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獵人•第二十四篇
——依舊是那片黑暗。
希靜靜的趴在有些冰冷的地上,有陣陣刺痛的感覺從體內傳出,她找不到準確的位置,只有眼淚似落雨一般不住的從眼眶滑落,怎麼都止不住。
她的目光之處所及的只有渾身是血的黑髮青年和神色有些呆愣的金髮少年。
【你是我生存的證明】
【我的榮耀和夢想,全部交給你了。】
——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
她從來都不知道,下著雨的天空是這麼的可怕。
他是你生存的證明,那麼我呢?
她在最後追到了他的面前,看到的只是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在他看到她時竟帶著幾分笑意。
「抱歉,讓你見到了我這麼狼狽的樣子。」
「最後還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張開嘴,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乞求的微弱。
——求求你,不要死。
「抱歉,不能陪你繼續下去了。」
「但是能被你喜歡真是對我來說最幸福的事喲。」
「謝謝,希特裡亞」
她要聽的不是這個。
是不是...她也對誰說過這樣的話,然後就死去了呢?
銀...
紮克斯....
然後長刀穿透了她的皮肉,只用了一瞬間。
那麼他又是誰?
「希說過,我還有你,所以我也不會丟下你。」
「——我們約好了的。」
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際,對方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聲音眷戀。
「希,我愛你。」
——哥哥。
....對了,她已經死了。
「你還沒有死不是麼?」並不是很熟悉的聲音,卻勾起了她內心深處的恐懼。
「你很喜歡他?」黑暗中的人就在她的身旁,如同戀人般低語。
「那麼如果用你的生命去交換他的性命,你願意嗎?」
「不願意吧?」對方不等她回答就接了下去。
「口口聲聲說著喜歡,你卻不會不會奉獻出你的一切」
微涼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脖子,卻光滑的細膩。
「你已經將阪田銀時他們忘記了吧?」
「他們可是非常重視你呢。」
「可是你卻能毫無芥蒂的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呢,馬上就有了其它重要的人不是嗎?」
聲音之中帶上了嘲弄。
——如同惡魔的低語一般。
「你自以為自己是保護了他們吧?但其實只是更加的傷害了他們而已。」
「你只是知道自己不會死才會選擇死亡,你從頭到尾愛著的只有自己。」
「你不過在騙著自己。」
宛如一層一層的將她的傷疤揭開,而她卻動不了半分 ,從脖子觸到的冰涼一路蔓延到了全身。
什麼都看不見....
猛然,有什麼東西劃過了臉頰,尖銳的劃過帶來一道鑽心的疼痛。
似乎有什麼順著痛感傳來的地方流下,有些許粘稠。
但眼前一片黑暗,但她的眼睛是睜開著的。
她身處的也不再是那冰冷的地面,她赤著腳,所站的是帶著碎石砂礫的地面。
可是眼睛...看不見。
「廢物!」有聲音響徹在前方,接著又有什麼飛了過來。
憑藉著以前的機能訓練她抬起手,抓住了本該砸到眼睛方向的硬物,可是看不見本就限制了她的行動,丟過來的硬物不僅一塊,即便擋去了眼前的,其它的還是毫不留情的砸到了身上。
指尖流下的觸感是...石頭。
腳步後退了幾步,她靜靜咬住了下唇,思緒有些混亂,她不知道現在的狀況,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
看不見的身體,無處不在的暴力。
這是....
——詛咒嗎?
「住手!」
有少年的聲音傳來,似乎在阻止那些人的動作,她後退的腳步頓下,並不是因為撞到了什麼,而是腳下一空,冰冷的感覺便灌滿了全身,帶著些腥臭的水湧入口鼻,無法呼吸。
什麼都看不見,她只能憑藉本能伸出手臂,這是最原始的求生。
下一秒有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掌,窒息的冰涼短暫的消失,但被水浸透的身子卻開始不住的發抖。
然而她被人抱著,傳來了對方安慰的聲音「放心,我沒有惡意。」
她哆嗦著沒有說話,緊咬著下唇,只感到了深深的疲憊。
「我帶你去換衣服。」
去哪裡都好,反正我....
——可是你的善意又能持續多久呢?
•
她感到意識有些沉,並沒有做任何的反抗,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聞到的是刺鼻的藥水味,眼前依舊是一片的黑暗。但她能感受到自己似乎躺在床上,甚至注射著點滴,沒有了涼意,甚至極為暖和。
醫院嗎?
「已經醒了麼?」有人在身旁開口,聲音她記得,是那個救了她的人,對方的聲音並不低沉,反而帶著幾分稚嫩,她猜他的年紀不大。
「你是誰?」她開口問道。
「我叫金,金•富力士。」
「金...」她低喃,這個感覺又來了,每次到一個世界的時候,對那個世界的記憶就會被喚起。
所以會無比清晰的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
「你呢?」
「誰知道呢...」她本就是佔據了這具身體,怎麼會知道這具身體的名字?
她的嘴角微微揚起些嘲諷的弧度偏頭,對向金所在的位置。
身旁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但很快就再次傳來了他的聲音。
「不介意的話,我就叫你希吧。」
是麼?這個世界她的名字也是這個嗎?
她輕輕點了點頭,至少她不是沒有長進的,她能感受的出來對方好意的真實。
而她在醫院的時間應該不短了,現在還沒有所謂的親人出現就說明她是一個人。
金試圖和她說些放鬆的話,而希只是迎合著點點頭,更多的時間是沉默。可能是她顯得很平靜,所以金開始和她說她病情的事,他似乎並不認為她是失憶,只是不願意接受現實。
「你的事情我聽說了,巴帕斯克的確很可怕,但是我覺得....」
「巴帕斯克是什麼?」她打斷了對方的話問道。
金似乎很是驚訝,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回話,但最後似乎覺得她有知道真相的權力,告訴了她全部。
這具身體並不是先天失明,而是一種名為「巴帕斯克」的病正在不斷的腐蝕著她的身體,會漸漸奪去她的感官,最後死亡。
——沒有任何的治療手段。
它不會傳染,不會遺傳,潛伏期卻很久。有的人若是運氣好,這種病甚至會潛伏到他死亡都不會發作。
但這個病也極為罕見,全世界都不到百分之一的概率。
希很安靜的聽著,然後聽到金似乎拿起了什麼。
他應該是在削一個蘋果,刀子劃過果肉穿來特有的「沙沙」的聲音。
其實她很討厭蘋果,因為這個聲音會撩著她的耳尖,讓她下意識的顫抖,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不過她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而且金將蘋果分成了小塊,她吃了一塊了之後便沒有再接。
金也不勉強她,接著似乎是鈴聲,對方的手機響起,他也就離開了病房。
周圍變得安靜,但是黑暗中的安靜並不讓人好受。
希伸出了手,摸向了身旁的位置。
——那是剛才金切蘋果的地方。
視覺失去了之後,聽覺就變得有些敏感,她記得方向。
希觸到了在床旁的櫃子,冰涼的櫃面,裝著蘋果和一些水果的籃子粗糙,然後她感到指尖一痛,利器劃破了她的指尖。
看來運氣不太好,碰到的是刀尖。
她沒有停下,繼續向前,觸到了刀柄,將之拿起。
憑著感覺,將刀尖指向了自己。
「你在幹什麼?!」有手掌在刀尖刺入心臟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聲音之中有些憤怒。
「你不覺得死我現在的這個狀態,會比較好嗎?」被發現的她反應意外的平靜,她試著動了動自己的手腕,卻發現對方的力氣很大,讓她動不了半分。
「我不這麼覺得,若是輕易的放棄了,我才會覺得你是錯誤的。」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這麼做就不是正確的?」她的聲音帶上了些許嘲諷。
「別說蠢話!不管如何,你的都不能輕易放棄生命。」他的聲音低沉幾分,奪過了她手中的刀子。
掌心有些粘稠,是剛才劃破的傷口。
「我去叫醫生。」他用紙巾給她止了血這麼說道。「總之放棄輕生的想法,我不會放下你不管的。」
「反正我最後的結果都一樣,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你完全可以當做沒有看見不是嗎?說到底我們不熟吧?」
「剛才不就熟了嗎?」他的話讓希啞口無言,半晌之後她才再次開口。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
明明不認識吧?
明明和你沒有關係吧?
明明只要裝作沒有看到不就好了?
如果是她自己的話,對這樣的人不會伸出援手,也不會去傷害他們,心中會有同情但只感到愛莫能助,因為這和她沒有關係。
她從不自詡自己是好人。
——她曾經在路邊看到一隻狗。
一隻失去了右前爪的狗,那只右爪似乎被車碾過,鮮血模糊,而它一拐一拐的在路邊的草地走著,尋找著食物,她感到了心疼,並同情著它。
【然後移開了視線】
想著「好可憐」而讓自己不去看它的慘狀,讓自己忘記這樣的場景,然後就離開了。
反正,下次就看不到了不是嗎?
反正,就算它真的死了也和她沒有關係不是嗎?
反正....那和自己沒有關係不是嗎?
這樣說服著自己,給自己找著理由。
其實她也很明白,不是她不能做,而是她不想做。
——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足夠體現自己的善良了。
——所以你已經可以離開了。
誰也不會來說你狠心,誰也不會來責備你不是嗎?
反而你要是管的話,他們才會說你是笨蛋不是嗎?
「既然我看到了,就不能置之不理啊。」
他的話讓希下意識笑出聲。
「世界上有這麼多像我這樣的人,你每看到一個都要管嗎?」
對方沉默,但這個時候醫生已經趕了過來,因為只是傷到手指,所以只做了簡單的包紮。希安靜的隨著指示動著,就算現在她想反抗也只是徒勞。
「的確,我不可能管到所有人,但是這次既然我決定要管了,那就不會置之不理。」
金的聲音在醫師離去後響起,希恍惚過來才想起對方是在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說不定,很快就能治好這個病了。」他拉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溫暖似乎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但願吧。」她發現自己執拗不過對方,乾脆也就不再多說。
直到很久之後希回想起來,說不定這個時候的金就看出來了,她其實並不想死的這件事。
她的確想要活下去。
但是——
滿是黑暗的世界真的...太過於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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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和我說過
——人比想像的要自由。
但是我也知道——
【自由的代價是很高的】
黑夜之後會迎來的朝陽,我可能真的永遠都看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經歷過絕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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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話是松陽老師說的
第二句話是紮克斯說的
宛如就像將兩個世界連接起來了一樣。
•
簡單說就是希被薩菲羅斯帶走囚禁了,直到紮克斯要死的時候才逃出來。
沒能阻止紮克斯註定的死亡,最後被薩菲羅斯用這種方式永遠留在了身邊。
他會這麼做多少也有傑諾瓦的影響。
因為傑諾瓦發現她控制不了希的精神,所以是個隱患【趴【貌似有劇透ho
反正看不懂也沒關係啊,只要知道希失去了重要的人這一點就可以了【手動再見
第29章 第二十五篇
希所在的病床大概是在窗的旁邊。
即使眼前一片黑暗,但是她也知道現在外面正是晴天。
因為有陽光灑在身上,帶來極為溫暖的感覺。
有鳥的叫聲清脆的想在耳際,不時的傳來談話的聲音,孩童跑過的歡笑的聲音,以及有誰在角落低低啜泣的聲音。
她伸出了靠近太陽一側的手臂,指尖向前一片空曠,周圍什麼都沒有,或者說這個房間之內什麼都沒有,只有她一個人。
稀有些怔忪,一旁的窗戶開著,傳來的風不知怎麼的變得有些涼,讓她感到了指尖的僵硬。
突然有什麼落在了她的手上,抓住了她的手指,少許有些疼,伴隨著鳥類獨有的叫聲。
她僵在了原地,意外的沒有絲毫害怕的感覺,甚至有著一絲欣喜。
一種觸到生命體存在的欣喜。
「哢——」是門被打開的聲音,聲音細微卻依舊被希捕捉到了,她轉過頭向著門的位置,那頭卻沒有任何的聲音。
黑髮的少年推開門,看到的就是屋內的少女坐在床上,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下,幾乎將她白皙的皮膚照的透明,隱隱透著一絲病態。
她的一隻手抬起,指尖的位置正停駐著一隻似乎和她一樣嬌小的小鳥。
有淡淡的笑意展開在少女的臉上,黑色的瞳孔就好像看得見一般帶滿星辰,一時之間讓他看呆了過去。
「金?」
希的聲音打斷了少年的發愣,他慌忙的回應一聲,就走到了病床旁。
駐足在希指尖的小鳥並未離去,見到金的到來似乎很是興奮,嘰嘰喳喳的叫開。
希一頓,她感到有毛茸茸的東西蹭著她的手掌,有些癢,又有些舒服。
感官在黑暗中極為清晰,真的是...不可思議的感覺。
金看到面前的少女微微揚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她其實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它很喜歡你。」金的聲音之中帶上了笑意「被動物喜歡的人能成為非常好的獵人喲。」
「...獵人?」她側過腦袋,是了,這個世界,本就被稱為獵人的世界。
「恩,我就是獵人,希...以後也能獵人哦。」
「是嗎?」她還能有以後嗎?
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即使看不見,她也習慣了睜著。希的手指微動,指尖的小鳥似乎受驚,展開了翅膀飛離了她的指尖。
她聽到身旁有瓷器觸碰的聲音。
「是花嗎?」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香氣,她猜出了味道的來源。
「恩,很好聞吧?」金將手中的花□□了花瓶之中放在一旁的櫃子上。
「花漂亮嗎?」她輕聲問道。
「恩...非常漂亮。」金的聲音也同樣輕。
然後屋子裡就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有再開口。
其實這段時間不時的會有醫生護士過來給她檢查身體,似乎換了許多個,診斷的結果她不知道,因為沒有人會在她面前說。
而她將範圍定在了這小小的病房,反正設備齊全,也用不著出去。
並非金不想帶她出去走走,而是她拒絕了。
她更願意縮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裡。
上一世帶下的訓練讓她在熟悉了屋子的結構並將屋子的裡的東西摸透之後她也能獨自在這個範圍之內活動。
唯一無法習慣的就是眼前的黑暗。
但其實白天和夜晚有很明顯的區別。
白天的時候比較嘈雜,她多少有些安心,但是夜晚的時候總是安靜的可怕,她只敢蜷縮在床上。
發現了這點之後金每天晚上都會來陪她。
金是個不可思議的人,即便知道她可能好不了,即便照顧她明明很麻煩,但是卻依舊不離不棄,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她,似乎連想都沒有想過。
——原來世上真的有這樣的笨蛋。
她這麼想著。
可是她沒有可以回報的東西。
.
——巴帕斯克蔓延的很快。
奪走感官的時候完全沒有徵兆。
第五天的時候,她沒有聞到花香。
「金,今天沒有帶花嗎?」
門打開的時候金和她打了招呼,因為她上次說了花很好聞之後金每天都會帶一束過來,所以今天沒有聞到花香她便開口問了,她的話音落下,那邊的人便猛地沉默了下來。
「金?」
希似乎聽到了輕微的觸碰瓷器的聲音,但很快消失不見。然後她聽到對方故作輕鬆的聲音「抱歉,因為出了些意外...」
大概是因為對方的聲音有些緊張,她略微疑惑,下一瞬她怔住,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然後失神般的垂下手臂,低下了頭。
「既然已經知道我失去了嗅覺,為什麼不知道告訴我而是讓我自己發現呢?」希的聲音壓抑,重新慢慢抬起了頭。
「這樣對我來說,更加痛苦不是嗎?!」她猛地揚手掃向一旁,觸碰到了擺放在一旁的花瓶,碎裂的聲音傳來,極為響亮。
對方再次沉默了下來,希咬緊了下唇,別過頭去。
「沒有考慮周全你的想法,是我的錯,抱歉。」金的聲音很快再次響起,語氣之中盡是認真,竟是在真的反思。
然後她感到對方的指尖落在她的下巴,讓她鬆開了咬著下唇的牙齒。
稀有些怔然,呆呆的對著對方所在的方向。
——她只是在發洩自己內心的痛苦而已。
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這麼溫柔?
——為了我這個廢物。
「對不起...」對你發了脾氣真的很抱歉。
明明你對我這麼好。
「希不用道歉,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他的手掌笨拙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她。
希靜靜的垂下了腦袋,閉上了眼睛。
第十五天的時候她吃東西如同嚼蠟,但她沒有告訴金,因為對方每天都會帶不同的食物過來。
金發現不過是第二天。
因為希並沒有分辨出金帶來的是什麼食物。
第二十三天的時候她在下床走路的時候摔倒在地,卻沒有任何的痛感。
她以為自己沒有受傷,而金來的時候卻發現她的膝蓋在流血。
——他以為她又在做蠢事所以開始反應還很大的質問了她呢。
希漸漸的發現自己動作的遲鈍,明明是訓練過的身體,明明有反應卻完全操控不了這具身體。
她低低了笑了出來,帶著些苦澀。
「已經夠了,不想笑的話就不要笑出來!」金的聲音低沉,雙手猛地握住了她的雙肩。
「感到痛苦的話,就哭出來吧,我不會笑話你的。」
——她從來都沒有哭過。
即使再難過也要將眼淚逼回去,然後感受著眼眶的疼痛。
但此刻她肩膀上的手掌溫暖的一塌糊塗。
然後便有什麼順著眼眶掉落了下來。
「我...很害怕」她開口,聲音顫抖。
「啊,我知道。」
金鬆開了她的肩膀托上了她的背,希感到自己被對方抱在懷中,他的胸膛帶著暖意,帶著極為清爽的味道。
「若是怕哭的醜的話,我不看就是了」
「所以...大聲叫出來也沒有關係。」
希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淚水再也止不住。
她也會想,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是她。
那一次,她在他懷裡哭的撕心裂肺。
第二十八天的時候,她的左耳失去了聽覺,進入了半封閉的狀態。
她安靜的坐在床上,像個娃娃。
金就在身旁——她感受得到。
「金,若是等我的聽覺也失去的話,請你殺了我。」似乎了過了很久,希抬眸看向了對方,聲音平靜,卻也疲憊。
那個時候的她,恐怕連自殺都做不到。
她也已經沒有勇氣第二次拿起刀子了。
「...好」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
「謝謝」她伸出手,成功的觸碰到了對方。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去觸碰對方。
金湊得很近,然後她的指尖就觸到了他的臉。
螢幕之中的金,是怎麼樣的呢?
如同刺蝟一般的頭髮,略尖的下巴,此時還是少年沒有胡渣,還有——
棕色閃耀著智慧的光芒的眼睛。
對方任由她的指尖描繪著他的臉頰,然後希收回了手,周圍再次一片空曠。
她想起了很多了事,畢竟在黑暗之中她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回憶曾經的事。
有快樂的事,也有痛苦的事。
漸漸的她感到自己似乎又像回到了那片伸手什麼也觸不到的地方,她張開唇,聲音嘶啞。
「金?你在嗎?」
「我在」
對方的聲音對少讓她有些安心,她試圖伸出手,卻發現似乎並做不到。
「金,你在嗎?」
「恩,我在這裡」
「...金?」
「我一直都在」
她覺得有些冷,似乎連四肢都變得僵硬了起來,然後順著四肢開始向上蔓延開來。
「希,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和你說。」有帶著暖意的手掌描繪過她的眼眉,他聽到了對方清晰的聲音。
「你的眼睛,真的很美麗。」
希微微一愣,然後她對著他,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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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看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你在嗎?】
【我一直都在】
枯荑
第30章 家教•目標二十六
她的眼前覆著一層黑霧,頭如撕裂般疼痛,眼前一片黑暗。
——對,她已經看不見了。
雙手被冰涼的器物束縛在身後,身下也是帶著涼意的地面,身上僅著的薄薄的面料更讓冰涼刺骨,腿並不能伸長,因為她似乎被關在的什麼裡面,有鐵質的柱子圍出了一塊區域。
宛如...籠子一般。
周圍有極其嘈雜的聲音響徹,她卻無法消化一個字。一瞬間世界理她而去,但最為恐怖的不過是她還帶著感覺。
耳旁傳來鐵鍊碰撞的聲音,交雜著令人作嘔的煙味以及淫|笑聲。身上的布料幾乎遮不住身體,涼意竄滿了全身,卻沒有能夠緩解的辦法。
然後有誰揪住了她的頭髮,強迫她抬起了頭。
湊近的氣味濃厚的讓人作嘔,欲念的光芒在眼前放大到了無數倍,下巴硌得生疼,連帶著手臂也被臉皮帶骨的握住。
很疼....
巨大的黑翼自背後破蛹而出,槍聲宛如交響曲在耳旁演奏著。
槍厚重的質感在手中卻無比順暢,粘稠的感覺染著肌膚,同時帶著腥味刺激著大腦。
但是...一個人都不能留。
得全部殺掉才行。
直到這些聲音歸於沉寂,她感到身體已經再也沒有力氣。
她憑藉著最後一絲意識的伸出手去,卻一片空曠。
【誰來....】
然後有誰握住了她的手掌,溫熱的觸感似乎溫暖了她冰冷的肌膚,她看向了前方。
——霎時瞳孔被光芒所佔據。
因為光芒太過強烈而泛出了鮮豔的紅,希下意識的眯起了眸子,模糊間看見了眼前站著的人。
面前的少年有著一張姣好的面容,橙金色的瞳孔中似乎帶著些許名為關心的情緒,亮金色的短髮上揚,襯著他極為白皙的皮膚,此時他正開啟著唇瓣,好聽的聲音便是從他口中溢出。
脫水使得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甚至於對方的聲音都聽的不是很清楚。
少年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微微皺了皺好看的眉頭,便是靠近了些,因為對方靠近的緣故她覺得對方在視線之中清晰了起來,金色充斥住了整個瞳孔。
好溫暖,就像太陽一樣。
她能看見了嗎?——那還真是,讓人愉悅的色彩。
不思議的讓人感到...安心。
她伸出手,輕而易舉的就抓到了他的衣服。
「是誰?」她的喉嚨發出兩個字,卻因為嘶啞的可怕所以顯得有些模糊。
「你...是誰?」她問道,腦袋卻痛的厲害,然後她不受控制的磕上了自己的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恍惚間似乎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周身圍繞的感覺安心的讓人不可思議。
•
從沉睡中醒來的時候,希感到自己正躺在柔軟的床上。
並沒有濃厚的消毒水的味道,只有淡淡的馨香縈繞,即使知道自己身處於陌生的環境,卻沒有絲毫想要戒備的感覺。
她看著上方的牆壁幾秒,確定了自己再次能夠看見,但是這樣卻沒有讓她有重獲光明的喜悅。
她又重生了。
——這樣的迴圈似乎沒有終點。
身旁傳來細微的聲音,紙質的摩擦聲只有一瞬,卻是頗有頻率的響著。
她微微側過臉,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不大的屋子內,金髮的少年就這麼坐在窗邊的長椅上,雙腿交叉的修長,手中拿著一本書正靜靜的看著,垂下的髮絲似乎遮擋了他一半的臉頰,但即使從她的角度看去有些逆光,卻也遮擋不住對方身上耀眼的光芒。
似乎看的過於專注,他並沒有察覺到了她已經醒了,靜立的畫面就如同一副畫卷,只是對方的眼眉之間竟是讓她感到有些熟悉。
她微微動了動,慢慢的坐起身來,這一舉動自然是讓對方知道她已經醒了。
少年看向了這邊,霎時,希便被對方的眸子吸引住了。
——比太陽還要耀眼。
「你醒了嗎?」他輕輕的合上了書中的書放到一旁的櫃子上,站起身走到了床邊。
希點了點頭,開口輕聲問道。
「你是誰?這裡哪裡?」
「我是Giotto•vongola,這裡是我的家。」少年的聲音輕柔,將她身後的枕頭豎起,讓她靠在其上。然後將一旁準備好的水遞到了她的手中,水感溫熱,暖著她微涼的掌心。
「放心,已經沒事了。」
「vongola?」希輕輕咀嚼著帶著熟悉的詞,然後輕輕垂下了眸子,握緊了杯身。
沢田綱吉....
這樣的話,她是回到了這個世界嗎?只是時間不對。
她抬眸看向面前的男子,卻正好對上了對方的眸子。
「是你...救了我嗎?」
她睡的似乎有了一段時間,記憶即便模糊,但她也記得,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周圍充斥的是各種黑色。
金錢的交易在耳旁有極為明顯的實質感,男人們的笑臉在眼前也是一片的黑暗。
她是....被販賣的人口。
關在冰冷的牢籠之中,就像是牲畜一般供人觀賞,然後被揪著頭髮拖了出去,他們的嘴臉就這麼湊了上來。
所以...她殺了他們。
身體裡有力量,從前幾個世界帶來的力量。
所以...她才能殺了他們。
但最終她也耗盡了力氣,即便踉蹌的離開了那裡,卻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面前名為Giotto的少年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在她身側蹲下身來能夠與她平視。
「可以的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他溫潤的瞳孔靜靜的看著她,似乎能夠安撫一切。
「希....」宛如蠱惑一般她輕輕開口「澤田希。」
她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就是這個。
義大利嗎?因為語言與她來說從來不是困難,所以一時之間沒有發現她所用的語言與平常不同。
「你來自東方嗎?」
「....」來自何處這種問題,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對方見她不回話,也沒有再追問。
「那你再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拿些食物,你一定餓了吧?」Giotto說著便站起身向外走去,離去前還加了一句叮囑。
「等我回來。」
希看著對方的背影怔然,低頭喝完了手中的水,將杯子放回了窗邊的櫃子上。
然後便走下了床。
落地的瞬間她便感到了一陣涼意,身上原本沾滿血的衣服已經被換下,此時僅一條長袖的長裙包裹著身子。只是這長裙與她來說過於大了,幾乎包住了她的全身,所以涼意的來源是季節。
這個房間不得不說位置極好,向外看去能看到的就是一片綠意,此時的季節似乎正是開春,外面的景色看上去更是美麗。
似乎是開始呢。
但是其實她並不喜歡從頭開始。
希轉過身走到了門前,打開了房門。門外是一條走廊,這似乎是一幢兩層樓的房子,裡面的裝飾大多精緻。
她赤著腳向外走了幾步,便在接近樓梯的地方聽到了下面傳來的對話聲。
其實他們的聲音不大,但是希清晰的聽到了。
「Giotto,你是認真的嗎?那個女人完全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而且那個樣子...」第一個聲音陌生,帶著明顯的激動。
希知道他是在說她。
「G,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Giotto的聲音顯得平靜的多,她從中聽出了對方的認真。
「你...反正你都已經決定了吧?看來我說什麼都不行了。」男子語氣依舊帶著不贊同,但之中卻多了幾分無奈。「先說好,我並不同意你這麼做。」
「G不同意的話,她的事就我來擔心就可以了。」
對話到此便結束,因為她聽到了對方向上走來的聲音。
希在對方之前回到了屋子,重新坐在了床上,就像沒有離開過一樣。
Giotto推門進來的時候手中拿著幾根麵包和一杯牛奶,遞到她手中的時候希才發現它很鬆軟,上面配著白色的糖霜更是讓人很有食欲。
「我多加了一些糖,甜味能使人心情愉悅。」他這麼說著,拿過了在窗旁的椅子坐到了她的身旁。
麵包入口的感覺不錯,只是白色的砂糖避免不了粘上了嘴角和手指。希舔去了指尖的白色粉末,然後喝了半杯牛奶。胃在瞬間得到了補充,舒服了許多。
「味道不錯吧?」Giotto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輕快的問道。
「恩」她給了回應,然後轉過腦袋對上了對方的臉。
「為什麼...救我?」
他似乎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但他臉上柔和的表情始終沒變,然後希聽到了他的聲音:「因為看到了,所以不能置之不理。」
——原來這樣的笨蛋從來不止一個。
就像金一樣,明明可以當做沒有看到,卻依舊選擇了插手。
可是救她並不會有什麼好處,只是白費力氣罷了。
所以....
你也沒有必要....
「你沒有去處嗎?」Giotto的聲音再次響起,拉出了她的思緒。
希看到他站起了身湊近到她的面前,手掌輕輕拍上了她的腦袋,順著她黑色的髮絲向下,動作極為溫柔——
「那麼,要和我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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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見了一個如同太陽一般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不論是誰,都會抓住黑暗之中的光】
Giotto是希的光,人在接近絕望的時候抓到的就會成為依賴的東西,所以希真的會很想很想報答他。
至於爺爺嘛嘿嘿嘿!
他很早以前就喜歡希了你們信麼【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