的伸長手拍了拍他那頭髮茂密蜷曲的頭頂,對他露齒一笑,「變得更強吧,赤也君!我期待著你成長的那一天!」

  美中不足的是最後一個字走了音。

  弦一郎站起來若無其事的拍拍手說:「包紮好了。」

  該死!包紮你也不用使這麼大的勁勒啊……


☆、幸村精市

  「弦一郎……」比賽之後又被一群沒有職業道德XX的學長們揉頭髮的揉頭髮捏臉的捏臉欺壓的欺壓走不掉的我在弦一郎的掩護下總算脫險,只是當事人在出來之後就一聲不發。我側著頭看著默不作聲的他,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只好扯扯他的袖子說:「那個,現在……回家嗎?」

  「嗯。」他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繼續走。

  「我……」我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來,到後來居然忘了我要說什麼了!

  「太鬆懈了!你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半天半沉默不語的弦一郎不知怎的突然發難,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回頭狠狠地瞪著我,害得我差點一頭撞到他身上去。

  「切原那個傢伙紅起眼睛來就沒有理智可言,你居然還想往上湊!真是……」弦一郎緊緊皺起眉毛,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下面的話停住了。

  我疑惑的想:真是什麼啊?不過在於這種問題上我也不好多糾纏些什麼,只好笑著說真是抱歉讓你擔心了我還不清楚情況啊之類的,好說歹說算把這事糊弄過去了。

  接下來步入正題。

  思索了半天,我摸著鼻子猶豫的對弦一郎說:「弦一郎,我,我想請假回家……」

  然後我驚恐的看著一張臉虎虎生威的黑下來的弦一郎,被驚嚇到不行了。本來是因為想哥哥所以想回家再看看他的,可是下半句理由頓時在肚子裡卡殼了,死活也沒能說出來……

  「……」他頓了很長時間,雖然表情依舊沉穩,可面色之變化顏色之豐富讓人歎為觀止。直到我被嚇得面色鐵青心跳加速都快腦溢血了他才低低的說:「明天是星期四。」

  「啊……」這回該我張大嘴愣愣的發傻了。他該不會是被我刺激的過大以至於神經錯亂頭腦混亂大腦短路神志不清開始羊巔瘋了吧? 

  「明天晚上,幸村部長出院。」他乾淨俐落的解釋了原因,排除了我對他精神狀況的懷疑。

  「幸村部長……出院?」我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不是說……人家是在關東大賽時動的手術嗎?怎麼突然變成要出院了? 

  「幸村就是我們的網球部的部長,幸村精市。」弦一郎以為我不知道,就給我細細的講解起來:「幸村跟我從小就是好朋友……」

  他的表情慢慢充滿了回憶時的柔和神色。然後根據他的講述我的腦海中充滿了他和幸村兩人從小就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網球定情的幸福場面……咳咳,跑題了。總之,在他充滿了幸福的甜蜜與訓練的苦難的回憶的粉紅色小氣泡之中,我戰戰兢兢的聽他居然能用罕見的溫柔語氣給我講故事,害得我差點發瘋——我真的是第一次知道弦一郎原來這麼能說!看來,真幸的cp,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說,再過一段時間,幸村部長就將出院在家中療養一段,也是希望不要落下太多的課程才好。只是,可能等不到關東大賽,他又要進醫院。」弦一郎以一聲淡淡的歎息結束了他的演講,最後都走到家門口了才步入正題說:「所以,拜託你,能不能明天再回去?我們大家會在明天放學時去探望幸村部長,我也希望……能向他介紹一下我們的新成員。我想這麼考慮,你看如何?」

  「嗯……」這回輪到我不好意思了。小幅度的撓撓臉,我勾著頭小小聲地說:「對不起,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

  深吸一口氣,我豪氣沖天的說:「你放心,明天我就算爬也一定會爬到醫院去的!」

  這下輪到弦一郎表情糾結了。

  第二天,為了避免出意外,我中午只好乖乖的呆在教室裡吃午飯。結果沒成想居然還有外班的一個長得還算可愛的女生偷偷溜進我們班,端著飯盒很殷勤地說:「龍雅君,這是我特地為您準備的便當,也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還望您接受……」

  我捧著自己的飯盒,哭笑不得。沒辦法,我只好很溫柔的對她笑了笑,然後向她偏了偏頭很不好意思地說:「這位同學,真是非常對不起。我已經……嗯,我正在就餐,所以對於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還望您將便當收回去吧,我想……我的食量不是很大。」

  儘管我委婉的表達了我不是兩個胃的巨型恐怖生物的意思,可那女生不知怎的兩眼冒桃心雙頰泛紅雙手微微顫抖著以及其仰慕的聲調說:「龍雅君,這個便當代表我誠摯的情誼,就請您將它收下吧!您可以把它當作宵夜,就算您將它扔了也沒有關係!只要您收下,我就……我就……我就很滿足了!」

  ——等等,人設的特技3我能不能改成主動招式,不要每次都被動觸發啊?

  尷尬的接下女生忸怩遞來的便當,我當時投河跳樓上吊撞牆的心思都有了……天爺啊!生活在網球中王子的世界裡,難道我的取向居然還要發生變化嗎?不要啊∼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吃完飯,我匆匆出教室直奔保健室而去:為了安撫我那受傷得心靈,老子我今天下午要翹課!

  終於熬到了下午,我戀戀不捨得與保健室的枕頭做著告別儀式。到了弦一郎與一干網球部正選來到保健室找我的時候,睡了一下午的我還在呼呼大睡。

  「嗯……」揉了揉沉重的眼皮,我努力的睜開眼睛,含混不清地說:「放學了?」

  「嗯。居然睡了一下午,真是太鬆懈了!」弦一郎雖然是惡狠狠地語調,但我還是聽出了下文:怎麼睡了這麼久?

  嘿嘿,被人關心的感覺還是不錯的。我懶懶的撐起身子,迷茫的睜大睡眼朦朧的眼睛,瞅了半天終於對準焦距,對著弦一郎微微一笑:「昨晚熬夜,沒睡好……」

  廢話,你要跟我一樣膝蓋疼得都想用頭撞牆你也照樣睡不著!

  「哦。要小心。」弦一郎口氣緩和了下來,看著我說:「走吧。」

  我自然是二話不說掀起被子跟上他們。天啊,想一想呆會兒就要見到網中那個傳說中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的腹黑女神大人,我再好的心理素質也睡不著了……

  金井醫院門口。

  停下來,我抬頭凝視著門上懸掛的銘牌——幸村精市。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有著堪比所有動畫中最美麗的女生的臉龐,卻有著幾乎無人能及的高超球技。明明是溫文爾雅的微笑塑造成的紫羅蘭貴公子,卻是眾腐女口中的女神腹黑攻。柔弱的仿佛三月扶柳的身形,卻能爆發出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喂喂,同志,你確定你沒有在吐槽嗎?

  弦一郎敲了敲門,低聲說:「幸村,大家來看你了。」

  「真是麻煩大家了,請進。」房間裡傳出一個清亮悅耳的聲音。

  天啊,好好聽∼

  就像是水晶的碰撞產生的清脆,又像是小溪流水的溫柔,還帶著春天特有的青草的氣息,真的像是音樂一樣好聽啊啊啊啊∼

  心中感慨著為什麼他的聲音居然比跟他配音的聲優還好聽的時候,我被身後的仁王前輩推了一下:「我們美麗的小雅小姐,你還要站在這裡發呆多久?」

  「啊?啊……」剛才想事情居然發呆到這種程度,真是……

  隨著大家進入病房,我藏在身材高大的柳生前輩身後,偷偷觀察陣地。

  房間裡傳來一股很清新很舒服的百合的香味。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很是舒服的吐了出來。

  小角度的偏轉著頭,我環視著這間房間。儘管是病房千篇一律的白色,有著我最討厭的刺目的耀眼,但卻淡淡的充斥著一種難以言語的氣息。有著很溫柔的淡紫色的床頭流蘇,和柔和的天藍色的水晶玻璃花瓶,以及花瓶中插著的,正在快樂開放的美麗卻柔和到清麗的白百合。清脆的長條綠葉配上高雅清幽的白色,以及隱隱彌漫全室的淡雅花香,這是我和媽媽都最喜歡的花。

  微感溫馨與傷感的歎口氣,我再轉向病床對面那個擺了一盆小小文竹的臨時書桌。

  不過……為什麼視野一下子變得這麼好?

  我疑惑的抬起頭。

  嗯——

  我錯了。

  不過,我說同志們啊,我不過就是轉著頭看了看你們部長的病房而已,你們幹嘛一臉見了階級敵人的危險表情看著我啊?

  看著各位張著大嘴以奇怪表情對我行注目禮的立海正選,我滿頭霧水。

  「小雅?」丸井試探性的叫著我。

  「Hayi?」我挑高了眉毛回答道。怎麼,有什麼奇怪的事情麼?

  「你……以前沒見過我們部長嗎?」丸井不死心的繼續問。

  「沒有啊!怎麼了?」我奇怪的回答道。

  「哦……」大家都一臉恍然大悟的露出了詭異的表情。

  「這就是傳說中的荷爾蒙免疫嗎?」本來站在我前面現在卻不知為什麼的變成側身站在我斜前方的柳生同志推了推眼鏡,低聲說。

  「不,與其說是對美色完全免疫的現代美少年,還不如說是因為早已將性別界限模糊的帥氣美女比較合適。」仁王挑高了眉梢,又習慣性的把玩著他的小辮對我笑。邪美的臉龐,漆黑的眼睛,深翹的羽翦,略帶挑逗的眉梢,襯得他俊美帥氣。不過……他的話,我怎麼聽著好難以理解啊?

  對美色完全免疫的現代美少年?早已將性別界限模糊的帥氣美女?這是說……

  「這位就是龍雅君?」清清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立刻把頭轉了過去。

  嗚·哇∼

  帥哥耶!

  我怔怔的盯著有著宛如夢幻一般的美貌的少年。帶著淡淡的笑,宛如夢幻般的紫色短髮,紫羅蘭般籠著迷霧近乎瑰麗的眼睛,柔和姣好的面容上卻帶著高貴與王者的霸氣。當那雙靡麗如深秋的眼睛掃到你身上的時候卻會讓人覺得犀利和強勢,我覺得體內的血似乎有點沸騰了。

  咳咳,那啥,此沸騰非彼沸騰也。

  我的眼睛瞬間亮了二百瓦。

  激動到沸騰的我緊緊拽住旁邊離我最近的柳生的衣襟,顫聲問道:「這位就是你們傳說中驚天地泣鬼神勇猛無敵絕世無雙的幸村部長?」

  ……

  旁邊的正選刷刷石化的速度堪稱世界奇觀。

  「雖然小雅的形容很詭異,不過我覺得,這樣才會比較正常吧?畢竟,迄今為止,除了學生部那位真真正正恐怖的藤原學姐之外,還沒有那個女生能完全對部長的殺傷力免疫的……」丸井悄悄地對旁邊一臉心有戚戚然的桑原說。

  我可顧不得想他在說什麼,這不是我所關心的重點。再次拉了拉柳生吸引他的注意力之後,我更加激動的問他:「那部長一定超級厲害嘍?比弦一郎還厲害?」

  「……就算剛才我什麼也沒說。」丸井摸了摸鼻子,奇怪的又變得抑鬱了。

  我疑惑的環視了一圈,發現大家都面色詭異神情糾結,想了半天死活也沒想出來哪裡出問題了,挑了挑眉,只好繼續追問柳生前輩道:「前輩,幸村部長是不是真的特別厲害?」

  儘管在漫畫動畫中多處得知,幸村精市,這是強的超出常人的神之子。只是我仍忍不住好奇,他是不是……真的強大到無與倫比?

  那哥哥若要來的話……

  「嗯。部長的強大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知道。」柳生前輩推了推眼鏡,一臉正經的表情向我解說道,「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也很強大。」

  「欸?」被他後半句莫名其妙的話弄得一頭霧水的我撓撓臉,偏著頭思考了半天,才勉強自我安慰道:他可能是在誇我吧,可能……

  「弦一郎,真是麻煩你了。」幸村笑得如三月和煦的春風,「總是帶著大家來看我。」

  「沒事的部長,我們大家都希望你可以很快的好起來的!」旁邊一個可愛的聲音□來,像是丸井。

  「喂喂喂,你總是搶話耶,小心回去副部長又揍你。」悠閒的聲音帶著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聽著像是仁王狐狸。

  「我關心部長要你管啊?」小豬不服氣的頂回去。

  見他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吵吵鬧鬧,我微微彎起了嘴角,轉頭看向我剛才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的書桌。

  聽說從一個人的書桌可以窺視一個人的內心。我不知道這句話對不對,不過,幸村精市的書桌倒是我所見過的男生中最為整潔乾淨大方的。

  柔和的實木原色的書桌,左上角放置的一盆小小的文竹襯托著書桌透出一股乾淨整潔又清新自然的氣息。整整齊齊豎著排放分為兩摞的書本,保存得相當用心,看上去就向新的一樣。

  真是很難得一見的細心用功的男生呢!

  想起自家哥哥對學習那總是提不起勁的態度和非得我整才能乾淨點兒的亂亂的書桌,我不由得微笑著,隨手拿起一本放在上面的書掃了一眼。

  咦?《飄》?

  我訝異的挑了挑眉毛。

  他居然在看這種在初中生中根本不流行的外國小說?

  《飄》是美國著名女作家瑪格麗特·蜜雪兒創作的一部具有浪漫主義色彩、反映南北戰爭題材的小說。主人公斯佳麗身上表現出來的叛逆精神和艱苦創業、自強不息的精神,一直令我為之傾心。那是個像貓一樣的女人。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情不自禁的,我低聲說出了這本書中我最喜愛的一句話。

  「是啊,不管怎麼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身後,那個優雅清亮的嗓音插了進來,帶著小小的笑意。

  「啊,對不起!」我急忙回頭,很不好意思地向不知何時對著我笑得春光燦爛的幸村鞠躬道歉,「我只是一時忍不住,好奇,才擅自翻了您的書,真是很對不起!」

  「沒事。」幸村的微笑真是殺傷力無敵。就連自小看遍帥哥無數的我也不由得小小的眩暈了一下,才勉強回過神來。真是「幸村一出,誰與爭鋒!」

  「小雅也看過這本書嗎?」他依舊微笑著問我。

  「是的,小時候非常喜歡。」我不得不把頭微微傾側一下,來避開他對我正面的視覺衝擊。那衝擊真是無可抵擋啊……

  「是麼?那還真是巧啊∼」他最後的語調詭異的上揚,而且還不著痕跡的掃了弦一郎一眼。

  滴滴滴滴!警報大作!

  他……他不會是想暗中向弦一郎表達些什麼吧?譬如說向弦一郎暗示他和我很相像,問他為什麼不愛他?咦?那不更不對,那這樣不就是說弦一郎愛我嗎?真是越來越混亂了……

  對了,他剛才,叫我小雅……他怎麼知道我叫什麼?還居然叫得這麼親切……

  腦子中亂成一盆漿糊的我越來越迷惑。

  「對了小雅,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跟你說過的我們部長,幸村精市。」弦一郎拉過我,還回瞪了幸村一眼,這讓我更加起疑了。

  這其中必有奸·情!

  「幸村部長好!」我收回亂七八糟的思緒,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這就是我們新的成員,越前龍雅,一年級A組一班。」弦一郎也裝模作樣的向幸村介紹道。不過我總感覺幸村很早就知道我似的。

  「你好。那小雅也很喜歡讀外國著作嗎?」他以很典型的沒話找話的態度對我說。

  「嗯……那時讀這些名著,是在我還在美國的時候,也就是說,那是本我國的名著……」我小小聲的更正了他的語病,「不過我是的確很喜歡看書的。比如說這本《飄》吧,我就非常喜歡思嘉,她眯著那雙像貓那樣的綠眼,迷人而妖媚,真是讓人傾倒。她真是個讓女人都能為之神魂顛倒的女人,自私、冷酷、無情、聰明、不擇手段、堅強,卻不乏善良、美麗、脆弱;或許,許多女人都夢想著能像她那樣,集財富、美貌、能幹、堅強於一身,讓瑞特那樣的男人能夠為她而傾倒。自私,虛榮,貪婪,剛強,堅韌。如果說這些形容詞用在別人身上,只怕全部都是貶義的,但是對思嘉而言,我倒覺得有點像是褒義詞。其實,就像瑞德說的……」

  滔滔不絕的我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終閉上了嘴巴。大家怎麼都看著我啊……

  「呵呵,小雅,我發現,好像只有說到書,你才會變得話多起來啊。」幸村勾起嘴角笑得慘絕人寰。

  不語的低下頭。丫的,果然,言多必失,這是古人親自實踐出來的絕對的真理啊!

  看著大家又開開心心得聊開了,我這才悄悄吐出一口氣。

  說實在的,並沒有決定好是否要融入這個集體的我,對於是否和大家一起愉快的共處還是很難以確定。我怕這仍舊像以前一樣,在我投入心力努力融入這個集體之後,卻又被告知,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我好怕好怕,不管再怎麼投入,到頭來,卻也只能換會傷心……

  我對離別,有種天生的恐懼。

  曾經天真的走向歡樂,也曾經孤單走在死亡邊緣。究竟是世界捨棄我,還是我捨棄世界?

  我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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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習

  本文敘述者:幸村精市——越前龍雅,轉折處有*號標記。

  真是一隻很可愛的小貓呢。

  看著對面那個孩子挑起上揚的眼角大眼睛四處亂轉,我就不由得微微一笑。弦一郎眼光真不錯,這孩子看起來很靈性。

  不過……弦一郎真的不是戀童癖嗎?這孩子看起來那麼小,而且弦一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時候,這姑娘好像才幾歲啊……

  弦一郎推門而入的時候,眼神不由自主地向門口飄去。想起他今天說誰會來,我也很是好奇的隨著他的視線向外瞟。

  門口的紳士柳生見狀,往上推了推眼鏡,很是不客氣地向斜前方跨了一步,將他身後無知無覺的小貓徹底暴露了出來。

  前面巨大的掩體不見了,小貓依舊絲毫不覺,仍舊睜大了眼睛好奇得四處張望,那樣子……活像一隻將要被人拐走可是本人卻沒有絲毫自覺的小貓。真的是可愛的想讓人抱進懷裡好好蹭蹭再尖叫到好可愛啊∼

  大家都驚奇得瞪大了眼睛看著她表情平靜得從我床頭一直掃視到我床尾,卻愣是對我這個大活人視而不見。真是,一些人的確在某些方面有超出凡人的天賦,她剛剛盯著我床頭的百合眼睛直直的,而且還一眼就看到了我書桌上放著的文竹,卻對非植物類生物還真的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想起弦一郎說過的,她對植物喜愛到只要一見到小花小草就會蹲下來陪它們玩一會兒,然後可以一口氣說出很多野草的名字和科屬,卻對見過的人很少有印象,經常是別人熱情的上來與她打招呼可她一臉微笑寒暄過後自言自語道:「他誰啊?」當時他講那話的語氣把我笑到肚子痛。

  還真是……純樸天真到不多見的小貓呢。

  弦一郎運氣還真的是超爆棚。要不要跟他說說先下手為強?這麼可愛的小貓覬覦的人一定不少,不好好抓住的話是會很麻煩的呢。

  不過……就算我對自己的長相不自戀,而且也不是很喜歡那些同學對我尖叫啊之類的,可我也是有信心的。為什麼她一上來,就能明顯的感受到強者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那種氣勢而不是……

  確實,柳生說得很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很強。

  就是不知球技如何呢?好想比一比啊∼

  血管中的血在沸騰,久未逢敵手的我已感到莫名的興奮。

  不想錯過,這麼好的苗子。這麼好的……對手。

  可惜,要比一場,又不知何時了……

  不過,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和物,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微笑著看著大家吵吵鬧鬧說說笑笑鬧成一團,我從心裡湧上一股深深的感動。這就是我的立海大,這就是我們的立海大!絕對的強者,絕對的力量,無論何時都充滿自信和笑容,沒有任何事可以將我們擊垮!

  看這此時弦一郎柔和下來的側臉,和大家在夕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的笑臉,我內心溫暖的感動遲遲沒有散去。真的是……非常好,非常美麗的感覺呢。

  正在微笑的我眼神突然掃到正躲在大家身後又向我的書桌偷偷摸去的小貓。那只小動物很顯然對我的書同樣感興趣,現在正一臉好奇的拿著一本挺厚的書在看封面。

  哦,是《飄》。

  想起這個來我就好笑。說起來這本書還是……弦一郎送我的呢。

  呵呵,被驚嚇了吧?當時我也被驚嚇了。看著弦一郎拿著一本厚厚的以女性的情感為基礎創作的具有浪漫主義色彩、反映南北戰爭題材的小說,我可被嚇得不輕。他該不會是……喜歡上了主人公斯佳麗吧?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聽見小貓低聲呢喃出了這句話,我不禁眉頭一挑。看樣子小貓也看過這本書啊。

  不過……她為什麼不從扉頁翻起呢?這樣的話,她就可以看見弦一郎在上面剛勁有力的大字:謹以此獻給自強不息的幸村,祝你早日康復。

  我猶記得我當時看到這本書哭笑不得的心情。

  不過,這正是弦一郎想給我說的話。不管怎麼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剛強,堅韌的斯嘉麗,她教會了我們什麼?以後,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什麼是愛?什麼是恨?愛和恨可以象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愛和恨也可能只需要一縷陽光就可以消融。珍惜擁有的人是幸福的,因為我們總是並不確切知道我們需要的到底是什麼。太多的人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去珍惜。泰戈爾有一句詩我特別喜歡:如果錯過太陽時你流淚了,那麼你也將錯過星星了。歷盡滄桑,你要學會忽略過去。因為——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堅強的仰望明天的太陽,追逐夢想的影子,唯有美好的明天可以期待,我們會快樂的生活下去。

  懷抱著對未來的憧憬,毫不猶豫的,不回頭的堅強走下去。

  「小雅也看過這本書嗎?」我微笑著問她。

  「是的,小時候非常喜歡。」她把頭微微傾側一下,看起來可愛極了。

  「是麼?那還真是巧啊∼」我的語調詭異的上揚,掃了弦一郎一眼。我該說……這倆傢伙天生一對麼?

  弦一郎臉皮很薄,瞪了我一眼,然後將話岔開了去。

  呵呵,沒事這樣逗他玩也很好啊!

  與弦一郎對視一眼,我沖他一笑。

  放心啦,勾引你的這只小貓入伍的事就交給我吧!

  *

  托著下頜,靠在窗框邊靜靜的看著那種大家溫暖和諧的場景,真是讓人感動的落淚。

  撓撓頭,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

  就像常常給哥哥說的那樣,如果你自己不試著去融入的話,那根本不可能有人去接納你。

  可是,我還在猶豫什麼?

  我不能捨棄我的哥哥,所以,我無法對付青學,對付我最重要的人……

  算是背叛麼?

  就算努力去融入這個集體,可結局終究是我無法盡力去幫助。在對青學的對抗賽上,早已經知曉結局的我,無力更改,也無心更改結局。

  既然結局如此,那為什麼還要去融入呢?

  這麼說來,我的加入也是多餘的事情嘍?

  可是,真的好糾結啊……

  唉,越前龍雅,你丫的就典型一沒事找事的傢伙!

  我恨恨的自我譴責到。

  「雖然很感謝大家,可是……關於結業考試的事,真的還是很擔心。畢竟,這麼久沒有去上課,也不知拉下了多少課程。」幸村微笑卻略帶擔憂的表情絕對無敵,大家頓時紛紛皺眉為他排憂解難。

  「柳的成績很好,可是……我們大家也都初三了,只怕補課抽不出來太多時間,反而還耽誤了你。」弦一郎沉吟著說。

  「那我來!」丸井二話不說舉起小手,結果卻被三隻手打了下去。我一看,是弦一郎、白毛狐狸和柳蓮二。

  「省省吧你,就你?哼,你的理科過線了嗎?還有數學,差點不及格吧?還給別人補課,你就別禍害別人了吧∼」白毛狐狸毫不留情的打擊著他。

  「……」小豬抑鬱了,蜷起身子躲在一旁種蘑菇。

  柳生推了推眼鏡,掃了一眼笑得莫名興奮地幸村和表情嚴肅的弦一郎,若有所思的挑挑眉毛,一言不發。而小海帶從始至終靠在牆上一言不發,偶爾看看我,偶爾看看幸村。

  什麼時候基因突變了?我疑惑的想著。不至於昨天把他給打殘了吧……

  「那問題就是,誰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來給幸村補課。」柳舉起筆記本,「嘩嘩」的翻著。

  「那個……」我怯怯的插了進來,對著大家欲言又止。

  「小雅,有事你儘管說。」弦一郎對我很溫和的笑了笑。

  「嗯……」我咬著下嘴唇,思索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下定決心,抬起頭直視幸村那張美到慘絕人寰的臉,聲音平靜地說,「我來幫你補課吧!」

  「誒?」大家一起尖叫。

  「是的。我說的是嚴肅的。」面對著大家不可置信的驚訝的表情,我微微點頭。「我個人認為,我有這個時間和精力,包括……這個知識的問題。」

  「我曾自學過初中所有教程,嗯,我是指理數方面,不包括文科。所以,我想,以我的能力應該不成問題。」

  我感覺大家看我的眼光立刻變得像看怪物一樣。

  的確,這事要擱以前,誰跟我說我的表現也跟他們好不到哪去。不過,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不正常的事之後,我感覺我這理由到也算冠冕堂皇。

  「是麼?那還就有勞小雅了。」真正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幸村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我不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弦一郎曾說過,你的理科很厲害的樣子。」幸村見我望來,於是很是輕鬆的笑笑,對我輕聲問道。

  「呃……」我狠狠瞪了弦一郎一眼,真是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不對,是有同行沒人性!

  弦一郎很無辜的聳聳肩,表明他是為了幸村擔憂。

  哼,看在真幸配對的面子上,我就勉強不追究你這次的行為問題了。

  轉過頭,看著大家這回驚訝到無以復加的面孔,我點點頭算是默認。

  「天啊∼」丸井一下子癱倒在地上,「誰來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啊……」

  「那我告訴你,這是真的。」柳的眼睛緊緊眯起(他的眼睛什麼時候不眯起啊),看著本子中粘貼的一份英文剪報說:「有資料顯示小雅的興趣愛好包括解代數題和做物理。」

  同志,那不是愛好,那是被逼……我可以用我的血淚史告訴你啊∼

  「那麼,幸村問題的事就算解決了。那你什麼時候……」弦一郎舒口氣。

  「我明天照樣請假,不過我會去幸村那裡給他補課的。」歎口氣,哥,對不起,我回去的時間又得拖了……

  望著幸村燦若春花的笑臉,我突然有種好像被什麼盯上了的感覺。

  幻覺吧……

  我開始像小海帶一樣自我安慰。


☆、奇怪的桃花運

  大家又吵吵了一會兒,弦一郎看著外面天色也不早了,就對幸村說:「幸村,我們先走了,你要注意身體。」

  「嗯,我知道的。」幸村還是很溫和的微笑,轉過頭與我商量了一下明天見面的時間。

  「那就這樣,明天我去找你好了。」我對幸村點點頭,然後沖想說些什麼的弦一郎說,「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可以,你就不用送我了。」

  「是啊真田君,不用什麼時候都把人看得這麼緊吧。」幸村對弦一郎挑了一下眉毛,然後弦一郎狠狠回瞪了他一眼。

  這麼光明正大就在大庭廣眾之下眉來眼去!我被震撼了……

  這時,門上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然後被推開了。

  「怎麼樣幸村君,今天感覺如何?」來人是位醫生,長著很普通的撲克臉,濃眉大眼,不像一般醫生的文質彬彬,倒是看起來像個武夫。

  額,怎麼看起來好像有點熟悉?我撓撓頭。

  「謝謝澤田醫生關心,我感覺很好。」幸村彬彬有禮的回答。

  「唔。今晚回去的話,準備好了嗎?」他這時才掃了我們一眼,接著說,「朋友們又來看你了,真好。」

  「澤田醫生。」大家紛紛向他鞠躬,我也連忙有樣學樣。

  「唔,大家好。咦?」他看著我上下打量了兩下,問,「新面孔?」

  「哦,這位是越前龍雅,我們隊裡的新成員。」弦一郎拉過我向澤田介紹道,「這位是澤田醫生,幸村部長的主治醫生,醫術很高。」

  看不出來弦一郎這傢伙也會恭維啊。感慨著,我急忙向澤田鞠躬道:「澤田醫生好。」

  「你好。」他也回鞠一躬,接著像是想起什麼的樣子,皺著眉頭,又看看我,又搖搖頭,自言自語說:「不太像啊……」

  「嗯,澤田醫生,有事嗎?」生怕女扮男裝被他看出什麼端倪,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咦?不對啊!我沒有女扮男裝,我本來就是女的啊,扮男的幹什麼!真是的,絕對是今天中午的告白事件對我幼小的心靈打擊過大,刺激到我那柔弱的神經了(你的神經還柔弱,那都堅韌的比鋼絲還強大……)!

  「唔……你認識餘浪嗎?」他疑惑的問道。

  「欸?」我驚訝的睜大眼睛,「你怎麼也認識……」

  看了看周圍一圈豎起的兔耳朵,我自動把後半句話吞回肚子裡,接著對澤田說:「您怎麼認識他?」

  「你真的是小雅?」澤田臉上浮現出高興的笑容,快步向我走來,「你忘了我啦?我是宏二叔叔啊!」

  「宏二叔叔……」我仔細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是餘浪的那個日本同事,澤田宏二!」

  「對對對,就是我,當時你還總是跟在我身後叫我叔叔∼真的是超級可愛啊!」澤田一臉興奮的沉浸在回憶裡。

  「啊哈哈……」我乾笑。

  看著正偷偷笑的大傢伙,我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不過那些傢伙絲毫不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依舊笑個不停。

  「欸,對了,我記得……那時你還是個小姑娘啊?」澤田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疑惑的說。

  「……」我的雙手微微顫抖。

  旁邊的那些個傢伙已經全都笑倒了。

  「你們怎麼回家?」醫院門口,弦一郎雙手插兜,偏過頭問身後那群傢伙道。

  「打車。」白毛狐狸言簡意賅的把大家都概括了進來。

  「那路上小心。」弦一郎略略一點頭,然後扭過來對我說,「回家吧。」

  「好。」剛說完,看著他伸手招來一輛黑色的桑塔納,我冷汗「刷刷」的往下淌。

  「對了,」剛剛坐進車裡,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對弦一郎說,「那個……能不能先回一趟學校啊?」

  「哦。你落了什麼東西嗎?」弦一郎吩咐司機先回一趟學校,然後轉過頭來問我。

  「嗯。」我撓撓頭,很不好意思的說,「我的網球包和飯盒都在教室呢。」

  「太鬆懈了!」坐在我正右手側的弦一郎身形挺拔,腰繃得直直的,真真稱得上是身姿英挺,玉樹臨風,英氣逼人。

  我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其實,我最怕那些嚴肅認真的人,特別是老師。所以有的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地聽弦一郎的話,這讓我這個表面年齡十一歲實際年齡卻是兩倍的人汗顏不已。都多大人了還害怕一小孩……

  托著下巴靠在車窗上,我靜靜的望著窗弦兩側飛快的向後退去的霓虹燈彩。夕陽已經斜沉入山,外面漆黑的世界開始煥發出屬於他們自己的黑夜的色澤。那麼鮮亮,那麼豔麗,清人王爾鑒詩雲:「高下渝州屋,參差傍石城。誰將萬家炬,倒射一江明。浪卷光難掩,雲流影自清。領看無盡意,天水共晶瑩。」 想這夜□臨,萬家燈火高低輝映,如漫天星漢,極為瑰麗;滿天繁星似人間燈火,遍地華燈若天河群星,上下渾然一體,五彩交相輝映,俯仰顧盼,情境各異,如夢如幻,如詩如歌,堪足撩人耳目,動人心旌。

  心下不禁感慨:想不到,原本在日光下嚴禁肅穆的東京,在夜晚卻原來有這般動人的光景。

  學校的大門漸漸的近了,原本莊嚴宏偉的石質大門在夜色的烘托下卻也莫名的多出了幾分陰森。

  一邊心下說這學校怎麼這麼摳門大門連個燈都不給安,想了想,我對跟在我身後的弦一郎說:「弦一郎,你能不能回去把你的教材和筆記本給我帶一份?」

  看著他明顯疑問的表情,我笑了笑說:「因為明天要給幸村補課,所以我怎麼說好得也要複習一下以前的知識啊!都學了十幾年了,不忘也記得不剩多……」

  正說得高興的我突然戛然而止。

  咳咳,那啥,弦一郎兄,我不過是說漏嘴了而已,您不用一副見鬼的表情好不好……

  「怎麼了?」我裝作不知道剛才我說了什麼,反過來一臉好奇的問他。咱的變臉速度堪稱專業。

  弦一郎也只是誤以為我說錯了,低下頭調整了一下表情,抬起來後又面無表情的說:「我還是跟你一起吧。」

  「嗯?為什麼?」我不由得疑心大起。

  「……因為,學校……」弦一郎似乎在考慮著措辭,「晚上不太安全。」

  「不安全?」我挑了挑眉毛,「別告訴我,學校晚上鬧鬼。」

  「……」弦一郎似乎也覺得這種事情很可笑,所以他板起臉不說話。

  我當時特想放聲大笑。天爺啊,我要是給誰說:弦一郎相信學校晚上會鬧鬼,鬼都不會相信!這個看起來這麼老成到面部神經呆滯神經堅韌到堪比萬年老藤心智成熟有如變態大叔的孩子居然也會相信學校晚上會鬧鬼?我瘋了吧……

  可能是我呆愣半響再加上我的面部表情變化過大刺激到了這孩子,弦一郎整了整帽子,嚴肅的對我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要小心!」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沖著他們教室落荒而逃。

  他這算是關心我嗎……

  怔怔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不由的莞爾一笑。這傢伙,其實還挺可愛的。

  不過,可愛的弦一郎兄,能不能請你在我回來之後再談論有關學校十大靈異事件之類的話題好嗎?要知道,一個女孩子家趕夜路,是非·常·容·易·緊·張·的·啊∼

  咬緊牙關,死活不肯承認某人其實從小怕鬼的我,在夜晚特別容易凸顯樓梯道陰森恐怖氣息裡沿著走廊窗邊射進的微弱天光往回走。走廊越來越暗,前方幽深一片。整個後背幾乎貼上臨窗的牆,我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真的不會有事嗎?我顫巍巍的想。要是突然跳出個什麼東西的話,我該怎麼辦?

  放聲尖叫?不行,太過幼兒女性化了,這對於我這個儘管表面年齡還很幼稚可是實際年齡已經遠超二十的老女人來說很不合適。厲聲喝問「誰!」?也不行,這種外強中乾色厲內荏的語氣一下子就可以聽出來,還沒上陣就敗下來不符合我的風格。要不……我就做出陰森恐怖的表情瞪著他把他嚇死?俗話說:人嚇鬼,也能嚇死鬼啊。嗯,這個方法不錯,就用這個了(我曾經說過,小雅的思維很奇特……)。

  就這樣一路上偷偷摸摸一步三回頭的摸到了我們教室,我見到了平日裡都看膩了今日卻分外親切的教室大門。哇,一年A組一班,我愛死你了∼

  大松了一口氣,我直起身子,大模大樣的打算走進去。

  「啊————」

  還沒進班呢,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淒慘的叫聲。心下「咯噔」一聲,我也顧不得思考遇上了什麼東西,立刻開始按照以前想好的對策開始拉下臉翻出白眼陰森森的望過去。

  結果我還沒顧得上對我自己自毀形象做出什麼解釋呢,對方就先叫得更加淒慘了。

  嗯?這聲音……怎麼聽起來像個人發出的啊(你這是什麼話啊……)?

  心下疑惑,我不由得收斂了表情奇怪的望了過去。

  結果一看我嚇了一大跳。一個穿著標準的立海制服的女生蜷縮在課桌下正在瑟瑟發抖。

  對女孩子我最心疼了,所以我連忙開開門沖進去對正在高分貝尖叫的女生單膝跪下伸出手說:「怎麼了?要我幫忙嗎?」

  那女生的尖叫漸漸低了下去,疑惑的抬起頭,見到我,臉上驚疑不定的表情慢慢轉換成了狂喜:「龍雅君∼」

  在我被這聲帶著撒嬌意味的綿軟聲調嚇得全身僵硬之時,那女生居然毫不避嫌的——沖出課桌一下子撲進了我懷裡!

  進了我懷裡!

  了我懷裡!

  我懷裡!

  懷裡!

  裡!

  !

  蒼天啊,大地啊,請你們再降下一架飛機把我砸回去吧……


☆、捉鬼奇談

  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我毫無防備的被她撲了個滿懷,然後被她那強大的後坐力沖的後背狠狠的撞上了身後的課桌,差點將那無辜的小傢伙掀翻。

  幸好我剛才是單膝點地的半跪著,降低了重心,可以減輕傷害……我承認這是我的第一想法。

  第一次有女生投懷送抱……我該感到高興嗎?這是我的第二想法。

  如果我真的興奮激動起來的話……那還真是有史以來最令人驚悚的問題啊。我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立刻在意識裡給了自己兩耳光。越前龍雅,你要冷靜冷靜啊,千萬不要衝動!你應該向人家柳下惠看齊,美女在懷坐懷不亂,人家的心理素質是多麼的過硬,精神是多麼的頑強!所以說,你應該發揮共X黨員的先進性,積極向人家學習,虛心接受黨和國家對你的教導,好好學習,天天……咦?不對,我沒事學柳下惠坐什麼啊!

  抑鬱的差點拿頭直撞牆,大腦亂成一團漿糊的我絲毫沒有意識到我這幾天的思想是多麼的混亂,混亂到連自己的性別都差點混淆的地步……

  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迄今為止我還未仔細辨認的類雌性生物。黑而長的睫毛猶如羽翅般輕輕顫抖,在白皙略帶粉色的肌膚上印下兩道淺淺的陰影。比水藍色稍重一點的及膝長髮散亂鋪陳開來,還有幾絲幾縷散落在我的臉上、脖頸裡,撓的我癢癢的。

  沒成想,這小傢伙還是一美人坯子。不過,小妹妹,你……能不能輕點啊?你老揪著我胸口的衣服在那抖,我都快窒息了……

  這時走廊上突然傳來急促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低沉的嗓音急切的呼喊著:「雅,雅!你在哪?」

  弦一郎!

  我眼睛一亮,不由的微笑起來。總算來援兵了。

  不過也是,這位小妹妹的尖叫聲衝擊之大連海豚都自愧不如,弦一郎當然能聽見了。

  不過我好像忘了一個問題,現在我的懷裡還坐著一個美女……

  弦一郎破門而入的時候,緊張的神色再見到我時慢慢轉化為安心,不過……又立刻變得詭異莫辨起來。

  看著弦一郎扭曲糾結到我都覺得寒冷得表情,我奇怪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情況,然後立刻像火燒了屁股一樣一蹦三尺高,並迅速將那女生掂了起來。

  天爺啊,剛才那女生的姿勢是趴跪在我身上,騎在我腰上,還披頭散髮把頭放在我胸口,怎麼看怎麼……嗯,曖昧就免了,詭異也難以比喻,我怎麼感覺那感覺特別像……霸王硬上弓啊?要是再搭配上我當時手忙腳亂驚慌失措的表情,弦一郎·絕·對·想·歪·了!

  我再次欲哭無淚……

  弦一郎兄,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清白的啊!我是絕對不會對著女生做出什麼不軌的事啊!

  看著弦一郎臉色陰沉得猶如天邊烏雲,低氣壓到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境界,我冷汗啊,「唰唰」的往下淌的跟小溪一樣……

  「弦、弦一郎,」我乾笑著,「你來啦……」

  「怎麼回事?」他皺起眉頭,眼神在我和那女生之間游走不定。

  「真田前輩……」那女生抬頭看是弦一郎,立刻嚇得花容失色,抖抖索索的躲在了我的身後。

  「咳咳。」我輕咳了兩聲,把弦一郎的注意力其中在我這兒。本來就是女孩子的我,自然會希望能對女孩子溫柔一些,能呵護她們。再加上我穿過來以前的習慣,我就不由自主的護住那女生說:「弦一郎,我沒事。那個……你先回去吧,我拿點東西。」

  弦一郎更加疑惑的皺緊了眉頭,詢問的眼神飄向我。

  「注意一些。」他沉聲叮囑道。

  「嗯。我一會兒就回去。」我連連點頭應道。

  待到弦一郎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我才大舒一口氣,轉頭向我身後那個同樣大舒一口氣的藍頭髮的小姑娘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龍雅君……」那種軟綿綿水汪汪的聲音讓人有種看見好可愛的大眼睛小狗狗的感覺。不由的微微一笑,我伸手摸摸她的頭。果然,我對可愛的東西沒有絲毫抵抗力啊∼

  「龍、龍雅君……」那女孩子滿臉緋紅。很是羞澀的聲音,輕而軟,如同春日裡堪堪探出一點新葉的小草,純稚如小鹿,露出一副猶猶豫豫生怕人拒絕的樣子,是很可愛的女孩子。

  真是·太·萌·了啊∼

  我越看越歡心,差點伸手抱抱她。好在我的定力還是很強的,不然……我可沒忘我穿的是男生校服,進的是男網。

  「怎麼現在還沒走?」蹭完之後,我心滿意足的拍拍她的頭,挑了挑眉毛問道。

  「我,我在等龍雅君……」女孩子低下頭,揪著衣角,怯生生的說。

  「等我?」我可真正驚訝了。回頭掃了一眼,我竟然驚奇的發現她蹲在下面的那個課桌……居然是我的?

  仔細看了看,嗯,確定不認識。可能是我們班的同學吧,不過……怎麼有些眼熟?

  想了想,我又想了想,突然脫口而出:「你是今天中午送我便當的那位!」

  「是,龍雅君,是我!」女孩子見我認出來她,也很是激動。隨即又低下頭去,卷著自己衣角說:「龍雅君會不會覺得我這麼……主動,認為我,不太好啊?」

  那種喃喃的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嚇得我渾身發抖。老大,誤會鬧大了耶……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麼想過。你聽我解釋,這裡面有一個誤會,你可能沒聽說過,我其實是……」連連擺手,欲哭無淚的我急於澄清自己的身份。

  「龍雅君!不,沒有誤會!」那女孩到現在居然大起了膽子挺直腰板看著我,很是認真的說:「我是真的喜歡龍雅君,不是因為別的什麼!我希望龍雅君才不要誤會。」

  這是真的誤、誤會啊……

  「我知道龍雅君現在可能一下子沒有辦法接受,因為您還不認識我,覺得我說這話太過早了。但是我會慢慢努力,爭取讓龍雅君接受我的!」女孩子這時顯現出她與生具來得堅韌和堅強,像是棵挺拔的小白楊。但問題是,這事越來越不對了……

  「咳咳,」我乾咳了兩聲,和顏悅色的對那女孩子說,「那,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啊?」

  「百合子,櫻井百合子。」她有些激動與期待的抬起頭望著我。

  「恩,那好,我叫你百合子可以嗎?」我依舊微笑著詢問到。

  「是,龍雅君!」她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閃閃發光的盯著我。

  「那你也能不能不要叫我龍雅君呢?叫我龍雅吧,因為,女孩子用『君』稱呼的話是不太常見的吧。」我儘量讓自己說這話時的表情看起來平靜溫婉,,大方得體。

  「是!龍……」她本高興的打算蹦起來,結果笑到一半的表情突然凝固,那種詭異的表情讓我長歎了一口氣。

  真是,明明……本沒有打算傷害任何人。

  可是,長痛不如短痛。如果不在初期快刀斬亂麻,那以後留下的隱隱作痛的傷痕總有一天會痛徹心扉。

  看著女孩子呆呆楞住的表情,我勉強勾起一抹微笑,伸出手很溫柔的撫摩她的長髮,輕聲說道:「小百合是很好很優秀的好孩子,龍雅很喜歡你,真的真的很喜歡。你不要小看自己,百合子是棵很健壯很挺拔的小白楊,總有一天,會迎來屬於自己的陽光。」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

  「我一直認為,女孩子是美麗而堅強的精靈,揮舞著無人可比的璀璨耀眼的翅膀,那麼晶瑩,那麼剔透,像水晶,像寶石,需要人捧在手心細心呵護才對得起如此上天的賜予。所以,我很高興小百合很喜歡我,我也真的很喜歡小百合。我希望,我們一直是這樣的喜歡,很開心的喜歡,淡淡的,合適的喜歡,這就足夠了。」

  女孩子的眼淚輕輕的滑落,晶瑩剔透,猶如上好的寶石。

  我輕輕歎口氣。天爺啊,老子我本來就不善於煽情……

  手忙腳亂的掏出手帕遞了過去,我再次重重的歎口氣,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嗯,那啥,這手帕是乾淨的,是菜菜子表姐很小心的洗了之後又用熨斗燙過的,所以就請放心使用吧……」

  女孩子過了半天才小心的接過來,破涕一笑,靦腆的對我說:「龍雅君真的是很溫柔的人。我很喜歡龍雅君。」

  說罷,她朝我深深鞠一躬:「對不起,因為我的錯誤,給您添麻煩了。」

  「不不不,一點都不麻煩。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來找我麻煩,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連連擺手,嘿嘿笑著說。

  說實在話,剛才我還真是嚇了一大跳。其實,我已經做好被一個發飆的美女打砸搶燒的準備了……

  她抬起頭,眼眶還是紅紅的,抿著嘴對我很不好意思的一笑。接著低下頭,幽幽的來了一句:「可是……我,還是很喜歡龍雅君。」

  聯想起她的名字——百合子,再加上她現在詭異的語言和內容,我突然有了不好的聯想,雞皮疙瘩蜂擁而至。

  三清道尊在上,這是個什麼世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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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驚一場

  正在我渾身發冷如坐針氈的時候,對面的女孩子「撲哧」一笑,猶如百花齊放。

  「呵呵呵……哈哈哈……」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前面女孩笑得前仰後合東倒西歪毫無形象可言,愣愣的說:「你是耍我的?」

  百合子抹去笑出來的眼淚,強忍住笑意說:「剛才,龍雅君的表情好搞笑啊∼」

  我摸摸現在肌肉還高度扭曲的臉,腹誹道:廢話,你被一女孩兒表白試試。

  「好啦,」我哭笑不得的拍拍她的頭,「該回家了。」

  就在我扭頭的那一瞬間,我看見窗外隱隱閃過一個白影。心下警覺的我立刻把小百合護在身後,對外面厲聲喝問道:「誰!」

  窗外靜悄悄的,什麼聲響也沒有。

  我靜靜的側耳聽了一會兒,卻也沒聽見什麼,腳步聲和呼吸聲都沒有。

  難道我又看走眼了?挑了挑眉,我搖搖頭。我引以為傲的動態視力啊……

  「怎麼了?」小百合輕聲問道。

  「沒事,我眼花了。」我笑了笑,然後從抽屜中抽出兩個飯盒,將其中一個遞給百合子說:「那,誤會解決了,你是不是……」

  「怎麼,」她板起臉嘟起嘴說,「你嫌棄了?」

  「不不不,」我連連擺手否認道,「怎麼可能?百合子大美女送我東西我高興還來不及!」

  「呀,看你緊張的。」百合子微笑著調侃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這樣溫柔呢。」

  「嗯,啊,那啥,天性使然吧……」我乾笑兩聲,已經被打擊習慣了。

  「不管怎麼說,本小姐送出的東西從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你就好好拿著吧。」她翹起下巴裝出一副高傲的樣子,自己先忍俊不禁的笑起來。

  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摸摸鼻子,收了回來。

  「對了,」牽著她的手慢慢的朝外面摸去的時候,我想起了什麼,回頭對她說:「你為什麼會在這兒等我啊?」

  「哦,是這樣,」她撓撓頭,很不好意思地說,「我聽說龍雅君下午去了醫務室沒有上課,所以很擔心的過來看看,我害怕……我中午送你的便當……嗯,其實,我也不太確定那好不好吃……準確的說是,不確定能不能吃。所以……」

  所以你擔心我吃完你送的便當後食物中毒?我哭笑不得,不確定能不能吃的便當你就敢送人。嗯,或許,我應該回家後找個機會把便當給弦一郎嘗嘗。

  「我看你網球包都沒帶走,所以你肯定會回來的。」她微笑著仰著頭對我說:「怎麼樣,我很聰明吧?」

  「嗯,很聰明。」微微笑著,翻過手腕看著偽裝成手錶的負重(錶帶裡面灌了鉛),我挑挑眉說:「六點五十四,你怎麼會待這麼長時間?」

  小百合輕輕顫了一下,悄聲問我:「能不能出去說?」

  「嗯。」我雖然疑惑,不過還是點點頭,拉過她加快腳步。

  「你是說……在我來之前,走廊上就一直傳來清晰的腳步聲?」走在校園內,還好,路燈都亮了起來。我一邊走向大門一邊與百合子交談著那時的情況。

  「嗯。我從窗戶那裡偷偷向外看了的,可是一個人都沒有!當時我很害怕,而且教室裡的燈怎麼也打不開!所以我才不敢出去……」百合子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唔……」沉思著,我點點頭。

  世界上可沒有鬼。這麼說來,腳步聲和我當時以為眼花了時所看到的白影都是一個人了。那……會是誰呢?這麼晚了還不回家?

  「弦一郎!」看見他靠在車窗上等著我們,我不由的沖他一笑,加快了腳步。

  「龍雅君……住在真田部長家裡?」櫻井百合子的眼神驚疑不定。

  「是啊,」我詭異的笑著對她說。在成功的看見她的臉色變青之後,我笑嘻嘻的加了一句,「他是我表哥。」

  「雅。」弦一郎不知怎地好像有些不滿,皺著眉頭叫我一聲。

  「那,晚上讓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是很罪過的事情哦,我先送你回家吧!」吐了吐舌頭,我轉過頭對百合子說。

  「那就有勞兩位了。謝謝真田前輩和龍雅君。」她對我們深深鞠一躬。

  「那是我們應該做的。」我連忙跟著回鞠一躬。旁邊弦一郎鐵青著臉一副我多管閒事的樣子,我也不指望他回禮了。

  櫻井宅。

  「哎呦真是麻煩兩位哎,這麼不好意思……來來來,快進屋坐坐!」門口一位身著青黑色和服的夫人對我和絃一郎連連道謝。

  「我們就不麻煩您了。告辭。」弦一郎在門口深鞠一躬,那種沉穩可靠的感覺真是個好學長形象。

  「你也真是的百合子,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還麻煩這麼多學長送你。」那婦人轉回頭對百合子訓斥道。

  「我……」百合子揪著衣角,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這樣的夫人,」我笑著替她解圍道,「櫻井學妹在圖書館裡很用功的學習,所以好像忽略了閉館時間,差點被鎖在圖書館裡。我們也是路過,看見學妹很用功,於是順便送櫻井學妹回家。一點都不麻煩,真的。所以,就請您不要過度責備她了。」

  「是這樣啊?那你還不謝謝人家學長?看看你,還讓學長替你說話。」夫人回頭拉過小百合說,「快謝謝學長啊!」

  「謝謝真田學長,謝謝龍雅君。」小百合抿了抿嘴,掩飾了一下她看見我面不改色謊話連篇時目瞪口呆的表情。

  「不客氣。」我也禮貌的回禮道,「那麼,櫻井夫人,我們就先告退了。」

  「慢走,常來玩兒啊∼」車後面,那位媽媽還大聲對我們招呼道。

  「看不出來。」弦一郎坐在我旁邊,掃了我一眼,眼睛裡充滿笑意。

  「嘿嘿,這是基本功。要知道這可是平常在家練出來的。」我厚著臉皮毫不介意的撓著頭嘿嘿笑道。

  弦一郎歎口氣,什麼都不想說了。

  真田宅,夜半十一點三十分。

  坐在檯燈下,我對著厚厚一摞複習資料刻苦的撓頭。

  「老天爺啊∼為什麼會這麼慘啊∼為什麼他們的課本和複習資料會這麼多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啊!為什麼我會鬼迷心竅的答應他們部長那個腹黑美人攻去給他補課啊!嗚嗚嗚難道他不是弦一郎兄的飼主嗎?這麼多書我一個晚上肯定看不完的啊∼」

  正在我後悔也來不及的鬼哭狼嚎的時候,門上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我立刻緊緊的閉上了嘴巴:這個房間的隔音效果不會這麼差吧?

  托弦一郎的福,這間殺傷力效果極其可觀的飄滿愛的粉紅色泡泡的少女系房間總算是換成了原木系,飄揚的月白色的流蘇窗簾和清新淡雅的淡紫色碎花米黃底色的壁紙,加上牆角和書桌上我精心安置的幾盆小植物,倒也算得上清新爽快。只是……真田媽媽死活不肯把那張佈滿蕾絲邊的大床撤走,包括那滿滿三衣櫃的各種詭異的花邊裙。這就直接導致了我房間的混響效果……相當好。

  「請進。」我揚聲說道。

  可能是真田媽媽又要進來拉著我家長里短了。我頭痛的捂住額頭。不得不說,她對我未免太過熱情了吧(你可能不知道,你已經是她准兒媳了∼)……

  「還不睡。」回答的是毫不客氣的開門聲和低沉的男音。能把這種很好表達的疑問句說成是肯定句的人,弦一郎家就兩位,而且是隔代遺傳。

  「你不也沒睡?」我笑著回頭答道。

  嚇我一跳的是,這傢伙手裡居然拿著一杯牛奶!

  「母親大人聽說你喜歡喝牛奶,就讓我送來。她說,睡覺前喝有助於睡眠。」看見我的震驚表情可能太過於明顯,弦一郎有些慌亂的解釋到。

  「哦……」我驚疑不定的接過牛奶,乾笑著說,「真田媽媽真是費心了。」

  弦一郎歎口氣,然後和我相視而笑。

  「弄不完就算了,不用這麼費心。小心身體。」弦一郎過來低頭看看攤在我桌前的一大堆教輔資料,拍拍我的頭示意我不用太拼命。

  「嘿嘿,給你們老大補課,小的豈敢不費心啊∼要是不費心,豈不是連小命就要丟到了?」我聳聳肩開著玩笑。

  「我看誰敢。」奇跡般地,弦一郎居然會順著我的笑話往下講。

  我張大嘴,目瞪口呆的看著弦一郎。他該不是被雷劈了吧……

  弦一郎看見我那表情,臉上僵了一僵,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頭:「好好幹活!真是太鬆懈了……」

  「你你你……」我摸著被他拍過的頭,左手顫抖的指著他說,「你真的是弦一郎嗎?不會是誰假扮的吧?」

  然後,看著他熟悉的黑煞神變臉模式,我立刻抱頭——條件反射。

  「好了。明天你什麼時候去?」玩鬧過後,弦一郎正色說。

  「明早七點半。沒事,你不用送我,我還沒有路癡到小海帶的地步。」我埋頭在書堆裡搜尋明天用的資料,頭也不抬的說。

  「哦,那小心。」弦一郎點點頭,「我先回房了。」

  「回吧回吧,難不成你還想在我房裡過夜不成?」笑駡著,我趕人了。

  不知怎地,弦一郎突然回頭掃了我一眼,眼睛裡神色閃動。

  怎麼?我疑惑的看著他,玩笑開過頭了?

  「你就不提防別人。」他盯了我一會兒,才最後把眼神轉走,匆匆像是下結論一樣的說。

  「哦。我提防你做什麼?你又不是壞人。」松了口氣,我轉過頭繼續挑燈夜戰。

  身後傳來弦一郎意義不明的歎息聲和輕輕的關門聲。

  他今天又犯什麼神經了?我想了想,絲毫沒有頭緒的撓撓頭,歎口氣。

  熬夜遙遙無期啊……


☆、有異性沒人性

  本文敘述者:幸村精市——越前龍雅。

  轉換處有「*」標記。

  嗯,那啥,話說幸村君,您跟弦一郎君,真的沒有問題嗎……

  昨晚弦一郎打電話到我家問我的情況的時候,憂心忡忡地告訴我他的心上人正在為我熬夜,該怎麼勸她回去睡覺。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弦一郎,好你個見色忘義的傢伙,光知道體諒你的心上人,難道你就不體諒一下重病纏身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正準備休息卻被你一個電話吵醒抬頭一看已經十一點五十一接到電話內容確實如此心情極度抑鬱不能自拔的我嗎?

  算了算了,看在那小傢伙為我熬到這個時候得份上,暫且饒這傢伙一回。

  在麵包上塗上一層花生醬準備烤吐司麵包之後,我看看表,已經七點二十三了。

  「馬上就來了呢……青溪,以後可不能再熬到這麼晚了。」 拍拍小傢伙的頭,我歎口氣。

  「安啦安啦老哥,不會耽誤你與那位美麗可愛性格溫柔氣質高雅的美麗姐姐的約會的啦∼真是,有異性沒人性。」可愛的妹妹對我聳了聳她那小巧的鼻頭,接著對麵包洩憤似的咬了一大口。

  這是我剛剛對弦一郎的評語耶……怎麼會又回落到我頭上?無奈的拿過餐巾將她吃得滿嘴的麵包屑擦去,我想起弦一郎談起那小姑娘對她哥哥的依賴時有些低沉抑鬱的語調,不由得笑了笑:那傢伙,還在對這事耿耿於懷嗎?可是不管怎麼說的話,家裡的感情,無論如何都會比在外面對他人產生的好感要重要許多吧?

  「對了哥哥,我們今晚繼續講那位神奇的大姐姐的故事好不好?」青溪對我眨眨大眼睛,有些渴求的望著我。

  「怎麼,對那個姐姐產生好感了?」我笑著調侃道。

  「不不!」她一臉小大人的表情搖著頭,「我是在為哥哥挑選中意的女朋友,也就是為挑選我心目中的嫂子把關啦∼」

  女朋友?想起那只小貓靈動的大眼睛,我不由得微微一笑。不輕不重的再拍了拍她的頭,我笑著說:「可惜呀,朋友妻,不可欺哦∼」

  「那個黑臉哥哥不是還沒追到嗎?再說了,就算他追到了,哥哥一上來,也是絕對毫無懸念。誰叫他遲遲不肯動手的?昨天晚上我聽著就急。」青溪哼了一聲,很顯然看不慣弦一郎拖拖拉拉的樣子。

  確實,弦一郎處事一向乾淨俐落,就可惜在感情問題上一直朦朦朧朧,不敢放開手腳去做,就像是個長不大的男孩子。嗯,不過,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倒是真的……

  「哎呀,哥哥∼你表個態嘛,那個姐姐你到底喜歡不喜歡啊?要是喜歡的話,你就不用有任何顧慮,只需要勇往直前就可以啦!我和媽媽會鼎力支持你的,做你最堅強的後盾!」青溪一手拿著麵包,一手做大力士展現臂肌的動作,逗得我「撲哧」一聲笑出來。

  「還有我!」爸爸不知何時也來湊熱鬧,與青溪一同擺起那個pose。媽媽也不甘落後,積極過來湊熱鬧,而且還居然擺出兩隻手,做成展現胸肌的動作。

  我被大家這麼整齊劃一的動作給驚嚇到了,笑得前仰後合。

  怎麼會不懂他們的意思呢?生活就是充滿快樂的新的一天。他們只是擔心,擔心我並不具有足夠的堅強來面對這一切。所以,他們才會這樣積極地與我玩笑,希望這樣的開心快樂能讓我心中沉沉的陰雲散去,露出新的一天那璀璨的陽光。

  只是……他們為什麼這麼積極的慫恿我找女朋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找個女朋友,就有了責任,就有了活下去的意志?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我被自己的解釋雷的五體投地。

  嗯,這是個問題。

  「怎麼還沒來?」咬著麵包,我望了一眼牆上的鬧鐘,已經七點三十整了。想起弦一郎說過那個小傢伙平時絕對不會遲到,我不由得有些擔心: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青溪,你去門口看一看。」細心地在麵包上抹上花生醬,我對正在毫無淑女形象大吃拉絲草莓味吐司麵包的妹妹說到。

  「真是偏心呢∼」她沖我又聳聳鼻頭,不過還是很開心的一蹦一跳地沖到門口。我看出來她對那個小傢伙也很感興趣。

  眼神在瞟到她走到門口開門時停住了,我往外看了看,見到了那熟悉的立海大黑色校服,頓時明白了來人。她怎麼會站在門口不進來?點點額頭,我又突然想起弦一郎有時對我微微笑著回憶說那小姑娘會站在別人門口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她不會……真的會站在我門口發呆吧?

  微微勾起嘴角,我回過頭繼續吃飯。

  「咳咳,」旁邊傳來刻意的咳嗽聲,我回過頭看著正對我擠眉弄眼的媽媽,「怎麼樣?中意嗎?沒關係,媽媽在旁邊,不用著急!」

  「……媽媽,您就安心吃您的飯吧。」我哭笑不得地說著,突然覺得青溪好像已經出去很長時間了,不由得有些不放心:青溪那傢伙可別玩過火了啊?小雅可是乖孩子,經不起她這麼折騰。

  不放心的正打算出去看看,剛起身就看見媽媽那副「我很瞭解,你就去吧去吧」的表情,不由得抑鬱的捂住額頭:你瞭解什麼啊!

  剛到門口,正趕上青溪歪著頭打量了那只小貓一會兒後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你和哥哥正好是相反的對吧?」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象話了!我在後面有些好笑,真是,我這當哥哥的可真是失敗,在妹妹面前一點做哥哥的威信都沒有,真是越當越回去了。

  「欸?你哥哥……」小貓迷惑的睜大圓滾滾的貓眼。

  「就是我啦。」不由得有些好笑,我微笑的雙手插兜斜靠在牆上站在門口。

  「幸,幸村前輩……」小貓不知道為什麼對我怕得厲害,站起來有些磕磕巴巴的說。

  「怎麼?見到我嚇成這個樣子?我有這麼可怕嗎?」我有些好笑的看著她退後兩步,微笑著撩了撩額前的碎發說,「看見青溪出去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回來,我差點以為你要把我的寶貝妹妹拐賣走呢。」

  青溪不由得嗔怪的看了我一眼,向我埋怨道她還沒有玩夠。我則回瞪了她一眼,要是教你玩夠了,那這只小貓早就嚇跑了。

  「嗯……對了,我剛才按門鈴了?」小貓還渾然不覺的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噗哈哈哈!哥哥,你領回來的這個姐姐真的好有意思啊!哈哈哈哈……」青溪在小貓疑惑的眼神中先忍不住狂笑了起來,連帶著我也忍不住雙肩抖動。

  「嗯,因為已經七點半了,而弦一郎說你是不會遲到的人,所以我怕你迷路了,就讓青溪出來看看。唔……弦一郎說你會站在別人門口發呆,這居然是真的耶!還真是沒有想到啊∼」我捂著嘴,很是愉快的解釋了一番,只可惜小貓的臉色越來越黑。

  呵呵,沒想到,這只小貓還真是有趣。哎,不好好逗一逗她,連我都覺得暴殄天物。

  進了客廳,沒想到媽媽也出來了。看著她對我投來的「加油!」的表情,我只好裝作沒看見,把頭扭了過去。

  看見我們還在吃飯,小貓連忙對大家鞠躬道歉道:「真是對不起大家,因為我的緣故讓大家的進餐受到驚擾了。」

  「不不小雅,該道歉的是我們才對。因為與你約好了是七點半,所以還在吃飯的話就是我們不好。不過這都是因為青溪昨晚又沒有好好按時睡覺所以導致早上又起不來的緣故,大家才會這麼晚吃飯啦∼」我摸了摸青溪的頭,警告這只小妖精少來惹事。

  「什·麼·啦∼明明是哥哥一定要給大家講明天會來的大姐姐神奇的故事,所以我才會熬到這麼晚嗎!」青溪嘟了嘟小嘴,很是不客氣的回頂到。

  擔心這個小妖精一不留神將我昨晚在她死纏爛打軟磨硬泡之下說出來的她和絃一郎的事情曝光,我笑著介面道:「哪有哦,明明是青溪聽見有個姐姐在美國青年網球賽上連奪四金,崇拜的好厲害哦,所以硬是纏著才回家的哥哥要聽故事的說喔∼」說罷捏著她軟乎乎的小臉,笑著用眼神警告她:你這小妖精最好少說話,不然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

  「才不是呢!人家明明是想聽能力超強智商超群情商卻低的可以眼中只有他哥哥的的美麗大姐姐與暗戀她已久卻因為關係親密所以不敢表白怕連朋友也做不成於是只好全身心守候的黑臉大哥哥的千古絕倫的美麗動人淒慘無敵的粉紅系少女戀愛故事啦∼」誰知對我的威脅已經全面免疫的青溪趁著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口氣把事情全都抖了出來,在我對她怒目而視的空擋裡先行溜回餐桌,對我們做了個鬼臉之後就乖乖的吃早餐去了。

  這傢伙……

  看著流露出疑惑的眼神使勁撓著頭的小貓一臉無知無覺的表情,我悄悄鬆口氣。不過,那個小傢伙微微蹙著額頭嘟著粉嫩的嘴使勁撓頭的可愛表情不由得讓我的心跳漏跳了一拍,那表情真是……可愛到想讓人摸摸她的頭。

  幸好我伸出去的手及時地轉了一個彎,笑著對她擺了個請的手勢說:「不知道小雅姑娘吃飯了沒有,是否有這個榮幸與你共進早餐啊?」

  「謝謝學長,我已經吃過了。」小傢伙略微一鞠躬,就退回沙發上坐下,真是一幅乖巧可愛又嚴謹自律的好學生形象。

  我也不再客氣,匆匆解決了早餐問題。

  看著妹妹蹦蹦跳跳的背上書包故意向小貓那裡湊,我歎口氣:還沒玩夠啊?

  別看這個小傢伙有著這麼中國古典美的名字,那純粹是老爸為了迎合媽媽的意思翻遍了中國古代詩集好不容易才找出來一個有靈動有清澈有靈氣的名字。還真是可惜,給了這個小妖精,就是典型的明珠暗投。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小魔女在家中鬧翻天了之後,看樣子還真是找到了一個好獵物。

  我輕咳了兩聲,說:「青溪,別遲到了。」要是讓她玩過了頭,估計回去了弦一郎絕對會扒了我的皮。當然,他敢不敢還是另一回事。

  「安啦安啦,我不會耽誤你和小姐姐美麗而又青春的約會時光的啦∼」她撇撇嘴,接著對小雅說:「姐姐,那我上學了!再見∼」

  說罷,她摟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小雅的脖子在她臉上很響的「波」親了一口,然後對我示威性地挑了挑眉。

  我則狠瞪了她一眼,讓她趕緊走,少囉嗦!

  可憐了那只小貓,被青溪嚇得不輕,到現在還在神遊天外。

  唉,但願她的抗打擊能力相當好……

  *

  幸村家還真是……熱情啊。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被青溪親過得那半邊臉頰,不由得抖了抖。為什麼好寒啊?

  嗯,算了。這種事情還是放放吧,給幸村部長補課要緊。

  打定主意的我抬頭看了看幸村,只見他已經吃過飯了,正托著下頜與他媽媽眉來眼去,眼神還時不時地往我這邊瞟,我只好咳了一聲說:「學長,現在時間不早了,你看是不是……我先準備一下?」

  「哦,小雅,沒事。你再休息一會兒吧?」幸村剛回過神來,轉過頭笑著對我說。

  「不必了。」我客氣的說道。

  「啊……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就現在開始吧。」幸村笑著轉開了話題。

  「那就有勞學長了。」我笑著站起身。

  「不,麻煩小雅到我這裡來補課,該說麻煩您了的是我才對啊!」幸村領著我向樓上走去,還回頭向他媽媽那裡瞟了一下。

  這對母子……還真是有夠古怪的。

  偷偷抹了把冷汗,我不敢回頭。

  「這是我整理的教學資料,上面包括課文、知識點和筆記,待會兒我講的時候你可以對著看。」

  「呵呵,小雅還真是細心呢。」

  「我今天的計畫是上午進行一部分的數學的物理,下午進行化學和英語。你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出來。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那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今天的課程是函數的一、二兩章和物力的力學方面。任務比較多,希望我們能抓緊時間。」

  看著幸村收斂起平日裡隨和的表情,露出嚴肅沉穩的認真氣勢,我知道他已經進入狀態了。我也不多說什麼廢話,開始。

  「在函數關係的三種表示方法中,圖像法是個難點,它也是後面學習一次函數、二次函數圖像的基礎,同時也是中考考查的重點。函數部分比較抽象,內容又多,所以我們應注意經常性的總結、歸納所學內容,不斷梳理所學函數知識……」

  翻開教材,我認真的總結著經驗。

  「運動的自行車刹車後會停止運動,自行車停下來的原因是什麼?」

  「嗯,運動的自行車車輪與地面間的摩擦是滾動摩擦,刹車後,車輪不易轉動,車輪與地面的摩擦變為滑動,滑動摩擦比滾動摩擦大的多,所以自行車會停下。」

  「回答完全正確!」我笑著比了一個大拇指,「很厲害嘛!」

  總覺得有著病態美的人才算完美,幸村的病態,在我看來宛如天幕中皎皎月光,是柔情鎖眉的一瞬間能吞噬了所見之人的整個身心。有人說:世間最令人心疼的是女人和瓷器,可幸村於我,才是最令人心疼的。人生若只如初見……我卻道暗香散盡蕊猶存,我搖頭笑了笑,幸村豈是深談得。

  不過問題是……現在想這些幹什麼?

  「要記住,水銀柱的高度是從玻璃管內水銀柱的上表面到水銀槽裡水銀面的豎直距離,因此,當玻璃管傾斜時,水銀柱長度變大但高度不變。」

  有人說幸村和不二很相似。在我看來這絕對是扯淡。執著于勝利的王者與只在乎尋找刺激的天才是有根本區別的,這是本質不同而已。幸村的王者霸氣,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體會得到,都能體會得出。他對於勝利的執著,他對於成功的渴望,太深也太重。所以,他不能像不二一樣風清雲淡的笑,像不二一樣做個甘於隨風而逝的天才,他的目的,是稱霸網壇!所以,他才會有緊緊團結在他周圍的同伴,才會有無可匹敵的霸氣,才會有……如此苦難艱辛的,王者之路。

  歎口氣,歪著頭默默看著正在皺著眉頭審視著一道題的幸村,我不能自已的癡癡說出來:「部長,等你的病好了,和我打一場吧!」

  「嗯?」他抬起頭,直視著我期待的眼神,莞爾一笑:「好,我等你。」

  「我可是很強的!」在他說話的時候,他莫名的氣勢散發出來,我不由得有些震撼。故意揚起頭,做出高傲的樣子,其實我知道,這只是在為自己鼓勁兒。

  「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強。」幸村還是那般不輕不重的微笑,低著頭細細的讀著題,可話中霸主的氣勢,一覽無餘。

  幸村精市,真的很強!

  可是,我,越前龍雅,也很強!


☆、生活

  默默的收拾著書籍資料,我看了看腕表:「啊,部長,已經十一點半多了,我該回家了。」

  「中午就留下來吃飯吧,反正弦一郎說,把你託付給我一天時間,叫我好好照顧你。你要是回家了,我可怎麼和絃一郎交代啊?」幸村正在舉著我剛剛給他改過的物理卷子仔細查看,聞言笑著抬起頭說道。

  「我……」不知為什麼,我不是很習慣留在別人家裡吃飯。所以想了想,我不知道該不該推辭。

  「留下來吧,沒事。中午青溪留在學校吃飯,爸爸也是在單位不會回來,家裡又沒有外人,要是小雅走了,我吃飯都會覺得寂寞呢。」幸村拿起筆仔細核算了那唯一一道錯題,一邊笑著對我說,「這樣的話,我們吃完午飯就可以繼續講課了。」

  「也是。」我一向是個講究速度的人,所以聽到他這麼安排也覺得非常合理,於是不再勉強。

  「對了,」幸村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略帶歉意的對我說,「小雅昨天晚上熬到了很晚吧?因為我的緣故,還真的是很抱歉。要不……你中午休息一會兒?」

  「不必了,」我客氣的說道,「我沒有中午睡午覺的習慣。」

  「嗯,還有,弦一郎囑咐過我,說中午要你在上一遍藥,不要忘了。」幸村的眼神瞟了一眼我的右膝蓋,輕聲問,「還疼麼?」

  「沒感覺了。」我聳聳肩,「安啦,我又不是玻璃人,經不得摔似的。」

  「弦一郎真的很關心你。」幸村將手支在桌上看著我說,話裡有話。

  「嗯……可能吧,我是他表妹。」乾笑著,我摸了摸手臂上起得雞皮疙瘩。這種語調,他該不會是……為了弦一郎,吃我的醋吧?

  「是麼?我倒不覺得只是因為表妹的關係。」幸村看見我臉色變的有些奇怪,也不再多說,換了一個話題,「最近在網球部,感覺怎麼樣?」

  「嗯,大家都很好。」提起這個,我微微笑了笑。

  「是麼?那就好,我還以為誰惹你生氣了呢。」幸村翻卷著試卷,有意無意地說,「我在醫院的時候,看見你不大和大家說話,所以還以為是因為部裡的人說了什麼很過分的話才惹你生氣的呢。這樣我就放心了。」

  「啊……」我想了想,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張張嘴,最後又閉上了。

  「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可以給大家說的啊。當然,我的個人意願是希望你說給我聽得,不過你也可以找弦一郎啊或者是柳或是柳生,大家都會很高興為你解決問題的。」幸村顯然不在意我欲言又止的問題,依舊很隨意的微笑著對我說,「畢竟,你能加入我們,不僅說明了你很有能力,而且也說明了大家都很喜歡你,希望可以和你在一起。你不必有什麼顧慮,只要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其餘的事,就有我們來操心,你不用擔心的啊!」

  幸村……他以為我遇到什麼了啊?網球部赤字危機還是新人能力不足的問題?這些我操心也沒用吧……更何況,這不是問題的重點耶!

  不由得歎口氣,我撓撓頭,苦笑了一下:「這不是重點……」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決定融入這個集體,那我會對大家和盤托出我對網球部和青學對撞的擔心,決不隱瞞。可是現在,我還在猶豫。

  「想說的話你可以隨時說的,這張優惠券隨時都可以用哦!」幸村好像有些理解我不想此時說的心情,笑著走過來摸摸我的頭說,「先下去吃飯吧!媽媽說過今天中午會做味道很好的大米配味噌汁以及米飯與納豆,還有手握壽司和鮮蝦飯團。對了,你還沒有吃過我媽媽做的壽司吧?在米飯之上,大都覆蓋有鮮紅的生魚片、晶亮亮的魚子、活生生的蝦肉、黃澄澄的雞蛋餅以及黑裡透亮的海苔等飾物,漂亮極了!」

  「真的?」聽到好吃的,我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月黃色的淺色木地板給人以一種清涼感,牆壁的顏色、窗子的位置、面積和搭配的窗簾飾物、室內家俱、擺飾用品等,以色彩組合創造不同風味的居家感,讓人不由的感到舒適。高亮度的透光紗、寒色系為主的印花布,在白色為基調下混搭寒暖色系,巧妙地搭配鮮黃、嫩綠、天籃等不同顏色,看得出佈置的人心靈手巧。

  純粹的白色、如嬰兒般柔嫩的淺色讓視覺無負擔,看起來空間充滿清亮活力。以清爽、大量留白的空間為背景,搭配視覺上具穿透感的玻璃纖維、壓克力、塑膠等透明材質為主體,間接點綴原木、金屬、竹制、藤編等設計的休閒椅、家飾品、戶外用的輕巧小家俱,不僅在整體空間造型上加分,感受絕佳的視覺效果,又能營造清爽的居家環境。

  面前的人額發低垂,單手溫柔的支著下顎,低垂的眉目中流露出淡淡的溫柔和恬靜,光彩迷離的美眸中一泓紫色的波光蕩漾著搖曳心旌的美麗。窗外耀眼的陽光輕輕的灑進來,在他身上淺淺的鍍上一層鵝黃,更加襯托的這人有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光耀寰宇,碧采淩波。

  光是一個舉手支頜的動作側影就如此動人心魄,那……

  抖了抖,接下來的,我可不敢想。

  畢竟,咱的願望是想多活幾年……

  「其實化學這門課並不難,老實說,我儘管化學不是學的最好的,但卻是我最喜歡的。可能因為它是比較偏文科性質的吧,呵呵。所以,其實你並不需要太擔心,只要多記,多練,就完全沒有問題。」

  翻開書,我照樣說幾句開場白。

  「我的苦手科目可是化學哦,那就看小雅這個老師當得怎麼樣了。」他苦笑了一下,然後看看我。

  「嗯……看樣子鄙人責任重大啊。」我撓撓頭,心裡還真有些慌。平日裡輔導我哥做題完全沒問題,就是教課,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呵呵,沒事的,我相信小雅。」幸村倒是比我輕鬆,毫無負擔的翻開筆記。

  歎口氣,但願我出的卷子和記得筆記能有説明吧……

  「今天先講關於藥品的取用原則。使用藥品要做到「三不」:不能用手直接接觸藥品,不能把鼻孔湊到容器口去聞藥品的氣味……」

  畫下重點,我隨意問道:「你們那裡的實驗是不是很重要?」

  「是啊,」幸村苦笑道,「可是我不太習慣。因為只要進到化學實驗室,就感到那股味道確實很像醫院,讓人心情不太好。」

  「這倒是個問題。」我一邊想著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托著下巴順口說,「其實……我有輕微的醫院恐懼症。」

  「哦?」他不明所以的挑起眉頭看著我。

  「這倒不是說你也有醫院恐懼症,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連連擺手,接著又撓撓頭,組織著語言說,「嗯,我的意思是,可我不怕做實驗。相反,我還很喜歡。雖然聞到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簡直就要當場屏住呼吸那種程度,但是在實驗室,由於我在做我很喜歡的實驗,所以我對他的味道並不反感。可是,在醫院我一想到要做手術進病房進監護室,我就難受的不得了,自然心理反應刺激生理反應產生反感。」

  「你的意思是我是在抵觸?」幸村一聽就明白我所耍的小花招。

  「啊哈哈,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悄悄抹了把冷汗,我小心翼翼的說,「只是我的精力都投入到我所做的實驗中去了,正期待著將要產生的化學反應,所以對於那種味道,我就不是很在意了。」

  「說來說去,你還是這個意思。」幸村毫不含糊的指出重點。

  「……」有時候,部長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尷尬的笑了笑,我有點後悔心血來潮提出這個話題。

  「呵呵,」幸村突然笑起來,「我倒覺得你這種說法,還可以試一試。」

  「真的?」我立刻抬起頭,有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enough可以作名詞、代詞,意思是「足夠;充分」。作代詞可以代替可數名詞或不可數名詞,在句中作主語或賓語。我舉個例子,Enough has been said on this subject.關於這一問題說得已經足夠多的了。部長,你來舉一個例子吧?」我拿著英語筆記,對幸村問道。

  「嗯……This article is difficult enough to write.這篇文章夠難寫得了。」幸村想了想,試探著說。

  「呵呵,造句確實造的很對,但問題是,這是enough用作副同,充當形容詞或副詞修飾語,但必須後置的情況。你在想一想,enough可以作名詞、代詞,還有什麼情況?」我努力循循善誘到。

  「 名詞和代詞……這個呢?I』ve had enough food.我已吃飽了。」幸村用食指點著額頭說道。

  「對極了!」我高興的拍拍他的肩,「不過,在這句中,food可以省略。 I』ve had enough.我已吃飽了。在這裡enough等於enough food,不過這是省略句,你可能要等到高中才會學。」

  幸村微微笑著,只是他被我拍的那只胳膊有些僵硬,好像出現的短暫性的麻痹。

  「怎麼……」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靜靜的握著自己的肩頭,不知該怎麼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緣故,讓你……我是跟男孩子們瘋慣了,手底下也不留心,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我……真的……」

  「小雅,」幸村對我露出很溫和同時也很讓人安心的笑容,「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肩膀麻痹是我的問題,與你並無關係啊!不是你觸碰的緣故,神經麻痹和外力作用並沒有關係。」

  他把頭轉向窗外,看著窗外那從開得正豔的繡球花說:「這副身體真的太沒用了,還讓你們擔心成這個樣子。」

  「或許……正是因為年少太輕狂,所以連上天也看不慣,要來給我個教訓呐。那時……我是一個世界的王,輕輕側首便能聽見左右緊隨著的堅定足音,微微揮手便是一呼百應,賽場裡的歡呼聽成了習慣。臉上寫滿了風發意氣,頭帶再怎麼束也束不住飛揚的髮絲,還要帶著整個人都一併高高飛起。那時的我,以為我是神之子,再怎麼癲狂無度,也總是上天的眷顧。現在回想起來……呵呵,上天總是公平的,他給了你,便要從那裡取走相等的分量。」微微側著的精緻的臉孔,帶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哀傷。自我諷刺一般的話語,帶著難以壓抑的無奈與頹廢。一瞬間,我以為,他就要這般,如消失在星空中的那一縷夕陽,從末日的斜暉中款款步出,一點點走進人們的視線,從此他的輝煌,不再重現人間。

  我的心揪得緊緊的,突然覺得難以呼吸。

  上天總是公平的,他給了你,便要從那裡取走相等的分量。

  我……其實又何嘗不是呢?本以為是完美的平等交換,最終,也……

  眼神有些迷茫,我想起了在電視上所看到的,醫院裡的幸村。

  幸村抱著醫院裡的電話話筒,在手術前靜靜聽真田關於戰況的簡述。他對著話筒說「我不再迷惑了」,竟讓人一瞬間有種孩子氣的感覺。他畢竟才十四歲,太多的榮耀和大大的失意不是他俊眉星目中微微一蹙所能承受的了的。不再迷惑,那就是曾經迷惑過、彷徨過和掙扎過的證據。而仿佛要證明什麼似的抱著話筒將他說出來,那其實心底還是一樣有些戚戚吧。說出來就是有魔法的咒語,讓自己安心讓真田安心,兩邊的戰場都執著著一定要贏。

  不知怎麼的,我緊緊抓住了他的手,仿佛這樣可以不在讓他離開。

  他的目光略帶驚訝的掃過來,我的嗓子緊緊的堵著,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良久,我嗓音有些沙啞的說:「部長,等你病好了,你一定要和我一戰!」

  「嗯,我會的。」他望著我,緩緩的笑了。

  那笑容太過不真切,以至於我神情恍惚的撫摸上了他的臉。

  看見幸村驚訝的神情,我才急忙收回手,急急咳嗽了兩聲作為掩飾。

  緊緊拽著的手中,幸村也沒有掙脫,他在我手心中的略微有些冰涼的手還證實著這個精靈仍存在在世間。

  歎口氣,我有些心疼的拉開他的手,在他手心裡一筆一劃的寫著:e—v-i-l。

  「知道這是什麼單詞嗎?」我摒棄那些糟糕的心情,勉強微笑著問他。

  他搖搖頭,多少有些好奇。

  「這是——不幸。」

  我接著開始寫:l-i-v-e。

  「這個單詞倒過來,就是這樣。這是什麼?」

  他原本微微蹙著的額頭有些舒展,神情從迷茫慢慢變的驚訝。

  「是的,這正是——生活。」

  看著他漸漸明亮起來的俊美的面孔,我彎起嘴角微笑。

  「evil,不幸。而倒過來——live,生活。」

  看著他漸漸開朗明瞭的神情,我不再多說。

  我們都是聰明人。有些事物,失去了,是不會再回來的。可是,我們不能因此就再次丟棄用失去的換回的事物。那樣,我們只會永遠生活在失去的陰影中,不能自拔。

  媽媽,我承諾過你,要展現我自己的光芒。那,你也……一定要幸福啊。

  靜靜望著窗外,我淡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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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咦?咦咦咦?

  坐在高速行駛的地鐵上,我到現在還是心有戚戚然。想起臨走時幸村在我耳邊曖昧的問我對弦一郎的感覺時,他的熱氣時不時往我耳蝸裡吹,我就渾身雞皮疙瘩遍起。太恐怖了!

  「怎麼。」坐在我旁邊的弦一郎可能看我表情有些奇怪,於是側著頭問道。

  「不,沒事。」我勉強笑著說。

  幸村沒事問我對弦一郎的感覺幹什麼?難不成是暗中警告我對弦一郎不要產生莫名其妙的感覺?還是探探我的口風,看看弦一郎對我的態度?

  不會吧……真幸配對是我開玩笑一樣覺著的,不會變成真的吧?天爺啊,難道真的要我穿到耽美的網王世界?然後叫我自己玩百合,接著再當月下老人給王子們牽紅線配對?Oh my god,god bless me……(哦,天啊,上帝保佑……)

  心中猛劃十字叉,我喃喃禱告:上帝啊耶和華啊耶穌啊不要看我平時沒什麼信仰不怎麼禱告可是我可是很虔誠的啊!這樣的事情不要落在我頭上啊啊啊啊啊!

  「出了什麼事?」真田皺著眉頭。

  我看著真田,撓撓頭,半天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說:「嗯……你可以當我是在為幸村祈福。」

  沒錯,祈禱幸村君不要深陷耽美這個大坑。一入耽美深似海,從此純潔是路人啊……

  「哦。」真田信以為真,轉過頭輕輕歎口氣,不再說話。

  看來,他還是在擔心幸村的情況。

  是的,網球部的支柱,一下子就全壓在這個實際還未成熟的半大孩子身上。對部長兼好友的擔心,對網球部未來的擔憂,再加上學習的重擔,確實難為他了。

  生活不是童話,可以高唱著青春之歌無憂無慮的開懷大笑;生活不是動畫,只需要在球場上撒汗拼搏。我們其實都只是凡人,被冠上了王子公主的名號,就要從此,比他人付出的更多,承受的更多。

  心情也不由得有些沉重,只好轉過頭望著窗外。

  「籠ソ中ズゆペ鳥ゎ 窓ソ外ズ見ペ夢ゾ羽根メ持ギスゆ鳥ゎ腕メ拡ァサ見ペ夢ゾゆコろアアろヘ連ホ出ウサ限ベスゑ自由ス空デクホろアアデシ迎りズ來サ何パ怖ゎヘスゑサゆゆモクシ……」手機鈴聲響起,我急急低頭打開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我不由的眉頭一挑,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摩西摩西。」我噙著那抹微笑接通電話。

  「雅。」電話那頭,傳來我幾乎魂牽夢縈的聲音。雖然特意壓低了聲音,卻依然難以掩飾聲音原本的清麗和柔和,帶著少年特有的清爽沉靜的嗓音。

  「哥。」我也低低回應了一聲,笑容不由自主的擴大。

  「嗯。」他應了一聲,「什麼時候回來,我去車站接你。」

  「我坐的是北海道本線,大約五點三十左右就可以到東京的。你在地鐵三號線路等我吧!」聽到哥哥要來接我,我自然是毫不客氣。

  「嗯。等我。」他只是淡淡的兩句話,卻讓我感到無比的安心與信賴。

  「好,我等你。」就算知道他看不見,我依然點點頭,扯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我相信你。」

  「切,mada mada dane。」電話那邊傳來悶悶的回復,我可以想見那個拽拽的男孩臉頰緋紅,使勁往下拽著帽子,跟鬧彆扭一樣瞪著他那琥珀色的貓眼。就算是在不客氣的否認,可嘴角依然有難以掩飾的上揚的弧度。

  「待會兒見。」難以壓抑住自己的笑聲,我咯咯的笑得像只偷腥的饞貓。

  「哼。」他哼了一聲算是回復,急急忙忙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揚起嘴角,不自覺的哼起了日本南部的小調,我的好心情一直持續。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弦一郎的臉色越來越黑,很有和暴風雨媲美的意思……

  「哥——」剛剛下車,我一眼就看到雙手插兜站在月臺外正抬頭向這裡張望的哥哥,不由得興奮地朝他揮揮手。

  而他一望見我,也是流露出淡淡的笑容,轉身朝我這裡走來。

  出了月臺,我立刻迫不及待地向他撲去,毫不避嫌的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大聲叫道:「哥哥,想死我了∼」

  「……咳咳,你很重耶你知不知道!」哥哥被我抱了個措手不及,臉立刻漲得通紅,低聲憤憤地說。不過他頓了頓,還是反手將我摟住,輕聲在我耳畔說,「嗯,我也是。」

  「你也是什麼?你也很重?」心情大好的我戲謔的調侃道。

  「你!……切,mada mada dane。」哥哥的臉一直紅到耳根,閃爍著明亮光芒的琥珀色的貓眼狠狠瞪著我,不過面對我笑嘻嘻的面孔他實在生氣不起來。

  「好啦好啦,我知道哥哥也想我呐,嘿嘿∼」知道見好就收的我摟緊他的脖子,開心的嘻嘻笑著在他臉上蹭了蹭。

  「……好了啦!」哥哥還是臉皮薄,被我這麼一蹭就好像發燒了一樣,渾身都燙了起來。

  「咦?你的臉這麼這麼紅?呀,你頭頂好像冒煙了耶!」玩性大起,我故意把臉湊到他面前,將額頭貼上他的額頭說,「嗯,好像是有些燙,你需要降溫……」

  「既然需要降溫你就趕緊走開啦!現在很熱你知道不知道!」哥哥急忙放開手,想將我從他身上扯下來。無奈我像八爪魚一樣死死的纏在他身上,他怎麼也弄不下來。

  「嗯,本來看在某人專程到地鐵站來接我的份上,我想請他一杯冰鎮芬達作為謝禮的,順便替他降降溫,不過看樣子那人好像不領情啊……」故意長歎著,我窩在哥哥懷裡,笑得眯起了眼睛。

  「……那你好歹也先從我身上下來啊。」哥哥一時語塞,過了半天才對我咬牙切齒地說。

  「嘿嘿!」我得意的仰著笑臉,戀戀不捨得從那個溫暖的懷抱中慢慢退了回來。

  「你呀……」哥哥一臉無奈地苦笑,歎口氣,還是寵溺地摸摸我的頭。

  不知怎地,我隱隱感覺到背後涼颼颼的,難道是車站裡空調開的太大的緣故嗎?

  有些疑惑地轉過頭,我嚇了一大跳,正正對上弦一郎那黑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星光慘澹烏雲密佈道路崎嶇不平流水潺潺有聲的——黑臉煞神模式。而且這回的變臉可今非昔比,殺氣如實質性的彌漫在周圍,所以良好的營造了低氣壓低氣溫低氣流的三低環境。

  誰又刺激他了?疑惑不解地撓撓頭,雖然的確是被他驚嚇到了,不過我還是本著拉兄弟一把的原則小小聲的叫道:「弦一郎?」

  「嗯。」看見我叫他,弦一郎還是稍微收斂了一下那陰沉沉的抑鬱之氣看著我。

  「那個……謝謝你送我回家。」我對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又撓撓頭。

  最近撓頭就快成我的標誌性動作了!

  「沒事,我應該的。」他還是一副標準的好好學長的氣勢,對我點點頭。

  「你就是那個真田?」不知為何,哥哥也湊了過來,對真田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眯起眼睛冷冷地說,「那我妹妹還真是謝謝你這一段的照顧了。」

  「不客氣。」弦一郎好像也脾氣上來了,眼神冷冽的回望著哥哥,語調冰冷,好像還隱隱包含著不滿和怒火。

  這兩人怎麼了?怎麼一上來就不對頭呢?本想這時與他們好好介紹一番,打消他們之間的敵意,也是為了以後當哥哥遇上真田時,真田不會像動畫裡那樣用言語刺激他。不過這兩人好像天生本命不合,剛一見面,還未等我介紹,就先硝煙彌漫。

  「聽說你挺厲害的嗎,怎麼,有空試試?」哥哥揚起他挑釁時標準的張揚笑容,嘴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凜冽弧度說:「所謂皇帝,不就是拉下坐在上面的人就可以擔當的稱號嗎?」

  「小子,很囂張啊。」真田反倒有些怒極反笑的意味,不屑地看著哥哥說到,「那也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哥哥瞪得圓滾滾的貓眼充滿著興奮好戰的火焰,不服輸的意志在其中熊熊燃燒:「切,mada mada dane。別到時候被我打的……」

  「都給我stop——」雙手叉腰,看著這兩個傢伙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來吵去,我氣得差點怒髮衝冠。大吼一聲你們倆都給我停下!這兩個傢伙才都收斂了一些,乖乖的住了嘴。

  怎麼了今天?一個二個都跟吃了火藥似的?極度迷惑的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傢伙居然有這麼大的深仇大恨,使勁的撓頭,正想著怎麼解釋。

  這時,旁邊傳來一群女孩子的竊竊私語:

  「哇塞,三個帥哥耶,這下可有得看了∼」

  「快快,我剛才聽那個撲上去的小帥哥叫他哥哥耶!」

  「真的?哇,絕佳的兄弟禁忌之戀啊……」

  「是啊是啊,難得看見這麼高品質的呢!一定不要放過。快照快照!」

  「兩攻正在爭一受?其中還有兄弟年上攻?阿塞,真是太幸福了∼看那絕佳小受,那氣質,那長相,那身材,啊啊啊啊∼簡直就是絕世不二的最佳小受啊!不過那邊那個大叔,難不成也想加入?」

  「就是,我還是比較贊成兄弟的耶。」

  「嗯,那個大叔……果然年齡有差距啊。」

  「別說,人家年齡大,技術好。」

  「就是不知後勁足不足。」

  「……」我渾身顫抖。

  僵硬地轉過頭去,我看著那群正在拿著手機瘋狂拍照的女孩子。深吸一口氣,懶的理我身後一頭霧水的兩個人,我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勉強可以稱之為笑容的表情,快步上前走到那五六個女生面前說:「諸位,打擾。」

  「啊,小帥哥來搭話了呢!」她們依舊肆無忌憚地笑鬧著。

  「為了禮貌起見,還請諸位刪去手機上關於我們的照片,謝謝合作。」冷下聲來,我面無表情地盯著為首那個女生說。

  「喲,小弟弟生氣了。呵呵∼」她依然不以為意。那群女生也哄笑開來。

  表情一凜,我冷哼一聲,側身抱臂而立,周身壓迫性的氣勢散發開來,銳利的眼神環視一周,周圍的大廳上都好像結上了冰。

  比起發怒來說,我比弦一郎也不弱到哪裡去。不過,我只是不常拿用在球場上的威壓來嚇唬小孩子們罷了。

  這是真真正正在球場上訓練出的壓迫性氣勢,就連意志堅定的對手也會不由自主感到壓抑而手忙腳亂。就不用說這幾個小姑娘了。

  冷冷的看著現在在我氣勢之下抖抖索索老老實實的她們,我再次語氣溫和地問道:「我一般不會對女孩子動手,所以,還請你們多多配合,謝謝。」

  那幾個女孩子眼神驚恐,手都有些顫抖,急急忙忙地拿起手機刪去了這幾張。

  「這一張似乎也是。」看著我面前那個女孩,我溫言提醒道。

  「是是。」她忙不迭地點頭,把這張她本想偷偷漏過去的照片也刪了。

  「那就謝謝幾位配合了。」確定她們把照片都刪了之後,我再次微微一笑。點頭致意後離開。

  真是,正趕在我心情不爽的時候來招惹我,就別怪我不客氣。

  一肚子火的我回過頭來,對著正看著我發愣的兩位,歎口氣,也沒了解釋的興致,只好對弦一郎笑著說:「弦一郎,真是麻煩你了,讓你跑一趟還讓你受氣,要是我哥哥做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就先代哥哥給你道歉了。回家時請帶我向伯母問好。」

  弦一郎看著我,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後就點頭離開了。

  「真是麻煩事多哎……」撓著頭,我對哥哥苦笑一下,「走吧,哥。回家。」

  「嗯,回家。」他倒是露出淡淡的笑容,絲毫不覺得我有多鬱悶。

  真是……


☆、我們來約會吧!

  清晨,金色的朝霞映紅了半個天際。微涼的晨風吹過臉龐,帶來不經意的清涼愜意。深呼吸,空氣裡有遠處傳來的落葉混雜著秋天特有的甜甜的清香味兒。蒲公英飄飛的羽翼宛如漫天浮絮。初秋就這樣以華美的姿態閃亮登場了。如一場戲劇的最為精彩的部分,華美而恢巨集,令人精神振奮,眼前一亮。我隨意的靠坐在走廊的柱子上,揚起頭凝望著一碧如洗的藍天。

  還未穿來之前有一段時間,我曾頗為喜歡秋。對於初秋的描寫,林語堂在他那篇《秋天的況味》中是這樣說的:「那時暄氣初消,月正圓,蟹正肥,桂花皎潔,也未陷入凜冽蕭瑟氣態,這是最值得賞樂的。那時的溫和,如我煙上的紅灰,只是一股熏熱的溫香罷,而漸趨純熟練達,宏毅堅實,其文讀來有深長意味。這就是莊子所謂『正得秋而萬寶成結實』的意義。」 林語堂把四季比喻成人生在世的四時,那麼初秋應該是人生的三十至四十的階段,正是成家立業之時,思想已日趨成熟。雖然被一些家務瑣事圍繞著,卻有著一種平定、穩重的美。不致於頹廢,隱隱約約還殘留著青春的活力.少了一些浪漫,多了一些內涵。

  遠處有偶爾的小鳥啾啾之聲,連接不迭地表示著它們的欣喜。晨鐘之聲悠然回蕩在這篇天地之間,帶著這初秋的藍天白雲,楓林似火,落葉如梭,倒也襯出了幾分仙境的味道。

  「這麼早,啊欠……」背後傳來懶洋洋的呵欠聲,我回頭正望見哥哥像只小貓一樣的伸著懶腰朝我這裡走來。

  「喂,明明是你起得太晚吔好不好!」哭笑不得的我挑了挑眉,回頭笑著對他說,「睡醒啦,小懶貓?」

  「切。」他瞪了我一眼,轉身在我身旁坐下,像我一樣雙腳懸空的坐在走廊邊上,靜靜的望著天空。

  「日本的天很藍,跟美國差不多。只是……味道不一樣呐。」我蜷起身子,雙手抱膝,將頭擱在膝蓋上淡淡的笑著說。

  肌肉的拉動讓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強忍住沒有呻吟出聲。

  該死,昨天晚上和哥哥玩的太開心,忘記抹藥了。而且……貌似於還做了劇烈運動,跟老頭子打了一架,不會加劇病情吧?要是弦一郎在這兒,他非訓死我不可……

  沒事兒想他幹什麼?我甩甩頭,把他那張撲克臉甩出去。

  「怎麼?」他聽見聲音,回過頭來略帶擔心地望著我。

  「好像被柱子磕了一下……」我笑著撓撓頭,接著急忙轉移話題說,「哎對了哥,你今天有事嗎?」

  「沒。手塚部長說,讓新人適應環境,就沒有在週六周日安排訓練。」哥哥看著遠處漫不經心地說,突然叫道,「卡魯賓,回來!」

  ……情敵出現了。

  我氣結的看著那只有著棕白相間的毛,藍色的眼睛,有點胖的喜馬拉雅貓,不忿的嘟起了嘴。

  「喵∼」那只喜馬拉雅貓聽見了哥哥的呼喚,轉過頭來沖著我們叫了一聲,然後一蹬腿,從高高的圍牆上一躍而下,朝我們跑來。

  那傢伙的四肢肥短而直,有強有力的圓頂狀的頭部,圓圓的臉頰和下顎,小巧的耳朵和短鼻,還有圓滾滾的大眼睛。眼睛是藍色的,被毛長而柔軟,再加上他喜歡趴在你腿上,而且不論你正在做什麼他也總想參與一下,怎麼看怎麼都……還算可愛。

  歎口氣,我承認我又被這只貓的可愛打敗了。

  卡魯賓站在我們前面,看看哥哥又看看我,不停地搖動著他毛茸茸的蓬蓬的大尾巴,看得我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喵∼」他又伸長脖子對我叫了一聲,然後,居然一下子跳到我的腿上,用他那超級可愛的毛茸茸的圓臉蹭著我的衣服!

  越前龍雅,面對你最大的情敵,你一定要忍住,忍住,忍住……

  嗚嗚,實在太可愛了,我忍不住啦——

  我實在難以忍受這樣的誘惑,一把抱住他,撫摸著他光滑濃密的皮毛,用臉蹭著他的頭頂說:「卡魯賓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你還真招動物的喜歡。」哥哥看著卡魯賓對我如此親熱,好像有些吃醋地說。

  「等你一拿出逗貓棒,他就該棄暗投明的反水跑到你那裡去了。」戀戀不捨的輕輕摩挲著他的脖頸,我橫了哥哥一樣。

  想起還在美國時,老頭子不知從哪抱回這只貓,得意洋洋地宣佈從今往後這只貓就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了。哥哥抱著當時還很小的喜馬拉雅貓,看著他一會兒後,毫不猶豫地宣佈:「就叫他卡魯賓。」

  我當時非常興奮,抱著那只貓使勁兒親。

  可惜,這只貓威脅到了我在哥哥心中的地位!

  盯著卡魯賓,我使勁思考他的罪行。

  卡魯賓還無知無覺,依舊在我腿上轉著圈走來走去,喵喵叫著要吸引我的注意。

  「對了,哥哥,既然你今天沒事,那我們今天去約會吧!」我猛地抬起頭,興奮地對哥哥說。

  「……約會?」他不明所以的瞪大了貓眼。

  「對呀!就是我們一起出去玩,可以做除了打球之外的遊戲呀!比如說去吃日本小吃,譬如茶碗蒸……」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還有,我們可以一起去挑GAME BOY ADVANCE,你不是抱怨上次那個效率極其低下嗎?」

  他眉毛動了動。

  「唔,我記得上次去看的那個FILA來了新的球鞋,要不要去試試?嗯,那個BRIDGESTONE的球拍也可以,還是你喜歡DYNABEAM GRANDEA?」

  他露出一副沉思的樣子:「唔……」

  火候到了。我笑了笑,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上次玩魂鬥羅,我記得你輸我了三回?這次……換成拳皇怎麼樣?」

  「切,mada mada dane。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你的!」果然,他的眼中又燃起了熊熊的鬥志,一躍而起說,「等我,我馬上就來!」

  偷笑著望著他匆匆上樓的身影,我就知道想要勾引這傢伙出去需要什麼。平時要是沒有什麼事他是絕對不會出門,我要想約他出去有一半的藉口就是打球。而今正趕上我膝蓋受傷不能運動,只好使出美食加網球加遊戲大比拼的招數來。

  不過,以我的逗貓技術,怕是比我哥哥更上一籌。嘿嘿∼

  「彭——」他扣開了葡萄味的芬達的拉環,仰頭「咕嚕咕嚕」灌下。

  「怎麼樣?我還是很厲害吧?」得意地笑著,我也舉起橘子味的芬達喝了起來。

  「切。」他不屑的撇撇嘴。

  「買了GAME BOY,遊戲也玩過了,是先去吃小吃呢,還是去看看網球用品?話說DYNABEAM GRANDEA最好的店在池袋,不過東京的分店也算近。要是想挑BRIDGESTONE的球拍,可還得在走一截。」看了看路標,我轉頭詢問他的意思。

  「唔……先去吃東西好了。」他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漫不經心地說。

  「也好,都十一點多了呢。」我打開手機,翻看著東京的街道情況,「嗯,附近有個木村麵包店,那裡的麵包可是很有歷史的,特別是甜麵包圈。旁邊有個甜品店,D泡芙,唐先生甜甜圈,還有摩卡蛋糕和提拉米蘇,都很有名。還有個竹之子蕎竹之子蕎麥麵館麥麵館,據說也不錯,不過你幾乎不吃蕎麥面就是了。還有三家回轉壽司,也很不錯。盞鬼銀蘿撻,四鮮日賣皇,日本玉吒,木魚豚肉包,日式抹茶芝士餅,都是他們的招牌菜。還有好燒和八爪魚丸,怎麼樣?」

  「……」哥哥舉著芬達的手頓了頓,接著幾乎微不可查地說:「這麼多?」

  「嗯?」我抬起頭望著他。

  「沒事。你看著辦吧。」他轉過頭去,將芬達一飲而盡,接著捏扁了罐子「咣當」一聲直直命中垃圾桶的入口,漂亮的一投而中。

  「那,先去木村麵包店和甜品店去看看甜點,買一些吃,也可帶回去。再去回轉壽司店看看壽司,順便解決我們的午飯問題,怎麼樣?」闔上手機,我微笑的望著他。

  「嗯。」他點點頭,露出小小的,難以察覺的孩子氣的微笑。

  「雅,等我一下。」正打算走時,哥哥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了看周圍,然後沖我點點頭後快速離開。

  我見他徑直走向一間建造得很類似於賓館的上面還貼有綠色裝飾性樹木模樣的兩層建築,立刻心知肚明。東京的公廁大多數建的都很有意思,比起中國來可有情調的多。不過,看到這種建造得很漂亮的公廁後,我想起了我還沒穿時在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國旗下講話,校長對著我們慷慨激昂的說:「我們學校建造了全市最為高級的,投資最多的,金碧輝煌的建築。那就是我們學校的驕傲——廁所!」

  全校同學立噴。

  不過說實在話,那廁所確實不錯。

  自己想著想著,就先忍不住笑起來。

  「……放開……」忽然,身後好像隱隱傳來有女孩的呼救聲。不慎確定的我皺起眉頭回頭一看,立刻大吃一驚。

  幾個一看就屬於小混混的那種頭發毛染得跟鸚鵡一個類別的吊兒郎當的小青年圍住了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把她擠在一個街道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裡,嘿嘿陰笑著。那小姑娘幾次沖不出來,力氣又沒人家大,只好可憐兮兮的勸人家放開。

  ……還真是黴運啊。要是這次逛街來回英雄救美,那下次逛街還不救回個王子啊?怎麼什麼事都能讓我碰上呢?還真是抑鬱啊……或者換個角度來說,這就是所謂的主角命?

  真具有反諷意味。

  自我吐槽著,我自暴自棄的卷起了衣袖,打算任命的來一場美女與野獸之爭。

  咦?不對啊,我是女的啊,沒事上街撿美女幹什麼?

  心下一楞,我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難不成……我跟說著玩似的說我穿到耽美的網王世界,然後叫我自己玩百合,接著再當月下老人給王子們牽紅線配對之類的事變成真的啦?哦,我那該死的烏鴉嘴……

  正打算走過去的我腳步一楞就硬生生煞住停在路中央,臉上的表情變化,堪比畢卡索油畫的豐富多采。

  「嗯?怎麼,你小子想多事不成?」還沒打定主意到底上不上前就先被自己卡住得我正在自我掙扎的時候,旁邊的小混混們居然毫無眼色不識好歹的上前沖我叫道:「瞧你這小子,毛還沒長齊,還想打腫臉來充好漢?嘿嘿,回家找媽媽吧!」

  我臉色一凜。

  「這傢伙,還是小學生吧?瞧這小身子骨,也不知禁得起咱哥幾個幾拳,哈哈哈……」那幾個傢伙還兀自不覺地笑著。

  「本不想出手的,老子我自認為不是個想當英雄的人,這英雄救美的事自有別人來做。」我漫不經心地說,「不過你們侮辱了我母親,還希望你們道歉才是。」

  「嘿——這小子,口氣還不小啊?」一個看起來可能是老大的傢伙上下打量了我兩眼,邪笑著說,「一看就知道沒斷奶,還護著他媽。那好,老子我今天還就想跟你媽玩——」

  話音未落,他就直直的飛了出去,一頭撞在身後的牆上,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我說過,還希望你們道歉才是。」挑了挑眉,我彎起右嘴角,冷笑了兩聲。

  餘下的幾個傢伙看看情況,對視一眼,大聲喝道:「上!」

  老實說,在美國,我的街頭群架歷史也很是悠久漫長了。雖然每次都是別人先惹我或是我哥,不過,他們能占到便宜的次數,還真是不多。

  除了那次——

  一想起來,我的右膝蓋又開始隱隱作痛。

  不能用腳踢,還真是便宜他們了。我不屑地笑了一下,側身讓開從左面撲向我的那頭蠢豬,微一側頭避開直直打向我面部的那一拳,向後轉身一個乾淨俐落的翻身側踢,想從後面偷襲我的那個傢伙就捂著肚子陣亡了。

  哼,老子我還腳下留情了。要是我在往下三寸,你小子就不知道該滾到哪裡了。

  又開始發作的右膝蓋的疼痛讓我的腳步一頓,我只好一個滑步避開其餘三人的夾擊,雙臂架成十字架擋開他們的拳頭,接著一個撞肘直搗黃泉,順便補上了一腳把他踢得撞到牆上,然後偏頭反手抓住打來的拳頭,我爆喝一聲:「呀——嘿!」一個漂亮圓滿的過肩摔把那傢伙摔得暈頭轉向。

  對著那傢伙的肚子我踩了兩腳,覺得感覺還不錯,很柔軟。還餘下一個傢伙,見事不妙就想溜。哪容得下他這麼倡狂(其實最倡狂的是你好不好?)?我快走兩步,一個掃堂腿把他撂倒,接著乾脆提著他的後蹄子,噢不是,右腿,就把他倒著提了起來。

  「你們還真是high啊。」掃了眼躺在地上一圈半死不活的傢伙,我隨手一撂把手裡提著的傢伙撂倒那群傢伙身邊,拍拍手隨口說,「Why not go back and fuck yourself?(為什麼不回去然後自己……嗯嗯?)」

  在美國,打完架之後,這幾乎是我的口頭禪。

  懶懶的掃他們一眼,我也不想再多事,於是轉身就打算走。

  「現在的小鬼還真是囂張啊,嗯?樺地。」突然,身後傳來了以前曾在電視中常常聽見的,令人驚悚的聲音。

  ……

  我渾身僵硬不能自已。

  不要告訴我這就是所謂的主角命!老天爺啊,我剛才的抱怨您老不會都聽見了,然後就一個個的實現以此來打擊我吧?

  還真是……這次逛街來回英雄救美,下次逛街救回個王子啊…… 

  無奈的捂住額頭,我僵硬的轉身。

  話說,一般女主不都是先與這位猴子山大王打個照面,順便再埋下以後種種典型的女主與眾男主糾纏不清的愛恨情仇麼?難不成我也要走這埋葬了無數英魂的網王穿越之某某套路傳奇的爛俗橋段……

  哎——


☆、一點也不介意

  哎——

  我轉過頭,張大嘴巴愣愣的看著那個站在紫灰色頭髮,張揚自傲的跡部旁邊的,現在也是愣愣的看著我的那個清秀的少年。

  「小暖?」

  「啊,真的是小雅哎——」後者一看清是我,立刻大叫一聲就向我撲來,一下子把我抱了個滿懷,強大的後坐力直接把我向後撞飛了三十釐米。

  「啊小雅你想死我啦∼」來人毫不客氣的抱緊我,連聲抱怨道。他亞麻色偏淺的短髮還跟以前一樣翹翹的,亂亂的。圓圓的蘋果臉白白嫩嫩,我曾戲稱咬一口就可以止渴。兩隻大大的碧藍色的眼睛骨碌碌的亂轉,透著那股子靈氣。最重要的是,這傢伙雙手手指纖細修長,瑩白透明,一看就知道是彈鋼琴的好苗子,而不是打網球!

  確實,這傢伙是個小有名氣的天才鋼琴演奏家。雖說是日本人,可是由於經常到美國參賽,我也就因為一次意外結識了他。這傢伙彈鋼琴真可謂是一絕,特別是貝多芬《悲愴的第二樂章》,那仿佛如滴水般輕靈秀澈的樂音,足以讓人迷醉,幾乎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你怎麼來了?」我放下他,帶著驚喜地問道。

  「音樂是流動的建築,建築是凝固的音樂。」他照例拽了一句名言,然後轉過頭來笑嘻嘻的說,「所以,我肯出來看看東京這糟糕透頂的建築風格自然是為了我那寶貝鋼琴啊!」

  「音樂是時間的藝術,不是你的藝術。」我笑著揉揉他的頭,「我說過,沒事就多出來走走,別老圈到鋼琴房裡,一彈就是幾個小時。」

  「好了拉,一回來你就又開始囉嗦,真是——」他不滿得鼓起兩邊的臉頰,看起來更像一個圓滾滾的團子臉,真是與他的愛好美食相一致啊。

  「對了,你女朋友?」他斜眼看看從那群流氓被我撂倒之後就一直站在我身後怯怯的想說些什麼的那個小姑娘,好奇地問道。

  「……老大,你偶爾也考慮一下我們倆的年齡差別啊。」無力的垂下頭,我又被這傢伙的粗神經雷到了。

  「對了,你男朋友?」想起什麼似的,我抬起頭,裝作隨意一樣漫不經心的朝他和跡部那裡掃了一眼,其實心裡笑爆了。以前那傢伙老笑話我絕對是取向有偏差,所以我早就想找機會也把這傢伙纏上點緋聞,這不,機會終於來了。

  「……老大,你偶爾也考慮一下我們倆的性別差別啊。」小暖愣了愣,也學我一樣垂下頭,一副被我打擊到的樣子。

  「呵呵,不是我說,以你的長相和情商啊,還是早點找個人嫁了妥帖,省得以後既找不到女朋友也找不到男朋友。」摸摸他只比我高幾公分的頭頂,再捏捏他老是成熟不了的娃娃型蘋果臉,我笑著調侃道。

  「你都不擔心我擔心什麼?」他撇撇嘴,一副「我絕對不會出問題」的表情。

  「……雲暖,你這個不華麗的傢伙給我解釋一下。」旁邊半天傳來一個有些咬牙切齒的聲音,聽得我一陣陣的發寒。

  「啊,糟啦,光顧著說話,我把會長忘了……」小暖可憐兮兮的捧著臉一臉「我死定了」的表情,然後轉過頭,用他很典型的揪衣角的道歉形勢小小聲地說:「對不起哦,跡部會長……」

  「你這是什麼事啊,嗯?本大爺好心替財務室那個翹班的久美子來陪你買鋼琴社的用具,你還有工夫在這裡給別人閒扯,嗯?」跡部挑起眉毛,打了個響指說,「樺地,把這個不華麗的傢伙給本大爺提起來!」

  「Wu——si。」旁邊那個大型忠犬應聲而來,一把提起小暖。

  看著小暖把可憐兮兮的求救眼光投向我這裡,我明智的選擇了——後退兩步,從兜裡掏出手帕,揮動做灑淚狀:「小暖,你一路走好∼」

  「越、前、龍、雅——你這個見色忘義的傢伙啊啊啊!」小暖在樺地的手中拼命掙扎著。

  旁邊的跡部一僵。

  哦,對了,這傢伙還不知道我是女的……

  算了,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讓這個美妙的誤會繼續吧∼

  打定主意,我眯起眼睛笑咪咪的看著跡部僵直了身體大踏步離開,揮手向尤在作垂死掙扎的小暖喊道:「小暖,要記得多替我留心幾個帥哥哦!」

  一行人在飄零的秋風中漸漸遠去,遠去……

  嗯?對了,這還是大中午啊!

  望著遠去的跡部一行,我的冷汗流個不停。

  啊,這秋天的感覺,真的是好蕭索啊好蕭索……

  「阿諾……」旁邊那個被我們忽視了半天的女孩子現在才回過神來,目光灼灼的盯著我。

  「啊?哦,那啥,不用謝我,我只是為了給我母親報仇,順帶得把你撈出來。你以後一個人走路小心點,別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了。」以為那個女孩子是想道謝,我隨意的擺擺手,雙手插兜就打算離開。

  「不!請您等等!」那女孩見我要走急忙趕上前來,對著我一臉驚疑不定還夾雜著驚喜和難以置信的表情問道:「您……您真的是……嗯?就是……」

  「同性戀是吧?」我好笑的轉過頭去看著她,彎起嘴角聳聳肩說:「剛才我們是開玩笑說著的的,老子才不會是,你就放心吧。」

  嗯……什麼時候開始自稱老子的?這是個不好的習慣,一定要改,要改……不過,我喜歡男的,這應該不算同性戀吧?

  含含混混得把我的愛好問題糊弄過去,要是我說我喜歡男的,她還不得嚇得半死?呵呵。

  「哦……」她倒居然還有些失望的意味,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巨汗,不會吧?日本的女孩子,不會都這麼開放吧,一個二個都是腐女?天爺啊,這都是什麼世道……

  「雅!」遠遠的,傳來熟悉的呼喊聲,少年特有的清麗乾淨帶著沙啞的嗓音略略帶著不滿的怒氣,目標直指指向我。

  呀,糟啦!光顧著和小暖他們鬧,我忘了我哥還在等我了!剛才我向這裡走了幾十米,哥哥在原地看不到我,還不知道要急成什麼樣子呢。

  自知理虧的我撓撓頭,縮起脖子,小小心得向後看去。

  「雅——」身後傳來跟真田發怒時有得一拼的低氣壓音響效果,回頭一看,果然,哥哥的臉色就像那秋風中零落的樹葉,顏色糟得可以。

  他一副「我懶得再說你」的表情,睜大他那亮晶晶的貓眼狠瞪了我幾眼,冷哼了一聲,雙手插兜黑著臉轉過頭去:「還不快走?」

  「哎。「我小小聲的應著,抬頭偷偷看看他的臉色。還好,雨後初霽,風力一到三級,陽光正破繭而出,好兆頭,他還沒生我的氣。

  心知就算他生氣埋怨我也多半是擔心我走丟,我心裡偷偷的有些甜,便不由得在他背後悄悄露出了一絲調皮的微笑。雖然走丟這個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因為我的確有些小小的不認路,可要是迷路也只有我們兩個一起迷的份,因為我在等他的時候絕對不會隨便亂走。所以……尤其是在美國,老頭子動不動就搬走,也不知是在幹什麼,這就直接導致缺少大人照看再加上都沒有很好的方向感和歸屬感的我們倆走丟幾乎可以算是家常便飯。自從那一次到將近淩晨三點才摸回家,晚上被凍到不行的我們,都養成了隨身攜帶足夠吃飯的零錢和能夠隨時聯絡的手機的習慣。

  說起來還真是汗顏……

  習慣性的撓撓頭,背後突然冷不丁傳來一聲大喊:「我祝福你們哦∼一定要幸福啊!」

  嚇得渾身一僵的我疑惑的轉過頭去,不由得呆愣當場扼腕歎息不止:丫的,怎麼能把這個准腐女給忘了呢?

  那小姑娘站在我們身後揮動雙手微笑,一副「你們是瞞不過我腐女萬歲感應雷達的!」的得意微笑表情,還時不時把手卷成喇叭狀喊:「要加油哦∼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啊∼為了幸福勇往直前吧!我祝福你們!」

  ……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喂喂,老大,我說,你能不能不要當街喊得幾乎全東京動能聽到好嗎?你看看現在周圍的人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我和我哥的身上,而且為什麼一個二個都目光曖昧情節生動離奇表情千變萬化縱使孫猴子七十二變也難以描繪其中的詭異兇險啊!

  及其沒有話可說的我無力的捂住了臉,對著旁邊表情迷離滿臉迷茫不知所云的哥哥乾笑道:「嗯,哥,那啥,我們快走吧,身後喊話的那個瘋女人我不認識啊不認識……」

  「……」哥哥回過頭來看著我,滿臉黑線。不過他倒還真是什麼都沒說,雙手插兜側著身子避開人群迅速離開。

  鬆口氣,我也急忙跟上他的腳步。

  這年頭,惹誰也不能惹腐女!這是我用我的血淚史換回的教訓!

  哇,盞鬼銀蘿撻,這可不是蛋撻拉,不過看它樣子真的很盞鬼。吃下去,皮松化之余還有牛油香,裡面就像是蘿蔔糕,但蘿蔔還是一粒一粒鎖滿水份的,外松內軟,外幹內濕,吃起來好過癮哦!四鮮日賣皇,四顆燒賣上面的分別是魚子,八爪魚,海草和帶子裙邊,是日本人最喜歡的四種小吃,當然咯,我也很喜歡。仔細品嘗,原來燒賣裡面還內有乾坤,裡面有蟹子啊,與我們一般的燒賣不同,吃起來更加清新爽口。日本玉吒,名字很特別,賣相也很特別,四四方方的晶瑩小方塊,水嫩嫩的,嬌嫡嫡的,吃起來那個餡是脆脆的。唔唔,木魚豚肉包,木魚、豚肉的搭配,多麼吸引啊∼!包子是煎的,所以保留了裡面的肉汁,豚肉的那種鮮美,搭上外層的木魚花,還真的是好幸福!嗯,這事新鮮的日式抹茶芝士餅,冰皮包著芝士凍蛋糕,優雅地輕輕搖上一口,一切都是軟軟的,美美的,冰皮微微帶韌勁,蛋糕入口即融,不知為什麼感覺好浪漫哦∼

  我和哥哥正坐在東京池上町的元祿回轉壽司旗艦店裡毫不客氣的大吃大喝。回轉壽司是壽司餐廳的一種。師傅把製作好的壽司個別製作壽司,不過大部分還是在運輸帶上挑選想吃的壽司。壽司按價錢放在不同顏色的盤子上。吃完後,店員會依照顧客桌上的盤子而結算帳單。

  回轉壽司的運輸帶上除了壽司之外,還有其他日式小吃、紙杯飲料、水果、甜點、湯等。顧客桌上一般已經放好所需的佐料,例如醬油、紫菜和山葵。其他用品如木筷子、熱茶、水、紙巾等,顧客也能在桌上拿到。不過大多數濕面巾紙都會擺放在進門的小欄中,顧客進門可以隨需隨取。

  值得一提的是,回轉壽司可是由白石義明發明的。白石,可是和白石藏之介同姓哦!

  壽司可以在回轉臺上吃,也可在桌上單點,用料還算新鮮,米飯也挺彈牙。烤鰻魚和三文魚刺身也不錯,一個鮮甜,一個爽嫩,吃著挺愜意。而且這個東京池上町的元祿回轉壽司旗艦店每月不同時段有不同的優惠,正好趕上的話挺值的。值得一提的是,這個艦店面積不是一般得大,有小橋流水,環境很好。壽司,三文魚刺身,鰻魚飯,土豆泥,三文魚壽司,鰻魚壽司,刺身,烤鰻魚,叉燒炒飯,蟹子壽司,三色冷面,土豆沙拉,三文魚花之戀,鰻魚蛋飯,松茸湯,金菇牛肉卷,沙拉,加州卷壽司,鮭之戀,三文魚,烤鰻,三文魚反卷,什錦天婦羅,壽司拼盆,烤三文魚,內容極其豐富,我看得都目不暇接了,更不用說吃了。美中不足的是冷面太難吃了,面少而不筋道,蘸料也太甜,吃的時候不禁探頭看了看對面的漢拿山,開始懷念那兒的冷面,唉……

  或許這個旗艦店跟其他元祿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個字——大。果然是旗艦店,空間就不像其他所有的分店看起來那麼局促,感覺好多了。喜歡靠著回轉台的沙發座,比較特別。這家還有日式烤肉,別的分店是沒有的,就很有興趣嘗試點了一下。還點了最喜歡的三文魚和金槍魚的刺身,沙拉,烤鰻魚,三文魚仔壽司,蒸蛋等等。三文魚有點肥,壽司種類豐富,吃口清淡新鮮,酸酸甜甜的,蘸著芥末醬油,別有一番風味。所以最後又加點了櫻花卷,鯛魚壽司,海膽壽司,海鮮火鍋,我和哥哥吃得都快撐爆了。

  「真的好飽哦∼」我懶懶的伸了個懶腰,伸出胳膊支在檯子上,漫不經心的一口口抿著凍頂烏龍茶,幸福得眯起眼睛,舔舔嘴角,滿足的歎了口氣。

  秋日的陽光恣意的溫暖。陽光執拗的從店外罩了層薄紗的窗戶裡照進來,有些刺眼。閒適的依在桌前,我抬眼懶懶的看著窗外的景象。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風兒透過窗隙帶來春的氣息,鼻翼輕輕翕動著,卻觸動了渾身的每一個細胞,仿佛只要一走出店門,便有陽光暖暖的斜倚窗門,我看見店門口懸掛的風鈴在陽光中跳躍的光影,心情於是變得喜悅。輕揚在風中,飄逸在心裡,陽光是溫情的,細細將其打量。鳥兒會在店前短暫停留,輕快的梳理著羽毛,陽光毫不吝嗇的傾注向它,並不豔麗的羽毛,卻也多出了一種光的色澤。

  還真是,柔軟美好到不由得讓人感歎的秋天啊……凝神靜思,我靜靜的托著腮,遙望窗外。

  或許,總是需要一些時光,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做,就這樣靜靜的發呆。

  遮掩了這些日來稍有些浮躁的心靈。網球部裡的爭強好勝,真田家中的詭異氣氛,倖存病房裡的憐惜傷痛,和補課熬夜時的疲憊難耐。一恍神,原來短短數日,卻早已經歷了這麼多。

  「哥哥,今天真的很開心呢。」微微晃神,我舉起茶輕輕抿了一口,對著他淡淡一笑。

  「嗯。」他也舉起芬達,唇角邊流露出不經意的笑意。

  陽光些許流露,寫意的鋪陳開來,靜靜鋪灑在哥哥的身上,眼角,發梢,他那俊美的側臉就在陽光中漸漸渲染開來,散發出莫名的明亮色彩,絢麗奪目的讓人移不開眼。澄澈眸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細碎的長髮覆蓋住他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在午後的陽光下,清秀的臉上顯出了一種明麗清秀的瀟灑。

  就這樣注視著他,我幾乎移不開目光。

  「說不定,那個瘋女人說得到還有理。」輕笑了一下,我喃喃說道。

  「什麼?」

  「啊,沒事。我是說,今天真的很美好……」我端起茶杯,掩蓋住了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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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

  真是個清新明媚的早晨。大地剛從薄明的晨嫩中蘇醒過來,在微微帶著早晨清涼濕潤的寺院裡,便飄蕩著那種寧靜安謐的氣息。鳥雀的歡噪已經退讓到另外一些角落去。一些愛在晨風中飛來飛去的小甲蟲便更不安地四方亂闖。濃密的樹葉在伸展開去的枝條上微微蠕動,看得見在那樹叢裡還有偶爾閃光的露珠,就像在霧夜中耀眼的星星一樣。

  記得張九齡的那首《晨出郡舍林下》中是這麼說的:「晨興步北林,蕭散一開襟。複見林上月,娟娟猶未沉。片雲自孤遠,叢筱亦清深。無事由來貴,方知物外心。」赤著腳,我撥弄著庭院中沾滿露珠的草葉,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吸著清晨濕潤微涼的氣息。

  剛才的天還剛有些濛濛亮,不一會兒,雲霞就升起來了,從那重重的綠葉的斡隙中透過點點金色的彩霞,樹梢上映出一縷一縷的透明的淡紫色的、淺黃色的薄光。黎明的霞光卻漸漸顯出了紫藍青綠諸色。初升的太陽透露出第一道光芒,凝眸處彩霞掩映。

  果然不能在外呆得久了呢,看看,這下連褲腳都濕了。秋日的早晨露氣最重,風還涼,要是一不小心又感冒了,還不知道倫子媽媽又該怎麼說呢。

  扯起一抹頑皮的微笑,我歎口氣,掂起褲腳小心翼翼的向回走去。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陣與這清新的空氣格格不入的縷縷煙味。皺起眉,我抬眼望去,只見那個糟老頭子正靠在寺院的石台下,叼著煙,吊兒郎當的望著我,挑釁的三角眼中盡是不屑的嘲笑意味。

  早晨剛剛得來的好心情都被他毀了。

  瞪了他一眼,我裝作沒看見他的樣子,放下褲腿轉身就走。

  「怎麼,小丫頭,見到老爸連招呼也不打一聲?」他倒是很親近的對我吐著煙圈說,「真田那小子欺負你了沒?」

  「我昨天吃晚飯時媽媽都問了我整整一晚上了,你又不是沒聽見。都說多少遍了,他對我挺好的。」我不耐煩地轉過身去,勉強遵守著對一個父親的尊重。

  這傢伙還真是有夠囉嗦的。不知對上大話西遊裡的唐僧,能有幾分勝算?

  「不是那種欺負,」他突然對我俯□,對著我耳邊小聲說,「就是那種,欺負小姑娘的那種,嗯?你應該清楚吧?」

  他混雜著煙草氣味的氣息可真是叫我嗆得夠嗆。我咳嗽了幾聲,當然,不排除是被他的話嗆住的,紅著臉很是難受得說:「你馬上把煙給我掐了!我都說過多少次了,少在我和哥哥面前抽煙!抽煙嚴重危害青少年的健康!」

  「哦……」他今天倒是不知為什麼,出奇的好說話,緩緩地把煙掐滅後,又帶著那種流裡流氣的語調問我:「那是哥哥對你重要呢,還是那個真田小子對你重要呢?」

  我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在陽光下哥哥恍如精靈般精緻的側臉,和那個瘋女人大聲喊道的話,不知為何面上一熱,低下頭,撇撇嘴,裝作不屑與輕鬆的說:「那還用說啊?當然是哥哥最重要了!」

  「哦?真的?」他倒像是很開心我的回答似的,松了一口氣。

  他今天又發什麼神經啊?我皺起眉,不予理會,打算走開。

  空氣還不錯,哥哥要起來的話還得一會兒,先出去沿街道走走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以後都會是這樣嗎?就算交了男朋友,還是哥哥最重要?」身後,南次朗突然發問,到把我嚇得一愣。

  「你今天發什麼神經啊?」我回過頭不耐煩地惡狠狠的說。

  他倒是滿不在乎的又點起了一根煙,抬頭示意我趕快回答。

  以後都會是這樣嗎?就算交了男朋友,還是哥哥最重要?

  我不由得被他問的愣住了。

  交男朋友……

  「哥哥在我心中永遠是最重要的,還有,我還沒打算交男朋友,以後這樣的話你可以不必問了。」不知怎的,突然有些氣惱和淡淡的壓抑,還有小女孩化解不開的心思。我賭氣扭過頭,撂下這句話就像逃也似地離開了。

  以後真的都會是這樣嗎?就算交了男朋友,還是哥哥最重要?

  我……不敢想……也不願去想。

  我沒有像其他女生一樣周遊于眾網王男主裡的心思,我只想安安靜靜的打球,然後站在很高很高的位子上,就此孤獨一生都無所謂。

  因為,我的心不在這裡。網球只是我實現夢想的一個工具。

  可是,真的可以做到這樣心如止水嗎?

  真田不經意間溫柔的眼光,幸村側著頭仔細讀題時充滿魅力的側臉,陽光下立海眾人英俊瀟灑的笑容,青學裡不二在圖書館對我安靜澄澈的微笑,一切的一切……

  或許,我早就被魅惑了吧。

  不知何時,我早已身陷在這名叫《網球王子》的世界裡,深深淪陷,不能自拔。

  或是……不願自拔。

  有些淡淡的氣惱,和不願承認的尷尬,沿著這條街,我緩緩的走著,腳下的小石子隨著我腳尖的移動滾來滾去。

  懊惱到不願承認……這種事情,有多久沒有發生過了呢?是記憶中,仿佛不久前,為了考試和媽媽吵架後就算明知自己錯了也嘴硬的不願去道歉?還是與現實中的朋友鬧翻,彆彆扭扭的不願和好,最後還是他出面斡旋?或是與老師不大不小的開著玩笑,和同學們玩鬧著哄笑著,自己出糗了還硬是顧著面子撐下去?

  以前還是在記憶中鮮明的恍如昨昔的畫面,如今,卻開始一點點的暗淡,昏黃,透露出風化後的紙張的蒼白。

  我在恐懼。

  從前的記憶一點點消退,和重新翻上來的,在這個世界中的記憶,相交替。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記了媽媽和爸爸,忘記了朋友老師,忘記了我的名字,那世間,只會存在著一個越前龍雅,怎麼辦?

  或許……我本就不該堅守這些本應失去的記憶呢?記憶猶如在肥沃的土壤上恣肆蔓延開的花朵藤蔓,纏繞著我們的靈魂和軀幹。而我原來的土壤,早已遙遠飄渺到無跡可尋。那這些一如風中飄零的落葉的記憶,又該何去何從呢?

  站在十字路口,我停下腳步。

  是堅守過去,環抱著對媽媽的懷念而孤獨的站在高高的山巔守望著從前?還是放開一切束縛,從此不再拘泥於過去,一點點融入這個已經開始悄然打動我的世界呢?

  我愣愣的看著路對面的紅路燈,不知該向哪走。

  我到底是誰?越前龍雅,柳安雅,還是范憶文?我到底在哪?動畫中,現實中,還是只存在於虛擬的世界裡?

  輕輕攤開手,盯著瑩白的手掌中錯綜複雜的紋路,微不可聞得歎息。

  「喵?啊,桃城你快看,那是小雅嗎?」路得斜對面,一抹桃紅色闖入我的視野。

  驚愕的抬起頭,菊丸那大大的笑臉就出現在我面前,身後立刻彈出桃城那個刺蝟頭,摸著頭對我嘿嘿直笑。

  「喵∼怎麼樣,我說是小雅吧?嘿嘿!」菊丸老實不客氣的撲上來想摸我的頭,我微微一愣神,居然沒閃開,就這樣叫他撲了個正著。身旁桃城也伸過手臂勾過我的脖子,使勁嘞這說:「你這小子,這幾天晃哪去了,找都找不到你。」

  「……學長,你謀殺……」被他卡的幾乎透不過來氣,我顫巍巍的伸出手想引起他的注意。

  「啊?啊對不起!」他急忙放開手,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我太激動了,哎,這可不行哦,可不行哦∼」

  「小雅,你為什麼站在路口這兒?你迷路啦?」菊丸還不放手,就這麼就著他的身高優勢欺壓我。

  「我……不知道該向哪兒走。」我微微苦笑。情感上的迷茫,我倒不覺得他能清楚多少。

  「你要去哪?」菊丸一副「那就讓我菊丸少爺來給你領路吧」的表情,躍躍欲試的興奮的說。

  把前途交給你,我可不放心。

  翻了個白眼,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要去哪?這可麻煩了耶∼」菊丸雖這麼說,卻一點也沒有麻煩的意思,依舊摟著我晃來晃去:「那小雅,我請你去吃早餐吧!」

  ……喂喂,這根本是前言不搭後語吧?

  我滿頭黑線。

  「咦——學長請客?」桃城倒是一臉意外的驚喜的表情,立刻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把我看的抑鬱不已。

  「……桃城,你這個大胃王!」菊丸哀叫道。

  「走吧走吧,難得菊丸學長會請客哩!」桃城一把勾過我的脖子就開始開路,「哎呀呀呀,還站在路口前煩惱什麼呢?想去哪就去哪唄!只要開心就可以啦!」

  只要開心……就可以啦?

  我無語的看著「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兩個傢伙把我生生往早餐店拉。

  喂喂你們這兩個傢伙完全就是破換環境吧啊喂!

  低頭無語的沉默兩秒,下一刻我抬起頭掛起大大的微笑,興奮的睜大眼睛對身後垂頭喪氣的菊丸學長喊道:「學長,可是你說要請早餐的哦∼」

  「啊?連小雅也學壞了!」菊丸尖聲抱怨道。

  「哈哈哈……」

  誒,對了,剛才在想什麼啊?

  撓撓頭,我想了半天也沒搞清楚。

  「啊?喂,學長,不要一說到吃就走這麼快啊——」

  一抬頭,就看見倆傢伙以飛一般的速度向前移動,我不由得尖叫著抱怨的追了上去。

  這兩個大胃王!

  【消息】剛剛想沉重的思考一下人生——餓了。


☆、番外 我的夢想 1

  本文敘述者:越前龍馬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伴隨著這淡淡的曲調,我不禁斜眼看了一下雅。只見她正單手支頜,雙目澄澈,眼神如若煙霧迷蒙的望著窗外,淡淡的神情,卻恍若出塵。

  指尖不禁微微用力,有些發白。

  有人說,人類是用苦難和艱難來刺激自己明白生活的真實。往往太過美好的生活,讓人恍如置身夢中,便不由得從自己心中生出種種猜疑動搖,掙扎著要醒來。

  我……也算是這類人嗎?

  「從今往後,這個小丫頭就是你的妹妹了,你要好好照顧她啊!」老頭子叼著煙,背著手,走在路前方,吊兒郎當的說。

  「雖然以前見過面,但我想我們還是再來次自我介紹好了。我叫柳安雅,哥哥。」身旁的這個小傢伙側著頭對我露出開朗純真的微笑,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我微微一愣神。

  面前是一對很漂亮很晶瑩的眼睛,眼瞳很漂亮、很有神,溫潤如玉,就這樣和自己對望著。我像是看見了一塊浸在清水中溫養的翡翠,潤澤如花蕾,清澈如白玉。

  她一直很冷靜。

  冷靜的人,其實內心,最苦。

  就算她再怎麼開朗大方,在別人面前笑的仿佛世間一切苦惱早已不在,摟著我再怎麼笑著鬧著,她的眼底依舊有著那種若即若離的淡定冷靜,冷靜的……叫人咬牙切齒。

  真的很想,什麼時候,可以打破那層隔閡,解放出深藏在鏡面之後的,另一種真正的,美麗的姿態,真實,貼切,明媚的仿佛陽光。

  我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她,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她。

  「I say to you, my friends, so even though we must face the difficulties of today and tomorrow, I still have a dream. It is a dream deeply rooted in the American dream……(今天,我對你們說,我的朋友們,儘管此時的困難與挫折,我們仍然有個夢,這是深深紮根於美國夢中的夢。)」

  她一直是這樣的認真,優秀,一絲不苟。在家聽著錄音,模仿著馬丁·路德·金的原版演講,反復練習,直至爛熟於心。所以,此時站在臺上的她,聲情並茂,神采飛揚。朗讀時嗓音圓潤,舉止大方,可以說幾乎是無可挑剔。

  原本,一個女孩子是不會去選擇這種充滿力量與激情的男生朗誦。原本,參加朗誦的人是不會去重溫這種幾百年前已經過時的老稿子。

  「……will be able to join hands and to sing in the words of the old Negro spiritual, "Free at last, free at last; thank God Almighty, we are free at last."(……以那古老的黑人聖歌的歌詞高唱;「終於自由了!終於自由了!感謝全能的上帝,我們終於自由了!」)」

  緩緩的結尾,收束的有利而乾脆,卻帶著一股輕靈的,聖潔的,縹緲的回音,緩緩流淌。

  下面的人群歡呼起來。

  對於這個妹妹,我一直很難看清楚。明明怕麻煩懶得去深入交朋友,卻能和認識或不認識的人輕易打成一片。而且,不知從什麼時候,她開始漸漸喜歡改換男裝,挑眉一笑,倒還真有三分英俊七分風流的意味,特別是她打完球後甩頭勾唇一笑,我總是能聽見場邊女生的尖叫。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從沒問過。她也從不知道我有如此疑問。

  在別人看來,我們完全就是相反的兩面,沉默與開朗,高傲與合群,叛逆與乖巧,黑與白。對比是如此的明顯,而且更因我們在一起而明顯。

  她卻總是護著我。

  開始的時候,本想做個保護妹妹的英雄,後來卻聽多了流短蜚長,覺得我處處不如她,根本沒資格保護她。

  於是開始叛逆,於是開始疏離,眼神銳利不加掩飾,口氣囂張說話沖人。

  我沒資格呆在她身邊,所以,你要知趣,也快快離開,別誤了你的前途。

  可她不。

  從不問我為什麼,就連面對我的沉默和挑釁也是默默忍受。我放棄網球跑去打籃球,她二話不說跟著我。總是有人找我的麻煩,她一生不吭在我身邊站定。

  有時我好恨。恨我不僅不能理解她眼後的冷靜,還恨她為什麼,這麼肯定我,這麼相信我,這麼……愛護我。

  我不需要!我才不稀罕你這個妹妹!我受夠你了!

  又一次,面對面前那一群圍上來的明顯有備而來的混混,看見她仍蒼白著臉跟在我身旁,我不禁沖她怒聲吼道。

  她只是一笑,不再說話。

  後來,那夥人圍了上來,她動了手,最終受傷了,倒下了。

  我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蹲□子對她說著什麼,接著笑聲一片,模糊開來。

  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做不成,我又有什麼資格讓你跟在身邊呢?

  雅……

  領頭的那個男人突然把她按在地上,將手伸向她的脖子。

  「總是帶著這個項鍊呢,那麼寶貝啊?是不是你情人送你的定情信物啊?」

  在旁邊那群混混的哄笑聲中,我看到她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她對那個項鍊很重視,出乎我意料的重視。

  好像從她六歲生日的那一天起,她就帶著這個項鍊,洗澡睡覺也不摘下。不管老頭子再怎麼開玩笑,不管媽媽再怎麼詢問,她都只是淡淡一笑,也不解釋,逼急了也只是說:「我喜歡,就帶著了。」

  與她睡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看到過,是個銀鏈的雞心掛墜,內裡可以放像片的那種。

  說不好奇是假的,可也未曾問過。想著,總有一天,她會對我說的吧。

  沒想到,謎底卻要在這種時候揭開。

  在那個男人把項鍊從她脖子上拽下來的時候,她猛地起身,蓄滿力量的右腿狠狠地直擊向那男人的腹部。可他早有防備的一閃,那雷霆一擊就落空了。

  「原來還真得很在意啊?那我還真好奇了。」他的語氣不緊不慢,充滿悠閒,恍若閒庭信步,和雅平日裡的語氣,居然有一份說不出來的相似。

  他大拇指微微一頂,項鍊的蓋子應聲而開。

  「不——」

  雅嘶叫著的嗓音不由得叫我一驚。

  沒想過,總是溫文爾雅波瀾不驚的她,居然會有如此驚慌失措,聲嘶力竭的時候。仿佛最害怕的一面,猛地被人曝光在空氣中,猶如暗夜中驚恐的小獸,充滿恐懼和不安。

  那個男人沉默了一會兒。

  「我以為是什麼呢,這麼寶貝。來,哥哥,來看看。是不是你媽媽啊?」

  隨著調侃和不屑的語調,那個我曾經很是好奇的雞心墜子就這樣掉落在我面前。

  「都多大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想著媽媽的庇護,哼。我還以為,多了不起呢。」

  在周圍那群人起哄的聲音中,我驚訝得睜大了眼睛——畫像中的那個女人,我從未見過。

  我不知懷著什麼心情,默默凝視著這幅畫。

  在照片普及的今天,小小像框裡,鑲的赫然是一幅手畫的素描人物像。

  畫中的那名女子柔和而優美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修長的脖頸,頭髮簡簡單單的綰成一個髮髻,大方典雅不失端莊。幾縷碎發自發簪間悄然滑下,軟軟地垂於她耳側。她清泉般的笑容在我面前嫵媚綻放,如畫的眉目間幾分溫婉與成熟的風韻悄然盛開。

  儘管畫中的女子沒有絲毫皺紋和歲月流過的痕跡,可是從她那柔美的目光中,很容易就可以讀出身為人母的慈愛和溫柔。

  可她不是倫子媽媽。

  我垂下眼簾。

  原來如此。

  雅根本沒有失憶。

  儘管對我們笑著說一切都記不得了,其實她仍沉浸在失去母親父親的悲痛中不能自拔。一直以來執著的眼中的冷靜疏離也有了解釋,她將自己圈了起來,圈在自己的小圈子裡,將所有人所有聲音隔在外面,不管是嘲笑譏諷,還是……關心愛護。

  她拒絕別人的庇護和關懷,隨身攜帶著親生母親的畫像,心裡惦念著生前的美好。

  或許,她根本就沒承認過我這個哥哥吧。

  十指深深地陷在掌心中,我的嘴唇被我咬得發白。

  我這個哥哥真是糟糕透了!太混帳了!不僅沒有絲毫體會到妹妹心中的痛苦,給她一絲一毫的關心溫暖,卻仍執意在外肆無忌憚為所欲為,甚至於混帳到把雅也帶入到這種危險的境地。

  我根本沒資格,讓她叫我那聲:「哥哥……」

  渾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我的眼眶有些泛紅。一股接一股的懊悔、氣惱、羞愧、氣憤,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惜、痛心、驚慌和……恐懼。

  我在恐懼什麼呢?在她還完我們家的人情之後,她還會不會繼續叫我哥哥,緊緊跟在我身後,不管我做什麼都一聲不吭的在我身後默默支援我?

  原來,真正依附著別人生活的,是我……

  「哈哈,這只小兔崽子也不叫喚了?喲,小寶貝,快快回你媽媽懷裡去吧∼」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抬起眼,我看見雅的眼裡,閃爍的是那種怒極了的,已經冷卻到冰點以下的火山岩漿的結晶,冰冷刺骨,閃閃發亮,卻一點點的深沉暗淡下來,猶如一潭深沉到不見底的潭水,化作一個可以驚人吞噬的黑洞。

  蓄力之後,我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對準那個男人腹部就是一拳。他毫無防備之下被我擊中向後退了幾步,可惜,我馬上被一哄而上的小混混們按倒在地。

  「你膽敢在污辱我母親試試。」看著他剛剛從地上撿起的雞心墜子,我盯著他惡狠狠的說。

  雅眼中的驚異一閃而過。

  「原來還有力氣叫喚啊。」

  隨著那男人聽不出情緒的冷冰冰的話語,我的腹部立刻挨了一拳。

  「哥——」

  耳邊依稀聽見雅的呼喊,我的頭卻猛地混濁開來,一片迷霧在我眼前散開,我的意識漸漸不受控制,下沉,下沉……

  有這麼一句話,夕陽是時間的翅膀,當它飛遁時有一刹那極其絢爛的展開。於是薄暮。

  焰光融融于暗黑之前,落日時候的黃昏,有清澄而明亮的煙霞,有壯麗的燃燒在空中,燃燒在天上的搖曳下沉的落日的萬道金光。

  迷迷濛濛醒來之時,正看見窗外鋪陳天地的夕陽恣意蔓延開來,映照著天地血紅一片。雅就靜靜的坐在我的床前,撐著頭看著窗外。夕陽淺淺的在她側臉上塗抹了一層難以言喻的炫目的光芒,一片血紅。

  掙扎著要起身,身下床板「吱呀」著發出執拗的頑抗。她聞聲回頭,一雙明亮的眼睛就這樣定定得看著我。

  記憶中的雙眸,就是一直如此,明如秋水。澄澈清明的不含一絲雜質,透亮的直照人心。

  「哥,你醒了。」淡淡的語氣,臉上沒有笑意,她平靜的望著我,眼中波瀾不興。

  抬眼一掃,她的臉上貼了創可貼,手臂上多處淤青破皮之處,衣衫也被撕破了一道口子。我不禁往下看去,卻是一驚:她的右膝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不知情況如何。

  我的眼光微微上滑,不由得一滯。她修長白細如羊脂的脖子上那五道紅色的掐痕鮮明的浮現在白皙的皮膚上,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那條銀鏈雞心掛墜不見了。

  我的心往下一沉。


☆、番外 我的夢想 2

  「這是醫院。我給餘浪打了電話,他就近安排的醫院。又給家裡打了電話,媽媽和老頭子已經來了,我把他們轟出去了。」她轉過頭,繼續看著窗外,語氣猶如止水。

  我勉強撐起身子,默默地看著她。

  搖搖晃晃的伸出手,複往下一墜,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手中纖細的手腕冰肌瑩徹,柔弱無骨,皓如凝脂,讓人不由得想起那句「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她身體一顫,強撐著沒有回頭,臉上已經悄然爬上一道紅暈。

  「你想罵可以罵。」裝出一幅無所謂的口氣,我緊緊攥著她的手腕,生怕一放手,她就這樣毫不留情的拂袖而去。是我對不起她,我這段時間對她這麼冷漠,跟她鬧彆扭,害她跟我受了這麼多委屈,還害得她如今受了傷,被當眾揭開她隱藏的滴水不漏的傷心,失去了……她唯一的,可以用來懷念她母親的秘密。

  「……哥哥?」她從窗子那邊回過頭,有些驚訝的望著我。

  「雅……對不起。」喃喃的,平時心高氣傲的我,平生第一次對人道歉。如果這樣可以換回她對我的原諒,我心甘情願。

  「為什麼要道歉呢?」她清眸流盼,定定得看向我,眼中盡是不解。

  我被她卡的一愣。

  「切,mada mada dane。你不是……丟了東西麼。」原本就不善於言語的我不知該說什麼,下意識的先把口頭禪拽出來,再說出自己最在意的後果。

  聽到「丟了東西」那一句,她眼色一暗,不過一瞬間就回轉了過去,對我露出平常她對我笑時那種大大的笑臉:「嗨,我還當是什麼事呢。丟了東西又不是什麼值錢的,不必擔心。至於這受傷——哎,跟你久了,身上沒傷反倒還不習慣了。你若有意——」她仰起笑臉,沒事人一樣對我揮了揮她手臂上的淤青,狡黠的眯起眼睛對我笑道,「一頓麥當勞,怎麼樣?」

  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我不由得愣在那裡,半晌才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不生我的氣?」

  「沒事我生你的氣幹什麼?」她倒還莫名其妙的反問我,接著略有些擔心地看著我,「你不會是被那群混帳打到頭了吧?」

  伸手緊緊攥住她伸來的想探我額頭的另一隻手,我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只是心下卻有些疑惑:「你剛才,好像不高興。」

  她淺淺一笑,又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地說道:「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沉默了一會兒。

  「對不起。」話音未落,我們倆一起驚訝的抬頭,奇怪這種話為什麼會從對方嘴裡異口同聲地說出來。

  「嗯……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們。我平日裡說以前的事真的記不得了,就是怕你們為我難過,現在……這種情況,大家知道了,又是我說了謊,所以……」她抬起頭,眼中是我第一次見到的擔心害怕,「你們會不會不要我了?」

  我幾不可聞的歎口氣,心下一陣陣的激動與欣喜。

  原來,她不曾想過要離開我。原來,她就這樣一直伴在我身邊。原來,我身旁一直有人,而且,也只會是這個人。

  試探的伸出手去,見她垂著頭沒有反應,我漸漸大膽的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學著媽媽,笨手笨腳的安慰道:「都多大了,還瞎想什麼。」

  她身體僵直了一會兒,然後漸漸放鬆,將頭靠在我胸口,被我攥住手腕的那只手緊緊抓著我的衣服:「其實我好擔心,如果有一天,你們不喜歡我了,把我攆走怎麼辦?我沒有了媽媽,在沒有你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胸口被漸漸洇濕,燙的我的心有些柔軟的疼痛。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們……我沒有把你照顧好,害你受了傷。而且,你們對我這麼好,我卻沒有把心裡的事都說出來,到頭來還要教你們為我操心,我,我……」

  不知怎麼說,我只好將她摟得更緊,輕聲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

  就這樣緊緊地抱著他,身體內湧起一道道暖流。我感覺我就好像擁有了一切一樣,踏實,沉穩,滿足。

  蘭芷慧心,容色絕美,她像瀑布一樣瀉在肩頭的髮絲在我身上披散開來,映合著淡藍色的衣裙,在夕陽下泛著星光,像一位美麗出塵的精靈。

  她就是我的精靈,守護精靈。

  緊緊環抱著她,我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安穩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下去,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該多好……

  「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那篇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個夢想》嗎?」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雅看著窗外越來越濃郁的黑暗,窩在我懷裡淡淡地說。

  「你說過,經典永不過時。」我靠在床頭,雙手有些局促得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只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紅著臉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將她悄悄的圈在懷裡。

  「那是藉口,什麼時候都可以用的理由。」她微微一笑,雙眼眯成很好看的弧度。

  她笑起來一向是這樣清清淺淺,有著乾淨剔透的晶瑩的明亮。

  「其實……我之所以選這篇文章,是因為我以前也曾參加過一次英語配樂朗讀比賽,選的也是這篇,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個夢想》。」她將頭轉向窗外,側著臉微微勾下頭。

  以前也曾參加過一次英語配樂朗讀比賽?那是她在中國的時候嗎?那她應該還不到五歲吧?心下暗暗疑惑,我卻不再多問,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本來選的是一篇《朋友》,可是老師說,不出采,要換。後來,挑來挑去,不知是誰將那篇演講稿翻出來,叫我試試。我試著讀了一遍後,老師拍板,說,回去好好練,就這篇了。」她輕笑一聲,把玩著自己垂落在胸前的頭髮說,「於是回了家,我給媽媽讀了一遍。媽媽對我很溫柔的笑了,說,我支持你,於是就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糾正我的發音,再一句話一句話的教我穿起來讀,一段一段的讓我順下來,還辛辛苦苦的上網給我找我的配樂。我到現在還記得她那時對我淺笑著的側臉,很柔和,很美麗……」

  「她對我說,來,我先給你讀一下,你看我讀的好不好。」雅突然起身,端坐在床沿,表情變得認真而柔和,充滿回憶時神秘的色彩,「Five score years ago, a great American, in whose symbolic shadow we stand signed the Emancipation Proclamation.……(100年前,一位偉大的美國人——今天我們就站在他象徵性的身影下——簽署了《解放宣言》……)」

  她淺淺的語音就像潺潺流動的小河,靜靜洗刷著我的心靈,這一間不大的病房,也因她的朗誦而帶上了安靜祥和的意味。每一個字,輕靈俊秀,像是冬日穿透雲翳的陽光,帶著無可阻擋的氣勢,卻又有著溫暖而激動人心的力量。

  病房裡好像漸漸升起一種明亮的光芒,緩慢但是毫不猶豫的,一點一點的明亮,清澈乾淨,通透的直照人心。

  我安靜的閉上眼睛,靜靜的聽著她開始變得慷慨激昂的語調。

  「I say to you today, my friends, that in spite of the difficulties and frustrations of the moment, I still have a dream. It is a dream deeply rooted in the American dream.(朋友們,今天我要對你們說,儘管眼下困難重重,但我依然懷有一個夢。這個夢深深植根於美國夢之中。)

  「……will be able to join hands and sing in the words of the old Negro spiritual, "Free at last! free at last! thank God Almighty, we are free at last!"(……將能攜手同唱那首古老的黑人靈歌:「終於自由了!終於自由了!感謝全能的上帝,我們終於自由了!」)」

  猶如祈禱般的堅信著,盛大的歌詠緩緩落幕。

  病房中那種神秘安詳的光緩緩淡去,我慢慢睜開眼睛。

  面前的少女緊閉雙眼,臉上是平靜的,安詳的表情,不帶一絲痛苦,不帶一絲陰霾,安寧的獨立於天地之間,乘風而行,衣袂飄飄。

  「她的語氣,她的神情,我都記得一清二楚。這篇文中,每一個生詞,每一次停頓,我也都難以忘記。」她側頭對我淺笑,只是在窗外越來越暗淡的光線下,我看不清她嘴角的弧度。

  「只是我媽媽雖然不是個女權主義者,但她卻堅信女孩子能比任何男人都強,於是,她不喜歡我用男聲來朗讀,糾正過我很多次。可是我若是用女聲來讀時,總是覺得怪怪的,氣勢也上不去。在那天的比賽上,我用了男聲。」

  輕歎口氣,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失落和傷感。是在難過沒有聽她母親的話嗎?

  張張嘴,最後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說,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只好轉過頭和她一起看著窗外,笨拙地說,「切,還差得遠呢。」

  「或許吧。」她挑挑眉,垂下眼看著攤開的手掌,「後來,比賽結束。成績出來後,我得了第二。老師安慰我說是因為第一次有女生用男聲來朗讀,大家不太習慣的緣故。其實我一點也不沮喪,我覺得這個成績已經很好了,我很高興。想著,下一次,若有機會,就用女聲來試試。沒想到這次,嘿……」

  我知道。不用再說了。

  「媽媽會很高興麼?還是覺我又不聽她的話?現在再問……也來不及了呢。」她笑笑,又接著輕歎一口氣。

  「我也有夢想。」突兀的,我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毫無頭緒的冒出這麼一句。

  「嗯?」雅也是愕然轉頭。

  「切,mada mada dane。」急急拽下帽子,伸手處卻碰了一個空,這時才驚覺原來帽子早以被雅去掉了。

  「撲哧」一聲,雅很不給面子的笑起來。

  我「切」了一聲轉過頭去。

  我的夢想,紮根于現實與夢中的結合,是你永遠快樂開心的笑臉,雅——我的妹妹。

  沒有悲傷,沒有惋惜,沒有難過或是孤獨。一直一直,都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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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之語

☆、幸村的回歸

  第四卷卷首語:

  秋之語

  秋天悠揚溫怡,秋意漫灑蒼穹,秋裡散滿了太多的物象與意象,皆蘊透著濃郁的秋色秋香。

  人的一生,多象一朵輕雲,一縷清風,在不經意間伴你走過人生四季。我們需要春天的和風,夏天的細雨,更需要秋天的收穫,這是人生最燦爛的收穫季節。

  冥冥秋季,似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其真正的內涵在於它成熟的魅力。秋天的詩中漂浮著陣陣稻香;秋天的情感流溢著苦盡甘來的味道;秋天的生活蘊含著沉甸甸的永恆。

  秋天是一個讓人懷念和期待的季節。在秋天漫步,穿過田野,跨過小溪,習習秋風,吹起秋的美麗,隨著思緒在寂寞的秋風裡飛舞,飄揚……

  豐盈流溢的秋意,是一首需要用人生閱歷來讀的詩,金黃的樹葉被秋風吹落,那是樹葉在山崗上的舞姿。收割一空的田野,那是大地坦露的赤誠。石縫中死去的秋蟲,那是生命的讚歌.

  秋天的美多少帶點瀟湘之意,「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秋下加心就是愁,秋天不見人字形的大雁飛過,也不知道夏蟲何時隱身而去。只覺得有莫名其妙的寂寥,逃不掉悽楚的印象。

  秋天的飽滿和閃亮,並不是用眼睛就可以去感受的。在許多人眼中,秋天是用來寄託愁思的,是清高的,孤獨的,容易忘記很多東西的季節。

  那飛揚的雨絲,讓漂泊的浪子百感交織,如煙的客愁,如霧的夢鄉,有幽怨、有感懷、有徹悟、有千百種托不起的心緒。

  秋水潺潺呢喃,象和白雲與藍天互道珍重的依依低語,那若有若無的音符彈跳在心間,帶來的是一陣莫名的心悸,洗滌著心扉。

  *****************************************

  「七十二,七十三,七十四……」

  清晨的陽光中,立海大男子網球部。網球場上的同學正奮力的揮舞著球拍做揮拍練習,熱情高漲,呐喊聲可謂是震耳欲聾。

  「立海大,必勝——立海大,必勝——立海,加油!立海,加油!」

  伴隨著大家有節奏的鼓勁聲,我不知怎的,突然感覺冷汗遍出。按照老頭的的話,那還真是,青春啊青春……

  「喝!」搖搖頭阻止自己的走神,我手下毫不放鬆,反手一抽,小球就飛快的狠狠砸向對面——的那堵牆,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彈了回來。我加快了抽球的進度和力道,在那塊空地上輾轉騰挪,盡力拉伸著肌肉。

  「擊球時腰部應在向下沉三點五釐米,馬步應在紮開四點七到五釐米左右。肱二頭肌彎曲力度不夠,前臂屈指肌不夠靈活,握拍時變換過於僵硬。建議你的腹直肌,上背肌群,前鋸肌和斜方肌均應該加大練習量,我會在今天放學時給你我的練習計畫表。」

  平淡的毫無情感波瀾的語音響起,毫不意外的,柳站在我身後。

  今天是星期一,網球部有早操訓練。我因為右膝蓋舊傷仍未完全康復,於是柳建議我做上半身肌肉拉伸練習,同時練習揮拍擊球,讓他注意我動作的不協調之處以便對症下藥,制定練習重點。

  「那……會不會很多?」一聽到「練習計畫表」這個詞,飽受折磨的我立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怯怯的問了一句。

  柳從筆記本裡抬起頭,凝視了我一會兒,雖然他沒睜開眼睛。接著,他對我緩緩露出了幽幽的,讓我汗毛直立的詭異笑容,聲調不變的說:「根據我的資料顯示,你有百分之八十一點七三的可能性會喜歡上這樣的訓練的。好好享受吧。」

  ……

  老大,你是從哪得出來這樣詭異的不經過大腦思考的結論啊!

  我抑鬱得滿頭黑線。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操場裡的呼喊聲突然戛然而止。

  出了什麼事麼?我的視線掠過正疑惑的轉過頭去的柳,掃向門口,也不由自主的張大嘴巴,愣在原地。

  操場上一時靜悄悄的。

  「大家,我回來了。」

  門口站著一個人,雙手抱臂,身姿俊逸挺拔,面容俊美到模糊,嘴角的笑容美麗到不真切,身上清爽溫暖的氣息仿佛拂過全場,讓人不由自主的沉迷。

  幸村精市,王者歸來。

  「部長?」

  「部長!」

  「部長……」

  「部長。」

  所有二年級和三年級的老生都停下手頭的工作,緩緩聚攏在操場門前,圍成半圓看著幸村精市,臉上全都是難以抑制的喜悅和激動。

  「部長……你終於回來了。」

  大家都張著嘴,仿佛有許許多多的話想說,仿佛有許許多多的情感想要表達,只是全都化成了幾乎相同的一句話,一個人接一個人地說:「部長……你終於回來了。」

  幸村注視著大家,微微勾起嘴角,臉上的笑容換成了我所未目睹過的睥睨天下的傲氣與自信,充斥著對圍在身邊的這幫兄弟的絕對的安心與信賴,紫色有如高貴的紫羅蘭的眼眸中溢滿著濃濃的溫暖和感動,閃現著我從未見過的,猶如一泓秋水般明亮的色澤:「大家……辛苦了。我回來了。」

  是的,立海大的王者,立海大的神之子,立海大網球部真正的支柱,幸村精市,回來了。

  難以置信的,只是一個人,雙手抱臂,簡簡單單的站在這裡,就能給整個網球場帶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改變,仿佛一下子,剛剛那個混雜著一些不穩定氣氛的網球場頓時被一種全新的氣息所代替,就像是煥然重生的鬱鬱森林,充滿著積極向上的勃勃生機。

  我和柳對視一眼,雙雙走上前去。

  「幸村部長。」

  「部長。」

  幸村微笑的的視線飄向我們這邊,我這時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柳生和仁王已經站在我們身後,而小豬丸井已經迫不及待的向幸村擠去,絲毫不顧前面的重重人牆,害得跟在他身後的桑原滿頭大汗又沒法抱怨。倒是小海帶好像擠進去了之後就一直沒有蹦出他那句經典的:「我要擊垮你!」或者是「我才是No.1!」,反而一直盯著幸村,嘴唇扇動但是沒出聲,看得我糾結的難以言喻,還真是詭異。

  那傢伙,其實也一直很關心部長呢,只是不知怎麼表達才好。歎口氣,我不由的聳聳肩,還真是單純到可愛的小傢伙呢。以前也是,打球時打傷我的時候,賽後會彆彆扭扭的道歉,明明就是關心別人卻一直嘴硬,這樣的海帶實在是有趣的緊,不愧是立海大的吉祥物,確實堪稱國寶級。

  「幸村。」

  一個沉穩厚重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在身後響起,好似奔騰不息卻又平靜安穩的大江大河,帶著震懾人心的穩定。

  幸村緩緩將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好似等了許久一樣,對著來人毫不意外的微笑,嗓音輕柔和煦:「弦一郎,我不在的時候,大家真是辛苦你了。」

  怪不得我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原來真田還沒過來!

  真田對幸村微微一點頭,說道:「網球部就交給你了,幸村部長。」說罷轉身向球場後走去。幸村也緩緩跟在他身後,不時對身邊的部員和同學微笑,點頭致意。

  「他們要幹什麼啊?」一頭霧水的跟在他們身後,我撓著頭回頭問身旁的柳生。柳生推推眼睛還未回答,仁王就先湊過來斜斜的壞笑著對我說:「小雅妹妹,待會兒可有大抽獎儀式哦∼」

  「大抽獎儀式?」我聽得更加一頭霧水,不知其所以然。

  「不必理他。」柳生倒是一向鎮靜,絲毫不變色的習以為常的說,「雅治一向喜歡自娛自樂。是這樣的,在網球場東南方向,有一塊稍稍高起的土丘,於是部長稍微修理了一下,作為部活時有事情宣佈的一個講臺。現在……」

  我了然的點點頭。這位回歸的部長,要開始他真正的部長之旅了。

  「大家好,承蒙諸位同學不棄,我就是立海大男子初中網球部部長,幸村精市。」一個稍稍高起的地方被木板架上,做成了一個小小的演講台。不過因為高度過低,所以我竟未曾注意。現在,我們大家敬愛的幸村女神,正向我所在動畫裡看見過的,瘦削的雙肩上搭著立海大寬大的外套的外套,雙手抱臂,環視著站在前排的一年級新生,嘴唇勾起,幻化出淩厲鋒銳的弧度。

  「大家都知道,立海大,一向被稱為王者的學校,而我們網球部,也是國中網球界裡實力的代名詞。我喜歡把這支強勁的隊伍,稱為是一個軍團。這是面對來自全國各地強敵環伺,仍能堅守王座的日本第一軍團,也是全國律紀最嚴的軍團。我們的部活很艱辛,有時也會很枯燥。在這個以實力說話的地方,總會有人難以承受。所以,我先把話說在前面,如果,有的同學覺得難以承受,或者是不習慣的話,沒關係,你可以推出,但我們希望你能趁早。畢竟,立海大的王者裡,不要廢物!」

  臺上纖細的少年眼神從溫暖蕩漾的秋水一下子銳利成寒冬的冰箭,瘦削的肩膀和瘦弱的身形也散發出一股股雄霸狂傲之氣,有著叱吒風雲笑傲沙場的霸氣和淩厲。一股壓迫頓時撲面而來,我不自主的心神一凜。

  好強的氣勢!

  這是久經考驗的,在球場上一點點磨練出的殺氣和霸氣,有著難以言喻的強大的壓迫。

  離得最近的一年級新生首當其衝,有幾個當時臉色就變白了。但是大家都一聲不吭,咬著嘴唇默默承受,硬撐著也不肯向後退一步。

  幸村在臺上凝視著我們,終於,緩緩的笑了。

  「好了,現在,由我來正式歡迎大家加入我們網球部。剛才,你們的堅持與精神告訴了我們,你們是強者,你們有進入強者立海大的資格!我,代表所有立海大網球部部員,歡迎大家!」

  二三年級的部員們聞言頓時鼓起掌來。

  所有一年級的新生臉上頓時顯現出歡喜和自豪的神色,也附和著鼓起掌來。站在我旁邊的那兩個小傢伙都是激動的連臉都紅撲撲的。

  我微微彎起嘴角。看不出來,幸村精市這傢伙,號召人心的力量也不可小覷,在演講上還倒真有兩手。不過想想也就不甚意外,如此強大的一個網球部,卻能團結奮進到如此地步,這部長的手段也就可想而知。

  掌聲稍停,幸村面向第一排的新生,和藹的對第一個同學問道:「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A組一年二班的森田川茲,部長!」那同學一個立正,大聲回答道。

  「那好,森田君,你有什麼話想對大家說嗎?」幸村微微笑著。

  「初來乍到,還請大家多多關照!」森田轉身對大家一鞠躬。

  大家也紛紛回禮:「森田君,您客氣了。」

  「那,這位同學呢?」幸村微笑著轉向另一位同學。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借這個機會來讓大家認識這些新隊員,以便大家的團結和儘早融入集體。

  新生也不需要他的提醒,一個接一個的說下去:

  「我叫川島亦居,請大家多多關照!」

  「我叫藤原和一郎,初來乍到,請大家多多包涵!」

  「我叫井上秀,……」

  ……

  「我叫蒲山稚太,我是因為喜歡網球才加入網球部的!聽到部長說網球部裡的大家都好厲害哦,我真的好高興!我很開心,因為可以加入一個這麼強的部!」一個頭髮和眼眸都帶著像是粉紅色泡泡糖顏色的小男孩兒有著稚氣可愛到足以令人炫目的笑容,偏著頭對著大家真心的微笑。而他發自肺腑的歡樂和稍顯稚氣的語言也使大家不由得心生好感,大家都不由得也紛紛對他報以微笑。

  蒲山稚太?我聽著這個稍顯耳熟的名字,仔細思索著。

  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蒲山稚太,蒲山稚太……

  對了!就是漫畫裡結局立海大的那個一年級隊員!就是他在說我哥哥開啟「天衣無縫之極限」的時候說過開開心心的打網球真的很快樂的事的那個小男孩兒!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出神的對他多看了幾眼。

  「那,這位同學呢?」幸村見輪到我時我半天沒有發話,於是用眼神示意該我了。

  我立刻回過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準備回答。

  「對了,我在這裡要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同學。這位同學叫越前龍雅,一年級A組一班。他在昨天的附加隊員選拔賽中戰勝了丸井文太、仁王雅治和切原赤也三位正選,獲得了進入正選的資格。由於我最近可能不再會有參加比賽的時間,就由他來代替我正選的位子。」幸村突然轉向大家說道,搞得我對這麼大一長串內容沒反應過來還一愣一愣的。

  「不會吧?看他這麼小,難以置信啊?」

  「就是,怎麼這麼強?」

  「切原赤也那個惡魔也敗在他手上?天啊,怎麼可能?」

  「這下你們不知道了吧?嘿嘿!你看他的右膝蓋,是不是有些活動不便?那就是被切原打傷的!據說那時他受傷之後小宇宙一下子就爆發了,把切原打了個落花流水!」

  「真的?那真是太解氣了!」

  「就是!我們平常都被他……」

  議論的熱鬧紛紛的眾人在小海帶有些發紅的眼光中明智的住上了嘴,嘿嘿乾笑兩聲。

  我不由得滿頭冷汗。那啥,幸村君,你介紹我就算了,幹嘛還把我惹得禍也扯出來?就算你什麼都講了,好了,我也認,但是……親愛的幸村部長,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對我的介紹,用的是男他?

  我欲哭無淚。

  無奈的挑了挑眉,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轉身面對大家驚詫且羡慕的目光,平靜勾起嘴角微笑:「大家好,我就是越前龍雅。很高興能在這裡和大家見面。」

  看著人群後弦一郎和其他部員鼓勵的眼神,我平靜一下心情,繼續說道:「或許有人會問,強者的學校這麼多,我為什麼來立海大。我的回答是,我來立海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是王者立海大!」

  是的,王者立海大!

  大家聽了我的話之後,都稍稍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有人舉起拳來大喊:「王者立海大!」

  仿佛一呼百應似的,大家都舉起拳來大喊:「王者立海大!王者立海大!」

  今天的朝陽,仿佛格外的耀眼,明亮,溫暖人心。

  部活活動結束後,我的身後就不知不覺得跟上了一個小尾巴。

  「哇,龍雅君好厲害哦∼龍雅君是怎麼變得這麼強的?嗚嗚嗚好想知道哦!對了龍雅君,我叫蒲山稚太,我很喜歡網球啊!龍雅君,教教我怎麼打網球吧∼對了龍雅君,我會做很好吃的山岩烤餅,等會兒我給你弄著吃吧!對了龍雅君,我在二班,就在你隔壁哦!我可以下課找你玩嗎?對了龍雅君,我……」

  我扭頭看著他興奮的紅撲撲的臉頰和明亮的水光盈盈的大眼睛,還有那粉櫻色的唇,感慨了一句真是可愛啊可愛,就實在生不起氣來。

  歎口氣,我轉回頭看著跟在我身後笑得一臉無害的可愛的小傢伙,滿臉無奈的對他說:「我說,這位同學,快上課了。」

  「啊?啊啊啊啊啊慘啦!我忘了今天第一節課是數學班頭的課啦!」那只最終以可愛取勝的小傢伙拼命撓著頭,嘟起粉嘟嘟的嘴唇嬌聲抱怨道:「天呀,我不要遲到被罰站啦∼」

  「真是對不起啊龍雅君,耽誤您的時間,給您添麻煩了。我得去上課,要不然是遲到了的話遇上那個會把人剝掉一層皮的恐龍級班頭我會死翹翹的!」蒲山稚太非常抱歉的對我連連鞠躬,最後在他一路小跑著沖向教室的時候,他還回過頭來沖我揮揮手說:「龍雅君,放心,下課我一定會來找你哦∼」

  ……您還是別來了吧。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放心啊!

  勉強扯起微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有種恨不得從今天開始一直請病假的衝動。

  「怎麼,感覺還好嗎?」冷不丁的,背後突然有人含笑的問著我。

  我被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回頭,卻發現居然是幸村精市!

  剛才,這個纖細的男孩從少年一下子轉化為王者的過程看得我是心驚膽顫、歎為觀止,那種難以言喻的王者的霸氣,充滿著自信的驕傲和仿佛與生俱來的高貴霸氣不禁讓我暗暗心驚,而且還給了我一種莫名的刺激——為什麼他可以這麼強?

  不像是弦一郎,從小看著他躲在屋後一點點辛勤的奮鬥著,汗水可以把身下的地面都泅濕。儘管冷著一張臉,可是對於辛勤奮鬥,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就是從他那裡,我明白了:沒有不需付出汗水就可以收穫的,哪怕是命中註定的王子。對於「皇帝」這個寶座的得來,我比任何人都心服口服。

  也不像是哥哥,從小就具有著超脫般的天賦,琥珀色的貓眼裡充斥的是滿滿的高傲與自信,以及最為璀璨光輝的,永不服輸的火焰。可背地裡的功夫他下的不比任何人少,就算具有上天賜予的能力,他依舊有著最高的目標,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可幸村精市呢?

  對於這個強大而又神秘的少年,我一點也不瞭解。我沒有見到他如風一般的笑容背後的汗水,也沒有見過他在球場上叱吒風雲的威風凜凜,我所見到的,只是纖細的,溫文爾雅的少年,在醫院裡平靜如水的表情,和不經意流露出的憂傷。我沒有見過他的強大,也難以想像出他的強大。可僅僅是他的氣勢,就所向披靡,無可抵擋。

  他到底有多強?

  緊緊盯著他,我突然毫無徵兆,很是唐突的說:「幸村部長,這個星期五,我們來場比賽吧。我想,我可能等不急到你的病痊癒了。」

  幸村很是意外的挑挑眉,亮紫色的雙眸略帶詫異的盯著我,複而微微一笑,說:「好。」神態從容自若,也不問我緣由,平靜的仿佛只是答應別人一起去吃飯一樣。

  突然,我不知為何,有些彆彆扭扭的擔心,為他不知道了什麼程度的病;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憤,不知是為他對我的實力的漫不經心,還是對自己的實力仍然不如人的氣惱。

  可是,這些小小的心事,對於期盼已久的強者對決,實在是微不足道。


☆、藤原音無

  在磨蹭了一上午之後,終於,在我睡過去四節課的時候,下課鈴響了。

  懶懶的爬起來伸了個懶腰,我打了個呵欠,睡眼朦朧的伸手從背包裡摸出了我的飯盒。

  說起歷史悠久的立海大,除了那間距只有將近半個小時車程的日本近海景觀和彌漫著濃郁書卷氣息的古老教學樓之外,最值得一提的風景就非這片占地將近有五個足球場大小的櫻花園莫屬了。據說這片茂密濃郁鬱鬱蔥蔥的櫻花樹已經有著將近半個世紀的歷史,紮根在本鄉本土,所以每年這裡的櫻花開放的便分外的絢麗。

  我一直覺得很有詩意。

  想想看,脫下鞋赤腳在上面走,被春日曬過的草坪,暖暖的觸擁腳底。呈「大」字形躺在其上,任由春日的太陽肆虐地拂遍全身。抬頭可見那紅的、白的櫻花在頭頂呼啦啦地佇立,假如一朵二朵櫻花碰巧落在你臉上。

  猶記得還住在美國的時候,第一次到日本看櫻花時,就是一個清新溫暖的春日。那時的櫻花開的正濃,我便拉了哥哥一起去櫻花樹下湊熱鬧。那一片櫻花樹不是很多,自然遊人也不多。我與他便落得個清淨,雙雙躺在草坪上。支起身子,我在櫻花樹叢中貪婪地吸嗅著櫻花散發的芬芳,清爽而不帶半點俗塵,甘甜而不澀喉。

  沒見過那麼團結的花,它們總愛一樹一樹地開,一城一城乃至一國一國地開,它們會佔據整個春天。有人對我說,櫻花太過嬌弱,它的生命也太過短暫,十天宛如曇花一現。是啊,我也為它感到惋惜,可是它卻開得那麼燦爛、那麼動人,沒有抱怨自己的種種不幸,無視死亡的存在,就是凋零時也帶著悽楚的美,邁著輕盈的步伐在空中施展最美麗的魔法,好似一個個俏皮的精靈,很難想像它是在面對消失,依然微笑著,直到它落地的那一刻都從未悲傷過。

  「為什麼它的美是那樣的震撼心靈,而它的生命卻又是那麼的短暫?」柔軟的土地散落著經不住風吹的櫻花,粉嫩的花瓣混雜著泥土的芳香,我雙手捧起一瓣隨風而逝的櫻花,將它貼在唇上,猶如自言自語一樣的問哥哥。

  我知道,他一向不會回答這樣在他看來很白癡的煽情問題。

  果然,毫不意外的,他冷哼了一聲,一句「Mada mada dane」就轉了個身背對著我。

  我毫不介意的微笑了一下,繼續把玩著花瓣。

  「為了綻放。」在我不經意間,我似乎聽見了那個熟悉到深入骨髓的清澈嗓音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我不可置信的轉過頭看著他。

  哥哥睜開那雙璀璨之極的貓眼,琥珀色的眼眸閃爍著金色的太陽般的光芒,淡淡瞥了我一眼,就又複盯著天空緩緩飄過的朵朵白雲,不再說話。

  或許,確實,為了綻放。

  我微笑起來。的確,這就是我在尋找的最佳答案。

  「小雅,這裡這裡!」還沒到呢,就聽見那個不知何為收斂的喳喳呼呼的嗓音,我不由得捂住額頭抑鬱的歎口氣。

  掂起飯盒,我慢慢吞吞的挪動過去。

  秋日的櫻花園當然不可能有櫻花了,不然這櫻花園絕對有問題,我會懷疑他下面是不是埋了屍體什麼的。不過還好,不到深秋,櫻花樹的葉子仍舊濃郁蔥碧,沒有凋零到「滿城竟日只飛花」的地步。只是我盯著偶爾有那麼一片兩片枯葉慢慢悠悠的從樹枝上脫落,總是會下意識的懷疑它會不會落在我的飯盒裡。

  「上一次在學校門口堵你,叫你請客,怎麼,我們的龍雅大小姐不會貴人多忘事,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吧?」玉雯嘟起嘴,俏麗的小臉非要變出一張惡狠狠的嘴臉,嬌聲威脅我到。

  「啊?怎麼會呢!」我立刻乾笑,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以油腔滑調的標準紳士風度說:「啊,諸位帥哥美女,你們的光芒幾乎讓我為之失明,請問在下有沒有榮幸與你們共進那個午餐啊?」

  玉雯噴了一地的可樂。

  我拍拍玉雯,「安啦,晚上我請客。放心大膽的吃吧!不用為我的錢包伸冤,只要別撐死了就行。」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德行。」玉雯聽了我的後半句話,不由的翻了一個白眼。

  「對了,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位藤原學姐嗎?」玉雯突然說到。

  「那位彈鋼琴只聞聲不見人的學姐?當然,印象深刻。」回想起那仿佛絕妙的仙之舞蹈般的聲音,我點點頭。溫柔,清幽,平和中孕育著溫和的力量,而且深遠悠長。

  「那你晚上有沒有空?學姐一直說很想見你,今天晚上,想請你吃飯。」玉雯一臉「你小子怎麼可以這麼幸運啊這麼幸運」的表情,酸溜溜的說。

  「啊?」我呆愣住了,「可哥可我還沒見過她啊?這樣貿然麻煩別人,會不會太……」

  「學姐是極好相處的人,所以你不用擔心。可能是我對她說你說的多了吧,她對你很感興趣,想和你交個朋友。」她很是無所謂的表情揮揮手,「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這傢伙,什麼時候不麻煩大家了,我才會覺得驚奇呢。好啦,就這樣定了,晚上我來找你!」

  說罷,她朝我揮揮手,不等我再問就飛奔而去。

  「喝——呀!」

  「嘿——」

  伴隨著網球部眾人在幸村精市面帶笑容的進來的時候熱情突然高漲的呼喊聲,我看了看正在微笑著親切和藹給滿面通紅的一年級新生糾正握拍動作的幸村精市和時不時偷偷往我這裡瞄上一眼的小豬丸井和白毛狐狸前輩,轉過頭去和絃一郎在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裡商量著。

  「什麼?藤原學姐?」弦一郎聽見這個名字,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突然沉了下來,緊緊皺起眉頭,語調低沉中夾雜著怒火說,「高一A組一班的藤原音無?」

  「額……」我被他有些過激的反應嚇了一大跳,不知道怎麼回事,愣愣的不敢應聲。

  他看了我一眼,臉色稍緩,低聲問道:「你怎麼認識她的?」

  我咬了咬下唇,輕聲說道:「其實,我還沒見過她啊。要是……你覺得有什麼不妥的話,我就不去了。」

  玉雯的事,我可一定不會供出來的。

  「不,沒事。」弦一郎不知為何,側過頭去皺著眉頭。他斂起眼瞼,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半晌,最終說,「去吧。」

  雖然被事情的變化弄得一頭霧水,可對於能夠在弦一郎手裡安全出局我還是大舒一口氣。不過,為什麼弦一郎對她的反應會這麼大?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麼事嗎?不會是,弦一郎對學姐心存仰慕,結果遭學姐毫不留情的拒接,於是惱羞成怒發誓從此絕不來往以敵相待?還是學姐對弦一郎暗含情愫,結果騷擾的弦一郎對她唯恐避之不及?

  不管是上面兩個版本中的哪一個,我都感覺……好扯啊。

  先不說弦一郎這個榆木疙瘩可不可能對女生感興趣(她迄今為止對弦一郎的一片苦心仍無知無覺,阿門),光是我從玉雯和其他學長們口中聽到的藤原學姐,就可以看成是新一代標準高中生的典範。美麗高貴卻待人和藹可親,從不耍學姐威風,不管是對學長還是學妹們都溫文有禮。行為舉止禮貌有度,風度翩翩,能力還極強,剛上高一就被大家推舉為這一屆的學生會副主席,身兼文藝社社長之職,可謂才貌雙全。更重要的是,她到現在為止,居然仍然沒有花邊新聞!這就是為什麼我對弦一郎作此反應百思不得其解的緣故。

  撓撓頭,我也不敢多問,應了一聲就準備去做練習。

  「雅。」身後,弦一郎突然叫住我。

  「嗯?」回過頭,我挑起眉毛,疑惑的看著他。

  「離那個藤原學姐遠一些。」他緊緊盯著我,語氣嚴肅。

  雖然聽得出他語氣中濃濃的關心和擔憂,我卻是心下更加好奇了。

  終於,我按捺不住,靠近他小聲問道:「那位藤原學姐……怎麼了?」

  弦一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沉默片刻,猶豫後低聲說道:「她是個危險人物,一定要小心。不要鬆懈!」

  「是!」我條件反射一樣應聲,可是……兄弟,你有沒有覺得,你說了跟沒說沒有什麼區別啊?

  回轉身,我聳聳肩,無所謂的笑了笑:指不定,會碰上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啊……

  訓練結束後,我匆匆收拾了一下網球包,轉身向換衣間走去。

  打網球不換衣服是不可能的,不過,要是讓我和那群男生們擠在一起換衣服也是萬萬不能的。在我和絃一郎稍稍商議之後,他很爽快的大手一揮,把網球部的一個小一點的儲物間騰了出來,給我用作換衣間。令人奇怪的是,對此居然沒有一個人發表意見,真是奇哉怪也。

  雖然有門閂,有窗簾,有換衣櫃,不過麻煩的是,我沒有辦法和大家一起洗淋浴。聳肩,平常倒是沒什麼,回家後泡個澡也就行了。問題是,要是遇上像這樣需要外出的時間,可真是一點都不方便啊。我又不能跑到女生網球部的洗浴室,歎氣。

  甩甩頭,拿起濕毛巾擦了擦汗,我猶豫了一下,使用了乾爽劑壓抑一□上的汗味兒。其實我多多少少也有些潔癖,況且又是還未見面的人請客,所以我有些小小的緊張。不過為什麼感覺……好像約會似的?

  把頭髮乾淨俐落的束了起來,沒有別的正式的衣服,只好又把校服套上了。仔細整理好領結,我深吸一口氣,推門出去。

  白毛狐狸前輩正站在網球部門口對周圍過往的女生拋媚眼,電力充足。無奈的歎口氣,我說,兄弟,不就是等柳生前輩嗎,您幹嗎非要搞得跟發電機廠一樣啊?

  翻了個白眼,我一臉黑線的想從他身旁繞過去。

  「怎麼,小傢伙,要去約會?」他在門口懶懶的攔住我說。雖然很高興他沒有用平常叫我的小妹妹,但是,這個新名稱我依舊不喜歡。

  無奈的歎口氣,我轉回頭,老老實實的說:「仁王前輩。」

  他風情萬種的眉梢一挑,對我露出邪魅的微笑:「對方是誰啊∼」

  「您為什麼會這麼覺著呢?」不好反駁,我只好模棱兩可的反問他。

  他靠在門柱上一直笑,突然,趁我不留意的時候一把拉過我,在我反應過來條件反射想揍他一拳的時候伸手拉出我的領結,斜斜的笑著說:「因為你平常的領結,是絕對不會打的這麼規範的。」

  「還有,」他就著拉住我的姿勢,在我身上和脖頸裡聞了聞,略帶笑意的說,「乾爽劑你也一向不大常用。」

  ……我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忍無可忍,我飛起一腿朝著他的小腹招呼過去。可惜那傢伙早有防備,鬆開手急急往右側走兩步,閃開了我的攻擊。我那一腿直接踢在他身後的柱子上,堅硬的鋼柱倒是安然無恙,只是害得我疼的抱著腳叫了起來。

  看著旁邊笑到抽搐的白毛狐狸,我黑線的二次方,惡狠狠的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哼,下一次,要是你落到我手裡,看我不把你往死裡整!

  遠遠看見教學樓那端有兩個身影,我立刻跑了過去。

  玉雯看見我後,立刻高興的向我揮揮手,然後轉過頭去對著身邊的那個人說著什麼。

  她就是藤原學姐?我頓了頓,放緩腳步看了過去。

  因為離得有些遠,所以看不清她的長相,只覺得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安靜、純明、柔美的氣氛之中。象一枝傲雪的寒梅,佇立在幽靜的山谷中,恬靜優雅的逕自綻放,無論身周左右有多少人注視著她,她都象獨自置身在空無一人的原野中一樣,眼角眉梢,無不洋溢著溫和恬靜的氣息,清麗脫俗不沾世事。

  了然的點點頭,我有些理解為什麼玉雯和其他女生會這麼喜歡這位學姐,近乎到了癡迷的地步。確實,現在,這樣乾淨純粹的人已經極其稀有了。

  心裡好感頓時增了七八分,我掛起微笑,細細打量著向她走去。

  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似乎眸子裡有水波蕩漾。堅毅挺直的鼻樑,兼有女性的俏美又有點男性才有的英氣。略薄柔軟的櫻唇,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櫻紅,一頭水一樣柔美的烏亮長髮,流瀑般傾斜下來,恰倒好處的披散在微削的肩膀上。整個面龐細緻清麗,如此脫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端莊高貴,文靜優雅,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曹植的那篇《洛神賦》:「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有些暴汗。怎麼搞的跟那登徒子一樣啊……

  不過,若是有機會,我絕對會把這篇文章默給她看。

  「小雅小雅!這位就是我常常跟你說的,藤原學姐。」玉雯仰起臉,臉上閃爍著激動興奮的光彩。

  我微笑著將手伸了過去,對那位學姐點頭示意:「藤原學姐,幸會幸會。初次見面,還望您多多關照哦。」

  「您就是小雅姑娘吧?」她溫文爾雅的一笑,居然有些「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味道,惑的我一愣。

  回過神,她已經輕輕握住我的手。

  入手處冰肌瑩徹,柔弱無骨。圓潤的觸覺真真應了那句「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我不知怎的臉上微紅,急急回握了一下就將手抽了出來。然後習慣性的撓撓頭,半鞠躬說:「聽說玉雯將您邀了過來,真是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不,」藤原柔柔的回應道,「您過謙了。能夠認識您這樣的學妹,于我來說也是一種榮幸呢。」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在這裡慢慢磨吧,敬語用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玉雯誇張的清除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逗得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那好,你們慢慢聊,我的任務完成了,先撤了啊!」玉雯沖我們一笑,揮揮手就開跑了。可是她邊走邊沖我說:「小雅你個妖孽,別把學姐嚇到了啊∼」

  ……我抑鬱的看了看旁邊依舊笑得風輕雲淡的藤原學姐,心中倒有把那傢伙大些八塊的衝動。


☆、迷霧

  「我回來了∼」將鞋擺放在玄關位置,我退下肩頭的網球包,剛進門,就被端坐在客廳一臉嚴肅看樣子早已等候多時的的弦一郎嚇了一大跳。

  喂喂,這傢伙一般情況下不都會是吃完飯後就會去劍道室或者是去網球場訓練嗎?為什麼居然會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坐在客廳看電視?雖然他看的內容確實是很正規很古板很枯燥很沒有娛樂趣味的歷史評說,但是,單單是他會這樣子坐在電視前,就已經可以算的上是奇跡了耶!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從沙發上轉過頭,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確定沒有發生什麼事之後,順手拿過遙控器將電視關掉,接著站起來,整了整領結,對我說:「雅,才回來。」

  聳聳肩,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點點頭笑著說:「嗯,是。回來的晚了一些,讓大家擔心,對不起了。」

  他微微皺起眉頭,並沒有說什麼,於是我就很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

  本來,回來時正正撞上弦一郎就已經讓我很抑鬱了,而且人家看樣子還好像是專門卡在客廳等我回來好守株待兔,就讓我更加抑鬱了。

  撓撓頭,雖然對於他特地在客廳等我這種舉動是有一些小小的感動,但是,我說,兄弟,儘管您總是強調藤原學姐危險啊恐怖啊不要接近啊,而且也表現出了應有的警覺性和採取了相應的防禦措施,可是您能不能舉例說明以表真實啊?您這樣一邊警覺一邊又不肯對我明說,這樣模棱兩可真是讓我一頭霧水。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頭緒,我只好笑著對弦一郎說:「嗯,那啥,要是沒有是的話,我就先上樓了?」

  弦一郎立刻看了我一眼,嚇得我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不敢亂動。他稍稍猶豫了一下,又將今天下午臨走時對我說的那番話說了出來:「她是個危險人物,一定要小心。不要鬆懈!」

  我不由得抑鬱的把頭一偏,伸開雙手歎口氣說:「弦一郎,其實,為什麼你要這麼注意藤原學姐呢?我感覺她其實不是壞人啊!」

  「外表越絢麗的事物其內在毒性越大。」弦一郎眉頭一皺,有些不悅的接上一句,「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苦笑一下,我挑挑眉,不想與他在爭論下去。

  他好像有些察覺我的不悅,略帶歉意的看了我一眼,低下頭看著我,聲音變得稍微柔和:「對不起,我不希望你夾雜進這些不乾淨的事裡。」

  我立刻警覺的挑高眉梢:不乾淨的事裡?難道說,這裡面還有我所不知道的內幕嗎?

  直直望著他,我承認我現在已經有些好奇。

  若是說弦一郎懷疑藤原學姐那副與世無爭的平和樣子是裝出來的,我倒是不會有什麼疑惑。但是,若說她那種安靜、純明、柔美的恬靜優雅的氣息,和眼角眉梢溫和恬靜,清麗脫俗不沾世事的氣質若是也能偽裝的話,我只能說,好吧好吧,那她的偽裝能力實在是太強了,連非洲的變色龍都要向她好好學習。畢竟,以我閱人的眼光,很少有出錯的。

  弦一郎卻明顯不想多言,對我點點頭後就想上樓。

  我有些著急,被挑起的好奇心蠢蠢欲動,我不假思索的使用了我常用來對付我哥哥的一招: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阻止他繼續走。

  當時,我大腦一片空白,還沒反應過來,第一感覺就是:弦一郎的腰,比起哥哥來粗多了。不過,好像柔韌性還不錯。

  結果,還沒等我產生什麼第二感想的時候,弦一郎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掰開我的手臂,將我掀的向後踉蹌了一下,然後以我所見過的最為匆忙的語氣說:「我先睡了,晚安!」說罷飛一般的跑上樓,甚至還在樓梯上絆了一腳,差點摔倒。

  我晃晃身子站穩,莫名其妙的撓撓頭,我習慣性的又聳聳肩:這傢伙怎麼突然間激動成這個樣子?他今晚不會又吃興奮劑了吧……

  時間過的神不知鬼不覺。自從柳給我了一張訓練加強表之後,我一直過著痛不欲生的日子。

  今天已經星期五了,到了我和幸村約定的時間,他卻為什麼遲遲沒有來呢?

  不由得有些擔心的皺起眉頭。不會是病情又加重了吧?還是仍然在老師的辦公室裡補課?還是,班裡有事耽誤了?唉,但願不是前者。

  輕輕嘟囔著,我聽見身旁的同學有些喧鬧起來了。正跑著呢,我奇怪的回頭望去,卻不由得停下腳步呆愣當場。

  網球部門口有兩人正結伴向這裡走來,左邊那人一頭柔順的紫色秀髮在陽光下閃著光,一眼便可知是幸村部長。

  幸村精市還是那副總是讓新生shock到的閃閃發光的微笑,雙手抱臂平靜的走了過來。但問題是,他身邊跟了一個基本上不應該在男網出現的人。那個人我想大家都很熟悉——

  藤原音無。

  看清了來人,我第一反應就是:立刻轉過頭,直直的看著弦一郎。

  果不出我所料,弦一郎的臉色現在已經黑的猶如熬湯的瓦罐的底部,經過了無數次烈火的灼燒和小火的微烤,已經黑的印堂發亮紫裡透紅,顏色純正無比。不過他的臉色扭曲了一會兒後終於成功的變了回來,恢復正常之後他就像沒事兒一樣若無其事的向幸村走去。

  心下暗自為這傢伙感到可憐,這下子可好,兩個他惹不起的人湊在了一塊兒,看來他也只好忍一忍了。

  聳肩,其實我承認我有一點小小的高興。唉,真是近朱者赤,受到我身邊那些不純潔的傢伙的影響,我已經開始變得腹黑了。

  轉過身繼續跑步,我的心情變得很high。時不時回頭望一下站在門口對著弦一郎和幸村有說有笑的藤原學姐,心下暗自揣測她來的意圖。

  那一次的晚餐,讓我對她的感覺大為好轉。對於她落落大方,溫文爾雅的風度,和文質彬彬,雍容閒雅的舉止,我心裡是大為敬佩。畢竟,平日裡習慣了大大咧咧舉止的我是怎麼也做不到像她這樣子完美的。神態從容不迫,舉止文雅大方,從容自若卻又溫潤而平易近人,那種溫潤而澤的感覺確實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卻不會讓人感到拘束不安。

  所以,無奈聳肩,雖然弦一郎已經再三警告過我,我卻總是有些半信半疑。最近這一段時間,我和她走得很近。

  「龍雅。」正在自己邊想邊汗的時候,弦一郎突然出聲叫我。莫名其妙的回頭,我看見幸村和絃一郎正並肩向我這裡走來,看起來氣氛和睦友愛。

  不過,問題是,為什麼藤原學姐會跟在他們身後呢?

  看到學姐在幸村背後對我探出頭眨了眨眼睛,我只好回她一笑。結果不知為何弦一郎狠瞪了我一眼,我只好聳聳肩表示我是無辜的,害得藤原學姐抿起嘴偷偷笑。

  奇怪,我為什麼要怕他啊?我並沒有做錯事啊?

  回過神來的我撓撓頭,抑鬱不已。

  弦一郎看看幸村,後者點點頭。於是弦一郎指揮現在正選球員都進入室內網球場進行對打訓練,其餘網球部球員結束訓練計畫後就可以各自返家。

  「小雅,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幸村和我走在並排,側著頭對我微笑著說。

  雖然這傢伙的話語還真是詭異,不過令我感到驚訝的是大家都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包括思想從來就沒有純潔過的仁王狐狸前輩,真是奇哉怪也(您這是什麼思想……)。

  待我點頭表肯定後,幸村接著說:「這一次把大家召集來,就是要進行一場觀摩比賽,我和越前君的比賽。希望大家都能有所體會,有所感悟,同時也希望大家能夠給我們提供一些有參考性的意見,當然,主要是針對龍雅君,希望大家多多關注。」

  對於這傢伙毫不客氣的點名,我苦笑不已。的確,在人家面前,我也的確是個需要指教的新手。這傢伙的自信心還真是強啊……

  不過,就算我的能力還沒有達到,您也還真是……直白乾脆啊。

  放心吧,這一次,就算會輸,也決不會叫你好過!

  挑挑眉,我勾了勾嘴角。

  「而高一年級的學姐藤原音無則是希望能夠觀摩一下我們的部活訓練,大家歡迎。」突然,幸村笑眯眯的加了一句。

  大家都愣了愣,露出不解的表情。丸井張嘴想問些什麼,卻被幸村越來越燦爛的微笑給硬生生逼了回去。

  雖然同樣感到驚訝,我也不由得冷汗。

  居然能跟幸村統一戰線,我不由的對藤原學姐又高看了一眼。

  後者湊上前來,對我悄悄耳語道:「小雅,你的膝蓋沒事了嗎?」

  我不由的挑眉一愣:「學姐,您怎麼知道我以前受傷過?」

  「我說了,叫我音無就好。」藤原對我微微一笑,「我記得我們沒見過面的時候,我還曾托玉雯給你帶過話。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拍拍頭,我想了起來,不由得對她歉意一笑。

  「難為我擔心,還特意來看了你的晉級比賽。」藤原學姐帶著笑容,一聽這抱怨就沒多少責備意。

  我卻不禁又愣了愣,很失禮貌的詫異的指著她叫道:「原來,那次在室內球場門口的白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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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球之星際大戰版1

  「越前發球局,預備——」

  坐在裁判席上的小豬拖長了音調,一聲令下,比賽開始。

  幸村很是無所謂的把先發球權讓給了我。說實在話,那種微笑背後隱藏著的絕對王者氣勢帶來的無可匹敵的自信讓我感覺很不爽。可我不想輸,真的不想。所以磨了磨牙,我也就默認了這樣的小小優先。倒是靠在教練席上的藤原學姐還是對我信心滿滿的樣子,這不由得給了我一點小小的安慰。

  「雅治,你看誰贏?」

  「部長。柳生你呢?」

  「部長。」

  「我也是部長。」

  「那弦一郎,你呢?」

  「……幸村。」

  聽到聚在場邊的眾人竊竊私語,雖然是早就預料到的答案,但還是給我帶來了一些失落。包括弦一郎最後低聲的回答,雖然我知道他肯定會說幸村。

  隨之而來的,是一些微微的急躁憤慨,對自己開始動搖的自信,對實力的不確定和若有若無的,無法說出口的膽怯。

  儘管是期盼已久的強者對決,可是,對於現在自己的實力,我還是心知肚明。連弦一郎我都難以獲勝,每次比賽都是險險打成平手,而且其中還不排除他放水的可能。那麼,對於實力遠遠超過他的神之子幸村來說,獲勝簡直就是渺遠不可求的希冀。

  我不怕輸。在我來到這世界上的五年之內,我獲勝的次數幾乎可以用一隻手數過來。嗯,我是指真正的,強者的比賽。除此之外,我每天都在輸。哥哥也是。對於真真正正有氣節的輸在球場上,我們早已習以為常。對我們而言,我們擁有的是永遠不怕輸、不服輸的無盡動力與希望。是的,沒有人會永遠贏下去,包括神,也不行!

  可是,當我面對真正的神之子時,我有些退縮了。

  家裡的老頭子就像是遊戲裡的bug大魔王,任憑熱血勇士在怎麼奮勇前行也難以成功。可面對神的威嚴,人類不由得心生退縮。

  或許是輸慣了,我對於輸贏已不再關注。可我面對這位實際年齡比我還小的纖細男生時,我不知為何突然萌生了一種不想輸的念頭。可是,我知道,我實力不夠。玩遊戲打怪掉出一張好運卷軸的事不會出現在現實當中,而一下子衝破任督二脈立身成神的傳奇故事也只會在低檔武林小說中出現。

  害怕結果,所以會退卻。

  可我真心希望一試。

  握緊手裡明黃色的小球,我深吸一口氣,平靜下自己紛亂的心緒。比賽時最忌心浮氣躁,心思不定,必須加以調整,力求能達到自己的最佳狀態。

  「我選越前。」

  突然,一個輕柔的聲音陡然打斷了網球部眾人對勝利者的不二定論。

  我詫異的回過頭去。

  身後藤原學姐淡定的微笑依舊不變,對著大家又輕輕頜首,可能是我過於敏感,我總覺著她像是好像專門對著弦一郎一樣重複一遍:「我覺得,越前君會贏。」

  弦一郎的臉色沉了下來,不過沒有出聲。倒是身邊的柳生推推眼鏡說:「藤原學姐,雖然很抱歉打斷您的意見,但是,我個人認為,您並沒有見識過幸村部長的強大。很抱歉,對您失禮了。」

  「不,柳生學弟,您說的有理。幸村君的強大,我的確未曾目睹過。只是,我知道,越前君,也很強。」溫文爾雅的微笑漸漸幻化出寒冰冰潔圓潤的側棱,平和,卻又堅定,帶著不容駁斥的肯定與堅持。

  對面的幸村突然微微一笑,嘴角勾勒出莫名的弧度。

  弦一郎聞言抬起頭轉頭看向我,黑色不含一絲雜質的瞳孔乾淨純粹的看看我,然後回過頭對著藤原學姐說:「是的,雅,很強,而且還可以更強!」

  緊緊握住手裡的小球,仿佛被汗水浸透的紋理上,漸漸蔓延開一種叫做堅定與自信的花紋。抬起頭,我平靜的注視著對面好像正在閃耀著光輝的幸村,舉起小球。

  「綻放。」

  氣場的碰撞,仿佛在空地上幻化出陣陣狂暴的風,撲面而來,席捲了周遭一切漂浮不定的因素。幸村跨步站定,周身不自覺的彌漫出的那股壓迫性的氣勢逼迫的我不得不散發出自己的戰意來抵抗。

  「刹!」等了良久,我終於發出了第一次使用的這一記發球。以極度流暢優美的姿勢打出的這個發球,卻挾帶著令人喪膽的隱隱風雷之聲,落地刮起一陣狂暴的旋風。

  「哎哎?剛才那個……像是外旋發球啊?為什麼小雅會說是叫什麼,綻放?」海帶君難得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像是外旋發球,不過,更像是從外旋發球裡脫胎而出的一種……」柳沉思著推了推眼鏡,瞟了一眼弦一郎,「或許從落地瞬間可以看出端倪。」

  弦一郎沒有出聲,緊緊盯著賽場。

  那球確實很像外旋發球,飛速旋轉著落在幸村的身邊,接著猛然向外彈起。

  幸村的球拍卻正正出現在球的背後,不偏不倚。

  微微挑起了眉,我估算著他的運動軌跡,側身追了兩步。

  那球卻在他的拍接觸到之前一扭身,側著擦過了他的拍框,向地面急速墜去。

  會成功嗎?會贏嗎?

  緊緊攥這球拍,我擺出了防禦的姿勢,心裡頭狠狠攥了把汗。

  綻放,顧名思義,取其如花一般盛開時燦爛的魅力震撼人心之意。這的確是脫胎於外旋發球,只是,就像綻放,每一時每一刻,花瓣都在旋轉,盛開,展現出自己最為華美的一面。

  可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幸村的球拍仿佛早已經料到這一幕一樣,扭轉了一個輕微的角度,繼續若無其事的追著小球,並在他落地的前一刹那反手打了出來。

  球在半空恍惚爆出一個焰火,在球場上劃了個不可思議的弧形,發出清脆的與地面的撞擊聲。這個抽殺球角度之刁鑽詭異,來勢之兇猛淩厲,讓人不敢攖其鋒銳。

  回過神來,我集中精力迅猛揮拍,兇狠撲擊,淩空抽殺。

  盯緊在地上一陣強烈旋轉後桀驁彈起的球,幸村身子一側,拿拍的右臂一揚,一聲輕喝,穩穩接起。

  海浪越卷越大,在半空中浪花相撞,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響,震耳欲聾。電閃雷鳴,山搖地動,恍如虎龍相爭,又似龍鳳呈祥,在遼闊大地上馳騁,爭鬥,撞擊,爆炸。在他連續不斷的攻擊下,我猶如血雨腥風中脆弱不堪的小船,在漫天閃電雷霆和四面席捲的驚濤駭浪中飄搖轉側。

  「30——0,幸村!」

  抬起頭,那雙紫色妖瞳直攫住我,嘴角兩邊一翹,笑容花樣綻放,俊美無儔。冰凍的寒氣刹時從心底深處凝固全身。那一刻,我真的感覺自己就像被撥弄於指掌間還妄想反抗的愚人,而那妖魔睨向我的雙眸滿含貓戲老鼠般的有趣……

  不!沒有人可以這樣輕視我,沒有人!

  攥緊了球拍,我的眼神淩厲起來。

  好戲,才剛要開始。

  海浪翻滾,碧濤洶湧,可也阻擋不了鳳凰升天時翱翔九天的威儀與力量。

  「鳳翔九天之二——鳳離。」躍空揮拍,這一球如記憶般極盡妍華,我望向他的眸中帶出冰寒殺意。

  蓄積的力量從體內洶湧而出,像是找到了洩洪口一樣。一聲輕喝,我淩空躍起,大力揮拍直擊。球如閃電般擊中場中的白線,快的只留下一道黃影。

  幸村側身追擊,可是那球卻在空中將要接觸到那球拍的時候稍微的傾側,就錯開了最佳擊球點,撞上了球網。

  微微一笑,我轉了一下拍子,挑了挑眉:「鳳凰,開始。」

  「1——0,越前!交換場地!」

  不理會場外眾人一臉呆滯不可思議的神情,抬頭看看一臉平靜,絲毫內有受任何影響的幸村精市,我深知,這頂多也就算得上是一場熱身賽。他的實力,還隱藏在層層疊疊的紫色的海洋中,仿佛漫山遍野的紫雲英,看不清身下的泥土中埋藏的是怎樣發達的根系。

  寧神靜氣,心無旁騖。世界只有自己,目標只因自己而存在。

  我默默的念著,這是我靜心時常常使用的清心訣。使用鳳離,和接下來要使用的鳳鏡,必須要求精神的高度集中,不然就難以達到應有的效果。

  「密球?金鳥。」平靜的,恍如波瀾不興的水面,靜靜的泛起了一縷一縷的漣漪。

  紫色的雙瞳中恍惚有劍氣出鞘,躍上晴空,金色幻像顯現,一隻巨大的金黃色的鳥兒高高揚起雙翼。揚臂揮拍的刹那,宛若舒展了光芒四射的羽翼。

  熾天使降臨人間了嗎?時空仿佛在那一刻靜止。

  好強大的威壓啊。

  不過,再怎麼壯觀恢宏,也終究是只鳥。對上百鳥之王的鳳凰,算你點背。

  我勾起嘴角冷笑一下,沉□子,雙瞳中凝聚了異樣冷靜的,猶如流動的琉璃一樣的色澤:「鳳翔九天三式之——鳳鏡。」

  一隻鳳凰騰空而起,光耀環宇。那只金色的小球就淹沒在那異樣絢麗的光芒下,消失的悄無聲息。

  我說過,就算輸,我也要輸出水準,輸出實力,輸出自己的氣節!我要讓大家知道:我,越前龍雅,也很強!

  白刃戰,正式拉開序幕。

  「喝!」對面一記兇狠淩厲,壓准邊線的角球。

  沖前剛接起,他又是一個快速的斜對角高球。這球打得夠刁鑽。

  不知為何,在看到那雙原本沉寂冷靜如今卻煥發出驚人的璀璨光芒的紫色雙眸時,恍惚中,我仿佛看見對面那人,高揚起火紅的球拍,白色帽檐下,唇角壞壞地兩邊一翹,越襯得暗影中那琥珀雙眸流光泛金,靈動非常。

  那如貓的琥珀眸子,帶著深入骨髓的魅惑。那是魅惑笑靨的最深處,靜靜燃燒著的黑暗火焰,美麗的動人心弦。

  一瞬間的晃神,我立刻清醒。面前這人已不再是他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眼神中充滿著猶如烈火的戰意,在疾掠如風侵略似火的最高處泛出尖針般令人刺痛的感覺。

  搖了搖頭,我遮罩開那些幻象,重新又投入注意力。

  寧神靜氣,心無旁騖。世界只有自己,目標只因自己而存在。


☆、網球之星際大戰版2

  面對球網,雙腳向前自然分開與肩同寬,雙膝微屈,腰部略向前,用左手輕托拍頸,拍頭與下巴齊平,雙肘彎曲,將球拍稍微伸在前面,身體前傾,重心落在雙腳上。靜靜凝視著對面那個纖細冷靜的男孩子,判斷對方兇猛的來球朝我的反拍方向飛來時,輕握拍頸的左手迅速幫助右手握拍變換為反拍握拍法。正拍若使用東方式的正拍握法或西方式握法,在回擊時應變化為相應的反拍握拍法,不然反拍是打不好的。

  向左肩轉髖帶動右手向左後方擺動,同時右腳向左前方上步,手腕繃緊、後伸,雙肩夾緊。肘關節下垂,重心移向後方的腳上。我緊握球拍,抬臂去接,拍上傳來的振動讓我暗地裡咬了咬牙。好重。對準來球把球打正,球上傳來的大力道帶的我的手不由自主的向後移動,時空倒流的錯覺讓我有一瞬間的呆楞。我的眉頭皺了起來。那球在拍面上似乎發出滋滋的聲響,連拍線也有凹進的錯覺。太重了!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手腕一震,球拍脫手飛出。打在拍柄處的球高彈而起。支撐不住一跤跌倒,球拍連球一起飛彈而出。

  「沒有用!」躍空揮拍,恍若翱翔于青天之上,衣袂狂舞的幸村眼中,冰冷的戰意和高高在上的威壓壓迫的人難以呼吸,「喝!」

  球狠狠地,不留情面的砸在右半場。

  深吸吐納,我平靜下繁複的心情。

  又是一球,快而猛烈,帶著呼嘯而來的風聲。

  準確移至落點,拍面險險夠到了那球。球碰拍的瞬間,超乎想像的勁力令我無法拿捏住球拍。不受控制的,球拍又一次掉落在地。

  「1——1,幸村!」

  我不甘心的斂下眼瞼。

  費盡全力的比分,這麼快,就被追平了啊。

  我必須要保住發球局!

  擊球時,加手腕動作能力大大加快擊出的球的速度。向後引拍時,將握拍手手腕向球拍後撤方向扣,擊球瞬間猛地回扣手腕,就將手腕的力加到球上了。使用這種擊球法應有較好的球感,否則球失控的莫名其妙。

  微微傾側手腕,我做出預備發球姿勢。正拍上旋球是球拍自後下方向前上方揮動摩擦整個球體產生球由後下方朝前上方轉動,故叫做上旋球。這種打法是在擊球時,加大向上提拉揮動的幅度,使球產生較為急劇的上旋。上旋球的特點是飛行幅度高,下降快,落地彈起的反射角度較小,前衝力較大。打上旋球最大的優點是便於加力控制,是正拍擊球中既能發力重大,又能控制進入場區減少失誤的擊球方法,由於是在快速跑動調整精確的擊球點很難,而上旋球者有較大的把握性,其他擊法容易失誤,另外,正拍上旋球的飛行路線呈彩虹狀,過網後有急劇下降的特點,可以打出短的斜線球,把對方拉出場外回擊取得主動。上旋球還是破壞對方上網的有利武器。教低的上旋球落在對方上網人的腳下,使其難於還擊。

  不過說實在的,我實在難以肯定這一球有沒有效。

  下意識的緊了緊拍弦,我深吸一口氣。松的拍弦使你容易輕鬆地將球擊出,但對球的控制能力差,擊球時沒有踏實感。緊的拍弦能提高你的控球能力,擊球時有踏實感,但擊球時要用較大的力,對肌肉的強健度要求高。

  有時候,確實很氣憤自己身為女孩子,擊球力度總是難以提高。沒有辦法,只好努力從別的方面,譬如球技來尋求突破。可是,對於別的那些網球手來說,我就明顯在起步上就遜別人一籌。

  可是,身為女孩子,我卻有別人所沒有的驕傲。

  我從不為身為女孩子而哀婉歎息。

  我有思維,有智慧。按哥哥哥的話來講,就是,能冷靜的戰鬥。

  網球的戰術簡單說來就是讓對手擊球困難,使自己擊球容易。場地幾何概念,對於戰術應用頗是有用。如將你擊球後球在對方場地的落點分別與你方場地兩個邊線與底線的交點連成線,就能預測對方回球的可能範圍。你球擊的越深,對方可回球角度越小,你就能輕鬆的回球了。不過底線抽擊中球拍擊球瞬間的位置,對你擊出球的品質有很大的影響,從高度上考慮,擊球位置低較為有利;從前後上考慮,擊球位置靠前較為有利。

  這就有很抑鬱的一點:一般來說,高球容易得分。

  可是……歎氣。以我的身高啊……

  不過,個子矮,並非一無所能啊。

  抓著手裡的小球,我側身蓄力。

  「鳳翔九天之五式——鳳騰。」

  這是鳳翔中第二重發球技能,及一般意義上所謂的上旋高挑球。所謂上旋高球是指利用拉帶球技術使對方錯過上網的時機。因為是攻擊性的擊球,所以上旋高球和普通的高球不同,沒有必要把軌跡設想得太高。不過,既然我把它作為攻擊性招式,那就有他自己的道理。

  看著對面幸村全神貫注的高速移動,我邊估計對方截擊球的位置邊收身。將球稍微拉帶一會兒,使他錯過上網時機,之後直接從下往上用腕部動作,將隨球動作揮高,即能加上強烈的旋轉。

  從下往上迅速有力的擦球這一腕部動作,是成功擊球的重點。收身動作和普通的反彈球一樣。擊球前,將拍頭向下,從下向上擦開。不必打得太高,只要能大概使球經過對方時高過球拍兩三個拍子就行了。注意隨球動作揮至頭的右側,這也是一流職業選手的技巧。

  幸村好像對我的戰術不屑的冷笑,然後頭也不回的反身揮拍強力回拍。不過,在他接球的那一瞬間,他的眉頭稍微皺了一皺,接著,球拍應聲而落。

  我滿意的勾起嘴角。

  看樣子,那一段時間和哥哥沒有白練。想當初為了完成「鳳騰」的力量速度爆發性,我和哥哥經過了千百次的嘗試,總算是勉勉強強完成了雛形。在後兩年的慢慢磨練中,「鳳騰」終於成熟了。

  這可是凝聚著我和他的心血啊。

  所以,這個招數,就算要破,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行哦。

  拍了拍自己稍微有些發麻的手腕,看著對面幸村皺起的姣好的眉頭,微微一笑。

  「2——1,越前!」

  走到場邊,看著靠在教練席上對我露出仿佛三月春風拂面般溫柔和煦的微笑的藤原學姐,我不禁對她微微點頭微笑致意,接著對正在仰著頭和水的幸村部長說:「部長,怎麼,這樣的話,您可以把手上和腳上的負重摘下來了吧?」

  幸村那雙明亮剔透的大眼睛緊緊的盯著我,也緩緩一笑:「那麼,越前君,您左手的手錶,是否也要摘除呢?」

  好尖的眼睛!

  我眉毛一挑。

  打球時,我根本沒有用左手接過球。儘管我的確跟著老頭子偷學了一點二刀流的皮毛,可我知道,這種我運用起來還很不成熟的不入流的技術用於對付幸村可以說是毫無用處。不過,問題是,這傢伙是怎麼發現的啊!

  聳聳肩,我平復下心緒,淡定一笑,將手錶除去,放入包中。

  「這下,好了嗎?」

  周邊的網球部眾人都一個二個張大了嘴巴,以見鬼的眼神望著我。

  習慣性撓撓頭,我不禁冷汗。

  兄弟啊,那個,我要是說,我沒有在比賽前摘下來根本不是故意帶著隱藏實力,而是帶的時間長了連我都忘了,您們相信嗎?

  看著幸村一臉平靜微笑的摘下手上腳上成套的負重,我還是不禁捏了一把汗。

  幸村發球局。

  若是我想贏,那麼,這就是命運的轉折處。

  接發球選手得分的捷徑是接發球搶攻直接得分為了提高回球得分的概率,首先必須掌握一定的技巧。就象在打棒球時發現投手的破綻極為有利一樣,接發球搶攻重要的是看出發球人的破綻。首先,邊確定球從哪兒飛來,邊站好位置。站定位置後,快速敏捷地帶左肩轉身,此時只考慮轉身。我的擊球力量比較弱,所以為了集中受力點,在擊球瞬間,我必須緊握球拍,使其不發生顫動。最後的隨球動作中,徑直順著拍頭的方向繼續快速揮拍,之後自然返回。

  現代網球以上旋球打法為主流,其經常使用的技術就是急截球。

  急截球與其說是截擊球,不如認為是底線抽球。這特別是反彈球手頻繁使用的擊球法。

  看著對方球飛來時,我迅速上前,在自己最能使上勁的位置擊球。反手擊球時,大多數球員都採用兩手握拍法。將拍頭與球平行。為了成功截球,在擊球瞬間要用盡全身力量,然後為了不使手腕扭傷,接著用腕部動作隨揮。這種球需要柔韌的腕部動作,對善打上旋球的球員,不論是打超身球還是在底線連續對攻都能使用。

  這個球比較好應付,我擔心的是,幸村會不會有什麼後續招數。

  我邊盯住對方的動作,邊進入擊球處。確認對方的位置邊收身,使斜角球能打在對方空當處,我小心擺好不讓對方識破的姿勢,在削球的基礎上加上上旋,加快回球的旋轉,從下部探起拍頭,打出旋轉球。

  他會用什麼來回擊呢?

  五種密球:金鳥、黃磷、白虎、銀狼、紫熊,他只用了金鳥和白虎(白虎的比賽過程被略去)。而所謂「幸村領域」,其實是手塚魅影,他卻也遲遲沒用。

  那麼,接下來,會實幸村領域嗎?

  繃緊神經,我彎下腰,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可是,突然,當我的目光剛剛接觸到他那雙明如秋水一般深沉寂靜的雙眸時,天地一片昏黑,萬物寂寥。

  黑色,唯有彌漫的黑色,死一般寂靜的黑色,充斥了我的整個天空。

  「你,好象看不見了啊。」

  天地之間,一個冷的仿佛不帶情感的,靜如寒冰的聲音幽幽迴響在黑夜的上空,帶來除了慌亂之外徹骨的寒冷。

  我感到仿佛連呼吸也護法進行的壓迫。

  剝?奪?五?感。


☆、網球之星際大戰版3

  我的心一下子墜入了穀底。

  傳說中的神之子就是這樣的:所有被他打敗的對手都會在賽後喪失了意識,而且很多都仿佛染上了擊球恐懼症……

  一種莫名的驚恐在我的四肢蔓延開來,我茫然的左顧右盼,卻發現這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中是一種多麼可笑徒勞的一件事。

  冷靜,冷靜!越前龍雅,你比別人的優勢,就是早已知曉這個招式的威力,和他所帶來的深遠影響。

  猶記得與幸村有交手過的金太郎說道:跟幸村打球的時候有種感覺,就是不管你打到他場地的哪個地方,球都會被回擊回來,隨著這種印象的逐漸加深,身體開始不聽使喚,開始懶得不想再打回擊過來的球,於是一種麻痹的意識將把身體的觸覺剝奪掉……

  趁著現在觸覺剝離還沒有完成,自己必須想出應對之策,時間有限!

  勉強打起精神,我仔細思索著破解的方法。印象加深,印象加深……

  耳邊忽然有陣風拂過,我猛然回神,轉身就欲抽擊,誰知球早已飛過,不見蹤影。

  無法看到球的軌跡,無法察覺對手的行動,就這樣被迫的接球,何時才是盡頭?

  微微皺起眉頭,我猶豫著:要不要,動用那一招呢?

  我知道,就算使用,我也依舊無法戰勝幸村。因為,我所謂的絕招,跟他完全不在一個等級線上。而這一招,對我自身的損害,遠遠超出我所獲得的期望。

  記得一次對老頭子時,我被氣瘋了,被逼達到這一地步就貿然動用力量,結果一局還沒撐到就自己先疼得在地上抱著頭打滾,情形非常慘烈。那種疼痛,我確實不想體會。

  然而神之子卻是依舊的無懈可擊,甚至真的仿佛如「神之子」的名字一樣,有如神助!不論我採用何等的招式,他都是應付自如。球一陣陣的從我耳邊飛過,有的甚至有如挑釁一般從我的臉邊擦過,可每當我感到風浮動的跡象就估算著接球時,球卻每每從我的拍前擦過。

  幸村高傲淡漠的聲音的平靜的響起:「你似乎失去了聽覺啊……」

  「還沒有這麼早呢!」面對眼前一片茫茫黑暗,不知隱藏在暗處的他是怎樣一副嘲笑的表情,也不知周圍大家是怎樣的略帶憐憫,可我依舊嘴硬的不肯承認,

  然而事實仿佛真的如此,接下來的擊球,我卻真的連風聲也聽不到,對幸村的回擊球無能為力。失去了視覺後的驚慌失措,失去了聽覺後的無能為力,我毫無辦法,仿佛一下子退化成了一個網球新手……

  我不瞭解幸村,一點也不瞭解。

  手頭的資料一點點拼接,幻化出一個溫文爾雅卻又纖細的少年。

  總是溫文的微笑著,別的事情可以很理解很溫柔的對待,但是對冠軍的執著基本到了即使拼上性命也要拿下的態度,這樣可以看出他是個很執著的人。說溫柔,對於醫院裡的孩子與護士他都能微笑以對,其實也是溫柔中帶上了淡淡的疏離。我就對每個人都好,但又沒有最好的那種。這樣是不是像神呢,普愛眾生,卻又實力超群,遠遠盤踞在巔峰。

  他也很霸氣,看他打的網球,有一種高高在上的王者的風範,說他是神之子,但在網球上他卻沒有慈悲之心,比賽中的剝奪五感,猶如地獄。

  也許是因為身體的原因,他一度與自己心愛的執著著追求勝利的網球無緣,也許就是不能打網球以及打網球身體上的痛苦,使他的網球風格高超中帶著殘忍。他要讓他的對手失去對網球的信心,看不到聽不到甚至感覺不到網球,剝奪人的五感,也許就是想要讓對手感受那種痛苦。

  說腹黑,他能管理手下那些問題球員,而且讓他們那麼信服他,多少也有點腹黑吧。呵呵,其實說他腹黑,不如說我是被網王同文荼毒了。

  幸村殿應該是溫柔中帶有一些小腹黑,如他的稱謂神之子般,不屬於這個滿是鉛華的紅塵,或許他給我的感覺就像火影中的白,純淨得不屬於這兒。

  我眼中的他就好像全部都只是這樣罷了,他對外人表面上很溫柔,但實際上是一種漠視,骨子裡透著驕傲。對自己的對友,有作為部長的霸氣,也有作為朋友的親密和一點點調劑似的腹黑。可對於網球,只有一個詞,執著。

  可是,歎氣。許斐大,您也太抽了!雖然我還算是喜歡網王,但是不過就打場網球嗎?至於打到剝奪五感,神至不清嗎?我覺得就差一球打穿地球了!

  感覺很糾結的。面對著這個病弱纖細的少年,有一種不屬於他的深刻的悲哀。傾盡所有努力站到賽場上,為了獲得全國的冠軍。背負上所有的責任,承載著所有的人寄託。贏了,讓人稱讚,輸了,令人敬佩。

  雖然「理論上來說是不可能的!」——乾如是說。但是,XF大神說這根本就不是實際嘛,哪裡要什麼理論!於是這就順理成章了……

  以前看網王,看到了健康的,意氣風發的幸村,是挺高興的。神之子對網球王子,無與倫比的一出,但真的很為他不平,明明那麼努力了,卻……還記得那病重絕望的樣子,美麗的面孔上寫滿了不能打網球的痛苦,那種撕心裂肺的痛,那份地獄般的絕望。看到他咬著牙的複健,看著立海全員的努力練習,那份鬥志,那些汗水,卻得不到三連霸的承諾。恨,為什麼是主角不敗定律,可是,對於我哥哥,我依舊……有著偏心。

  我不想輸。就算未來,我哥哥會贏,我也不想輸。

  「鳳翔九天之八式——鳳域。」

  剛一說完,強烈的劇痛感就一波一波的襲來,仿佛有無數鋼針在猛紮大腦,大腦的刺痛感幾乎達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隨著仿佛靈魂被一點一點的剝離開的感覺,我當真心急如焚,頭疼如刀絞,全身大汗淋漓。

  這已經逼近了我的承受極限,但與生死存亡相比,這樣的痛苦不算什麼。這次不成功,就成仁。要想獲得力量,就必須要有付出;菜鳥想追上那些資深者的實力,如果按部就班的來,那怎麼行?非常時刻,就要用非常手段!

  勉強抬起頭,我強忍住大腦處仿佛針紮一般綿密持久的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搖搖晃晃的站穩,努力握緊手上的球拍。

  鳳域,顧名思義,就是鳳凰的領域。這就是,一般意義上的,領域的力量。

  就像是幸村領域中的幸村魅影的排斥,或者是手塚領域中的吸附,同為領域,我的鳳凰領域,屬性是籠罩。

  所謂籠罩,頗是有些我的地盤我做主的味道。儘管我下過功夫深入研究過它的功能,可它的作用,可以說除了對於特殊人群之外,幾乎毫無作用。因為,它的能力,就是消除掉附著在球上的特殊屬性,使對方打來的球變為普通的球。

  可,抑鬱的是,在我發現領域能力之後,我幾乎從未享受過這一絕招給我帶來的恩惠!在我被老頭子淩虐的時候,我不知怎的受了什麼刺激之後,突然發現到領域的存在。可是,我確實是發現了這個領域,但是,這種領域對那個大魔王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還記得那時的情景:我當時被他氣瘋了,不顧一切的使用了這一剛剛發現的新招數,誰知老頭子打來的球儘管兇猛無比,難以回擊,不僅幾乎沒有可能得分而且還極盡挑釁之能,卻的確都是普通球,害得我這一領域的作用一點都沒有發揮!結果,不僅我沒有對老頭子造成一星半點的損害,還害得我能力不夠導致過度使用能力,抱著頭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

  其實,對於能不能對幸村的滅五感起作用,我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疼痛仿佛附骨吸髓的蛆蟲,鑽咬啃食著我的脊椎,隨著我的神經緩緩移動。強忍住這種緩慢持久的煎熬,我驚喜的發現,疼痛所到之處,仿佛是傷口上撒上的鹽,儘管更加疼痛難忍,可是卻能夠消毒殺菌。

  眼前的黑暗一點點的消退,視野由無盡的黑暗消退成了一片血色,我勉強睜開眼,恍恍惚惚看見了球場對面幸村略帶驚訝的表情。耳中嗡嗡的轟鳴之聲也越來越大,終於,在一陣輕微的爆炸聲中,我的聽力也算是基本恢復了正常。

  微微下意識的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可以被稱之為微笑的表情,我的內心不禁充滿了興奮與喜悅。

  原本以為,我所激發的領域就好像是一個雞肋,明明能夠觸碰能夠感覺,卻根本毫無作用。而這些領域基本的能力,比如消去球上附著的屬性,也是一次我與哥哥一起研究冒險使用這個技能時偶然發現哥哥發來的球上附加的兩倍速度消失時才明白的。而這次與幸村的對決,才讓我知道了原來這種領域附加的能力也是可以消失!

  頭腦中一片混亂,發現的狂喜夾雜著使用後難以遏制的暈眩,我的視線有些震顫。

  「小雅……越前君?」

  裁判席上,小豬有些怯怯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

  「嗯?」腦中亂成一盆漿糊,我幾乎難以思考。終於勉強辨別出對方話中的意思,我扯出微笑扭過頭去。

  「額……這局是您的發球局,請問,您能繼續嗎?」小豬有些擔心的望著我,大大的桃紅色眼睛裡有水汪汪的擔憂。

  「哦,那還真是對不起。」我才回過神來,急忙略帶歉意的低頭回禮,接著有些不穩的走到後底線,舉起球拍。

  暈眩一陣勝似一陣,連我現在握拍的手也有些發抖。我知道,因為能力不足,我難以維持領域狀態,可能隨時撐不住,下一秒,我的世界可能又完全回歸無聲無色。可是,在我付出了突破的代價之後,我不後悔。

  我說過,幸村精市,就算輸在你面前,我也要輸得有能力,有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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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球之星際大戰版4

  「鳳翔九天之五式——鳳騰!」

  全力忍住大腦的刺痛,右手好像有些不聽使喚。右膝蓋的舊傷也不知何時竄了出來,隱隱抽痛的提醒著我它的存在。難以控制我發出的球的運行軌道,我只好加大力度把球往下壓,儘量爭取不讓他看出軌跡。

  幸村仿佛對我能夠破解他的剝奪五感有些驚奇,皺緊了眉頭看著我,並沒有接球的意思。於是那個幸運的小球就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右半場,僥倖得了一分。

  雖然有些站立不穩,可是對於他那樣毫無反應的對待,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有些生氣。

  慢條斯理的用手整理著球拍上的網線,我努力清醒了一下混亂的大腦,對著幸村微微笑著說:「部長大人,您這算是對新部員的特別優待嗎?」

  我雖然想贏,可是,對於這樣贏來的球,我多多少少也有些不情不願。

  「哦,對不起,有些出神。」令人意外的,幸村居然對我微微一笑,然後淺淺的鞠了一個躬,接著說道,「真是非常抱歉。我想,為了表達我對您的敬意,我也應該盡全力才行了。」

  ……

  部長,您還是對新部員優待一些吧……

  看著收回心思的幸村精市露出沉重嚴肅的神情,我感覺我全身上下疼得更加厲害了。

  「30——0,越前!」

  「40——0,越前!」

  最後一球了!只要把這球拿下,我這局就算完成使命了!

  心中明白,我的領域極限也只是一局左右的時間,我緊緊抓住手裡的小球,就像是抓住最後的機會。

  成敗在此一舉了!

  在手心中旋轉著小球,我在屈膝、背弓動作的基礎上自下而上依次蹬直踝部、膝部,反彈背弓並向出球方轉體,發力自下而上一氣呵成,努力保證球拍走勢最快、最具爆發力的一點在到達擊球點那一瞬間,為了持拍的手能有一個足夠的獲得擺動速度的過程,為到達擊球點一瞬間力的爆發做充分的準備。手持球拍在空中所能爭取到的最高一點就是擊球點。

  記得以前,為了提高自己對網球的觸感,我經常會做一些小小的,看起來很奇怪但是卻很有效的小練習。任何時候只要手裡有一把球拍,都可以簡單的拍球練習。用球拍對空中或地面拍球來提高手、眼的配合。可以做這樣的遊戲:看自己不丟球能夠連續彈拍多少次,這個練習看似簡單,但做起來確比想像的要難得多,因為獲得穩定總是不容易的。這個拍球練習還可提高球感。如果想提高放小球的感覺,就練習把球拋入空中,在用球拍接住它,並儘量不讓球彈起。

  想起我平日裡鍛煉出的那些控球小技巧,我盯著對面幸村部長的眼睛,在接觸到球的前一瞬間手腕不引人注意的稍微傾側了一下。

  幸村沉下眼神,緊緊盯著我的運動,看樣子準備全力回擊。沒錯,世界上沒有真正破不了的球,我心裡也清楚,對於神之子來說,我的那些招數確實不夠看,能撐到現在也已經是不錯了。

  只是,我還是不想放棄。

  小球恍如炮彈,從炮筒中噴薄而出,帶著絢麗至極的光輝與威壓。可是幸村這次好像已經發現了端倪,側身向右上角奔走了幾步,雙手握拍,一個圓弧在身前掄起,正正迎上了我的鳳騰。鳳翔九天之五,終於被破解了。

  只是,擊球時,幸村的眉頭不知為何又是一皺,好像在惋惜著什麼。

  只見那個小球在被打回的時候,運行軌跡好像脫離了幸村的掌控,歪歪斜斜地朝著場外飛去,挨著邊界線,堪堪出界。

  「3——3,越前!」

  我不由得大松一口氣。

  的確,平日裡打球,最忌諱手腕傾側不正,因為這樣對球的控制力就會減少,球很容易出界。可是這樣,我就改變了鳳騰原先的運動軌跡,使得幸村的擊球點不在最佳位置,而高速旋轉著的小球就很容易脫離掌控,從而出界。

  心下大喜,只是看著對面幸村微微斂眉又對我緩緩一笑,我不知為何打了一個寒顫。

  小心翼翼地盯著幸村若無其事地用手整理著拍線,突然,腦後脊椎處傳來一陣陣電擊似的刺痛,麻的我渾身一顫。

  皺起眉頭,我把手捂在脖子上用掌心的溫度試圖緩解疼痛,心下明白,領域,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看著幸村擺出使用密球的姿勢,我不禁有些可惜的感覺。

  只怕,接下來,他那精湛的球技,我就無緣領會了……

  眼前的景物忽地一暗,接著,世界又重新陷入無聲的境界。黑暗附骨隨行。

  平靜下心中又重新湧起的不安,我放鬆身軀,扯出一個讓自己放心的微笑,努力憑藉僅剩的觸覺來辨別網球被擊打過來的軌跡。

  我的使命,不會到此就結束!

  「一局終,6——3,幸村!」

  眼前的黑暗終於散去,還沒等我適應過來,剛剛恢復的聽力就聽見裁判席上的小豬那略帶哀歎的判決聲。撐著額頭的手不由得一滯,就算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也早已經千百遍的安慰過自己,可是,沒想到結果真正來臨的那一刹那,還是有些遭受打擊。

  我微微苦笑。

  已經習慣了把自己放在遠遠高出同齡人的位置上,有時甚至帶上了一些超然來看待我所謂的孩子們間的紛爭,親切和藹的微笑下隱藏的是我自以為是的清高孤傲,和睥睨的神氣。可是這次,我卻敗在了一個真正的孩子手上,輸得一塌糊塗。

  心下滋味,酸甜苦辣,唯有自己知。

  的的確確有些失落和歎息,一股像苦咖啡一樣苦澀的滋味彌漫開來。

  可是,所謂失落,卻是自我感覺過於良好造成的。

  這句話,或許該變成我以後的座右銘了吧。

  有些自嘲地笑著,我懶的再抬頭看場邊那些眾生紛紜的表情,徑直走向場邊的裁判席,全身像癱瘓了一樣一下子躺在了上面。

  勉強從包中摸索出了一瓶礦泉水,我哆哆嗦嗦地將它擱在了我的額頭上。那種冰涼如水的觸覺立刻安撫了我額頭不停歇的陣痛,隨之而來的,是仿佛渾身脫離般的無力感和後腦勺又叫囂開來的陣陣刺痛。腦仁兒抽得生疼,太陽穴的血管「突突」作響,全身上下的零件都疼得像是生了鏽,動一下就僵直難耐。

  腿肚子迎來了久違的抽筋。不過話說現在可不是長個兒的時候。那種半夜長個兒腿疼抽筋抽得我疼得死去活來的感覺已經基本上兩年前就停止了,所以我很擔心我的生長發育就此結束。不過,他現在的回歸可一點都不能讓我感謝,我「嘶嘶」的倒抽著冷氣,很想不要面子的抱著腿在長椅上滾來滾去。

  「你用的,是領域的力量?」

  一種好像很飄渺一樣的話語聲傳來,可能是因為我的大腦基本上處於半罷工狀態,我聽得有些模模糊糊。

  撐起沉重的眼皮,我眯起眼睛躲避開房頂上刺眼的黃色燈光,恰恰看見了我現在最不想看的,幸村那張到現在還美的禍國殃民的臉。

  心下恨恨的幻想著弦一郎反攻把他壓倒,我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但是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你的領域還不成熟,以後還是少用為妙。」平常的就像是對我說「今天我們講物理吧」的語氣,他絲毫不為我半死不活的樣子感到有什麼愧疚或是客氣,那種篤定的語氣到像是一位教練在給輸了球的隊員分析差錯。

  心頭還是有些氣,為他絲毫不憐香惜玉。最後一局,我被削的連觸覺都喪失了,可很顯然,那種詭異扭曲到可以反轉地球般的什麼「天衣無縫的境界」我還遠遠沒有夠到那玩意的邊,導致我差點被他削成人棍。而他居然連一句溫柔點的話也沒有說,真是,我詛咒他找不到男朋友!

  惡狠狠地在心底攻擊他,想像著他變成的人偶被我吊起來當成網球一樣,左抽一拍,右抽一拍,再左抽一拍……抽完之後,再來一個標準的上旋高挑球,嘿!

  我一不留神,「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感覺連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只是身邊越來越詭異的氣氛猛地提醒了我:糟了,我心底幻想著的攻擊物件,現在好像還站在我的正前方……

  大腦急速轉動,努力思考著有什麼高深一點的話可以鎮住場面。只是大腦已經亂成一盆漿糊,思考著,我連他剛才說了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還疼嗎?」

  就在這時,一隻柔柔的手輕輕撫上了我的額頭,將我為了多得到一點清涼而正在努力往下按壓的礦泉水瓶拿走,而另一隻帶著一點熟悉的百合花香的手溫柔的覆蓋住了我的額際,略微帶著些心疼地說:「看看,都紅起來了。」

  那種溫暖舒心的觸覺,自從離開媽媽後,我就再也不曾體會過了。

  在她那清新的百合花香中,我繃緊的身體漸漸放鬆,安心的合上了眼睛。

  咦?剛才在想什麼事啊?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好了。

  現在很是粗神經的我確實疲憊的有些懶的動腦子,所以我乾脆舒舒服服的窩在那種溫暖裡,有些撒嬌一樣的對她說:「我頭疼。」

  冰涼舒爽的手立刻移到我的太陽穴,輕輕按壓起來。

  真是……和媽媽一模一樣啊。

  想起媽媽微笑的雙眼和與這雙手幾乎相同的溫柔柔軟的觸覺,和媽媽為我按摩為我捶肩時對我包容寵溺的微笑,不知不覺,我的鼻子有些酸。

  「你打得很好,雅。」那個和雙手一樣柔柔的聲音說。

  「才不是呢,媽……呀,你在開國際玩笑嗎?」一不留神說漏了嘴,幸好我反應及時,立刻下一句接了上去,補救了回來。

  「的確,小雅確實是我見過最強的。」再次讓我意外的是,幸村居然也插了句嘴,而且內容讓我差點嚇死。

  真是意外!幸村部長這話算是誇獎嗎?

  那種被雷劈到一樣的驚嚇立刻讓我渾身觸電,我的雞皮疙瘩紛紛起來了。

  「不不不,和部長比起來,我還差得遠。」立刻很是恭敬的謙虛了幾句,我說完之後就覺得我很虛偽。

  「嗯,雅的確很強。」更令我意外的,弦一郎居然也插了進來!

  同志們,你們在開失戀兄弟的安慰大會嗎?為什麼一個二個就算是在誇獎,卻都語氣沉重的仿佛痛失親人啊?還有,誇獎這樣勁爆的雷,我可不接受!

  我不由得伸手按住了藤原學姐為我按壓太陽穴的手,有種立刻回家帶上根銀針的衝動。

  幹什麼?避雷啊!


☆、流年

  本文敘述者:真田弦一郎。

  燃燒吧,愛的小宇宙!

  「什麼?比賽?」

  聽著幸村微笑而平靜的說完,我驚訝的轉過頭,肯定現在臉上已經戴上了我能表現出來的僅有的幾種表情之一:震驚。

  「雅雖然很強,可是還未到能夠與你匹敵的時候!你現在與她比賽,到底是在幫助她,還是……」略一停頓,後面的話我自動消音。

  暗自責怪自己。一提到與雅有關的事情,就先忍不住緊張衝動起來,卻忘了,若不是有自己的理由,也很清楚雅的情況的幸村是不會這樣做的。

  收斂了神情,我略微有些尷尬的看向幸村。他卻還是那副淡淡微笑的神情,不怒也不惱,笑笑的說:「冷靜了?現在總可以好好聽我說了吧?」

  有些報赧的咳了兩聲,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向幸村。

  「每次只要一提起與雅有關的事你就會變得分外緊張,真是屢試不爽!」他卻故意在此時岔開話題,打趣的望著我,「她對你而言,真的這麼重要嗎?有時我真的很難想像,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女孩子能把弦一郎,嗯,吸引到這個地步。」

  有些局促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望著好友如今充滿笑意的面孔,我實在不知該怎麼辦,只得再乾咳兩聲,板起面孔說:「部長,真的是太鬆懈了!」

  「啊啊,每次到了這個時候你都會想辦法轉移話題,真是太狡猾了!」面對著明明是最狡猾的人卻用一種「你欺騙我」的表情責怪我,我實在有些無奈,「這次絕對不叫你在逃過去了!你先說你的理由,我再說我的理由。弦一郎肯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要跟小雅比賽吧……」

  啞口無言,愣了半天,我終於認輸的歎了口氣。轉換身形靠在更衣室的窗框上,我深吸一口氣,徐徐說道:「你不是已經見過她了麼?她還為你補過課。」

  「嗯。」幸村收斂了笑臉,換上一副認真沉思的表情,「她很特別,而且很有意思。或許,這也正是我所好奇而急切想知道的。」

  默不作聲的靠在窗框上,我也在一點點思索:究竟是怎樣到達這一步的?為什麼,她會悄無聲息的佔據了這麼重要的位置,快到連我也沒有絲毫察覺?是在一個溫暖而又燥熱的午後,刺目的看見她大大咧咧的抱著哥哥毫無顧忌的談笑,還是在一個深秋的早上,起來時驚訝的發現她為我新織的圍巾?與她相處的半年,幾乎完全習慣了身邊一個如此鮮明的存在,習慣到一旦離開,就會發現居然這麼不習慣?

  「我只是,後來才發現,沒法把她當妹妹看而已。」我低低的說,「毫無預兆。」

  「她的存在感很強,而且,相當耀眼,不管是在哪方面。」幸村低頭看著掌間的紋路,眼神深邃,「就算表面上溫文爾雅,待人親和可親,可她是孤傲的。她自己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絕開來,脊樑挺得直直地,表面上在對所有人微笑,傾聽,可她心底裡那種絕高的意識卻是無可湮滅的。脊背挺的直直的,有著堅強與勇敢,更有著骨子裡的高傲,仿佛與生俱來。仿佛她在天上,其他人在地下,她築起了一道透明的牆,把所有無關人事全隔絕在外面,心底裡只留下一片小小的,屬於自己的天地。你說,這樣的她,接觸起來是不是很難?」

  我一怔。

  「面對這樣滴水不露的她,弦一郎難道就要在門外苦苦徘徊而不得入嗎?」幸村突然抬起頭來望進我的眼底,我看見他眼裡的我表情錯愕卻又苦澀。

  「所以,我才要求比賽。」幸村直起身子,神情自信,「用實力打破她封閉的信心,把她從高高在上的雲端拉下,讓她看清什麼才是真正的力量!什麼才是真正的立海大!世上的強者,可不僅僅只有這些人啊!她應該看向哪裡,她應該看向誰,都應該再有一個新的定論才行!」

  頓了頓,仿佛想起什麼,他緩緩轉過頭望著我,微微一笑:「不必擔心,你的小雅不會有事的。她還不至於脆弱到連次失敗也經歷不起吧。」

  心事被說中,我有些不好意思:「咳,我是說,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自信但心思也很敏感……」

  「我會用剝奪五感。」他迎上我驚訝的神情,重複了一遍,「我會用剝奪五感。」

  「幸村……」我呆了呆,然後仿佛突然醒悟到了似的猛地從窗框邊上支起身子,「不行!」

  「為什麼。」他又彎起嘴角笑著看著我。

  是啊,為什麼?立海大的部員邁入正選的門檻時,不都是要經過這一關——滅絕五感嗎?這是成為立海大正選必須經過的一道關:跟幸村打球的時候有種感覺,就是不管你打到他場地的哪個地方,球都會被回擊回來,隨著這種印象的逐漸加深,身體開始不聽使喚,開始懶得不想再打回擊過來的球,於是一種麻痹的意識將把身體的觸覺剝奪掉,而只有意志堅強的人才能撐到最後。

  可為什麼,我分外的擔心雅呢?我知道,不是因為她實力不夠強大,不是因為她意志不夠堅定,只是因為……我想保護她,我想把她圈在臂彎中,讓她受不到一星半點的傷害。

  猶豫片刻,我啞聲說道:「幸村,雅她,雅她從前有過心力衰竭的病史……」

  星期五說來就來,快到我的心理準備還沒有做好。

  正想著,卻驚訝的發現幸村來時,身後竟然跟著那個藤原音無!

  她怎麼!

  我倒抽一口涼氣,變了臉色,心下不由得咬牙切齒:這傢伙,為什麼不快點回東京本家!

  沒有比她更適合「披著兔子皮的狼」這個比喻的人了,而她豈止是狼,連惡龍都比不上!溫和無害的外表下……

  皺著眉沒有說什麼,倒是她看見我盈盈一笑。我不得不禮節性的回禮,抬頭卻見她和小雅眉目傳情,神態竟是我所未知的熟悉親昵。

  雅這孩子!說過多少變叫她與藤原離遠些,她總是不聽!怎麼就發展得快到這一步了?

  我含怒狠瞪了她一眼,她自知理虧,朝我吐吐舌頭。而藤原仿佛隱約含著點什麼的明白瞭解似地輕笑,又讓我有些尷尬的不知所措。

  面無表情的扭開頭,我略微焦急的與幸村交換了一個眼神。收到他安慰性的回視,我只得心下安慰自己,強迫自己走開。

  那天下午,我知道了,雅不是一只能被我養在籠子中的金絲雀。她是蒼鷹,是大鵬,是鳳凰,總有一天會騰飛上九霄!而成長途中的挫折,必不可少。

  雖然心疼,可是,看著她一點一點在磨礪中煥發出的璀璨銳利的光芒,我看到了一個優秀生命個體的成長,看到年輕生命蓬勃的生機、熱烈的色彩,她像一個美麗的蝴蝶在我身邊破繭而出,那奪目的光華令我眩暈、顫慄和感動。

  所以,當藤原不知為何大聲支持雅的時候,本已做好打算讓雅接受一次挫折和教訓的我,也不由自主的站起來:「是的,雅,很強,而且還可以更強!」

  當她眯起眼睛努力用僅剩的感官來辨別球的方向時,當她咬牙轉換身形徒勞的追逐著早已飛過的球時,我的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連衣袖都被我抓皺了。

  每一次她的痛都狠狠的穿過時空作用在我身上,我的心一次次收縮著,不得不一點點把它掰開。可接下來,連我都驚訝的忍不住站了起來:領域!那是她連我都不曾展示過的領域!

  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我心中彌漫開來,說不清,道不明。我知道,我應該為她隱藏的強大的實力而感到高興,應該為她堅韌頑強的意志所折服,應該為她面對剝奪五感而依舊面不改色的奮鬥而欣慰,可我卻如鯁在喉,心裡有一種頓失的空落。

  她的領域,居然連我都沒有告訴……

  認識到這個問題,我的心就好似品味著不加糖的炭燒咖啡,任那種彌漫著的焦胡苦澀將我包圍,卻依舊品味不到甘醇。

  當夜的濃黑散去,那雙堪比太陽的眼睛從陰翳中緩緩蘇醒,再次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的時候,我禁不住從教練席上緩緩站起,患得患失的盯著場中那道纖細的身影。

  我的心中好似墜了鉛塊。

  教練席上,丸井緩緩宣佈的聲音也比以往低沉了很多。他說:「一局終,6——3,幸村!」

  看到那雙明亮的雙眸不由的一顫,然後緩緩的闔上,我心中的鉛塊也隨著沉沉墜下。

  我知道,她一直是驕傲的。

  不是驕傲的驕,而是驕傲的傲,是那種仿佛骨子裡帶出的傲。

  就是那種驕傲,使她可以平等甚至俯視我,俯視任何人,永遠只追隨著強者的腳步,從不會回頭甚至在意,究竟有什麼人,一直在身後默默的注視著她。

  所以,我想變得很強,強到她也需要仰視我,追隨著我的腳步才行!

  皺著眉,看著她臉上又掛起了那種熟悉的自嘲似地微笑,就仿佛像一堵玻璃牆,將我們和她結結實實的隔離開,她又蜷縮回了自己的小天地中,默默的躺下舔傷。

  我很想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說她讓我很驕傲;對她說不要這樣笑,我會心疼;對她說你真是太不愛惜自己了,丸井看著你堅持比賽時都快哭了;對她說不要緊,沒有人會嘲笑你,你向所有人證明瞭你的實力,你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可我一樣都沒有做。

  因為我是真田弦一郎,固執的性格嚴苛的要求使得我甚至不敢在帶她走路時拉起她的手。我只能一直沉著冷靜的站在場中,扮演著沉穩可靠的副部長,默默的注視著她,顫抖的手心中有著心疼,更有著希冀。

  我知道,我怕。我怕這一步一旦邁出,我們之間那種微妙的信賴就會暫態崩塌。我知道她不希望傷害任何一個人,而我更不想勉強她。我不希望因為我這種內心的掙扎而使得她與我疏遠,怕她反感,怕她拒絕,更怕她一聲不吭從此淡漠疏離。

  所以這樣,我寧願就站在原地,默默守護。

  當她拖著疲軟的的腳步癱倒在躺椅上時,我雙手微微一顫,遏制住自己伸手扶她的衝動。

  「你用的,是領域的力量?」幸村緩緩走了來,眼裡有著擔憂。

  雅冷漠的睜開眼看了他兩秒,淡淡的點點頭(小雅那是累的大腦罷工反應遲鈍……)。

  「你的領域還不成熟,以後還是少用為妙。」幸村被她的眼神一掃,不知怎的有些情緒起伏,最後壓抑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聽後不由得支起身子。是的,剛剛我也看到雅使用領域時很是吃力,不知會對她身體造成什麼損傷嗎?幸村這樣說,一定是需要注意的。

  可她不知怎的,卻輕輕嗤笑出聲。

  看著她有些頹廢的舒展開四肢,我心下隱隱擔憂。

  我皺眉與幸村對視一眼,發現他眼中也有著歉意。我搖搖頭,示意沒關係。

  藤原那傢伙這時卻走上前為小雅按摩頭部,我不由得一驚。儘管一直對這傢伙的來意捉摸不清,可看到雅好像驟然放鬆了很多的神情時,我頓了頓,什麼也沒說的扭過頭去。

  「你打得很好,雅。」藤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才不是呢,媽……呀,你在開國際玩笑嗎?」小雅語句中不應該出現的變音讓我奇怪的一皺眉,卻被下句拉去了注意。

  「的確,小雅確實是我見過最強的。」幸村好似有些猶疑,又有些歉意的緩緩的說。

  對女孩子下重手,一向不是他的習慣。他的歉意,倒也應當。畢竟,這樣一位在球場上好似永不放棄般的令人尊敬的對手,對於幸村而言也很難得。

  「不不不,和部長比起來,我還差得遠。」雅卻又不輕不重的推了回來。

  不希望她因此而消沉,我也不由的真心的說:「嗯,雅的確很強。」

  看著她訝異的金色眼眸驚奇的盯著我時,我突然感到,仿佛今天一天那些曾在我心頭纏繞著的不愉快的思想全都在陽光下猶如雪水融化殆盡,只餘下滿滿的溫暖的陽光。

  她那雙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莫名的仿佛是感動般的光芒,愣愣的可愛的看著我,張了張嘴,在我忍不住要對她微笑的時候說道:「老大,我又不是失戀,你們就算安慰我也不要這麼沉痛好不好?」

  我的面部表情暫態僵硬。

  果然,她還是雅啊……


☆、神之子

  「小雅,小雅!」坐在大樹下發著呆的我被這一連聲的招呼打攪,不得不回過頭去,看看誰這麼好興致。

  當看到來人一頭閃閃的粉紅色短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時候,我抑鬱的歎了口氣,真的更加抑鬱為什麼我已經連著兩個中午沒有睡著午覺,以至於在這個睡午覺的黃金時間會被這傢伙逮了個正著。

  不知為什麼,一向私下被人戲稱為「睡神」的我也有睡不著的時候,真的很神奇。再接再厲的歎了口氣,我眯起眼睛,看著頂著正午的陽光向我飛奔而來的那個小傢伙。注視著他在陽光下而愈發明媚青春的稚嫩臉龐,我幾不可查的流露出幾絲豔羨的歎息。

  真的……很青春啊很青春……

  切,真是過分,不知不覺就被家裡的老頭子帶壞了。

   「小雅!」稚太興沖沖地撲到我面前,亮晶晶的大眼睛讓我想起了吉娃娃,可惜是大型的。

   「怎麼了?」我依然是那副以不變應萬變的笑容,突然覺得我很有向腹黑小熊方向發展的潛質。

  自從兩天前我已6:3的成績慘敗給幸村後,不知為何,部裡的成員一下對我尊敬了不少,看著我的眼光都閃閃發亮,像流星雨一樣,嘩嘩的就下來了。後來經由仁王那只狐狸口中才得知,此前對壘幸村的最好戰績是前初三,就是現高二的學長井上雅也,是6:4——注意,是幸村6,井上雅也4。

  於是我只好更加抑鬱的歎口氣,想不到自認為的慘敗卻對被人來說是種實力的體現。小豬還拍著我的肩說:「哎呀,小雅,你都知足吧!想當初我可只在部長手下拿了三分呢——」

  氣得我差點讓他不能人道。

  我承認我心氣高,可那種「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鬼話我向來不信。我不希望有人將我踩在腳下——儘管我也不是很希望將別人都踩在腳下。我只是,不停的向上攀爬,想證明給著世界看:我是強者!

  僅此而已。

  「小雅今天早上,情緒好像沒有以前高呢……」小小聲的說著,稚太還撇過頭來看看我的臉色。

  我莞爾。我就至於這麼可怕嗎?

  「我很好啊!有什麼問題嗎?」

  「是這樣哦,」稚太眨眨眼,「對了,我其實早就很想對小雅說呢!小雅真的很厲害哦!天啊,跟部長打到6:3!真是太了不起了!我還連一球都沒接到過呢!」

  我苦笑。兄弟,你就不要在我傷口上撒鹽了好不好……

  儘管在比賽前過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也曾猜想過會輸到幾比幾——6:1?6:2?甚至6:0。這些比這個結果更糟的結果我既然都已經設想過,既然已經有了個這麼好的結局,我該滿足才是。可是為什麼,這幾天來我卻一直心中惶惶,焦躁不安呢?

  想了半天,我想到了一個可能不算理由的理由:來到這裡之後,我就沒再輸過。

  擁有了超越同齡人的心理年齡與智慧,擁有了被賦予的強大的能力,我幾乎戰無不勝,罕逢敵手——除了我家那位超級巨無霸。

  長此以往,我贏慣了,一輸,這情理之中的事反倒不自然了起來。

  難不成,就這樣輸不起了?

  我搖頭笑了笑。

  要是這樣,我就沒有臉擔著「越前」這個姓了。

  「我打的其實並不好,部長才厲害呢,你以後就不用提這事了。」笑了笑,我支著頭,又轉過臉去看著陽光透過樹縫在綠蔭上留下的斑斑印記。

  稚太奇怪的偏著頭,看著我一會兒後疑惑的點了點,乖巧的表示知道了。

  我微笑著摸摸他的頭,體會著手下柔軟的觸感,心下想著:唉,什麼時候哥哥要是也能像這樣讓我好好摸個夠該多好啊……(大家不要想歪了!只是摸頭而已!)

  「對了,小雅,真田副部長回去後沒有訓你嗎?」稚太突然想起似地問道。

  「訓我?為什麼?」我一愣。

  「咦?沒有嗎?星期五下午訓練的時候,他看見你給我訓練時臉色好差勁哦!我當時好害怕,就害怕他回去又會怎麼罰你呢!」稚太拍拍胸脯,松了口氣。

  「哦,沒事。其實我覺得他臉色什麼時候都沒好過,不可能整天都生氣吧?你以後不用怕他。他這人就是嚴厲點而已,對人其實不凶的,而且心腸也很好。」看著這只可憐兮兮的吉娃娃,我忍不住出言安慰了一番,順便再趁機出手撫摸了一會兒。

  「真的?」稚太疑問的語氣很強烈,「不是吧?難道大家私底下說真田部長是黑煞神轉世都是猜的嗎?」

  我一個重心沒掌握好,一跟頭從樹根上坐到地下去了。

  「小雅,你沒事吧?」驚慌失措的大眼睛眨啊眨。

  「沒,沒事。」我連連擺手,心下想——大家真是太有才了!連這都能被當做官方說法!

  「稚太哦,大家都只是開玩笑而已,你不要太當真。」我憋著笑,和藹的教育小朋友。

  稚太一副「小雅說的絕對都是對的!」的表情認真點了點頭。

  「對了,你好像很喜歡網球?」我急忙岔開話題,生怕他又說些什麼更加有才的話以至於把真田引過來了,這就不是跑圈的問題了。

  「嗯!」稚太的眼睛瞬間亮了一千瓦,「我最最最喜歡網球了!小雅你不知道哦,我可是超——愛網球的說!啊啊啊啊,你絕對難以想像哦!我一看到網球,就覺得全身的血都在往上湧啊!每次想到我就要打網球了,我就興奮的連握拍的手都會抖呢!」

  看著小傢伙立刻發起光來的神情,我不禁也被他感染,微微一笑。

  「我從小看見有人打網球,真的是好厲害好厲害啊!所以我就迷上網球,覺得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他們這樣隨心所欲的打著網球該多好!」稚太興奮的小臉紅撲撲的,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小雅你知道嗎?其實我和幸村部長以前是有見過的哦!」他咧著嘴高興的揮揮手,像是在搖拳呐喊,「那時我還在上小學,一天下午偷偷溜來看部長集訓,正趴在網球場的鐵絲網上。啊,當時部長他們的訓練真的是好精彩哦!我看的連眼睛都忘眨了!」

  我不由一笑。集訓有什麼好看的?都是大家揮揮拍,然後部員練習對打,正選做特殊訓練,基本乏陳可善。

  「然後等部活結束後我就傻傻的問部長,我明年想到立海大來上學,到時候可不可以進網球部?呵呵,你猜部長怎麼說?」稚太扭頭,滿眼都是回憶時柔和的光彩。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幸村不是個對部員溫柔和藹的人,就算我知道他其實真的很愛大家,可他對每個部員都不會放鬆。因為對立海大而言,他需要承認實力。

  我可以想見,幸村的說法了。

  「部長問我,為什麼非要上立海大?我很奇怪他為什麼要問這個,想了想就說:『為什麼……因為我喜歡網球啊,所以我很想看看全國最厲害的網球學校是什麼樣子。』他搖著頭,輕聲說道:『光憑興趣是沒有辦法在立海立足的。』當時我真的很奇怪,完全不能理解。最後部長說,打一場吧。先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稚太聳聳肩,說,「我打的真的很認真,可是……一分也未能得到。可是部長額頭上一滴汗都不見,就那樣平平靜靜地站在網球場上,還走到我面前,伸手將我拉起來,對我說:『這就是不能光憑興趣進網球部的理由。』我當時慌了,問部長:『是……因為……我實力不夠嗎?』部長搖搖頭,正色道:『說到底網球只是學校的社團活動,你要加入我也不能攔你。但是,有一點我要事先說明,如果在別的學校,光憑喜歡網球這個理由足夠你好好呆在網球部了,唯獨對我們立海大而言,如果你沒有站到全國網球大賽最高那個位置的覺悟,就最好不要加入網球部。因為——我們是全國第一。』」 

  就算已經想見,我還是不禁微微一愣。

  幸村……

  想了半天,也不知該用如何的詞來形容這位「神之子」。他對立海大的榮譽,苛求的太多太多。我不忍,也沒有立場去責怪他。

  他也不應該受責備。他有顆柔軟的心,就算傷害了別人,也只是會自己疼。

  他讓人心疼。

   「說到底網球只是學校的社團活動,你要加入我也不能攔你。但是,有一點我要事先說明,如果在別的學校,光憑喜歡網球這個理由足夠你好好呆在網球部了,唯獨對我們立海大而言,如果你沒有站到全國網球大賽最高那個位置的覺悟,就最好不要加入網球部。因為——我們是全國第一。」

  「稚太……」我輕輕叫了一聲這個天真活潑的小男孩兒。

  我知道,幸村的這番話確實是無可厚非,甚至可以說是無可非議,但這樣直白沉重的話語,對於一位深深熱愛著網球的十一歲少年來說,是不是太過尖銳了?

  可是,在我有點擔心的轉過頭去看著稚太的時候,發現他居然臉上充滿著嚮往幸福的光芒,喃喃的說:「從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一個決心:我一定要好好學打網球,將來一定要進入立海網球部!天啊,立海大真的是好厲害好厲害哦∼直到現在,我能跟大家一樣在網球部裡練習,能和部長你們一起訓練,我還是覺得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

  我滿頭黑線。

  果然,不管是在日本還是在網球王子的世界裡,人,都不是一種可以用常理來衡量的生物啊……

  「龍雅君網球打得這麼好,我真的是好羡慕、好崇拜哦!」稚太發動了他的必殺技:星星眼閃光超強攻勢單體豪華版,暫態突破了我的防線。

  我微笑回應:「有什麼好羡慕的?我不過是網球打得比別人稍好一些罷了。部長才是你應該崇拜的人才是。說道羡慕,呵呵,也該是我羡慕你吧。」

  「羡慕我?」稚太暫態僵化,「天啊,怎麼可能?龍雅君你一定又在拿我開玩笑了吧?」

  「這有什麼好開玩笑的?」我撐起頭,對他微微勾起嘴角,「我羡慕你是因為你身上有我所沒有的東西……或者說,已經失去的東西。」

  不知為什麼,這幾天心情一直很煩躁,總想找個合適的人傾訴。呵呵,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居然也這樣脆弱了。

  「你很幸福呢。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有呵護自己的兄長,有完美幸福的家庭。我……這是我寧願拿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去換,都換不回來的啊……」

  倫子媽媽對我很好,可是,意義終究不一樣。就像那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一般,已經擁有了世上最美好的事物,當第二件美好來代替他時,也終究力不從心。當然,死老頭子就不用說了,他除了是一個假想敵激發我的鬥志之外,幾乎沒有別的什麼也已讓我感激。嗯,雖然貌似於我真正的爸爸其實基本上也沒怎麼起作用……

  咳咳,難為我戀母了。

  「還有,你擁有的那份天真的熱心,活潑的熱心。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溫暖呢?哦,若是沒有,那就算我先說的吧。真是讓人懷念以前,以前我也是跟你一樣,天天嘰嘰喳喳蹦蹦跳跳,沒個閑下來的時候,而且還什麼也不知道,只覺得世界真的很美好……」

  得,越說越有黑暗傾向了。其實現這世界也很美好啊……不過你還是讓我醞釀一下悲傷的情感好了。

  「最重要的是,你是發自內心的熱愛網球。這,正是我所欣羡而不可達到的。」

  「咦?龍雅君……難道不愛網球嗎?」稚太驚訝的睜大了眼。

  「說是愛——倒不如說是……覺得應該打網球比較好吧。」我挑挑眉,微微一笑,「在當初還未真正接觸到網球的時候,我也以為,我是那麼的愛網球,愛看著王子們為了它,而在賽場上奔跑,揮灑著汗水和淚水,揮灑著青春與自豪。那是我仍很幸福,並且能意識到自己的幸福——這挺不容易的,畢竟,身在幸福而卻不自知,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的人占了大多數。可是,或許就是因為我這樣的先知先覺,才……」

  我頓了頓,岔開了話題。

  「直到有一天,突然,我的世界崩塌了。而出現在那裡的唯一的曙光,是網球。」

  我扭頭直直的看著稚太:「若是你,你會怎樣?是不是緊緊的抓住這唯一的曙光,然後拼盡全力去追逐?」

  沒等他回答,我就自顧自的說:「至少我,我曾是的。」

  當那一天,身邊的所有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事物一下子全都不見了,神經大條如我,在每日嘻嘻哈哈的玩笑中,也有努力壓制希望不被自己察覺的憂慮與擔心。擔心媽媽,擔心親人,擔心朋友,擔心受我的存在而影響的其他所有人。可我努力叫自己不要去想,因為現在這個情況,多想無益。

  於是,當發現我來到了網球王子的世界時,我真的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死死地抓住,就像這真的可以救命似地。

  而當我抓住了來龍去脈,手中也握緊了網球拍,擁有和掌控了被賦予的力量後,我才有能力坐下來細細回想著我在另一這世界所生活經歷的一切。

  其實,當你真正面對網球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這並不如你想像中的那樣美好。網球真的很苦,甚至枯燥乏味。日復一日的練習著同一個擊球姿勢,必須做到盡善盡美,每日不間斷的訓練,惡魔一樣的教授(老頭子),訓練到手腳酸軟抽筋甚至輕微骨挫傷,這都是常事。我不是個有耐性的人,更何況我心中已對網球產生了抵觸。我開始厭惡。

  那時,哥哥也恨上了網球,轉而去打籃球(忘了的人可以看看漫畫,是原有劇情)。我自然二話不說,依舊跟著他。雖然他那時不知為何總是想逃避我,可他對於我來說,是比網球更大的安慰。

  可是後來,出事了。我的右膝蓋被打至軟組織挫傷,部分骨裂。等我的傷好後,接著,一切都恢復了平靜,我的生活,繼續回歸到網球——網球的日子裡。而我,也早已學會了沉默與接受。只是隨著我網球技術的精進,當初那份對網球的熱愛,卻再也未曾回來過。

  「我現在已經進入到網球的瓶頸階段了,無論怎麼提升,也很難再上去。停留在那些技巧性的問題上,我的網球,再打十年也未必有成就。你知道問題出在哪嗎?」

  我偏頭看著從一開始就被我攪得暈暈忽忽的稚太。

  「老頭子對我說,你連心都沒有,還想爬到網球的巔峰?別搞笑了!」

  我攤開手,看著掌心細膩的紋路。

  「因為不熱愛,所以,連心都無法附著在網球上。這樣空有外殼的球技,又怎能打敗天上的神祇?可我……可我真的不知道怎樣去做……」

  我搖搖頭,喃喃的說:「或許離開哥哥也是因為這樣……因為跟他在一起,我和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缺少的到底是什麼,應該怎樣去獲得。我們,太過依賴于對方了。可青學,適合於他,卻不一定適合於我。我究竟為什麼……會來立海大呢?」

  「因為喜歡吧!」突然,那雙閃閃的水紅色大眼睛出現在我面前,裡面有著關心和溫暖,「就算部長說這不能算是理由,可是……我還是覺得,因為喜歡,所以這樣的事才會發生啊!」

  「喜歡?我……喜歡立海大?」我腦子還沒有轉過來彎。

  「是呀!就是因為喜歡,小雅才會來的,不是嗎?」面前他簡單快樂的微笑著。

  腦筋簡單是生物就是這樣好,事物只會一加一等於二,從來不用考慮平方或是開根號。所以,本以為會糾結半天的問題,他一句話就搞定了。

  就這樣莫名其妙被人冠上了「喜歡立海大」名號的我,想了半天,才覺得:似乎,當時是因為聽說真田家的房子是帶庭院的,所以想過來蹭房蹭吃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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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

  本文敘述者:越前龍雅——你猜是誰——越前龍雅

  喂喂喂,那個你猜是誰是怎麼回事!

  「我真的覺得能加入立海大,是一件非常非常棒的事情呢!學長們很厲害,部員大家都很友好,還有小雅!我真的覺得遇見小雅是我最最棒的回憶呢!小雅簡直就像是我的夢想的化身一樣——網球打得超好,運動神經靈敏,人緣又好,長得又帥!而且還對人這麼友善∼」

  看著稚太又開始爆發的星星眼,我突然覺得冷汗「唰唰」的。

  這是形容我嗎?網球打得超好,嗯,對於他而言,可以勉強接受。運動神經靈敏,貌似於被我家老頭子鍛煉的。人緣又好,巨雷!您哪只眼睛見我人緣好了?你沒見我的位置在班裡簡直就像百慕大三角,好像只要有人一走進我就會被吞噬一樣!還長得又帥?我我我……就算我有多麼英氣,多麼豪邁,拜託老大,我從本質上,或者說是從生理角度來講,也是個女的好不好?還說我對人這麼友善,小孩子,你一定是安徒生童話看多了……

  我瀑布汗的看著稚太繼續變臉:「不像我,網球打得一點也不好,笨笨的,而且大家都說我長得好小,一點也不把我當成初一生來看!討厭,我已經長大啦!」

  我冷靜的看著稚太那氣呼呼的小圓臉跟上了色的熟蘋果一樣,心中千百次的克制自己脫口而出:「其實你不是長的小,而是根本就很小……」

  「可是,可是……龍雅君居然說羡慕我!我真的太難以置信了!我當時真的是好驚訝……雖然,雖然龍雅君說的很多話我都聽不懂,可是……我覺得,龍雅君好像並不像我想像的那麼快樂。對不起,似乎讓你想起了不好的事……」稚太不安的扭著自己的衣角。

  看著在我面前小心翼翼低頭認錯的稚太,我微笑著忍不住摸摸他的頭:「稚太是好孩子哦,不需要道歉的。」

  「不,我一定要道歉!龍雅君……不會討厭我吧?」稚太抬起頭,睜大他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紅嘟嘟的小臉蛋看起來誘人極了(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會呢?稚太這麼可愛,這麼乖,我怎麼會討厭稚太呢?」我發揮出殺傷力百分之一百的微笑。

  雖然你有時讓我無語。

  「真的嗎?」稚太那霧濛濛的眼神讓我有種虐待寵物的感覺。

  「稚太,我都叫你名字了,以後你也別老是龍雅君龍雅君的叫我了,叫我小雅就好了。」我點頭確定。

  「嗚——哇!」看著他跳起來的高興勁兒,我微微一笑。

  為什麼會不愛網球?

  我曾多次問過我自己。

  哥哥壓了一下帽檐,「切」了一聲,說:「那種老頭子喜歡的東西,討厭死了。」

  可我的情況和他不一樣。

  哥哥的喜好是被人強加上的,所以,儘管習慣了網球,儘管習慣了挑戰,可他從心底似乎還是討厭網球的。可我卻不同。我不是討厭網球,我喜歡它,只是……沒法去愛而已。

  也會在看到對手是熱血沸騰,也會在比賽中竭盡全力,可是……有什麼不一樣呢?

  腦中閃過媽媽微笑了臉龐,我搖了搖頭。

  或許,還真是難以去愛吧。

  *

  午休時間快要結束了,小雅和那孩子才一起結伴離開。看著她苦笑的側臉,我再次確定小雅確實對於小孩子很無奈。

  這時,才從樹叢裡鑽去一群人。

  而且,真巧,都是熟人——真田那個看似少年老成時則青澀的小傢伙,還有身後的正選一群,包括幸村那個看似小白其實黑到骨子裡的王者。

  我心情愉悅的捋著頭髮。

  我知道,他們不是有意偷聽到,只不過,趕得時間太恰好了而已。只不過……若是被小雅知道了的話,她會不會相信呢?

  點著額頭,我思考著用這個來威脅正選一群的可能性。

  起因是這樣的:那個好像叫仁王的,發現了他們的網球公主正坐在樹下發呆,就鬼鬼祟祟的找了他的搭檔來找樂子,沒成想被真田和柳發現了而已。那只叫丸井的豬(其實我感覺更像皮球)和巴西光頭其實是偷偷跟在真田後的。至於幸村是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得到了他們身後,老實說,我也沒看見。

  輕輕鬆了口氣。

  幸好,將來在神奈川擴張地盤的事業上的阻力,只是那個真田而已。幸村……還好,不會涉及到他的領地。

  我不是害怕挑戰,只是我討厭麻煩。而且,是像他這樣的麻煩。

  待所有人都走遠後,我撐著樹枝一蹦,輕巧的落了地。

  本是在樹上睡覺,沒想到那只可愛的小貓正好窩在了我的樹下。本打算欣賞著她的側臉緩解一下近日裡有些疲憊的心情,沒想到卻居然撞上了這樣的好戲。

  唔,真的是一個令人愉悅的下午了。

  或許……在確定成為小貓的飼主地位之前,我應該對這只小貓的來源做一個詳細的調查取證分析呢?

  好久沒遇到這樣有趣的事了呢。

  *

  空回首,又見一簾幽夢。

  咳咳,請無視以上吐槽般七拼八湊糾結到無語的兩句吧……

  先不提網球部還是日日變著花樣折磨正選,光是幸村對我毛骨悚然的微笑就讓我膽戰心驚,生怕他什麼時候又對我下了道。

  雖然在進入教室的第一天,我就已經極其嚴肅認真的確定的肯定的以及一定的告訴過大家:我是女的。可是,大概其實因為我一直穿男生制服又外加進入男網,再加上舉止行為都難以和女生相聯繫等原因,之後,大家一直對我的性別存在疑惑,又不敢直問,只好一個二個悶著。這就直接導致了沒有人敢和我接觸——在初中,一般是男生和男生聚一堆,女生和女生聚一群的。

  沒人找我,我也自得其樂,畢竟,以我的心理年齡和興趣愛好,是很難和那些個嬌滴滴的可愛的小孩子們相處。說實在話,活了兩輩子,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愛馬仕」是什麼東西。以前我還老把他讀成「愛仕馬」……

  不過,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終於知道了那個在我上學第一天就對我挑釁,破壞我課桌並此後一直看我不順眼的小白臉的名字:川端凝。

  川端凝。

  您聽見這名字,第一印象會是什麼?

  反正,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僅知的幾位例如村上春樹之類的日本雷人作家:川端康成!

  那個幼年父母雙亡的日本小說家,心情苦悶憂鬱是他文學陰影很深的底色。說實在話,儘管大家對他評價都很好很高,我卻對於他那種所謂「追求人生昇華的美」的風格難以欣賞。猶記得當時抱了多麼純潔的心思去看他最著名的成名作小說《伊豆的舞女》,結果……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早期的作品我尚可接受,撐死了就是對純潔不幸的少女表示的欣賞同情以及愛慕外加一點點偶爾少兒不宜的「及時行樂,花開堪折」之類的描寫。可他晚期的作品就很有些變態的感覺了,害得我從此就對日本的作家雷得夠嗆。果然,色彩豐富的國度,只能培育出色彩豐富的作家啊!

  在我懷著小小的惡意對他以後的發展情況作了一番推斷之後,才遺憾的發現他的語文成績似乎並不比及格線高出多少,於是只好遺憾的放棄。

  可是,這個怎麼看都怎麼文靜安寧清澈剔透的名字,為什麼會安在這樣一個脾氣暴躁、疑似有狂想症傾向、根本就不可愛不善良不純潔的男孩子身上啊?我當時很是抑鬱了半天。不過……他長得倒是很這名字挺像。

  他現在是初一階段的「老大」,平時總有一群小孩子圍在身邊,不過也沒做出過什麼打家劫舍欺男霸女(……)之類的惡事,對人也算客氣,除了我。反正我也懶得惹他,座位也隔得開,大家落得個平安無事。


☆、我說你怎麼這麼煩啊

  本文敘述者:越前龍雅——真田弦一郎——不二周助。

  線索還真是長啊。

  又是部活訓練。

  無奈的手上戴著5kg的負重,我勉力的接著發球機每隔五秒鐘射來的球,並且還要保持擊回的球都落在底線的同一位置。

  「五千克只是起始重量,小雅還要加油哦!這對於訓練手腕的力量和穩定性都很有好處,還可以鍛煉你的耐力和體力。注意,腕力是關鍵!手腕的靈巧和腕力的變換,幾乎是決勝的技巧。先從基礎抓起,待基礎穩定了,在重點專題訓練你的爆發力和破發技巧。」幸村笑眯眯的悠閒地站在我的旁邊,好似他這個部長只需要看好戲似的,「對了,五秒鐘也只是開胃菜哦!以後會逐漸縮短,直至一秒間隔。」

  正在用全力維持著現有狀態的我聽後不由得手一抖:天啊,難道還是像這樣的發球機四面發射然後我累得像的X一樣的到處追趕嗎?

  結果手這一抖不要緊,球不穩了。球不穩了不要緊,落點不准了。落點不准了不要緊,球出界了。

  球出界了……就要緊了。

  「哦,真可惜了,出界了呢∼」幸村語氣惋惜的說。

  我滿頭黑線。

  你你你……你說話轉移我注意力,根本就是故意的好不好!

  「腳部負重十千克,十圈。」柳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一邊在本子上「唰唰」地記,一邊頭也不抬的報出懲罰措施。

  ……你們根本就是狼狽為奸,一丘之貉!

  恨恨的跑著圈,我一邊跑一邊詛咒。

  七圈,還差三圈……

  邊跑邊數,我一不留神看著丸井也被幸村整到小臉發白,不由的心情大好。這就是典型的幸災樂禍,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別人的身上。

  正在邊自我檢討邊偷著樂的時候,我突然感到有什麼不對勁兒。

  猛的,好像有什麼巨大的力道狠狠撞到了我的胸部一樣,我不由的呼吸一滯,腳下踉蹌了兩下,停了下來。

  好難受……

  手腳立刻開始發涼,我的身體有些顫抖。緊緊揪住胸口,我努力張嘴呼吸,卻好像連這一點都無法做到。

  好熟悉的痛覺,是……心力衰竭?

  我下意識的睜大了眼睛:那個該死的介面守護者,他奶奶的難道不知道有什麼事可以現身和我說嗎?非要用這樣無聊的手段把我弄過去聊天!如果我要是暈倒在了球場的話,不知道部長會不會加倍罰我啊?

  意識已經開始被強行剝離,我殘存的意識隨著身體一起狠狠摔向地面。彌留的清醒,我看著大地與我的正臉越來越近,最後消散的一個念頭就是:可是我不要摔到正臉啊!

  *

  這幾天幸村換著法的找雅的麻煩,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過大家什麼都沒說。

  我也沒說什麼,因為,我確實不知道幸村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總覺得雅的心理壓制著深深的想法,與她表面燦爛的笑容不同,可一直不清楚是什麼。直到前幾天無意中得知,才好像似乎有些明白。可是,卻一直沒能弄清楚為什麼她會這麼說……

  「我羡慕你是因為你身上有我所沒有的東西……或者說,已經失去的東西。」

  「你很幸福呢。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有呵護自己的兄長,有完美幸福的家庭。我……這是我寧願拿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去換,都換不回來的啊……」

  「說是愛……倒不如說是不得不接受比較好吧。」

  「直到有一天,突然,我的世界崩塌了。而出現在那裡的唯一的曙光,是網球。」

  「因為不熱愛,所以,連心都無法附著在網球上。這樣空有外殼的球技,又怎能打敗天上的神祇?可我……可我真的不知道怎樣去做……」

  更像是迷茫的人在黑夜痛苦的喃喃低吟,伴隨著晶瑩的淚不住的滑落。可她的表情卻又是那麼的平靜,好像在說與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

  只是,沉靜冷漠的表情,與她平日裡大大咧咧的男子漢行為,判若兩人。

  時時思索,卻終究沒有結果。可我卻不能問,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雅若不願說,那我就不讓她說。待到她真正願說與我聽的時候,我願花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待,去傾聽。

  可說出「因為不熱愛,所以,連心都無法附著在網球上」這樣的話,卻著實嚇到了我。

  我有些猶疑的,回過頭看了看幸村的表情。只見他眼中閃過不明的光暗,又回歸平靜,輕輕勾起一個笑。

  我知道,對於幸村來說,網球就是生命。打網球人的熱愛網球,似乎是毋庸質疑的,更何況,幸村一直認為,熱愛是網球的靈魂,天賦是網球的翅膀。沒了天賦,你還能走能跑能跳;可若沒了熱愛……

  這何嘗,不是對幸村的挫敗。

  那天比試完後,幸村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小雅那倔強的身影淡出門口。我默默站在他身邊。

  不是我不想伴在雅的身旁,只是——藤原那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和小雅的關係這麼好了!她居然邀請雅去一個新開的中國餐館嘗嘗鮮,而雅居然答應了!

  知道雅現在並不想看到與網球有關的事物,我理解。所以,我沒有阻止。

  幸村突然對我說:「弦一郎,看到了麼?我們的影子。」

  我有些愕然的回頭。

  「那樣拼命的追逐,永不放棄、永不言敗的精神,真是……有種熟悉親切的懷想啊。」他溫和平靜的幾乎看不出的微微笑著,「因為熱愛網球,所以無論阻礙在路上的是什麼都會被不留情的推開——呵呵,還真是充滿朝氣呢。」

  他回過頭望著我,眼睛明亮:「弦一郎,我想,我們已經可以放心的卸下擔子了。」

  幸村,對小雅寄予了這樣期望。

  我回頭看著又被幸村罰跑圈的雅,有著微不可查的擔心。

  雅,你到底……會留下來嗎?會因為熱愛,留下來嗎?

  突然,她腳步一亂,猝然停了下來。

  我一愣,呆呆地看她表情痛苦的緊緊揪著胸口,努力的仰起頭呼吸。

  腦袋好像「轟」的一聲炸開了。

  一些片段零碎的從腦中閃過,好像有人說:「輕微的心力衰竭,運動時應注意。」「她已經犯過一次了,而且身子骨底兒不是太好,不要大強度訓練。」「越前先生,請不要再給小雅這樣重的訓練負擔了!她只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她不適合網球。」「雅,最近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再犯病啊?」……

  我震驚的看著雅開始漸漸向後摔倒的身影,手控制不住的顫抖:「……雅!」

  不管前面站的是誰,我猛地推開他,拼命跑向那正在漸漸倒下的身影。

  恰恰自她快要墜向地面的那一刹那,我伸手拉住了她。

  「雅!你怎麼樣?」焦急的看著她面色蒼白的可怕,以前粉色的唇現在蒼白的像青色,意識早已模糊,而困難的呼吸卻迫使她不得不仰起頭,好似乾涸的坑中渴求水的魚。

  「仁王!快,去停車場叫平野開車過來,越快越好!」我打橫抱起雅,一邊焦急的吩咐,「柳生,快,雅的網球包!」

  我急急抱著雅來到教練席。平日裡想都不敢想的曖昧姿勢,我現在卻毫無心思體會。

  輕輕把小雅放在教練席上,我努力回想著應該怎麼做。

  猶記得,有一個夏天,在一個陰翳的下午。

  「急性左心衰竭的處理:第一,切記,要保持雙腿下垂的坐位,而且要保持呼吸系統的暢通!小雅是左心衰竭,症狀主要表現為疲倦乏力,呼吸困難,初起為勞力性呼吸困難,終而演變為休息時呼吸困難,只能端坐呼吸。所以,她若突發,你一定要協助她保持呼吸暢通。

  「第二,吸氧。不過你們這裡條件不夠,所以最好早點給我打電話,我回來處理。你只需要做好治療之前的應急處理,那就是你絕對不能遺忘的:服藥。

  「口服地高辛維持。立即口服地高辛0.5mg,而後在半小時之內將她送到醫院或是與我聯繫上。如果不得不耽誤一個小時左右,那就嘗試用洋地黃的l/2負荷量,即毛花甙丙0.4mg。不過,真的希望這永遠都不要用上。」

  面前坐著的那個不請自來,而且一來就開始莫名其妙說了一大堆的人現在停下後,靜靜的凝視著桌子上他放得幾小瓶藥。

  他說,他叫餘浪,是小雅的主治醫生,也是小雅的哥哥。

  在他介紹過小雅的情況後,我的心,沉甸甸的。

  從不知道,那個手上成天帶著負重的孩子,訓練量大得可怕的孩子,居然……

  「那她為什麼要打網球?」我不知以什麼心態問道。

  那個叫餘浪的,抬起頭看了我半晌,冷漠的說:「不知道。」

  「你記住,這一小瓶地高辛和我配好的洋地黃,我放在小雅的網球包裡,在表面的從上往下數第三個口袋。如果情況允許,我會每半年給她換一次藥。如果真出現特殊情況,若是你在場,請務必立刻打開地高辛,給她口服一粒!能自我吞咽最好,如果不能就用水送服,但一定不要嗆到氣管裡!」那傢伙突然轉移話題,認真的囑咐我。

  我點點頭,牢記在心。

  抓過小雅的網球包,我找到第三個口袋,顫抖但急切的打開,果然,兩小瓶藥靜靜的躺在那裡。

  辨認出其中之一就是地高辛,我扭開後倒出一粒,卻怎麼也送不進小雅嘴裡。

  「我來。」這時,一隻平穩的手按住了我顫抖的雙手,另一隻手拿走藥粒,扶正小雅的頭,對身邊的人說:「蓮二,水。」

  「精市……」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旁邊,看著他冷靜的用水將藥服送下去。

  咬咬牙,我拿起手機撥出一串號碼:「澤田醫生!澤田醫生您還在醫院嗎?」

  聽到對面傳出肯定的答覆,我毫不停頓的說:「澤田醫生,小雅的心力衰竭不知怎麼突然犯了!現在她已經昏迷過去了,我等會兒會在二十分鐘內將她送到金井醫院,請您務必做好準備!」

  傳出的聲音瞬間焦急起來,我不得不快速答覆:「是的,我已經給她口服了地高辛,而且保持雙腿下垂的坐姿。她毫無預兆的昏倒,並且伴隨心力衰竭症狀,我也並不清楚原因。我們馬上就到,而且,我建議先送到急診室,不能再耽誤了!」

  掛斷電話,我看到門口的車已經來了,轉身正準備抱起小雅,卻見幸村也用公主抱的姿勢將小雅打橫抱起,並將他披在肩上的大衣裹住了小雅,而且保持了她雙腿自然下垂和頸部後仰,不由得一愣。

  幸村橫了我一眼,焦急的眼神讓我回過神來,隨著他匆匆走向門口。

  到了門口,我不由得又一愣:

  她怎麼會也站在這裡?

  看著這位平日裡總是一副脫俗出塵不染世事的東京少主現今倚在門口欄杆上微微有些氣喘,再看看淩亂的頭髮和有些浮塵的本應乾淨到一塵不染的皮鞋,我立刻明白她是剛剛跑來的。

  她如今猛地變得淩厲的眼神掃過我,立刻看到了幸村懷裡的小雅,不由的上前一步,有些焦急的皺眉詢問:「怎麼回事?小雅怎麼會突然暈倒?」

  我和柳立刻上前一步,將幸村和小雅雙雙護在身後,生生阻止了她向前的腳步。

  被雅的突然病發驚嚇到的我自然處在暴走狀態,平日裡對她深深介懷的意見現今全部爆發了出來,我顧不得她的身份,厲聲對她暴喝道:「藤原音無,我不管你在耍什麼把戲,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對雅有任何不利的舉動,休怪我們真田家翻臉不認人!我問你,你平白無故突然這麼熱情的接近雅,究竟為什麼齷齪的原因你自己心裡難道不清楚嗎?你有什麼招式都堂堂正正的搬到檯面上來,但不准你動她!雅與任何事情都沒有關係!」

  藤原一愣,但一種名為譏笑的,與她原本溫和高雅的神情極不相稱的表情緩緩浮上她的臉龐。她露出本質的狠厲笑容,輕蔑的說:「區區真田家,本大小姐還真不怎麼放在眼裡。」

  她轉而眼神一變:「倒是你,真田弦一郎,我倒是該好好警告你了!難道你的心思都只會轉著這樣蠢笨的念頭嗎?那真田家倒還真是世風日下了!我藤原對付你,還真不屑有這些小手段。可是,只怕你對小雅的目的,才是最不純潔的吧?你的心裡,究竟想著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望著她仿佛洞悉一切的淩厲眼神,我渾身一怔。

  「夠了!你們兩個都適可而止!」突然,身後爆發出一陣壓迫窒息的氣勢。

  我不用回頭,就能夠想像幸村現在暴怒的神情,和那能凍結一切的寒冷眼神。

  「快去醫院!等會兒就來不及了!」我急忙招來平野,匆匆打開車門,讓幸村抱著小雅坐好,而後鑽了進去。柳也跟著上了車。

  「其餘人坐到我車上來!」聽到身後有這樣的命令,我一愣,回頭一看,卻見藤原那輛銀灰色的蓮花跑車不知何時已經開到了我的車後。

  算了,來不及管她了!

  我匆匆催促平野快點上路,只是手裡一直握著的手機讓我低下頭來思索著。

  要給他打電話嗎?要嗎?

  猶疑著,我還是果斷的拿起電話,翻出了一組數位。

  「喂,請問是越前龍馬麼?我是真田。」

  *

  那只琥珀色眼睛的小貓認真起來的時候,神情真的是好可愛哦!

  笑眯眯的揮著拍,我漫不經心的看著那只小貓與英二那只大貓對打,感慨的想著:這小傢伙一來,我們全部都活躍了起來了呢。

  不過還是英二這孩子最纏他,天天叫著「小不點」掛在他身上,還真是同類相近呢。

  走著神,我想像著那只高傲的小貓炸起毛來時的樣子,忍俊不禁。

  突然,很愕然的,一陣手機鈴聲使整個鬧哄哄的操場安靜了下來。

  聽著那有著安謐氣氛的蕭邦的《雨滴》在操場迴旋,我忍不住再次勾起嘴角,拉大笑容弧度看著手塚越來越黑的臉。

  真是,不知是哪個倒楣的小傢伙,手機忘關了。要知道,手塚可是平日裡絕不會允許有手機鈴聲出現在部活訓練中哦!

  正在等著看好戲的我不由得一愣:越前那孩子臉色一變,飛奔向網球包,把英二傻傻的晾在場上。

  嗯?怎會是他?

  我看著英二不甘的喊著「小不點,小不點居然丟下我一個人,嗚嗚嗚∼」,停下揮拍靠了過去。

  「什麼?怎可能!」平日裡對誰都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的倔強高傲小貓現在猛地睜大眼睛,神色焦急而不可置信,「我馬上就過去!對了,別忘先給她服藥!」

  我挑起眉梢,轉頭看了看手塚,發現後者也一臉凝重的湊過來。

  「對,對!等你到了就給我打電話,告訴我醫院和具體位置,我馬上趕過去!」越前邊說邊開始整理東西,說罷後匆匆將外套往身上一套,頭也不回的向門口沖過去,邊跑邊說:「部長,我先請個假!等我回來怎麼罰我都行,請允許我現在結束部活離開!」

  「越前!」在手塚出聲之前,我先一步叫住了他,「你知道怎麼最快的到達神奈川嗎?」

  越前腳步一頓,有些狼狽的收住了。

  「我倒是去過幾次呢,路也還記得。這樣,我們一起吧,有事也好有個照應,也算我的一份心意。」我笑眯眯的神色不變道。

  反正等會兒大家是一定會好奇心難變得跟著的,還不如先一起走了。

  越前回過頭,遲疑的看著我們,神色掙扎變換,最終還是點點頭同意了:「那就麻煩不二學長了!請快一些!」

  看著菊丸眼巴巴也想過去的樣子,手塚罕見的寬容大度的勒令部活提前結束。提起自己的東西也跟著跑,身後英二那只大貓跟上來:「喵∼不二好厲害哦,你怎麼知道小不點是要去神奈川?」

  我彎眉一笑:「他有個寶貝妹妹,不是在神奈川上學麼。而且,除了她,還有哪個女字偏旁的『她』能讓越前焦急成這樣?」

  大家一起恍然大悟道:「哦——」

  乾摸出小本,邊跑邊記:「越前龍馬,對妹妹喜愛指數上升到九十八點一,已達到紅色警戒級別。」

  「咦?前輩,為什麼是紅色警戒啊?」桃摸著頭問。

  「妹控。」乾神色不變的回答道。

  我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聲。


☆、飄

  本章敘述者:越前龍雅——真田弦一郎,轉換處有*標記。

  果然,無論怎樣,那種根還是深深的紮在了心上,無法拔除吧。

  *

  意識飄飄渺渺,仿佛飛得很高,又好似只在低空旋回。

  睜開眼,四周一片漆黑,我甚至無法感受到腳下有東西。

  熟悉的場景,不知有多久未曾經歷了。那傢伙,就不知把這裡整頓整頓嗎?每次來都是這種不能待人的環境,就算用不著裝飾,你就不能弄兩套沙發啊茶几啊之類的傢俱嗎?害的每次來我都不知該怎麼坐,有時我甚至懷疑我是頭朝下坐著的!

  「怎麼,小丫頭,又在背地裡說我什麼壞話?」還是那個千百年不變的蒼老口音,儘管有時會突然變成妙齡女生的嬌柔嗓音而讓我止不住發抖。

  「我說過,不要老是對我用那種什麼窺探人心的東西!我是有隱私權的好不好?」我怒極掀桌,拍案而起。

  嗯,那啥,你,對,就你,麻煩你先把桌子擺上。

  「你又不常來做客,要那些勞什子做什麼?再說了,你這是靈體,是無法享受到這些東西的,所以還不如就盤腿坐著,多節省能源。」它照例爆出個冷笑話。

  幸好我早已做好對策,多加了床被子。

  「這次為什麼這麼急的找我來?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可以附形(注一)的。」把話題扯上正路,我想起當時直接是在場上暈倒的,不由的焦急起來:不知弦一郎他們又該怎麼急了……

  「我也說過,有一些事,是必須讓你的靈體來的。」空間介面管理者波瀾不驚的回答。

  聽到這句回復,我稍稍有些怔神。斂起嬉鬧的笑容,盤腿坐好,我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些微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

  不知為什麼,我好像總有一些不怎麼好的預感。

  甩甩頭,我把不詳的感覺拋在腦後。真是,這節骨眼上,可千萬不要烏鴉嘴!

  它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慢慢的說:「范憶文,你的母親……剛才出車禍了,現在正在醫院的搶救之中。」

  范憶文?

  先是被這個許久未曾有人提起,早已被我連同記憶一起深深掩埋的名字激的我一怔,然後便是他後面的話讓我的大腦一下子陷入空轉的情形中。

  「母親?哪個母親?」猶帶著一絲殘存的僥倖和不可置信,我緊緊握住已經一下子就開始冷得發抖的指尖,努力睜大眼睛,扯出一抹笑,像感覺他在開玩笑一樣問道。

  「……是你的母親,范憶文的母親。」短暫的沉默停頓,一點點的,那個傢伙擊碎了我的僥倖的否定。

  我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天地突然應聲而下,鋪天蓋地向我襲來,壓抑的我緩不過氣。好似心力衰竭真的存在一樣,我的胸部被狠狠的壓迫著,連一絲一毫空隙也無處可尋,壓迫的……我喘不過氣來。

  天塌了麼……

  頭暈眩起來,太陽穴突突的跳動著,脈搏在此時有種說不出的鮮明,如擂鼓般在耳旁跳躍。我疼的捂住額頭,十指狠狠的插進頭皮裡,拽著髮絲,可那種痛,一直無法磨滅。

  「你先不要急,醫生正在搶救,說不定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他的聲音變得低沉,然後,一股暖流延我的脊椎向上蔓延,幫我一點點舒緩了心中沉重的空虛。

  啊,它的力量就是這點好用。

  「本想著不知該不該告訴你,不過你曾那麼懇切地堅持希望知道有關媽媽的一切消息,所以,我認為,你有權瞭解,並承受相關消息帶來的改變。畢竟,這是你的選擇。」

  默默曲起膝蓋,像是什麼也沒聽見一樣,我緊緊將身體縮成一團,把頭埋進臂彎。

  靈體的衣著並未改變,我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滑下眼角,轉瞬就被長袖的運動衫吸收。

  我的正選衣著還未來得及做,所以我也偷懶的換上了長袖運動衫來遮擋一下寒風。沒想到,這件運動衫不僅吸汗性能良好,連吸收水分的速度也這麼快。

  眼角是久違的,淚流多後腫脹酸澀的刺痛,我的嗓音已經變得哽咽沙啞,埋著頭,抽噎著,像是質問,又像是自語道:「為什麼,為什麼不救她?你可是空間介面管理者啊,你不是一直很強嗎?為什麼,為什麼不保護她?為什麼讓她出車禍?難道你有能力將我弄來,就沒有能力救我媽媽了嗎?啊?為什麼啊……」

  肩膀是抑制不住的顫抖,我終於控制不住,放聲大哭。

  媽媽,媽媽,媽媽……

  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我記得,我說過等我長大後,把你接到我身邊,我走哪兒把你帶到哪;我記得,我說過等我長大後,要好好學學中醫養生,把你保養得白白胖胖的;我記得,我說過等我長大後,一定會帶你出國旅遊,把歐洲轉個遍;我記得,我說過等我長大後,掙來的錢都孝敬你,讓你好好去買衣服打扮,不用再像現在一樣把錢摳的死緊留著供我上大學;我記得,我說過等我長大後,不要嫁人,專門一門心思的養你伺候你,讓街坊四鄰全羡慕死;我記得,我說過等我長大後,要去從政,好好混出個人樣,再也不用叫你因為職位高低而在親戚裡還受暗氣;我記得,我說過等我長大後,我……一定要,好好養你。

  你摸著我的頭,有時邊聽邊笑,有時邊聽邊歎氣,還有時邊聽邊笑著搖頭說:「傻孩子啊,你還小呢∼」

  可是我大了,卻早已錯失一切。

  我曾那麼堅定的肯定,我會不再讓你著急,不再讓你傷心,盡我所能的把你好好的照顧起來,就像當年以無微不至的呵護我一樣。

  媽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女兒不孝……

  你還會原諒我嗎?

  「對了,你不是有能力麼?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媽媽好不好?」猛的,我抬起頭,瞪著哭紅的眼圈,盲目的看著四周,尋找著那傢伙的身影。

  空間還是一片沉默。

  片刻後,它的聲音傳來:「對不起,非空間介面管理問題,我是無權插手過問的。」

  「難道,難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我喃喃的說。

  「手術結果尚未出來,你母親的傷勢也未必很嚴重。說不定,只是骨折而已。」空間介面管理者放低聲音回應。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般都習慣會先做最壞的打算……」捂著臉,我肩膀輕輕的顫抖著,聽起來聲音悶悶的回答。

  他又停了半晌,最後說:「我帶你去看看吧。」

  我猛地抬起頭。

  「只是看看而已,並不能做些別的什麼。」他補充道。

  「……好,我要去看看。」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的說。

  *

  「澤田醫生,澤田醫生!」一個急刹車,車剛剛停在醫院門口,就看見擔架早已擺放停當,而澤田醫生也已在大門口恭候多時。

  我和幸村急急將雅抱上擔架,也跟著一停穩就開始向前推的擔架車向上跑。

  「到底是怎麼回事?一般情況下,急性心力衰竭並不會伴有昏迷的症狀的!」澤田醫生一邊跑一邊焦急的問著,「是不是這一段時間出現了呼吸道感染?要知道,感染可直接損害心肌或間接影響心臟功能,是心力衰竭的誘因之一!沒有?那就是當時受了什麼刺激嗎?我說過決不能活動過多、過猛,更不能參加較劇烈的活動,以免心力衰竭突然加重的!」

  正說著,手術室已經到了,他立刻將我們留在原地,對已經開始忙碌的醫生護士們吩咐道:「快,胸部X線檢查以及功能的測定,區分左心、右心或全心衰竭,並判定心衰級別!注意心力衰竭的原因和有無肺或體循環淤血的症狀體征,快速進行靜脈壓、血沉、肝腎功能檢查!」

  一位醫生彙報說:「尚未查明昏迷原因,要不要先給病人吸氧?以鼻導管吸氧,流量3∼5L/分,用祛泡劑以利肺泡表面張力吸收,防止肺水腫。」

  「嗯,」澤田醫生深吸口氣,點點頭,「她的病情危急,而且洋地黃製劑已經停藥2周以上,所以首次就用洋地黃的l/2負荷量,加10%葡萄糖液20ml靜脈緩注,2∼4h後可再注射0.2∼0.4mg,觀察情況。」

  「山本,準備血管擴張劑!硝酸異山梨醇酯5mg,加5%葡萄糖液500ml靜滴,用藥過程中注意血壓變化,如有不適立刻停止!」

  「澤田醫生!」在他快要進入急救室的那一刻,我喊住他,「雅會有危險嗎?」

  他回過頭,緊緊皺著的眉略有一絲平緩的跡象。他沖我點點頭:「我會盡全力。」

  說罷,那扇蒼白的大門在我們面前悄然合攏,決絕的沒有一絲空隙。

  我無力的靠在牆上,心一點點的順著往下滑:雅,你一定,一定不要有事啊……

  我會一直等著你,等你真正願意來到我們這個集體;等你真正願意接納我,接納我們;一直等著你,等你回來。

  注一:附形,是指靈體附著在沒有靈魂的物體上,從而使物體具有了一些靈性,能進行如交談,運動等非新陳代謝類機械活動。(以上定義純屬作者自我編纂)

  空間介面管理者就常用這一招,在各種詭異的地方出現,以此來鍛煉某人的神經承受能力。

                      

  作者有話要說:中午吃飯,看見費德勒15連貫,激動的抱著我媽大叫:「費德勒好帥啊∼」

  我媽很鎮定的指著盤子中的紅燒肉對我說:「這才是現實中的帥。」

  大家應該明白我的幽默遺傳自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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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向

  本章敘述者:真田弦一郎。

  燃燒吧,小宇宙!為愛而戰的信念!

  面對著面前緊緊閉著的蒼白的門扉,我失神的站了許久,才恍恍惚惚的回頭,轉身靠在了牆壁上。

  「幸村,情況怎麼樣?」清澈悅耳的聲音響起,我抬頭愣了半天,才恍然發覺面前站的是藤原,不由得有些疑惑:她怎麼也到這裡來了?

  念及此,我不由得直起身子,戒備的盯著她。

  「還好,澤田醫生說他會盡力。」幸村也些微有些疲倦,靠在牆上微笑著回答。

  兜裡的鈴聲卻突然一下子響了起來。那種熟悉的清新典雅的和絃樂聲正是雅幫我選定的,從那以後我就未曾換過。來電顯示是——

  越前龍馬?

  想了許久,才記起我似乎給他打過電話。

  思緒一下子就又扯回到緊閉的門內那嬌弱的小人兒身上,我的心不由得一痛。

  「是的,我是真田。」按下接聽鍵,我調整好語氣。

  「打擾您了,大叔,你現在在哪?」電話裡傳出雅的哥哥焦慮的聲音。

  大叔?我被這個稱呼卡的一愣,不過現在可沒精力再去在意這些。冷靜的報出了街牌號和樓層數,我用一句「不用擔心雅,她還好」作為結尾,乾脆結束了通話。

  長長歎出一口氣,我將手機緊緊握在手裡,斂去表情垂頭直立。

  都怪我,沒能照顧好雅,實在是太鬆懈了!當初爺爺將雅交給我,我就早已下定決心,不論是何種情況,不論她究竟會不會屬於我,我,真田弦一郎,都會用我全部的力量,永遠的守護著她,沒有終結!可是現在……

  閉上眼,不敢去想像她依舊平靜卻蒼白到通明的面孔下是怎樣痛苦的承受,也不敢去想像平日裡沉重的訓練下壓著的是怎樣一雙柔弱的肩膀。手微微顫抖著,我的心似乎被人用頓挫的小刀狠狠地切割著,血淋淋的疼。

  「雅是不會有事的。」突然,耳邊傳來柔和的低聲安慰,好似有著治癒心靈的能力。

  我深深吸一口氣,強行壓制下正在不斷向上翻湧的恐懼。

  是啊,雅一向笑著說自己福大命大,生命頑強堪比小強。平日裡總當成她漫不經心開的玩笑,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每一天,都生活在隨時病發的危險裡。

  而我卻從不曾注意。

  沉思間抬起頭,我猛地一怔:剛才安慰我的,怎會是藤原?

  她還是表面上一如既往的柔婉,清麗脫俗的氣質一如她的聲音一樣充滿欺騙的性質。而她骨子裡得狠烈,卻讓我無論如何都不願與她有任何交集。

  可是,她卻成了雅的好朋友。

  雅一直對我為何會對藤原抱有敵意而深感不解,還曾試圖緩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可是,她卻不曾見過她身邊的這位溫文爾雅的白衣女子在黑夜下血腥的鎮壓手段和猶如鷹般尖銳狠厲的眼神。

  但是,家族中的爭端糾紛,我又怎能讓她參與其中?

  不希望讓雅受到任何傷害,不希望她的生活因為我而有了陰霾。

  急匆匆的腳步紛至遝來,我隨意一瞥,就見一群運動衫藍白相間的人從樓梯魚貫而上。

  青學怎會來這麼多?

  從轉角處走出,就見幸村與手塚正在微笑的說著什麼,笑得很是溫和。只是手塚的神色越發冷峻罷了。

  看到手塚,我的神色肯定波動了幾秒,不過立刻平靜了下來。現在還不適宜做一切有關網球等的挑戰專案,雅的病要緊。

  「手塚君還真是辛苦呐,對待部員的家中成員都如此重視關切,看來,我這位部長以後還要盡力才是。」幸村微笑著說。

  「您過謙了。我正應該向您學習才是。」手塚中規中矩的點頭回答。

  「真田副部長,您好。」青學中那個天才不二倒是很早注視到了我,一如既往的微笑著打著招呼。

  他的招呼立刻打斷了手塚和部長之間的客套,他兩人一齊向我望來。

  「真田君,給您添麻煩了。」手塚帶領青學眾人向我鞠躬致歉。

  「不,倒是麻煩你們走了如此遠的路前來探望,真是不好意思。」禮數周到,我也和部中的人回應道。

  倒是一眼就見了那孩子,猶如雪地中拔地而起的一座雪峰,那種傲世的氣質明顯的在一群身高遠遠超過他的人中獨特冷冽的顯現了出來。神情淡漠高傲,可時不時回頭瞥向手術室的目光和那緊皺的眉無一不顯示出他的焦慮。

  我也不再拖延,簡略說明了一下具體過程,並因照顧不周而向他道歉。

  他的貓眼轉了轉,看了我一眼後「啊」了一聲,就皺著眉思索著:「運動量並不大,為什麼會突然昏迷病發?「

  「以前並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嗎?」身後的人突然出聲詢問,我一驚。

  見大家的目光都轉向她,藤原倒是鎮定自若的自我介紹到:「我是小雅的朋友兼學姐,藤原音無,高一。還請大家多多關照才是。」

  「不,其實小雅的病很少發作,平日裡身體素質一向很好,做負荷很重的訓練也未曾出現過異常反應,基本與常人無異。所以,才會覺得奇怪。」那孩子緊緊皺著眉,喃喃答道,「畢竟……若是真的嚴重的話,無論如何,家中都不會讓她打網球的吧。」

  我低下頭,默默歎口氣。

  *******************************************************************************

  接下來是八卦時間!

  真田手塚你們果然是一對……活寶!

  今天看見資源包裡有幾首手塚和真田合唱的歌,就一時好奇來聽了。

  ……我不該在聽這些歌的時候喝水的。真的。

  網王的角色歌應該是很多立志的,講友情的歌才對,愛情方面真的很少。我想這兩個人都是很熱情的吧,可能熱血一點也可以的。

  於是把歌拖進千千靜聽的播放清單裡,點了一首放……

  千千有一點很好,就是你放歌它會給你自動找歌詞,於是我等了兩秒,在右邊的歌詞介面中看見了如下字樣:

  象イモソエわヒモサゅ 【大象先生的可愛小內褲】-

  ……我沒有看錯吧這可是真田和手塚合唱的曲目啊那個皇帝和冰山啊網王中的兩大面癱啊為什麼你們會唱這麼可愛的歌曲!

  你們到底是怎麼了……我真的不瞭解你們嗎TAT我的電腦都被我噴濕了啊!

  具體歌詞如下:

  象イモソエわヒモサゅ 【大象先生的可愛小內褲】-

  手塚國光(置鮎龍太郎)、真田弦一郎(楠大典)

  作詩:秋元康作曲:後藤次利編曲:佐藤晃

  ЪЯЗソ王子様ワцьヱУみCD 手塚國光(置鮎龍太郎)

  真田弦一郎(楠大典) 「象イモソエわヒモサゅ」

  晝下ゎベソネゲイれス空 【下午兩點湛藍的天空】

  小イス雲ゎЛみФ水ソ炭酸ノギゆ 【小小的雲朵就像汽水氣泡一樣】

  やスギソ腕ガゲシ組モクヘ 【悄悄挽住你的手】

  ネマベ気ズウスゎヘ 【你東張西望怕被人看到】

  赤ゑスゲサ無理ズナジゆギ 【臉紅得不得了】(……其實看你們接下來的歌詞完全不用在這種程度臉紅……)

  ヤьььь.. 【啊啦啦啦啦..】

  ガモス大わス體ザ 【這麼大的身體】(……能有多大,總不至於大過樺地吧?)

  何メやスギゾ照ホサゆペソ? 【有什麼會讓你害羞的呢?】

  今ソ男女交際 アホゑヘゆゾ 【現在的男女交往這種程度】

  當ギベ前プ! 【是理所當然的啊!】(……我覺得你們潛意識是想說「我們應該再進一步發展一下」……的感覺。)

  ろマフゆ! 【你還真可愛!】(連這種話你們都說的出來真是不錯我只聽阿銀這麼教神樂聯誼的時候猥瑣地說過一次你們還真的……你們絕對是悶騷吧!)

  AH象イモソエわヒモサゅゾ 【AH大象先生的可愛小內褲】

  グゲグヒゆんホジやスギズ 【雖然很鋅

  象イモソエわヒモサゅゾ 【但是大象先生的可愛小內褲】

  ナヘゼれ似合ゆ 【卻很適合你喔看吧】(混蛋去死啦誰約會會說什麼內褲合適啊你們約會還會專門給對方看你們穿什麼內褲嗎?~)

  10ろ月パガソ昔ろヘ 【過了十個月還是和以前一樣】

  止ネゲサペ戀 【停滯不前的戀愛】

  現狀維持ザ進展スゆソ 【一直原地踏步沒有進展】(……這樣的發展換做是我我也願意停滯……)

  ネマベソ人相談ウサパ 【即使和周圍的人談過了】

  少ウ れゑサクマシ 【你還是有一點遲頓】

  授業中ソ肴ズイホギ 【被當成人家茶餘飯後的話題了】

  ヤьььь.. 【啊啦啦啦啦..】

  ガモスйЧワьпみビバサ 【不要這麼莽撞】

  パゲシ力ォゑэみЭウサ 【再更加努力的掌控全域吧】

  「海ゎ見ギゆ」スモサ 【「好想看海」】

  ゑイゆ言葉パ 必要プ 【這種老套的話還是必要的喔】

  プゆウブ! 【嘿咻!】(……看海用得著喊口號嗎?嘿咻好像有那種意思的說……)

  AH-象イモソエわヒモサゅゾ 【AH-大象先生的可愛小內褲】

  最後ソTORIDE 【是最後的堡壘】(……是啊是啊脫了的話你們就什麼都沒了啊哈哈哈……)

  れ願ゆ 【拜託了】

  象イモソエわヒモサゅゾ 【大象先生的可愛小內褲喔】

  忘ホスゆザゼ 【不要忘記了】(……穿什麼內褲去約會不關你的事吧!)

  ろマフゆ! 【你真可愛!】(……可愛個屁!這個是猥瑣啊!)

  AH-象イモソエわヒモサゅゾ 【AH-大象先生的可愛小內褲】

  最後ソTORIDE 【是最後的堡壘】

  やスギソ 【而攻陷你】

  象イモソエわヒモサゅゾ 【大象先生可愛小內褲的人】

  わゲシ私 【一定是我】(……攻陷了……你們果然想進行到C吧果然想上本壘是吧……)

  好わプ象イモ 【喜歡你唷 大象先生】(……結果你們到底是喜歡內褲還是喜歡對方啊!)

  ……拜託告訴我誰給你們找的這首歌是原創嗎還是你們翻唱的拜託你們也看看人物性格好吧這種歌應該拿給仁王唱啊!

  難道合唱都是這種惡搞風格嗎……還我皇帝冰山的硬漢形象啊……他們的硬漢形象已經在我心裡碎成一塊一塊的玻璃渣了啊……

  第一篇是真田感謝手塚來陪他唱香蕉眼淚,感覺真田有點害羞呢。不過,手塚說什麼「那種歌是我拿手的領域」……喂!你真的很擅長唱這種歌嗎!這可是少女曲目啊!

  第二篇,真田再次感謝手塚陪他唱歌,然後……似乎是發掘出了他自己和手塚的默契程度天下第一?喂!幸村怎麼辦!蓮二怎麼辦!真田你真的打算去翹不二的牆角了!

  (真田:手塚,這次也謝謝你了。再次和你一起唱歌讓我確信了,能和我這麼有默契的人,除了你以外沒有別人了!

  手塚:我不是說交給我就對了嗎?從青醋到GIGS還有眼鏡's,我參加了各式各樣的團體,而且在第200張CD時也有和不二合唱的經驗,這些可不是用來唬人的。)

  不過手塚……你果然是強大的搶手貨啊。

  第三篇……跟感謝已經沒關係了。直接就是DRAMA短劇嘛!真田來問手塚青學的部活室有沒有熱帶魚,然後手塚說「啊,前些時候遇到山吹的南的時候,詢問我推介的約會方式,我回答說是去山裡的溪流釣魚,第二天他就拿來了這個魚缸,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從那以後,每天都會只為換水而來。」……不過南你到底想幹什麼啊!我完全猜不出來你的意圖啊!再說青學裡不是大石本來就喜歡養熱帶魚了嗎!但是真田……你太讓我傷心了,就算立海大再怎麼強大,山吹平時再怎麼不出名,「樸素's」再怎麼不起眼,你也不至於連一個網球部的部長都不記得吧!竟然還問手塚那傢伙是誰……你是在吃醋?真的是在吃醋?天呐這三首果然是奠定真塚塚真的情感基礎嗎!不過,你找手塚要熱帶魚幹嘛啊?而且手塚問起原因的時候,你竟然還「最……最近,那個啊……說起來,這種事怎樣都好吧手塚!給還是不給到底選哪邊?」這樣回答了?這算什麼?根本是逃避理由嘛!真的是很可疑啊……根本你就是傲嬌了吧!

  死也不要承認啊!捂臉……


☆、竊聽

  本章敘述者:藤原音無。

  話說學姐,考慮許久,終於決定出擊了嗎?

  眼前這個眼神有著令人驚豔的明亮璀璨光芒的男孩子就是雅的哥哥?

  我不禁細細打量了他一下。

  墨青色半長的短髮,不過因長途奔波後的緣故有些散亂。不像小雅,那與他最大區別的長頭髮對她來說就像是個責任,不然我覺得以她的性子是一定會剪短髮的。不過,精緻到令人過目不忘的面孔,和雅一樣挺起身板時高傲絕塵的氣質,還有那種鶴立雞群般的超然決然的疏離感,一切……都和小雅如出一轍呢。

  琥珀色的瞳孔裡冷冽的光,是高傲到不容侵犯的領域,雪域一樣純潔透明。而青松挺拔矯健的氣質,又有著雪融後春天的氣息。

  不過話說回來,這兩兄妹的身高……也很相似啊。

  他焦急回望手術室的頻率並不因真田那傢伙放□段的道歉而降低,就連被人稱作「皇帝」的真田道歉完畢後也只他的貓眼轉了轉,看了他一眼後「啊」了一聲,就繼續皺著眉思索著:「奇怪,運動量並不大,卻會突然昏迷病發……」

  「以前並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嗎?」聽他這麼說,我也很是奇怪。

  畢竟,就從我目前手裡的資料來看,小雅在美國步入網壇之時,身體資訊並沒有什麼不良記錄,一切還算安好。

  見大家都開始注意我,我只好簡短自我介紹到:「我是小雅的朋友兼學姐,藤原音無,高一。還請大家多多關照才是。」

  那個小傢伙倒像是對除他妹妹外的其他人的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自顧自的繼續冷冷的說:「雅的病很少發作,平日裡身體素質一向很好,做負荷很重的訓練也未曾出現過異常反應,基本與常人無異。所以,才會覺得奇怪。畢竟……若是真的嚴重的話,無論如何,家中都不會讓她打網球的吧。」

  見那少年有著些許的落寞,我有些抱歉的對他一笑。

  若是原本無事的話,我轉而開始思考:

  那麼,在這個無論如何看起來都十分正常的情況下,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她許久都沒有犯過的舊疾復發呢?

  咦?不對,既然是舊疾復發的話……

  「既然如此,那我是否可以詢問一下,小雅的心力衰竭在什麼時候突發過?」腦中靈光一現,我隱約感覺這可能是個關鍵點。

  「啊,心力衰竭?那是什麼啊不二?」青學裡有個紅頭髮的傢伙趴在那個亞麻色短髮男孩子的肩上,疑惑得問。

  看來,來的人裡並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雅的病情,還有過來湊熱鬧的人。

  本就是心焦小雅的病情,再加上我確實不希望多餘的人在這裡亂上添亂,我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示意他無關緊要的人請住嘴。

  紅發男孩子被我一瞪,倒是愣住了。不過他身邊那位清秀的亞麻色頭髮的男孩子卻猛的睜開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與我對視了一眼,眼神竟是銳利異常。

  雅的哥哥這時終於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帽檐下那琥珀色的貓眼光芒銳利清澈:「六年前,雅五歲,在美國。」

  我不由的微微一笑,還真是簡潔啊。

  不過,美國?我沉思著點點頭。

  「那病發前有沒有什麼特殊症狀?比如說小雅曾做過哪些事,發病的具體情況,以及醫治的大體步驟等等。」

  那男孩子皺起眉,思索片刻,冷靜的回答道:「雅在犯病前曾和我打過網球,那好像是她第一次接觸網球,嗯,的確。可是待她返回醫院後,餘浪說,雅的病就突然發作了。而且,也同樣是心力衰竭並伴有昏迷現象。而呼吸受阻或急性肺水腫的現象等反倒不明顯。」

  心力衰竭並伴有昏迷現象?我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頭髮。

  心力衰竭患者不僅要忍受呼吸困難、足踝腫脹、精疲力竭等臨床症狀帶來的極大痛苦,而且那種日漸衰微的惡化情況會對患者的心理造成極大的毀滅性打擊。不過,急性心力衰竭一向都是主要表現為胸悶氣喘,疲倦乏力,呼吸困難,倒還真沒聽說過……伴有昏迷?

  或許……昏迷才是主要原因吧。

  挑眉,我在腦中仔細搜索著與暈迷有關的相關病症。

  不過,餘浪?似乎相當耳熟。

  我微微眯起眼睛,仔細回想著。

  突然,一曲有著安謐氣氛的蕭邦的《雨滴》不合時宜的在醫院的沉默中迴旋。只見那孩子猛地換了臉色,急急接通手機:「This is Echizen Ryoma speaking.Is this Yu Lang?(我是越前龍馬。是餘浪嗎?)」

  電話中對方說的語速很快,因為靠的遠的緣故我沒有聽太清,大體聽見對方說剛才正在開會,結束後見電話上有很多未接來電,就立刻打來,並問是不是龍雅出了事。

  「That's a big trouble.Ryoga's heart failure attacks again just now.It seems seriously because she fell unconscious just on the court.Now she's in emergency rescue,in ICU.What can I do now?(麻煩很大。龍雅的心力衰竭剛才復發了。而且這看起來很嚴重,因為她剛剛暈倒在球場上。現在她正在重症監護室急救。我該怎麼辦?)」

  操著一口流利的美語,他說起來就像日語一樣習以為常,絲毫沒有換了語種的自覺。

  微感興趣的挑挑眉,我凝神聽著對方的回答。

  「What?(什麼?)」手機那端質疑的聲音讓原本溫和平緩的音調陡然重瀑布上傾瀉而下,「How could such a thing happened?What is the specific situation?I need more details.(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況怎樣?我需要更多詳細情況。)」

  男孩兒背過身去將情況匆匆一說,詢問:「Ryoga really needs you now.When will you come back?(龍雅現在確實需要你,不知你什麼時候回來?)」

  那端不知說了句什麼,男孩兒回過頭來隊真田大聲詢問:「Excuse me,but who is Ryoga's surgery doctor?(打擾,請問龍雅的主治醫生是誰?)」

  這傢伙或許還真沒反應過來他在說哪國話。

  看著弦一郎愣了一下,我迅速接上:「Doctor Sawada Julie,a skillful doctor of Nervous system and Cardiovascular specialist.(澤田宏二醫生,一位元在神經及心腦血管專科的老醫師。)」

  雅的哥哥些微有些愕然的掃了我一眼,轉過頭低聲回復。不過他的眉頭過後緊緊皺起,面孔上滿是孩子氣的不滿而氣憤:「I do not agree!(我不贊同!)」

  眉頭越皺越緊,他耐著性子恩了兩聲,轉而狠狠掛了電話。

  賭氣似地靠在牆上,他將帽檐往下壓了壓,沉默著不說話。

  看來那位叫余浪的醫生並沒有同意過來呢。

  突然,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我掃了一眼來電顯示,微一皺眉,掐斷了電話。

  時針指向七點四十,我站的也有些雙腿發麻。

  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剛剛已經有三位元醫生進出,傳出消息說雅的情況已經穩定,正在檢查誘發因素。

  看了看真田魂不守舍的樣子,我瞥向手術室,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

  澤田宏二?

  我立刻迎了上去,卻見立海大眾人早已圍成一座人牆,對著澤田焦慮的問:「醫生,澤田醫生,小雅的情況怎麼樣?還要不要緊?」

  澤田摘下口罩,緩了口氣,輕輕扯起一個微笑:「還好,一切生命體征平穩,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真的啊?太好了——」大家都開始跳起來歡呼。

  澤田卻勉強抿起嘴保持笑容:「不過,病人依舊處於昏迷當中,至今仍未發現原因。」

  文太跳起的姿勢定格了,仁王舉起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連真田不引人注意的小小的微笑也凝固在了臉上。

  「那就是說,身體機能一切正常,但是確實處在昏迷中,就像睡著了一樣?」我的心剛剛也頓了一瞬,不過立刻反應過來追問道。

  澤田看了我一眼,撐著精神勉強點頭:「也可以這樣理解,因為……很奇怪,沒有任何不良反應,心力衰竭只是輕微突發,並無大礙,可是意識仍舊不清,並且病人並沒有主動蘇醒的跡象。我和大家商量了一下,打算下一步做個顱內的掃描檢測,確定是否是腦幹部位受了損傷。」

  「對了,病人家屬是……」澤田疑惑的看了看真田,卻聽見一個突兀的聲音改過了一切嘈雜不安:「是我。」

  那孩子雙手插兜,身形堅定,面色冷靜的朝我們走來:「你就是餘浪說的那位澤田?」

  澤田上下掃視了他一下,轉而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就是雅的哥哥。」

  「餘浪說,讓你檢查結束後給他打個電話。他在英國有重要的會議走不開,所以有些情況要和你商量。」他斜著眼睛淩厲高傲的看著澤田,看來很不滿他口中那個「餘浪」的做法。

  「在此之前,」澤田看著那男孩兒遞來的銀色手機,並未打算先接,而是嚴肅的問,「病人此前是不是受過什麼腦部的撞擊?我懷疑她可能曾在腦部受過創傷,因為檢測結果顯示昏迷的原因是由腦部引起的。」

  「……」男孩兒壓了壓帽檐,頓了許久,低低的說,「她以前出過飛機事故,腦部受創,失憶過。」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一直都不是獨自一個人

  靜靜長長的走道裡,彌漫著一股濃郁的消毒水的味道,燒灼的我的呼吸道好像整個都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不由的苦笑一下,以現在我的狀態,也就是所謂的靈體,怎可能感覺到外界的環境呢?這只能說我對醫院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太深刻,深刻到只要一看見它就會不由自主的如此感受。

  到底是什麼時候起,就開始這麼討厭醫院了呢?

  我將頭慢慢後仰,輕輕靠在牆壁上。絲毫不介意剛才一位匆匆路過的小護士將她手裡的託盤從我腿裡穿了過去,我仰視著無論怎麼看都一片慘白的天花板,任思緒在消毒水的味道中緩緩飄起。

  大概,是因為我所愛的人都死在醫院的緣故吧。

  我最愛的姥爺和爺爺,最疼愛我的姥爺和爺爺,都是在醫院,痛苦不舍而又安靜祥和的走了。每次,我的心都很疼,可我知道他們更疼。我不舍,他們更不舍。

  所以,我討厭醫院,很討厭。

  難道,這次,它又要帶走我的媽媽了嗎?

  支起身子,靜靜凝視著手術室門口炫目的紅燈,我有些恍惚。

  突然,一個靜坐在門口的身影晃動了一下,我的目光隨之飄去。

  那是……爸爸?

  不知經過了多長時間,可他的頭髮好似地裡經霜的白菜葉,嚴冬裡飄零的初雪壓在枝頭,一夜之間,以前一切的黑亮都化作三千離愁,斑白的讓我,不忍細看。

  平日裡打理得整整齊齊幹幹靜靜的胡茬,現今爬滿臉龐,黑白參雜,猶如時光的記憶裡遠久的黑白相片。方正剛毅的臉現今爬滿疲倦,他合著眼,困倦的皺著眉,睡得很不安。

  怎會這樣?

  似乎,在很早前,「蒼老」這個詞對於我而言還很遙遠很遙遠。

  我常常會盯著自己的眼睛看。它在以我始料不及的速度衰老著。我總是會很矯情很輕易的說出自己老了。而聽到這句話的人常常會說出我期待中的類似「小孩子家,不要隨便這樣說自己。」之類的話。然後滿足的暗自微笑。我貪婪的享受著「孩子」這個稱號。我清楚的知曉我已經在這樣的貪婪中離它越來越遠。我們不能永葆青春,但可以永葆童真。談何容易。歲月席捲過後,會有人倖免嗎?畢淑敏說,如果沒有當過心理師,你不知道什麼叫滄桑;如果你當過了心理師,你就最深刻地體驗了蒼老。

  有一本書裡。孩子對父母這麼說:我只想要做你們的百萬富翁。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真的是感動了好久。我不知道明天會怎樣。我自私得從來沒想過改為他們犧牲過什麼。只會想到,由於他們的束縛我沒有得到什麼。爸爸說,父母是在為孩子活著。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在惹他們生氣。我知道父母眼中的自己是最真實的。縱使他們看到的我是怎樣不孝,怎樣的令他們失望。媽媽還是會對我說,我是他們的驕傲。爸爸說,最疼愛你的永遠是父母,如果你以後有什麼困難,一定要記得跟我們說,我們會幫助你。

  當時還真是,貪婪的享受著,汲取著,名為「親情」的永不會枯竭的甘泉,總以為,有朝一日自己也會化作涓涓細流,重新融入到這一眼永遠清澈的甘泉中。

  可惜,歲月的時光像無情的風雪染白了父母那絲絲黑髮,像鋒利的刀片在父母的額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時。

  日子總是像從指尖滑過的細紗,在不經意間悄然逝去。那些往日的憂愁,在似水流年的蕩滌下隨波輕輕地逝去,而留下的歡樂和笑容就在記憶深處歷久彌新。

  早已淡忘了從前對他的不滿,早已淡忘了從前對他的埋怨。回憶裡裝滿了他從前對我的點點滴滴,能夠在時光的流逝裡貯存著的,只有愛。

  雙手抱頭,我在靠近爸爸手彎的地方蜷縮起身子,淚流滿面。

  媽媽,爸爸,我想回家,好想好想……

  網球王子的世界,並不是我的世界。他有他們的熱血,青春,活力,有著能在球場上飛躍的心與靈魂。可我呢?我只是個踟躕不前的旁觀者,豔羨著他人的活力與朝氣,歆羨著他人的拼搏與奮鬥,可於自己,卻又守著自己的那個古老的小天地,默默地回想著從前泛黃的舊掛曆,用鮮活的時光埋沒著自己的曾經,循環往復,不會擁有。

  我是個懶惰的旁觀者,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全身心地投入後,總會有熱情消退厭倦的一天。

  網球也會是這樣的吧。

  多少次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多少次筋疲力盡好想就這樣一覺睡過去永遠不醒。可每每想到你微笑的側影,想到我堅持不下去時你不甚明顯蹙起的額頭,我都咬咬牙,挺了起來。

  媽媽,媽媽,算我求你,你一定要挺過來!沒有你的支持,接下來的路,你讓我怎麼走?

  時間就像果醬罐裡的餐刀,挑起粘稠的憂鬱,塗抹在麵包上。

  在這稠密的幾乎能將我窒息的等待中,我恍惚的靠著牆壁,盯著手術室的門,一動不動。

  忽然,「吱呀」一聲,仿佛天地的大門由此時突然打開,手術室的門動了。

  我驚得打了一個激靈,猛然從地上跳了起來,直直的望著推門而出的幾個大夫和護士,卻始終不敢向門內看去。

  爸爸也忽然驚醒,睜開困頓朦朧的睡眼,見到眼前站著的醫生,他一下子睜開雙眼,急急從椅子上立了起來,匆匆迎上前去,焦急又忐忑的問道:「李醫生,李大夫,我……我妻子她的情況還好嗎?」

  那位醫生摘下口罩,書生氣的臉龐有著疲憊,但更多的是放鬆和安心。他對爸爸微微一笑,柔和平靜的說:「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病人送來的非常及時,基本沒有耽誤什麼時間,所以搶救進行得很順利。而且,幸運的是,病人並沒有傷到頭顱以及運動神經,只是一些基本傷,真是太幸運了!」

  「病人的病情一是下頜軟組織撕裂傷,幸好沒有導致下頜骨骨折。二是頭面、小腿部等多處軟組織挫傷,下頜部、面額部、左眼眶上均施行了縫合手術。雖然拆線時會難免有些痛苦,不過沒有傷到骨頭,面容並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動,不會毀容和走形。再有就是右橈骨小頭,肱骨外髁分離性骨折,內上髁旁可見一小碎骨片,疑似橈骨小頭脫位,我們已經用關節鏡將它取了出來。而且病人的身體非常健康,鍛煉得很到位,只要手術後好好調養,恢復到受傷前的健康狀況是沒問題的。」

  李醫生此時微笑的臉龐在我看來猶如天使。

  我雙手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著,全身力氣仿佛頓時被吸幹了一樣,虛弱的只能靠在牆上。

  好像被突如其來的喜訊擊中,巨大的喜悅與放鬆蜂擁而至,我捂住臉,喜極而泣:

  太好了,太好了,媽媽……媽媽沒有事!

  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耳旁好似隱隱聽得爸爸在不住的向醫生道謝,我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別的事了,趴跪在地板上,我支撐著的手臂不住的顫抖:

  我從沒有如此感激過老天爺!

  珍貴的東西,失去一次就足以讓人刻骨銘心,我承認我懦弱,經受不起第二次的考驗!

  待我再次睜開雙眼,早已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

  愣愣的坐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我呆呆的望著一縷輕柔的月光透過窗子,撒在了地面上。地面宛若鍍了銀。

  循著這一縷純潔無瑕的月光,我不由得向窗外看去。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點綴著閃閃繁星,讓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一切都像是化開在夜色中似的,窗外的一切被月光渲染得分外明亮,連窗戶也是亮晶晶的,猶如水晶做成的一個易碎的夢。

  就這樣抱著膝坐在地上,感覺不到地面的冰冷,我大腦一片空白,仿佛到現在也未曾清醒過來。

  「怎麼還坐在地上。」身旁突然有人低聲問了一句。

  我輕輕一顫,不過立刻鎮靜下來。畢竟,現在以我的靈體狀態,除了那個空間介面管理者,能看見我的確是沒有別人了。

  而這,正是我所傷心的。

  深深敬愛思念的親人就在眼前,卻始終無法相認——聽起來真像是爛俗的煽情肥皂劇,可這卻真真實實的發生在我身上。而且,別說相認,就連相見、相識也無法完成——我來這裡的,只是一個靈魂!連個軀殼也沒有!他們根本看不見我!

  再說,就算具型了,又待如何?他們的記憶裡,根本不存在我,范憶文的影子啊……

  整整十六年的養育,在生命裡烙下的不可磨滅的印記,輕而易舉就消失了。

  我不知道那些其餘所謂穿越的主角們,思想是否有我這樣的扭曲怪異,可是,對我而言,這的確不是我所盼望的,不是。

  儘管每天可能都要被作業壓得喘不過氣,儘管每天可能被我爸爸的魔音貫耳,儘管可能每天都還在為學習成績擔心,可是,這才是真真正正屬於我的生活,平凡,普通。但是卻溫暖幸福而快樂。

  「喂,你見過像我這樣奇怪的穿越者麼?」還是那副抱膝的樣子,我頭也不抬的問。

  「確實沒見過,」他倒是一副擺明聊天的口氣,「因為我就見過你一個穿越者。」

  ……算我沒問。

  我滿頭黑線。

  「我討厭現在這個情況,討厭,非常討厭,討厭極了。」純粹是為了表達情感,一系列無意義的詞從我嘴裡喃喃的吐出。

  「你見你爸爸,還好?」他倒是若無其事的舊事重提。

  「……他這一段辛苦了。」想起他現今蒼老的驚人的速度,我不又得心中又一痛。

  「……難道你就沒有什麼別的發現嗎!」奇怪,這一回,他的聲音突然提高,好像我觸到了他的痛腳似地。

  「額,發現……什麼?」我被他過激的反應驚嚇了一下,不由得撓了撓臉。

  「……」這傢伙沉默了一段時間,我突然感覺周圍空間有些扭曲,好像出現了很多細小的十字扭曲的形狀,「難道你不覺得你看見的他的樣子好像比你走的時候年輕的多嗎!」 

  「誒?」我一愣,「可能吧……因為我爸長得一直比較老相,年輕時是這型,老了還是這樣,我看不出來啊!」

  「……」

  現在,我可是真真實實看到扭曲到十字叉的空間了。

  「唉,」那傢伙自認倒楣的歎口氣,「現在的時間,比你走時提前了大約十年。所以,你的爸爸可能還維持在你大約六歲的時候。」

  「啊?」我大大的吃了一驚,「不-是-吧?我我我……我爸他怎麼在三十多歲還是這長相啊?」

  「哦,我翻看你以前的時間記憶的時候,覺得他好像從你出生就這長相一直沒變吧。」那傢伙有模有樣的回憶著。

  「……你偷窺我隱私?」我眯起眼睛危險的說。

  「欸?叫偷窺嗎?」他裝作不解的說,「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看啊!怎麼能叫偷窺呢?」

  ……

  跟這傢伙完全沒法講道理吧。我翻了個白眼。

  奇怪,被他這麼一攪,我的心情莫名輕鬆了很多。

  「要去看看你媽媽嗎?」他善意的提醒道。

  「……看又有什麼用,她又看不見我。」我埋下頭悶悶的說。

  「不一樣吧,因為這樣你會安心一些。」

  「……謝謝你。」

  「你看看,這樣裹上紗布的你看起來漂亮多了,不是有句話這麼說嗎,神秘的女人更具魅力哦∼」病房裡,笨手笨腳削著蘋果的爸爸對躺在病床上微笑的看著他削蘋果的媽媽大笑著說。

  飄在病房的上空,我凝視著媽媽還是很年輕漂亮的臉,這些包裹著的紗布確實遮不住她的美麗與溫柔。

  「噗——啊!都怪你!都說了不要逗我笑啦,傷口又疼啦——」剛剛笑出來的媽媽立刻牽動了傷口,笑到一半就轉成了慘叫。

  「啊哈哈哈……」爸爸也幸災樂禍的笑了出來,結果禍不單行,他也「嗷——」的一聲叫了出來:「啊啊啊啊刀削到手了啊啊啊!」

  「活——該——」我和媽媽異口同聲的說。

  ……怎麼大家還是這麼活寶啊。

  看著爸爸手忙腳亂的找紗布包紮,結果東撞西碰,流了一地的血不說,還滴到媽媽的病床床單上,我不由得抑鬱的捂住頭歎口氣。

  媽媽還是老樣子,捂著疼的半邊臉笑得樂不可支,還瞎指揮他到處翻看,害得他撞了好幾次床板,後來才良心發現摸出一塊兒創可貼給他貼上。

  這傢伙腹黑的樣子怎麼還沒變啊。我不由得又抑鬱的捂住頭歎口氣。

  「啊,遭啦,削到一半的蘋果我給扔哪了?」爸爸突然想了起來。

  「耶?就是啊,可能被你扔到床下邊了吧?要不……你爬到床底下看看?」媽媽一臉平靜的建議到。

  喂喂兄弟你又要起壞心眼坑人了對吧我被你都搞到吐槽了啊喂!

  我冷汗的看著靜靜躺在牆根一眼就可以看到的蘋果。

  結果爸爸還真信了,老老實實的爬到床底下搜索著:「不對吧,好像沒有啊……」

  「嗨,在那!」媽媽突然以發現新大陸的口氣叫了起來,手直直的指向那個可憐的蘋果,眼睛裡閃爍著戲謔的光芒。

  「哪?」爸爸一驚,立刻抬起頭來,結果——

  「咣!」

  「嗷——」

  「咣!」

  ……這傢伙居然笨到撞了兩次!我徹底無語了。

  媽媽的床以地震的強度晃了兩下,結果她卻絲毫不介意,還偷偷笑得花枝招展渾身亂顫,就差錘床板笑到飆眼淚了。

  ……媽媽,你的腹黑功力又精進了啊。

  看到一頭霧水爬出來的爸爸身上被灰塵弄得一團糟,還傻傻的聽著媽媽若無其事一本正經的指揮他拿蘋果去洗洗,我什麼都不想說了。

  過了一會兒——

  「嗷嗷嗷嗷——傷口又進水裂開了啊!」洗手間裡傳出了慘叫聲。

  唉,這傢伙,難道他就不知道傷口不能沾水嗎?

  無語的看著媽媽爆笑結果又牽動傷口疼的臉都扭曲了,我感覺真是浮雲啊浮雲你為什麼這麼浮雲啊!

  坐在醫院的窗臺上,靜靜地看著媽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削好的蘋果,我腦中不由自主的往事飛掠而過——

  好容易爸爸出差不在家,晚上我興高采烈的湊過來要和媽媽睡,結果誰知道她晚上睡覺極不老實,不僅翻來覆去把被子都給卷跑了,還把胳膊和腿都翹在我身上!我又不敢動,怕吵醒她,結果熬到三點多才睡著,第二天起來上學帶著倆大大的黑眼圈,上午整整睡了三節課才緩過勁兒來。英語老師都站在我前面講課,我還把頭趴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居然還仰著頭沖著她!捂著臉otz無限……

  第二次我爸又出差不在家,我依舊不長記性的樂呵呵的跑了過去,這一次熬到了兩點多,還算有進步。

  有一次出去旅遊,火車上媽媽頭暈得很,我便讓她枕在我的肩膀上睡一會兒。聊著天,我說了一句:「很高興我現在終於有你可以依靠的肩膀了。」

  她輕輕笑了兩聲後,我也笑,只是笑得時候眼角不知怎的有點濕。

  後來她睡著了,下車的時候說睡得很好很安穩。我坐了整整兩個小時沒敢換姿勢,肩膀有點疼。

  還有……

  「該走了。」突然,旁邊有人叫了我一聲。

  我嚇了一跳,緩過神來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空間介面管理者。

  「這麼早啊……」

  「不早了,你已經昏迷六個多小時了。」他平靜的說。

  「啊?什麼?」我被他這麼的說得一愣,「昏迷?」

  「你不會把你現在的身體忘了吧?你的那些個同學和朋友,可都在那邊等著呢。」這傢伙老神在在,倒是一點也不急的樣子。

  我驚訝的睜大眼睛。

  糟了!怎麼會這樣子?天啊,哥哥,還有弦一郎他們……肯定會急死了!

  其實……我一直都不是獨自一個人呢,可為什麼我總是這麼自私的……只顧自己呢?

  搖搖頭,我再次看了一眼和爸爸言笑晏晏的媽媽,咬咬下嘴唇,轉身離開。

  媽媽,媽媽,你平安就好。女兒已經有了自己的世界了呢,你要是知道,也一定會高興的,對吧?

  我說過,珍貴的東西,我不願再失去第二次。我,也想嘗試著守護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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