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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開封府)貓兒愛吃魚》作者:木子小榭【完結+番外】

第88章 顏查散(八)

  白玉堂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門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於小魚的東西則掉了一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門口突然出現的人影。

  展昭手持寶劍淡定的走了進來,看著眼前兩個被嚇得臉色青白的人,瞬間覺得緊張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於小魚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大大的眼睛裡浮現出水光;白玉堂抬手擦擦自己額邊的冷汗,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怎麼了?」展昭笑著拾起於小魚散落一地的東西,順手塞進小包,遞還給於小魚:「真的嚇著了?」

  「展大人!」終於回過神來的於小魚,想也不想的投入展昭的懷中,帶著哭腔說道:「你怎麼這個時候來啊!」

  展昭看著主動投懷送抱的於小魚,輕輕的拍著於小魚的後背,無聲的撫慰著難得柔弱的於小魚。

  「貓兒,」白玉堂拍拍屁股站起來:「不帶你這樣的。」

  「五弟,」展昭看著白玉堂,挑了挑眉:「這話怎麼說?愚兄來接自己的妻子回家,有什麼問題嗎?」

  白玉堂自覺理虧,想起自己對於小魚的承諾,趕緊說道:「貓兒,你可別誤會,這事不關丫頭的事。」

  「展昭知道。」展昭點了點頭:「不過,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五弟可得先跟愚兄說。」

  「小氣!」白玉堂撇撇嘴,又看了看已經緩和了情緒、正窩在展昭懷裡的於小魚:「嘿,你不是號稱大宋最優秀的仵作嗎?怎麼還會被嚇成這副樣子?」

  「你不是號稱膽大心細、舉世無雙的錦毛鼠嗎?」於小魚反唇相譏道:「怎麼也被嚇成這樣?」

  「我……」白玉堂悻悻的道:「這不是貓兒來的不是時候嘛!」

  「對呀,」於小魚仰頭看著展昭:「展大人,你為什麼偏偏要這個時候來?難道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我一路打聽你們兩個的行蹤,」展昭放開攬著於小魚的手:「一直追到了這裡。一進來,就看到你們已經把屍體抬了出來,而你正要……」

  於小魚眨眨眼睛,暗歎時間竟然會如此的巧合,難怪剛剛那個低沉的聲音那麼的耳熟。

  「哦,」白玉堂一拍腦門:「差點忘了,快辦正事要緊。」

  於小魚也反應過來,趕緊搶過展昭手裡的小包,走到丫環秀紅的屍體旁。

  展昭一把按住於小魚的手:「你到底要幹什麼?」

  「驗屍啊!」于小魚看著展昭:「這女的被人殺害,兇手已經當堂認罪;不過,據說那人是個文弱書生,極有可能被人冤枉了。因此,白耗子才劫持我過來,想讓我幫忙驗一下屍體,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疑點。」

  展昭想起曾經見過的那血淋淋的一幕,強忍著反胃的按著於小魚的手不放:「難道你要把屍體給剖了?」

  「當然,」於小魚點點頭:「屍體是不會說謊的。既然有必要,我就進行解剖嘍;反正,這事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已經找到兇手,」展昭嚴肅的問道:「你怎麼能隨意解剖屍體?」

  「那也不能讓她枉死啊!」于小魚看著展昭:「再說了,如果那書生真的是冤枉的,那麼含冤的,可就是兩條人命了。」

  「就是,」白玉堂趕緊說道:「貓兒,那顏查散真的是冤枉的,五爺可以拿性命保證。具體的等有時間我再詳細的跟你說,現在先讓丫頭把正事做完了再說。」

  「我說的就是正事,」展昭看著唯恐天下不亂的白玉堂:「死者尚有家人在世,重要的是兇手已經認罪,你們怎麼可以隨意的就把屍體給解剖了?」

  「雨墨已經到開封府找包大人申冤了,」白玉堂不解的看著展昭:「難道你沒遇到?」

  展昭搖了搖頭:「我聽林副統領說,你們兩個離開了開封,便直接追了過來,並沒有遇到五弟口中的雨墨。」

  「那……」

  「五弟,」展昭阻止了白玉堂的話:「你聽我說,無論怎樣,你們都不能直接檢驗屍體;如果你所說的那位顏查散真的是冤枉的話,那麼起碼也應該先推翻他的供詞再說其他。」

  白玉堂煩躁的說道:「那書呆子一口咬定,是他殺了秀紅,又怎麼可能推翻自己的供詞啊?」

  「如果五弟所言為真,」展昭不解的皺眉:「那麼到底是什麼隱情,才令顏查散直接承認自己為殺人兇手呢?」

  「誰知道啊,」白玉堂跺跺腳:「我就說他是個書呆子;以前遇到我的時候就是,現在呆得越來越厲害……」

  「到底有什麼辦法,」展昭思索著說道:「能證明顏查散不是兇手呢?」

  於小魚想了想說道:「未必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白玉堂驚喜的看著於小魚:「你想到辦法了?」

  「是啊,」於小魚點點頭:「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或者能證明顏查散不是兇手,只是需要直接與顏查散當面對質。」

  「這倒不難,」展昭說道:「如果那個雨墨真的去開封府告狀,那麼包大人也許很快就會派人來了,那麼就會有與顏查散對質的機會。」

  於小魚的目光掃過秀紅的指甲,無意間看到指縫間暗紅、乾涸的血跡,很快想到了一件事。

  「怎麼了?」展昭順著於小魚的目光看過去,卻是什麼異常也沒發現。

  「喲,」看到於小魚和展昭都對自己深信不疑,白玉堂感覺輕鬆了不少,也有心思開玩笑了:「我說,你不會真的看到那個東西了吧?」

  於小魚眯著眼睛看著白玉堂,一臉的驚恐:「白玉堂,你可千萬別動。喂,那個誰,你離他遠一點,遠一點,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白玉堂臉色煞白,趕緊回過頭去,卻什麼也沒看到,頭再回過來,就看到正捂著嘴,笑得十分開心的展昭和於小魚:「好啊,你們竟然敢戲弄五爺?」

  「好了,好了,」於小魚趕緊說道:「還是趕緊把這屍體放回去吧。」

  既然展昭來了,這搬屍體的活自然輪不到於小魚了;展昭和白玉堂兩個人合作將秀紅的屍體放回棺木。

  於小魚想了想,又指揮著兩個人將秀紅的棺木與另一具棺木調換了位置,才走出了義莊。

  離開陰寒的義莊,站在溫暖的陽光下,於小魚重重的呼了口氣,中午醒來後面對展昭時的尷尬已經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整整一天沒有吃過一餐的胃隱隱作痛。

  展昭看著皺著眉、捂著胃的於小魚,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胃痛嗎?要不要緊?我帶你去看大夫。」

  「沒事,」於小魚搖了搖頭,扶著展昭的手臂:「就是餓了。」

  白玉堂眨眨眼睛,在展昭開口之前搶先道:「走,吃飯去。吃飽了好幹活。」

  于小魚、展昭、白玉堂三人直接到了祥符縣最大的客棧,要了三間上房。

  于小魚坐在大堂上,叫來了店小二:「小二哥,你們這裡的飯食怎麼樣啊?」

  店小二打了個千:「回公子的話,小店上等飯食八兩銀子、中等飯食六兩銀子、下等……」

  「誰要吃下等飯食啊!」於小魚擺擺手,看了白玉堂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來二份上等飯食。」

  「公子,」店小二看著過於單薄的於小魚雖然有些疑惑,可還是笑著回答道:「咱們的上等飯食有兩大碗公、兩鏇子,六大碗、四中碗,還有八個碟兒。雞鴨魚肉翅子海參等應有盡有。你跟這兩位公子,一共就三個人,一份足夠吃了。」

  「我就喜歡吃一份,」於小魚挑挑眉:「倒一份,不行嗎?有銀子你不……」

  「來一份就好,」展昭笑著替店小二解了圍:「她跟你開玩笑呢。」

  店小二看看于小魚,覺得她怎麼也不像是開玩笑的;可是轉念一想,將來付帳的肯定不會是這看起來十分單薄的公子,因此決定還是聽展昭的,於是便對著展昭笑道:「公子,你們要不要來壺酒?」

  「我問你,」於小魚在下麵踢了展昭一腳,才轉過頭繼續對著店小二說道:「你這裡有活鯉魚沒有?」

  「有,」店小二看了展昭一眼,見他沒反對,於是點了點頭:「不過,就是貴了一些,要二兩銀子一尾。」

  「既然要吃,」於小魚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我們就不怕貴。我跟你講,那鯉魚不到一斤的叫『拐子』,一斤以上的,才叫鯉魚呢,而且尾巴還得像胭脂瓣兒一樣,活蹦亂跳的,才是新鮮的呢。」

  店小二點點頭:「公子放心,小店的鯉魚肯定是新鮮的;您要是不放心,我一會兒端過來讓你看看。」

  看著於小魚一副贊同的樣子,店小二又接著問道:「三位公子,你們還要點什麼?」

  一旁的白玉堂已經知道了於小魚接下來的話,主動開了口:「再來一壇陳年女貞紹興,就要那金紅顏色、酒香撲鼻的,倒進碗裡得要掛碗的,最好是猶如琥珀一般,那才是好酒呢!」

  「公子,你可真懂行!」店小二由衷的贊道:「咱們這有十年的紹興,我這就拿來讓你看看;要是不好,就不要錢!」

  過了一會兒,店小二端著酒,帶著人抬了一個大木盆上來,盆裡是尾活蹦亂跳的鯉魚,看著得有一斤多重,尾巴果然像胭脂瓣兒一樣。

  於小魚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要這尾鯉魚,同時一指白玉堂:「對了,結帳的時候就找這位公子。」

  「怎麼,」白玉堂笑得不可自抑:「不用賣個手法,叫店小二拿半盆水來讓鯉魚躺著,既水淺又顯大,它若是撲騰,才能算是活蹦亂跳的呢。;同時,再讓小二就在這裡收拾了,免得暗中再給調換了;當然,還得拿『尖上尖』來作作料,一咬咯吱咯吱的?」

  店小二目瞪口呆的看著白玉堂,壓根沒想到這位白色衣服,長得十分好看的公子竟然會如此的嘴刁;相反,旁邊那位穿著紅色衣服,嗯,應該是官服的公子,長得不比白衣公子差,卻是溫柔極了,看樣子就十分的容易侍候;至於那位長得十分單薄清秀的公子,雖是一臉笑模樣,可是一看就知道是難侍候的。

  「無所謂啊,」於小魚笑著擺擺手:「這魚不是五爺你喜歡吃的嗎?」

  「你這朋友還真夠意思啊!」白玉堂撇撇嘴:「你敢說,今兒這事你不是故意的?不過,算了,五爺不在乎,放心吧,賬五爺結了。」

  「豪爽!」於小魚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直到店小二下去了,展昭才將好奇的目光轉向於小魚:「我似乎錯過了些什麼?」

  「這個,」於小魚笑著說道:「你還是讓白耗子親自對你講述吧!」

  「五弟?」

  「對了,五爺還沒問過你們呢,」白玉堂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疑惑的問道:「若說五爺是深知那書呆子的為人才會相信他的;那麼,你們兩個又為什麼會相信那書呆子是冤枉的啊?」


第89章 顏查散(九)

  「其實,」展昭看了於小魚一眼,笑著回答道:「我們相信的不是顏查散;我們相信的是五弟你。」

  展昭的一句話,令白玉堂覺得十分的感動,他萬萬沒有想到,向來被他找麻煩的展昭,竟然會毫不懷疑的選擇相信他。

  用過了晚餐,於小魚便把夜探柳府的任務直接交給了展昭和白玉堂,自己則留在客棧裡睡覺。

  想起白天在義莊發生的事,於小魚還是有些懊惱的。其實,作為法醫專業的高材生,于小魚本是不懼怕屍體的;只是,白天展昭突然的出現,令她想起了當她還只是一名實習生時,曾被人無意鎖在停屍間、正好又趕上颱風過境的事,因此才會顯得有些失態。

  晚上,於小魚一個人躺在床上,再次夢到了這件往事,耳邊似乎還能清楚的聽到當時外面呼嘯著如狼哭鬼嚎的狂風,以及白色窗簾不斷抖動似有人影出現的景象。當於小魚一頭冷汗的從夢中驚醒時,就發現房間的窗戶竟然是開著的,而「行著夜探柳府勾當」的展昭已經回來了。

  「展大人?」於小魚擦擦臉上的汗水:「你回來了?」

  「做惡夢了?」展昭將手中的水杯遞給於小魚:「是因為白天在義莊的事嗎?」

  「當然不是。」於小魚搖了搖頭:「你們此行有什麼發現沒有?可是有什麼可疑之處?」

  展昭神情古怪的說道:「明天可能得麻煩你走一趟了。」

  「怎麼了?怎麼了?」于小魚抓著展昭的胳膊:「是不是你們找到那顏查散甘願認罪的原因了?不對,如果顏查散真的是冤枉的,那也應該是去找縣令啊!」

  「是趙虎的事。」展昭笑著說道:「這次他恐怕會直接成親了。」

  「什麼?」於小魚瞪大了眼睛看著展昭,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難道趙虎被哪裡的女土匪給搶了?這可如何是好?要我說,那女土匪也是不開眼,要搶,也得先搶你和……」

  「什麼亂七八糟的,」本來聽著於小魚胡謅還覺得挺有意思的展昭,聽到於小魚越說越離譜,趕緊插嘴打斷於小魚的話:「張龍和趙虎奉包大人之命,前來祥符縣調查顏查散的案子,結果……」

  「半道遇到女土匪了?」於小魚搶先說道:「女土匪頭子病重,所以趙虎被人家硬給拉去沖喜了?」

  「你如此的編排,」展昭好笑的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小心被趙虎知道了,饒不了你?」

  「那還能是怎麼回事啊?」於小魚撥開展昭的手:「總不能是趙虎搶了女土匪頭子吧?」

  展昭笑著說道:「當然不是。趙虎今夜無意間闖進了柳府小姐的房間,柳小姐那時正巧在沐浴,所以……」

  「什麼?」於小魚吃驚的看著展昭,完全不敢相信趙虎竟然會闖下這樣的禍事來;可是一想起趙虎向來有些魯莽的性格,抿著嘴說道:「不過,以他的性格倒是也有可能。只是,那柳小姐不是顏查散的未婚妻嗎?這可怎麼辦?要不我們不管顏查散的事了,由著他被問斬,成全趙虎怎麼樣?」

  「你所說的,應該是柳府的大小姐;」展昭看著於小魚眯著眼睛,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趙虎遇到的卻是柳府的二小姐。」

  「這樣啊。」于小魚順著展昭的力道晃動著腦袋:「也就是說,趙虎面前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娶柳二小姐為妻,從此可能多一個糟心的姐夫以及糟心的老丈人;一是把牢底坐穿,從此自由是惘然。嗯,他倒是運氣好,查案子查出個漂亮媳婦來。」

  展昭心中清楚,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無法做人的是柳二小姐,卻也不願因這樣的事情同於小魚爭辯,只是笑著說道:「所以,才想讓你明天跟著媒婆一起去柳府下聘。」

  「展大人,」于小魚眨著眼睛:「難道我長得像媒婆?」

  「你想哪裡去了?」展昭笑著解釋道:「趙虎等幾人都是孤兒,包大人包夫人又沒在這邊,所以才想讓你出面,幫著張羅一下的。」

  「好吧,」於小魚點點頭:「那我就去試試吧。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了。晚上你們離開後,我向店小二打聽了一些關於柳家的消息,要不要聽一下?」

  於小魚主動的幫助他查案,令展昭的心裡十分的安慰,他不禁笑著問道:「柳家怎麼了?」

  「這柳老爺啊,」于小魚笑著回答道:「可是出了名的嫌貧愛富、狗眼看人。據說,他想把自己的女兒,當然,聽你一說,我也弄不清是到底是哪個女兒了,反正就是他想把女兒嫁給他繼妻的侄子馮君衡——當然了,馮君衡什麼都差,就是不差錢。這事傳得沸沸揚揚的,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至於柳小姐的想法,店小二倒是不知道的。」

  「柳小姐應該是不願意的,」展昭思索著說道:「否則,她也不用自盡了。」

  「什麼?」於小魚吃驚的看著展昭:「自盡?展大人,你們今天晚上到底遇到了什麼?我感覺自己怎麼好像錯過了許多精彩的故事一樣,您受累從頭給我講一遍唄!」

  展昭拉著於小魚躺下,緩緩的講述了今天晚上他與白玉堂夜探柳府所見到的事。

  原來,在顏查散被關起來並認罪後,柳家大小姐柳金蟬便懸樑自盡了;柳家為了掩飾柳金蟬因顏查散而自盡之「醜事」,便對外宣稱柳金蟬重病,購置了棺木替柳金蟬沖喜,暗中卻將柳金蟬及其常用物品一起放入棺木中,置於後院的花園敞廳,打算等過幾天再行發喪。

  誰料,這個世上總有些要錢不要命的人,連死人的財物也想貪圖。這其中,就包括祥符縣有名的無賴牛驢子。

  牛驢子的父親本是柳府的老僕,後來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於是便在柳府後面蓋了三間草房,與兒子、兒媳婦馬氏一同居住。

  牛驢子奸懶刁滑,與其父可不一樣;至於其妻馬氏,與牛驢子倒是天生一對。當牛驢子和其妻馬氏知道了柳金蟬的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柳老爺就只有這一個嫡女,陪葬之物必定不少,現在就放在花園敞廳之中,這豈不是天降的橫財?

  夫妻兩個都不用商量,只是對視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當天夜裡,牛驢子便攜著一把板斧,偷偷從翻牆溜進了柳府花園,向停放著柳金蟬棺木的敞廳而去。

  牛驢子用板斧撬開棺蓋,看到柳金蟬棺木裡的東西,當即樂開了花:原來裡面珍珠、翡翠、瑪瑙、金銀、飾品等應有盡有。可是,牛驢子沒想到的是,他的所作所為都落入了展昭和白玉堂的眼中。

  正當展昭和白玉堂想要阻止牛驢子的時候,就聽到棺木中傳來了一聲極為輕細的「喛喲」之聲。當時便把牛驢子嚇得坐在地上,一聲也不敢發。

  過了一會兒,便見柳金蟬從棺木中掙扎著坐起,原來,柳金蟬當時只是暫時閉過氣去,並未真的死去。柳府人不明真相,匆匆便為柳金蟬準備了棺木。然而,卻不知為什麼,柳金蟬竟然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誰料,牛驢子竟然喪盡天良的想要趁著柳金蟬剛剛醒來、氣息微弱之際,直接掐死她;然而,就在他的雙手剛剛放到意識還不清醒的柳金蟬的脖子上時,就被飛來的一粒石子打在了左手上。

  牛驢子本就做賊心虛,再加上被打了一下卻沒看到有什麼人的身影,還以為自己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嚇得轉身就想跑。豈料,他竟一腳踩在棺蓋上,棺蓋上的板斧飛起來,直接落在了他的頭上。牛驢子的頭頂開了花,一頭栽倒在地,死了。

  因著柳金蟬畢竟是未出閣的閨女,白玉堂和展昭此時並不方便與她見面,因此兩個人便打算暗中通知柳府人柳金蟬已醒的事;只是,還沒等兩個人告知柳府人柳金蟬已經醒來的消息,便聽到柳府內傳來了「抓採花賊」的呼喊。

  這採花賊指的自然就是趙虎了。他跟張龍奉了包大人的命令前來調查顏查散殺人一事;這兩個人既沒遇到展昭,也沒遇到白玉堂,卻同樣也想到了夜探柳府。

  張龍和趙虎兩個人到了祥符縣,連客棧都沒有找,就直接潛進了柳府。只是柳家畢竟是這祥符縣的大財主,府宅自然不會太小。再加上趙虎的性格一向有些魯莽,一會兒工夫就與張龍走散了。

  後來,趙虎無意間闖入後院,結果卻遇了柳家巡夜的家丁;雖然趙虎並不把那幾個家丁放在眼裡,可還是不願意惹上這個麻煩,於是便閃身躲進了旁邊的一個屋子。只是,趙虎當時並沒有想到,那裡竟然是柳府小姐的閨房,而此時住在裡面的妙齡少女正在沐浴。

  暗夜裡,一聲突然拔高的女聲驚醒了所有人的美夢。當乳娘闖進這個小小的房間時,看到的就是嚇得瑟瑟發抖的柳二小姐以及同樣被嚇到了的趙虎。

  面對著被自己毀了清譽的柳家二小姐柳清蟬,趙虎一臉的無辜,最後在白玉堂的竄掇、展昭的規勸下,趙虎表示願娶柳清蟬為妻,了結此事。

  同時,柳金蟬被府裡的巡夜之人發現醒來,柳家人竟然認為趙虎是個福星,欣然同意了這門親事,算是給柳金蟬沖喜;只等著趙虎明日使人上柳家提親。

  於小魚聽得十分興奮,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十分的無趣:「也就是說,你們根本就什麼都沒打聽出來?不過,那柳老爺的心也是夠大的,這大半夜的,家裡突然冒出來一群來歷不明的人,他竟然沒有報官,還讓你們平安的歸來?你們也夠幸運的。」

  展昭無奈的笑了笑:「他肯定是把我們當強盜了。」

  「也是。」於小魚想了想,猛的一拍手:「大半夜的,家裡突然冒出來一群手持武器的大男人,放誰身上誰害怕。」

  「其實,」過了一會兒,就在於小魚迷迷糊糊的要睡著的時候,展昭才再次開口說道:「我覺得那柳老爺是有些做賊心虛。」

  「難道那丫環還能是他殺的?」於小魚打了個哈欠,眼皮都不抬的說道:「別逗了,他一個大老爺,殺個小丫環幹什麼?難道還能是逼婚不成嗎?」

  「我是覺得,」展昭開口輕聲說道:「他好像知道些什麼。」

  「我當什麼事呢?」於小魚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說道:「那柳老爺再奸詐,能奸詐得過你和白玉堂兩個人聯手嗎?反正趙虎的事情你們也不可能不管,到時候再詐一下柳老爺不就成了吧?」


第90章 顏查散(十)

  第二天一早,於小魚神清氣爽的醒來,卻被自己身邊躺著的展昭嚇了一跳。

  「展大人,」于小魚輕輕的碰了碰展昭的胳膊:「我昨天晚上沒對你做什麼吧?」

  展昭笑著握住於小魚手:「你覺得你會對我做什麼?」

  「應該是沒做什麼。」於小魚眨眨眼睛,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形:「我一沒喝酒,二沒記憶斷片兒,所以肯定沒對你做什麼。」

  「好了,起床吧!」

  「對了,」於小魚突然想起昨天展昭所說的事:「今天我們得去找媒婆,給趙虎提親,對吧?」

  「記憶果然沒斷片兒,」展昭稱讚道:「還記得昨晚之事。」

  「這種稱讚真沒誠意,」於小魚撇撇嘴:「讓人一點都得意不起來。」

  等到早飯的時候,兩個人卻沒有看到白玉堂的身影。

  「糟了,」於小魚想起白玉堂曾經主動說起的「他在顏查散那裡騙吃騙喝騙住」的往事,不由一拍腦門,握著展昭的胳膊,憤怒的說道:「展大人,我們上當了。」

  「怎麼了?」於小魚的表現令展昭十分的詫異:「什麼糟了?上什麼當?」

  「白耗子啊,」於小魚哭喪著臉:「他竟然真的逃賬了。都是我的錯,昨天晚上就應該要提醒你,牢牢的看住他才是,就不應該給他可乘之機;這下糟了,店錢、飯錢都要我們付了。」

  「你放心好了,」於小魚的理由令展昭覺得十分的好笑:「我這裡有銀子,還是夠昨天花的的。更何況,我們是兩個人,五弟只有一個人,帳本來就應該是我來付的。」

  「你……」於小魚抬起頭看著展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

  最終,一個「傻」字也沒有從於小魚的口中說出來,而是換了一種說法:「關鍵問題在於不能慣白耗子的臭毛病,呃,我是說壞習慣了啊。我跟你說啊,白耗子作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事的;你說你開口五弟閉口五弟的,怎麼也得對他負責啊!」

  于小魚滿口胡謅的話,令展昭覺得十分的無奈:「事情哪裡就有你說的那樣嚴重了;不過就是一頓飯錢罷了,怎麼就會到你說的那種程度。」

  「以後……」

  「還是貓兒厚道!」白玉堂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可不像你這臭丫頭,小氣巴拉的,竟然因為十幾二十兩的小銀子,就如此的編排五爺。」

  「喂,」於小魚笑了笑:「我那不是以為你又逃跑了嗎?要知道,你可是有前科的。」

  「五爺我是那種人嗎?」白玉堂一臉的不屑。

  於小魚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是!」

  「五弟!」展昭趕緊擋到於小魚的向前,笑著對指著白玉堂身後的官差問道:「這幾位是……」

  「他們是這祥符縣的衙役,」白玉堂笑得十分的得意,手中的扇子一指於小魚:「專程來找她的。」

  「我又沒犯事兒,」於小魚看了白玉堂一眼,低聲的嘟囔道:「所以你嚇唬不著我的。」

  展昭對著衙役抱了抱拳:「請問幾位特地來找拙荊有何貴幹?」

  「是這樣的,」其中一名衙役對著展昭恭敬的打了個千:「白護衛說,這位夫人有顏查散殺人案的線索;因此,大人才派我們幾個過來,想請尊夫人走一趟。」

  展昭看著笑得十分自得的白玉堂,又看了看於小魚,笑道:「麻煩幾位等一下,我們準備一下就過去。」

  於小魚拉了拉展昭的袖子:「那趙虎的事……」

  「只能再稍微等一等了。」展昭笑著安撫了於小魚:「我們先去縣衙走一趟,然後再去忙趙虎的事。」

  「放心好了,」白玉堂笑著插話說道:「我已經跟張龍說了,讓他先去找媒婆;等我們辦完顏查散的事,就直接去給趙虎那愣頭青提親、辦喜事。」

  于小魚、展昭以及白玉堂三人,跟在衙役的後面向縣衙走去;路上,展昭也從白玉堂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自從昨天晚上於小魚說出有辦法令顏查散打翻自己的供詞,白玉堂便上了心,一直盤算著怎麼才能讓顏查散趕緊脫罪。

  正巧,昨天夜裡去夜探柳府時,他無意中看到了展昭隨身攜帶的開封府腰牌,心中便有了主意。

  早上,白玉堂很早就爬了起來,直接闖進縣衙,找到祥符縣縣令,將他從展昭那裡順來的腰牌拍在桌子上,再加上他白玉堂身上的四品護衛之身份,令祥符縣令立刻重審顏查散殺人一案。

  而祥符縣令本來就不相信顏查散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會犯下殺人重罪,無奈顏查散一口咬定是自己殺了柳府丫環秀紅,縣令這才無奈的判定顏查散的死罪;因此,此時聽到白玉堂說已經找到證據證明顏查散不是兇手,自然十分高興,輕而易舉的就同意了白玉堂的提議,重審此案,並派出衙役跟隨白玉堂,到客棧接能夠證明顏查散無辜之人。

  於小魚看著跪在大堂上的顏查散,果然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暗暗的搖了搖頭,就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說他殺了人,誰能信啊?

  展昭輕輕的拉了拉於小魚,附到於小魚的耳邊,輕聲說道:「你到底有什麼辦法?」

  於小魚抬起頭,看著展昭,滿臉的笑容:「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顏查散雖然不明白縣令為什麼又提審了自己;然而,他的心中卻已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保住柳家小姐的名節,即使代價是自己的生命,他也義無反顧。

  可是,當顏查散在大堂上看到自己的好朋友金懋叔,以及昨天看到的那個跟金懋叔一起來的那位小公子時,還是愣住了:那位小公子怎麼穿起了女裝?難道她竟然是姑娘不成?金懋叔跟她一起過來,是不是喜歡她?可是她為什麼會跟另一位公子那麼親密的站在一起?難道她喜歡的竟然不是金懋叔?

  種種的疑問纏繞在顏查散的心頭,令他根本無法去思考白玉堂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縣衙上?

  縣令重新問起柳府丫環秀紅被殺一案,顏查散還是一口咬定是自己殺死了她,氣得白玉堂直跺腳,一副想沖過去將顏查散搖醒的模樣。

  「顏查散,」於小魚笑了笑,開口問道:「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你是怎麼殺死秀紅的?」

  「這個……」顏查散低下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反正就是學生一時錯手,殺死了她,你就不要再問了,學生認罪。」

  「你把殺人兇器扔哪去了?」

  「這個……這個,」顏查散根本就不知道殺人兇器的事情,只能順口說道:「兇器學生順手就扔了,哪裡知道扔哪兒去了。」

  白玉堂眨眨眼睛,跟展昭對視一眼,馬上明白了於小魚這樣問的原因;而展昭則含笑站在一旁,等著聽於小魚的下一個問題。

  「呀,」於小魚打斷了縣令差一點出口的疑問:「我好像記錯了,那小丫環是被人掐死的,根本沒有兇器。」

  「什麼?」顏查散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於小魚竟然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詐他:「這位小兄……姑娘,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顏查散,」縣令一拍堂木,怒道:「你竟然敢戲弄本官?」

  「大人,大人,」顏查散趴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求求你,不要再問了,人是學生殺的,真的是學生殺的。剛剛是學生記差了,對,是學生記差了!」

  「你……」白玉堂氣得哆嗦:「顏查散,你是不是瘋了?」

  縣令的目光不由得轉向於小魚、展昭以及白玉堂,實在拿一門心思想要認罪的顏查散沒有任何的辦法。

  「顏查散,」于小魚向縣令點了點頭,接著開口問道:「我再問你,這回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既然你說那丫環是你掐死的,那麼你是從背面動的手,還是從正面動的手呢?」

  「我……」

  「我勸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于小魚冷著聲音看著顏查散:「這回可別再記差了。你那好朋友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可不是特意恭祝你提前得老年癡呆的;縣令大人也不是閑著沒事由你耍著玩的。」

  「我……」顏查散低著頭沉思很久,又十分抱歉的看了白玉堂和縣令一眼,才猶豫的回答道:「正面,學生是從正面掐的。」

  「正面?」於小魚挑著眉毛問道:「你確定嗎?我跟你說明白,這人是從正面被掐死還是從背面被掐死,仵作可是一看就知道的哦!」

  顏查散眨眨眼睛,明白於小魚這樣的說,一定是有用意的。那麼她的用意是什麼呢?

  「難道她是想讓我改口?」顏查散暗暗的問自己,當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時候,顏查散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答案:「姑娘不必問了,學生記得很清楚,學生是從正面掐死的那個丫環。」

  「據驗屍報告說,」於小魚笑眯眯的說道:「秀紅是被人從後面掐死的。」

  顏查散愣了一下,才喏喏的說道:「是從後面,學生是從後面掐的。」

  「到底是後面還是前面?」顏查散的易反易覆令縣令動怒了:「這次你想清楚了再說。」

  顏查散趕緊說道:「後面,真的是後面。」

  「可是,」縣令繃著臉開口說道:「經仵任檢驗:死者是被人從正面掐死的。」

  顏查散攤在大堂上,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顏查散,」縣令氣得夠嗆,直接用手狠狠的拍了拍案桌:「你是把本官當猴耍了,是吧?」

  顏查散趴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喚著「大人」,其餘的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因為他根本無法說出任何的話來。

  「來人啊,」縣令怒道:「顏查散戲弄公堂,給我拖下去,打他二十大板。」

  「你……」白玉堂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展昭給攔住了。

  直到眾衙役將顏查散拖下去,縣令才對著於小魚說道:「今日之事,就多謝姑娘了。」

  「大人客氣了,」於小魚笑著說道:「是小魚應該多謝大人不怪小魚失禮才是。」

  縣令笑了笑,又恭敬的對展昭和白玉堂笑道:「展護衛,白護衛,這顏查散不如由二位大人帶去開封府包大人處審理怎麼樣?剛剛您二位也看到了,下官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同時想起張龍和趙虎來到祥符縣的原因,由展昭開口說道:「這件事,我們得先回府稟報包大人,再由他定奪。至於這顏查散,不如先行關在大人這裡,等到包大人那邊有了決定,再行處置。」

  「既然如此,」祥符縣令實在是有些不願在收下顏查散,卻也只能無奈的應下來:「下官聽憑二位大人的吩咐。」

  顏查散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於小魚等三人也離開了祥符縣衙,去處理現在還被留在柳府的趙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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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顏查散(十一)

  自從夜探柳府的事情以後,趙虎便以明面上的柳夫女婿、暗中的人質身份被留在了柳府,而張龍則由同樣穿著夜行衣的展昭和白玉堂帶回客棧,幫著趙虎張羅提親、成親之事。

  至於於小魚一大早並沒有看到張龍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張龍早早的就被白玉堂給踢出去,找媒婆、買聘禮,準備向柳府提親等一切事宜;正是因為有張龍準備這些事情,展昭和白玉堂才能安心的在祥符縣大堂上,處理顏查散的事情。

  早已準備好了一切的張龍,正焦急的在客棧裡轉圈,看到於小魚、展昭、白玉堂三人回來,便趕緊迎了上來。

  展昭對張龍置辦回來的東西十分的滿意。雖然趙虎和柳家二小姐的親事已經可以說板上釘釘;可是這聘禮置辦的好,趙虎的臉上也有光彩。

  雖然趙虎的事情十分突然,可是張龍和趙虎二人畢竟是奉包大人之命前來祥符縣,探查顏查散之事的,因此,還是應該先派人回去向包大人稟告此事進展的。展昭向張龍講述了今日在祥符縣大堂上發生的事情,並讓張龍儘快趕回開封府,向包大人稟明一切,請包大人定奪是否要將顏查散帶至開封府詢問;至於自己和於小魚、白玉堂三人,則留在這裡處理趙虎的事情。

  張龍離開後,於小魚、展昭以及白玉堂便帶著張龍請來的祥符縣第一媒婆鄭氏前往柳府,替趙虎向柳家二小姐柳清蟬提親。

  「小魚,」展昭悄悄的對於小魚說道:「昨天夜裡,我們並未向柳家人表明身份。」

  於小魚眨眨眼睛,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會說露餡兒的。」

  從客棧到柳府的路程雖然不算遠,可於小魚卻通過跟媒婆的攀談,知道了柳家一些情況。

  這柳老爺子嗣不豐,年近五十歲卻只得了兩個女兒:將要跟趙虎成親的是柳府二小姐柳清蟬,乃是庶出,生母本是一個歌妓,早已去世;至於大小姐柳金蟬乃是柳老爺柳洪原配顏氏所生。三年前顏氏因病去世;僅僅一個月之後,柳老爺便娶了祥符縣另一個財主馮君衡的姑姑馮氏。這件事,令祥符縣的人看清了柳洪的薄情寡義,自然都漸漸遠離了柳家。而有這樣一個父親在,柳家兩位小姐的婚事便成了大問題。近來外面紛紛傳言,柳家欲與馮家結親;可是柳二小姐的事可就不好說了。因此,在聽到於小魚等人要提親的對像是柳府的二小姐時,媒婆由衷的替柳二小姐高興的。

  一路上,媒婆不停的說著柳二小姐的好話,希望將來趙虎能夠對柳二小姐好一些;于小魚笑著應承下來,並把趙虎大誇特誇,連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都聽得直捂著嘴笑。最後,鄭媒婆竟然被于小魚的一張巧嘴所打動,積極的遊說於小魚也走上媒婆的道路。

  也許是張龍置辦的聘禮十分的體面,也許是因為趙虎等人的「強盜」身份令人畏懼,於小魚總覺得柳老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同情,可是提親之事卻又進行的十分順利,柳老爺直接就同意了趙虎和柳清蟬的婚事,並沒有出現於小魚之前設想到的刁難之舉。

  令於小魚等人沒想到的是:成親的日子竟然被柳老爺直接訂在了第二天。在征得了趙虎的同意後,展昭等人索性直接留在了祥符縣,等喝了趙虎的喜酒再回開封。

  當天晚上,張龍便又回來了,還帶來了韓彰和徐慶,同時,也帶來了包大人的命令:張龍等人第二天帶顏查散前往開封府待審,趙虎則留在祥符縣完婚。

  其實,將顏查散從祥符縣帶至開封府的事情,本用不著韓彰和徐慶二人出面的;畢竟,這小小祥符縣已經聚集展昭、白玉堂兩位高手,再加上張龍,已足夠將顏查散平安帶至開封了。而韓彰和徐慶二人此行最主要的原因,卻是因為白玉堂「劫持」了於小魚;當然,同時也是為了祝賀趙虎將要成親。

  當盧方得知白玉堂「劫持」於小魚的時候,差點一個仰倒直接昏過去;盧方對一個勁犯錯、從不知悔改的白玉堂已經無可奈何,毫無辦法;因此,當得知白玉堂、展昭、於小魚三人都在祥符縣時,便趕緊向包大人請命,將韓彰、徐慶二人同時派來了祥符縣。

  盧方讓韓彰、徐慶同來祥符縣的原因很簡單,這兩個人同白玉堂的關係更好,也更容易看住白玉堂。雖然說展昭和於小魚都沒有怪罪白玉堂的意思,可是以白玉堂的性格,盧方覺得還是派人過來看著他更為妥當。

  白玉堂一看到韓彰和徐慶,就知道了兩個人此來的意思,不禁撇撇嘴,一句話也不說的轉身直接回房了。

  第二天,趙虎的婚禮舉行了之後,白玉堂等人便帶著顏查散前往開封府;趙虎則會在祥符縣多留三日再回開封;在酒席上被展昭看著而滴酒未沾的於小魚,則因為騎馬腿疼、坐車腰疼等原因,由展昭陪著,一路慢慢的走回開封。

  「怎麼,」展昭看著於小魚,笑道:「走路腳就不疼嗎?」

  「疼啊。」於小魚挑著眉,向展昭揚起一抹亮麗的笑容:「要不然,你背著我走?」

  「大庭廣眾的,」展昭笑著輕叱道:「像什麼話?」

  「那不就結了,」於小魚悻悻的道:「你既然不願意背著我走,我就只能腿兒著回開封了唄。」

  「我說了要雇馬車的,是你自己不願意的。」

  「這可不是我小氣,」於小魚趕緊澄清道:「比起騎馬和坐車,我寧願選擇走路。坐馬車,我就不只是腳疼的事了,那是渾身都疼,就像把我全身206塊骨頭拆開重組一遍似的;至於騎馬,更是想都別起了。展大人,你是不知道,從開封府到祥符縣的一路上,我差點被白玉堂給害死……」

  展昭想起白玉堂跟自己說過的話,溫柔的笑道:「現在好些了嗎?胃還難受嗎?」

  「好一點了。」於小魚點點頭:「可是,頭還是暈暈的。這回我的損失可大了。」

  「你已經狠狠吃了白玉堂一頓,」展昭好笑的看著於小魚:「還不夠嗎?」

  「你以為本姑娘的嬌軀,」於小魚一挑眉毛:「是那區區幾個小銀子就能打發的嗎?」

  「對了,」展昭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吃飯時於小魚和白玉堂默契十足的模樣:「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啊,」於小魚笑著對展昭講起了白玉堂上京時候發生的事。

  「原來是這樣,」展昭點了點頭:「看來,吃他一頓,真是吃少了。」

  「是吧,」於小魚笑得十分得意:「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對吧!」

  于小魚和展昭說說笑笑的向開封府走去,就連於小魚酒醒之後面對展昭時所產生的尷尬感都消失無蹤;而白玉堂等四人在將顏查散押至開封後,便直接回了開封府。

  白玉堂低著腦袋,又被盧方教訓了一通後,才在包大人和公孫策的說情下,跑到了食為天,以逃避盧方的繼續嘮叨。

  于小魚和展昭回到開封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兩個人索性直接回了家裡;而吳媽已經動作迅速的將展昭的東西送回了於小魚的房間。

  於小魚心中明白,那天的事情發生後,展昭到底是住書房還是搬回房間已經沒什麼區別了,因此當看到房間裡的東西時,於小魚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拿出要換洗的衣物去了沐浴了;等到於小魚收拾完自己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房間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酒壺和小菜,而展昭正坐在桌邊,擺弄著酒杯。

  於小魚看都不看展昭一眼,直接向床邊走去,心中暗暗的道:「想灌醉我,門都沒有。」

  展昭笑著說道:「不喝點嘛?」

  於小魚直接把自己扔到床上:「這大晚上的,喝什麼酒啊?」

  第二天一早,包大人便升堂審理顏查散的案子。

  面對執迷不悟的顏查散,包大人亦十分的無奈。

  「顏查散,」包大人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可知道你的老母親還在家中等你高中,你在這裡送了性命,你讓老人家怎麼辦?還有那柳府小姐,她因為這件事情,差一點送了性命。你自幼飽讀詩書,怎麼可以做下這等糊塗事?」

  聽到包大人提起母親,顏查散終於哭了出來。最後終於哭著說出了自己苦苦隱瞞的事情。

  顏查散穿著白玉堂置辦的行頭到柳家時,確實受到了柳老爺的熱情招待;但顏查散本身卻是老實人,很快便說出了自己的實際情況;當然,柳府的態度也就急轉直下,不僅將他安置在了最角落的客房,而且什麼東西都沒有給。

  顏查散隨遇而安的呆有偏僻的角落讀書;可是柳金蟬卻從自己的妹妹柳清嬋那裡得知:柳老爺正在想辦法,讓顏查散主動提出退親之事,並要把她嫁給繼母馮氏的侄子馮君衡。

  柳金蟬早就見過馮君衡,對他的印象十分差,根本就不想跟他有任何的關係,因此便讓自己的丫環秀紅給顏查散送了一張字條,約他當晚在花園見面,打算把自己的私房銀兩贈給顏查散,讓他另找地方讀書,等到將來高中後,再來柳家提親。

  只是,陰差陽錯的,字條雖送到了顏查散手中,可是他卻未來得及看,字條便丟失了;後來,便聽說當天夜裡,柳金嬋的貼身丫環秀紅死在了花園裡,而現場遺落下一把屬於顏查散的扇子。為了保住柳金蟬的名聲,顏查散選擇承認了這件殺人案。

  後來,包大人又提審了柳洪等人,終於弄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殺人兇手為柳洪繼妻的侄子馮君衡。

  原來,三年前,馮氏嫁給柳洪後,便打起了柳老爺唯一的嫡女柳金蟬的主意——畢竟,做為祥符縣數一數二的大財主,將來柳老爺的財產自然是由柳金嬋繼承的。於是,馮氏一方面積極的遊說柳老爺毀了柳金蟬和顏查散的婚事,一方面積極的為柳金蟬和馮君衡牽線搭橋。只是結果卻十分的不盡如人意:柳老爺雖然早就不想要這門親事了,可卻又不願擔起毀婚的名聲;至於柳金嬋,恨不得離馮君衡遠遠的,怎麼可能給馮君衡任何的機會呢?

  事情就一直拖到了顏查散來到祥符縣。馮君衡聽說柳金蟬的未婚夫婿來到了祥符縣,自然十分擔心:一是擔心已經要到手的漂亮媳婦落到別人手中,二是擔心柳家的財產落到別人手中。而這兩點,促使他主動找上顏查散,一來是想看看顏查散是個什麼樣的人,二來自然是想讓顏查散知難而退。

  馮君衡看到顏查散便是一陣心驚,論樣貌、論學識,顏查散皆在他之上;與顏查散一比,似乎自己除了有錢,剩下什麼都沒有了。

  誰料,事情就是這麼湊巧,柳金蟬的字條竟然會落到了馮君衡的手中;而馮君衡看到柳金嬋的字條,竟然從心中升起一股綠帽罩頂的感覺。他想也沒想的偷走了字條,又順手從顏查散的桌子上拿走了他的扇子。

  晚上,馮君衡便代替顏查散去赴了柳金蟬的約。本來,他是打算偷偷的拿走柳金蟬的銀兩,再想辦法讓主動顏查散離開,造成一種顏查散騙光柳金蟬銀子的假像的。只是,他沒想到,當天晚上柳金蟬並沒有去花園,而她的丫環秀紅出現在了花園。同時,本來想偷偷拿走銀兩的馮君衡卻被丫環秀紅發現。馮君衡索性一不作二不休的直接掐死了秀紅,並把顏查散的扇子扔在了花園,藉以陷害顏查散。

  馮君衡提心吊膽的回到家裡,沒想到,第二天,便得到了顏查散已經認罪的消息。馮君衡在心裡暗暗的罵了顏查散幾聲「傻蛋」後,便又跑到柳家獻殷勤去了。只是沒想到,當天晚上,柳家小姐便自縊而亡。

  等到馮君衡得知柳金嬋未死、柳清嬋成親的消息後,顏查散已經到了開封。

  有於小魚力證的殺人兇手的手上有抓痕的證據,馮君衡也只好認罪了。

  包大人看著顏查散,心中十分無奈:雖然愛惜他的才華,可是性格上卻總覺得差了一些。

  「柳洪,」包大人將頭轉向柳洪:「你將顏查散帶回家中,讓他在你那裡讀書應試。明年無論他是否考得中,都需讓他跟柳大小姐完婚。你可能記住本府的話?」

  柳洪趕緊點頭稱是,帶著顏查散回到了祥符縣。而趙虎則帶著柳清嬋回到了開封。

  另一方面,於小魚終於從公孫策口中知道了林黛玉的未婚夫到底是何人。在嚇了一跳後,於小魚暗暗的下定決心,一定要促成林黛玉的婚事——只因這一家雖然風險極大,可是卻非賈家可比。


第92章 四郞回家(一)

  其實,林黛玉的婚事要從十六年前說起。當時,林黛玉和她的未婚夫婿都還沒有出生,兩個人可以說是真正的指腹為婚。只是這媒人的身份有些特殊,竟是先皇真宗皇帝。

  當時,真宗皇帝身邊有兩大紅人:一個是探花郎林如海,一個就是天波府楊家六郎的兒子楊宗保。這兩個人一文一武,皆為真宗皇帝的心腹,真宗皇帝對二人寵愛至極。

  說來也巧,那一年,林如海的妻子賈敏和楊宗保的妻子穆桂英正好同時有孕;甚至,兩個人連預產期都差不了多少,於是真宗皇帝便認定了兩個孩子極為有緣,時常開玩笑說若是生出來真是一男一女,就要親自為兩家指婚。

  可惜的是,真宗皇帝還是沒有等到兩個孩子落地,便離開了人世;而後,穆桂英先行生產,生下了男孩兒,即是楊文廣;兩個月後,賈敏生下了女兒林黛玉。因此,若說林黛玉從小就有婚約的話,應該指的就是楊文廣了。

  「展大人,」于小魚拄著下巴看著展昭:「你說,楊家是不是比賈家好多了?那楊文廣就算再差也不會比賈寶玉差吧?」

  「你不會真把這件事當真了吧?」展昭笑著說道:「不過是先帝一時的戲言罷了。」

  「君無戲言!」於小魚一本正經的點點頭:「這件事,自然是真的嘍。」

  「你可別亂來,」展昭看著於小魚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心頭湧上不好的感覺:「天波府楊家世代為國盡忠,浴血疆場……」

  「那又怎麼樣?」於小魚毫不在意的說道:「林家也不差啊,四代列候,書香門第。況且,林妹妹你也見過了,人品、相貌、才情,樣樣不差。不過,楊家就是有一點不好,我不太滿意!」

  「什麼?」本來想勸於小魚放棄林黛玉與楊文廣之事的展昭,聽到於小魚說起楊家竟有令人不如意之處,不由有些好奇:「說實話,對於林姑娘來說,楊家已經是極好的歸宿了。」

  於小魚跑到門口左右看了看,才跑回來趴在展昭的耳邊低聲說道:「我跟你說,林妹妹嫁到楊家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楊家人隨時可能會上戰場,而林妹妹恐怕隨時得做好當寡婦的準備。」

  展昭扭過頭,看著於小魚近在眼前的一張俏臉,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麼才好;而於小魚也想起了當初自己剛剛得知所嫁對像為展昭時,便做好的當寡婦的準備,看著展昭的眼神不禁變得有些奇怪。

  展昭抬手輕輕的撫摸著於小魚的臉:「怎麼了?」

  于小魚依然一句話不說的緊緊的盯著展昭,直看得展昭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虛弱:「小魚,有什麼事你直接跟我說,好嗎?」

  「展大人,」終於在展昭越來越心慌的表情中,於小魚緊緊的握住展昭的手,一臉的關切:「你可一定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

  「小魚,」展昭擔心的看著於小魚:「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啊,」於小魚心虛的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心知怎麼也不能讓展昭知道自己曾斷定嫁給展昭的女人註定是寡婦的事,趕緊轉換了話題:「展大人,你認識楊文廣嗎?哦,對了,你們不認識也不足為奇,畢竟你們之間的年……」

  「其實,」展昭趕緊打斷於小魚的話,省得她再說出什麼令自己不愉快的話來:「楊文廣可謂是英雄出少年,與林姑娘也算是郎才女貌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展昭抿著嘴角說道:「你大概也瞭解楊家的情況,我看林姑娘好像有些過於單薄……」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於小魚不在意的說道:「你相不相信,只要把林妹妹交給穆將軍操練,不出三個月,林妹妹的身體就會比我還強。」

  展昭想起楊家的那一家子的巾幗英雄,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臉:「你這樣子就很好了。」

  「就知道說好話哄我開心。」於小魚笑著打了展昭一下:「現在我奇怪的是,楊家對於這樁親事的看法。」

  「這件事,」展昭笑著搖了搖頭:「你得去求包夫人幫你打探了;或者,你也可以去求求太后。」

  「算了,」於小魚咬著嘴唇說道:「我還是先去林妹妹那裡探探口風吧。」

  聽到於小魚將要主動前往榮國府,展昭便有些擔心:「用我陪你嗎?」

  「不用。」於小魚笑著說道:「區區一個榮國府,我還對付不了嗎?」

  「我知道你能應付;」展昭握住於小魚拍著自己肩膀的手:「不過,賈府那老封君,畢竟是你的外祖母……」

  「放心好了,」於小魚回握住展昭的手,笑得十分燦爛:「我又不傻,不會直接跟那老太太對上的。」

  「你自己掌握分寸;」展昭想了想賈家的情形,又不放心的囑咐道:「但是也別委屈了自己。」

  于小魚看著展昭,暗暗的猜想賈家到底怎麼得罪展昭了,竟然會讓一向溫和的展昭說出這樣的話來。

  第二天一早,於小魚便去了榮國府。而於小魚的到來,令賈家眾人十分的欣喜。

  在陪著賈母聊了一會兒後,於小魚便甩開眾人,拉著林黛玉,去了她的房間。

  「玉兒,」于小魚打量著林黛玉的房間,笑著說道:「這房間是你自己佈置的嗎?」

  林黛玉點了點頭:「是啊。」

  「你這是不是叫惠質蘭心啊?」

  林黛玉笑著說道:「姐姐就知道嘲笑我。」

  「哪有。」于小魚滿臉的笑意:「我明明是實話實說啊。」

  「姐姐找我,」林黛玉拉著於小魚的手,輕聲的問道:「是不是有事?」

  「是。」於小魚爽快的點點頭,承認了自己有事要單獨跟林黛玉說。

  林黛玉看了看於小魚的臉色,想了想,將紫鵑支了出去,才低聲問道:「姐姐有事請講,只要玉兒能得幫上忙,一定盡力而為。」

  「哪有這麼嚴重。」于小魚看著林黛玉一臉正經的模樣,輕笑著拍了拍林黛玉的手:「玉兒,我就不繞圈子,有話直說了。那天,薛大姑娘曾提及,你有一門與我相似的親事。我想問問你,你是不是有個未婚夫?」

  提到這件事,林黛玉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玉兒哪有姐姐那樣的福氣。」

  其實,林黛玉還是有些羡慕於小魚的。雖然於小魚跟她一樣,從小失去了父母,無依無靠;可是,於小魚卻從小生活得自由自在,而且還有一個疼愛的丈夫;而她呢,她雖然從小住在榮國府,錦衣玉食,外祖母和賈寶玉也待她極好,然而,她卻很清楚榮國府其他人並不喜歡她,而且下人們口中傳得閒言閒語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即使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她也只能裝作不知道,繼續在這榮國府裡生存下去。

  林黛玉不是沒有幻想過,有一天她的未婚夫前來榮國府接她離開;然而,她的希望卻一次又一次的落了空。

  「我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罷了,」林黛玉只能在夜裡偷偷的告訴自己:「還能指望什麼呢?」

  于小魚握著林黛玉的手,輕聲問道:「是天波府的楊家公子吧?」

  林黛玉吃驚的看著於小魚。

  「你的想法呢?」於小魚接著問道:「你是想要這門婚事?還是……」

  「玉兒哪有選擇的權利,」林黛玉的蒼白的臉上掛上了淚珠:「玉兒只不過是個孤女罷了。」

  「玉兒……」

  「林妹妹,」還沒等於小魚說什麼,門外就傳來了賈寶玉的呼喊:「于姐姐在你這裡嗎?」

  于小魚看著賈寶玉一聲招呼都不打的直接推開林黛玉的房門,皺緊了眉頭:「你就這麼連聲招呼都不打的進來?」

  「怎麼了?」賈寶玉不解的看著於小魚,撓了撓腦袋:「于姐姐怎麼不高興了?」

  「寶玉跟林妹妹從小一起長大,」賈寶玉身後的薛寶釵笑著說道:「還一起住過碧紗櫥呢,自然是不需要避諱這些的。」

  賈寶玉這才明白於小魚不高興的原因,卻還沒等說什麼的時候,就看到林黛玉臉上的淚珠,趕緊跑了過去,抬手便去為林黛玉拭淚:「林妹妹,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我沒事,」林黛玉拭去眼角的淚珠:「寶玉,寶姐姐,你們怎麼過來了?」

  賈寶玉只顧著圍著林黛玉打轉,根本沒有心思回答林黛玉的問話;薛寶釵笑著拉著於小魚的手道:「我們聽紫鵑說于妹妹過來這裡了,便不請自來了,于妹妹可不要怪我們啊!」

  於小魚冷冷的瞥了眼跟在兩人身後的紫鵑,轉過頭對著薛寶釵笑道:「這有什麼可怪罪的。我不過是跟玉兒說兩句貼心話罷了,誰想到竟會被人……算了,不說了。」

  「是啊,」林黛玉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微笑著說道:「姐姐不過是來跟我說些私事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于姐姐,」賈寶玉好奇的問道:「林妹妹,你們兩個剛剛到底在說什麼,告訴我,好不好?」

  「女孩子的私房話,」於小魚從薛寶釵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又握住林黛玉的手,笑著說道:「男孩子少打聽。」

  「說嘛說嘛,」賈寶玉不依的拉著於小魚的袖子,扭著身子打聽著兩個人的話:「好姐姐,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嘛,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于姐姐最好了,好不好嘛,告訴我吧……」

  「就只有你于姐姐最好,」王熙鳳領著一個小女孩,站在門口,笑著說道「我們都不好了,是不是啊,寶玉?」

  「鳳姐姐,」賈寶玉又跑過去拉王熙鳳:「剛剛于姐姐和林妹妹說悄悄話,卻偏偏不告訴我,你跟她說一說,讓她告訴我,好不好?」

  「巧姐,」于小魚笑著向小賈璉和王熙鳳的女兒招了招手:「過來姑姑這裡。」

  巧姐看看王熙鳳,得到同意後才跑到於小魚的身邊,雙手攀在於小魚的腿上,仰起頭,嚅聲嚅氣的叫道:「姑姑!」

  「真乖!」於小魚抱起巧姐,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逗弄著說道:「巧姐怎麼這麼乖啊……」

  王熙鳳看著窩在於小魚懷裡的巧姐,暗道自己聽了平兒的話,帶巧姐過來討好于小魚這步棋真是走對了,便笑著說道:「看于妹妹喜歡巧姐的樣子,怎麼,什麼時候跟展大人也生一個?」

  「現生哪來得及啊?」於小魚笑著回道:「要不,表嫂將巧姐送我那,陪我玩兒兩天?」

  「你要是喜歡,」王熙鳳爽快的說道:「就直接把巧姐領家去!」

  「好啊,」於小魚點點頭:「那我一會兒真把她領走了,表嫂可別心疼。」

  于小魚自然是不可能真的把巧姐領回自己的家裡;在賈府用過了油膩的一餐後,於小魚告辭了。


第93章 四郞回家(二)

  「玉兒,」于小魚想了又想,還是在離開之前,湊到林黛玉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也別怪我多嘴。你和寶表弟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應該要注意了。」

  林黛玉聽到了於小魚的話,臉上露出一抹尷尬,咬著嘴唇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賈寶玉則好奇的看著於小魚和林黛玉,一副想要湊過來聽聽她們兩個在說什麼的樣子;于小魚揉了揉林黛玉的腦袋,沖著她眨了眨眼睛,便離開了榮國府。

  「于丫頭,」王夫人竟然親自將於小魚送到了榮慶堂門口:「可別忘了下次進宮的時候,去看看你元春表姐;唉,一晃她進宮已經快十年了。十年來,舅媽日日都牽掛著她,可是,宮規森嚴,我們母女竟十年不能見面。」

  於小魚點點頭:「嗯,我記得了。」

  「璉兒,」王夫人對站在門口等著於小魚的賈璉笑道:「魚丫頭就麻煩你了,你可一定要親自把魚丫頭送回家;要是出了一點差錯,小心饒不了你。」

  賈璉面上帶笑的說道:「太太放心,我一定會把于妹妹平安送到家的。」

  「表哥,」剛剛走出榮國府的大門,於小魚突然開口問道:「大舅舅在家嗎?我剛剛想起來,我有點事要找他。」

  「父親在家呢;于妹妹跟我過來吧,表哥帶你去找他。」賈璉笑著將於小魚帶向旁邊的黑油大門;同時又小心的打探道:「于妹妹要是有什麼事,找表哥也一樣,父親不經常出門的。」

  「好啊,」於小魚笑著回答道:「將來我有事,一定找表哥幫忙,到時候表哥可不能嫌我麻煩啊!」

  「放心吧,」賈璉拍著胸脯保證道:「于妹妹有事,表哥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這話聽著真套路;」於小魚挑眉看著賈璉,滿臉的笑容:「不過,表哥的好意我記下了。」

  于小魚和賈璉一路邊聊邊到了賈赦住的地方。

  「魚丫頭找我?」賈赦毫不避諱的直接在書房裡見了於小魚,笑眯眯的問道:「怎麼,是饞了,想陪大舅舅喝酒了?」

  於小魚扁扁嘴:「大舅舅,我酒品不好,喝了容易出事,還是算了吧;不過,大舅舅要是想喝的話,我可以看著。」

  「我喝酒你看著?」賈赦拎起手中的扇子就想敲於小魚的腦門。

  于小魚敏捷的向後退去,躲開了賈赦的突襲:「大舅舅的這一招太慢了。」

  「哼,你倒是聰明!」賈赦笑著放下手中的扇子,又轉頭瞪向一旁偷笑的賈璉:「咋,你小子還有事?」

  「沒有沒有,」賈璉趕緊說道:「父親和于妹妹聊吧,我就先走了。」

  「別啊,」於小魚笑著說道:「大舅舅,表哥要是這會兒沒什麼事的話,就讓他留下陪我們兩個一起聊一聊吧!好不好嘛,大舅舅?」

  頭一次被晚輩圍在身邊撒嬌,賈赦的心情還是十分愉快的,因此睨了旁邊的賈璉一眼,十分痛快的說:「你也留下吧。」

  賈璉樂呵呵留了下來,心中對於小魚想要和賈赦說的事感到十分的好奇。

  於小魚坐在椅子上,笑著陪賈赦聊了會兒家常,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引向林黛玉。

  「你說林丫頭啊,」賈赦想起那個向來跟賈寶玉的關係親密、卻從來不肯親近自己的外甥女,也是十分的無奈:「你去問那寶貝蛋或者更容易,你大舅舅我跟她不熟。」

  「那寶貝蛋哪裡比得上大舅舅你啊,」於小魚想起展昭對賈赦的評價,想也不想的回答道:「這有什麼事情啊,還是得問大舅舅你的。」

  「嗯,」賈赦心滿意足的捊著鬍子,瞪了在旁邊偷笑的賈璉一眼,笑道:「這話我愛聽。跟你說實話吧,那林丫頭表面說是寄居在榮國府的,可是我那林妹夫可是給她拿了二十萬兩銀子的生活費的。」

  「什麼?」賈璉失聲的吼道:「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賈赦白了賈璉一眼:「那林如海的後事,還是我幫著辦的,這事我還能不知道;對了,當時你不是也在嗎?」

  「我……」賈璉垂頭喪氣的低下頭:「兒子當時在揚州的時候,淨到處玩兒了;所以……所以……」

  「所以,」賈赦挑著聲音說道:「你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老子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於小魚笑著替漲紅了臉的賈璉說話道:「林姨丈去世的時候,表哥應該正是愛玩兒的時候,一時沒注意也是可能的。」

  賈璉感激的看向於小魚,心知如果不是於小魚替他說話,那麼等待他的,至少是一頓臭駡;而賈赦則不屑的瞥了賈璉一眼,悻悻的說道:「看在魚丫頭的面子上,老子就不跟你計較了。」

  賈璉乾巴巴的笑了笑,才又想起什麼:「可是,如果林姑夫真的留下了銀子的話,那為什麼府裡的下人們之間會傳得沸沸揚揚的,說什麼『林妹妹是用的一紙一墨都是賈府的』之類的話啊?」

  「還用問嗎,」於小魚抿著嘴角,不屑的說道:「自然是有人特意放出這種風聲的唄。」

  賈赦冷哼了一聲:「不用說,那二十萬兩銀子肯定是進了某個人個人的腰包。」

  「父親是說太……二太……呃……王氏?」賈璉試探的問道:「她有那麼大的膽子嗎?」

  賈赦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賈璉,咬牙切齒的說道:「混蛋,老子都沒好意思打那二十萬兩銀子的主意!」

  「大舅舅沒打林妹妹銀子的主意是對的,」於小魚在一旁輕聲的說道:「那種銀子能惦記嗎?會天打雷劈的。」

  「魚丫頭這話就說對了;」賈赦猛的一拍桌子:「絕戶財,她竟也敢惦記,就不怕遭報應!」

  「大舅舅,」于小魚笑著說道:「我有點事情想問,還請大舅舅實話實說。」

  聽到於小魚的話,賈璉頓時來了精神,不禁坐直了身體,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賈赦跟賈璉動作一致的坐在椅子上,笑著說道:「小丫頭想問什麼?還是關於林丫頭的事?」

  於小魚笑著豎起大拇指,贊道:「大舅舅就是聰明!」

  「少拍馬屁。」賈赦趕緊說道:「她的事,我未必能幫上忙。你先說說是什麼事?」

  於小魚緩緩的說道:「我知道林妹妹跟天波府的楊文廣有婚約……」

  「你也知道這件事了?」賈璉失控的說道:「于妹妹,我跟你說,這件事你可別當著老祖宗的面說,她……」

  「她們做得出,還怕人提嗎?」賈赦白一賈璉一眼:「也就老太太那腦子才能想出那種溲主意:竟然想讓那寶貝蛋娶了林丫頭,將探春嫁到天波府?這是把天波府楊家當傻子了,是吧?」

  「你說什麼?」於小魚吃驚的說道:「老太太想讓探春嫁給天波府?」

  「怎麼樣,」賈赦滿臉的不屑:「沒想到吧?哼,想得可真美。」

  「那楊家呢?」於小魚抿著嘴角問道:「難道楊家就會這麼順從的任人擺弄?」

  「其實,」賈璉插嘴說道:「林妹妹到賈府後,楊家倒是派人來看過她;可是,因為老祖宗更想促成林妹妹和寶玉,因此便沒讓人告訴林妹妹。所以……」

  「所以林妹妹根本不知道楊家人曾經派人來榮國府看過她?」

  「應該是的,」賈璉輕輕的點了點頭:「其實吧,現在林妹妹的處境挺艱難的:跟楊家的事已經毀得差不多了;而寶玉這邊,老祖宗是想讓林妹妹和寶玉成親,可是二太太呢,卻想讓寶玉跟薛大姑娘在一起。這不,現在兩個人正在僵持著呢。」

  於小魚咬了咬嘴唇:「薛家是皇商吧?」

  「是的。」賈璉輕聲應道:「于妹妹是有能力的人,不妨幫幫林妹妹吧!只要你公開支持木石前緣,二太太就沒有辦法了!」

  於小魚抿著嘴說道:「大舅舅對此事有什麼看法呢?」

  「我?」賈赦抬起眼皮看了於小魚一眼,苦笑著說道:「我能有什麼看法?再說了,你覺得我的話什麼有用嗎?」

  「這個嘛,」於小魚笑著說道:「我們換個角度來想吧,若是林妹妹是舅舅的親生女兒,那麼在榮國府和天波府之間、在賈寶玉和楊文廣之間,你會選擇哪一個做為自己的女婿呢?」

  「小丫頭,」賈赦笑道:「給你大舅舅下套呢,是吧?」

  「表哥是有女兒的人,」於小魚笑著轉向正在努力思考的賈璉:「也可以好好的想一想我的這個問題。」

  「當然選天波府了;」賈璉直接開口回答道:「這還用問嗎?將來,巧姐能嫁到天波府那樣的人家,表哥我就心滿意足了。」

  「大舅舅呢?」

  「這個嘛,」賈赦捊著鬍子說道:「你大舅舅我的女兒呢,是不能嫁入榮國府的;不過,你這個問題我還是可以回答你的:當然得選天波府了。別的不說,人家天波府可是真真切切的實權派,于社稷、于百姓都是有大功勞的,咱們榮國府跟人家能比嗎?」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於小魚站起來,笑著說道:「我也該回去了。大舅舅再見,表哥再見。」

  「魚丫頭沒事就過來找大舅舅聊天。」賈赦站起來,將於小魚送到書房門口,又踢了賈璉一腳:「你去把魚丫頭送回家。要是出了一點差錯,小心老子收拾你。」

  「放心吧!」賈璉笑著說道:「兒子一定會把于妹妹平安的送回去的。」

  賈璉送於小魚回去的路上,小心的打探道:「于妹妹,你說林妹妹跟寶玉真的……」

  「表哥,」于小魚笑著說道:「這樣的事,以後不要再說了——畢竟關係到林妹妹的名譽;就像你剛剛說的,這事是不需要問的。」

  賈璉深深的看著於小魚,最終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于妹妹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其實,」于小魚了然的說道:「表哥是擔心無法向表嫂交待吧?」

  賈璉錯愕的看著於小魚:「你怎麼會知道?」

  「上次表哥說要送我跟展大人時,」于小魚笑了笑:「問我對寶玉的看法,我就察覺到了。」

  賈璉笑著搖了搖頭:「真是瞞不過你。」

  「表嫂也不過是想找一個省心些的妯娌罷了,」於小魚笑著點了點頭:「可以理解。」

  「于妹妹,」賈璉把於小魚送到家門口,猶豫了很久,才開口說道:「表哥有點事想問你。」

  「表哥你說。」

  「于妹妹,」賈璉臉色灰暗的說道:「你說咱們榮國府的將來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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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四郞回家(三)

  於小魚看著有些黯然的賈璉,不解的問道:「表哥怎麼這麼問?」

  「于妹妹不回答也是沒有關係的;」賈璉心虛的笑了笑:「我不過就是隨便問問。」

  看著於小魚一副不信的樣子,賈璉歎了口氣,低著聲音說道:「其實,我也是剛剛才想到這個問題的。于妹妹,你剛剛的一句話倒是問對了,我是一定不會讓巧姐嫁到榮國府這樣的人家的;只是,我身為榮國府的人,有些事情我也是沒有辦法的;所以……」

  「榮國府的將來我也說不好,」於小魚想了想:「不過,如果表哥若是想找個明白人諮詢一下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

  賈璉向於小魚深深的躹了一躬:「那賈璉就先謝過於妹妹了。」

  「表哥千萬別這樣,」於小魚趕緊虛扶起賈璉,同時笑著說道:「我找的不是別人,正是開封府裡的公孫先生。表哥也知道,公孫先生飽讀詩書,熟知律法,他一定可以幫表哥解開疑惑的;這樣吧,我找個時間把他請到食為天,表哥也過去,這樣就可以請他詳細解答表哥的疑問了。你看這樣如何?」

  「那訂在明天吧,」賈璉重重的點了點頭:「我這就回去準備重禮,好好的謝謝公孫先生,這畢竟給人家添了麻煩。」

  「表哥千萬別這樣做,」於小魚笑著阻止了賈璉極有可能壞事的打算:「公孫先生可不是那樣的人,你那麼做,恐怕會適得其反。到時候你只要虛心的向公孫先生請教就可以了。記住,一定要盡可能的把自己說得可憐一些,要想辦法博取他的同情。」

  「好咧,這是你表哥我的強項。」賈璉鄭重的說道:「我一定會好好的向公孫先生請教的,絕對不會辜負于妹妹的一番心意。」

  「其實,」於小魚笑著說道:「主要還得是表哥自己能把事情想清楚。」

  賈璉笑著點了點頭:「那于妹妹進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表哥慢走。」

  賈璉不放心的叮囑道:「于妹妹可千萬要把表哥的事情放在心上啊!」

  「表哥放心,」于小魚點點頭:「我明天一早就去開封府。」

  直到賈璉的背影離開視線,於小魚才轉身走進家中。

  賈璉的突然開竅,令於小魚覺得十分的欣慰:這樣就不用她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暗中幫著賈家了。不過,只要一想起林黛玉那二十萬兩銀子的事,於小魚就感到無比的憤怒,臉上也控制不住的帶了出來。

  「怎麼了?」剛剛回到家裡的展昭,看到於小魚一臉悶悶不樂、甚至帶著點憤怒的坐在秋千上,趕緊關心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展大人,」于小魚抬起頭看著展昭:「我就快要被氣死了。」

  「發生了什麼事?」展昭蹲在於小魚的面前,輕聲問道:「你今天不是去榮國府了嗎?難道是榮國府的人為難你了?」

  「榮國府?」于小魚諷刺的勾起嘴角:「別提了。你不知道那一家子有多不是東西,他們竟然……」

  「他們怎麼了?」

  於小魚看了看左右無人,便趴在耳邊,小聲的將林家的那二十萬兩銀子的事告訴給了展昭。

  展昭一臉錯愕的看著於小魚,一副難以置信的語氣:「你、你說的是真的?」

  於小魚坐在秋千上,輕輕的晃動著秋千,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覺得我會拿這樣的事情跟你開玩笑嗎?我編得出這樣的故事嗎?」

  展昭沉默了,他根本無法想像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家大業大的榮國府,竟然會這樣對待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姑娘。再想到和林黛玉有著相似經歷、卻有著不同命運的於小魚,展昭頓時覺得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卻是慶倖。

  展昭抬手將於小魚擁進自己的懷裡,輕聲的說道:「不要再想這件事了;賈家……」

  「賈家的如意算盤打得也太簡單了,」於小魚冷笑道:「黑下了林家的財產,再搭上皇商薛家,而且,最好宮裡的那個再得到皇寵,能夠給她們撐腰,她們恐怕就要在這京裡橫著走了吧?哼,事情真的有那麼容易嗎?」

  展昭想起榮國府的一貫行事,暗暗的覺得於小魚說的事情,倒真的有可能就是他們內心的想法。

  「哼,」於小魚冷笑道:「也不看看宮裡的那個都多大年紀了,還真以為她是絕世美女啊?充其量是個可憐的上陽白髮人,再過個四五十年恩封個女尚書罷了。」

  「好了,別想這件事了。」展昭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臉:「我跟你說件你會開心的事吧,也是剛剛公孫先生告訴我的。」

  「什麼事?」於小魚好奇的問道:「是關於林妹妹的還是關於賈家的?」

  「你林妹妹家裡五代當家主母的嫁妝可都還在戶部存著呢!」展昭笑了笑:「因此,你完全可以不必太過擔心林姑娘的事了。」

  「什麼?」於小魚被嚇得差點從秋千上掉下去:「真、真的?」

  「是的,」展昭點了點頭,扶住了於小魚:「公孫先生也是剛剛從戶部得到的消息。要說這林如海還真是個人才……」

  「怎麼了?」於小魚來了精神,拉住展昭的胳膊,臉上是一臉的驚喜:「難道我那林姨夫早就為林妹妹鋪好了後路?」

  展昭笑著拉起了於小魚:「林如海林大人生前便把林姑娘的嫁妝封存在了戶部;同時,也留下了手紮,等到林姑娘成親時,才可以被取出。」

  「也就是說,」於小魚轉著眼睛說道:「萬一林妹妹紅顏薄命、沒活到成親那一天的話,這些嫁妝就會折現成銀子歸於國庫,對嗎?」

  「應該是這樣的。」展昭倒是沒想到於小魚竟然會這麼快的聯想到這一點,不禁笑著點了點頭:「而且,林如海死之前,還將家裡的財產絕大部分捐給了國庫,作為軍費開資。」

  「漂亮!」於小魚拍手稱讚道:「銀子捐給前線將士,怎麼也比落到賈家那群敗家子手裡強,至少有人會念著林家的好。」

  「所以,」展昭摸了摸於小魚的腦袋:「你就不用太過擔心林姑娘的事了,不是嗎?畢竟她還有著那麼多的將士給她作後盾呢!」

  「遠水解不了近渴。」於小魚抿著嘴角說道:「真要是有什麼事的話,還是得靠林妹妹自己。」

  「既然你也知道這個道理,那又何必著急呢?」展昭笑了笑:「如果林姑娘自己立不起來的話,你再想著要幫她都沒用。」

  于小魚看著展昭,輕輕的點了點頭:「對了,最近開封府不忙吧?」

  「還不是老樣子。」展昭笑著將茶杯遞到於小魚的手上:「怎麼這麼問?」

  「賈璉啊,」於小魚笑道:「他想向公孫先生請教一下,有關榮國府前途命運的事。」

  看著展昭滿臉的不解,於小魚進一步解釋道:「或者我說得更貼切一點:他想知道怎麼才能讓榮國府擺脫抄家滅門的命運!」

  「哪裡有抄家滅門那麼嚴重了。」展昭懷疑的看著於小魚:「不過,賈璉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些?你又做了什麼?」

  「沒什麼啊,」於小魚露出一臉純真的笑容:「我只不過是問他,願不願意把女兒嫁給榮國府罷了?」

  展昭一聽就明白了於小魚的意思,不禁笑著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他不願意?」

  「若是你,」於小魚從展昭的手中抬起腦袋,頂著一頭淩亂的頭髮:「你願意將女兒嫁到榮國府那樣的人家?」

  展昭溫柔的理著於小魚的頭髮:「當然不會。」

  「這不就結了,」於小魚笑道:「賈璉可不傻;要不然,他也不會急著問榮國府的前程了。」

  展昭笑了笑,心中明白,即使有於小魚和公孫策的幫忙,榮國府的未來依舊堪憂,除非賈璉有脫離榮國府的魄力。

  第二天一早,於小魚便直接去了開封府,找到公孫策,請公孫策中午去食為天為賈璉解惑。

  「公孫先生,」于小魚雙手撐在桌子上,一臉的鄭重:「請你一定要把事情往嚴重了說,怎麼嚴重怎麼說,最好能直接把那賈璉嚇住。」

  公孫策點點頭:「放心,我知道了。」

  「那就麻煩公孫先生了,」于小魚笑著說道:「我先走了。」

  「好的,」公孫策笑著說道:「中午的事,公孫策一定準時赴約。」

  公孫策看著於小魚離去,微微的搖了搖頭,暗暗的惋惜於小魚竟然攤上榮國府這樣不省心的外家。

  于小魚從公孫策那裡出來,又跑到了包夫人那裡。本來她是打算向包夫人打探一下天波府的情況的,可是看著包夫人已經十分明顯的肚子,於小魚怎麼也開不了口,因此,她只是陪著包夫人聊了會兒天,便直接告辭離開了。

  「馬大……」

  馬漢臉色鐵青的從於小魚的身邊走過去,就好像沒有看到於小魚一樣。

  于小魚看著馬漢急匆匆的腳步,十分的好奇,因為馬漢前進的方向正是開封府的馬棚。

  於小魚站在原地,不禁猜想著到底馬漢是因為什麼事才會這麼匆忙、目不斜視的離開。

  「難道……」於小魚突然想起二丫曾經說過王朝馬漢、張龍趙虎等人拿著小事打賭、賭輸了的人則去打掃馬棚的事,趕緊抬腳向馬棚走去。

  果然不出於小魚的所料,馬漢正一隻手捂著鼻子,一隻手拿著掃帚清理著馬棚。

  「展、展夫人?」馬漢突然抬起頭,就看到站在外面的於小魚,一時之間,連捂著鼻子的手都放了下來。

  於小魚笑著讚揚道:「馬大人好勤快啊!」

  「呵呵,」馬漢乾笑著,說話都顯得有些結巴:「展、展夫人,怎麼來、來這兒了?」

  「馬大人這是……」

  「哦,我,我啊,」馬漢想起自己來這裡打掃的原因是怎麼也不能讓於小魚知道的,趕緊說道:「這裡太髒了,我打掃打掃。展夫人是來這裡找展大人的嗎?」

  「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於小魚笑著說道:「馬大人繼續忙,我先走了。」

  馬漢看著於小魚離開的背影,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水;接著突然又想起什麼,聞了聞自己剛剛擦汗的那只手,心中不由一陣作嘔。

  而離開的於小魚想起馬漢的樣子,心中確定馬漢肯定是跟人打賭,賭輸了才會跑去打掃馬棚的,而且馬漢賭輸的原因,極有可能與她有關。

  「看來,」於小魚想了想,還是決定從王二丫那裡下手:「得去找找二丫了。」

  王二丫是個十分單純的女孩兒,很快就被於小魚套到了消息:馬漢果然是賭輸了,他輸的原因也確實是和於小魚有關係。

  王馬張趙四人竟然無聊到拿於小魚和丁月華兩個人來打賭:賭丁月華來到開封府後,於小魚會不會因此而生氣,進而折騰展昭?

  結果,馬漢肯定的答案令他輸了這場賭注,也令他淪落到了打掃馬棚的地步。

  「該!」於小魚捏著拳頭,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然而,於小魚此時還沒有心情和時間去找馬漢等幾人的麻煩;她得趕回食為天,準備中午的事了。

  於小魚在半路上匆匆忙忙的買了一整套的《大宋律例》,便趕回了食為天。


第95章 四郞回家(四)

  於小魚一進酒樓,就看到賈璉頂著一對熊貓眼殷勤的迎了上來。

  「于妹妹回來了,」賈璉笑著接過於小魚帶回來的《大宋律例》,一副反客為主的模樣:「辛苦了辛苦了,快坐下歇歇。」

  於小魚看著就要掏出扇子給自己扇風的賈璉,勾起嘴角:「喲,表哥來得可夠早的啊?」

  「我這不是在家裡坐著也坐不住嘛!」賈璉一邊跟在於小魚的身邊向二樓走去,一邊陪著笑道:「那還不如到你這裡來讓人安心呢!對了,于妹妹,你剛剛是去開封府了嗎?」

  於小魚點點頭:「放心吧,公孫先生一會兒就過來。」

  「那就好,那就好,」賈璉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頓時覺得安心了不少:「真是多謝于妹妹了。」

  其實,昨天向於小魚問出那句話後,賈璉就有些後悔了:畢竟,早已經壞了名聲的榮國府,那一攤子爛事兒,又有什麼人肯沾染呢?

  賈璉不是沒有察覺到,於小魚一直在暗暗的幫著榮國府,想讓榮國府擺脫「只有門前的石獅子是乾淨的」的名聲;只是,榮國府的事,他根本就做不了主,況且他也不想管這些破事:畢竟他老爹都不管了,他又能怎麼樣呢?

  可是,於小魚的一個小問題,卻令他產生了一種被人一巴掌打醒的感覺:是啊,他有女兒不願嫁入榮國府,那又有什麼人會願意娶榮國府的女兒呢?巧姐以後可怎麼辦?因此,賈璉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願望,他想知道榮國府的命運到底會怎麼樣?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挽回榮國府糟到極點的名聲?

  然而,這樣的事情,卻沒有人能給他任何的幫助:找賈赦——那老爺子只要有珍貴的扇面、有稀奇的古董、有漂亮的小妾,估計他就什麼都不求了;找王熙鳳——那就是王夫人的跟屁蟲,從來不會把自己父女放在心上,現在肯定做著她能夠將榮國府全部掌握在她手中的大夢呢;找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那群王公子弟基本跟自己是一個檔次的,甚至有的還不如自己呢,賈璉認為他們不給自己製造點麻煩就不錯了。因此,賈璉能找的人也就只有這個真的拿他當哥哥、他拿著當親妹妹的于小魚了。

  賈璉沒想到,於小魚會願意給他介紹開封城有名的明白人公孫策。賈璉清楚,公孫策一定能夠解答他的疑惑,幫助榮國府走出現在這種困境;只是素不相識的,公孫策又怎麼可能幫助他呢?縱然是以厚臉皮著稱的榮國府,賈璉也腆不起那張臉去找人家公孫策。

  「實在不行,」賈璉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我就去開封府找展妹夫去。就算是抱著大腿哭求,也得把事情弄明白了。」

  正是打著這樣的主意,一夜未睡的賈璉早早的就跑到了酒樓;只是,他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公孫策,竟然會真的答應幫助他。

  「于妹妹,」滿臉掩不住喜意的賈璉看向被自己順手放在桌子上的、於小魚帶回來的東西,發現竟然是一套《大宋律例》,不禁有些好奇:「這是……」

  「閑著無事就研究一下,」於小魚笑著說道:「怎麼著也得做個奉公守法的大宋好子民啊!當然,表哥若是有需要的話,先拿回家仔細研究一下也是可以的,我不急著用。」

  賈璉仔細的思索著於小魚的話,突然抬起頭震驚的看著於小魚:「難道咱們榮國府竟然有……有……」

  「我不確定,你還是自己問公孫先生吧。」於小魚站起來,笑著說道:「表哥,你自己坐一會兒吧,我去廚房看看,估計公孫先生也快過來了。」

  賈璉看著於小魚的背影,耳邊迴響著於小魚若有所指的話,顫抖著手指控制不住的打開了于小魚特意留下的《大宋律例》;然而,賈璉越看越覺得心驚肉跳:他只是這麼粗略的看了幾眼,怎麼就感覺榮國府早就該被抄了呢?

  賈璉的心驚肉跳,在公孫策到來後,達到了頂點:本來就因為賈府的未來而擔憂的賈璉,再被《大宋律例》一嚇,更加的害怕了,所以,他對公孫策便愈加的恭敬;而公孫策也是毫無保留的向賈璉細細分析了榮國府目前的狀況與堪憂的前途。

  「恃強淩弱」這一點,賈璉倒是承認,自己家裡人肯定是做過的。他這個身份的人,有幾個沒仗著王公子弟的身份幹過那打架鬥毆、調戲民女的事呢?不過,基本上,只要不弄出人命來,倒也沒有人管這些事——關鍵是這種事太多了,官府真的管不過來。

  「逾制違建」這個榮國府肯定也是有的。先不說他那個五品小官的「好」二叔長期霸佔的國公府建制的榮禧堂正堂,這種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就說府門口掛著的牌子吧,就是連他父親這個一等將軍,現在也掛不起的「敕造榮國府」這樣的牌子,可就在自家的大門上掛著呢!

  「重利盤剝」這種會死人的罪名,賈璉可以肯定自己父子絕對沒有做過,可是那膽大包天的王夫人,他就不敢保證了——畢竟她連林妹妹的絕戶財都敢惦記,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

  賈璉不斷按著公孫策的話,對照自己家的事,越問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問……賈璉似乎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從這種迴圈中走出來。

  而最令賈璉崩潰的,是公孫策的一個重要提示:無論二房人做出什麼事來,最後背這口大鍋的,都會是自己父子——誰讓他倒楣,有個不幸襲爵的老爹呢?

  「賈公子也無需太過憂慮,畢竟貴府的事情我也不太瞭解,或者沒到這麼嚴重的地步也不一定。」

  公孫策看著賈璉蒼白的臉色,不免擔心自己的藥是否下得有些過狠了——別再真的給賈璉嚇出什麼毛病來;然而,一想起於小魚的話,公孫策倒是覺得自己說得也沒什麼過分的地方——畢竟,他說得都是實話,是這些所謂的貴族們最容易犯下的過錯;再說了,這幫王公子弟,不真的把他們嚇住了,無論你說什麼,都跟沒說一樣。

  「公孫先生,」賈璉虛弱的笑了笑:「我沒事的,今日之事還要多多感謝你。改天我請你吃飯,公孫先生可一定要賞光啊!」

  公孫策站起來,將時間留給賈璉,微笑著說道:「既然賈公子已經沒事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賈璉雙腿發軟的站了起來,本打算送公孫策下樓,卻被公孫策笑著攔了下來。

  公孫策指了指桌子上的《大宋律例》:「賈公子有時間不妨仔細研讀一下,相信一定會對你有所幫助的。」

  公孫策離開後,賈璉發軟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賈璉顧不得疼痛的屁股,苦著一張臉抬起虛軟的手擦了擦自己一頭的冷汗。

  「表哥,」送完了公孫策的於小魚一回來,就看到賈璉可憐兮兮的坐在地上,一臉茫然的樣子:「表哥,怎麼了?」

  「我……」賈璉坐在地上,仰頭看著於小魚:「于妹妹,我……」

  於小魚眨眨眼睛,微笑著問道:「表哥,你的疑問都清楚了?」

  賈璉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于小魚趕緊截住賈璉將要出口的話,笑著說道:「表哥的困惑都清楚了就好。怎麼著也得給巧姐留一個清清白白的家世,將來大了才能找個好人家,對不對?」

  提到自己唯一的女兒,賈璉仿佛也有了力氣。他蹭的站了起來,一捏拳頭:「對,你表哥我好歹也是當爹的人了,可不能這麼沒出息,被這麼點子事兒就給嚇住了。我怎麼著也得為了女兒,好好的把所有事兒都給捊順了,總不能讓巧姐有個臭名昭著的家世,到時候連個肯提親的好人家都沒有。唉,于妹妹你說,我怎麼就沒攤上像我這種好爹啊?」

  「其實,」看著賈璉又焉了的樣子,於小魚笑著說道:「大舅舅還是很關心表哥的。」

  賈璉懷疑的看著於小魚,一臉的不認同:「他要是真的關心我,怎麼會弄出這麼多破事不讓我省心啊?」

  於小魚失笑的看著一臉委屈的賈璉:「好好好,表哥說得對,大舅舅太不讓你省心了。」

  賈璉點點頭:「對,這天底下最不省心的爹就是我爹!」

  「這話表哥在我這裡抱怨兩句就算了,我就當沒聽見。」於小魚笑著打擊著賈璉道:「可是,有些事情表哥還是得找大舅舅商量,讓大舅舅給你拿主意的——畢竟表哥這頭上,還有孝道二字壓著呢!」

  於小魚的話,令賈璉的眼前瞬間出現一抹亮光:「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招呢?要對付我那仁義二叔和菩薩二嬸,我那無良老爹出馬可比我好用多了?對,我這就回去找我老爹商量這些事去。」

  于小魚看著賈璉恢復了一些的樣子,笑著說道:「表哥,你可得講點義氣,別跟大舅舅說你今天是來我這裡了;我可是害怕大舅舅被你折騰煩了,再到我這裡來折騰我。」

  「他哪捨得折騰你啊?」賈璉在心中暗暗的說道;然而,賈璉卻也沒有把這種話說出來,而是指了指桌子上的《大宋律例》,轉頭對著於小魚說道:「于妹妹,這東西先借我兩天吧!」

  「好啊!」於小魚笑著將桌子上的《大宋律例》推到賈璉面前:「表哥有需要就只管把這東西拿去好了,我又不急著用。」

  賈璉看著面前的《大宋律例》,想起剛剛自己看到的那些,揚起來的鬥志突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了滿滿的心酸與疲憊。

  看著賈璉一臉鄭重的把《大宋律例》收收起來,抱在懷裡,於小魚的心中暗暗的道:「這《大宋律例》本來就是買給你的,你肯主動拿走更好,省得我還得再費嘴皮子的找藉口送給你。」

  「于妹妹這裡沒什麼事,」賈璉緊緊的抱著《大宋律例》,儘量放鬆了聲音說道:「我就先回去想對策去了。」

  看著賈璉面色蒼白、腳步虛浮的模樣,於小魚不禁開口問道:「你一個人能行嗎?用不用我送你回去啊?」

  「不用,不用。」賈璉擺擺手:「于妹妹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于小魚送著賈璉下樓,卻在一樓大堂看到了剛剛進來的展昭;而展昭的身邊,竟然跟著一個濃眉大眼、英姿勃勃、大約十五六歲的小青年。


第96章 四郞回家(五)

  展昭和那小青年有說有笑的走進來,差點就撞上神不守舍的賈璉。

  「你怎麼了?」展昭順手扶住賈璉,關心的問道:「不是在跟公孫先生談事情嗎?」

  賈璉看著展昭,頓時覺得心酸不已:憑什麼差不多大的年紀,人家展昭要什麼有什麼,娶了個聰明漂亮、一心一意向著他的媳婦,什麼都不用操心;可是自己呢?家裡一堆事兒,媳婦還不跟自己一條心……

  「唉,」賈璉看了展昭一眼,歎了口氣:「展大人,你就別問了。總之啊,這同人不同命哪。」

  話音一落,賈璉就低著腦袋佝僂著背,無精打采、晃晃蕩蕩的走了出去。

  「展大人?」于小魚看了賈璉的背影一眼,笑著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展昭看著賈璉那極為可憐的背影,轉過頭看著於小魚說道:「小魚,我先送他回去;你幫我開個包間,等下我要跟小楊將軍好好的喝一杯。」

  不等於小魚回話,展昭又笑著對自己旁邊的那個青少年說道:「小楊將軍,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一會兒就回來。」

  「展大哥請便,小弟不急。」

  展昭趕緊跟上了賈璉;而於小魚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皺了皺眉,完全沒想到賈璉的承受能力竟然會比自己想像的還要低……

  「你是展夫人吧?」跟在展昭身邊的小青年笑著對於小魚說道:「剛剛那位,好像是榮國府的璉二爺吧?」

  於小魚緩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小青年,不禁有些好奇:他竟然會認識賈璉——這兩個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會玩在一起的人啊?

  「請問公子是……」

  「在下楊文廣。」

  「什麼?」於小魚吃了一驚,但卻很快的收斂了自己的神情,開始打量著這位林黛玉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棱角分明的五官,或者不如賈寶玉精緻,可眼睛裡卻有著賈寶玉所無法擁有的堅毅;長年與武將、軍人接觸,令小小年紀的他的身上自然的流露出一股陽剛之氣,這是比他年長一歲的賈寶玉的身上所沒有的。因此,於小魚對這個表妹夫是表示滿意的。

  「小楊將軍這邊請!」於小魚笑著親自將人引到了二樓包間,並吩咐好上好的酒菜,便站在一樓大堂的門口,等著展昭的回來。

  一會兒工夫,展昭就回來了。

  「怎麼樣?」於小魚迎上去:「他沒事吧?」

  「他已經平安到家了。」展昭笑著回答道:「楊小將軍呢?」

  「樓上。」於小魚笑了笑:「我已經安排好了,你直接上去就行了。」

  「人你也看到了,」展昭笑著低聲問道:「覺得怎麼樣?」

  「借用一句你的話:英雄出少年。」於小魚笑著靠近展昭,眨了眨眼睛:「倒是配得上林妹妹。」

  展昭偷偷的捏了捏於小魚的手:「我當年也是少年英雄,怎麼不見你贊我?」

  於小魚笑著輕輕的捶了下展昭的胸口:「臭美!」

  「好了,」展昭笑著說道:「我先上去了,你忙吧!」

  忙了半晌終於閑下來的於小魚,無聊坐在二樓自己的位置上,想到展昭竟然因為自己的擔心而特意把楊文廣帶到食為天來,心中便是一陣甜蜜。

  「喲,」裴慕顏看著於小魚嘴角含笑的樣子,壞笑著說道:「看你這副思春的樣子,這是想到誰了?」

  「想你啊!」於小魚歪著腦袋,看著裴慕顏:「怎麼樣,比起公孫先生來,我是不是對你更好?有沒有很感動?有沒有一種想要以身相許的衝動?」

  「許你個頭啊!」裴慕顏笑著敲了下於小魚的頭,嘟囔道:「我這腿都要跑細了,你可倒好,一點力氣不出,竟然還調戲我?」

  「真是辛苦你了,」於小魚坐直了身體,神采奕奕的看著裴慕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聽到於小魚問起正事,裴慕顏也收斂了不正經的笑容,輕聲的對於小魚說出了自己這段時間忙碌的結果。

  「太好了,」于小魚開心的笑道:「你真是太棒了。我真想好好的抱一抱你。」

  「什麼太好了?」展昭從包間一出來,就看到於小魚眉飛色舞的跟裴慕顏說話,不由好奇的問出了聲。

  「小楊將軍。」於小魚沖著同展昭一起出來的楊文廣點了點頭,轉身對著展昭笑道:「你們完事了?用不用再添點什麼?」

  展昭點了點頭:「不用了。你跟裴大小姐在聊什麼呢,聊得那麼開心?」

  「沒……」

  「小魚說她想你了,」裴慕顏沖著於小魚一挑眉毛,打斷了於小魚的話:「她想好好的抱一抱你。」

  楊文廣捂著嘴笑道:「展大哥和展夫人關係可真好!」

  展昭的臉紅了:「你別聽裴大小姐胡說。」

  「展大哥,」楊文廣笑著說道:「那我就先走了。」

  「恕展某不遠送了。」

  「展大哥請留步。」

  看著於小魚緊緊的盯著楊文廣的背影,裴慕顏在桌子下踢了於小魚一腳:「在想什麼呢?」

  「真是英雄美人啊!」於小魚感歎的說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展昭靠在於小魚旁邊的欄杆上,笑道:「我聽著說話的口氣,人家好像還是有些不滿的。」

  「可是,那也不是她的錯啊?」於小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寄人籬下,很多事情是她做不了主的;若是人家上下一心的瞞著她,她有什麼辦法?」

  「你說得也有道理;」展昭點點頭:「不過,那邊可一直以為是她的問題呢。」

  「解釋清楚就沒事了;」於小魚笑道:「估計那家也不會是什麼小氣的人;如果這點事情都理解不了,就真的是太讓人寒心了。」

  「左右時間還來得及,」展昭想了想,說道:「慢慢來吧!」

  裴慕顏看看於小魚,再看看展昭,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再打著什麼啞謎:「你們兩個說什麼呢?」

  「秘密,」於小魚轉向裴慕顏,眨了下眼睛,嘴角含笑的道:「不告訴你。」

  「明白。」裴慕顏站了起來,裝出一副沮喪的樣子:「我是多餘的,我就不在這裡礙眼了。」

  「喂,」於小魚笑道:「你想去看公孫先生,就直說;幹嘛拿我和展大人當藉口啊?」

  「你就不會不揭穿我?」裴慕顏揚起笑臉:「好了,我真的走了。」

  「走吧走吧!」於小魚擺擺手,說道:「趕緊投奔你的公孫先生去吧!」

  「你……」裴慕顏笑著瞪了眼於小魚,對著展昭說道:「你也不好好的管管她?」

  展昭看著正緊緊盯著自己的於小魚,笑道:「我看她挺好的,哪裡需要好好管管呢。」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于小魚開心的跳起來,得意的看著裴慕顏:「這就叫公平公正,這就叫實話實說,這就叫大仁大義。」

  「什麼叫做一丘之貉、狼狽為奸,」裴慕顏笑著搖了搖頭:「我算是見識到了。得,兩個合夥欺負我一個,不得不拂袖離去。」

  「剛剛在跟裴大小姐說什麼呢?」直到裴慕顏離開了視線範圍以內,展昭才再次開口問道:「你們……好像……聊得很開心?」

  「你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感興趣?」

  展昭摸著鼻子,怎麼也不肯說出當自己聽到於小魚說要好好的抱一抱裴慕顏時,劃過心頭的不舒服感覺。

  於小魚疑惑的看著展昭,一臉的不解:「展大人,你到底怎麼了?不舒服嗎?」

  展昭拉住於小魚探向自己額頭的手:「我沒事;對了,最近遼國特使要來京城,你要多注意一些,別跟人起衝突了。」

  「遼國特使?」於小魚皺著眉頭問道:「契丹人?他們來幹什麼?」

  展昭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於小魚冷冷的說道:「哼,『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總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這種話別亂說,」展昭輕聲說道:「讓人聽到不好。」

  於小魚點點頭:「放心,我也就是跟你說說,不會到處亂說的。」

  「你知道就好。」展昭笑著說道:「這事畢竟事關兩國,還是要多加小心的。」

  于小魚明白,展昭的擔心不無道理,於是便直接轉換了話題,向展昭說起了賈璉的事。

  「怪不得,」展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跟了他一路,他都沒發覺。」

  「若是你跟著什麼人,」於小魚跟展昭並肩靠在欄杆上:「輕易就會被人發覺了的話,那你這供職開封府的工作也就不用再做了。」

  展昭看著於小魚,承認她說的有道理;因此趕緊笑了笑,說道:「賈家的問題真的有那麼嚴重嗎?公孫先生究竟跟賈璉說了什麼,才把他給嚇成那副樣子?」

  「其實我也挺好奇公孫先生究竟說了什麼的,」於小魚一副惋惜的口吻:「只是我怕我在旁邊聽著,他的臉上不好看,因此就主動離開子。不過,我倒是跟公孫先生說過,要把事情往嚴重了說,越嚴重越好。」

  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輕聲笑道:「調皮。」

  「只是,」於小魚歎息著說道:「榮國府的問題,恐怕會比公孫先生所說的更加的嚴重。」

  展昭想著上次在榮國府經歷的事情,明白於小魚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你有沒有想過,找賈將軍好好的聊一聊呢?」

  「想過,」於小魚咬著嘴唇說道:「一開始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後來,則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有個孝道壓著,他就什麼都不能做。」

  「所以,」展昭緩緩的說道:「你才會選擇幫助賈璉,希望借助他使榮國府擺脫現在這種境地?」

  「是啊,」於小魚點頭說道:「那裡畢竟是我母親的娘家,總不能看著他們最後落到滿門抄斬的地步吧?」

  「可是,」展昭搖了搖頭:「我不認為賈璉能夠做出什麼改變榮國府的事情。」

  「那……」

  「不過,」展昭笑著說道:「若是借助賈璉,讓賈將軍出手,倒有可能保住榮國府。」

  兩個人口中的賈赦,此刻正翹著腿躺在搖椅上,手裡拿著最近得到的一把扇子扇著小風,耳中聽著一旁新買來的小妾唱著小曲,沒想到卻突然狠狠的打了幾個噴嚏。

  賈赦看看外面晴朗的天氣,揉了揉不斷發癢的鼻子,旁邊站著的丫環趕緊將茶水遞過去。賈赦笑眯眯的接過茶水,順手捏了把丫環的手,抿口茶,便毫不在意的接著聽曲了。

  魂不守舍的賈璉倒是沒有先去找賈赦,而是直接沖進了自己二十幾年來從來不曾主動踏進過的書房,膽戰心驚的翻開了自己帶回來的《大宋律例》,耳邊不斷迴響的是公孫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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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四郞回家(六)

  賈璉窩在書房裡,面前是攤開的《大宋律例》;可是賈璉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他的耳邊和眼睛裡充斥的只有四個字:滿門抄斬。

  門外,王熙鳳和平兒好奇的探頭探腦,完全不明白賈璉怎麼會突然對讀書感了興趣?

  而王熙鳳想起最近賈璉對她不冷不熱的態度,對她的吩咐愛搭不理的模樣,在敲了幾下門後,便直接扯著平兒走了,口中恨恨的道:「行,就在家裡窩著吧,省得再出去勾搭那些狐媚的小蹄子。」

  正好這時,周瑞家的來找王熙鳳,兩個人便一起出去了;平兒回頭看了書房一眼,想想王熙鳳的脾氣,終是沒敢進去看失魂落魄的賈璉一眼。

  第二天一早,展昭早早回了開封府,準備迎接遼國特使的事;而於小魚也早早的到了食為天,與裴慕顏、白玉堂一起商議接下來的合作。

  忙碌了整整一個上午,三個人才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忙完。

  「可是累死五爺了,」白玉堂抻了個懶腰:「有什麼好吃的,趕緊的全給五爺拿上來。」

  於小魚看著端著食物過來的小可,突然想起馬漢等人拿自己打賭的事,趕緊勾了勾手指,將小可叫到自己身邊。

  「小魚,」小可湊到於小魚的身邊,笑著問道:「還有什麼事?」

  「我有事問你,」於小魚拍拍自己身邊的椅子:「坐。」

  「怎麼了?」小可狐疑的看著於小魚,坐得離於小魚遠遠的:「你別笑得這麼瘮人,我膽小。」

  「我問你,」於小魚看著小可,臉上儘量露出一抹和藹的笑容:「你最近跟馬漢的進展怎麼樣?」

  「是呀,」裴慕顏也是關心的問道:「你們兩個最近怎麼樣了?他還是躲著你嗎?」

  白玉堂眨著眼睛,豎起耳朵,認真的聽著小可的回答。

  小可搖了搖頭:「我最近都沒怎麼看到馬大人。」

  「這樣啊,」于小魚滿臉壞笑的道:「也就是沒進展啊!」

  「馬漢那不開竅的臭小子。」白玉堂一拍桌子,指著小可笑道:「要我說,你也是笨死了,這怎麼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進展啊!」

  「強扭的瓜不甜,」裴慕顏瞪了白玉堂一眼:「這事得慢慢來,明白不?」

  「什麼扭不扭的,」於小魚想起馬漢等人拿自己打賭的事就是一陣氣惱:「我還真就不信了,他狂個什麼狂啊,竟然還學會晾著人了,美得他……」

  「說得好,」白玉堂拍著大腿笑道:「小可,走,我帶你去開封府找他。」

  裴慕顏眨眨眼睛,看了於小魚一眼,心中暗暗盤算起「美女找上開封府,校尉遁走藏馬棚」這個新聞可以賣多少錢?

  於小魚則眨著眼睛,悄悄的靠近已經被嚇傻了的小可,笑道:「你別聽白玉堂的,自己送上門,那多跌份啊!」

  還沒等小可說話,白玉堂便像是事關自己一樣的開口追問道:「那你有什麼主意。」

  「小可,你聽我說,」於小魚握著小可的手,一副嚴肅的樣子:「這件事情要這樣辦:等一會兒,你就和我、慕顏、白耗子我們三個一起出去,然後找個沒有人的角落,我們三個直接一麻袋套馬漢的頭上。到時候你再出現。這美女救英雄的戲碼一上演,馬漢無以為報,自然得以身相許了。」

  「噗!」

  此言一出,裴慕顏和白玉堂都笑出了聲。

  裴慕顏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小魚,你真是……」

  「這個主意好,」白玉堂拍著大腿笑道:「我這就去找麻袋去。」

  小可看看於小魚一臉正經的樣子,又看看笑得無法自抑的裴慕顏和白玉堂:「小魚,你再開我玩笑,我就……我就……」

  「你就……你就……」於小魚打趣著道:「你就怎麼樣?」

  「你就到開封府去告她去,」裴慕顏壞笑的拍著小可的肩膀:「告她調戲你,到時候就讓馬漢專職保護你。」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白玉堂一副看好戲的姿態:「丫頭,為了小可,你就犧牲一把吧。」

  「好啊,」於小魚伸手挑起小可的下巴,一副登徒子的模樣:「美人兒,今兒就別走了,留在這裡陪我,如何啊?」

  小可漲紅了臉,一巴掌拍開於小魚的手:「你們都欺負人……」

  「喲,」於小魚跟裴慕顏對視一眼,笑眯眯的說道:「這性子夠烈的啊,我喜歡。」

  裴慕顏摸著下巴,一副色眯眯的樣子:「我也喜歡。」

  小可站起來,一手指著於小魚:「喂,你們……」

  馬漢的聲音突然傳來:「這是怎麼了?」

  「我……」小可回過頭,看著馬漢,想起剛剛於小魚等人的話,完全不知道應該要說什麼才好。

  「我們在說啊,」於小魚一手搭在小可的身上,笑著說道:「白五俠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成親……」

  馬漢皺著眉說道:「我看小可和白五俠不合適。」

  于小魚、裴慕顏、白玉堂三人彼此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我看挺合適的,」裴慕顏笑道:「這自古美人配英雄,小可漂亮,白耗子勉強算是英雄吧……」

  「喂,」白玉堂立著眼睛嚷道:「什麼叫五爺勉強算英雄啊?五爺本來就是英雄。」

  「小可,」於小魚嬉皮笑臉的道:「你看白耗……」

  「白五俠,」馬漢趕緊插嘴說道:「包大人讓你趕緊回府一趟,說是有要事商議。」

  白玉堂撇撇嘴,懶洋洋的站了起來,嘟囔著跟馬漢往外走。

  直到馬漢和白玉堂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小可才像是剛反應過來一般的抬起頭:「小魚,剛才……是不是……」

  裴慕顏拍拍小可的肩膀,笑道:「好事,你剛剛不是也看到了嘛,恭喜恭喜……」

  小可紅著臉,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好低下頭微微的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

  「說吧,」直到小可也離開,裴慕顏才看著於小魚說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怎麼回事啦,」於小魚站起來,對著裴慕顏說道:「我去睡一會兒,你呢?」

  裴慕顏想起於小魚給自己留的小閣樓:「真不知道你為什麼不給自己留一間大的房間。算了,不理你了,我去找公孫策。」

  於小魚躺在給自己預留的小閣樓上,心中想著裴慕顏的問題,偷偷的撇撇嘴,暗暗的道:「還能怎麼回事,要不是馬漢那小子拿我打賭,我至於嘛我?」

  其實,於小魚明白事情的主要原因還不是在馬漢的身上,而是在丁月華的身上。

  於小魚不由得再次想起她和展昭剛剛從祥符縣回來的事:當時,顏查散的案子剛剛開始審理,丁月華就主動找上了門。

  丁月華獨自一人走進酒樓,看著正低頭看帳本的於小魚,輕聲的叫道:「展夫人,」

  「找展大人?」於小魚抬起頭,看了丁月華一眼,淡淡的說道:「去開封府。」

  「我找你。」丁月華直接坐在於小魚的對面,笑道:「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如果我說,」於小魚把帳本一推,微微的勾起嘴角:「我介意呢?」

  丁月華好像沒有聽到於小魚的話一樣,臉上的笑容不變:「我跟展大哥認識很多年了,我至今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與展大哥相識的情景。」

  丁月華等了一會兒,沒聽到於小魚的回答,不解的看向於小魚:「你不介意?」

  於小魚挑眉看向丁月華:「然後?」

  丁月華笑著說道:「那年我才十歲。我還記得那天的天氣特別的晴朗,我甩掉家裡的下人,偷偷的跑到外面玩兒;可是卻遇到了人販子;多虧了展大哥,是他從人販子手中救了我,並把我送回茉花村。一開始,我二哥還以為展大哥是壞人,差點和他打起來,後來才知道是他誤會了……」

  說到這裡,丁月華想起丁兆惠當時的樣子,笑出了聲:「可是,我二哥卻怎麼也不肯相信,展大哥那麼年輕的一個人,竟然能夠打跑人販子,便非讓展大哥給他展示一下劍法;起初展大哥不肯,後來被我二哥纏得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向我們兄妹展示了一段……」

  于月華說得懷念無比,於小魚卻聽得怒火叢生,心中不屑的道:「我差點兒還真當你們丁家是跟展昭是惺惺相惜了,原來竟然是這麼一回事。這不是拿展昭當耍猴呢嗎?展昭還真是瞎了眼睛了,才會把你們這種人當成好朋友……」

  丁月華在一邊懷念的說著,而於小魚則在心裡不屑的罵著,替展昭不值。

  於小魚相信,如果此刻展昭在她眼前,她一會會扯著展昭的領子好好的問一問他:「你交的這是什麼朋友?還不如白玉堂呢?」

  「明天,」丁月華終於說完了與展昭那點陳年往事,才低聲說道:「我就要跟哥哥們回茉花村了……」

  於小魚趕緊笑著擺擺手:「一路順風。」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你不會是要拜託我好好照顧展大人吧?」於小魚嘲諷的說道:「你覺得你這麼做合適嗎?你又不是他媽。」

  「你誤會了,」丁月華咬著嘴唇道:「我知道我沒有立場去拜託你什麼;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負展大哥,別跟白老五走那麼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妹妹,」丁兆惠找了過來,拉起丁月華,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有沒有怎麼樣?」

  「二哥,」丁月華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找展夫人說會兒話。」

  丁兆惠懷疑的看著丁月華,轉頭看向一直坐在那裡的於小魚:「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丁二俠的邏輯真是驚人啊!」於小魚拍著手,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們兄妹兩個手持寶劍跑到我的酒樓裡來,還擺出一副我欺負人的樣子,果然是名揚江湖、令人崇拜的大俠啊!」

  「二哥,」丁月華拉了拉丁兆惠:「你不要這樣,我不過是和展夫人說說話罷了。」

  「你跟她有什麼可說的,」丁兆惠不屑看了於小魚一眼:「我們回去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展夫人,」丁月華笑著對於小魚說道:「我走了,以後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和展大哥到茉花村來玩。」

  於小魚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第二天一早,丁氏兄妹三人果然離開了開封府;而于小魚和丁月華見面的事,由於于小魚向酒樓眾人下了封口令,展昭以及開封府的人並不知道於小魚和丁月華私下裡見了面。

  而於小魚雖然生氣,卻也沒有因此就折騰展昭;可是於小魚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有人拿這種事情來打賭……

  展昭忙完了自己的事,便來到了酒樓,打算接於小魚回家。展昭在安全的示意下,直接上了閣樓,來到了他只進過一次的小房間。


第98章 四郎回家(七)

  時隔幾月,再次踏進這間自己只進入過一次的小閣樓,展昭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踏入這間小小的閣樓時的心情。當時,他對這個不□□分的展夫人的心情十分複雜:既有新婚之夜自己便離開的愧疚,也有對她竟然連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聲便開起酒樓來的不滿,亦有對趙虎口中竟然能夠驗屍的她的好奇,同時,展昭也承認,他對於小魚這樣一個女孩子能夠撐起這樣一間酒樓還是很佩服的。只是,展昭沒想到,本來他以為那天晚上兩個人會共同度過一個令人終生難忘的洞房花燭夜的,可是結果卻並不盡如人意——兩個人的洞房花燭夜終是晚了許久,而也許只有展昭一人會對那個晚上終生難忘,至於於小魚則應該是恨不得那個晚上並不存在吧。

  展昭環視一周,發現這間小小的斗室與上次自己過來時沒有一絲的變化。那張狹小的床上,於小魚趴在床邊睡得正熟。展昭輕輕的笑了笑,直接走到床邊脫了鞋,將于小魚向裡面推了推,自己側躺到於小魚的身邊,再伸手將於小魚攬進自己的懷裡。

  而睡得正香的於小魚,突然感到身邊的溫暖,便下意識的向溫暖源的方向拱了拱;展昭看著整個人都要壓在自己身上的於小魚,笑著拿過自己的一綹頭髮,輕輕的在於小魚的臉頰上滑動。

  於小魚動了動,卻並不是醒過來了,她只是伸手撓了撓臉頰,又轉動了一下腦袋,便沒有了動靜。展昭看於小魚睡得太沉,就放下了手中的頭髮,不再戲弄於小魚了。

  受到於小魚的影響,一會兒工夫,展昭也無聊的閉上了眼睛;可是他的睡意剛剛襲來,於小魚便醒了過來。

  「展大人,」于小魚揉了揉眼睛,困惑的看著剛剛睜開眼睛的展昭:「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臉:「你呢,這會兒睡了這麼多,晚上可怎麼辦?」

  「陪你聊天唄,」於小魚不懷好意的笑道:「還能怎麼辦啊?」

  展昭想起於小魚曾經連著兩個晚上以睡不著為藉口,給他講了整整兩夜鬼故事的輝煌經歷,不由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腰:「你這個小壞蛋。」

  「小魚,」兩個人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展昭突然笑著開口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遼國特使明天中午就會到了;他們行進的路線正好會從食為天下面經過,到時候應該會很熱鬧的,你在樓上就可以看到。」

  「大街上會不會戒嚴?」於小魚側臉看向身邊的展昭:「要是戒嚴的話,我豈不是連生意都做不成了?」

  「怎麼會?」展昭輕輕的搖了搖頭:「總沒有為了異國使者,就不讓自己的百姓上街的道理。」

  「難道……」於小魚小心翼翼的靠近展昭,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們就不怕有人冒充大宋百姓,借機殺害遼國特使,誣陷大宋以挑起戰爭嗎?」

  「你多慮了,」展昭笑著說道:「明天的安全工作,主要是由開封府負責的;況且,還有楊家將的協助,不會有事的。」

  「可是,」於小魚不解的看著展昭:「楊家和遼國應該是有大仇的吧?由他們協助負責安全工作,真的好嗎?」

  「別瞎說。」展昭笑著將於小魚頰邊的頭髮別到耳後:「楊家世代浴血疆場,保家衛國,斷不會做出那種會令祖宗蒙羞、陷百姓于水火的事的。」

  「哦,」於小魚點點頭:「我就是隨便說說,你可別當真啊!」

  「我明白。」展昭思索著說道:「不過,你說的嫁禍之事,倒是不能不防。」

  吃過晚飯,展昭陪著於小魚在院子裡散步。

  「在想什麼?」展昭好奇的看著難得沉默的於小魚:「怎麼不說話?」

  「在想一會兒要給你講什麼故事呢!」

  展昭想起於小魚給他講的什麼「義莊裡的舊窗戶」、「小客棧裡的紅衣女」之類的故事,心中對於小魚的惡趣味表示無奈,暗暗的打定主意,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直接點了於小魚的睡穴,讓她安靜的睡覺吧。

  于小魚看著展昭沉默不語的樣子,笑了笑:「要不今天你給我講吧,就講一講你在江湖上闖蕩這麼多年,那些英雄救美,以及救完了之後那些美人們哭著喊著非要以身相許的故事?」

  「怎麼?」展昭挑眉看著於小魚,得意的笑道:「吃醋了?」

  「我吃個鬼醋。」於小魚不屑的翻了個白眼,突然雙手扯住展昭的衣襟,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別轉移話題,快給我老實交待,你到底救過多少美?被以身相許過多少次了?」

  展昭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化身河東獅的於小魚,剛想開口解釋:「小魚,我……」

  「怎麼,」於小魚笑著鬆開展昭的衣襟,順手撫了撫:「以為我會這麼做?」

  展昭雙手攬住於小魚的腰,讓她面對自己,低下頭溫柔的說道:「你別瞎想,鋤強扶弱乃是學武之人應盡的本份,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更沒有什麼所謂的以身相許。」

  「聽這意思,」於小魚挑眉笑道:「你還挺遺憾的。」

  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臉頰:「我怎麼聽著這話,醋味這麼濃啊。」

  「那是你鼻子的問題。」於小魚笑著擰了下展昭的腰:「絕對不是我的問題。」

  「好,」展昭笑著將自己的額頭抵在於小魚的額頭上:「是我的問題,好不好?」

  於小魚笑著移開自己的額頭,讓展昭的吻落空:「你明白就好。」

  展昭看著於小魚,無奈的敲了下於小魚的額頭:「你呀!」

  於小魚眨眨眼睛,突然想起丁月華曾經說過的話,不由對著展昭露出一抹燦爛至極的笑容:「展大人,我們商量點兒事唄!」

  「怎麼了?」展昭輕輕的撫摸著於小魚的臉頰,溫柔的說道:「想說什麼就直說好了。」

  「展大人,」于小魚笑著問道:「我問你,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面是怎麼樣的情形?」

  「這麼快你就不記得了嗎,」展昭笑著說道:「你拿著當初我們訂親時的信物,來開封府找我……」

  「我不是說這個。」於小魚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我們兩個都是小屁孩兒的時候的事,說得明確一點就是我們是怎麼訂下娃娃親的?萬一以後要是有人問起的時候,我們應該怎麼說?我覺得我們兩個統一一下比較好。」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展昭不解的看著於小魚:「當時,你父母在我家裡躲避仇家的追殺,正好你在那個時候出生,而我也剛好從師父那裡回家,因此我便見到了你,對了,當時我還抱過你。後來,我們的父母覺得我們兩個有緣,便為我們訂下了親事。」

  「不行,不行,」於小魚搖著腦袋說道:「這樣說可不行,一點都不特別。」

  展昭好奇的看著於小魚,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那應該怎麼說?」

  「嗯……就說……」於小魚想了想,抿著嘴說道:「對了,我剛出生的時候,你不是抱過我嗎?你就說,那個時候你將我抱在懷裡,我嫣然一笑,你傾心相許,從此非伊不娶,於是便向我父母苦苦懇求,所以我們才會訂下親事,如何?」

  「哈哈……」展昭看著於小魚一本正經的樣子,腦海中好像又看到了當年自己在那個小院裡見到的那個哭鬧不已的女嬰。展昭想起當年那個軟趴趴的女嬰,在自己懷裡露出的那個「無恥」的笑容,邊笑邊說道:「你怎麼不說是你對我一見鍾情、傾心相許呢?」

  「那好吧,」於小魚點點頭:「按你的說法好了。那個時候,你抱著剛剛出生的我,你溫柔一笑,我芳心暗許,於是決定非君不嫁,便露出一抹漂亮的笑容,輕聲問道『待我長髮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好!」展昭點點頭,笑得十分的開心。

  於小魚不解的看著展昭:「什麼「好」?」

  「你不是說待你長髮及腰,就讓我娶你嗎?」展昭做出一副糊塗的樣子:「我說好啊!」

  「你……」於小魚看著展昭嘴角那狡詰的笑容,氣得狠狠的捶了展昭兩下:「你欺負我?」

  「好了好了,」展昭笑著握住於小魚的拳頭:「不鬧了。為什麼突然想起來這個?」

  「我這是以防萬一啊,」於小魚抽出自己的手,悻悻的說道:「免得到時候有人來跟我炫耀你們金風玉露一相逢的狗血故事啊。可我呢,我說什麼?難道要我得意洋洋的告訴大家:我們初相識的時候,我就尿了你一身?」

  展昭敏感的察覺到什麼,收斂了臉上笑容,溫柔的問道:「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嗎?」

  「沒什麼,」於小魚搖了搖頭,轉過身說道:「我累了,先回房了;今晚沒有睡前故事可聽了,你自己想辦法安眠吧。」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背影,皺了皺眉,追了上去,拉住於小魚的胳膊:「小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就是想跟你串一下口供啊,」於小魚扁著嘴說道:「萬一到時候真的有人問起來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們兩個再說得不一樣,那多丟人啊!」

  「想到哪裡去了,」展昭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大家都知道,你出生在我家裡,我們兩個更是從小就訂下了親事,哪還會有人問這種問題啊。你看看公孫先生和裴大小姐,會有人問他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嗎?」

  「可是,誰能保證沒有那麼無聊的人呢?」

  展昭輕輕的將於小魚擁入懷裡,溫柔的說道:「放心好了,不會有那種無聊的人的;如果真的有人問起的話,你就說那個時候你剛剛出生,什麼都不知道,讓他來問我就好了。」

  于小魚靠在展昭的懷裡,想起丁月華的話,暗暗的撇撇嘴,心道:這個世界上,無聊的人什麼時候都是不會少的。

  「再說了,」展昭湊到於小魚的耳邊,輕聲說道:「我覺得我們的第一次相見挺不錯的,至少我沒與其他人有過那麼特別、令人印象深刻初相見。」

  第二天,遼國特使果然來了。於小魚趴在欄杆上,看著下面大街上敲鑼打鼓、熱鬧非凡的樣子,心中暗暗的盤算著遼國特使的到來,能為自己的酒樓帶來多少的收益。

  只是,於小魚不知道的是,在離她的酒樓不遠的街道,幸虧展昭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提早做了防範,才使得宋遼兩國之間免於一場干戈。


第99章 四郎回家(八)

  包大人看著自己面前站著的一男一女,心中慶倖不已:幸虧展護衛聰明,早早的做了防範,要不然還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

  雖然這兩個人的衣著打扮都為宋人模樣,可是他們那生硬的語氣以及眉眼之間的異域風情,卻表明他們極有可能並不是自己口中所稱的大宋子民;而兩個人手中的長弓、背上的箭囊、腰上的彎刀,更是表明了這二人的居心不良。

  包大人惱怒的看著眼前明顯是想要宋遼兩國血流成河的恐怖分子:「見到本府,因何不跪?」

  「我們兄妹二人是被開封府之人請來的,」男子開口說道:「並非罪犯,為何要跪?」

  「你二人手持長弓、身背箭囊、腰懸彎刀,」包大人冷靜下來,沉聲說道:「埋伏在遼國特使的必經之路上,明顯是居心不良,又怎可如此狡辯,口口聲聲的聲稱自己並非罪犯?」

  「回大人的話,」女子說道:「我們兄妹二人本是江湖中人,這種打扮再正常不過;至於大人說我們埋伏在遼國特使的必經之路上居心不良,更是欲加之罪。我們不過是好奇遼國特使的樣子,因此才想看一看罷了,又何來居心不良之說?」

  「一派胡言。」包大人怒道:「我且問你們,你二人到底姓甚名誰,家住哪裡。」

  「我二人乃是長安人士,」女子昴著頭朗聲說道:「我哥哥叫霍雕,我叫霍雁,請問大人還有什麼問題。」

  「這個……」包大人看了公孫策一眼,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才好。

  而公孫策看著兩個人一派大義凜然的樣子,心中雖然明白這兩個人放不得,可是卻也不知道應該要用什麼樣的藉口將這二人暫時扣押在開封府,直到到遼國特使離開為止。

  「看來,」門口處突然傳來了一個極為爽朗的女聲:「我來的正是時候啊。」

  包大人看清了進來之人,趕緊站起來,恭敬的說道:「原來是穆將軍。本府未曾遠迎,望請見諒。」

  穆桂英笑著虛扶了一下:「包大人快別如此多禮。末將冒昧來訪,還得請包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穆將軍這話可是折煞本府了。」包大人笑著說道:「穆將軍大駕光臨,開封府歡迎還來不及呢。」

  公孫策上前一步,笑著問道:「敢問穆將軍是否認識這二人?」

  「人說開封府公孫先生聰慧過人,」穆桂英笑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是這樣的,我聽到文廣說,街上剛剛抓到了兩名意欲刺殺遼國特使的刺客……」

  在提到遼國特使的時候,穆桂英的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恨,然而卻很快掩飾了過去:「因此,我便特意過來看一看有沒有什麼能夠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來了一看,才發現自己真的是來著了。」

  包大人一聽就知道穆桂英肯定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人,於是笑著問道:「穆將軍可是認得他二人?」

  「西夏驃騎大將軍霍天雕,」穆桂英笑著點點頭,道出了二人的身份:「以及被西夏狼主特封為天雁郡主的霍天雁。」

  「原來他們是西夏人。」包大人點了點頭,思索著說道:「本府明白了,多謝穆將軍了。」

  穆桂英笑著說道:「既然包大人已經知道這二人的身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包大人,告辭。」

  「恭送穆將軍。」包大人的心裡,對這位上陣殺敵、立下汗馬功勞的巾幗女英雄還是很尊敬的。

  「包大人請留步。」穆桂英笑了笑,阻止了包大人的相送的舉動,轉身在霍氏兄妹的怒視中走了出去。

  包大人轉頭看向面前的兩人:「原來二位乃是西夏的驃騎大將軍以及天雁郡主,倒是本府失敬了。」

  已經被人戳穿了真實身份的霍天雕倒是毫不在意的昂著頭:「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本將軍的真實身份,還不快將本將軍放了?」

  包大人點點頭,微笑著說道:「請問,將軍和郡主不遠萬里來到開封,有何貴幹?」

  「這是你一個區區的開封府尹可以過問的嗎?」霍天雕不屑的看著包大人以及開封府眾人:「本將軍現在就要離開,難道你還敢阻止不成?」

  看著霍天雕、霍天雁兄妹轉身就走的樣子,旁邊將二人押送到開封府的韓彰、蔣平趕緊上前一步,閃身攔在了霍家兄妹的面前:「不得無禮。」

  「韓彰、蔣平,」包大人毫不在意這兩個人的失禮,笑道:「不得對霍將軍以及天雁郡主無禮。他二人來自西夏,想來禮數與中原不同,你二人不可這樣。」

  韓彰、蔣平強忍著笑,低聲應道:「是!」

  「本府負責京畿治安,」包大人轉向霍天雕和霍天雁,滿臉的笑意:「將軍和郡主既然來到了開封,那麼你們的安全自然也要由本府負責。韓彰、蔣平,本府命你二人負責保護霍將軍和天雁郡主在開封期間的安全。如果他二人出了任何事情,本府就拿你們兩個問罪,你二人可明白?」

  韓彰和蔣平二人對視一眼,同時說道:「遵命。」

  即使霍天雕和霍天雁對此事有諸多的不滿,可是卻沒有絲毫的辦法,二人使盡了渾身的解數,卻終也無法擺脫韓彰和蔣平的監視,最終只能無功而返。

  至於遼國特使,由於開封府眾人提早做了防備,因此根本不知道這一段小插曲。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他們依然在大街上緩緩前行,欣賞著難得一見的中原風情,沉浸在開封城的熱鬧與繁榮之中。

  隨著遼國特使一起來到開封、化名木易的楊家四郎楊延朗,看著眼前自己從小玩到大的街道,不禁感慨萬千,心中漲滿了酸楚的感覺,眼角禁不住也濕潤起來。

  遼國特使耶律夢龍看著旁邊的那個自己厭惡至極的宋人俘虜木易,不屑的勾起嘴角,心中暗暗的道:「這個沒用的小白臉,真不知道太后到底看上他什麼了,竟然沒有直接砍了他,甚至還將鐵鏡下嫁於他;現在,就連他那個小白臉的兒子也能得到重用。」

  「爹,」楊四郎與契丹鐵鏡公主耶律瓊娥的兒子靠近楊四郎,輕聲的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沒事;」楊四郎看著自己的幼子中原,輕輕的搖了搖頭:「倒是你,給我收斂一點,別到處惹事。這裡不是上京,出了事兒沒人給你收拾爛攤子。」

  「爹你淨瞎操心,」木中原毫不在意的說道:「我哪兒會惹事啊!再說了,我們可是遼國特使,誰敢惹我們?」

  楊四郎看著兒子,實在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告訴他,其實這裡才是他的家鄉,才是他應該為之浴血的國家。

  被父親哀傷的看著,木中原縮了縮腦袋,陪笑道:「好了好了,爹,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主動惹事兒。爹,你看那邊……」

  楊四郎如耳旁風一般的聽著兒子手舞足蹈的講述著開封的繁華,可是心卻早已飛回了自己惦念了二十幾年的天波府,回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母親的身邊,心中暗暗盤算著這次一定要想辦法回家探望母親;若是母親不嫌棄他,那麼他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母親的身邊。

  於小魚是直到晚上回到家裡,才知道白天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險些發生的那場將會引起血流成河的刺殺案的。

  「展大人,」于小魚緊張兮兮的拉著很晚才回到家裡的展昭的手:「你說真的,西夏真的派人來刺殺遼國特使了?」

  展昭無奈的看著於小魚:「你小聲點兒!」

  「真的嗎?」於小魚壓低了聲音,看著展昭:「那他們成功……哦,對了,肯定沒成功。對了,那契丹人有沒有發覺?」

  「還真是多虧了你了;」展昭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要不是你昨天無意的提醒,我們可能真的想不到西夏竟然會打著坐山觀虎鬥的鬼主意,也許就真的讓他們的計謀得逞了。」

  「那兩個西夏人呢?」於小魚的手中比劃著動作:「是給關大牢裡了,還是直接給喀嚓了?」

  展昭搖了搖頭,輕輕的說道:「包大人派了韓二哥和蔣四哥看著他們兄妹兩個;你放心好了,韓二哥沉穩,蔣四哥機智,斷不會讓西夏的奸計得逞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于小魚勾起嘴角,冷笑道:「要我說,西夏既然打著坐山觀虎鬥的主意,那你們就應該把那兄妹兩個的手腳都給砍下來,直接給那西夏王送去,並且告訴他們,從今而後,這兩個人就在大宋頤養天年了……」

  「怎麼能這麼做;」展昭溫柔的撫去於小魚嘴角的冷意:「他們兩個雖然是意圖不軌,可是畢竟還沒有鑄下大錯;況且,砍下人的手腳,這事……」

  「你說得也對,」於小魚毫不在意的點點頭:「留他們在這裡還得浪費糧食呢!索性直接把頭給砍下來,送到遼帝那裡去,就說這兩個西夏人,意圖殺害你們的重要人物,被咱們逮著了,所以就把人頭給你們送來了;至於後面的,遼帝你自己看著辦,是對西夏宣戰,還是對此事裝孫子,咱們都不管了……」

  展昭看著於小魚,輕輕的搖了搖頭:「一旦開戰,必然是血流成河;最終受苦的還不是老百姓!」

  「我……」於小魚看著展昭一臉不贊同的樣子擺擺手,悻悻的道:「得,算我白說,你是菩薩心腸,我卻是心思歹毒,成了吧?」

  然而,於小魚的心裡卻是不屑的暗道:「一旦契丹和西夏開戰,佔便宜的還不是宋。不過,這事還是不說了吧,弱國無外交,別到時候算計別人不成,反被人家給算計了。」

  「小魚,」展昭握住於小魚的手,溫柔卻嚴肅的說道:「我知道你是有口無心,只是這樣的話,以後你也不要再說了。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的過日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的生命中永遠沒有血腥……」

  于小魚聽出展昭話語裡的真誠,不禁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可否認,遼國特使來了以後,於小魚的生意好了不少,尤其是她和裴慕顏、白玉堂合作的江湖小報,竟然好評如潮;而於小魚也開始盤算著在小報上打廣告的可能性。

  正在於小魚心中暗暗盤算的時候,食為天也迎來了一位於小魚出於意料之外、卻又給於小魚帶來無限驚喜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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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四郎回家(九)

  「玉兒?」於小魚驚喜的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女孩兒:「怎麼會是你?」

  林黛玉的臉上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姐姐不歡迎嗎?」

  「你說呢,」於小魚笑著迎上去,拉住林黛玉的手,笑道:「我怎麼可能不歡迎你啊?」

  「早就聽說姐姐的酒樓開得有聲有色的,」林黛玉笑得從未有過的輕鬆:「玉兒早就想來看看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你是要坐在外面,」知道林黛玉乃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不好在外面抛頭露面,因此於小魚笑著問道:「還是我們兩個開個包間?或者到樓上我的小房間去也行!」

  「姐姐安排就好。」

  于小魚發現林黛玉的目光流連在外面的大堂以及窗外的街道,便笑著將林黛玉引到了靠近窗邊自己的專座上:「那我們就坐在這裡吧;這裡的視野很好的,正好能看到下面大街上的情形,二樓大堂的情況也能一覽無餘。」

  「嗯!」林黛玉點點頭,欣喜的坐在於小魚的對面,目光不時小心的向外面看去,眼神中流露出無比的羡慕。

  于小魚順手給林黛玉倒了些茶:「玉兒怎麼過來的?」

  「璉二哥哥送我過來的。」林黛玉的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他將我送過來以後,就直接離開了。對了,他還讓我告訴你,他這會兒有事,就不上來了;等過段日子,再專程前來拜訪。」

  於小魚將小可招過來,讓小可去廚房點幾個好菜後,才笑著說道:「他總算是做了一個表哥應該做的事情;我就總說,女孩子不要總是關在房間裡,要多出來看看;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多好……」

  林黛玉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輕輕的說道:「姐姐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自由是多麼令人羡慕嗎?」

  「我只知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於小魚笑著拍了拍林黛玉的手:「也可以多出來轉一轉的,就像今天這樣。」

  「今天我也是因為有事找姐姐才會出來的,」林黛玉的笑容黯了下去:「以後,外祖母恐怕不會再讓我出來了。」

  於小魚笑著轉移了話題:「找我有什麼事嗎?」

  林黛玉輕輕的點了點頭:「玉兒記得姐姐曾經說過,在大相國寺為姨母和于姨丈設立了牌位,以方便拜祀……」

  「所以,」於小魚笑著說道:「你也在那裡想為姨母和林姨丈設立牌位?」

  「是的,」林黛玉點了點頭:「姐姐也知道,我現在住在榮國府裡,根本不方便拜祀父母;甚至這些年,我連好好的為父母守孝都不能……」

  「那不是你的錯,」於小魚輕輕的拍了拍林黛玉的手:「你不需要自責!」

  聽到於小魚的柔聲安慰,林黛玉的心裡湧上深深的自責:「姐姐不知道,我覺得自己真的是愧為人女;母親死後,父親擔心他照顧不好我,便將我送到了榮國府;以為那裡是母親的娘家,我在那裡一定可以好好的為母親守孝的;可是,姐姐也知道,寶玉向來就喜歡穿大紅的衣服,外祖母也喜歡新鮮的顏色,我……後來,父親也離開了我,我能依賴的就只有榮國府了;可是在那裡,我畢竟不是主人。不怕姐姐笑話,母親和父親過世這麼多年,我連好好的祭拜一次都沒有。我……」

  于小魚走到林黛玉的旁邊,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溫柔的勸道:「好了,別哭了。姨母和林姨丈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不會怪你的;你這個樣子怪自己,豈不是讓他們不安心?好了,玉兒最乖了,不哭啊……」

  也許是於小魚的輕聲安慰起了作用,也許是終於說出了內心多年的愧疚讓林黛玉的心情得到了釋放,林黛玉哭了一會兒便收斂了眼淚。

  「姐姐,」林黛玉嫣紅著一張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又鬧笑話了,是不是?」

  「怎麼會呢?」於小魚笑著說道:「我看誰敢笑話你!」

  這時,小可悄悄的遞過來一條乾淨的毛巾,偷偷的向於小魚使了個眼色,又輕輕的下去了。

  於小魚拿著微微泛著濕意的毛巾,輕輕的擦了擦林黛玉的臉,笑道:「但願你這漂亮的小臉不會被我擦成花貓。」

  林黛玉接過於小魚手中的毛巾,低聲說道:「為了不被擦成花貓,我還是自己來吧!」

  「小瞧我,」於小魚看著林黛玉,假意生氣的道:「是不是?」

  「我哪裡敢啊,」林黛玉笑著說道:「姐姐再把我從這裡給扔下去?」

  「你倒是聰明;」於小魚倒是毫不介意的笑著點了點頭:「放心好了,你這麼漂亮,我怎麼捨得把你從這裡扔下去呢?」

  「姐姐,」林黛玉不依的拿著小拳頭砸了於小魚兩下:「你壞死了!」

  「我還是離你遠一點吧,」於小魚笑著坐回林黛玉對面的位置:「你這暴力傾向,我可打不過你。」

  「姐姐,」林黛玉收斂了笑容,輕聲問道:「你說,大相國寺能讓我給父親母親設立牌位嗎?」

  「當然會。」於小魚笑著說道:「放心,明天我就開始跑這件事。」

  「那就麻煩姐姐了。」

  「自家姐妹,」于小魚拍拍林黛玉的手:「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對了,要不要我帶著你到街上逛一逛?這幾天街上還是很熱鬧的……」

  林黛玉羡慕的盯了樓下熱鬧的大街一會兒,才輕輕的搖了搖頭:「我還是不去了吧!」

  於小魚點點頭,知道林黛玉肯主動來酒樓找她,就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以後,她的父母在大相國寺設立了牌位,還怕她不能出來嗎?

  難得出來一趟的林黛玉,也在食為天品嘗了一餐與榮國府截然不同的精緻食物。

  「姐姐這裡的食物真好吃。」林黛玉在難得的好食欲下,也吃了不少:「不知外祖母……」

  「放心,」於小魚笑著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你給帶回去就行了。」

  「那我就代表大家謝謝姐姐了。」

  這時,樓下大堂傳來一陣的爭吵打鬥之聲。

  小豆子一路小跑上來,看到於小魚身邊笑得漂亮至極的林黛玉先是一愣,接著一張臉就變得通紅:「展夫人,你還是趕緊下去看一看吧,樓下打起來了!」

  「玉兒自己先坐一會兒,」於小魚站了起來:「我下去看一看。」

  「展夫人,」小豆子小心的護在於小魚的旁邊,小聲的說道:「你小心一點,別被波及了。」

  「小豆子,」于小魚邊向下走,邊輕聲說道:「一會兒你偷偷的溜出去,直接給我到開封府報案去。」

  「嗯!」小豆子重重的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他才不管打架的那兩個是什麼人呢,對他來說,只要是來食為天搗亂的,就都是他小豆子的敵人。

  到了樓下,小豆子便從空隙中小心的擠了出去,一路向開封府狂奔。

  而於小魚則站在樓梯口,看著自己被砸得一塌糊塗的大堂,不知道到底是該怒還是該笑。

  正在大堂中間打得正歡的兩個人,一個竟然是於小魚認識的楊文廣,另一個是個和楊文廣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如果有開封府的人在的話,可能就會認出,他便是遼國特使團中年紀最小的木中原;只是,於小魚卻並不認識。此刻,這兩個人手裡各拿一條凳子腿,打得不亦樂乎。

  「姐姐,」不放心於小魚一個人的林黛玉,在小可的陪伴下鼓起勇氣走到了樓梯口,拉著於小魚的手:「怎麼回事?」

  于小魚看了林黛玉一眼,笑著反握住林黛玉的手,安撫道:「不要怕,沒事的。要不,你先上去吧?」

  從來沒有看過任何形式打架的林黛玉,雖然心中害怕,卻也好奇的看著大堂上兩個人的你來我往:「姐姐也一起上去吧,這裡太危險了。」

  「我這裡被砸成了這個樣子,」於小魚笑著說道:「總不能就這樣就算了。放心吧,玉兒,我自有分寸。」

  正當于小魚和林黛玉說話的時候,楊文廣突然撞到了林黛玉的身上,差點將林黛玉撞倒。

  「喂,你幹什麼你?」於小魚趕緊扶住林黛玉,瞪著楊文廣:「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誰?」

  正與人打得盡興的楊文廣也沒有心思回答於小魚的問題,手中凳子腿一挺,便撥開了刺向林黛玉的另一條凳子腿。

  於小魚看情勢不對,趕緊叫小可將被嚇得臉色慘白的林黛玉給扶到了樓上。

  這時,被於小魚千呼萬喚的開封府的人終於到了:展昭和白玉堂架開了打得正激烈的楊文廣和木中原。

  「展大哥,」被展昭一隻手制著的楊文廣叫道:「你放開我,今天我非得叫這契丹小子知道知道,什麼叫楊家槍法!」

  展昭看向於小魚,關心的問道:「小魚,你有沒有事?」

  「展大人,」于小魚笑著說道:「我這裡被砸壞的東西,他們兩個應該會照價賠償吧?」

  「對,」一旁的白玉堂順手敲了敲被自己制住的木中原的腦袋:「小子,聽到沒有,照價賠償。」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木中原惱怒回過頭瞪著白玉堂:「竟然敢敲我的頭?」

  「你知不知道五爺是誰?」白玉堂毫不在意的又敲了一下:「竟然敢沖著五爺這麼喊?」

  「這位公子……」

  木中原看了於小魚一眼,開口說道:「我姓木,不姓這位。」

  「呃,」於小魚愣了一下,才笑著說道:「木公子是吧?我想就算在你們契丹,打壞了人的東西也得賠,對不對?畢竟這是做人的底線!」

  「當然!」楊文廣在一旁笑道:「展夫人,你放心好了,砸壞的東西,我一力承擔。」

  「哼,」木中原瞪了楊文廣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罵我,不就是賠東西嗎,我賠得起。」

  「那就好,那就好,」于小魚開心的以為自己會得到兩份賠償;然而,展昭的一句話,卻令於小魚的希望泡了湯。

  「小魚,」一眼就看穿了於小魚心思的展昭笑了笑:「我先把這兩個人押回開封府;一會兒公孫先生會過來,核算你的損失,因此,你這裡的東西先不要動。」

  「展大哥,」楊文廣目瞪口呆的看著展昭,縮了縮腦袋:「不、不用去開封府了吧?」

  「公眾場合打鬥,」展昭看著楊文廣,輕輕的笑了笑:「你說你用不用去開封府?」

  結果,楊文廣和木中原因兩個各自擔心著回去後會被暴打一頓的人,被關在同一間牢房裡整整一夜,卻也相安無事。

  於小魚也樂呵呵的拿到了二人賠償給自己的銀子,拿出了特意多準備的桌椅板凳,連夜簡單的收拾了一樓大堂,酒樓倒是一天都沒有休息。

  期間,雖有耶律夢龍對開封府竟然敢扣下遼國特使而感到不滿,可是卻被木易的一句「身在大宋,就要遵守大宋律法」氣得拂袖離去。

  第二天,兩個人就被放了出去。楊文廣回到天波府後,先是挨了一頓打,之後便被穆桂英踢了出來,到食為天向於小魚道歉。

  「展夫人,」道過了歉的楊文廣扭捏的說道:「昨天被我撞到的那位姑娘可好?我想向她道歉,不知展夫人可否告知我她的姓名?」


第101章 四郎回家(十)

  「你說玉兒?」聽到楊文廣的話,於小魚的眼前一亮:「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誰?」

  「她是誰啊?」楊文廣滿臉的好奇:「展夫人你就別賣關子了,好不好?」

  「好,」於小魚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令人不安的笑容:「我就告訴你她是誰,你可要站住了,千萬別摔著了。」

  楊文廣毫不在意的笑道:「展夫人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是好奇:她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還能嚇著我?展夫人你就說說看,看看我能不能被嚇到了?」

  「差點兒被你撞死的那位姑娘呢,姓林,」於小魚不顧楊文廣僵在臉上的笑容,笑眯眯的說道:「來自揚州,現在寄居在她外祖母的家中……」

  楊文廣一個趔趄,差點摔著。他趕緊扶住桌子,對於小魚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那個展夫人,你就當我沒提過那件事,我先走了。」

  「好啊,」於小魚笑著揚高了聲音:「我一會兒就去天波府,找穆將軍好好的聊一聊。這個撞倒了人呢,總不能連問都不問一聲吧!」

  「展夫人,」楊文廣顧不得屁股上的疼痛,坐了下來,焉頭搭腦的問道:「你是不瞭解這裡面的事兒。」

  「你知道嗎,」於小魚笑著壓低了聲音:「這林姑娘可憐著呢,自小沒有了父母,寄人籬下,孤苦無依,還淒慘的被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拋棄……」

  「什麼叫被未……」

  「你小聲點兒,」於小魚趕緊打斷了楊文廣拔高的聲音,示意他看看旁邊的人的目光:「喊什麼喊。」

  「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係?」冷靜下來的楊文廣一臉嚴肅的問道:「怎麼會這麼瞭解她的事?」

  「她是我的表妹,」于小魚笑著投下這個令楊文廣的腦袋「嗡」的一下炸開的炸彈:「我們的母親是嫡親姐妹。」

  「什麼?」楊文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蹭的站了起來,一手指著於小魚:「你……你是……」

  「是的,」於小魚點點頭,壓低了聲音湊近楊文廣:「你沒聽錯,我是林黛玉的親表姐。」

  「展夫人,」楊文廣正色的說道:「既然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你也已經原諒我了,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小楊將軍,」于小魚也站了起來,直接叫住了欲走的楊文廣,一本正經的道:「可以再聊兩句嗎?」

  楊文廣本打算直接離開的,只是想起待他十分友善的展昭,思考了半晌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展夫人想要說什麼?」

  于小魚讓安全給拿來了幾個大而厚的墊子,放在凳子上,才對著楊文廣笑道:「小楊將軍請坐。」

  楊文廣坐在墊子上,頓時覺得好受了許多,不免低聲嘟囔道:「有這種好東西也不早點拿出來,跟展大哥真是一點都不像。」

  「小楊將軍,」于小魚假意沒聽于楊文廣的低語,笑著說道:「其實,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你和玉兒的事的。」

  「那是展夫人你聽沒全。」楊文廣怒氣衝衝的道:「當初,先皇的一句話,我父母就當了真;可是,沒想到,當真的竟然只有我們家……」

  「其實,」於小魚笑著說道:「林家那邊也是當了真的。」

  「或者林大人在的時候是當真的;」楊文廣冷笑道:「可是,林大人過世後,恐怕就……」

  「也是當真的,」於小魚趕緊插嘴說道:「只是,小楊將軍應該要理解:玉兒寄人籬下,許多事情本就是身不由己。」

  「展夫人應該明白,」楊文廣淡淡的說道:「很多事情不是用一句身不由己就可以推脫得一乾二淨的。」

  「我知道玉兒只是一介孤女,」於小魚毫不介意楊文廣的冷淡:「小楊將軍年輕有為,自然是不用搭理這種毫無用處的孤女了。放心,我理解。」

  「展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楊文廣怒道:「你當天波府是那種勢利的人嗎?當初,她剛到京城的時候,天波府不是沒派人去看過她,逢年過節的,也不是沒給她送過東西;可是,你去問一問,哪回看到她的人了,什麼時候聽過她一個謝字了,甚至連一句話都沒留過。做人都要講良心的!」

  「可是,玉兒確實並沒有見過天波府的人,也從未見過天波府送過去的東西。」

  「這怎麼可能?」楊文廣睜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是真的。」於小魚點點頭:「畢竟,玉兒沒有騙我的必要。」

  「也許,」楊文廣想了想,說道:「她不願意提起這件事了吧;畢竟,人家是堂堂國公府的外孫女,而楊家不過是一介武夫。」

  「我敢發誓,」於小魚舉起手說道:「玉兒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想,應該是沒有人告訴過她,天波府的人曾經關心過她……」

  「展夫人這話說出去誰會信啊?」楊文廣懷疑的說道:「她就算是再怎麼樣,好歹也是那家的外孫女,怎麼也能算半個主子吧?這種事那些下人怎麼敢瞞著她?再說了,那天波府送去的東西呢?別告訴我都讓那些下人給留下了,我可不信。」

  「榮國府是個什麼樣的德行,」於小魚笑著說道:「我不說,你可能也有耳聞:他們家的奴才膽子比天都大,又有什麼樣的事情幹不出來呢?當然,如果我這話小楊將軍若是不信的話,你也可以暗中打聽打聽:看看是不是他們家有臉面的奴才,比一些不得勢的主子要強多了。這麼說吧,有些人到他們家送東西,那些得勢的主子身邊的大丫環都送了,可是呢,那些沒人重視的小主子們卻什麼都得不到……」

  楊文廣雖然還是對於小魚的話有所懷疑,可是想起關於榮國府的那些傳聞,還是動搖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再不合理的事,」於小魚抿了口茶,說道:「他榮國府也都做了?還怕這一樁嗎?」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或者,」於小魚不屑的笑道:「我這麼跟你說吧,我林姨丈只有玉兒這一個女兒,也就是傳聞中的絕戶女;而根據朝廷律例,絕戶女可以繼承家裡財產的三分之二。而現在,榮國府早就入不敷出……」

  楊文廣想起險些被自己撞倒的那個弱質女孩,心中擔心不已:「那林姑娘豈不是很危險?」

  「若是外祖母在的話,」於小魚毫不否認的說道:「還好說;畢竟,榮國府還要臉呢。可是,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

  楊文廣也是十分贊成於小魚後面沒說的話的:「沒錯,剩下的那兩位,可都是不要臉的。」

  「這樣吧,」對於楊文廣的話,於小魚只是微微的一笑:「小楊將軍這兩天也好好的想一想玉兒的事;三天后,玉兒會在大相國寺為她父母設立牌位……」

  這個時候,木中原也被楊四郎押來了酒樓。

  「好啊,」木中原遠遠的就看到楊文廣正在和酒樓那個刁老闆娘在聊著什麼,便把父親的話忘到了腦後,怒氣衝衝的跑了過來,狠狠的一拍桌子:「原來,你就兩個認識?說,你們是不是合夥騙我的銀子呢?」

  「你竟然還敢來?」楊文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是沒挨夠揍吧?」

  「哼,」木中原腦袋一昂:「咱們兩個到底是誰挨揍,你心裡有數!」

  楊四郎狠狠拍了一下木中原的後腦:「不是讓你來道歉的嗎?你小子幹什麼呢?」

  木中原委屈的看著父親,眨巴著眼睛,一副無辜的樣子。

  「呵,」楊文廣在一旁嗤笑道:「男子漢大丈夫,竟然連道歉都得人教,可真有出息。」

  楊四郎看到似曾相識的楊文廣,眼神閃了閃,卻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對著木中原道:「還不快點道歉!」

  木中原趕緊對著已經站起來的於小魚深深的躹了一躬,不情不願的說道:「對不起。」

  于小魚勾起嘴角:「沒關係。木公子您是大宋的貴客,肯光臨我這小小的酒樓,我歡迎還來不及呢。」

  「貴個屁,」楊文廣不屑的低聲嘟囔道:「不過是一夥強盜。」

  「喂,」木中原狠狠的一拍桌子:「小子,你罵誰強盜呢?」

  「木公子、木公子,」于小魚趕緊說道:「輕點輕點,小心我的桌子啊!」

  然而,卻沒有人聽到於小魚的話,楊文廣一揚眉:「誰搭話小爺就是說誰,怎麼了?」

  「楊文廣,」於小魚看著楊文廣的模樣,皮笑肉不笑的道:「看來,你的板子挨少了啊!要不要我直接去請穆將軍過來啊?」

  「哈哈……」木中原掐著腰大笑道:「原來你挨板子了,都這麼大了,還被人打屁股,你丟不丟人啊?」

  「展夫人,」楊文廣委屈的看著於小魚:「你到底是跟誰一夥的啊?」

  「我當然是跟……」

  當楊四郎從於小魚的口中聽到楊文廣三個字的時候,就徹底的懵了:難道他真的是……

  楊四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楊文廣,心思百轉千回,身子微微的有些顫抖,口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文廣被楊四郎看得心裡發毛,連說話也有些結巴了:「你、你、你,你看什麼?」

  「爹,」木中原看著十分反常的楊四郎,直接用契丹語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

  然而,楊四郎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還是那樣「專注」的看著楊文廣。

  「爹,」木中原拉著楊四郎的手,著急的說道:「你別嚇我啊。大不了我都聽你的,再也不打架了還不行嗎?那、那你要是還不解氣,你就再打我一頓屁股還不行嗎……」

  「展夫人,」楊文廣小心的看了楊四郎一眼,輕聲的對十分鎮定的於小魚說道:「你說他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啊?太恐怖了吧也,我怎麼覺得他那眼神那麼的可怕呢?」

  「看上你了唄!」於小魚在心裡暗暗的說道:「看那深情眷戀的眼神就知道了,還用問嗎?可真是個笨蛋。」

  「展夫人,」楊文廣小聲的說道:「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怎麼也一句話不說,千萬別嚇唬我啊?」

  于小魚沒理會楊文廣的話,而是笑著對楊四郎問道:「大叔,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嗎?要不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你……」於小魚的話,終於喚回了楊四郎神志。他抬起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指著楊文廣問道:「請問夫人,你剛剛叫他什麼?」

  于小魚沒有回答楊四郎的話,而是好奇的看了楊文廣一眼,想用眼神詢問一下楊文廣是否認識這位元契丹的特使。

  然而,楊文廣根本不明白於小魚眼神裡的意思,對著楊四郎一拱手,問道:「在下楊文廣。請問,閣下是……」

  楊四郎轉頭看向楊文廣,激動的問道:「你可是天波府楊家的人?」

  于小魚直接打斷楊文廣欲承認身份的話,笑著說道:「請問閣下找天波府有何貴幹?」

  楊四郎沒理會於小魚的問道,而是對著楊文廣伸出手,似乎想要將楊文廣拉到身邊好好的看一看。

  于小魚想起楊家跟契丹的關係,一衝動竟然直接擋在了楊文廣的面前:「請問,閣下找天波府眼底有何貴幹?」


第102章 四郎回家(十一)

  楊四郎看著擋在面前的於小魚,收回了自己的雙手,溫柔的有些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向楊文廣:「你是天波府的吧?你曾祖母現在好嗎?她老人家的腿,冬天的時候還疼嗎?」

  於小魚的挺身相護,令楊文廣感動不已;然而,他縱然年輕,可畢竟不是一個會躲在女人身後的人;更何況,木中原還在他的對面做著鬼臉,無聲的嘲笑著他。

  「請問,」楊文廣錯開一步,從於小魚的身後出來,並將於小魚擋在自己的身後:「閣下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執意要問起我家老祖宗的事?」

  「哎呀,你這個笨蛋,你是不是傻啊?你怎麼就這麼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了呢?被人搶走怎麼辦?」雖然於小魚的口中罵著楊文廣,可是心中卻是擔心不已。她不禁盤算著她從這裡跑到開封府去找展昭救人的可能性。

  楊四郎嘴唇微動,輕輕的說出了一串旁人根本聽不懂的低語;隨著楊四郎的低語,楊文廣的神色也起了變化。

  「不、不可能的,」楊文廣神色慌張的說道:「這不可能的,這……」

  楊四郎突然拉開了自己的衣襟,他左心口位置的皮膚與周圍其它地方的皮膚顯明的有些不大一樣。楊四郎小心的剝開那塊不一樣的皮膚,裡面露出一個猙獰的虎頭刺青。

  楊文廣一看到那個刺青,眼淚差點流下來:「你、你真的是、是四、四伯祖?」

  「楊文廣,」於小魚顯然也徹底的懵了:「你叫他什麼?」

  而木中原,則完全還沒明白過來「伯祖」兩個字的含義,呆頭呆腦看看楊文廣,又看看楊四郎。

  「我說老爹啊,」木中原顯然是第一次看到楊四郎身上的刺青:「你老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這是我的兒子,」楊四郎一把拉過滿臉懵逼樣的木中原:「中原。」

  「什……什麼?」楊文廣張大了嘴:「他是你的兒、兒子?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年,」於小魚和木中原顯然是被無視的那兩個,楊四郎極為痛苦的回憶起那段深藏在記憶深處的往事:「當年金沙灘一戰,楊家七子去六子回,父親、幾位哥哥及弟弟都戰死沙場,我也以為自己會……」

  楊文廣想起家裡老祖宗每次思及這件事的悲苦,不禁覺得心中酸楚。

  「沒想到,」楊四郎繼續說道:「我卻沒有死成;我被遼人俘虜,成為階下之囚……」

  提起自己最為羞恥的往事,楊四郎的聲音更加酸楚:「我改名木易,被契丹太后蕭氏囚禁了整整五年。」

  于小魚看看楊文廣,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可是她卻可以理解楊四郎的作法。

  「後來呢?」楊文廣插嘴說道:「後來怎麼樣了,你怎麼又會成為契丹特使?」

  「後來,我便被放了出來,」楊四郎抹了抹濕潤的眼角,接著說道:「服了兩年的苦役;最後,由蕭太后作主,讓我與契丹的鐵鏡公主成親……」

  「原來,」楊文廣勾起嘴角,嘲諷的冷笑道:「伯祖竟然成了契丹駙馬……」

  楊四郎苦澀的笑道:「孩子,你還太小,你不明白人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我還沒有問你,當年六弟,也就是你的祖父,回來以後,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家裡人很少提起這件事;」楊文廣抽抽鼻子:「不過,當年楊家只有祖父從戰場回來,其情形可想而知;雖然大多數人同情楊家的遭遇,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乏落井下石的小人;僅管皇上並沒有追究天波府,可是祖父卻非常的消沉;再後來,西夏犯境,祖父戰死沙場,父親少年出征;被卻西夏人下毒暗害,差一點送了性命;幸虧老祖宗帶領各位伯祖母、叔祖母出征,才……」

  想起那段對楊家人來說,極為痛苦的寡婦出征,楊文廣的聲音哽咽,根本無法再說下去。

  楊四郎聽得也是異常的苦澀,悔恨自己沒有早點回來,為母親分憂:「我……」

  「爹,」一旁被忽視許久的木中原終於反應過來了,指了指楊文廣,又指了指自己:「他……我……那我豈不是他的叔叔?」

  早已經算明白兩個人關係的於小魚,勾著嘴角無聲的笑看楊文廣;然而,楊文廣卻沒有任何心情去計算兩個人的關係。他含淚的目光看向楊四郎,搖了搖頭,轉頭對著於小魚說道:「展夫人,我……我先走了,我……」

  「孩子,」楊四郎拉住了楊文廣,卻又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勸慰這個還應該被叫做男孩兒的侄孫。

  楊文廣撥開楊四郎的手,搖著頭壓著哭聲說道:「老祖宗常說,當年金沙灘一戰,楊家七子去六子回;現在,她老人家已經沒有兒子了……」

  「喂,」木中原不依的叫道:「你怎麼……」

  然而,楊文廣卻再也沒有心情去理會這幾個人,直接走出了酒樓。

  楊四郎眷戀且哀傷的看著楊文廣的背影;而旁邊的木中原則偷偷的拉了拉於小魚的袖子:「你跟我那便宜大侄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啊?哦,對了,按你們漢人的演算法,他應該是我的大侄子吧?」

  「你也是漢人,」于小魚看了木中原一眼,又轉頭看向楊四郎:「您……」

  「怎麼回事?小楊將軍的臉色好像不大好。」好不容易抽出一點時間來酒樓的展昭,直接走到於小魚的身邊,淡定的向楊四郎打樣招呼道:「木特使,你好!」

  「原來是開封府的展護衛。」楊四郎看著眼前的俊朗的青年點了點頭:「你來這裡是……」

  「這位是我的妻子。」展昭笑著向這位十分講道理的遼國特使介紹了于小魚:「小魚,這位是遼國特使,木易將軍。」

  於小魚暗暗的翻了個白眼,在心裡偷偷的說道:「叫他將軍,是沒有錯;只不過,他應該是楊將軍才對。」

  「原來是展夫人,」楊四郎恍然大悟的看著於小魚,點點頭:「郎才女貌,果然是一對璧人。」

  「小楊將軍沒事吧?」于小魚靠近展昭,輕聲的問道:「他剛剛應該受了些……嗯,打擊……」

  「是啊,是啊,」木中原趕緊搶在楊四郎前面開口問道:「我那大侄子有沒有什麼事?要不要緊?」

  「什麼?」展昭不解的看著木中原,又轉向於小魚,低聲的問道:「到底怎麼一回事?」

  於小魚低聲的對展昭說道:「我回頭再跟你說。」

  「展護衛,」楊四郎輕聲對展昭說道:「文廣那孩子他沒事吧?」

  「勞木特使費心,」展昭笑道:「小楊將軍應該沒事。」

  「那我就先告辭了!」楊四郎有氣無力的說道:「後會有期。」

  「爹,」木中原看著父親落寞的身影,心酸的叫道:「你別聽那臭小子胡說。你要是實在想回去看看,我陪你回去就是了。那裡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你怕什麼啊?再說了,那個什麼老祖宗,不就是一個老太太嗎?」

  楊四郎呵斥道:「你胡說什麼呢?」

  「我錯了還不成嗎?」木中原趕緊陪笑道:「爹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走吧!」楊四郎看了木中原一眼,開口說道:「我們回家。」

  楊四郎的一句「回家」說得於小魚心酸不已,甚至旁邊的展昭都能聽到楊四郎話語裡的感傷與期待。

  「唉,」於小魚看著父子二人的背影,輕輕的歎了口氣:「近鄉情怯啊!」

  「怎麼說?」

  「展大人,」于小魚看著展昭,輕聲說道:「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落葉歸根,對吧?」

  展昭笑著問道:「小魚,今天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楊將軍是被你刺激的嗎?」

  「我哪刺激著他了啊?你可別冤枉我。」於小魚輕輕的打了展昭一下,才湊到展昭的耳邊,低聲說道:「我跟你說啊,你知道那木特使是什麼人嗎?他竟然是當年的楊四郎!」

  「什麼?」展昭震驚的看著於小魚:「你沒騙我嗎?」

  「沒有,」於小魚輕輕的搖了搖頭:「剛才他們就是在我這裡相認的;而且,楊文廣就是因為這件事,才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可是,」展昭皺著眉說道:「既然楊四郎還活著,為什麼這麼多年也不回來呢?他現在突然要回來,又有什麼意圖呢?」

  「你別陰謀論了,好不好?」於小魚笑著輕輕的說道:「不回來,自然是有原因的。你想啊,他可是契丹人的俘虜,哪能自由的來去啊?」

  「可是,他既然是俘虜的話,」展昭不解的問道:「又怎麼會成為遼國特使呢?還有,他那個兒子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義子?」

  「他娶了遼國的公主。」

  「他竟然會……」展昭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當年金沙灘一戰,楊家七狼八虎只有六郎活著回來了,楊老令公更是以身殉國,何等淒慘;四郎怎麼會……」

  「只有活著,」於小魚將手放在展昭的胳膊上,輕聲說道:「才能有機會報仇;更何況,在那種情況下,楊四郎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展昭的心裡知道於小魚說的是實話,只是情感上卻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小魚,」展昭抿了抿嘴角,輕聲說道:「我先回趟開封府,向包大人稟報此事;你……」

  「我跟你一塊兒過去吧;」於小魚笑著說道:「我正好打算去看看王二丫。我幾天沒看到這個小丫頭了,怪想的。」

  展昭輕輕的點了點頭,直接帶著於小魚回到了開封府;而包大人聽到展昭帶回來的消息,自然是大為震驚,卻也為那可憐的佘老太君還有兒子在世而感到欣喜;公孫策卻為此事感到憂心忡忡,十分擔心楊家會因為這突然回來的楊四郎而埋下隱患。

  正當開封府的幾個人正在商量著楊四郎突然出現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的時候,天波府的大門外已經有兩道身影跪在了那裡。

  楊四郎挺直了身子跪在那裡,乞求著母親的原諒,然而,天波府的大門依舊緊閉;大門內,已經二十幾年未見過丈夫面的孟金榜捂著嘴,眼淚順著臉龐滑下,卻始終沒有打開那扇隔開自己夫妻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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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四郎回家(十二)

  二天后,天波府的大門才緩緩的打開,允許離家二十幾載的遊子回家。

  而正如公孫策所料的那般,楊四郎的回家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整個天波府都牽連其中。

  不管天波府的大門前發生了什麼事,林黛玉為父母在大相國寺設立牌位的事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依然如期進行。

  展昭也因放心不下於小魚,而特意請了假,幫著處理這件事。也正是因為有展昭的幫忙,於小魚才有時間先跑到了榮國府接林黛玉,並成功甩掉了十分想要給二人當尾巴的賈寶玉,只帶著林黛玉一個人去了大相國寺。

  于小魚本以為天波府剛剛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楊文廣將不會出現在大相國寺;然而,當她跟林黛玉到達大相國寺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楊文廣已經在那裡等候了。

  「小楊將軍,」于小魚笑著迎上去:「你過來了?」

  「在家裡待得煩了,」楊文廣對著於小魚身後的林黛玉點了點頭:「所以我就出來走走。正好想起展夫人說今天會來這裡,我就直接過來了。我沒打擾你們吧?」

  「當然沒有,」於小魚笑著說道:「有勞小楊將軍費心了。」

  「姐姐,」林黛玉半躲在於小魚的身後:「他不是那天在酒樓的那位公子嗎?」

  「林姑娘,」楊文廣大大方方的說道:「那天的事情,實在是抱歉。沒傷到你吧?」

  「沒有,」林黛玉輕輕的搖了搖頭:「有勞公子掛念,我沒事了。」

  「傷或許是沒傷到,」於小魚感到有些冷場,趕緊笑著說道:「可是,嚇到是一定的。你說,該怎麼辦吧?」

  「我……」楊文廣笑了笑,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展昭正好從大相國寺的裡面走了出來。

  「小魚,林姑娘,你們到了?」展昭直接走到於小魚的身邊,笑著說道:「住持方丈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先進去吧。」

  「表姐夫好!」林黛玉輕輕的施了一禮:「麻煩表姐夫了。」

  「沒關係;」展昭笑著說道:「時間快到了,我們先進去吧。」

  于小魚拉著林黛玉,當先走進了大相國寺。

  「玉兒,」于小魚靠近林黛玉,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你看到剛剛的那位公子了吧?覺得他怎麼樣?」

  林黛玉想起那個身穿白色衣衫、與賈寶玉完全是兩個極端的男子,不禁羞紅了臉:「姐姐怎麼這麼問啊?」

  「說真的,」於小魚小聲說道:「你覺得他怎麼樣?是不是儀錶堂堂、風度翩翩啊?雖說他魯莽了一點,可是好歹會打架啊!」

  「姐姐,」林黛玉伸手輕輕的掐了於小魚一下:「你別胡說。」

  「我跟你說實話吧,」於小魚輕聲說道:「其實,他就是……」

  還沒等於小魚把話說完,便到了香客們供奉先人牌位的大殿。于小魚和林黛玉也就不再講話,而是由林黛玉一步一步的按著住持方丈的吩咐,為自己的父母在大相國寺設立了牌位。

  林黛玉、於小魚、展昭、楊文廣四人依次為林如海、賈敏夫婦上了香;接著,展昭和於小魚又去為兩個人的父母上了香之後,四個人才一起離開了大相國寺。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於小魚和林黛玉走在前面,展昭和楊文廣在後面聊著楊四郎回家的事。

  「姐姐,」林黛玉輕聲的說道:「今日之事,真是要多謝你和表姐夫了。若不是你們,我真的不知道竟會是這麼的繁瑣。」

  「跟我還客氣什麼;」於小魚笑著說道:「你呢,累了嗎?要不要雇輛馬車?」

  「我不累;」許久沒走過這麼多路的林黛玉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偶爾這麼走一走路,感覺也挺好的。」

  「好吧;」于小魚看看林黛玉單薄的小身板,笑著說道:「你要是累了,就直接說,不許強撐,聽到沒有?」

  「姐姐說的我好像瓷娃娃一樣!」

  「這麼漂亮的瓷娃娃,」于小魚側頭看向林黛玉:「哪裡有的賣,可得告訴我一聲,我好買幾個回去。」

  「姐姐不要打趣我了,」林黛玉笑著輕輕打了於小魚一下:「你再這樣,我可就要生氣了。」

  「好,不鬧了,」於小魚壓低了聲音,湊到林黛玉的旁邊,輕聲說道:「你還沒說呢,你覺得那位楊公子怎麼樣?」

  「姐姐為什麼總要這麼問?」林黛玉一臉的不解:「很重要嗎?」

  「很重要,」於小魚點點頭,堅定的說道:「對你來說。」

  「對我來說很重要?」林黛玉完全不明白於小魚的意思,不禁好奇的問道:「玉兒不明白姐姐想說什麼?」

  「他就是天波府的楊文廣;」於小魚也不賣關子,直接對林黛玉說出了楊文廣的真實身份:「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為什麼我說對你來說很重要了吧!」

  「什麼?」林黛玉驚慌的回頭看了一眼:「他竟然是……」

  于小魚扶住林黛玉搖搖欲墜的身子,防止她摔倒,口中卻是輕輕的說道:「今天,也是他主動前來的;玉兒,說實話,我覺得不論你們兩個以後如何,都應該要好好的談一談的。」

  林黛玉想起兩個人的關係,滿臉的羞紅:「那得多尷尬啊!」

  「這有什麼可尷尬的;」於小魚毫不在意的笑笑:「你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正大光明的見面談有關兩個人的事,又不是私下偷情,有什麼可難為情的啊?況且,你不覺得那楊文廣挺有魅力的嗎?」

  「哼,」林黛玉嘟著嘴說道:「姐姐這話若是被表姐夫知道的話,小心他收拾你。」

  「我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於小魚笑道:「展大人可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姐姐,」過了一會兒,林黛玉又靠近於小魚的耳邊,輕聲說道:「今天真的是他主……主動來的嗎?」

  「當然,我騙你幹嘛!」於小魚點了點頭:「而且,他在不知道你的身份的時候就想要跟你當面道歉了。你說,這不是對你有意思是什麼?」

  「那我……」林黛玉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我該跟她說什麼啊?」

  「就說說你對這件婚事的打算唄;」於小魚輕聲說道:「再問問他的打算不就行了。」

  「我……我……」直至到了食為天的門口,林黛玉還是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自己這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姐姐,我還是先回榮國府吧?」

  「小魚,」展昭好奇的看著突然停下來的兩個人:「怎麼了?怎麼不進去?」

  而林黛玉面對兩個人好奇的目光,尤其是楊文廣的,滿面通紅的低下了頭。

  「展大人,」于小魚看了展昭一眼,笑道:「我跟玉兒還有一點事,你跟小楊將軍先進去吧。」

  展昭輕輕的點了點頭,直接帶著楊文廣進了酒樓。

  「玉兒,」于小魚拉著林黛玉的手,將林黛玉拖到了後院:「我覺得這件事,你應該給楊家一個交待。」

  「姐姐,」林黛玉著急的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這個樣子,我真的很難為情。」

  「這有什麼可難為情的,」於小魚笑著說道:「如果不是姨母和林姨丈相繼過世,沒有人為你主持這件事,也許你們兩個已經成婚了。」

  林黛玉低下頭,輕聲說道:「一切只怪玉兒命苦。」

  「玉兒,」于小魚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說些不該說的:現在林家只有你一個人了,那麼你就是家裡的族長。很多事,我是可以幫你;可最後的事,還是得靠你自己。這麼說吧,如果你自己立不住,我再怎麼幫你都沒用。你明白嗎?」

  林黛玉看著於小魚,想起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姐對自己的諸多照顧與善意,不禁紅了眼眶:「我知道姐姐是為我好;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說才好。」

  「好了好了,」於小魚無奈的輕輕揉了揉林黛玉的腦袋,笑道:「不知道怎麼說就先不說,一切有我在呢。不過,今天這頓飯你是怎麼也得陪著的:你表姐夫就算了,小楊將軍卻是特意為今天的事情來的,你必須得謝謝人家的,明白嗎?」

  林黛玉咬著嘴唇,輕輕的點了點頭:「我聽姐姐的。」

  於小魚先是帶著林黛玉到崔一妹那裡洗了把臉,才又回到了酒樓;而展昭已經直接帶著楊文廣去了包間。

  席間,展昭和楊文廣聊著功夫上的事情,於小魚沒有什麼興趣,可林黛玉卻聽得十分入神。

  於小魚聽著一直是展昭和楊文廣在說話,不由暗暗的踢了展昭一腳;展昭不解的看了於小魚一眼,才發現於小魚一直不斷的在給他暗示。

  展昭笑了笑,輕聲說道:「小楊將軍,我才想起來,包大人讓我帶小魚去一趟開封府;不如,林姑娘替小魚陪一下小楊將軍?」

  「哎呀,」於小魚趕緊說道:「真是的,包大人有事找我,展大人,你怎麼不早點說呢?我最喜歡替你們開封府幹活了。妹妹,我先過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你等我一會兒啊,我回來後再送你回家。」

  話音一落,於小魚也不管楊文廣和于小魚滿臉的尷尬,趕緊拉著展昭跑了。直到跑出酒樓,於小魚才鬆開展昭的手。

  「真聰明啊!」於小魚笑著拍了拍展昭:「展大人,你真的確定你是禦貓而不是禦狐狸?」

  展昭挑眉看向於小魚:「你有不滿?」

  「我哪裡敢啊?」於小魚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展大人你的武功那麼高。」

  「就這麼把他們兩個留在那裡,好嗎?」展昭看著於小魚,輕聲的問道:「會不會傳出什麼閒言閒語?畢竟,林姑娘是個姑娘家。」

  「我們一會兒就回去。」於小魚想了想,說道:「對了,展大人,你說他們兩個會講些什麼啊?」

  展昭笑道:「這我哪兒知道啊!」

  「你不是精明嘛!」於小魚討好的湊到展昭的旁邊:「不如猜一猜好了:如果你是楊文廣的話,會跟玉兒說些什麼呢?」

  「如果你是林姑娘的話,」展昭輕輕的一挑眉:「你又會說些什麼呢?」

  「我?」於小魚笑出了聲:「你覺得我能說出的話,她可能說得出來嗎?」

  展昭想起於小魚和林黛玉截然相反的性格,也笑著搖了搖頭,暗歎自己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展大人,」于小魚笑著眨眨眼睛:「要不然你帶著我上房頂,我們聽聽他們說了些什麼,如何?」

  「別胡鬧,」展昭輕輕的敲了下於小魚的腦袋:「我們一會兒就回去吧!」

  「是,」於小魚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我都聽你的。」

  展昭帶笑看著於小魚,一副「你會這麼乖」的模樣。

  然而,還沒等展昭和於小魚回去,天波府的楊排風就匆匆忙忙的跑到了食為天尋找楊文廣。


第104章 四郎回家(十三)

  楊文廣聽到天波府出了事,本想直接就跟楊排風回去的;只是,想起放心的將林黛玉交給自己的展昭和於小魚,又擔心的看了林黛玉一眼,實在不放心將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一個人留在這人來人往的酒樓。

  「楊公子,」林黛玉趕緊說道:「既然你有急事,還是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一會兒姐姐就回來了。」

  「那林姑娘先自己坐一會兒,」楊文廣點點頭:「千萬不要出這間屋子。」

  「嗯。」林黛玉點了點頭:「楊公子也不要太過著急;我相信,楊家吉人天相,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小少爺,」楊排風看了林黛玉一眼,著急的說道:「我們快走吧!」

  楊文廣又看了林黛玉一眼,才跟著楊排風匆匆離去。

  「展護衛,」張龍在街上找到展昭和於小魚:「大人找你回府,你快點回去吧,出事了……」

  展昭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張龍看了於小魚一眼,搖了搖頭:「總之,你回去就知道了。」

  展昭對著於小魚說道:「小魚,你一個人……」

  「我沒事,」於小魚笑著說道:「展大人你就先走吧,我也該回酒樓了。」

  展昭點點頭頭,直接跟著張龍急匆匆的走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于小魚走進包間,看到只有林黛玉一個人坐在那裡,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好奇的問道:「楊文廣呢?他不會就這樣把你一個人拋下了吧?」

  「姐姐,」林黛玉站了起來,輕聲說道:「出事了。」

  「怎麼了?」

  「剛剛,」林黛玉拉著於小魚的手:「天波府的人來這裡找楊公子,說是天波府出事了……」

  「什麼?」於小魚驚呼道:「你說天波府出事了?」

  「嗯。」林黛玉點了點頭,說道:「聽說是龐太師,」說到龐太師時,林黛玉還特意壓低了聲音:「帶著人封了天波府,說是天波府的人勾結契丹,圖謀不軌……」

  于小魚想起張龍前來尋找展昭時的樣子,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他看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畢竟張龍也是知道自己與林黛玉以及林黛玉與楊文廣關係的人。

  於小魚擔心的看了林黛玉一眼,生怕林黛玉再因為這件事而被人說三道四,畢竟林黛玉這邊才剛跟楊家聯繫上,楊家便出了事。

  「姐姐不必擔心玉兒受到此事的影響,」以敏感著稱的林黛玉,又怎麼可能不明白此刻於小魚眼神中透露出的含義呢,於是輕聲勸慰道:「只是,姐姐是否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楊家不是與契丹是世仇嗎?又怎麼會……」

  於小魚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癥結的所在,不由得捏緊了拳頭:「楊四郎。」

  「姐姐,楊四郎是什麼人?」林黛玉不解的問道:「他是楊家的人嗎?」

  於小魚驚愕的看著林黛玉,想起榮國府一向大門緊閉,所得的消息滯後也在所難免,再加上林黛玉又向來是養在深閨的,不知道楊四郎的事情也不算稀奇,因此只能是無奈的說道:「玉兒,我先送你回去。至於楊四郎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再問了。」

  林黛玉點了點頭:「姐姐,你要是有什麼消息,一定要記得通知我一聲。」

  「好。」

  於小魚先送了林黛玉回榮國府,接著便直接去了開封府;經常往來于開封府的於小魚,自然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聚集了大部分人的花廳。

  花廳裡,不只有包大人、公孫策、展昭、白玉堂等開封府的人在,竟然連八王爺也在。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或坐或站的聚在花廳裡,商議著天波府的事情。

  「展大人,」于小魚直接拉著展昭的胳膊,緊張的問道:「我聽說天波府被龐太師帶人給滅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原來,展夫人也聽說了這件事。」包大人開口說道:「你放心,事情還沒有那麼嚴重,龐太師只是帶人包圍了天波府而已。」

  「龐太師那個老東西,」於小魚恨恨的道:「就是看不得別人過得比他好,是不是?」

  「哼,」白玉堂也是一臉不忿的樣子:「當初,五爺就應該把他的耳朵給割下來。」

  「好了,」裴慕顏趕緊開口說道:「你們兩個別亂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救楊家。」

  其實,每一個大宋子民,對楊家將都有著極為特殊的感情,他們由衷的期盼著楊家人能夠得到好的結果,真誠的祝福楊家人能夠獲得健康與平安。

  「你們誰能告訴我,」於小魚疑惑的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也知道楊四郎的事情,」展昭輕聲的說道:「楊四郎在天波府門外跪了整整兩天兩夜,佘太君才肯讓他進了天波府的大門;只是,還沒等楊家人上奏摺,向皇上稟明這件事情;龐太師就……就上了奏摺,說楊家與契丹人勾結,意欲謀反……」

  「什麼?」於小魚怒道:「他龐太師腦子有病吧?還楊家謀反?楊家與契丹是什麼關係他不知道嗎?竟然敢說出這話來,他就不怕天打雷劈?」

  「畢竟,」展昭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當年楊四郎做了遼國的俘虜;最重要的是,他現在還是遼國的駙馬……」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於小魚輕聲說道:「活著的人恐怕才是最痛苦的那個吧?」

  「誰會理會呢?」展昭沉聲說道:「龐太師就是抓住沒有人知道這二十年來,在楊四郎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陷楊家於如此地步?」

  王朝插嘴說道:「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怎麼找出證據證明楊家是無辜的!」

  「這種事情怎麼證明?」於小魚皺著眉頭問道:「那皇上呢?皇上會信老螃……太師的話?」

  「這種事情,皇上當然是不信的;」八王爺歎息著說道:「只是,龐太師說得振振有詞,皇上也不得不做出個樣子來。」

  「唉,」於小魚歎息著說道:「這倒楣的龐太師,他怎麼就不能安分一點呢?非要鬧出點事情來再找頓抽他才安心是嗎?」

  「展夫人可有什麼良策,」公孫策充滿期待的開口問道:「能夠幫助楊家擺脫危機?」

  於小魚咬著嘴唇,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一時之間,我上哪裡想辦法去啊!要不,明天我進宮看看太后吧?」

  八王爺點了點頭:「也好;魚丫頭明日進宮,看看能不能從太后那裡得到什麼訊息。」

  「嗯。」

  雖然於小魚的口中應承了下來,可是心中卻知道即使自己去求了太后,估計也不會有什麼用處的。若是賈元春的事情,或者太后還有可能幫得上忙;可楊家的事情,畢竟事關朝政,太后是不能插嘴的;如果太后能夠幫上忙的話,肯定也不會看著柴郡主倒楣而一言不發的。

  於小魚的所料不差,雖然太后對楊家的遭遇也十分的同情,可是她也明確的表示了,朝堂上的事情她不能插手。

  「魚丫頭,」太后拉著于小魚的手,輕輕的說道:「你放心好了,你那林妹妹的婚事不會被這件事影響的……」

  其實,提起這件事,太后也有些同情於小魚:她萬萬沒想到,於小魚竟然就是她一直苦苦尋找的太醫于仁唯一的女兒。這本來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可是誰又能想到,於小魚竟然會攤上榮國府那一家子糟心的親戚啊?只要一想到榮國府那一家子人,連太后都替于小魚鬧心。

  提起榮國府,太后不免想起龐貴妃宮裡的那位成天端著一副正宮皇后模樣的賈姓女官,暗暗決定等天波府的事情解決以後,就問一問於小魚的意見,看看要不要賞那個女人一個貴人當當?

  從太后那裡沒有得到任何幫助的於小魚,垂頭喪氣的回到開封府,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

  包大人想起今日早朝上龐太師搖頭晃腦的竄掇皇上將天波府滿門抄斬的事情,就覺得一陣陣的心慌。

  「看來,」聽包大人講完了今日在早朝上發生的事情後,於小魚皺著眉頭說道:「現在主要的問題就在龐太師身上了。包大人,是不是搞定了龐太師,朝中就沒有人再硬逼著皇上非要治楊家的罪不可了?」

  公孫策開口說道:「不只是龐太師,還有那遼國特使耶律夢龍,也是非要治楊家以及楊四郎於死地不可的。」

  「要不然,」白玉堂想了想,說道:「我直接去殺了那龐太師和耶律夢龍得了;只要他們一死,估計也就沒有人再咬著天波府不放了?」

  「就算你殺了他也沒用;」裴慕顏反對道:「那龐太師就算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是那遼國特使如果死在了這裡,你以為遼帝會善罷干休嗎?」

  「就是這個道理,」公孫策接著說道:「聽說,當今遼帝已經快五十了,膝下卻連一個兒子都沒有;而這耶律夢龍正是遼帝最喜愛的侄子,也極有可能是未來的遼帝。因此,他是不能在這裡出事的;否則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也不行,」白玉堂憤怒的拍著桌子道:「那也不行;到底要怎麼辦才好,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楊家被滿門抄斬嗎?」

  「大人,」公孫策對包大人說道:「學生在想,楊四郎的手裡,會不會有耶律夢龍的把柄?所以他才敢在耶律夢龍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的做出這種跪在天波府門前求原諒的事?」

  於小魚輕輕的點了點頭,對公孫策的精密分析表示無限的佩服與讚歎。

  「公孫先生的意思是,」於小魚輕聲的說道:「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想辦法讓龐太師閉嘴;這樣,皇上就能順水推舟,找個藉口就把天波府給放了。至於耶律夢龍方面,根本就不在皇上的考慮範圍之內——到時候,自有楊四郎或者契丹王去跟他鬥?」

  包大人輕輕的點了點頭:「展夫人說得沒錯;皇上給了本府五天的時間,讓本府在此限期內,找到能夠證明楊家無辜的證據。」

  於小魚眨眨眼睛,心中不停思索著能讓龐太師閉嘴的方法。

  令人沒想到的是,最後還真的讓一向有「溲主意之王」的於小魚想到了讓龐太師閉嘴,不再為難天波府的主意。


第105章 四郎回家(十四)

  在拜託了公孫策為楊家將寫一份血淚交加的文章後,於小魚便拉著裴慕顏和白玉堂,在展昭疑惑的目光中回到了食為天。一上到二樓,幾個人就看到了坐在大堂中,正悠然自得的喝著小酒、扇著小風的賈赦。

  「大舅舅?」于小魚放開白玉堂和裴慕顏,迎了上去:「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不開個包間呢?」

  「來了有一會兒,」賈赦笑眯眯的將銀子拋到桌子上:「也吃得差不多了,我這就走了。」

  於小魚眨眨眼睛:「大舅舅不會是特意跑到我這裡來吃一頓飯的吧?」

  「咋?」賈赦歪著腦袋,挑著眉毛:「不行?」

  「誰敢說不行?」於小魚趕緊陪笑道:「大舅舅來,別說一頓了,就是十頓也行!」

  賈赦心滿意足的點點頭:「我就喜歡聽你這丫頭說話。」

  看著賈赦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於小魚眨了眨眼睛,暗暗猜測:難道賈赦真的只是過來吃一頓飯而已?這個時間點也太湊巧了吧?

  「聽說,」在擦身而過的時候,賈赦突然在於小魚的耳邊低聲說道:「龐太師最近有一個寵妾,是來自西夏的。」

  於小魚驚喜的看著賈赦:「真的?」

  賈赦回過頭,一臉無辜的眨眨眼睛:「什麼?」

  「我是說,」於小魚看著賈赦,笑著眨了眨眼睛:「請大舅舅幫我多照顧一下林妹妹?」

  「那小丫頭,」賈赦想起林黛玉嬌滴滴的模樣,皺著一張老臉:「這個……」

  「嗯?」

  賈赦看著於小魚似笑非笑的表情,無奈的點了點頭:「就知道欺負我老人家;放心好了,那丫頭是不會被人欺負的。」

  「那就麻煩大舅舅了。」

  賈赦前腳剛剛離開,後腳展昭就來了。

  「展大人?」于小魚看著展昭,不解的道:「你怎麼過來了?不是在包大人那裡嗎?」

  「我不放心你,」展昭笑著說道:「就過來看看。」

  「我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啊?」於小魚不解的道:「我不過是找慕顏和白耗子有事罷了。」

  展昭笑了笑,一副「我知道你在打著什麼鬼主意」的模樣;而於小魚在這種目光中敗下陣來,只能在白玉堂和裴慕顏不懷好意的笑容中,低聲的說道:「好吧,我承認,我要跟他們兩個商量怎麼幫楊家。」

  「你想到辦法了?」展昭驚喜的看著於小魚:「是什麼辦法?我不認為一篇文章能幫到楊家多少。」

  「臭貓,」白玉堂笑道:「你過來是不是想向我們幾個學習的?」

  裴慕顏笑了笑,說道:「小魚,需要我做什麼,你就直說吧!」

  看著於小魚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展昭笑了笑,低聲說道:「放心好了,沒有人偷聽。」

  「對了,」白玉堂好奇的問道:「剛剛榮國府的那個老紈絝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其實,」於小魚神秘的笑了笑:「對付老螃蟹很容易,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你是說,」展昭看著於小魚,不解的問道:「龐太師謀反?這不可能。他一生的榮華富貴,都系在皇上的身上,謀反對他沒有任何的好處。」

  「我是說栽贓啊,」於小魚懶洋洋的說道:「展大人。那老螃蟹說楊家謀反,不就是純屬胡謅嗎?」

  展昭皺眉看著於小魚,心中思索著於小魚這個主意的可行性。

  「放心吧,」於小魚拍了拍展昭的胳膊:「這件事,就交給我、慕顏和白耗子好了。」

  展昭抿著嘴角,低聲的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我得到了一個消息,」于小魚向前湊了湊,含笑說道:「老螃蟹最近有一個十分得寵的侍妾,是個西夏人。」

  「你的意思是說,」裴慕顏輕聲說道:「我們誣陷龐太師跟西夏人勾結?」

  「最好能製造也一些證據來,」於小魚眯著眼睛,說道:「比如,弄張假的羊皮書,上面有他出賣大宋軍事情報的證據、或者希望與西夏王平分天下的約定之類……」

  「放心,」於小魚拍了拍展昭的手,說道:「這東西我們只是去糊弄老螃蟹的,不會真的交給皇上;因此不會出現你所想的那種情況的。」

  展昭剛想點頭,於小魚便淡定的拋出了第二個主意:「對了,我聽說老螃蟹有個女兒,今年十四,長得美豔不可方物,比宮裡的那個還要漂亮?」

  「這你都打聽到了?」白玉堂好奇的問道:「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啊?」

  「老螃蟹有幾個女兒有什麼問題?」裴慕顏也不明白於小魚的意思:「難道你還要綁架她嗎?要是這樣的話,我覺得綁兒子比綁女兒更有用。」

  「十四?」展昭看著於小魚,低聲問道:「你是那個意思嗎?」

  於小魚吃驚的看著展昭,沒想到,他竟然會猜出自己的想法。

  「什麼什麼?」白玉堂睜著一雙大眼睛:「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十四又怎麼了?」

  裴慕顏皺著眉頭看向於小魚和展昭:「十四……十四,難道……」

  白玉堂「騰」的站了起來:「你們什麼意思?到底說是不說?」

  展昭趕緊拉著白玉堂坐下:「五弟,你先坐下來。」

  「說吧,」白玉堂悻悻的坐了下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帝去世才十五年,」展昭壓低了聲音對白玉堂說道:「因此,那個孩子若是十四歲的話,那麼她的母親懷她的時間,就應該是在國喪期間。」

  白玉堂這才明白於小魚的意思,卻還是一頭的霧水:「那又怎麼了?照你們這麼說,那幾年還不能有孩子出生了嗎?」

  「百姓當然只需要持服百日就夠了,」展昭輕聲的說道:「可是,龐家卻是為官的,需要為先皇守喪一年。所以,這件事就是龐太師的把柄。小魚,不如……」

  「雙管齊下,」於小魚笑著接過展昭的話:「哪一個都不放過,誰知道哪塊雲彩下雨呢!」

  「好嘞,」白玉堂笑著一拍手:「羊皮書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五爺保證,讓那老螃蟹連哭都沒地兒哭去。」

  「我去看看天波府怎麼樣了;」展昭輕輕點了點頭:「裴大小姐,麻煩你一會兒把小魚送回去,拜託了。」

  直到展昭和白玉堂都離開了酒樓,裴慕顏才看著於小魚,輕聲說道:「小魚,你是否還有別的打算?你之前說的那兩條,雖然都可以威脅到龐太師,可是卻不足以令龐太師放過楊家,萬一他非要拼一把呢?」

  「知我者,慕顏也;」於小魚嬉皮笑臉的道:「你說我怎麼不是男的呢?我要是男的,就沖你這麼瞭解我的小模樣,我一定娶了你!」

  「說得好,」裴慕顏笑著眨眨眼睛:「我要是男的,就一定把你從展昭手裡搶過來。好了,說吧,你到底還打著什麼鬼主意呢?」

  「這件事還真的得找你幫忙了,」于小魚向裴慕顏的方向靠了靠,將聲音壓得極低:「你可千萬不能讓展大人知道這件事。」

  「你說吧,」裴慕顏點點頭,鄭重的承諾道:「我一定不告訴展昭。」

  「你知道嗎?」於小魚靠趴在裴慕顏的耳邊,輕聲說道:「皇上到現在可還是一個孩子都沒有呢!」

  「這跟龐太師有什麼關係?」裴慕顏十分的不解:「又不是龐太師讓他沒有孩子的。」

  「這個嘛,」於小魚陰險的笑了笑:「一會兒你幫我刻幾個木頭娃娃。」

  「你瘋了,」裴慕顏震驚的看著於小魚,一副完全難以置信的模樣:「這是誅九族的重罪。不行,你不能這麼做,我不同意。」

  「放心吧,我又不傻,」於小魚毫不在乎的說道:「怎麼可能把自己給賣了呢?別忘了,那老螃蟹的女兒可在宮裡呢?」

  看著裴慕顏一副「那有什麼關係」的樣子看著自己,於小魚抿抿嘴角,直接向裴慕顏交了實底兒:「我只是打算弄幾個不□□分的、又比較得寵的,比如王美人、韓貴人等的木偶,哦,對了,還有原來的皇后;放心,到時候,就說是我無意中從龐貴妃那裡拿到的,你看到時候老螃蟹怕不怕?」

  「小魚,」裴慕顏緊緊拉著於小魚的手:「這件事太危險了,你不能這麼做。你聽我說,就算是你為了幫你那個表妹,為了幫天波府,可是也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的……」

  「我這不是實在沒辦法嗎?」於小魚無奈的道:「說實話,前面的那兩件事,就像你說的,老螃蟹未必會怕;甚至他很有可能想辦法就推脫了:比如弄死那個西夏侍妾,再將所有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或者乾脆狠一點,連臉都不要了,就說那個十四歲的女孩,並不是他的種,他是為了臉面,才不得已對外裝出那個是自己女兒的模樣;可是這巫蠱之術呢,他卻不得不吃下啞巴虧。放心,他絕對不敢聲張的。最重要的是,龐貴妃是老螃蟹元配嫡女,老螃蟹的嫡妻又沒了,因此老螃蟹連跟龐貴妃串供的機會都沒有。」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一臉嚴肅的問道:「你是不是一定要這麼做?」

  於小魚想了想,才堅定的點了點頭:「大宋不能沒有楊家將;如果皇上真的不得已因為此事而處置了楊家將,那麼寒的會是所有將士的心……」

  裴慕顏想了很久,卻還是拿不定主意:「你容我想一想,我明天給你答案。」

  「嗯,」於小魚順手寫了幾個生辰八字遞給裴慕顏:「我明天一早就進宮,去龐貴妃那裡找賈元春……」

  「你都已經計算好了?」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不解的問道:「這件事,你算計多久了?」

  「就是剛剛啊;」於小魚笑了笑:「我也是才想到的,賈元春在龐貴妃的宮裡當女官。正好,榮國府的人不是總希望我去看她嘛,我就去看看她好了。」

  「你可知道,」裴慕顏一臉嚴肅的說道:「你這樣做,就等於是把賈元春放在了風口浪尖上,龐太師很有可能會遷怒到她的身上,也許會對她不利。」

  「賈元春可是王夫人的親生女兒,」于小魚輕聲說道:「再加上從小在老太太身邊長大,什麼手段沒見過?你真當她在龐貴妃身邊這些年是白混的。再說了,我不是說了嗎,這種事,那老螃蟹只能吃下啞巴虧,總之,他是萬萬不敢聲張的。」

  裴慕顏經過再三的考慮,最終偷偷的刻了幾個木頭人,又將於小魚交給自己的生辰八字貼在了木頭人的身上。。

  裴慕顏的心中清楚,以於小魚的性格,即使自己不肯幫她,她也會自己想辦法做這件事的;與其讓於小魚誤打誤撞的做,還不如她直接幫忙呢;而且,裴慕顏不能否認的是,於小魚的這個辦法確實是絕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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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四郎回家(十五)

  第二天一早,最近非常流行的江湖小報就發行了加刊。這份特別加刊的江湖小報,核心只有三個字:楊家將。不知名作者的一篇文章,將當年楊家將血戰金沙灘的故事寫得活靈活現,令所讀者似乎聽到了當初戰場上的風吼馬嘶。大家似乎看到了那血光漫天的淒慘景象,感受到了佘太君的喪夫喪子之痛,無比同情當年楊家寡婦出征的辛酸與無奈,更對楊家將多了一份支持和熱愛。

  於小魚卻不管這份加刊引起的轟動,直接進了宮。於小魚先去見了太后,接著又以賈元春為藉口,去了龐貴妃那裡;令於小魚意外的是,龐貴妃竟然會親自帶著她在自己的宮裡到處遊玩了一番,這也為於小魚接下來的計畫行了很大的方便。

  從宮裡出來後,於小魚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家,跟白玉堂、裴慕顏三人碰頭,商量著下一步的計畫;裴慕顏拿出新出版的江湖小報,上面正是公孫策主筆、于小魚潤色的將楊家將的遭遇寫得無比可憐的文章;而白玉也則得意洋洋的拿出連夜弄好的假的羊皮書,眉開眼笑的誇了自己的英明,同時,也順帶的誇了忙了一夜的蔣平一番。

  于小魚和裴慕顏想起白玉堂這段日子對蔣平要麼橫眉怒目、要麼視而不見的樣子,對比著這回讚不絕口的蔣病夫三個字,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對了,」白玉堂突然問道:「我今天還沒看到那只貓呢。他昨天不是去了天波府嗎?他怎麼說的,天波府現在怎麼樣了?」

  於小魚想起昨天晚上很晚了才趁著月色、帶著一身冷意回來的展昭,不禁皺起了眉頭。

  原來,前一天下午,展昭離開了食為天后,直接便去了天波府。只是沒想到,展昭在天波府的大門外,竟然遇到了龐太師的侄子龐飛。

  展昭與龐飛彼此看不順眼已經很久了。龐飛厭惡展昭的原因也很簡單,長得好、武功好、名聲好的展昭,整天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幾乎一到開封擄獲了大部分開封民眾的心;反觀他,在開封混了半輩子了,得到的竟然全是惡名,他在開封城的地位甚至還不如展昭一個江湖中人。如此一來,龐飛看展昭又怎麼能順眼?

  至於展昭對龐飛的看不順眼,則完全是因為龐飛已經不可以簡單的用紈絝子弟來形容了,那根本就是屢教不改的典範:打架鬥毆、欺行霸市,調戲良家婦女,買東西不給錢,好事絕對與他無關,壞事哪樣都能找到他,也不問問他都做客開封府大牢多少次了?只是展昭沒想到,這次龐飛竟然混進了禁軍。

  「喲,」看到展昭,龐飛迅速就迎了上來,臉上帶著諷刺的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開封府養的那只貓啊!我說呢,哪兒來的一股子貓臭味。」

  「大人派我來,」展昭壓下心中的不滿,抱拳說道:「問一問楊家的事。」

  「大人?」龐飛故意做出一副糊塗的樣子:「哪個大人啊?」

  展昭壓下火氣:「自然是開封府的包大人。」

  「包大人啊,」龐飛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展昭的要求:「不行。我叔叔說了,任何人都不准見姓楊的,誰都不行。就是你姓展的把你那小媳婦帶來,都不行。哈哈……」

  「你說什麼?」展昭憤怒的看著龐飛,實在不知道這件事怎麼會扯到於小魚的身上。

  「展護衛,展護衛,」旁邊的禁軍統領遠遠的跑了過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麼,跟他置氣犯不上,犯不上。」

  展昭壓下心頭的火氣,笑著對來人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來意;而禁軍統領十分為難的看著展昭:「展護衛,這個不是兄弟不給你面子,實在是上面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探視楊家人。兄弟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展昭點點頭:「展某明白了;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只是,天波府就需要統領你多加照顧了。」

  「這一點展護衛放心,」統領笑著說道:「天波府楊家那是我們大宋的功臣,兄弟是萬萬不敢為難他們的。」

  展昭與那禁軍統領又聊了幾句,才暫時離開了天波府,在附近轉悠;等到天一黑,展昭便偷偷的從牆頭躍進了天波府。

  「展大哥?」看到展昭的到來,主動回到天波府的楊文廣自然十分的欣喜:「你怎麼過來了?」

  「小楊將軍,」展昭笑著說道:「這幾天,天波府的情形怎麼樣?外面的禁軍可有為難你們?」

  楊文廣搖了搖頭:「他們倒是沒為難我們天波府;只是龐飛那小子,帶了一幫人,天天在府外面吵吵嚷嚷的駡街,鬧得家裡人心惶惶的。展大哥,現在外面的情形怎麼樣了?」

  「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龐飛了,不要管他說了些什麼;」展昭輕聲說道:「現在八王爺、王丞相、包大人等諸位大人正在想辦法幫天波府澄清這件事,你跟你家裡人說一聲,讓他們千萬不可著急。」

  「嗯,」楊文廣點點頭:「請展大哥代小弟向各位大人轉達天波府的感激之情。」

  「對了,」展昭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趕緊問道:「我還有件事需請問四郎,麻煩小楊將軍替我引薦一下。」

  「他已經被龐太師派人給帶走了,」楊文廣不解的看著展昭:「展大哥難道不知道嗎?」

  「什麼?被帶走了?」展昭皺著眉頭,搖了搖頭:「皇上已經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了開封府調查,況且,皇上根本沒說過其他人可以提審楊家人啊?」

  「可是,」楊文廣不解的說道:「四伯祖當天就被龐太師派人給帶走了啊?展大哥,你在外面行動方便,能不能幫我們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就是那中原,一天到晚的,不是磨磨嘰嘰的,就是蹦著往外沖,說是要去救他爹,煩都煩死了,一點事兒都不懂,現在我爹我娘他們正看著他呢。」

  「放心,」展昭拍著胸脯道:「四郎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展昭離開天波府後,顧不得回家,便直接去打探楊四郎的事情——楊四郎果然是被龐太師給帶走了。本來,龐太師是想過一把審案的癮,親自審訊楊四郎一番的;只是,無論是刑部,還是大理寺,根本沒人肯配合龐太師,與天波府作對;刑部尚書甚至下令,直接將楊四郎給留在了刑部大牢,免得龐太師再將人賣給耶律夢龍。

  于小魚聽完展昭的描述後,便決定儘早解決這件事;否則,龐太師早晚得把天波府整個打包送給耶律夢龍。

  聽完於小魚重複展昭的話,白玉堂一握拳頭:「五爺現在就去刑部大牢,把那楊四郎給劫出來。我就不信了,區區一個刑部大牢,還能困住五爺不成。」

  「你冷靜點兒;」裴慕顏趕緊攔住白玉堂:「別那麼衝動,行不行?」

  「五爺我……」

  「放心吧,」於小魚笑著說道:「展大人今天一早就去了刑部看楊四郎去了。想必刑部的人,也不會難為楊四郎的。」

  白玉堂悻悻的坐回椅子上:「那臭貓辦事,五爺還是放心的。」

  于小魚接到裴慕顏的暗示,直接帶著裴慕顏卻了後院。

  裴慕顏看看左右無人,才從自己貼身的小包裡拿出幾個紮著銀針的木頭人,直接扔到於小魚的懷裡:「為了你這個破東西,我可真的是拼了小命了。」

  「你真的弄了?」於小魚捧著懷裡的東西,驚喜的看著裴慕顏:「你讓我太意外了?」

  「我不弄怎麼辦?」裴慕顏白了於小魚一眼:「我不管,你就會放棄嗎?」

  於小魚指著角落裡的木頭,笑得十分得意:「你說呢?」

  「所以,」裴慕顏無奈的撫額道:「幸虧是我出手了;要是你自己弄的話,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

  「好啦,好啦,」於小魚仔細的看著裴慕顏弄來的做工精緻、惟妙惟肖的小人,口中安撫道:「別這個樣子了,改明兒我請你吃飯。」

  「少來,」裴慕顏一擺手:「你的飯我可吃不起。我只求你以後能讓人省點心,少出一點溲主意。」

  「那你不如求老螃蟹少得瑟一點;或者是讓你家公孫先生少坑我一點。」邊擺弄著木頭人邊說話的於小魚,一個不留心被上面的針紮了一下,不禁看著裴慕顏滿臉的不解:「我說,你在上面插那麼多針幹什麼?」

  「不是你說的嗎?」裴慕顏狠狠的擰了於小魚一把:「要紮小人陷害龐貴妃嗎?」

  「我什麼時候說要紮小人了?」於小魚揉了揉被裴慕顏擰的地方,委屈的說道:「我只是說要坑老螃蟹一把,又不是真的想死了。」

  「那你還……」

  「我怎麼了?」於小魚直接拔下了木頭人身上的銀針,還給裴慕顏,又把木頭人塞進自己貼身的荷包:「這件事別讓別人知道了,聽到沒有?」

  「這好東西還是你自己收著吧,」裴慕顏並沒有伸手去接於小魚手中的銀針,而是直接扔在了桌子上:「你打算怎麼做?」

  於小魚神秘一笑:「今天晚上,姐就去找老螃蟹攤牌去。」

  「我陪你去。」裴慕顏笑著拍了拍於小魚的腦袋:「你一個人,我總是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於小魚悻悻的說道:「說得就好像我是去做壞事一樣。」

  「你以為你做的是好事嗎?」

  「為什麼我覺得你是打算去看笑話的呢?」于小魚了然的看著裴慕顏:「陪我?呵呵,說實話,你是打算看老螃蟹的笑話的吧?」

  「你就是知道了也別拆穿我啊,」裴慕顏無所謂的笑道:「就讓我做一回女英雄不行嗎?」

  于小魚滿臉的笑意:「你不一直就是我的女英雄嗎?」

  「這話聽著真是動聽。」

  「什麼動聽?」一個人坐在前廳實在無聊的白玉堂,竟然找到了後面:「快說給五爺聽聽。」

  「慕顏啦,」於小魚順手收起桌子上的銀針:「我說要拿銀針紮她,她說這話聽起來很動聽。」

  白玉堂看著於小魚剛剛收起來的銀針,微微的挑了挑眉毛:「對了,丫頭,咱們什麼時候收拾老螃蟹去?」

  還沒等於小魚回答白玉堂的話,吳媽就走了過來;在對著裴慕顏和白玉堂打過招呼後,吳媽直接趴到了於小魚的耳邊,低聲說道:「展夫人,你快點過去看看吧;門外來了三個人,非要找展大人。」


第107章 四郎回家(十六)

  看著吳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于小魚了然的笑了笑,直接站起來,對裴慕顏和白玉堂打了個招呼,便去了前面大廳。

  裴慕顏和白玉堂面面相覷,彼此以眼神命令對方去前廳,看一看到底是什麼人來找展昭。

  「裴姑娘,」吳媽想了想,說道:「白公子,你們兩個還是去幫一幫展夫人吧;我看來找展大人那母子三個,可不像是容易打發的樣子。」

  「什麼?」白玉堂「蹭」的站了起來:「竟然有女人帶著孩子找上展昭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吳媽,」裴慕顏拍了拍吳媽的肩膀,輕聲勸道:「你先去忙吧;放心好了,小魚是什麼人啊,什麼場面沒見過,一定不會有事的。我過去也看看。」

  裴慕顏安慰吳媽的話音一落,便直接向著白玉堂的背影喊道:「哎,白耗子,你等我一會啊!」

  此時,於小魚正站在客廳門口,皺著眉頭看著面前極為眼熟的三個人:「請問三位是……」

  「于姐姐,」小丫頭開心的喊道:「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屏兒啊?」

  「屏兒?」於小魚一拍腦門,這才想起眼前的這三個人,竟然是在展昭的家鄉見過的。這三個人,一個是展昭的青梅,一個是明著纏著展昭的小蘿莉,另一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是青梅的小兒子。至於三個人的名字,於小魚只能記得那個小女孩兒叫做屏兒。

  「屏兒,」于小魚閃身躲開已經沖過來的屏兒:「你們怎麼過來了?」

  「于姐姐,」屏兒踉蹌的站住,滿臉笑容的問道:「展大叔呢?他在不在家?我好久沒見過他了?」

  「屏兒,不許沒有禮貌;」月娘摸著小兒子的頭,說道:「寶兒,叫人。」

  寶兒抬起頭,怯怯的叫道:「于姐姐。」

  「乖。」於小魚輕輕的點了點頭,又轉頭對著月娘笑道:「姐姐,你們怎麼過來了?」

  「我們來找爹。」寶兒仰著頭說道:「于姐姐,你看到我們的爹了沒有?」

  於小魚暗中撇撇嘴,心道:「誰知道你爹是誰啊!」

  然而,還沒等於小魚回答,就聽到白玉堂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喲,還真有女人和孩子找上門,點名要見展昭啊!」

  「公子何必如此說話?」月娘看到白玉堂臉上明顯的嘲笑,驚慌的低下頭:「奴家不過是帶著孩子上京來找自己的相公,公子何必……」

  「白五爺,慕顏,」於小魚趕緊打斷了月娘的話,轉頭對著白玉堂和裴慕顏笑道:「你們兩個先去酒樓吧,我一會兒去找你們。」

  裴慕顏拉住還想說兩句的白玉堂,笑著說道:「小魚,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別忘了晚上的事。」

  「放心,」於小魚笑著點點頭:「我記著呢!」

  「小魚,」裴慕顏在離開的時候,狀似無意的靠近於小魚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覺不覺得那個男孩有些眼熟?」

  於小魚將目光看向寶兒,突然發現寶兒真的很像一個人,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龐壽。

  想起展昭說過寶兒的父親在京裡大戶人家做事的事兒,再加上寶兒與其父極為相似的眉眼,於小魚的心裡咯噔一聲,根本沒注意到裴慕顏和白玉堂已經離去了。

  「于姐姐,」屏兒仰頭看著於小魚:「展大叔到底在不在家啊?」

  「你展大叔有事,」于小魚笑著說道:「等他回來,我再帶他去看你們。」

  「那……」聽到展昭並不在家,月娘咬著嘴唇,想起自己已經空空如也的盤纏,以及毫無著落的明天,只能期待的看著於小魚,希望於小魚能夠主動開口,留下她們母子三人。

  「這樣吧,」於小魚笑了笑:「姐姐,你們一路舟車勞頓,一定很辛苦了;我先送你們去客棧,休息一下吧。」

  「客棧?」月娘搖了搖頭:「不,我們……」

  「于姐姐,」屏兒倒是不解的看著於小魚:「我們不能住在這裡嗎?」

  「我送你們去客棧吧,」于小魚根本不理會屏兒的話,笑著拉過月娘:「姐姐,不會反對吧?」

  月娘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我們……」

  「走吧,」於小魚笑著說道:「我知道有一家客棧,乾淨又舒適,很適合你們母子三人居住的。」

  月娘看著于小魚,實在無法說出自己想要住在展昭家裡的話,只能帶著兒子女兒跟在於小魚的身後;而屏兒則是一臉不滿的看著於小魚,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同意自己和母親、弟弟住在展大叔的家裡。

  于小魚將月娘三人帶到了盧家莊在京城的客棧,要了一間上房,並支付了銀子之後,才在母子三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回到了食為天。

  「小魚,」裴慕顏拉著於小魚的手:「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了呢!」

  「放心,」於小魚笑著說道:「我明白什麼是輕重。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吃完飯就去幹活,怎麼樣?」

  裴慕顏和白玉堂二人皆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於小魚的話。

  「小魚,」裴慕顏對月娘母子三人的身份十分的好奇,不由開口問道:「那三個人到底什麼來頭啊?」

  「是啊,是啊,」白玉堂也探著腦袋問道:「難道那兩個孩子是展昭的?」

  「你想什麼呢?」于小魚瞪了白玉堂一眼:「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是展昭的?那個時候展昭才多大?」

  「小魚,」裴慕顏輕聲的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是,」白玉堂拍著胸脯道:「要是那臭貓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報仇去。」

  於小魚放下手中的筷子,笑道:「知道你們關心我。好了,先不說這件事了。等我們把正事做完了,我再告訴你們是怎麼一回事。我吃好了,你們呢?」

  「走吧。」白玉堂最後一個放下筷子,看看外面已經黑了的天色:「辦正事去嘍。」

  三個人悄無聲息來到龐太師府。而于小魚則在白玉堂的幫助下,直接躍過圍牆,進入了太師府。

  白玉堂帶著於小魚和裴慕顏兩個人熟練的在太師府裡穿梭,並在先月樓逮到了正在跟美妾喝花酒的龐太師。

  「這老螃蟹的習慣真是要命,」白玉堂笑著輕聲說道:「他喝酒的時候,身邊總是沒有人侍候著;這不,他旁邊連個小廝都沒有。」

  「也許,」於小魚想了想,抿著嘴輕聲說道:「是他的秘密太多,怕自己喝多了說出來吧。」

  裴慕顏笑著說道:「是缺德事幹得太多吧。」

  三個人邊說話邊躡手躡腳的上了先月樓。

  「還不快點了她的穴道,」於小魚趕緊對白玉堂說道:「真等她把人給叫來啊?」

  白玉堂趕緊隔空點了那個滿臉驚恐的女人的穴道,令她直接昏睡了過去。

  「好你個白玉堂,還有你們兩個,嗯,展昭的女人,還有公孫策的女人,」龐太師醉眼朦朧的看著翩翩而來的白玉堂三人:「你們竟然深夜私闖太師府,你真以為老夫不敢把你們怎麼樣嗎?」

  白玉堂笑著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的聞了聞:「龐太師,你說現在這個情況,我們到底是誰把誰怎麼樣呢?」

  「白玉堂,」龐太師憤怒的一拍桌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威脅老夫?」

  「比起你龐太師來,」白玉堂嘲諷的勾起嘴角:「五爺這又算得了什麼呢?龐太師,你猜,五爺敢不敢把你的耳朵也給割下來的呢?這沒有耳朵的太師,估計從古到今,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位了吧?」

  「你……」龐太師憤怒的看著白玉堂,突然想起白玉堂的豐功偉績,趕緊捂著自己的耳朵道:「白玉堂,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於小魚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們來找太師,是想談一樁交易。」

  「老夫跟你們開封府的人不共戴天,」龐太師靠在椅子上,瞥了於小魚一眼:「沒什麼好談的。」

  「聽說,」於小魚輕笑著說道:「太師最近新得一位名妾,想必就是這位美女了;嘖,嘖,果然貌美如花,太師真是好福氣。」

  「可是,」裴慕顏馬上接著說道:「就是有一點不大好……」

  龐太師竟然順口接了一句:「哪一點不好?」

  「出身啊,」裴慕顏睜著一雙大眼睛,笑眯眯的說道:「聽說,她可是西夏人;這個……」

  「龐太師,」白玉堂一拍桌子,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西夏人勾結,圖謀我大宋江山。」

  「白玉堂,」龐太師憤怒的瞪著白玉堂:「你胡說八道,你竟然敢誣陷老夫,你以為……」

  「你沒有?我胡說八道?」白玉堂直接把羊皮書扔到龐太師的身上:「那這是什麼?」

  龐太師疑惑的拿起白玉堂扔到自己懷裡的東西,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連酒都徹底的醒了:「這是假的,假的……」

  「是真是假的,你心裡清楚;」裴慕顏笑著問道:「還有,你那個十四歲的女兒呢?這國孝期間生出的寶貝女兒,總不至於是假的了吧?」

  「這個……」

  正當龐太師的眼珠亂轉的想對策的時候,於小魚突然將手中的荷包扔到了龐太師的身上:「太師,這是我今天在龐貴妃宮裡拿到的。她竟敢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就不怕滿門抄斬嗎?」

  龐太師哆哆嗦嗦拿出荷包裡的木頭人,心下大亂,尤其是當看到木頭人上的生辰八字的時候,更是直接把東西扔到了地上:「你們這是誣陷,誣陷,跟我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白玉堂看到荷包裡的東西時,也徹底的懵了。他不由得將疑惑的目光轉向於小魚和裴慕顏,卻發現這兩個人的表情很鎮定,好像早就知道了些什麼一樣。因此,白玉堂也只能強壓下心頭的疑問,盡力表現出平常的樣子,暗中卻埋怨於小魚和裴慕顏太不夠意思:手中握有龐太師這樣大的把柄,竟然也不告訴他一聲。

  「太師覺得你這話說出去,」于小魚勾著嘴角問道:「誰會信呢?」

  「你……」龐太師懷疑的說道:「你們開封府手裡要是有這個東西,早就去告發我了,還能留到現在?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們開封府早就盼著老夫死了。」

  「喲,」白玉堂勾著笑道:「你還真有自知之明。」

  「巫蠱之禍,」於小魚裝出一副正直的樣子:「一死就死一窩的。我只是不願意看到血流成河,才沒有告訴包大人的。」

  「太師可別忘了,」裴慕顏插嘴說道:「巫蠱,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自古以來,世人對巫蠱的態度就是:寧殺錯不放過;這詛咒皇族,龐太師你真的擔待得起嗎?龐太師,你不感謝我們救了你們龐家的九族,竟然還說這種話,真是不識好歹。」

  裴慕顏的一句「寧殺錯不放過」終於令龐太師感到害怕,他終於問出了於小魚三人最希望他問出的話:「你們想讓老夫做什麼?」

  「這天波府楊家……」

  還沒等白玉堂的話說完,龐太師便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楊家通藩賣國……」

  「太師,」於小魚不懷好意的笑道:「聽說,令愛進宮之前就喜歡吃菱角和向日葵籽?進宮後又得皇上寵愛,因此,皇上也經常陪著令愛吃這些東西。」

  「你還想說什麼?」龐太師憤怒的瞪著於小魚:「我女兒愛吃什麼,也與你有關係?」

  「與我是沒有關係,」於小魚狀似無意的說道:「可是與皇上有關係啊;聽說,常吃那些東西,可導致無法生育。這皇上到現在……可還沒有孩子呢……」

  龐太師直接從椅子上坐到地上,滿頭滿臉全是冷汗,甚至連身上的衣衫都有些潮濕;他心裡很清楚:今日之事,無論哪一個傳出去,龐家都逃不掉一個滿門抄斬的命運。

  「太師,」於小魚笑著扶起龐太師:「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楊家的事情了吧?」

  「你……」

  「太師,」於小魚笑得滿臉和善:「要我說,這天波府既沒招你也沒惹你,你又何必緊咬著他們不放呢;說穿了,楊四郎的這件事,不過就是兒子想念媽、媽想念兒子的事,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呢?為了一件與你根本沒有關係的事情,搭上龐家上上下下數百條人命,搭上未來國丈的種種可能,太師你覺得值得嗎?」

  龐太師眨著眼睛,心中幻像著未來的某一天,自己的女兒生下太子被立為皇后、自己成為真正國丈呼風喚雨的情景,不免動了心:「是啊,我沒有必要為了不相干的人,賠上自己的性命?那楊家想讓我給他們陪葬,更是做夢。」

  「老夫之前力主楊家有罪,」可是,於小魚等人威脅的話,就在耳邊,龐太師腦海裡的景象突然變成了龐家被滿門抄斬的樣子,突然從幻想中清醒過來,看著於小魚:「如果現在突然……那老夫顏面何存?」

  「呵,」白玉堂不屑的道:「既想要命,還想要臉,你想得可真是夠美的。」

  「太師不是受那耶律夢龍矇騙了嘛!」於小魚眨眨眼睛,直接給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答案:「所以才會如此行事,想必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錯,」龐太師晃著腦袋說道:「都是那耶律夢龍騙了老夫。」

  「既然這樣,」於小魚將散落一地的東西收了起來,笑道:「那太師,我們就先走了;天波府的事情,就麻煩太師了。」

  「等一等,」龐太師趕緊叫住想要離開的三人,眼睛緊緊盯著於小魚手裡的荷包:「那東西……」

  「太師,」於小魚笑著揚了揚手裡的荷包:「這個東西呢,等到天波府的事情結束了之後,我自然會當著你的面燒了的。當然,我知道你不太放心,怕我迷迷糊糊的再給弄丟了;這樣吧,一會兒我就讓白五俠連夜送到包大人那裡暫放……」

  「要不八王爺?」於小魚壞笑著繼續給出龐太師人選:「王丞相?太后娘娘?皇上,這你總該滿意了吧?」

  龐太師悻悻的道:「還是先放展夫人那裡吧!不過,展夫人若是耍什麼詭計的話,老夫可也不是吃素的。」

  「太師請放心。」於小魚笑著說道:「我們不是那種說話不算的人。當然,太師也可以暗中派人殺了我們,只是這些東西會不會被傳出去,我就不敢保證了。」

  「老夫又怎會做那種背信棄義的事。」

  龐太師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憤怒的握緊了拳頭,卻也只能先吃下這個啞巴虧,暗中記下這個仇,以待來日再報。

  「喂,」直到遠離了太師府的勢力範圍,白玉堂才看著於小魚和裴慕顏,開口問道:「你們手裡有那個東西,為什麼不去告發那老螃蟹啊?」

  于小魚和裴慕顏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白玉堂看著於小魚,又看看裴慕顏,想起之前在展家桌子上看到的那堆銀針,滿臉的驚慌:「丫頭,那該不會是……你瘋了,是不是?那可是來九族的大罪……」

  「放心,」於小魚笑道:「那老螃蟹不敢說出去的,他還得為自己的小命著想呢。」

  「你這是在玩命!」白玉堂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這幾天你千萬別一個人行動。要麼跟展昭待在一起,要麼由我或者裴姑娘保護你,明白嗎?」

  於小魚輕輕的點了點頭:「嗯。」

  於小魚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展昭正焦急的在前廳裡等著幾個人的回來。

  「展大哥,」白玉堂鄭重的說道:「這幾天你可一定要保護好丫頭,我擔心她會有危險。」

  展昭疑惑的看了看於小魚,點了點頭:「我明白。」

  直到白玉堂和裴慕顏離開,於小魚才輕輕的靠近展昭的身邊,拉著展昭的衣襟,低聲的說道:「展大人,我們去解決天波府的事了,你別擔心了。等事情完了我再告訴你全部,好不好?」

  展昭環抱住於小魚的腰,輕聲說道:「天波府的事情,有包大人在,有我在;你有那篇文章就足夠了,不要再冒險讓我擔心了,知道嗎?」

  於小魚十分爽快的應了下來,因為她能做的事情已經全都做完了,現在就等著龐太師那邊的反應了。

  果然,第二天早朝的時候,龐太師就上書,表明自己受了耶律夢龍的蒙蔽,才會以為楊家有了異心,可是仔細一想,這楊家的事情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皇上看著龐太師的奏摺,又看著包大人從楊四郎那裡得來的情報,大筆一揮,痛痛快快的解除了天波府之圍;同時,命人捉拿真正通敵賣國的兵部侍郎秦川,並將耶律夢龍欲廢遼帝而自立的野心及證據以國書形式告知遼帝;而對這一切並不知情的耶律夢龍還在積極部署著接下來針對楊家的計畫,直到他被遼帝派來的人直接押回上京。

  於小魚面對主動來到食為天的龐太師,笑著拿出荷包以及一個銅盆,並讓裴慕顏到外面守候,在龐太師檢查後,爽快的燒了荷包裡的東西,同時承諾龐太師永遠不會再提及這些事。


第108章 風雨榮國府(一)

  展昭拿著來自天波府的請帖來到食為天,卻意外的發現一向喜歡坐在窗邊的於小魚竟然不在。

  裴慕顏靠在包間外面的牆上,看到展昭過來,伸手指了指包間,示意展昭,於小魚此刻就在包間的裡面;又對著展昭擺了擺手,便起身直接離開了酒樓。

  展昭正打算推開包間的門,就看到龐太師從包間裡出來,而包間的地上放著一個銅盆,盆裡是一堆剛剛燃燼的灰燼。

  「展夫人,」龐太師看都不看展昭一眼,而是緊緊的盯著於小魚:「你可別忘記你承諾老夫的事情;若是你敢耍什麼陰謀詭計的話……」

  「太師,」於小魚裝出一副糊塗的樣子:「你今天不是來吃飯的嗎?還有別的事情嗎?」

  龐太師仔細的想了想於小魚的話,點點頭:「不錯,你這裡的飯菜還是不錯的,挺對老夫胃口的。」

  「那就謝謝太師光顧了;」於小魚笑著說道:「歡迎下次光臨。」

  龐太師看了於小魚一眼,沒有說話,直接離開了。

  「怎麼了?」展昭看著盆裡的東西,笑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啦,」於小魚笑著踢了踢地上的盆:「不過是一些沒有用處的東西罷了。」

  展昭想起白玉堂吵著要做假的羊皮書的事,輕鬆的笑了笑:「既然是沒有用的東西,燒了也就燒了。」

  「嗯。」於小魚點點頭:「對了,你怎麼過來了?」

  「天波府下了請帖,」展昭掏了請帖在於小魚的眼前揚了揚:「請我們晚上去赴宴。」

  「你說真的?」於小魚驚喜的看著展昭:「天波府真的請我也去?」

  展昭點了點頭:「是的。」

  「太好了,」於小魚眉開眼笑的說道:「正好替玉兒在楊家說些好話。」

  「我們先去開封府,」展昭笑著拉過於小魚的胳膊道:「然後,跟包大人一起去天波府。」

  「嗯!」於小魚重重的點了點頭:「你可得跟包大人說一聲,多替玉兒說些好話啊!」

  展昭無奈的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你怎麼整天想的就是這件事?」

  「當然了,」於小魚一本正經的說道:「不把玉兒嫁到一個好人家,我怎麼放心啊?」

  展昭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晚上說話的時候要多注意一些,別說得那麼直白。」

  「嗯!」於小魚點點頭:「對了,包大人是怎麼知道那兵部侍郎和耶律夢龍的關係的。」

  展昭邊陪著於小魚往開封府走,邊低聲說道:「這一切,還得多虧了楊四郎。」

  「怎麼回事?」於小魚好奇的問道:「難道他真的有耶律夢龍的把柄?」

  展昭輕輕的點了點頭:「那天早上,我去刑部大牢看他,他偷偷告訴我的,說是耶律夢龍和秦川勾結,意欲借大宋使者到遼國的機會,往裡面安插殺手,刺殺遼國皇帝……」

  「他真的敢這麼幹?」於小魚驚詫的著著展昭:「他的膽子倒是蠻大的;這樣做,既可以使他得到王位,又可以將責任推到旁人的身上,這招真是夠狠啊!」

  「你還贊他?」展昭搖著頭說道:「若是他的陰謀真的得逞,那麼兩國一定是血流成河。」

  「那麼那個叫秦川的呢?」於小魚挑眉說道:「他又是什麼時候跟耶律夢龍勾搭上的呢?」

  「二十幾年前。」展昭略帶沉重的說道:「應該說,金沙灘血戰,出賣楊家的,就是這個秦川;正是因為當時還是邊城守將的秦川,將大宋的軍事情報出賣給遼國,楊家才會……」

  「天啊?」於小魚捂著嘴,想起楊家的淒慘往事,呐呐的說道:「那楊家還不活撕了他?」

  「楊四郎忍辱負重二十幾年,」展昭輕聲說道:「就是為了查清這件事,以報血海深仇。」

  「真夠用心良苦的,」於小魚感慨的說道:「但願當年的慘劇不會再發生吧!」

  當晚,於小魚跟著開封眾人一起到了天波府;令人沒想到的是,金花郡主柴美容竟然會親自在天波府的大門口迎接開封府一行。

  於小魚站在一旁,看著柴郡主和包大人寒暄,自己則到處搜尋,試圖在一干英姿颯爽的女眷中找出哪個是名震天下的穆桂英。

  「這位就是展夫人吧;」穆桂英笑著上前,主動拉住於小魚的手:「那天,廣兒無意中冒犯了你,我在這裡再次向你道歉。」

  「穆將軍多禮了,」於小魚笑著說道:「小楊將軍不是已經賠過我銀子了嘛,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嫂子你們在說什麼呢?」已經正式認祖歸宗改名為楊宗原的木中原,湊到了穆桂英和於小魚的旁邊,笑得一臉的憨厚:「哎,老闆娘,你說我們這是不是就叫不打不相識?」

  楊文廣沖過來,直接抱住楊宗原的脖子:「跟你不打不相識的那個是我,你少湊近乎。」

  「大侄子,」楊宗原掙扎著說道:「你給我放手;我是你叔,你叔……」

  楊文廣看著這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臭小子,想起自己平白低的那一個輩分,不由得下手更加的用力了:「我說,你跟展夫人套什麼近乎?啊?說,是不是想著以後去吃飯可以不給錢啊?你小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吧?」

  「這什麼不得省著點來啊?」楊宗原不依的反駁道:「再說了,我這不叫小算盤,我這叫節儉,懂不?」

  楊文廣和楊宗原吵鬧著離眾人越來越遠了;其他人則陪著來自開封府的客人,邊說話邊進了天波府。

  開封府一行人直接進了天波府的正堂。大堂上,佘太君正在陪著同樣做客天波府的八王爺、王丞相等人說話。

  看到包大人等人到來,佘太君趕緊迎了上來,對包大人一行的到來表示歡迎。

  於小魚站在最後,仔細的打量這位天下聞名的老太君:七十歲左右的年紀,腰板挺直,眉宇間一股凜然之氣,令人隱隱的產生敬畏感。

  於小魚打量的目光引來佘太君的注意。佘太君不由將目光轉向站在最後的兩個女孩子:一個手持寶劍,看打扮明顯是江湖中人,應該就是傳說中公孫策的未婚妻、裴家莊的大小姐了;另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正用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發現自己在看她,嘴角竟微微向上翹起,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完全不害怕自己的眼神,想必一定是那個成功的俘獲了開封城人氣最高男子的展夫人。

  「那個束著頭髮的,」八王爺靠近佘太君的耳邊,低聲說道:「就是展夫人了;另一個拿著寶劍的,就是裴姑娘了。那篇流傳甚廣的江湖小報上的文章,就是出自她們二人的手筆。」

  佘太君想起那篇令人感同身受的文章,笑著朝於小魚和裴慕顏招了招手,將兩個人喚到了自己的身邊,一邊一個的拉著兩個人道:「老太婆還要好好的感謝二位那篇支持楊家的文章。」

  「那老太君可是謝錯人了,」於小魚趕緊笑著說道:「那可都是公孫先生執筆的,跟我可沒有什麼關係。」

  「喲,」裴慕顏挑眉道:「這個時候,你倒是謙虛了。你不是應該蹦得高高的,大喊著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嗎?」

  「我哪是那種人啊,」於小魚笑著回道:「別說得所有人都跟你似的。」

  「這兩個丫頭啊,」佘太君聽著兩個人的話,也是十分的開心,不禁笑道:「真是惹人喜歡,展護衛和公孫先生可真是有福氣啊。」

  穆桂英看著於小魚臉上明快的笑容,想起前幾天兒子隱隱提起的林家姑娘,暗道:「如果那林家姑娘的性子有這展夫人一半的爽快,倒也不算委屈廣兒了。」

  早已陪著八王爺、狄娘娘到了天波府的趙蓉蓉,自從展昭踏進大堂以來,就一直緊緊的盯著展昭看,好似再也看不到別人了一樣。

  看著趙蓉蓉的眼睛都要長在展昭身上的樣子,裴慕顏輕輕的撞了下於小魚的肩膀,低聲說道:「八王爺那女兒好像看上展昭了?」

  「把好像去掉。」於小魚聳聳肩,毫不在意的說道:「不過,你小聲一點,別讓人家聽到了。」

  「成,」裴慕顏笑道:「我裝瞎子成了吧!」

  「好吧,」於小魚重重的點了點頭:「那今天我就來當你的眼睛吧。」

  「去你的,」裴慕顏笑著推了於小魚一把:「還給我當眼睛,你不把我扔溝裡才怪呢。」

  「展夫人,」穆桂英笑著看向笑鬧在一起的於小魚和裴慕顏:「你跟裴大小姐在聊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

  「穆將軍叫我魚丫頭就好;」於小魚笑笑:「不用這麼客氣的。」

  「哼,」趙蓉蓉撇了於小魚一眼,悻悻的說道:「就知道到處套近乎?」

  狄娘娘一拍趙蓉蓉的手:「蓉蓉!」

  趙蓉蓉瞪了於小魚一眼,扁扁嘴,沒有說話。

  穆桂英了然的看了看於小魚,再看看趙蓉蓉,笑著岔開了話題。

  開席的時候,太后義女的身份令于小魚成功的混上了主桌,與狄娘娘、柴郡主、趙蓉蓉等人一桌;而裴慕顏也因裴家莊大小姐的身份,坐在了於小魚的旁邊。

  「我說,」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趙蓉蓉對自己橫眉怒目的樣子,於小魚無奈的搖搖頭,一手搭在趙蓉蓉的肩上,湊到趙蓉蓉的耳邊,低聲說道:「他有什麼好?你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兒呢?」

  「若是不好的話,」趙蓉蓉抖掉於小魚的手:「你怎麼不讓給我呢?」

  於小魚歪著頭,看著趙蓉蓉:「他又不是個物件,說讓就讓啊?」

  「我能讓他過得更好,」趙蓉蓉捏著拳頭:「我才是真正的皇親國戚。」

  於小魚輕笑著說道:「你覺得他是那種靠著女人才能過好的人?」

  「魚丫頭,」穆桂英的婆婆柴美容

  笑著舉起了酒杯:「裴丫頭,來,這杯酒我敬你們兩個,多謝你們這次對天波府的鼎力相助。」

  「哪裡哪裡,」裴慕顏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有些發愣的於小魚一腳,臉上笑著說道:「從小慕顏就是聽著楊家將的故事長大的,又怎能看著別人冤枉楊家呢?」

  於小魚硬著頭皮端起酒杯,笑道:「郡主客氣了,我哪裡有什麼用處呢?主要還是包大人、八王爺、王丞相他們盡的力。」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不得不一飲而盡的樣子,想起於小魚上次喝多時自己被折騰的情景,不禁暗暗希望酒醉的於小魚能夠好好的折騰折騰展昭。

  只是,於小魚記著自己對展昭承諾過不在外面隨意喝酒的話,並沒有多喝,只喝了幾杯實在無法推脫的酒;然而,這區區的幾杯,最終還是讓於小魚喝醉了。

  因此等到散席的時候,於小魚的酒意已經明顯的開始上來了,正紅著臉頰靠在裴慕顏的身上,笑得十分的開心;裴慕顏嫌棄的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於小魚,暗暗的祈禱於小魚晚一點發作,至少也得等到展昭過來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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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風雨榮國府(二)

  「展昭,」裴慕顏看到展昭進來,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直接把於小魚推到展昭的懷裡:「我可把她還給你了啊!」

  「嘻嘻,」於小魚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笑著仰起了頭,雙手攀到展昭的身上,拖著長音叫道:「展昭……」

  展昭看著在自己懷裡露出帶著幾分傻氣笑容的於小魚,瞬間明白了於小魚肯定是又喝酒,只是不知道於小魚到底喝了多少才會把自己給喝成這樣。

  雖然展昭很喜歡聽於小魚喝多了以後,用帶著幾分嬌媚的喊著自己名字的聲音;可是一想起喝多了以後的于小魚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做什麼的樣子,展昭還是在於小魚喊出第一聲展昭的時候,趕緊伸手點了於小魚的昏睡穴,讓於小魚軟軟的倒在了自己的懷裡,免得她在說出些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展昭擁著已經倒在自己懷裡的於小魚,笑著說道:「小魚給大家添麻煩了,我替她向大傢伙兒說聲抱歉。」

  「展護衛,」柴郡主抱歉的笑了笑:「今天的事實在是抱歉了,我們真的是不知道魚丫頭不會喝酒的。」

  「郡主言重了。」展昭一手攬著於小魚的腰,一手護住於小魚的腦袋,防止她摔過去,笑著說道:「小魚酒量太淺,要勞煩郡主關照,應該是我向郡主道謝才是。」

  「明明不會喝酒,」趙蓉蓉撇撇嘴,低聲嘟囔道:「還偏偏要喝,喝醉了能怨誰啊?」

  「展昭,」裴慕顏趕緊插嘴替於小魚說著好話:「小魚真的沒喝幾杯,這個不只是我,狄娘娘、郡主,在場的諸位夫人都可以作證的;只是,你還不瞭解小魚嗎?她雖然看著像是挺能喝的,可是她的醉意從來都是上來晚、反應大的。」

  「嗯,我知道。」展昭低下頭看著根本沒有意識的於小魚,溫柔的眼神令趙蓉蓉看得心酸不已。

  「你知道就好;」裴慕顏向著與佘太君、八王爺、包大人等人一起進來的公孫策迎了上去,口中卻還是對展昭說道:「你可得好好的照顧她,知道嗎?」

  而一直在陪著包大人他們的佘太君,此刻才看到靠在展昭懷裡的於小魚,不解的問道:「魚丫頭這是……」

  「怎麼了?」晚了一步進來的楊宗原看著靠在展昭懷裡的於小魚:「喂,展護衛,老闆娘睡著了嗎?你怎麼讓她站著睡啊?還不快點兒把她放下來。」

  「老太君,」展昭對著十分關心於小魚的佘太君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小魚有些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去了。」

  「展護衛,」楊宗保插嘴說道:「不如你跟展夫人今日就住在天波府的客房吧?也省得展夫人再折騰了。」

  「是啊,展護衛,」佘太君開口道:「就讓魚丫頭在這裡睡下吧。她現在的樣子恐怕也折騰不得。」

  展昭想起上次於小魚醉酒後的事情,輕輕的搖了搖頭,輕鬆的抱起了於小魚:「多謝老太君和楊將軍了。不過,不用那麼麻煩了;展某抱著她回去就可以了。告辭。」

  趙蓉蓉看著抱起於小魚就要離開的展昭,強忍下心中的酸澀,開口說道:「展大哥,南清宮的馬車就在外面,先給你用吧!怎麼也比你抱著她在大街上走好吧?」

  「不用了,她不太習慣坐馬車,我抱著她就行了;」展昭笑著對趙蓉蓉點了點頭:「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郡主。」

  「她又喝多了?」白玉堂看著展昭的背影,悄悄的問向裴慕顏:「現在這麼安分,是因為臭貓點了她的昏睡穴嗎?」

  「你就別再問了;」裴慕顏低聲回了白玉堂一句,又向佘太君笑著說道:「老太君,你不知道,這小魚喝了酒一向折騰得厲害,所以展昭才非要帶著她離開的。」

  「是啊,」白玉堂趕緊接著說道:「我們都是深受其害的。所以,老太君,我也代這個妹妹向你賠個不是,希望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見識才是。」

  開封府眾人皆一臉驚詫看著突然轉了性子的白玉堂,猜測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稱於小魚是他的妹妹了?只有裴慕顏明白,白玉堂不過是為了壓展昭一頭,從而打起了於小魚的主意,非得要認於小魚做妹子,那樣展昭就得管他叫哥哥了。

  而趙虎想起之前於小魚喝醉了以後,靠在展昭的懷裡,朝自己叫展昭的模樣,心裡打了個冷顫,暗暗的慶倖自己的新婚妻子柳清嬋不是於小魚這種一喝就醉、一醉就不知道東南西北的女人。

  「你們這些孩子啊,」佘太君好笑的搖了搖頭:「難道我竟會因為這麼點小事責怪展護衛和魚丫頭不成?只是那魚丫頭的樣子……」

  「她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裴慕顏笑著說道:「就是睡著的過程艱辛些,嗯,可能!」

  展昭抱著於小魚走在回家的路上,耳邊迴響的,是剛剛白玉堂偷偷告訴他的話。想起于小魚為了天波府而做下的事,展昭便覺得心驚不已……

  展昭萬萬沒想到,於小魚竟然敢做出這種會送命的事情來。想到歷史上因巫蠱而釀成的慘劇,展昭就想將於小魚按到腿上,狠狠的打她一頓屁股:有你這麼幫人的嗎?你就不怕龐太師反咬你一口嗎?

  展昭此時倒是無比的慶倖龐太師是個於小魚口中的蠢貨。若是龐太師真的能再鎮定一些,再多思考一些,那麼恐怕此刻於小魚的小命就已經不在了。

  「知不知道你差點就闖下了大禍。」展昭低下頭,看著睡在自己懷裡,什麼也不知道的於小魚,心裡暗暗的道:「巫蠱之禍,也虧你想得出來?活夠了是不是?嫌命長了是不是?幸虧你遇到的是龐太師,龐太師又是個笨蛋,明白不?幸虧你的幫手是白五弟和裴大小姐,而這兩個人是絕對不會出賣你的,知道不?」

  然而,回應展昭的只有於小魚沒心沒肺的睡顏。

  「展大人?」吳媽看到被展昭抱在懷裡的於小魚,懷疑的看著展昭:「展夫人這是怎麼了?」

  「她沒事,」展昭笑著說道:「只是睡著了。吳媽,你幫我準備一碗醒酒湯。」

  吳媽疑惑的看看展昭懷裡明顯是被展昭和那突然冒出來的母子三人氣暈了的於小魚,不明白展昭為什麼要讓自己去準備醒酒湯:「展大人的身上有酒味,醒酒湯一定是給自己準備的。唉,展夫人真是太可憐了,都被氣暈了,展大人卻連大夫都不肯請。」

  吳媽一邊俐落的做著手中的活計,一邊暗暗核計著該怎麼跟展昭開口,讓他千萬不能因為別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管于小魚的死活了——畢竟,於小魚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展昭直接抱著於小魚回到了房間,根本不知道無形之間,他已經被吳媽冠上了「負心漢」的帽子。

  展昭輕輕的將於小魚放到床上,又順手解開了於小魚的穴道。於小魚揉著眼睛嘟著嘴,迷迷糊糊的看著展昭,好像在思索著什麼一樣。

  看著於小魚雙眼迷離的樣子,展昭笑著替於小魚擦了擦臉:「還認得出我是誰嗎?」

  「展昭,」於小魚努力的睜大自己的雙眼,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認識你。」

  「還好,」展昭將毛巾放回原處,笑著搖了搖頭:「還認識我。」

  於小魚晃晃悠悠的坐了起來,險些直接摔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的道:「我當然認得展昭了,展昭就是個不省心的……」

  展昭一把接住於小魚,口中輕斥道:「你要幹什麼?」

  于小魚靠在展昭的懷裡,仰起臉傻乎乎的笑著:「展昭。」

  「是,」展昭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臉頰:「幹什麼?」

  於小魚笑著攀上展昭的肩膀,盡力將自己掛在展昭的身上,歪著頭仔細打量著展昭,皺著眉頭一副嫌棄的模樣:「怎麼還是這麼帥?」

  展昭環抱過於小魚,讓於小魚舒服的坐在自己懷裡,低下頭,看著於小魚的眼睛,溫柔的笑道:「你喜歡嗎?」

  「美男計?」誰料,於小魚直接一巴掌拍到展昭的臉上,笑呵呵的說道:「沒用,姐不差帥哥。姐有展昭,知道不?」

  「展昭是誰?」展昭笑著逗弄著於小魚道:「有我長得好看嗎?」

  「展昭最好看了,」於小魚靠在展昭的身上,強調道:「展昭最好看了。」

  端著醒酒湯進來的吳媽,看到連臉都要貼在一起的兩個人,不自覺的驚呼一聲,打斷了展昭接下來的話,趕緊將手中的託盤放開桌子上,放心的轉身離開了。

  「咦?」於小魚不解的看著吳媽的背影,疑惑的轉頭看看展昭:「展昭怎麼胖了那麼多?」

  「他是展昭,」展昭好笑的說道:「那我是誰?」

  「展昭,」於小魚嬌笑著說道:「他是你的影分·身。」

  「小魚,」展昭知道自己現在無法跟意識不清的於小魚理論展昭只有一個的問題,只好拉了拉於小魚的手臂,輕輕的說道:「你先放開我,我去給你把醒酒湯拿過來。」

  於小魚竟然絲毫不肯放鬆自己的胳膊,緊緊的摟住展昭的脖子,盲目的與展昭對抗著力氣,口中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不能放不能放,更胖了怎麼辦?」

  展昭無奈的任由於小魚掛在自己的身上,抱起於小魚,讓兩個人都能舒服點的走到了外間,將於小魚放到桌子上後,才端起了醒酒湯。

  於小魚看著眼前黑漆漆的醒酒湯,突然一揮手打翻了展昭手裡的碗;一碗醒酒湯直接潑在了地上,展昭無奈的低下頭,看著笑得十分得意的於小魚,放下手中的碗:「這回你開心了?」

  「展昭,」於小魚在展昭的懷裡不斷的扭動道:「放開我,我要找展昭。」

  展昭將於小魚放到地上,但手臂還是環著於小魚的腰,語帶笑意的問道:「展昭是誰?」

  「展昭就是展昭啊,」於小魚眉開眼笑的道:「是全開封最會招馬蜂的人。」

  「那我又是誰?」展昭緊了緊手臂,心裡暗暗吐槽著於小魚的形容,臉上倒是一派溫和的笑意。

  「展昭,」於小魚睜開迷離的眼睛,靠近展昭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跟你說個秘密啊……」


第110章 風雨榮國府(三)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展昭的耳邊,展昭不免有些心猿意馬,他低下頭,看著於小魚的眼睛,溫柔的說道:「什麼秘密?」

  「嘻嘻,」於小魚笑著說道:「我告訴你啊,展昭要倒楣了,有孩子找上門了。」

  「什麼孩子?」展昭驚喜的看著於小魚的肚子:「小魚,你有了身孕了,是不是?」

  「嘻嘻,」於小魚靠在展昭的懷裡,完全無法理解展昭的意思,而是笑得一臉的曖昧:「可我知道,那孩子不是展昭的。嘻嘻,可他們都以為是展昭的;一群沒腦子的,也不想想,展昭上哪兒偷那麼大的孩子去,可我偏偏不告訴他們……」

  展昭的語氣裡有著難掩的失望:「他們是誰?」

  「他們?」於小魚擺弄著手指,歪著頭看著展昭:「他們是誰?展昭知道。」

  展昭看著於小魚傻兮兮笑得十分開心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了頭,暗歎自己竟然會追問連在說什麼都不知道的於小魚問題,可真是傻透了。

  「展昭,」於小魚拉著展昭的衣襟,笑眯眯的道:「你知不知道我最大的秘密,最大的秘密……」

  「好了好了,」展昭笑著將於小魚扶回床上:「你最大的秘密我都知道了。放心,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噓」於小魚將手指放在嘴邊,輕聲的笑道:「保守秘密,不告訴別人,不告訴別人。」

  「好!」展昭隨手撥亂了於小魚的頭髮:「保守秘密,不告訴別人;你快點睡吧!」

  「睡覺,不告訴別人。」於小魚乖巧的閉著眼睛;可是不到半刻,於小魚就睜開了眼睛,扁著嘴說道:「展昭,我睡不著,你唱歌給我聽。」

  「我哪會唱歌啊!」

  「那你給我講故事吧,」於小魚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著展昭:「我要聽故事。」

  「那你要聽什麼故事?」

  「嗯,」於小魚努力作出一副思索的樣子:「我要聽……」

  這一夜展昭根本沒有絲毫的睡意,他不斷的想著於小魚口中的孩子,突然覺得有一個既像於小魚又像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十分令人期待的事。

  於小魚一夜無夢的醒來,迷迷糊糊坐在床上,看看外面的天色,發現自己醒來的時候比往常要晚了一些。

  「完了,」於小魚想起前一天發生的事情,一拍腦門,懊惱的道:「丟人丟大了,以後可怎麼做人啊?」

  於小魚將自己摔在床上,鴕鳥一般的將腦袋拱進被子裡,真想永遠都不出去見人了;然而,於小魚卻也明白,這種想法根本是不切實際的,畢竟她還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解決呢;況且,就裴慕顏和白玉堂那兩個人,於小魚敢肯定,如果她兩天不出現,他們兩個就會跑到家裡來看她的笑話兼蹭飯的。

  不過,於小魚還是決定先在家裡窩一天。至於其他的,等到時候再說。

  決定給自己放一天假的於小魚先是洗了把臉,又在院子裡跑了兩圈後,便坐在院子裡的秋千上,努力的回想著昨天自己意識喪失之後的事情。

  「展夫人,」吳媽看著于小魚一臉落寞的坐在秋千上,模樣十分可憐,便走過來輕聲的問道:「你餓了吧?想吃什麼,告訴吳媽,吳媽給你做。」

  「吳媽,」于小魚看著吳媽,笑著說道:「不用了,我這會兒還不餓。」

  「唉,」吳媽看著于小魚勉強的笑容,十分的心疼:「這不吃東西怎麼能行呢?再怎麼樣也得吃東西啊!」

  看著於小魚沒有反應的樣子,吳媽蹲著握住於小魚的手,輕聲的勸道:「要說這展大人也真是太不像話了,就算你再怎麼不同意那母子三個進門,也不能跟你鬧彆扭,還把你給氣昏啊?」

  於小魚聽得徹底懵了:什麼進門又什麼氣昏的,昨天晚上展昭到底跟吳媽說了什麼啊,怎麼會令吳媽產生這麼大的誤會?

  「不過,」吳媽沒有察覺到於小魚的臉色,繼續說道:「這展大人還算有良心,知道哄著你;展夫人,你別怪我多嘴啊,既然展大人肯哄你,就證明他還是在乎你的……」

  「小魚,」沒想到,展昭竟然突然回來了,看著坐在秋千上的於小魚,輕輕的笑道:「你醒了?」

  「展大人,」于小魚不解的看著展昭:「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吳媽看了展昭一眼,直接對於小魚說道:「展夫人你先歇著,我去做中飯了。你不是說過嘛,別人待自己不好,就更要自己對自己好。」

  看著吳媽匆匆離去的背影,想起她剛剛的話,於小魚不禁笑出了聲。

  「笑什麼?」展昭看著於小魚,溫柔的說道:「沒多睡會嗎?」

  「說吧,」於小魚笑眯眯的說道:「你昨天晚上是怎麼把我氣暈的?」

  「你還提昨天晚上,」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又喝多了?」

  「其實,」於小魚笑了笑,乾巴巴的說道:「我真的沒多喝;可是,你也知道,柴郡主、狄娘娘,還有幾位夫人的酒我是不能不喝的,不過,總共也就三五杯的樣子……」

  展昭詫異的看著於小魚,萬萬沒有想到,曾經把白玉堂和裴慕顏都給喝的趴到桌子上的於小魚,竟然會因為幾杯酒就醉了。

  「以後別喝酒了,」展昭輕柔的摸著於小魚的頭髮,溫柔的說道:「你這個樣子喝酒,很傷身的。」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於小魚點了點頭:「以後,能推的我就給推了;可是總有那些實在推不了的吧?像是玉兒、慕顏的喜酒總不能不喝吧?」

  「實在推不了再說;」展昭笑著說道:「我要是在你旁邊,就幫你擋著。」

  「夠意思。」於小魚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接著又想起了什麼,抓著展昭的手,緊張的問道:「展大人,我昨天是不是很丟人?我沒說什麼吧?」

  「你是說你最大的秘密嗎?」展昭挑眉道:「我已經知道了。」

  「什麼?」於小魚吃了一驚,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苦苦隱藏的大秘密竟然會被展昭知道:「展昭,你真的……真的……」

  「有沒有受傷?」展昭拉起摔到地上的於小魚,關心的問道:「用不用我去請大夫?你說你,知道害怕還敢做下那樣的事?」

  「展昭,」於小魚狠了狠心,緊緊的握著展昭的手:「其實,我不是有意瞞你的。我……」

  「我知道。」展昭反握住於小魚的手,嚴肅的說道:「以後不許再做那麼危險的事了,聽到沒有?巫蠱……」展昭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附到於小魚的耳邊:「這種東西你也敢沾,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啊?」於小魚詫異的看著展昭,一臉的不解:「你說什麼?」

  「放心,」展昭將完全呆住的於小魚攬進自己的懷裡:「這件事,以後不會再有人提起,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可是,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

  「你是說,」於小魚終於反應過來,仰起頭看著展昭:「你知道的我的秘密,就是巫蠱的事情?」

  展昭看著於小魚以口型做出「巫蠱」兩個字,不禁笑著問道:「當然了;難道你還有別的事瞞著我嗎?」

  「沒有,沒有,」於小魚終於放下心來,眉開眼笑的道:「我哪有那麼多的秘密啊!」

  「以後有事情可不許瞞著我,」展昭輕撫著於小魚的臉,一本正經的道:「聽到沒有?」

  「遵命。」于小魚笑著應了下來。

  展昭扶起於小魚,輕聲問道:「東西都燒了嗎?」

  「不燒個徹徹底底、乾乾淨淨,」於小魚笑著應道:「連老螃蟹都不能幹。」

  「那就好,」展昭點了點頭:「千萬別給人留下什麼把柄。」

  「放心,知道這件事的連你就五個;」於小魚笑著踮起腳尖,湊到展昭的耳邊,低聲說道:「展大人,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可是連白耗子、裴慕顏他們都不知道哦!」

  展昭好奇的挑了挑眉毛:「什麼?」

  「我告訴你啊,」於小魚笑著說道:「就算那老螃蟹告我,我也不怕。因為那上面的生辰八字,全是我編的,沒有一個是真的……」

  展昭看著於小魚,完全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會是這個樣子的;想起白玉堂慎重的對自己說起這件事的樣子,以及自己糾結了一夜的事情,展昭無奈的搖了搖頭。

  「嘻嘻,」於小魚倒是不瞭解展昭的心思,只是笑著說道:「展大人,你說我聰不聰明?」

  展昭無奈的說道:「你覺得,你做的是聰明人該做的事嗎?」

  「當然了。」於小魚點了點頭:「你看,我出主意坑了老螃蟹,還得出主意幫他脫困,多完美的計畫啊。雖然,幫老螃蟹脫困的主意是我早就想好了的。」

  展昭想起龐太師那份聲情並茂的奏摺,突然發現,他好像一點都不瞭解於小魚。

  「小魚,」展昭輕輕的說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於小魚一本正經的說道:「人生大事。」

  聽到於小魚的回答,展昭突然想起了昨天夜裡兩個人沒頭沒尾的對話,不由得將手輕輕的搭在了於小魚的肩頭:「小魚,我們要個孩子吧!」

  「什麼?」於小魚震驚的看著展昭:「你、你、你,你說什麼?」

  「我說,」展昭看著於小魚,鄭重的說道:「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也該……」

  「對了,」於小魚趕緊打斷展昭的話,拉著展昭的袖子道:「我差點給忘了:你的青梅找來了。」

  「什麼青梅?」這回輪到展昭詫異了:「你想說什麼?」

  「就是我們在你家鄉遇到過的啊。」

  「你是說月娘?」展昭反應過來:「她帶著孩子來開封了?」

  「是啊,」於小魚點點頭,笑道:「她帶著兩個孩子上開封了,說是千里尋夫的,很感人的一幕呢!」

  「什麼時候的事?」展昭不理會於小魚的調侃:「他們現在在哪兒?」

  於小魚笑著說道:「就是前兩天吧,她找到這裡來了,而你正好沒在家;因此,我就把他們母子三人安排在客棧了。怎麼樣,那個小丫頭來了,你是不是……」

  「別胡說;」展昭打斷了於小魚的話:「我一個男人不方便,你沒事的時候多過去看看,有事多幫襯著他們點兒。」

  「行,」於小魚點點頭:「你就拿我當小廝使喚吧!」

  「怎麼,」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笑道:「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於小魚悻悻的說道:「我哪敢啊?」

  「沒什麼事的話,」展昭想了想,握著於小魚的手說道:「一會兒陪我過去看看他們吧;至於找人的事情,我想想辦法。」

  「去看他們倒是沒有關係,」於小魚輕輕的搖了搖頭:「可是,找人恐怕最難嘍。」

  「怎麼了?」展昭不解的看著於小魚:「月娘跟你說什麼了嗎?」

  於小魚輕聲的問道:「你知道月娘的丈夫是誰嗎?」


第111章 風雨榮國府(四)

  「你知道?」展昭不解的問道:「難道是我們認識的人?」

  「嗯,」於小魚重重點了點頭:「算是吧。」

  「他現在在哪裡?」展昭著急的說道:「我們去找他。」

  于小魚看著展昭,抿著嘴角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為什麼搖頭?」展昭皺著眉頭說道:「難道他已經另娶她人為妻了?就算是……」

  「其實,他已經被……」於小魚舉起右手,輕輕的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其含義不言而喻。

  展昭吃驚的看著於小魚:「你是說他已經……」

  「你還記得那個龐壽嗎?」於小魚點了點頭,輕聲問道。

  「龐壽?」展昭略想了一下,試探著問道:「安樂侯龐昱的人?」

  「嗯,就是他。」於小魚眯著眼睛說道:「說實話,我第一次看到龐壽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些眼熟;可是,當時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前幾天見到寶兒,對兒,寶兒就是……」

  展昭插嘴說道:「月娘的小兒子。」

  「你記得倒是清楚。」于小魚瞪了展昭一眼,悻悻的說道;直到展昭無奈的笑了起來,於小魚才又接著說道:「見到那個寶兒之後,我才想起來,龐壽和寶兒長得非常像,肯定是兩父子。」

  展昭仔細的回想著一大一小的長相,卻發覺這兩個人的樣子在他腦海裡都十分的薄弱。

  「我真的想不起來他們兩個到底長成什麼樣子了,」展昭輕輕的搖了搖頭:「你有沒有問過月娘,她丈夫姓什麼叫什麼呢?」

  「我忘記問了。」於小魚扁扁嘴:「那天,我跟慕顏和白耗子已經商量好了,要去老螃蟹那裡解決天波府的事情;所以……」

  「如果,」展昭想了想,輕聲說道:「月娘的丈夫真的是龐壽的話,那麼我……」

  「那也不關你的事;」於小魚笑著握住展昭的手,柔聲說道:「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說實話,如果龐壽能夠安分守己的做事,又怎麼可能會被包大人鍘了呢?所以,就算月娘成了寡婦,那兩個孩子成了孤兒,也不關你的事,聽明白了沒有?」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

  於小魚鬆了口氣,十分擔心展昭會因為莫名其妙的負罪感而將月娘母子三人的事情給攬到自己的身上。

  「好了,」於小魚笑出了聲:「你明白就好;既然你想去看看他們,我就陪你去好了。」

  「吃過了中飯再去,」展昭拉著於小魚的手,邊走邊說道:「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第二天一早,展昭便回了開封府,而於小魚也終於回到了食為天。

  「什麼?」裴慕顏瞪大了眼睛,看著於小魚:「你是說那天到你家找展昭的母子三人,是展昭的老鄉?」

  「是啊,」於小魚點點頭:「那女人跟展昭是青梅竹馬,很早就認識了。」

  「然後她的丈夫被包大人給鍘了?」

  「嗯,」於小魚看著裴慕顏道:「那男的你也見過的。」

  「我見過?」裴慕顏不解的看著於小魚:「什麼時候?」

  於小魚笑著眨眨眼睛:「我問你,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當然;」裴慕顏笑著看著於小魚:「我可是英雄救美,從惡僕管家那……」說到這裡,裴慕顏突然猜了出來,臉上的表情變為震驚:「該不會是……」

  「就是他。」於小魚點點頭:「月娘,就是展昭的那個小青梅,已經證實了,龐昱的那個三總管龐壽,就是她的丈夫。」

  「怪不得他自稱是南俠的哥哥呢,」裴慕顏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樣看來,展昭還真是一點都不冤啊。咦,不對啊,那他豈不是早就知道展昭在開封府供職的事了?」

  「你以為呢?」於小魚輕笑著說道:「展昭被封為御前四品帶刀護衛,供職開封府的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的了,又不是什麼秘密,龐壽又是在京城做事的,知道也正常。況且,白耗子不就是聽說了這件事,才特意顛兒顛兒的跑到開封來惹事的嘛!」

  「難怪那龐壽有恃無恐呢,」裴慕顏想了想,輕聲說道:「他一定是以為,就算包大人不給龐太師面子,可看在展昭的面子上也不會真的對他怎麼樣的。」

  「你以為呢!」於小魚往桌子上一趴,有氣無力的說道:「包大人倒是毫無顧忌的鍘了那個龐壽,當然,我知道龐壽也該死;可是,現在麻煩竟然會找到展昭的身上,畢竟,這孤兒寡母的,實在是不好弄啊。」

  「你們告訴他們龐壽的死訊了嗎?」

  「沒有,」於小魚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說;只是,恐怕也瞞不了多久。」

  「你們沒告訴她就對了。」裴慕顏嚴肅的說道:「不過,你也得跟展昭說明白了,這孤兒寡母的,他可得躲得遠一些,別到時候再惹出一身腥來。」

  「我早就跟他說過了;」於小魚扁扁嘴:「可是,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們把所有的事情都賴到展昭的身上,再名正言順的讓展昭養著他們……」

  「這倒是不得不防;」裴慕顏抿著嘴角說道:「你自己可得拿定主意,別人家一可憐兮兮的掉眼淚,你就心軟了。」

  「放心,」於小魚咬著嘴唇說道:「我不會的;可是,展昭那邊就難說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那人一向心軟,我就怕人家一哭一求,到時候他再腦子一熱……」

  「也是,」裴慕顏想著於小魚的話以及展昭的為人,輕聲的歎了口氣:「這還真是樁麻煩事。對了,那母子三人怎麼樣?你覺得他們是你說的那種人嗎?」

  「月娘是不是那樣的人,我還不知道。不過,那個小丫頭就……」想起前一天下午見到屏兒時發生的事,於小魚微微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

  「什麼?」裴慕顏震驚的看著於小魚:「你是說那個小丫頭?不能吧,她才多大啊?」

  於小魚輕聲的歎了口氣,無奈的笑了笑:「但願是戀父情節吧。」

  「她做了什麼嗎?」

  「昨天下午,」於小魚輕聲的說道:「我和展昭去客棧看望他們母子三個,順道也想確定一下龐壽到底是不是月娘的丈夫;結果,那個丫頭很少問她父親的事情,反倒是一個勁兒的磨著展昭,非要住到我們家裡去;結果,到了最後,我也沒鬆口。我跟展昭說得很明白:他們可憐,行,我掏錢,讓他們住客棧;可是,住到家裡不行,省得瓜田李下的,說不清楚。」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一副恨她不爭氣的樣子:「你光是讓他們住客棧有什麼用啊?這個時候,就應該……」

  「怎麼沒用?」于小魚微微的勾起嘴角:「請神容易送神難,我要是真的讓她們住到我家裡去,恐怕小住就會變長住了。」

  裴慕顏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我覺得你還是儘快把他們送走的好,夜長夢多,萬一真有點什麼事,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你不明白嗎,」於小魚輕聲說道:「讓他們離開這種話,不能從我嘴裡說出來。」

  「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於小魚咬著嘴唇說道:「什麼都不做。」

  裴慕顏點點頭,承認於小魚現在什麼都不做是最好的選擇。畢竟,現在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會被人說成是恃強淩弱、欺負孤兒寡母。

  「對了,」裴慕顏看著於小魚有些陰鬱的臉色,趕緊轉換了話題:「你那林妹妹的事情怎麼樣了?」

  「我看楊文廣對玉兒好像有點那個意思;」於小魚想了想,湊近裴慕顏,輕聲說道:「要不然的話,玉兒為父母設立牌位的那一天,他也不能主動出現,特別還是在楊四郎剛剛回家、天波府正是一團亂的時候。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想起於小魚讚不絕口的林黛玉,裴慕顏笑了笑:「要不怎麼說,英雄配美人呢;不過,那林姑娘真的有你說的那麼漂亮嗎?」

  「當然,」於小魚點點頭,低聲說道:「天姿國色,氣質絕俗;因此,我懷疑,楊文廣那小子當初在撞到玉兒的時候,就在打她的鬼主意了;只是當時他忙著跟人打架,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要人家姓名地址罷了。」

  提起楊文廣在食為天打架的事,裴慕顏就想笑:「要說這楊文廣也真的是太悲催了;打個架都能給自己打出個叔叔來。」

  「可不是,」於小魚想起楊宗原一口一個「便宜大侄子」的叫著楊文廣,也笑了出來:「估計現在他心裡快要嘔死了。那楊宗原的年紀跟他差不多,可是卻比他整整高了一輩,整天把大侄子三個字掛在嘴上,楊文廣能舒服了才怪。」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裴慕顏笑道:「最主要的是,這個叔叔還是他打架打回來的;雖然,即使他不打這架,估計這個小叔叔也得回家。」

  於小魚點點頭:「沒錯。」

  「不過,」裴慕顏突然賊兮兮的笑道:「你也夠悲催的了。」

  於小魚挑了挑眉毛:「什麼意思?」

  「你想啊,」裴慕顏眨眨眼睛,笑眯眯的說道:「你表妹跟楊文廣有婚約,這楊宗原是楊文廣的小叔叔;那麼楊宗原豈不是也是你的……嗯?你懂的。」

  「可是,」於小魚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壞笑:「你跟我是同輩的,那楊宗原豈不是也是你的……嗯?你懂的。」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也跟著於小魚降了一輩,不由恨恨的說道:「從今以後,我不認識你。」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於小魚雙手撫在胸口,一副受到傷害的樣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傷害我這脆弱的心靈呢?哦,我受傷了,我的心被你這沒良心的深深的傷害了。」

  裴慕顏做出一副快要吐了的表情:「好好說話,別噁心人。」

  「噁心?」於小魚邪笑道:「我這明明是文藝范兒。」

  「算了吧,」裴慕顏笑著說道:「我可消受不起,你還是找別人吧。」

  於小魚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層次不同,無法溝通啊。」

  裴慕顏笑著推了推於小魚:「去你的。你再這樣,我可走了啊!」

  「別,別啊,」於小魚趕緊拉住裴慕顏,不停的眨著眼睛:「你再陪我聊五兩銀子的唄。要不然,我一個人該多無聊啊!」

  正當於小魚叫著無聊的時候,林黛玉和賈璉竟然一起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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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風雨榮國府(五)

  「咦,」於小魚站起來,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好奇的問道:「你們兩個怎麼一塊兒過來了?」

  「慕顏,」還沒等賈璉和林黛玉回答,於小魚便轉頭對著裴慕顏挑起了眉毛:「這位就是我林妹妹了,怎麼樣,漂亮吧?」

  裴慕顏回過神,點了點頭:「嗯。果然是傾國傾城、我見猶憐啊!」

  裴慕顏毫不掩飾的眼神與誇獎,令林黛玉的心中既害羞又得意,她只好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表情。

  「玉兒,」于小魚拉著林黛玉的手,指著裴慕顏,輕聲說道:「她是我的好朋友,你叫她裴姐姐就可以了。」

  「裴姐姐,你好。」

  「林姑娘,你好;以後有時間就來這裡玩,讓小魚請客,反正她也不差錢。」裴慕顏笑著向林黛玉眨了眨眼睛;又轉頭對於小魚說道:「好了,既然有人陪你,我就不陪你了,你繼續跟別人玩兒你的文藝範吧。那五兩銀子的陪聊錢,你還是給別人吧。我走了。」

  「真走啦?」於小魚笑著說道:「文藝范兒以後就是你的專享了。我對你多好,別客氣,安心享受就行。」

  「是忍受吧!」裴慕顏毫不客氣的吐槽道;接著又轉向林黛玉,溫柔的笑道:「看到了吧,她多惡趣味。」

  「呵呵,」於小魚笑道:「慕顏,在我表哥和妹妹面前說我的壞話,你覺得他們會信嗎?」

  「好人都被你帶壞了,」裴慕顏笑著掐了於小魚一把:「真走了。」

  「什麼叫被我帶壞?」于小魚在裴莫慕顏的背後笑道:「你不要破壞我的光輝形象,好不好?」

  然而,回應於小魚的,只有裴慕顏擺手離去的背影。而聽慣了家裡女孩子以及丫環們說話都要互相打機鋒的賈璉含著笑站在一旁,耳中聽著於小魚和裴慕顏互相調侃的玩笑話,心裡也為於小魚可以擁有這樣的朋友而高興。

  林黛玉羡慕的看著裴慕顏的背影,又轉過頭看著於小魚好奇的問道:「姐姐,什麼是陪聊錢啊?」

  賈璉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哀怨的盯著於小魚,一副「難道我只值五兩銀子」的模樣。

  「玉兒,表哥,」于小魚不理會林黛玉的好奇和賈璉的哀怨,笑著讓二人坐了下來:「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我這幾天晚上睡得不好,」林黛玉輕聲說道:「因此便去了大相國寺,為父母上柱香,說說話;表哥是特意送我過去的。」

  「原來是這樣。」於小魚點點頭,笑著對賈璉說道:「我說呢,表哥怎麼終於肯到我這裡來了?不用說,肯定也是因為你要過來,對不對?」

  「唉,」賈璉笑得十分勉強:「魚妹妹你就別笑話表哥了,表哥這段時間……唉!」

  於小魚想起不久之前就是在這個地方,公孫策把賈璉嚇唬得驚惶失措、甚至連《大宋律例》都肯主動拿回去研究的事情,臉上露出一抹明瞭的笑容。

  林黛玉想起這段日子大家都在老祖宗面前時,王熙鳳話裡話外對賈璉的不滿,不由關心的問道:「璉二哥哥是不是跟鳳姐姐吵架了?」

  賈璉倒是沒想到向來有些冷清的林黛玉竟然會關心這件事,愣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難道是鳳姐跟你說什麼了嗎?」

  「沒有,」林黛玉搖了搖頭:「真的沒有。」

  賈璉撇撇嘴:「一定沒有人告訴過林妹妹,你不會說假話吧。」

  林黛玉愣了一下,臉上滿是謊言被人拆穿後的尷尬。

  「表嫂又怎麼會跟玉兒說這些呢?」於小魚趕緊插嘴說道:「表哥又不是不知道表嫂有多麼要強。」

  「這跟要不要強有什麼關係,」賈璉悻悻的說道:「反正她一直就看不上我。」

  「表哥千萬別這麼說,」於小魚笑著說道:「再怎麼樣,表嫂也不至於逮誰都訴說自己婚姻的不幸吧。玉兒可還沒結婚呢。」

  林黛玉嬌羞的跺了跺腳:「姐姐說什麼呢!」

  「怎麼了?」於小魚調笑的說道:「我說什麼了啊?哦,結婚?怎麼,玉兒恨嫁了?」

  「姐姐……」

  「好了,好了,」於小魚收起臉上的笑容,輕聲說道:「說正經的:你放心好了,楊家的事情已經平息,以後也沒事了。」

  「姐姐,」林黛玉臉頰通紅:「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啊?我又不是……我又不是為這件事來的。」

  「我也沒說什麼啊,」於小魚笑著說道:「就是跟你說一聲。玉兒這是幹什麼啊?」

  林黛玉笑著輕輕打了於小魚兩下,口中嘟囔道:「姐姐就會欺負我。」

  賈璉看著跟於小魚笑鬧的林黛玉,對比著在榮國府裡每天都擺出一副成熟模樣的林黛玉,心中不禁有些感歎:老祖宗一向號稱會調·教人,可是卻把家裡的姑娘們調·教得連真心的笑都不會,只能夠一味的奉承她老人家,真是不知道這些妹妹們在她的眼裡,到底是身嬌肉貴的小姐還是好玩逗趣的小狗呢?

  于小魚看著賈璉臉上突然出現的迷茫模樣,不解的問道:「表哥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賈璉回過神,笑了笑說道:「我只是在想,似乎從來沒有見過林妹妹笑得這麼開心。」

  聽了賈璉的話,林黛玉眼眶泛酸,不禁微微的低下了頭。林黛玉的心裡很清楚,賈璉說的都是實話,這些年寄人籬下的生活,讓她滿腹的心事無人訴說,只能放在心裡,結果讓自己的憂愁越來越多,活得也越來越不開心;而認識了於小魚以後,她似乎才找回了當年在揚州林家那個無憂無慮、愛笑愛鬧的自己。

  於小魚輕輕的拍了拍林黛玉的手,笑著轉頭看向賈璉:「表哥,家裡的事情,你處理得怎麼樣了?」

  「家裡?」林黛玉有些好奇:「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賈璉想起他昨天無意中看到,王熙鳳偷偷摸摸的將他的名帖遞給其心腹旺兒的事,心中不禁疑慮重重,當下也顧不得林黛玉在場,直接低聲的向於小魚說出了這件事,以及自己的猜測。

  「竟然會有這種事?」於小魚抿著嘴角說道:「我覺得這件事,表哥還是好好的查一查的好。別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表哥再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嗯,」賈璉重重的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你說,到時候我一分銀子沒得著,再惹了一身騷,那多不合適啊!因此,我已經派人跟著那旺兒了,一旦發現他有什麼企圖,哼,就不要怪二爺我心狠了。」

  「表哥千萬別忘了問問大舅舅,」于小魚善意的提醒道:「他的名帖放在什麼地方了。畢竟,他的名帖可比你的還好用呢。」

  林黛玉吃驚的看著於小魚和賈璉:「姐姐,璉二哥哥,應該不至於吧?鳳姐姐怎麼可能害璉二哥哥呢,他們是夫妻啊。我想,她拿璉二哥哥的名帖,應該是……嗯,應該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賈璉無奈的搖了搖頭:「林妹妹,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有多麼的黑,他們巴不得我們父子都死了才好呢。」

  賈璉說到這些事,林黛玉倒是不好再說些什麼了。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榮國府的行事有些不妥,對賈赦一家人不太公平,更何況是賈璉呢?只是,若說王熙鳳也盼著賈赦賈璉父子出事,林黛玉卻是不信的,賈璉畢竟是王熙鳳的丈夫。因此,她不由將目光轉向於小魚,希望於小魚勸一勸賈璉。

  于小魚察覺到林黛玉的目光,笑了笑:「玉兒,你應該知道的吧,即使外祖母再不願意也好,下人們對二舅舅一家奉承的再厲害也罷,大舅舅終究才是榮國府真正的主人,而表哥才是榮國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林黛玉想起府裡的眾位姐妹和丫環們成天掛在嘴上的「老爺如何如何、大老爺如何如何」、「寶玉是榮國府未來的主人」之類的話,吃驚的看著於小魚。想起于小魚和賈璉的對話,林黛玉暗暗的搖了搖頭,暗歎外祖母與二舅舅、王夫人他們自以為把這些小心思藏得很好,可是恐怕大舅舅和表哥早就看出來了吧?畢竟,就連跟他們沒什麼接觸的於小魚都已經看出來了,更何況跟他們相處十五年的大舅舅和表哥呢。

  「可是,」於小魚卻沒有察覺到林黛玉心思的變化,拉著林黛玉的手,繼續說道:「玉兒你想過沒有,如果大舅舅和表哥出事呢?古人都說修身齊家,將來無論榮國府的人,哪一個闖了禍,最後要承擔這份責任的,只能是大舅舅和表哥。」

  林黛玉有些震驚的看著於小魚,發現於小魚並沒有開玩笑才轉頭看向賈璉,心中不由得對這個當初跟著賈赦護送自己回揚州、幫自己料理父親後事的表哥產生了一些同情——雖然當時處理這些事的,是跟她並不熟悉的賈赦。

  「璉二哥哥,」林黛玉覺得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麼才是:「你放心好了,府裡的人可能有些……可是,他們也犯不下什麼大錯的,主要是不敢。而且,鳳姐姐也是真心的……」

  說到這裡,林黛玉也說不下去了,畢竟連她都看得出來,王熙鳳對賈寶玉是真的非常的好,甚至連巧姐在王熙鳳心中的地位可能都不如賈寶玉,那麼誰能保證賈璉在王熙鳳心中的地位呢?

  賈璉也明白了林黛玉話裡的意思,對這個不會撒謊的表妹終於起了一絲的憐惜:「林妹妹不用勸我。表哥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好的,你不用費心。對了,我聽說楊家公子人還是不錯的,要不表哥找找人,問一問天波府的想法吧,你也不小了,該考慮這件事了。」

  「表哥,」林黛玉羞得連脖子都紅了:「你……你……」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賈璉親切的笑道:「表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成親了;反正啊,你記住表哥這句話:嫁到哪兒都比嫁到榮國府好。」

  「是啊,」於小魚握著林黛玉的手,輕聲的說道:「玉兒,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

  林黛玉看著於小魚,輕輕的點了點頭,以極低的聲音說道:「那就麻煩表哥了。」

  林黛玉的話,令賈璉微微的有些驚愕,他根本沒有想到,林黛玉竟然會是如此的反應,他還以為林黛玉早就非寶玉不嫁了呢——應該說榮國府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帶著林黛玉離開,賈璉都沒有從這種驚愕中徹底的清醒過來。

  於小魚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微微的勾起嘴角。

  然而,晚上,當於小魚看到帶著孩子上門的賈璉時,卻真的笑不出來了。


第113章 風雨榮國府(六)

  「表哥?」於小魚看著一臉忿忿之色的賈璉,以及安安靜靜的被賈璉抱在懷裡的巧姐,不解的道:「這是怎麼了?」

  「魚妹妹,」賈璉抱著巧姐,懇求的說道:「麻煩你先幫我照顧巧姐幾天;表哥有些私人的事情要處理。」

  「賈公子,」一旁的展昭看著賈璉,溫和的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展護衛,」賈璉無奈的歎了口氣:「別提了,賈璉家門不幸,現在還給魚妹妹和展護衛帶來麻煩,真是抱歉啊。」

  「到底怎麼了?」于小魚看著賈璉,皺緊了眉頭:「表哥有話不妨直說。」

  賈璉看了看展昭,想起自己剛剛發現的事,終是無法說出口。

  于小魚看著賈璉為難的樣子,上前抱過了巧姐,遞給展昭:「展大人,你先帶巧姐過去吃些點心唄?我一會兒再去把她抱回來。」

  展昭抱過巧姐,看著賈璉為難的樣子,輕輕的點了點頭:「你一會兒直接去院子裡找我。」

  直到展昭抱著巧姐離開,于小魚才直接坐在椅子上,側過頭看著站在大廳的賈璉,似笑非笑的說道:「說吧,到底又怎麼了?」

  「唉,」賈璉坐在於小魚的旁邊,歎了口氣:「魚妹妹,你別問了,我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表哥,」于小魚挑眉看向賈璉:「你覺得你不給我句實話,我會留下巧姐?」

  賈璉看了看於小魚,一副拜託的樣子:「魚姐姐,巧姐真的是得麻煩你了;放心,我賈璉就是再不是東西,也不會拿自己女兒來冒險。」

  「表哥,」于小魚關心的問道:「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是你那膽大包天的表嫂,」賈璉捏著拳頭,憤怒的說道:「真不知道王家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竟然會教出那種……那種……哼!」賈璉的拳頭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卻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那種什麼?」於小魚好奇的問道:「表嫂又做了什麼嗎?」

  賈璉看了於小魚一眼,一狠心說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魚妹妹了;只是,魚妹妹可得替我保密,千萬別讓展護衛或者其他人知道了。」

  於小魚點點頭,低聲的說道:「表哥放心好了。到底是什麼事啊?」

  賈璉這才低聲講述了今天他從食為天離開回到榮國府後發生的事。

  林黛玉因為這幾天睡得不好,因此一大早就以要為父母上香為藉口離開了榮國府;本來,賈母是一定要丫環紫鵑跟著林黛玉的,可是卻被難得出現的賈赦以一句「林丫頭是去替父母上香祭拜的,又不是要給林妹夫做人鬼聯姻的,弄去個丫環去算怎麼回事?那不是讓敏妹妹死了都不得安寧嗎?」給打敗,最終陪著林黛玉去的人變成了賈敏的親侄子賈璉。

  上過香後,林黛玉又獨自一個人小聲的陪父母說了會兒話,便跟著賈璉一起到了食為天。

  正巧於小魚也在食為天,因此三個人一起聊了會兒天,賈璉才帶著林黛玉一起回到了榮國府。在向賈母回過話後,賈璉也無心管榮國府那一攤子事,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沒想到,他剛一進院子,就發現平兒正拿著幾頁紙往王熙鳳的房裡走,臉上是明顯的欣喜。

  賈璉想起於小魚和林黛玉勸他與王熙鳳好好談一談的話,悄悄的跟了上去;而賈璉後來一直都十分慶倖自己的這一時好奇,竟救下了一家子的性命,自己不至於落到英年早逝的下場,而女兒也不會孤苦無依。

  原來,平兒手裡拿的是一張借據,一張城西賣肉的吳家從王熙鳳的手裡借錢的憑證。

  當聽到兩個人開心的說著周瑞家的介紹的這條來錢道兒真是太好了的時候,賈璉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抬腳踹開了房門,從臉上掛著僵硬笑容的王熙鳳和平兒手中搶過借據,快速的掃過上面清楚的黑色字跡以及紅色指印,指著王熙鳳咬牙切齒的道:「王熙鳳,你竟然敢……」

  「哎喲,我的璉二爺啊,」終於反應過來的王熙鳳跳了起來,一邊企圖搶過賈璉手中的借據,一邊高聲叫道:「你怎麼過來了?你快點把東西還給我啊!這可是寶貝呢!平兒,你瞎了嗎?還不快點把東西給我拿過來。」

  「你給我閉嘴!」賈璉將借據塞進自己的懷裡:「真的是嫌命長了,是不是?」

  看著王熙鳳和平兒被自己喝住了,賈璉定了定神,惡狠狠的說道:「王熙鳳你是不是窮瘋了?竟然連這種事情都敢做?」

  「你這是什麼意思?」王熙鳳瞪著眼睛,怒道:「我這費勁巴力的是為了誰啊?要是你稍微爭氣一點,多往家拿點兒銀子,我至於幹這種事嗎?」

  「你知不知道這種事,被抓到是要掉腦袋的?」賈璉滿臉的憤怒,但理智卻還在,聲音也壓得極低:「你為了那麼點子錢,就連性命都不要了嗎?你是不是想讓我和我爹跟你一起死?」

  「別以為你讀了兩天的律法就能審案了;」王熙鳳一臉的不在乎:「幹這事兒的人多了,哪會被人抓到啊!」

  「我不跟你磨唧這些,」賈璉懶得跟王熙鳳說這些,直接說道:「這事你做多久了?算了,我也不問了,你趕緊把借據給人家還回去,銀子也不用要了,就當贖罪了。」

  然而,王熙鳳卻怎麼也不願意放棄到手的巨額利潤,因此兩個人自然而然的也就談崩了。最後,賈璉氣得直接摔門而去,身後是王熙鳳不甘的破口大駡聲。

  知道這件事嚴重後果的賈璉,直接跑去了賈赦的院子。在賈赦的怒瞪中,將賈赦的一眾小妾連推帶罵的攆了出去,才一臉驚慌的對賈赦說了這件事。

  「什麼?」賈赦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倒了地上:「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那敗家媳婦真的、真的……」

  賈璉重重的點點頭:「爹,我……我該怎麼辦啊?」

  「休了她!」賈赦直接把賈璉遞過來的借據拍在桌子上,高聲叫嚷道:「這種敗家娘們是不能留了,再留下去,咱們父子兩個早晚死在她的手上,稱了那王氏的意。」

  賈璉撓了撓腦袋,半晌沒有說話。

  「咋?」賈赦憤怒的瞪了賈璉一眼:「你還捨不得?」

  「她……她畢竟是巧姐的親娘……」

  「親娘怎麼了?」提起自己這個唯一的孫女,賈赦的聲音也降了下來:「你也不想想,巧姐跟著那樣的母親,能學著什麼好?還不如趁著年紀還小,印象還不深,休了她,到時候爹再給你娶一個能給你生兒子的。」

  賈璉點點頭,又將名帖的事跟賈赦說了一遍,並說出了於小魚的擔憂。

  「嗯,」賈赦欣慰的捊捊鬍子:「這賈家終於有一個靠譜一點的晚輩了。」

  「這老爺子,氣糊塗了吧!」賈璉小聲的嘟囔道:「人家魚妹妹可不姓賈;再說了,人家現在嫁給了展護衛,要算也得算是展家的人,怎麼能算是賈家的人呢?」

  「滾!」賈赦狠狠的踢了賈璉一腳:「趕緊滾回去給我把你媳婦的事給解決了;至於名帖的事,有老子在呢。」

  賈璉怒氣衝衝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卻發現巧姐正一個人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擺弄著手指頭玩,旁邊竟然連一個侍候的下人都沒有。

  巧姐看到賈璉,晃晃悠悠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賈璉伸出雙手,清脆的喊了一聲:「爹!」

  賈璉一把抱住巧姐,心裡直念佛,口中大聲喊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王熙鳳和平兒這才從房間裡面出來。

  王熙鳳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心中的怒火怎麼也降不下來,不由對著賈璉冷嘲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璉二爺啊。你這是沖誰呢,一進來就嚷嚷,給誰聽呢?我告訴你,別在外面受了氣,回來拿我們娘們孩子撒氣。姑奶奶我不受你這個。」

  「你放讓巧姐一個人在這玩兒?」賈璉失望的看著王熙鳳:「你就不擔心她會摔下來嗎?」

  王熙鳳緊張的看了看賈璉懷裡抱著的巧姐,上下打量了一番,低聲嘟囔道:「這不是沒事嗎?你嚷嚷什麼啊。巧姐那麼乖,又怎麼會摔到呢?」

  「二爺,」平兒上前幾步,打算接過賈璉懷裡的巧姐:「你就別跟二奶奶置氣了;這府裡上上下下的,有多少需要打點的,二奶奶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嗎?」

  賈璉抱著巧姐退後幾步,板著臉說道:「我早就說過了,好差事誰會留給她?不過就是個侄媳婦罷了,還真當自己是人家的親生女兒呢!」

  「你說什麼?」王熙鳳憤怒的指著賈璉:「你再說一次試試?」

  「我告訴你,」賈璉輕輕的拍了拍懷裡被嚇到的巧姐,狠狠的盯著王熙鳳說道:「這事你要是不聽我的,咱們這日子也就別過了。」

  一聽賈璉的話,王熙鳳愣了一會兒,接著直接朝著賈璉沖了過去:「姑奶奶我跟你拼了。」

  早已被王熙鳳抓習慣了的賈璉趕緊一躲,躲開了王熙鳳鋒利的一抓;然而,令賈璉沒想到的是,他躲過去了,可是巧姐的手卻被王熙鳳刮了一下。

  「王熙鳳,你……」賈璉心疼的看著被嚇壞了的巧姐,直接轉身抱著孩子離開了小院。

  賈璉左思右想,實在不知道應該要把巧姐送到哪裡:林黛玉的處境本來很艱難、薛寶釵跟那王氏穿得是一條褲子、三春連自己都照顧不了,至於老祖宗,賈璉連考慮都不考慮。最後,賈璉便想到了於小魚。

  「你是說,」於小魚震驚的看著賈璉,低聲說道:「表嫂在放高利貸?她是不是瘋了?哪能隨隨便便的聽下個人的話,就做出那種事情來?」

  「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我饒不了她。」

  「表哥,」于小魚看了看一臉憤怒的賈璉,抿著嘴角說道:「巧姐在我這裡住幾天,行,沒問題;不過,表嫂的事情你想好要怎麼處理了嗎?」

  賈璉想起當初和王熙鳳濃情蜜意的時光,不禁有些恍惚:「我……」

  「表哥,」于小魚低聲的勸慰道:「孩子還是在生母身邊長大的好。」

  賈璉看了看於小魚,想起從小就沒了親生母親的自己,點了點頭:「嗯,你說的我會考慮的。于妹妹,巧姐就拜託給你了,我先走了。」

  「表哥慢走。」於小魚笑著送賈璉離開了以後,才回到後院找展昭和巧姐。


第114章 風雨榮國府(七)

  於小魚看著正在哄巧姐玩的展昭,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當奶爸的潛質啊。」

  巧姐看到于小魚回來,明顯的松了一口氣,趕緊向於小魚伸出了雙手。

  展昭笑著將巧姐交給于小魚,輕聲問道:「他跟你說什麼了?」

  「跟表嫂鬧彆扭了唄。」於小魚笑著摸了摸巧姐手上的指甲痕跡,親了親巧姐的臉蛋,輕聲問道:「巧姐乖,疼不疼啊?」

  展昭也看向了那條痕跡,笑著說道:「我剛剛給她上過藥了;不過,她好像不太愛說話的樣子。」

  「她有點怕生,」於小魚抱著巧姐坐了下來,輕輕的對那條痕跡吹了吹:「畢竟長這麼大了,從來也沒離開過榮國府。榮國府的樣子,我不說你也知道。」

  「巧姐不疼。」巧姐乖巧的說道:「姑姑,爹呢?」

  「爹爹打怪獸去了,」於小魚笑著捏了捏巧姐的小手:「巧姐就住姑姑這裡,好不好啊?」

  巧姐的眼裡泛著淚光,委屈的點了點頭:「爹娘打架,巧姐怕。」

  「小魚,」於小魚的打怪獸和巧姐的爹娘打架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展昭差點直接笑出聲來:「今天晚上你哄她睡吧,我去書房住。」

  於小魚握著巧姐的手,朝展昭揮了揮,調皮的說道:「展大人慢走,展大人晚安。」

  巧姐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因此即使初次哄孩子的于小魚也沒費太多的力氣,只是唱了會兒歌,巧姐便睡著了。

  於小魚看著巧姐熟睡的樣子,想起賈璉的話,心中清楚賈璉最後即使沒有休棄王熙鳳,兩個人的感情恐怕也很難回到從前了,可憐的也只有巧姐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罷了。

  第二天,巧姐的去向倒成了問題。展昭覺得於小魚留在家裡照顧著巧姐比較好,而於小魚卻打算帶著巧姐去酒樓見見世面。最終的結果當然以展昭的妥協而告終。

  當於小魚抱著巧姐在食為天出現時,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我侄女,」于小魚趕緊出聲,以破壞所有人豐富的想像力:「巧姐。」

  大家竟然有了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再看到於小魚懷裡有些好奇的看著大夥兒的孩子,頓時覺得親切了不少,於是一個個的趕緊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向巧姐打招呼。

  怕生的巧姐納悶的看著眼前一個個突然笑得十分「可怕」的怪叔叔怪阿姨,不由得往於小魚的懷裡躲了躲,雙手緊緊的摟住於小魚的脖子,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酒樓。於小魚趕緊將眾人轟開,讓他們各自去幹活,自己則直接帶著巧姐到了樓上的小房間躲清靜。

  只是,於小魚的清靜時間向來很短,通常很快就會被人打破。因此,當於小魚牽著巧姐的手從樓上下來,看到來酒樓找她的穆桂英時,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這小姑娘是……」穆桂英好奇的看著依賴的拉著於小魚的巧姐,心中暗暗的道:「沒聽說展護衛在成親前就有了孩子啊?難道是展護衛將這個孩子藏得太好了,以至所有人都不知道?」

  「穆將軍好,」于小魚假意沒看到穆桂英變幻的眼神,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捏了捏巧姐的小手:「巧姐,來,打個招呼。」

  巧姐卻抱住於小魚的腿,探出頭好奇的看著穆桂英,緊閉著雙唇,一聲也不肯吭。

  「穆將軍別見怪啊,」於小魚溫柔的摸著巧姐的腦袋,笑道:「我這小侄女太小,還有點怕生。」

  「沒關係的,」穆桂英聽到侄女兩個字,便猜到了巧姐的身份,對巧姐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這是賈璉的女兒吧?」

  「嗯。」於小魚點點頭,將巧姐放到自己身邊的位置上,笑道:「表哥讓我帶巧姐幾天。不知穆將軍此來是……」

  穆桂英並沒有追問巧姐跟于小魚在一起的原因,而是笑著問了問於小魚那天酒醉離開天波府後的事情,便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原來,昨天林黛玉去祭拜父母時,竟然遇到了喬裝改扮的穆桂英。倒不是穆桂英特意去跟蹤林黛玉一個小姑娘,而是穆桂英聽兒子隱隱的提過幾次林黛玉後就上了心,再加上前幾天於小魚在天波府作客時,對林黛玉讚不絕口的誇獎,令穆桂英對她更加的好奇。正巧,昨天穆桂英無意間看到榮國府的賈璉護送著一個人往大相國寺而去。穆桂英想起楊文廣提過,林黛玉在大相國寺為父母設立了牌位,不由得想親眼看一看這位令兒子和于小魚都讚不絕口的林姑娘。

  於是,穆桂英便換了裝,裝成了一位老婦的模樣,抄近路趕往了大相國寺,果然在大家供奉祖先牌位的大殿上見到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穆桂英一見到這個女孩子就知道她一定是自己要找的人,畢竟她與當年的賈敏就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只是她的眉宇間多了一縷本不應該屬於她這個年齡女孩子的愁緒。

  然而,穆桂英對這個女孩的第一印象並不是太好——畢竟,一個看起來就弱不禁風、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就算她長得再漂亮,也很難令她這個從小就有假小子之稱又見慣了戰場廝殺的女漢子喜歡得起來。

  只是,林黛玉對著林如海賈敏夫婦低述的話,倒是令穆桂英改變了些許對林黛玉的看法。賈府是個什麼德行,幾乎全開封的人都十分清楚,而林黛玉在賈府的生活,經過於小魚的敘述,穆桂英也有了一定的瞭解。然而,穆桂英卻沒有想到,林黛玉對著父母的牌位竟是報喜不報憂的,不僅沒有一句報怨榮國府的話,甚至還在為賈家的所有人祈福,包括那個她僅僅見了一面的、自己的兒子楊文廣以及整個天波府。

  穆桂英心裡暗暗的點了點頭,不禁對這個可憐的孤女起了一絲的憐惜,因此她決定試一試這個女孩子。

  林黛玉看著突然摔倒在自己面前的婦人,防備的退了一步;可是看著腳似乎很疼的婦人,還是忍不住的問道:「大娘,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穆桂英硬是擠出一張苦痛的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林黛玉:「姑娘,你能不能過來扶我一下?我的腿好像斷了?」

  林黛玉看著極有可能是裝出來的穆桂英,想了想輕聲說道:「大娘,我還是去幫你找一下住持方丈吧。我又不懂醫術,別再弄傷了你的腿。」

  穆桂英自然不會等著住持過來揭穿自己,看著林黛玉離開,她便趕緊起身跑了,完全不去想林黛玉帶著住持回來後見不到她的人會怎麼樣。

  聽完穆桂英講昨天在大相國寺發生的事情後,於小魚試探的問道:「那穆將軍的意思是?其實,我覺得玉兒這樣真的算不上冷漠,畢竟……」

  「魚丫頭說到哪裡去了,」穆桂英笑著說道:「說實話,林姑娘這一點我倒是挺欣賞的:善良卻又不是傻。她明明懷疑我是裝的,可是卻沒有拆穿,還很熱心的去找住持,而不是盲目的去扶起我。」

  於小魚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完全跟不上穆桂英這個沙場女將軍的思路,索性也不去猜測,而是直接問道:「那穆將軍是接受玉兒了,同意了玉兒和小楊將軍的事?畢竟當年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罪玉兒的,玉兒根本就不知道天波府曾經關心過她,而玉兒也不是一個會給別人添麻煩的人。」

  「就像你說的,當年的事情林姑娘根本不知道,怎麼能怪她呢?」穆桂英有些為難的看著於小魚:「只是……」

  「只是什麼?」於小魚笑道:「穆將軍有事不妨直說。」

  「魚丫頭,」穆桂英也不想破壞林黛玉名聲,低聲說道:「你覺不覺得那林姑娘有些太過瘦弱嗎?」

  「哪會啊,」於小魚笑著說道:「玉兒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說是瘦弱呢;更何況,我相信只要跟著穆將軍,不管什麼樣的身體都能讓你給訓練的棒棒噠。」

  「你這丫頭,說得我好像嚇人的母夜叉似的。」穆桂英笑道:「不過,不知道林姑娘那邊是什麼看法?」

  「玉兒當然是願意的。」於小魚趕緊說道:「只是,穆將軍你也知道,玉兒畢竟是一個女孩子,有些事情她也不好主動說出口。」

  穆桂英點點頭,算是贊同了於小魚的話。想起林黛玉在賈家處境,穆桂英歎了口氣:「要說這兩個孩子都不小了,有些事情也應該準備了。」

  想起才十五歲的林黛玉和楊文廣,於小魚的心中暗暗的吐槽讓兩個還是孩子的人成親實在不是什麼人道的事;然而,於小魚也很清楚,在這個「女子十三而嫁,男子十五而娶」的時代,兩個人的事也是應該開始準備了。

  「穆將軍若是有事的話,」於小魚想了想,輕聲說道:「可以去找大舅舅,也就是一等將軍賈赦。」

  穆桂英想起賈府的混亂關係,覺得自己的頭更加的疼了,心中也更替林黛玉和於小魚惋惜。

  聽兒子說過天波府送去給林黛玉的東西,由於榮國府的人從中作梗,根本從未到過林黛玉手上事情的穆桂英,想想就明白於小魚如此建議的原因,點了點頭:「也請魚丫頭替我問一下,林姑娘那邊,想要些什麼呢?」

  「真心!」於小魚笑著說道:「小楊將軍待玉兒的真心,天波府待玉兒的真心,這就是玉兒需要的東西。」

  穆桂英看著於小魚,根本沒有想到,於小魚替自己的表妹索要的東西竟然會是如此的簡單,卻也是世間最難得到的東西。

  這時,裴慕顏和白玉堂一起來到了酒樓。

  「丫頭丫頭,」白玉堂一上到二樓,就高聲嚷道:「聽說你抱了個孩子,是誰的?快抱過來讓五爺我看看!」

  「穆將軍也在?」裴慕顏看到桌子邊的穆桂英,先是一愣,接著便想到本來醉酒後躲著天波府人的於小魚,竟然會跟著穆桂英相談甚歡的樣子,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不由得朝穆桂英笑著點了點頭:「要不,你跟小魚先談吧,我和白耗子一會兒再過來。」

  「不用客氣了,」穆桂英笑著站了起來:「我跟魚丫頭的事情也談的差不多了,這會兒也該走了;你們聊。」

  於小魚抱起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擺弄手指頭的巧姐,打算送穆桂英下樓。

  誰料,巧姐一眼看到白玉堂,竟然主動伸出了雙手,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輕輕的吐出了一個字:「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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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風雨榮國府(八)

  于小魚看看白玉堂,又看看一臉欣喜的看著白玉堂的巧姐,聯想到巧姐對展昭不冷不熱的態度,不禁脫口而出:「不對啊,這不科學。」

  「什麼?」裴慕顏好奇的看向於小魚,就連穆桂英和白玉堂都轉過頭看著於小魚,只有巧姐在於小魚的懷裡,掙扎著往白玉堂的方向撲。

  白玉堂得意的一挑眉:「丫頭,看到五哥這人緣沒?連這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都這麼喜歡我,你還不叫聲五哥來聽聽。」

  偏偏這時,巧姐非常乖巧的叫了一聲:「五哥哥!」

  眾人聽到巧姐對白玉堂的稱呼,全都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叫我什麼?」白玉堂瞪大了眼睛,看著巧姐;可是巧姐卻沒有絲毫的害怕,仍是歡喜的拍著手,向白玉堂的身上撲去。

  「抱好了。」於小魚一把將巧姐塞進白玉堂的懷裡,也不顧忌白玉堂難看的臉色,直接陪著一臉笑意的穆桂英走下了樓。兩個人邊走邊又聊了聊林黛玉和楊文廣的事。

  白玉堂僵硬的抱著懷裡的巧姐,任由巧姐不停的揪著他有臉皮,將口水滴落到他的身上;白玉堂求助的目光轉向裴慕顏,而裴慕顏早已笑開了花,根本不理會白玉堂恐懼的表情。

  「哈哈哈哈……」裴慕顏拍著桌子笑道:「可逗死我了,白玉堂啊白玉堂,你也有今天。小寶貝,你可真是太可愛了。」

  直到於小魚回來,白玉堂才算得以解脫。他慌張的把巧姐扔回到于小魚的懷裡,連話都不說一聲,直接從視窗跳了出去。

  巧姐看了看白玉堂的背影,又轉過頭看了看於小魚,略微的覺得有些委屈:「姑姑,五哥哥,不陪巧姐玩。」

  「沒關係,」於小魚笑著撫著巧姐的臉,輕聲的哄道:「明天姑姑抱巧姐去找你五哥哥,好不好?」

  「好。」巧姐點了點頭:「找五哥哥,一起玩。」

  「好,」於小魚笑道:「你五哥哥不陪你玩,你就使勁的扯他的頭髮。」

  「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裴慕顏輕輕的打了於小魚一下,笑道:「好孩子都被你教壞了。」

  「哪有?」於小魚捏著巧姐的手,笑嘻嘻的說道:「巧姐,告訴裴姨姨,姑姑有沒有教壞你啊?」

  巧姐看著裴慕顏,扁扁嘴,輕輕的搖了搖頭。

  裴慕顏偷偷的摸了摸巧姐的臉蛋,好奇的看向於小魚:「這是誰的孩子啊?怎麼會叫你姑姑呢?」

  「我表哥家的,」於小魚笑著說道:「我帶著玩幾天。」

  「巧姐,」裴慕顏笑著拉著巧姐的手,道:「告訴姨姨,你爹娘呢?」

  巧姐撇了裴慕顏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沒有說話。

  裴慕顏毫不介意的笑了笑,接著又問起了穆桂英今天過來酒樓的事情。

  「看來,」聽完了於小魚的話,裴慕顏點了點頭:「榮國府就要辦喜事了。」

  「你呢?」於小魚好奇的問道:「什麼時候跟公孫策把婚事辦了?」

  「明年吧。」裴慕顏大方的笑道:「我爹已經找人算過了,以我們兩個的屬相和生日時辰來說,今年已經沒有好日子了;最早也是在明年五月。」

  「哦,」雖然於小魚對所謂的良辰吉日不太在乎,可是卻還是點了點頭:「看來,你還得再等一等。」

  「我多少年都等了,」裴慕顏笑著說道:「也不差這幾個月了。」

  「這樣的話,」於小魚點點頭,笑道:「有些東西該置辦的也應該開始置辦了,畢竟這種事情準備起來也挺麻煩的。」

  「也對,你總比我要有經驗;」裴慕顏笑著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打著哈欠的巧姐:「小寶貝困了,你帶她去睡吧!」

  「嗯,」於小魚點點頭,抱起巧姐,轉頭對安全說道:「安掌櫃,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你拿主意就好。」

  安全看著乖巧的伏在於小魚肩上的巧姐,點點頭:「老闆你去忙吧,酒樓這裡有我呢。」

  「走吧,」裴慕顏看於小魚一個人抱著巧姐有些吃力的樣子,笑著說道:「我送你們兩個回去吧。」

  裴慕顏將於小魚和巧姐送回了家,便直接離開了,而於小魚則繼續自己的哄孩子生涯。

  看著已經睡著的巧姐,于小魚不禁想起展昭的擔心,深知自己睡覺不安穩習慣的於小魚,心中滿是無奈:「那能怎麼辦?總不能讓她一個人睡吧!」

  第二天早上,擔心自己會壓到巧姐而沒怎麼睡的於小魚打著哈欠,打算帶巧姐去酒樓的時候,就看到了太后面前極為得寵的段公公。

  「段公公,」于小魚不解的道:「您這是……」

  「展夫人啊,」段公公笑著將指訣一捏:「娘娘想你了,命奴家來接你呢!」

  於小魚低頭看看抱著自己的大腿,正仰著臉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的巧姐,有些猶豫的看著段公公。

  「這個孩子是……」段公公盡力向巧姐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只是他略顯得有些僵硬的表情,明顯的透露出他認定巧姐是展昭私生女的想法。

  「親戚家的孩子,我帶兩天。」於小魚笑著說道:「只是,你也看到了,這個孩子實在是離不開……」說到這裡,於小魚突然想起巧姐對白玉堂莫名其妙的好感,嘴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段公公,要不然我先將這孩子送到開封府那邊,再去看太后娘娘,如何?畢竟這麼小的孩子,也不能放在家裡。」

  段公公聽到巧姐的身份,又看看突然帶著個小孩子的于小魚,心中有些懷疑:於小魚不是已經有了身孕就是她和展昭兩個人打算要孩子了,而且極有可能是後者,要不然於小魚怎麼要把孩子送到展護衛那裡而不是留在家裡跟傭人在一起呢?想到這裡,段公公又想起仍然沒有孩子的皇上,不禁想著要不要把這件事跟太后說一下,討好太后,讓皇上也找個孩子帶兩天?雖然段公公的心思百轉千回,可是臉上的神色卻是不變:「瞧展夫人這話說的。那咱們就先去開封府,之後再進宮。太后娘娘一定會理解的。」

  於小魚倒是不知道,僅僅一句話的功夫,段公公的心思就已經轉了那麼多道彎,她只是覺得吳媽已經夠忙的了。而開封府,即使白玉堂沒有時間照顧巧姐,還有王二丫等人呢,怎麼也會有人照顧巧姐的:「那就麻煩公公了。」

  可惜,這個時候白玉堂並不在開封府,於小魚便把巧姐交給了展昭,自己則直接進宮看望太后去了。

  太后聽完段公公的話,含笑的目光看向一臉鎮定的於小魚:「魚丫頭,段公公說你家裡突然有了一個小孩子,怎麼不帶來給哀家看看呢?」

  「這不是怕打擾到母后嘛!」於小魚笑著說道:「畢竟小孩子都是愛鬧的。」

  「你這丫頭,」太后拉著于小魚的手,笑道:「淨是多心;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哀家就喜歡小孩子,下次進宮,別忘了把孩子給哀家給帶來啊!」

  「嗯。」於小魚點點頭,臉上是滿滿的笑意:「母后這麼說,下次我一定帶巧姐來。」

  「巧姐?」太后好奇的看向於小魚:「是那個孩子的名字嗎?她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麼會是你給帶著呢?」

  「她的名字就叫巧姐,」于小魚笑著說道:「她是我表哥家的孩子,我給帶兩天。」

  「原來是榮國府的孩子,難怪會是你給帶著了。」太后點了點頭,不解的道:「可是,榮國府怎麼也是國公府弟,怎麼會給孩子起了這麼個名字啊?」

  于小魚想起榮國府女孩子一代不如一代的名字,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具體的,我也不太知道;只是隱約的聽說,好像是她小的時候身體不大好,特別的愛哭鬧,因此便請了一個長壽的親戚,先給起一個名字叫著;說來也怪,據說自己起完了這個名字,巧姐就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了……」

  「那也沒有一個國公府的嫡小姐叫這種不倫不類的名字的道理,」太后皺著眉說道:「難道他們就不想想,將來這個孩子說親的時候要怎麼說名字:賈巧姐?也虧他們叫得出口?」

  「要不然,」於小魚笑著眨了眨眼睛:「母后給這個可憐的連正經名字都沒有孩子賜個名字唄?」

  「你這丫頭,」太后笑著拍了拍於小魚的手:「人家國公府的嫡小姐,哪用得著哀家給起名字啊?人家肯定早有打算了。」

  於小魚心裡盤算著賈家女孩子的名字,由自己母親一輩跟男孩子一樣採用反文邊的賈玫、賈敏到與自己一輩跟那個據說有大造化的賈元春一樣類似乳名叫法的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知道即使賈家沒有出事,他們恐怕也不會想到給巧姐起一個叫得出去的名字的,於是拉著太后的手說道:「母后肯給巧姐賜名,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母后,就賞給巧姐一個名字吧,好不好嘛?」

  於小魚的撒嬌收到了效果,太后想了想,看著於小魚笑著問道:「他們家這一代起名字有什麼偏好嗎?」

  於小魚眨著眼睛說道:「母親那一代的女孩子都是跟大舅舅他們一樣,是用反文邊的;表哥這一代嘛,應該都是王字邊的,可是女孩子就……」

  於小魚這樣一說,太后才反應過來,如果說名字真的有寓意的話,那麼宮裡的那個大年初一出生的賈元春豈不是應該被叫做賈正月初一?想到這裡,太后控制不住的笑了出來。

  「母后?」

  「沒事沒事,」太后擺擺手,笑著說道:「對了,你剛剛說榮國府第四代的男孩名字都是王字邊的,可是據哀家所知,他們家裡最得寵的那個的名字好像叫做寶玉吧?怎麼沒有按照王字邊來起呢?」

  太后這麼一說於小魚才想起來,都說賈寶玉是有造化的,可是他的名字卻並沒有按照榮國府的慣例排下來,這到底是為了顯示賈寶玉的特殊地位呢,還是說明賈寶玉根本就沒被當作賈家的人啊?其實,是完全可以給他起一個正式一些的名字,然後把寶玉做為乳名叫著的。

  「母后這個問題,」於小魚笑道:「真的是難住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寶玉表弟的名字裡並沒有王字邊。」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太后根本不在意賈寶玉的事。雖然回宮後,她也曾懷疑先皇為何會讓一個銜玉而誕的孩子活在世上,不過聽到賈寶玉的所作所為後,太后倒覺得皇家真的沒有必要為了這樣一個人而髒了自己的手。

  「對了,」太后笑著說道:「你還沒說,榮國府的第五代,起名字有什麼特點呢?」

  於小魚想想與榮國府同出一脈的賈蓉、賈薔等人的名字,笑著回答道:「他們用的是草字頭,名字是單字的。」

  「這樣啊,」太后想了想,笑道:「你覺得萱字如何?萱草的萱。」

  「萱?賈萱?好名字。」於小魚直接跪了下去:「小魚替賈萱多謝太后娘娘賜名。」

  「好了,」太后笑著拉起於小魚,示意身邊的人都下去,才輕聲的說道:「今天哀家叫你來,主要是想問一下你對賈元春是個什麼想法?用不用哀家跟皇兒說說,給她封個貴人的品級?」


第116章 風雨榮國府(九)

  於小魚驚詫的看著太后,不知道太后為什麼會突然提起要給賈元春升品級的問題。

  「魚丫頭,」太后以為于小魚是嫌貴人的品級低,便輕聲的勸道:「按慣例講,就是貴人的品級也得是當朝三品以上官員的嫡女才能得以晉封的,那賈元春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官的嫡女,能被封為貴人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倒不如先讓她在貴人的位子上坐穩了,將來再慢慢的籌謀,就算是升為妃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母后,」於小魚明白太后的意思,不禁有些感動:「魚丫頭知道,母后是為了怕魚丫頭被榮國府的人為難,所以才……可是,貴人的品級畢竟不凡,要麼其父兄在重要的位置上,要麼就是得了皇兄的青眼得蒙賞賜,要麼是多年侍候皇兄有功一級一級的晉升。可是賈元春的資歷和背景,都不足以讓她躍級成為貴人;只是,如果是母后所托,皇兄雖不會違背母后,可是卻一定會有人心有不服。所以,母后不需要因為這等小事而讓皇兄難做。」

  於小魚的體諒令太后心中十分感動:「魚丫頭,哀家心裡清楚,榮國府的人一直都想借助你,來讓賈元春在宮裡能夠更進一步。」

  聽到太后的話,于小魚不禁暗暗佩服這個在草州橋住了二十年,之後又長居深宮的老太太,竟然會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徹,甚至連榮國府的人會找上自己的原因都瞭解得一清二楚。

  「母后,」於小魚笑著靠近太后:「二舅母經常跟我說,自從表姐進宮以來,她們母女已經有十年沒有見面了,她有多麼多麼想念女兒之類的話;當然,二舅母說這話絕對沒有抱怨的意思,畢竟從她送表姐進宮的那一天開始就應該知道,她們母女兩個可能今生都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只是小魚看二舅母的思女之情實在可憐,所以小魚有個不情之請,母后能不能開恩,讓她們母女兩個見上一面啊?我知道這不合規矩。可是,這母子畢竟是天性,縱然時空阻隔也不能磨滅,母后您說是不是?」

  聽到於小魚的話,太后不禁想起了她與皇上母子二十多年不能相聚的情形,想起了她這二十幾年來對兒子的思念之若,不禁有些動容的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母子母女乃是天性,不能夠被磨滅。你說的事情,讓哀家考慮考慮。」

  於小魚重重的點點頭:「小魚代二舅母和元春表姐謝謝母后了。」

  太后拍拍于小魚的手,笑著說道:「先別急著謝,哀家可未必同意。」

  「就算她們母女最終無法見面,」於小魚笑道:「小魚也得好好謝謝母后,畢竟宮中規矩歷來如此。可是,母后卻肯為了母子天性而考慮小魚的話,這就是天大的榮幸了。」

  「魚丫頭,」太后笑著轉移了話題,關心的問起了另一件事:「哀家聽說前幾日你在天波府赴宴時,被楊家那群女將給灌醉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要不要找太醫來給你看看?」

  「母后也聽說啦?」於小魚用手捂著臉,一副羞於見人的模樣:「完了,這回丟臉丟大了。」

  「你這丫頭,」太后拉下于小魚的手,笑道:「不過就是喝得多了一點,有什麼可丟人的;還是展護衛說什麼了嗎?」

  「展大人?」於小魚不解的看著太后:「展大人怎麼了?」

  「母后問你,」太后輕聲問道:「你喝多了,展護衛有沒有怪你?」

  「沒有呀!」於小魚搖了搖頭,好奇的問道:「展大人為什麼要怪我?」

  太后想起那個從宮外到宮內,從耆老到孩童皆稱頌不已的展昭,暗暗的搖搖頭,笑自己多心——展昭待於小魚的真心,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又怎麼會因為於小魚喝多了幾杯而責怪於她?

  「魚丫頭啊,」太后語重心長的說道:「展護衛人不錯,你以後要好好的跟他過日子,可千萬別再鬧了,聽到沒有?」

  雖然于小魚不知道太后到底聽說了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嗯,小魚知道。」

  陪著太后用過了午餐,於小魚才暈暈乎乎的從皇宮裡面出來,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太后怎麼會突然關心起她和展昭的生活來;不過,對於小魚來說,此次皇宮之行,收穫還是不錯的,既為巧姐討得了大名,又攪了賈元春的向上爬之路,光是這樣兩件事就已經可以令她笑得合不攏嘴了。

  於小魚笑著抬起頭,看了看天色,決定直接去開封府接原來的賈巧姐、現在的賈萱回家。至於酒樓,於小魚認為自己即使幾天不過去也不會出什麼亂子。這倒不是說於小魚突然之間對酒樓不上心了,而是巧姐畢竟是賈璉拜託給她照顧的,就像展昭說的:巧姐畢竟是一個小女孩,酒樓那種複雜的地方還是少去的好,畢竟你也不能時刻盯著她,萬一出點什麼事,你拿什麼賠給賈璉和王熙鳳。

  於小魚扁扁嘴,決定暫時做個聽母后話的好女兒,聽展昭話的好老婆,先回家帶幾天巧姐再說。

  看著開封府大門口的小衙役欲言又止的盯著自己的樣子,於小魚不解的問道:「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看著我?」

  「我……」衙役甲猶豫的說道:「展夫人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發生了什麼事?」于小魚看著衙役甲,沉聲問道:「為什麼我不能進去?」

  「沒、沒什麼事,」衙役乙趕緊搖著頭說道:「能有、能有什麼事呢?再、再說了,有、有展護衛在呢!」

  於小魚眨眨眼睛,暗暗的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能讓這兩個一向笑臉迎人的小衙役如此的為難,並費心盡力的勸阻自己,不讓自己進入開封府。

  於小魚仔細的琢磨著小衙役的話:「有展護衛在呢,有展護衛在呢。為什麼要單獨提展昭呢?難道事情竟與展昭有關,所以他們兩個才會阻止我進去?」

  「是不是展昭出事了?他是不是受傷了?」於小魚驚慌的看著小衙役,當下也顧不得等到兩個人的回話,直接提起裙角跑了進去。

  看著好像空無一人的開封府,於小魚心中的疑慮更深了。然而,當她慌裡慌張的推開展昭的房門後,卻發現裡面竟然空無一人。

  於小魚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彎腰直接把妨礙自己的裙子下擺撕開,轉身向花廳快速跑去。

  於小魚遠遠的就看到花廳門口圍了一群的人,而一個女人的叫駡聲正透過人群隱隱的傳了出來。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於小魚趕緊從人群中擠了進去,果然看見王熙鳳正站在展昭的前面,指著展昭的鼻子高聲的罵著。而其他人似乎都被王熙鳳給嚇呆了,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小魚,」裴慕顏最先看到了於小魚的身影,直接拉住了於小魚:「這裡沒你的事,先跟我回去。」

  聽著王熙鳳口中的「勾搭」、「小賤人」之類的話,於小魚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卻直接問起了巧姐的事:「巧姐在哪兒?」

  「二丫和包夫人正在看著她呢。」裴慕顏邊偷偷的將於小魚往外拉,邊輕聲說道:「我跟她們說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讓巧姐過來。」

  「嗯,」於小魚輕輕的點了點頭,甩開了裴慕顏的手,迎向沖過來的王熙鳳。

  「你這個……」王熙鳳張牙舞爪的沖了過來,口中不乾不淨的罵著。

  展昭趕緊一個轉身,擋在了於小魚的面前,防止王熙鳳傷到於小魚,頭也不回的對裴慕顏說道:「麻煩裴大小姐先送小魚回家。」

  另一個方向的白玉堂身形一晃,直接躍了過來,與展昭並肩站在一起,將於小魚牢牢的擋在了身後。

  王熙鳳見面前擋著兩個人身形高大的男人,根本抓不到於小魚,便開口罵道:「你們兩個沒用的男人,竟然被那小蹄子……」

  「啪」一個耳光打斷了王熙鳳嘴裡不乾不淨的話,也令所有人都驚異的看著轉過展昭和白玉堂、站在王熙鳳旁邊的於小魚。

  所有人都被於小魚的一耳光給打懵了,沒有人想到於小魚竟然沒有離開,也沒有為自己辯解,而是直接上手甩了王熙鳳的耳光。然而,想起王熙鳳口中難聽的話,眾人的心中都為於小魚這果斷的一耳光而暗暗的叫好。

  「你竟敢打我?」從來沒有被人打過耳光的王熙鳳捂著臉頰、憤怒的盯著於小魚:「我跟你拼了。」

  王熙鳳邊嚷著邊快速的沖向於小魚,展昭趕緊伸手拉向於小魚,想將於小魚拉到一邊,避開已失去理智的王熙鳳。只是沒有人想到,於小魚突然抬起腿,一腳踹向王熙鳳,直接將王熙鳳踹倒在地。

  王熙鳳摔到地上,直接一個咕嚕站了起來,一副恨不得殺了於小魚的樣子:「好啊,你竟然還敢踢我?你知不知道我叔叔是誰?我叔叔可是王子騰。」

  「璉二奶奶,」展昭輕聲勸道:「你還是先回去吧。晚一點的時候,我就帶小魚去榮國府,有什麼事情我們到時候再說。」

  王熙鳳看著展昭,臉上露出惡意的嘲諷:「我當整個開封城人人讚揚的展昭是個什麼傑出人物呢,哼,還不是個連自己女人都管不……」

  於小魚直接又是一腳踢過去,再次將王熙鳳踹倒在地上;還沒等王熙鳳反應過來,於小魚又上前幾步,直接一巴掌甩在王熙鳳的臉上。

  如此反復了幾次以後,王熙鳳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扯開嗓子嚎道:「天啊,救命啊,殺人了啊,這開封府仗著人多欺負……」

  於小魚再次上前,直接一腳踹到了王熙鳳的身上。

  「嗚嗚……」王熙鳳竟然直接抱住了於小魚的雙腿,哭道:「于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就把璉二還給……」

  於小魚一言不發,直接抬手再次給了王熙鳳一個耳光。

  王熙鳳憤怒的看著於小魚,突然伸出手狠狠的一把推向於小魚的雙腿,心中惡毒的盼望著直接將於小魚給摔死;於小魚一個趔趄,差一點真的如王熙鳳所盼的一樣摔倒;展昭趕緊一把扶住於小魚,輕聲的問道:「沒事吧?」

  于小魚推開展昭,直接上前兩步,打算再給王熙鳳一腳的時候,卻被展昭拉住了。于小魚不解的看向展昭,展昭輕輕的朝於小魚搖了搖頭。

  王熙鳳看到展昭拉住了於小魚,直接竄了起來,指著於小魚的鼻子罵道:「好你個於小魚啊,我還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呢;呸,沒想到,你有了展昭還不夠,竟然還把璉二給迷得五迷三道的,那璉二不過就是個窩囊廢,有什麼……」


第117章 風雨榮國府(十)

  「好啊,」賈璉的聲音突然透過愣住的人群傳了過來:「爺今天才知道,原來爺在你眼裡竟然是……是……」賈璉滿臉的憤怒,卻怎麼也說不出「窩囊廢」三個字。

  跟著賈璉一起過來的賈赦看著王熙鳳蓬頭垢面、一身是土的狼狽模樣,厭惡的皺了皺眉,又想起剛剛王熙鳳的話,陰陽怪氣的說道:「小王氏你既然看不上我兒子,那可真是太好了。璉兒,你都聽到了吧,趕緊給她一紙休書放她回家,讓她再找一個如意郎君,咱們可別耽誤了人家的錦繡前程,也正好免得她在這裡無事生非,撒潑放賴的,冤枉了我那好外甥女。」

  王熙鳳鄙視的看著賈赦和賈璉,冷笑道:「休我?大老爺,你老糊塗了吧?你可別忘了我叔叔是誰?我叔叔動一動手指頭,就能讓你們父子兩個去蹲大獄!哼,你問問你那窩囊廢兒子,他敢不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臭小子,」賈赦憤怒的指著賈璉的鼻子叫道:「你沒聽她到說什麼嗎?還不趕緊的一紙休書休了她?趕緊的趕緊的,省得礙眼。」

  「你看看那窩囊廢……」

  「在這裡說這個做什麼?」於小魚直接開口打斷王熙鳳的話,對著賈赦和賈璉說道:「還不趕緊弄回家去,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

  聽到於小魚的話,賈璉看了看周圍圍了一圈的看客,趕緊低著頭上前兩步,打算將叫駡不停的王熙鳳拉走。

  「該死的,璉二你放開我,你敢動我一下,就讓我叔叔殺了你;你放開我,我要跟那小蹄子拼了,我非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什……」誰料王熙鳳根本不願意就此被賈璉拉回去,又踢又撓的掙扎著,口中罵個不停,賈璉毫無防備的被王熙鳳踢了好幾腳,又被她撓了幾下,卻仍是拿使出一身蠻力的王熙鳳毫無辦法。最後,還是實在看不下去了的裴慕顏上前幾步,直接封了王熙鳳的穴道,才令她徹底的安靜下來。

  「六個時辰後,」裴慕顏看都不看賈璉一眼,冷冷的說道:「穴道自解。」

  於小魚哀怨的撇了裴慕顏一眼,暗暗的心道:「現在你會點穴了,早幹嘛去了?早點把她點倒,不就完事了嗎?一個個的都號稱高手,關鍵時刻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裴慕顏的話,令白玉堂的嘴角微微一勾,心知裴慕顏剛剛是下了重手了;否則的話,即使王熙鳳一點武功都不會,兩個時辰的時間也足夠穴道自己解開了。

  隨著王熙鳳的靜止不動,一旁圍觀的人好像集體找回了聲音,不禁紛紛開口說話了。

  「點得好點得好,」徐慶高聲叫道:「就應該點得再重一點,叫她這輩子都說不了話。」

  「唉,」韓彰歎了口氣:「娶到這種潑婦回家,有榮國府的苦頭吃嘍!」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蔣平搖頭晃腦的說道:「古人誠不欺我。」

  趙虎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天下竟然有這種女子,真是太可怕了。」

  于小魚卻根本沒有聽到眾人的議論,而是對著包大人深深的躹了一躬,語氣沉重的說道:「包大人,對不起。今天這件事情,我真的很抱歉,真的……」

  「丫頭,」賈赦插嘴說道:「這事哪能怪得了你。包大人,」賈赦轉向一旁的包大人,難得真誠的說道:「都是賈赦管教不嚴,治家無方,所以才會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請您千萬不要責怪魚丫頭,她根本就是無辜的。」

  「賈將軍言重了,」包大人微笑著扶起賈赦:「此事乃是榮國府家事,本府又何來責怪展夫人之理呢?」

  「那就好,包大人不怪魚丫頭就好。」賈赦連連點頭,又轉過頭對著展昭說道:「展護衛,那小王氏滿口胡言,滿嘴噴……那個那啥,你可千萬不能誤會魚丫頭啊!」

  展昭沒有回答賈赦的話,而是對著賈赦一拱手,溫和的說道:「賈將軍,今日時間已晚,你們先帶著璉二奶奶回去吧。明日我再親自帶著小魚前往榮國府,希望大家可以消除這個誤會。」

  「好,好,好,」賈赦趕緊點頭說道:「展護衛放心,此事我一定會給你和魚丫頭一個滿意的交代。」賈赦的話音一落,又轉頭瞪了旁邊的賈璉一眼,指了指王熙鳳:「你自己拖著她走!」話一說完,賈赦便對著開封府眾人抱了抱拳,直接走了出去。

  賈璉厭惡的看著瞪大眼睛怒視自己的王熙鳳,想起她在家鬧完了自己,竟然會跑到開封府來責駡於小魚,心中十分惱火,當下連碰王熙鳳一下都懶得碰,直接指揮著自己的小廝,將被點暈的王熙鳳抬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小轎,離開了開封府。

  「魚妹妹,」走在最後的賈璉回過頭看著於小魚和展昭,愧疚的說道:「展護衛,今日之事實在是對……對不住了,改日賈璉再登門認錯。」

  「表哥,」于小魚冷著聲音開口說道:「既然表嫂得了失心瘋,就請個大夫好好的看一看;實在不行,就去太醫院請個太醫吧,怎麼著也不能放出來到處亂咬人啊!」

  賈璉連忙點頭稱是,並且言明王熙鳳的病時好時壞的,令人傷透了腦筋,他這就回去請太醫,為王熙鳳診治。

  眾人雖不屑賈璉竟然不顧夫妻之情,如此的冤枉王熙鳳得了惡疾;然而,一想到王熙鳳剛剛的所作所為,完全不顧及賈璉的臉面,卻又覺得賈璉這麼說也不算什麼了。

  隨著王熙鳳與賈璉的相繼離開,圍在一起的眾人也就隨之散開了。

  偷偷跟在匆匆忙忙的賈赦父子身後來到了開封府的穆桂英免費看了一場大戲,又悄悄的離開了。

  穆桂英想起當年自己夫婦和林如海夫婦相處的情形,心中不免有些感歎:誰能想到榮國府未來繼承人的妻子,竟然會是這般潑婦模樣。想起王熙鳳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連穆桂英都覺得有些憤怒,更何況是於小魚呢?因此,穆桂英覺得於小魚只是踢了王熙鳳幾腳,確實是便宜她了。可是不便宜她又能怎麼樣呢?難道真的要在大庭廣眾下,撕下臉皮的與王熙鳳爭吵嗎?只是,明日的榮國府一行,於小魚又不知道會面對榮國府怎樣的責難了。想起榮國府,穆桂英不由想到了林黛玉,林黛玉是林如海和賈敏唯一的孩子,怎麼也不能讓榮國府的那些人生生的毀了;正好,她也看得出來,兒子楊文廣對林黛玉又十分有好感,再加上兩個人之間早有婚約,還不如趁早成親,這樣兒子也能定下心來,林黛玉也可因此而脫離了榮國府。

  打定了主意的穆桂英回到天波府後,直接去了自己婆婆柴郡主的房間,請柴郡主明日一早入宮,向太后娘娘請旨,為楊文廣和林黛玉賜婚。

  如果于小魚知道王熙鳳的一鬧,反而促成了林黛玉和楊文廣的事,估計會高興得給王熙鳳送上一份大禮了;可是這會兒,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看著熟睡的巧姐,心中微微的有些慨歎罷了。

  「小魚,」裴慕顏靠在桌子上,看著於小魚,關心的問道:「你真的不向展昭解釋嗎?」

  「解釋什麼?」於小魚不解的看著裴慕顏,笑著說道:「如果他真的因此而懷疑我的話,那我還不如自請下堂來得痛快。」

  門口的白玉堂聽到於小魚的話,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的展昭,想起剛剛展昭的那句「我相信小魚的人品」,嘴角不禁露出調侃的笑容,屈起手肘輕輕的拐了拐展昭。

  展昭笑著一挑眉,輕輕的推開了房門;裴慕顏回過頭,看到門口的展昭和白玉堂,笑著直起了身子:「展昭,你過來就好。我先走了,你們兩個別吵架。」

  本來跟著展昭過來,打算安慰安慰於小魚的白玉堂,遠遠的看到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巧姐,揉了揉自己臉皮,趕緊跟著裴慕顏跑了。

  「怎麼了?」直到房間裡只剩下自己、於小魚以及熟睡的巧姐三個人,展昭才笑著摸了摸於小魚的腦袋:「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你的臉怎麼搞的?」於小魚一抬起頭,就看到展昭的下頷處竟然多了一條指甲的抓痕:「誰抓的?」

  展昭笑著將於小魚的手握在手裡,放在唇邊親了親:「沒事。」

  于小魚想起裴慕顏的話,再加上剛剛王熙鳳反抗賈璉時那瘋狂的樣子,憤恨的道:「是王熙鳳抓的,對不對?」看著展昭臉上無奈的笑容,於小魚更加的憤怒了,不由伸出手指點了點展昭的胸口:「你是不是傻的,她抓你,你不會回手嘛?」

  「難道,」展昭笑著抓住於小魚的手,滿臉的無奈:「你要我與一個女人動手?」

  「女人怎麼了?」於小魚憤怒的回道:「女人殺了人就不用償命嗎?」

  然而,回應於小魚的,也只有展昭無辜的笑容。於小魚狠狠的瞪了展昭一眼,又輕輕的撫著那條指甲印,滿臉的心疼:「疼嗎?」

  展昭笑著搖了搖頭:「不過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刮了一下罷了。」

  「你還有反應不過來的時候?」於小魚懷疑的看著展昭:「展大人,你別逗我了,成嗎?」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展昭笑著坐到於小魚的對面,將於小魚的手握到自己的手裡,輕輕的捏了捏:「我根本沒想到她竟然會是那個樣子。」

  於小魚想起她剛剛來的時候,看到那圍了一圈的像是被點了穴一樣的開封府眾人,歎了口氣,感慨的說道:「唉,你說說你們啊,這心裡承受能力也太低了,一個潑婦就給你們罵懵了,可怎麼辦才好啊?」

  展昭想起剛剛的情景,調皮的笑道:「那就需要展夫人你多多指教了。」

  「少來。」於小魚撇撇嘴,悻悻的說道:「剛才我就應該多踹她幾腳,直接踹死她最好。」

  展昭示意於小魚看向床上已經醒來的巧姐,笑了笑,說道:「當著孩子呢,別亂說話。」

  「怎麼辦?」于小魚撫著展昭臉上的抓痕,關心的問道:「會不會留疤?有沒有讓公孫先生給你看看?天啊,這張臉要是留疤了該怎麼辦啊?」

  展昭倒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臉上以後會不會多了一條疤痕,而是對著於小魚溫柔的說道:「以後我們儘量少與榮國府的人接觸吧!」

  於小魚點了點頭,直接抱起巧姐,捏捏巧姐的臉:「小寶貝,我們回家,好不好?」

  巧姐點點頭:「回家,姑姑,踹她。」

  聽到巧姐天真的話語,展昭無奈的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心道:「好好一個孩子,果然被你給教壞了。」

  沒想到,巧姐竟然也抬手,直接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一臉的笑意。

  展昭看著巧姐什麼都不知道的笑臉,想起王熙鳳撒潑的樣子,輕輕的摸了摸巧姐的腦袋,心中決定還是讓巧姐在自己和於小魚那裡多住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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