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臨時演員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閱讀須知:
1.蘇嫖文,無邏輯/下限/節操/科學,純放飛自我瑪麗蘇之心產物。
2.女主很渣,推完就跑,拔叼無情。
3.不適合考據,人物必然有ooc。
請仔細閱讀以上三點,確認無誤不會觸雷再繼續閱讀。如有不適,請光速點X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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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沼明音,通稱蓮沼,女,十五歲。
狀態:疑惑。
「我只是想在便利店買一杯哈根達斯而已。」她掂了掂手裡的塑膠袋,疑惑地詢問道:「究竟是一股怎樣神奇的力量使我來到了這裡?」
眼前的辦公室狹小|逼仄,搖搖晃晃的燈一閃一滅。被塞得滿滿當當的書櫃,幾乎要將腹中的書本和資料全部向外噴出。滿地亂七八糟的紙張,橫著或大或小的腳印。淩亂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個矮矮小小的女孩。
女孩一推鼻樑上的眼鏡,說:「你可是天選之人啊!——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你是耶和華的使徒,最後的晚餐,劈開紅海的摩西……」
「我走了,謝謝。」蓮沼漠然臉起身。
「等、等等——」女孩向前一撲,死死拽住蓮沼的短裙下擺。
「鬆手啊,你。」蓮沼頂著一頭十字架回過頭來,面色陰沉地拽緊了自己的裙子:「不然就將你綁在吊燈上做燒烤,灑了黑胡椒粉的那種。」
「別走,求你了。」女孩抬起頭,厚厚的鏡片後,一雙星星眼裡閃著淚花。她哽咽著哀求道:「你是被我們的【臨時演員系統】選中的女人,你肩負著拯救無數個世界的重任……」
「沒有興趣。」蓮沼將裙角從她的手裡拽了出來。
「你足夠美貌、冷靜、強大、wonderful!因此才可以得到這份殊榮!」女孩立刻開啟狂吹模式:「請聽一聽我的業務吧!」
蓮沼連眼神都懶得給她一個,幾步走到了辦公室內唯一的門前。
她搭著把手,刷得一聲拉開了門。
眼前光線一閃,她忽然覺得手裡裝著哈根達斯的袋子變得無比沉重。
門外懸著一片淡黃色的液體,就像是海洋突然湧到了門口。
不,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是這間辦公室仿佛置身於奇怪黃色液體的海洋中。
就像是魔法書中的存在一樣。
蓮沼冷靜地打量著門外的黃色海洋,然後刷地一聲將門關上,穩步走了回去,重新坐在女孩面前,冷冷開口:「說。」
「咳,咳,是這樣的。」女孩在她極具壓迫性的視線下瑟瑟開口:「按照現實世界的時間來看,你已經是一個『死者』了,因此才有機會被我們的【臨時演員系統】選中。」
「死者?」蓮沼挑眉,淡定重複了一遍:「你的大腦皮層被拿去做雞蛋捲了嗎?」
「不是的。」女孩一抖,說:「你是在外出購物之時,因為車禍重傷而死的。」
「……」蓮沼默然思索一會兒,說:「繼續。」
「我們的【臨時演員系統】選中了你,並且希望你成為我們閃亮無比的女主角、螢屏上最炫目的一朵花、未來的金馬影后。」女孩頂著蓮沼的掃視,緊張無比地從抽屜中取出一份皺巴巴的檔,遞給蓮沼:「大概的情節就在這裡了……」
《[驅魔同人]貝露丹迪之悲劇》:○江衍生動漫-幻想架空-言情-正劇-破鏡重圓-虐戀情深
蓮沼:?
她抬頭看一眼女孩的星星眼,低頭翻開了下一頁。
文案:
他,溫柔少年,翩翩公子,白骨紅顏,傾國傾城;
他,冷心冷情,玉樹臨風,傲世而立,無人能比;
他,俊逸瀟灑,風流不羈,紅發飄然,引人心醉;
他,神秘莫測,繾綣魅惑,妖異難辨,躚然如蝶;
而她,傾國絕世,風華無雙,一代佳人,傳奇難寫。
她與他們之間,又會摩擦出怎樣的火花?
蓮沼:???
她啪地一聲合上文件,說:「您好,我寧可再被車撞死一次,也不想出演這種東西。」
女孩不解地問:「為什麼呀,這本小說不好嗎?」
蓮沼:「這個女人,戲太多。」
女孩問:「戲多才適合成為主角呀!」
女孩堅持不懈地勸說:「蓮沼小姐,現在的你沒有選擇!畢竟大家都是死人!加入我們的計畫,出演這部大火ip,絕對比躺著腐爛有趣!」
蓮沼:「……好噁心的說法。」
她竟然奇異地接受了女孩的說法。
她好像是死了吧。
因為忘記按信號燈而直接穿過了馬路,被半夜路過的集裝箱搬運車筆直地撞飛了……
似乎是這樣的。
不知怎的,心裡就是這樣子認為。
「通過出演不同的角色,體會生前未能體會過的各色人生,感覺很不錯吧?」女孩雙手合十,賣力安利:「如果成功達成一定小說中的攻略目標,還可能獲得額外獎勵哦!」
「什麼獎勵?」蓮沼詢問。
「比如超豪華墓碑啦,每年清明燒當季數碼產品給你啦……」
「……」蓮沼的視線更冷,女孩自動噤聲,然後委委屈屈地說:「還可能『複生』哦。」
「我同意加入。」蓮沼垂下眼簾,快速地說:「簡單地描述一下要求吧。」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女孩興奮地說,一邊替她重新翻開檔:「基本的小說背景都在這裡啦!只要進入戲內,出演這位擁有傾國之貌的女主角,你就可以積攢相應的分數。我們的系統主打高自由度和高親和度,所以情節的發展路線由您自行選擇把控。也就是說,你不必拘泥於小說中的固定情節,可以自由發揮……」
「給你十秒重新組織語言。」蓮沼活動了一下手腕。
女孩一抖,哆哆嗦嗦地光速說道:「達成攻略目標!獲得相應積分!積攢積分至一定數額可以獲得『複生』機會!」
蓮沼狐疑地看她一眼,重新開始流覽小說介紹——
女主角名為貝露丹迪,是黑色教團的人造「第二驅魔師」,因為這悲劇的身份,她遇見了無數風采各異的美男,並且與這些美男們開啟了一段段滿是虐戀的、悲喜交織的旅程。同時,她也肩負著拯救世界的重任。
文案上寫著這麼一段話——「您可是神選中的真正使徒。拜託您,一定要成為這個世界的希望,您肩負著拯救這個世界的重任啊!」
攻略目標:≥3名男性的告白。
蓮沼:……
額頭不住跳動的十字架昭示著她現在的心情有多麼的糟糕。
她緊緊捏著書頁,詢問:「我可以把這本書的作者糊進地心嗎?」
女孩看她陰沉沉面色,立刻安撫道:「不要擔心,我們會為您配備相應的人設,比如絕世的美貌與無人能比的才華……」
「不用了。」蓮沼果斷拒絕。
只是告白的話,未必需要男性|愛上她。
每天都舉行真心話大冒險的話,想必很容易攢齊三句告白。
「好了,現在,去開始你的金馬影后人生吧。」說著,女孩一指那扇通向黃色海洋的門。
蓮沼站了起來,重新折身回去打開那扇門。
黃色的液體依舊在門外懸浮著,門內外的世界仿佛被一道看不見的牆壁阻隔開。
正當她猶豫著是否要跨入不明的黃色液體中之時,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股強大的推力。
猛然之下,她拽著手裡的塑膠袋,直直撲進了黃色的海洋中。
咕嚕嚕的氣泡從眼前升起,她奇異地發現四周的液體十分溫暖。
一個聲音從水面上方傳來,因為隔著黃色的液體而顯得十分遙遠。
「代號『貝露丹迪』蘇醒了!快去喊博士!」
神之使徒•始
☆、第一夜
黃色的「海洋」並不寬敞,只要伸展開開手臂就能碰到環狀的牆壁。液體上方有著圓形的缺口,透過缺口能夠勉強看到外面的景象——兩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低聲討論著什麼。白色的煙朝上升起,他們的面孔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他們簡短地交談幾句後,便一邊一左一右地將戴著手套的手探入了黃色液體中,架著蓮沼的手臂,把她抬出了液體。
嘩啦一聲,蓮沼出水。
四面的溫度驟然降低,冷冰冰地,讓她四肢一寒,下意識地縮起了四肢。
兩個白大褂男人將她拉上岸後,來不及說話,便被蓮沼手中的東西吸引走了目光——印有「Family○art」標示的塑膠袋,袋裡裝著一小盒哈根達斯。其中一個男人目瞪口呆地喊道:「誰、誰把垃圾丟進了存放實驗體的容器裡……」
「咳,達斯。」另外一個金髮男子假意咳了咳,說道:「不要用那個詞,她有自己的名字。」
金髮男子看上去約莫三十幾許,笑容溫和可親。初初看上去,是個極易相處的人。
他取下身上的白大褂,披在了蓮沼的身上,繼而露出滿是安撫意味的溫和笑容,對蓮沼說:「是個女孩子呢,我應該讓翠來的。——不管怎麼說,歡迎來到這個世界,貝露丹迪。」
「貝露丹迪」這個名字,讓蓮沼一愣。
她不太習慣這個名字,也無法形成恰當的反射。
她裹上了金髮男人寬大的白大褂,將自己包得緊緊的以抵抗周邊的寒冷。她濕淋淋的頭髮上水珠直淌,一直流入她的脖頸裡。一張嘴,口中就呵出一股熱氣,在寒冷的空氣裡凝結成一片白色。
「貝露……丹迪。」蓮沼跟著男子的發音念了一遍。
名字有些饒舌,卷起來的舌尖似乎總不能到位。
「是的,那是你的名字。」金髮男子扶起蓮沼,說道:「我叫愛德格。愛德格•張•馬汀。」
蓮沼站了起來,赤著的腳踩著冰涼的地面。
她打量著四周,發現這是一間極為寬廣的房間,地面中有無數深陷的圓坑——或者說,是無數埋在地面中的容器。每一個容器中,都盛放著黃色的液體,以及以胎兒之姿熟睡的人體。那些人體胳膊瘦小,雙腿短短……好像全都是六七歲的孩子呢。
蓮沼一驚,立刻展開自己的手——果然,手臂白嫩細瘦,手掌小小,根本就屬於一個沒有發育開的孩子。
——她從美貌如花的十五歲倒退回六七歲了嗎?
蓮沼十分想朝天翻一個大白眼。
可惜,她的身體不允許她做出這麼不符合人設形象的事情,最終也只是讓她露出了一點鄙夷的表情。
於是,當愛德格將蓮沼帶至檢查室的時候,一屋子的檢查人員都看到了這個六歲女孩臉上仿佛與生俱來的迷之鄙視神情。
檢查室裡有鏡子,蓮沼在鏡子前晃了一圈——這位「貝露丹迪」的容貌屬於她自己,只不過是幼年的迷你版。小臉尖尖,瘦的可憐,皮膚白如一片蘆葦。
眼睛的顏色似乎變了——從黑色變成了淡藍,好像一捧湖水。
眨一眨眼睛,纖長細密的眼睫撲忽撲忽。
頭髮的顏色也變了……奇妙的深藍色,墨藍近乎黑,但是在光線下還是能折射出漂亮的藍。
那群穿著白大褂的人七手八腳地將她按在一張實驗臺上,開始將各色管線接在她身上。滴滴滴的儀器測驗聲響起,夾雜著他們的交談聲。
「身體機能檢測正常,再生能力還需觀察。」
「大腦融合狀態良好,沒有出現抗拒反應。」
一名女研究人員走了過來——她很漂亮,黑色的濃密頭髮盤成俐落的髮髻,塗著口紅的嘴唇下一點淡淡的痣。她手提著一件衣服,恰好是「貝露丹迪」這個年紀的女孩可以穿的大小。
她將衣服遞給蓮沼之時,蓮沼注意到她的手指上戴著一枚婚戒,與那自稱愛德格的男人手上所戴的戒指一模一樣。
蓮沼身上的管線被相繼撤走,她打量著四下毫無避嫌之意的男性們,決定將「換衣服」這件事情推後。
黑髮的女人注意到她冷淡打量四周的表現,橫抱手臂對周圍忙忙碌碌的男性研究員們說:「你們啊,一點都不紳士,打算留在這裡看小女孩換衣服嗎?」
女人的話很管用,頃刻間,那群或高或矮的男人就訕笑著跑了個乾淨,愛德格也在其中。檢查室空了下來,只剩下了蓮沼與高挑的黑髮女人。
蓮沼慢吞吞地脫下愛德格的白色外套,披上了黑髮女人遞過來的衣服——很有中式風格的白色小旗袍,樣式簡單卻很結實。
蓮沼一邊扣上盤扣,一邊看向那女人,問:「你的名字?」
那女人回答得倒是很爽快:「我叫做翠。」
原來她就是愛德格口中的翠。
他們兩應當是一對夫妻吧。
蓮沼從實驗臺上滑了下來,因為矮,她不得不跳到地面上。翠見她換好了衣服,很自然地從口袋中取出一把木梳,開始替她梳頭發。
蓮沼下意識地抗拒了一下,隨即接受了翠的好意。
翠握住她半幹的深藍色長髮,將其攏在手心。
她一邊梳理著蓮沼的長髮,一邊說:「愛德格告訴過你,你的名字叫什麼了嗎?」
蓮沼直視著鏡子裡自己年幼的臉龐,學著愛德格教給她的發音,卷著舌頭念出了那個名字:「……貝露丹迪。」
「是呢。」翠將發梳一順到底:「貝露丹迪•林亞。想知道是怎樣寫的嗎?」
說著。翠放下了梳子,在鏡子上呵了一口氣,然後用細細的手指寫出一串很長的名字:「你的名字可是我取的呢。希望你可以如這個名字一樣……抓住自己的命運。」
Verdandi Linnea。
「Verdandi……」蓮沼歪著頭看著那個名字。
「她是居住在世界之樹樹根裡的命運女神,負責掌管『現在』,每一天都在紡織著命運的紡線。她很聰慧,所以神靈都要向她和姐妹尋求幫助。」
「不是英格蘭語吧?」
「是挪威人的語言。」
「那Linnea呢?」
「斯堪的納維亞語,意思是『花』。」
「……啊。」蓮沼慢慢點了下頭。
「不用擔心,以後會把這些東西慢慢地教給你。」翠放下了她的長髮。
蓮沼忽然覺得有幾分奇怪。
如果說「一出生就呈現出六歲的狀態」是由這群白大褂設定的結果,那麼「不用學習也可以對話、展現出了正常的理解能力」也是他們設定的結果嗎?
還真是一個奇妙的世界。
人類從「容器」中誕生,一出生就具備語言的能力和一定的知識。
並不是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類都是如此吧。
恐怕……只有「貝露丹迪」這樣的「人造人」是這樣的。
翠放好了梳子,開門的時候,們外飛來一個圓滾滾的黑色小球。那小球球扇著兩隻蝙蝠似的小翅膀。撲棱撲棱地,像是一種造型奇怪的鳥類,不上不下地懸在翠的身旁。
蓮沼的注意力被這只長著翅膀的圓球吸引走。她注視著小球,在內心狐疑地思考這個生物所屬的界門綱目。
在她原來生活的世界中,是不存在這樣奇特的生物的吧?
雖然這也是「真實的世界」,但是卻和自己生活的世界有所不同。
圓滾滾的黑色小球裡忽然傳來了響動,是一個年輕又無奈的女聲:「那個……那個,阿爾瑪鬧著說想要見一見新醒來的實驗體。」
蓮沼一驚,半退一步。
——這個黑色的小球球還會說話嗎!
這個世界的動物還真是奇妙啊!
翠偏頭,漫不經心地對那個扇著小翅膀的黑色小球球說:「告訴他,新醒來的同伴是一個女孩子,不能和他相處。」
黑色小球裡傳來嗡嗡嗡的嘈雜聲響,不一會兒,那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不行啊,阿爾瑪鬧著說不管是什麼樣的孩子都想見一見。」
背景音裡還有著一個男孩健氣吵鬧的聲音:「我還沒有和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相處過呢!讓我見一見吧?讓我見一見吧?蕾妮小姐!」
翠歎了口氣,說:「看好他,別讓他跑出來,過兩天還有聖潔同步實驗。」
嘈雜的聲響從黑色的小球球裡消失了。
翠扶著額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她的視線落到了蓮沼的身上,發現這個女孩還在以一種複雜的眼光打量著身邊的黑色小球,便耐心地為她解釋道:「這是我們研發的『格雷姆』,是一種無線通訊裝置,以後在這裡會經常見到。」
蓮沼點了點頭。
無線通訊裝置?
這麼說來,不是這個黑色的小球球在說話,而是有人通過小球球在和翠說話咯?
那豈不是和手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裡的科技還真是發達……嘛,畢竟,連「人造人」都可以製造出來。
「餓嗎?」翠問:「剛蘇醒不久的孩子,一般都會感到饑餓。」
「我想吃哈根達斯。」蓮沼說。
「哈根……達斯?」翠念了一遍這個古怪的名字,問道:「你是說達斯先生嗎?那是人類的名字,不可以吃噢。」
蓮沼:……
算了,這個時代的人類恐怕不知道哈根達斯是什麼,所以才會誤解為她念了某個人的名字吧。
「那麼,」她說:「我想吃甜食。」
☆、第二夜
這片建築很大。
數不清的房間與走廊縱橫交錯,並且,蓮沼所能進入的,還只是「研究專案專屬區域」。沉默嚴肅的黑色佔據了主色調,偶爾夾雜著一點中式的裝飾,例如綴著流蘇的燈籠與分割空間的屏風。更多的,則是千篇一律的石壁與冷色調的燈。
她很少看見其他人,大多數地方都空空蕩蕩的,彌散著一股森冷之氣。當翠帶著她走過曲折的走廊時,零零碎碎的腳步就帶起一陣綿長的迴響。
「翠。」她問:「我怎麼覺得,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呢?」
「還會見到的。」翠說:「其他人不能進入這裡。」
「到了,這就是你的房間。」翠在一扇門前停下:「食物會由專人負責送來。過一會兒,艾普斯泰尼小姐會來陪你。雖然很抱歉,但是初始的三天是不能隨意活動的,以免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如果感到無聊的話,就和艾普斯泰尼小姐聊天吧。」
——白色的床鋪與被褥,滿室的不明儀器還有輸液杆,堆滿了藥物的矮櫃,怎麼看都是一間……病房。
「艾普斯泰尼小姐?」蓮沼問。
「蕾妮•艾普斯泰尼小姐,如果你開心的話,可以喊她蕾妮。」翠說。
「那麼,你去哪裡呢?」蓮沼坐在了那張疑似病床的床鋪上。
「我要回去工作。」翠說:「不要害怕,貝露丹迪,很快就可以見到我了。」
「……並不害怕。」蓮沼低下頭,說:「你想太多了。」
翠愣了一下,繼而笑了起來:「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貝露丹迪是一個勇敢的孩子。」
——並不是一個孩子,也不叫做貝露丹迪……
不一會兒,翠口中的「艾普斯泰尼小姐」就來接手了翠的工作——她二十歲左右,一頭柔長金髮,模樣溫柔可親。比起幹練成熟的翠,她就像是鄰家的年輕姐姐一樣討人喜歡。她遵照翠的要求,為蓮沼帶來了一堆甜品。
「在吃這些東西之前。」蕾妮舉起了一小瓶藥劑,笑眯眯地說:「要先把這個吃了哦。放心吧,一點都不苦的,還可以幫助你適應身體,促進機能。只要吃完它,就可以吃你想吃的甜甜圈了。」
蓮沼的眉頭一抖。
她真是……一點都不習慣被當成小孩子。
而且……這個聲音,她認出來了。
是先前和翠用格雷姆說話的年輕女人,說著「阿爾瑪想要見她」的那一個。
「不需要那種哄人的語氣。」她蹙著眉,說:「拿過來給我。」
蕾妮笑眯眯地遞過了藥劑,拍著手說:「一口喝掉!一口喝掉喲!」
蓮沼的臉色更沉。
她俐落地喝掉了蕾妮遞來的藥劑,冷聲說:「蕾妮,我說了,不要用這種哄小孩的語氣和我說話,沒有必要。」
蕾妮正拍著的手一滯,她的笑容也弛緩了下來。她有些困惑地打量著面前的小女孩——女孩的面色很冷淡,也不像是小孩子在鬧脾氣的模樣,這讓蕾妮多少有些失落。
貝露丹迪和阿爾瑪一點都不一樣。
是一個很厲害的孩子呢……
一隻黑色的格雷姆撲閃撲閃著翅膀飛到了蕾妮的身邊,愛德格先生慌慌張張的聲音傳了出來:「蕾妮!阿爾瑪去了哪裡啊!並沒有待在房間裡!在你那裡嗎?」
「誒?誒誒!」蕾妮也驚慌地站了起來:「我在照顧貝露丹迪。阿爾瑪他……明明我讓他在房間裡好好休息,也拜託馬丁先生看好房門……」
「馬丁先生被打暈了!」愛德格說。
「這、這樣嗎……」蕾妮左右轉頭,說:「稍等稍等,我去找……等等,不行!我要照看貝露丹迪!」
蓮沼縮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將蕾妮帶來的甜品吃的乾乾淨淨。一邊吃,一邊思考著蕾妮和愛德格口中的「阿爾瑪」到底是怎樣一號複雜的人物,能夠將一群人折騰得團團轉。
半開的門口,幽幽探出了一個矮矮小小的身影。
一撮翹起的深藍色短髮,在門框邊晃悠悠地動著。
「蕾妮小姐~~!」他輕飄飄地喊了一聲。
「啊?!」正在慌亂地和愛德格先生對話的蕾妮氣鼓鼓地轉過了身,一邊大步朝門口跨去,一邊對格雷姆說道:「啊,阿爾瑪跑到我這裡來了。我這就把他送回去。」
蕾妮氣哼哼地皺著眉,想要教訓一下不聽話的阿爾瑪。她剛在房間門口站定,矮小的孩子便彎著腰從她的身邊鑽進了房間裡,哢擦將門合上落鎖。
阿爾瑪進入了病房,而蕾妮小姐則被關在了門外。
隔著一扇門,傳來了門外蕾妮混雜著拍門聲的生氣喊聲:「阿爾瑪!阿爾瑪!開門!」
被稱為阿爾瑪的少年心滿意足地拍拍手,然後俐落地一個轉身,蹦到了寬大的病床前。
「你好呀你好呀!」
興奮的打招呼聲迫不及待地響了起來。
眼前的男孩有著一頭短翹的深藍色短髮,眼睛的顏色與蓮沼相同,都是極淡的藍。他五官稚嫩卻很是健氣,鼻樑上橫著一道紅色的印記,一雙大大的眼裡閃著無數飛舞的小星星。
病床上盤腿而坐的蓮沼默默地盯了她三秒,不聲不響地用小勺子又挖了一口布丁。她面前堆著山高的甜品空盒,散落的甜點屑散發出一股香甜膩人的味道。
阿爾瑪熱情的招呼沒有得到回應,對方一聲不吭地管自己吃著東西。
然而,他卻沒有減損絲毫興致,依舊閃著星星眼說著什麼。
「聽說你今天剛剛才醒來呢?我們是同伴噢。從前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好朋友了,唯一的好朋友喲!不過,蕾妮小姐說你是女孩子,我不可以隨便和你相處。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女孩子相處呢……聽說你叫做『貝露丹迪』,是嗎?沒有記錯吧?因為還沒醒來的大家名字都不一樣,我要花好久才可以記下來呢……」
蓮沼又挖了一勺布丁。
她對小孩子向來沒有什麼耐心。
讓小孩子對她毫無興趣的辦法,就是不作答理。
背景音是蕾妮的拍門與喊叫聲:「阿—爾—瑪—,我生氣了喲?啊,愛德格先生,備用鑰匙在你那裡嗎……」
「我啊,叫做阿爾瑪•卡爾瑪。」阿爾瑪閃著星星眼介紹著自己。
「……」蓮沼繼續吃。
阿爾瑪眼裡的小星星漸漸停止了閃動。
門鎖傳來哢擦哢擦的響聲,病房門被重重推開。氣鼓鼓如河豚的蕾妮小姐和訕笑的愛德格博士一齊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就一左一右環住了阿爾瑪。
「阿爾瑪!」蕾妮點點他的額頭:「不可以隨便進入女孩子的房間啊,你可是男生。」
「是啊是啊。」愛德格博士也微笑著追加:「來,跟我回去……」
「可是……」阿爾瑪委委屈屈地說:「貝露丹迪還沒有和我說話呢。」
「啊?」愛德格博士有些無奈,將求助的眼神投向了蓮沼。
蓮沼握著小銀勺,用舌尖舔了舔最後一點布丁屑。然後,她轉向了一小兩大三個人,終於開口說話了:「蕾妮,這傢伙太吵了。」
一句話,成功地讓阿爾瑪的眼睛裡擠滿了滾滾欲流的淚水。
這一次,他不用蕾妮和愛德格抓著,自己就哭唧唧地朝外跑去,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上。
「阿爾瑪,阿爾瑪……」愛德格博士立刻追了上去。
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蓮沼內心卻是一驚——這個男孩子怎麼就……哭了……
被自己嚇哭了嗎?
小孩子什麼的……超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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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蓮沼都沒有看見那個叫做「阿爾瑪」的孩子。
每天睜眼之後,都會看見帶著軟軟微笑前來照顧她的蕾妮艾普斯泰尼小姐。
年輕的金髮姑娘試圖用對付普通女孩的姑娘哄她開心,特地挑選了毛茸茸的玩具與粉紅色的蝴蝶結,獻寶似的堆在白色的病床上;又或者在蓮沼專心致志地吃甜食的時候,拍著手唱些歌詞簡單的歌謠。
「熊媽媽挎著小籃子,去了森林裡。」
「采到的花都停著蜜蜂,綠色的草堆裡長滿了矮矮的蘑菇。」
「遇到的兔子先生遞出一把錢幣,想要買下新摘的蘿蔔……」
三天過後,又是新一輪的身體檢查。
服用的藥物換成了新的品種,味道更為苦澀。
除了普通的身體檢查之外,還有一項特殊的檢查。
「忍住,貝露丹迪。」翠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畔輕聲說道:「你是一個勇敢的孩子。」
「……」蓮沼的眼前一片黑暗,她不明覺厲地抿緊了嘴唇。
緊接著,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異樣感,一道冷冷的觸感從手背滑至小臂上,緊接著便是熱熱癢癢伴隨而來的疼痛,熱燙的血落在了她自己的手臂上。
不知道怎樣的銳器劃開了她手臂上的肌肉。
蓮沼狠狠咬緊了牙關,忍著沒有發出聲音。
疼痛過後,是愈發奇異的感覺。
肌肉一點點復原,皮膚彼此咬合。在嘶嘶的輕響與微渺的高熱白氣之後,手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悄悄變為原樣。
「肌肉再生情況良好,藥劑試驗指數正常……」
翠放下了遮住貝露丹迪雙眼的手掌。
她悄悄歎了一口氣,在內心譴責自己的仁慈。
總有一天貝露丹迪要面對疼痛。
與其在這個時候因為不忍而捂住她的雙眼,倒不如讓她更勇敢直接地面對痛苦。
蓮沼抬起手臂,發現肌膚已經完好如初。
她用手指按摩了一下因為咬牙而變得僵硬的臉頰肌肉,問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翠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那是因為,你胸前的梵印有著促使身體再生復原的能力。……我們要測試一下你的再生狀況如何。」
——復原的速度足不足以對抗聖潔同步實驗……
蓮沼「哦」了一聲。
她倒是沒想到,人造人的身體機能竟然如此強悍,還可以再生復原。
但是這樣的能力對她獲取「大於等於三名男性的告白」有什麼用處嗎?
「你不跟我告白我就自斷一臂!」
「你不跟我告白我就把腿劈掉!」
「你不跟我告白我就現場腰斬自己!」
——真是太血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