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章 六
柳到A組去找真田的時候,正好撞見了站在走廊上看報紙的淺野。
不得不說真田佈置的任務讓淺野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從「口語很爛的留學生」莫名其妙的變成了「隨時隨地都在看《藤澤早報》的口語很爛的留學生」——好吧,其實主體沒有任何改變。因為知道一開始真田以淺野「在吃飯的時候看報紙,實在是太鬆懈了!」為由,給她加罰過十頁紙的臨帖這種事,柳真的很想知道現在的場面到底是因為真田罰到說不過來就乾脆不罰了,還是因為他已經受不了所以乾脆不管了。
不過因為自己就在與A組同層樓的C組,時不時看到一個女生帶著一臉如喪考妣的神色看自己每天都會看的報紙,還真讓柳覺得不是個滋味。
大約因為胡思亂想的時間稍微長了點,窗邊站著的女生已經看向了他,於是柳乾脆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
「能幫我叫一下真田嗎?」
「沒問題——你是叫柳蓮二嗎?」淺野在看到柳點頭之後繼續說道,「能不能先問你個問題?」
「恩?」
「三枝博音【注6】是誰?我沒看懂他幹了什麼事情。」
——今天《藤澤早報》在地方新聞頭版花了四分之一的版面大肆吹噓了一下「黑色星期五ソ災難」【注7】,還有四分之一則介紹了鐮倉學院的59周年紀念日,三枝博音是鐮倉學院的創建人,在報導中自然也會被提及。本來想讓淺野自己上網查的柳突然有些拿不准這算不算真田禁止的項目,於是他理了下思緒,簡單的對淺野介紹了一下這人到底是誰又幹過什麼有名的事情。
「也就是說他是向日本介紹唯物主義的哲學家?」淺野的歸納能力和理解能力確實不錯,在柳說完後她想了片刻就簡單的概括一句。
「沒錯,而且介紹的是你們德國的哲學思想。」柳突然覺得這件事情有點意思了,「你喜歡哲學嗎?」
「不喜歡,不過我喜歡康得的一句名言。」淺野回答的到是大言不慚乾淨俐落,不過柳也能理解,不是每個德國人都喜歡啤酒和足球,也不是每個日本人都喜歡壽司和相撲,自然,更別說要每個德國人都對哲學感興趣了。至於康得的那句名言是什麼,柳就算不動用他那如同資料庫班精密的大腦也知道了。
「我大概知道你喜歡的那句話是什麼,不過用德語怎麼說來著?」
「有兩種東西,我們越是經常和持久地思考它們,就越是對它們心懷敬畏,那就是我們頭頂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法則。」【注8】
淺野幾乎在柳說完之後就將那一長串德語倒了出來,
柳注意到她說母語時的神色同說日語時完全不一樣了,那是一種由內而外自然散發出來的自信和氣勢,簡直跟平日裡沉默寡言看起來毫無存在感的「淺野潯」判若兩人。
正準備順勢問問淺野德語原名是什麼的柳突然注意到淺野面色一僵,在瞬間變成了平日裡的「那個淺野」,腦海中那句「真田出現的概率是99%」恰好在真田的聲音響起之前生成完畢。
——啊哈,果然。
「我我我——是柳要我說德語的!」淺野慌慌張張的解釋道,本來她還伸出食指指向了柳,似乎是想到這樣不太禮貌又迅速收了回來。
「恩……確實是我要她把那句話的德語說一遍的。」雖然覺得淺野的反應讓人很無奈,可是想起來上回的「一遍」變「五遍」再到「二十遍」,柳還是覺得自己解釋一下比較厚道。
「先不提這個,蓮二你找我什麼事?」
真田當然看到了這整個過程,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出現會讓淺野反應這麼大,心中便有些微的不爽,畢竟兢兢業業的在課外指導一個人學語言卻還「被營造」成如洪水猛獸一般的形象,就算是真正的皇帝也會覺得不爽,更何況真田說穿了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罷了。
「還是關於從明天開始的與冰帝共同集訓的事情。我跟文太說了你明天早上會去他家叫他,不過我認為『知道真田會來叫我起床』這件事就足以讓丸井不遲到了——概率百分百。」
「你來找我就為了這?」真田挑了挑眉,柳幾乎立刻就知道真田的下一句話是什麼了,根本不用任何資料,「——實在是太鬆懈了。」
「恩……我能不能再問個問題?」
真田和柳一齊看向小聲說出這句話的淺野,目光的彙聚點明顯的哆嗦了一下,然後才慢慢的繼續說道:「真田,你那句『太鬆懈了』——這句話沒錯吧?——到底是在說哪件事情?」
為什麼只要一說日語的時候淺野就會顯得這麼……膽怯呢?在回答問題之前真田心中快速的掠過這個念頭。不得不說,對於永遠處在「強者」之位的皇帝真田弦一郎來說,大部分人都會被他歸在「弱者」的行列,區別只是程度如何罷了。真田雖然很欣賞淺野表現出來的勤奮和好學,但卻很難接受她那種無時無刻不在出現的緊張和膽怯,而剛剛淺野跟柳飆德語時那種輕鬆和自信的神色,真田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果然還是齋藤老師說的對嗎?
【注6】:三枝博音(1892年5月20日—1963年11月9日),日本現代哲學家、科學技術史家。他曾在德國留學半年,回國後一心推廣德國哲學家們的思想。他於二戰後(1946年)創建鐮倉學院。本故事現行時間點為2005年,是三枝的113周年誕辰。2006年5月13號是鐮倉學院舉辦了創建60周年的紀念會,所以我暫且認為此學院的創建時間是5月13號。
【注7】:2005年5月13號正好是週五,也就是傳說中的「黑色星期五」。
【注8】:這就是康得那句耳熟能詳還成為過高考作文題的名言,為了不影響閱讀所以在正文內放的是翻譯版,德語原版:「Zwei Dinge erfüllen das Gemüt mit immer neuer und zunehmender Bewunderung und Ehrfurcht, je ?fter und anhaltender sich das Nachdenken damit besch?ftigt: Der bestirnte Himmel über mir, und das moralische Gesetz in mir. 」
☆、夏之章 七
大概是真田沉默的時間稍稍有些長,柳注意到淺野更緊張了。好在似乎是有一點點走神的男生很快集中了注意力,以一如既往的簡潔回答了淺野這個聽起來挺無厘頭的問題:「兩者都有。」
「哦~」淺野明顯是長舒了一口氣,「還有,網球社明天要和別的球隊共同集訓?」
淺野的提問方式讓柳微微有些驚訝,因為之前就他發現淺野會在日常交談中使用一些有用的小技巧,比如剛才用「別的球隊」代替她顯然沒聽出來個所以然的「冰帝」,而在接下來的交談中絕對有人會主動告訴她「別的球隊」到底是哪個球隊——沒求人,卻達到了求人的目的。聰明的技巧。
「沒錯,和冰帝學園,從明天開始到下週六結束,正好一個星期——你放心,我已經找好人暫替我的工作了,就是上次你在餐廳遇到的仁王的同學,B組的安培麻衣。」
真田這句話還真是信息量無數,不僅應驗了柳剛才所想,透露了淺野新的社交圈,還順便讓圍觀群眾欣賞到了淺野如同變臉一樣的「從一臉竊喜到一臉悲戚」的無時差切換。
喂,真田弦一郎同學,人認真是好事,太認真了就會天怒人怨啊!
真田說完之後就轉身回教室了,柳瞟了一眼真田的背影後將目光移回還保持著一臉悲戚神情的淺野身上,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下週六正好是5月21號呢。」
「然後?」淺野乾巴巴的反問道。
「21號是真田弦一郎的生日,你承蒙他這麼久關照,不送份禮物嗎?」
雖然淺野早就耳聞面前眯眯眼的男生是號稱「行走著的圖書館」的柳蓮二,精於計算,記憶力超群,有著縝密而強大的邏輯。但是,只要是人都會討厭這種微妙的像是被人牽著走的感覺,淺野也不例外。不過轉念想想真田確實對她很夠意思了,於是她還是認命的點點頭:
「生日禮物當然沒問題啊~不過那天是週六啊我又遇不到真田,我們德國是不能提前送禮物,不過據說,晚送禮物的話在日本不是很禮貌?」
「理論上是這樣,雖說平常週六我們會在學校訓練,但是那天跟冰帝的合宿還沒有結束,所以你下週一送也不算失禮……順便說一句,真田的性格你大概知道了吧?千萬別送些不對他胃口的東西啊~」
「那我送什麼好?」淺野立刻露出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
「這就不能告訴你了。」柳攤攤手,然後無視掉淺野一臉「你去死」的惱怒,心情愉快的離開了案發現場。
——突然有些期待「那個」週一啊!
有些人的性格可以說是居安思危,還有些人雖然做的事情和這差不多,不過只能送上完全不相同的另一句話了:
你的性格,一言以蔽之,乃是犯賤。
最近能完美契合淺野心態的大約就是這句話了。在舒舒服服的睡了兩天懶覺,徹底告別惱人的日語環境長達兩天之後,淺野神清氣爽的迎來了嶄新的週一。
畢竟現在真田和仁王都不在班上,而且會不在一個星期!就算淺野依然要完成真田佈置的任務,但是她的心態實在是輕鬆了太多了。
只可惜,在殘酷的事實面前,淺野很快就明白是自己太天真了……
大約是仁王那混蛋臨走前的「特別」關照,安培麻衣對淺野的態度真的是溫柔到讓人落淚——是真的要落淚了。
當然,麻衣並沒有幹什麼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之事,但是她那種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本意的處處關心,和認為淺野「沒有問題要問一定是不好意思提問」的奇怪邏輯,以及最重要的是可以把之前在真田面前幾分鐘就能完成的「歸納新聞」這項作業拉到時長一小時的超神技能,讓成長于以嚴謹硬朗聞名於世的德國的淺野,只要一想到她就有一種渾身無力的感覺。
——真田,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脫離慘無人道的壓迫還沒幾天,淺野卻開始懷念雖然一臉嚴肅不苟言笑但是做事乾淨俐落的真田了。而在意識到麻衣這種完全讓人無法理解的怪異行為,很有可能是柳或者仁王的刻意營造的對比效果之後,淺野突然覺得,其實齋藤老師真的選了一個不可能更好的人來指導自己了。
——不僅僅是認真負責能夠嚴格要求自己,而且……歪打正著的符合自己的性格啊……
——真田弦一郎同學,之前我真是錯怪你了。
在意識到這點之後,淺野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補償一下才好。在想到了柳在上週五說的那番話後,淺野再一次意識到,就算自己當時滿口答應柳一定會送禮物給真田,但事實上自己早就把這件事情忘在腦後了。
「我想問一下,你知道『冰帝』這個學校的名字怎麼寫嗎?」在思索了片刻後,淺野敲了敲坐在自己左手邊的五十嵐千鶴的桌子,因為就坐在自己身邊,這算是A組跟淺野關係最好的女同學了。
「咦?你問冰帝幹什麼?——莫非你也喜歡跡部?!」千鶴的反應卻出乎淺野預料的激烈。
一臉迷茫的在心中思索「跡部」到底是何方人士的淺野小心的搖了搖頭:「不是,只是好奇我們學校的網球社和哪個學校出去合宿了。」
「哎呀呀,就是我們東京那邊超有名的貴族學校啦~他們現在的網球社部長就是跡部景吾!我超喜歡他那頭金髮和那小劉海,萌死人啦~~」
千鶴一邊發著離題萬里的花癡,一邊將「冰帝學園」四個字寫到紙上遞了過來。淺野掃了眼紙上的名字,道謝之後就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起來。
不管怎麼說,先看看「冰帝」到底在哪裡吧。
☆、夏之章 八
立海大雖然是一所標榜「強者至上」的學校,但同時也非常強調秩序與傳統。反觀冰帝學園,因為校風歐化,強調推陳出新,反而在方方面面都切實貫徹著這一點。
比如說普通高中一般只有高三生才能擔任的學生會會長一職,在冰帝內高一生也可以參與競選。這也能夠很好的解釋為什麼跡部一升上高中,就坐穩了網球社部長這個職位。
畢竟不論是實力、號召力還是經驗,或者去比其實本人一點也不想被人拿出來比較的家世,每一項跡部都完勝之前的部長不解釋。所以冰帝高中部網球社的更新換代來的毫無懸念,而且風平浪靜到沒在校園內掀起任何不團結不友愛的波瀾。
而這種立海大和冰帝之間的差別,就導致了跡部在整個合宿期間微妙的不爽感。
對於跡部來說,他認可的對手永遠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現在已經在德國為轉職做準備的手塚國光。而除了手塚之外,大約也就只有……真田弦一郎了。
沒錯,不是幸村精市,不是白石藏之介,不是去年U17訓練營那些奇奇怪怪的高中生,當然也不可能是那個仿佛開掛一般的越前龍馬,跡部景吾視為真正敵手的從來不是別人眼中的「最強者」,而僅僅只是他所認定的「強者」。
更何況,以個人的角度來說,跡部並不喜歡跟自己太過相像的人……相比立海大當年的部長幸村精市,還是跟說話做事直來直去坦坦蕩蕩,與自己完全不是一個套路的真田弦一郎這種風格的人,打起交道來更讓人覺得輕鬆自在。
所以在升上高中後的第一次合宿,跡部想都沒想就跳過了已經沒有手塚坐鎮的青學高中部,而是直接去聯繫了立海大。
這次的兩校合宿既然是冰帝牽頭,場地什麼的自然是由向來財大氣組出手闊綽的冰帝負責。而作為部長的跡部則早早為這次的活動定下來東京市郊一處新建的網球俱樂部的場地——當然,要說「訂」也不太符合實情,畢竟這家俱樂部一半的股份屬於跡部家族,而在俱樂部正式開門營業之前找人來這裡進行網球訓練,也確實還能起到測試場地和配套設施是否能良好運行的作用。
在拿到宿舍分配名單,簡單的整理好行李之後,雙方隊員就開始了第一次的適應性訓練。這次的合宿是針對馬上將要開始的夏季聯賽進行的,所以來的隊員並非全員,而是八人主力和備選替補。在按照一般合宿必須會出現的挑釁劇情上,跡部似乎根本沒想給對面的部長留情面,一上來就火力全開,完全沒顧忌到自己跟立海大部長身後那排人的深厚友誼。
「雖說本大爺知道
部長不會是毛利壽三郎,不過一開始本大爺還以為立海大的部長會是認識的人呢。」
可惜礙于現實這句話加不上「是吧,樺地?」,讓聽慣了這句話的立海大某些人有些小小的不習慣。不過聽出跡部弦外之音的某幾人還是咧了咧嘴:看來之前初見的時候我們部長的態度讓跡部怨氣很大啊。
立海大的新部長由去年的副部長、現年高三的新井宏擔任。能在高二的時候就擊敗高三的前輩們坐穩副部長之位,球技自然不用多說,能力當然也是不容小覷的。更何況,在實力上唯一能構成威脅的毛利壽三郎,也因為懶散的作風和現在忙於青年賽的事實,根本無心于部長這個位置。而對於新井宏這種現在完全可以用「心高氣傲」這四個字來進行概括的人來說,他在一開始對於跡部的評判上,就錯誤的把「一年級生」這個定義放在了「冰帝網球部部長」之前,卻忘記了跡部統領的畢竟是人數超過兩百人的冰帝第一社團。
如果心懷怠慢之意,那麼言語中就算再注意也會透露出端倪,更何況他面對的人是以眼力卓絕聞名日本青少年網球界的跡部景吾。不過新井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在聽到跡部毫不客氣的正式開場白之後,他依然保持著恰當的微笑,然後神色淡定的回擊了一句:
「我也以為冰帝的部長會是我認識的人呢。」
反應不錯啊,之前還小瞧你了。新井身後的幸村和跡部身後的忍足想法倒是一模一樣,只可惜都沒安什麼好心。在聽到跡部面色如常的甩出一句「彼此彼此」之後,在場諸人才以一種後知後覺的心態在心裡集體「哦」了一聲——這兩位的鬥法結束,我們可以開始訓練了。
大約在一年後,切原赤也終於從國中部連滾帶爬的進入高中部之後,照例趕上了立海大與冰帝的聯合集訓,在小海帶某次好奇的向柳學長問起去年集訓的具體經過時,眯著眼睛的鳳眼少年以一種難得一見的態度將頭偏向一邊,思索了片刻後還是決定什麼八卦料都不要說比較好。
怎麼說赤也還是遵照了當年的光榮傳統,打敗了同年級的競爭對手成為了又一位「一年級正選」,在這種正是需要正面而積極的鼓勵來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的時候,如果照實來描述去年的集訓,大約會讓他對今年的共同合宿產生毫無必要的心理陰影吧。
跡部雖然為人華麗,但是做事還是比較踏實穩重的,這點從他的網球絕學中就可以窺出一二。雖然招式華麗名字響亮,但多半只是針對最基本的東西下手,絕不是如同幸村那種人類無法理解的精神力絕學。所以兩隊的集訓項目也都保持在注重
基礎,兼修特殊技能的樸實路線上,沒有那些勞什子的奇怪網協喜歡玩的手足殘殺爬山訓練這種非主流的奇怪項目。但是介於兩隊部長在第一天就互相沒看順眼的事實,以及跡部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的將真田或者幸村當成立海部長的越權舉動,還是讓這維持一周的共同集訓在氣氛上毫不意外的走上了驚悚片的基調。
本來參加社團不過是為了興趣,而在這中詭異的氣氛下超負荷的訓練比賽上一個星期,實在是讓人在身心俱疲——更主要的是,就算大家明槍暗箭輪番使的來鬥法,一直躍躍欲試的幸村和柳生也因為名不正言不順的原因只能起到打擦邊球的作用。再加上集訓中練習賽的那幾天,每天都有坐著豪車翹課來看冰帝網球部比賽的一眾冰帝女學生們,也難怪柳會對這次的集訓印象如此之差。
好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個東西叫做RP守恆,在累死累活的訓練一個星期,還忍受了冰帝那邊啦啦隊人數品質各種齊全而自己這邊替補席之外就空無一人的餐具之後,立海大那幫球員終於在苦逼的訓練比賽再訓練中熬出了頭。在完成最後一日的恢復性訓練和最後一次隊內練習賽之後,只要鬧騰完了晚上所謂的「歡送大會」,明早離了這間俱樂部回了神奈川,大家抖擻抖擻精神就又是一條好漢。
只不過在這備受期待的最後的週六,真田卻遇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