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逃命的本事
這一開打, 就互相轟轟轟了一炷香的時間。
在沒法閃避的這個倒楣的世界,無非是比誰比較能突突而已。
——其實要是臉夠白的話, 或許可以帶個妖狐試試看能不能一口氣突突死八岐大蛇。
然而這世界上最遺憾的事情就是,能打的妖怪一般是有一個最高能突突多少次的所謂最高輸出上限的,不那麼能打的妖怪比如妖狐或者夜叉,他們瘋起來完全有那個可能懟穿平安京的天。
當然前提是人家能發那個瘋運氣也足夠好。
總之吧,對於輸出有那麼一個隱藏的上限的茨木酒吞大天狗來說, 當你身上的禦魂已經強化到一個極致且一時之間你還沒有上七星, 那你的攻擊力就有限制,打起來都是套路。
於是乎,突突了好半天之後, 原本雅致的庭院如今那紅楓樹上的所有葉子都已經被洗衣機大天狗卷沒了, 整個院子中也全是酒吞喝酒喝多了的酒氣,再就是茨木地獄之手之後留下的處處巨坑。
酒吞的酒葫蘆最下面直接就裂開了, 現下他自己就靠著酒葫蘆坐著,打了個酒嗝。
還是站不起來了。
大天狗現下軟軟坐在地上,手中團扇也是完全撕裂。
茨木的手臂又一次齊根而斷。
血色染紅了茨木的胸口, 把茨木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血人,本來茨木是快要不行了的,之所以還能坐著,無非是螢草扶著他而已。
這麼看來,情況最正常的反而是螢草。
蒲公英火把依舊燃燒著,螢草身邊就放著從八岐那裡順出來的強化了若干次的蒲公英,而螢草現在, 依舊面色健康,帶著少女有的紅潤,身上的草木氣息讓在場的妖怪們聞一聞都覺得身上的傷勢舒服了很多。
到這時候,幾個大妖怪也不得不感歎,論生存技能,還是小妖怪比較給力。
——從八岐那裡順出來的蒲公英給螢草帶來的是強大的「生花」這一技能,帶來的是八岐每給螢草來上一波群攻,螢草身上都會爆發出來生花給她帶來的生命力恢復,再加上她一個吸取都沒有用全程在給在場所有妖怪開治癒之光。
導致了現在的螢草竟然還是生命力全滿半點傷沒有的狀態。
只是打不動了……
遊戲之中能陪你打到天荒地老,但實際上即便忽略了打久了會累,那怎麼說都會有個武器損耗程度的區別。
何況八岐那下手也是十分地狠辣——這貨可勁兒對著武器撕,大天狗的扇子酒吞的葫蘆加上茨木的手臂現在都是一副基本廢了打不下去的狀態。
螢草扶著茨木,看著現在依舊活蹦亂跳的八岐。
心裡平靜的甚至沒有半點波動。
其實不奇怪的不是麼?
這世界上對八岐是有那麼一些限制,但是面前這貨畢竟是八岐啊。
和黃帝蚩尤共工祝融一個年代的大能,人家雖然受了重傷沒了個腦袋,但是不管怎麼說那也是一個神級人物。
螢草自己……
做個修煉之人也不過是修煉了二十幾年出頭,做個小妖怪甚至還不到一年,最多就是能把法力當妖力使所以能讓人刮目相看一點。
但也僅僅是一點而已。
論玄門手段,相柳懂的難道會比你少?
論做妖怪的基本能力,人家在這邊可是八岐大蛇,人家分.身都讓陰陽師們打的那麼辛苦。
不過話說回來,螢草也能明白大天狗一力主張玉藻前做她該做的設立陰界之門,完成她仙界使者的職責就好,八岐大蛇的事情他們盡可能自己解決的具體原因,更能理解酒吞全程都沒有表示反對,茨木在屋子裡聽酒吞說這件事的時候也沒有半點異議的心態。
說白了,自己的事情,終究還是要盡可能自己解決,或者至少應當是被你能掌控的力量解決,而不是僅僅依靠所謂貴人相助。
世上哪那麼多貴人。
你確定他們幫你不是另有所圖,你確定他們幫完你之後,不會問你要權要錢要信仰,為的是自己的名聲利益與功德?
好吧,退一萬步說,那真的是個並無所圖的貴人。
可是那也不能指著人家成天就盯著你,隨時準備著為了你殫精竭慮吧。
人家幫你是人家好心,不幫你那才是人家本分。
畢竟你這個世界的主導權並沒有交給人家上界神仙,有了不被上界管轄的自由,那就應當有得到自由的代價,這世上的事從來都公平的很。
螢草深吸一口氣,腦海之中正在瘋狂運轉,思考著可能的解決辦法。
而八岐大蛇現在並沒有注意螢草。
固然,這也是一個來自中原身上有法術的小丫頭,但對八岐來說她並沒有很值得一看。
太弱了。
你根本不會在意你面前的螻蟻是不是中原進口。
他現在只是相當好興致地慢吞吞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晴明給他泡的茶,越琢磨越覺得那茶味道不錯,終於是蹲下身來,修長的手指挑起了已經是半跪在地上的晴明的下巴。
八岐眼睛亮晶晶地:「你真的很不錯……有興趣跟著我麼?」
哪怕是在我身邊做個給我泡茶的僕從也好呀。
看那樣子,都與一個調戲良家子的浪蕩貴公子相差仿佛了……
晴明相當艱難地把自己的下巴挪開八岐的手指,雖然是臉色發白,說的話卻還是盡可能的鎮定:「閣下,便是如此拉蘆屋與杉山入夥的?」
八岐瞟一眼邊上在這樣的轟擊之中居然還沒掛掉的杉山,無可無不可地點頭。
手上一個法訣打過去,杉山身上的傷勢都略有好轉。
「勸服他。」八岐彈了彈手指,蹭掉了剛剛因為捏了晴明的下巴所以染上的些許血跡,自己整理了一下紅楓樹下的席子,坐了上去,說話的聲音相當地平靜,「我考慮留你一命。」
杉山本來生無可戀的臉終於多了半點生氣,如今的他艱難地咳一口血出來,感覺自己終於能說話之後,這才低低道:「晴明大人,聽說過中原的一句話麼?」
晴明沒問。
不過杉山也不等晴明問,只直接說了出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八歧大人早晚會回仙界。」杉山臉色發白地繼續說著,「仙界手段無數,要論長生也是辦法眾多。說起來……晴明大人也知道,咱們陰陽師雖然驅策妖怪仿佛上位者,但是壽命上是確實沒辦法拉長的。」
晴明慢慢從跪姿變成了坐姿,調整出了最傲慢的模樣,甚至還努力抬手,擦乾淨了自己嘴角的血跡。
「杉山君請務必注意您的措辭。」晴明淺淺一笑,說,「你是你,我是我,誰和你是咱們。」
螢草突然就噗嗤一笑:「兄長說的是~」
晴明臉上笑意更濃:「到現在都還願意叫兄長?不覺得我這個兄長給你丟人?」
「怎麼會。」螢草朝著晴明的方向微微欠身,含笑道,「就憑您這句話,您就該是平安京最偉大的陰陽師。小妹與有榮焉。」
裝的仿佛你們倆真的是兄妹似的……
杉山心底裡不屑,但為了抓住八岐那個「留你一命」的許諾,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才想開口繼續勸,卻聽到晴明聲音相當冷淡:「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話我也聽說過,所以杉山君其實是不想做這個人了,放棄自己做一個人的所有尊嚴,跟在八岐大人身邊做個雞犬,去仙界長生?」
「有何不可?」
晴明相當不雅地聳聳肩,只慢吞吞道:「沒什麼不可以的,不過人各有志而已。」
不等杉山問出來,八岐已經是饒有興致地開口:「那晴明……你是叫這個名字吧,晴明有什麼志?」
晴明不想去仙界,這個也能理解。
正如杉山死活不想死一樣,依附於他的八百求的反而是一個死。
其實八岐一直在想,八百和杉山完全可以自己調個個兒,想活的長長久久地活,想死的趕緊麻溜的死,都不必依附於他然後求死求活。
說起來,若非人魚肉難得,杉山自己怕也是想來個八百口的。
若這麼想,晴明心裡另有所求,八岐其實也還能理解,而如今心情尚算不錯的八岐,也有那個聽一聽的興致。
「胸無大志,不說也罷。」卻聽晴明笑著,無比淡定地把自己那個「守陰陽兩界護八方穩固」的志向打成了胸無大志,只說著:
「只是不管怎麼說,哪怕在下一生只想庸庸碌碌混吃等死,在下也是想以一個人的樣子去混吃等死的。」
他露出了一個相當儒雅好看的笑來:「所以抱歉了八歧大人,晴明到底是個人,並不想把自己當成畜生。」
八岐看了看晴明眼中的堅決,還是幽幽歎了口氣。
「那你去吧。」
然而話音方落,招式未出,晴明已經不在了。
八岐大蛇看向螢草。
「小丫頭,你這是找死。」
已經把茨木酒吞大天狗加上一個晴明都收到了袖子裡的螢草盤坐在地,手上掐了個法訣,抬眼對八岐笑道:「相柳前輩,方才是以東瀛的辦法打了個痛快,如今,我們用玄門的法子試試看,如何?」
八岐怒極反笑:「什麼是玄門的法子?」
而這時候,八岐看到,以螢草為中心,一大片蒲公英鋪排而開。
庭院之中滿地的血,都是給蒲公英提供了養料,蒲公英長的格外的歡實。
螢草坐在草地最中間,身形一晃,整個人便失去了蹤跡。
只丟下一句嬌俏的話:「修道法的草木化形的精怪,一般來講也沒什麼太特別的本事,無非是保命的本事比較多罷了。」
蒲公英草地之上,你根本分辨不出哪一根才是螢草。
八岐大蛇冷笑。
那又何妨?
全拔了就是。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小手段都是野狐禪。
第72章 大力出奇跡(蟲)
螢草消失了的第一刻, 八岐大蛇周身就旋轉出了一個結界, 籠罩住了這一個占地不小的院子。
——至少不能讓這小丫頭故布疑陣,裝作自己在這一片蒲公英的某處,然後暗度陳倉地地遁溜走。
而螢草, 當然也並沒有想土遁溜走, 畢竟土遁對八岐來說意義不大——五行遁術對修煉之人來說那都是基本款,螢草要是有本事跑路,八岐就有本事從法力流動的痕跡上看出螢草本尊到底朝著什麼方向跑了, 然後在螢草破土而出的時候正面絞殺。
畢竟剛剛從土裡出來還沒摸清楚狀況的話, 被一巴掌拍死什麼的簡直不要太常見。
同時, 變成若干個螢草對八岐叮一口的話也並不太可能——要對八岐產生實質上的傷害乃至於一擊必殺的話怎麼說都得有個2048甚至是4096個螢草, 且她們身上都得是強化到了極致的禦魂同時叮才可以,禦魂都不說了,就螢草這個小身板, 要是作死分裂個2048出來, 八岐還沒死呢, 她先被吸成乾草了。
所以說,螢草現在正在純保命,純拖時間。
而八岐身形一晃,回了原形。
——全身分了八個叉,身上烏七八糟地長著青苔, 肚子血淋淋的八岐大蛇。
也沒別的打算,不過是要暴力碾壓掉這一片蒲公英草地,用這樣的方式比較方便而已。
而此時, 螢草消失之後長出的一大片蒲公英草地積累的生命氣息已經到了一個地步,終於,有一根小小的蒲公英,試探性地長到了巨大八岐大蛇的身邊。
植物本就是至賤至剛的物種,即便頭頂上是一片青石板都得強行冒出個頭來吸收陽光雨露,是以,那長在八岐身邊的小蒲公英,還相當挑釁地對八岐大蛇搖了搖腦袋。
#大傢伙,你看我厲不厲害!#
然後下一秒就被八岐碾碎掉了。
但是草木生髮,也在於其極易養活這一特點。
在有了第一根小蒲公英之後,很快,蒲公英小傘就淹沒掉了八岐大蛇。
再之後,八岐身上的青苔就被蒲公英攻佔了。
毛茸茸的蒲公英小傘,莖稈倔強地挺直,下面有那麼幾片葉片。
就這麼大大咧咧長在八岐那養了多少年都沒能養好,現在還是血淋淋的傷口上、本來沒啥傷口僅僅是長久沒有洗澡了所以有些髒的腦袋上、因為身上有傷活的也憋屈所以上面起了沉沉污垢的蛇皮上。
然後,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在眨眼之間闡述什麼叫做生命的興衰榮枯,什麼叫做老子長在你身上靠吸也要吸死你——
蒲公英細碎的根須紮入八岐大蛇的身體,瘋了一樣地在吸取八岐大蛇的生命力。
固然,八岐大蛇的生命力被茨木酒吞大天狗聯手懟了一炷香的時間而八岐依舊活蹦亂跳,可見他自己個實在是一個血牛狀態的boss,但是也絕對經不起那麼多蒲公英的吸取。
八岐的表情有點難看。
和精修動手,不管在哪,都是修煉之人能避免就避免的事情。
正如螢草所說,修煉草木成精一道的修煉之人,保命手段都很多,生命力也是有多綿長就多綿長,他們本身對於危險就有一種幾乎是天生的敏銳的感覺,他們要是和人真的動手第一步一定是把自己埋土裡給自己汲取盡可能多的生命力,而他們的法術也是……勤儉節約到令人恐懼。
別人大刀流法術轟轟轟一路推過去就是了,偏偏草木成精的走的又是細水長流路線,一邊從土地中吸取能量一邊慢吞吞和你打,你要是一時之間弄不死他們,就得經受他們那纏人的不行的打法。
事實上世上所有的血牛都應當被□□!
而最應該避免的,就是草木成精的妖怪,在你身上種下來的植物。
不要以為那些萌萌噠的植物不是食人花。
——血肉氾濫腐殖質最多的地方,植物往往長的最為歡實。
人家雖然和食人花這種直接吞噬的風格不一樣,但是那根須紮到你身體裡,就是把你的身體當做大地,從你的身體裡吸取能量,再強大他自己。
總之,八岐現在無比鬱悶地發現,植物根須進入自己的身體之後,他身上的法力,居然有那麼微不可查地減少。
八岐身上一個腦袋憤怒地張口,咬住了自己身體上吸取吸的最為歡實的那被切掉的腦袋的傷口上的長出來小小蒲公英,強行拔了出來,撕碎。
然而這樣並沒有什麼卵用。
蒲公英主體雖然被□□了,但是植物的根須卻是細碎,現在還強行趴在八岐的傷口上,一副我要吸取到最後一刻的德行。
八岐有點怒。
一記火屬性法術掃到了自己的斷頭上,再襲遍全身。
這下好了,疼雖然疼了一點,但全身上下的所有蒲公英的根須還是徹底燒沒了。
然而就在原來那根蒲公英消失的時候,又一根蒲公英小傘,迅速落到了八岐大蛇那傷口上。
生根發芽,落地開花。
相當不合時宜地,八岐現在甚至覺得自己變成了原形簡直是說不出的機智。
試想要還是一個謫仙般的人形,脖子邊上那個被小心藏好的腦袋被砍掉過的痕跡上長出了蒲公英並且還開出了一朵小花來,那得是一種怎樣崩壞的畫面感?
那絕對是要把螢草死無全屍地剁了才能夠泄掉自己心頭被羞辱了的巨大憤怒吧。
雖然說現在需要再拔一遍蒲公英也很糟心就是了。
八岐大蛇又是一記火系法術燒掉了自己傷口之上的蒲公英根須,然後,吃一塹長一智地,在身上罩了一個蒲公英落不下來的結界。
完美!
做完了這一套動作的八岐現在依舊覺得很煩躁。
因為入道不到一百年的小丫頭居然都能給他帶來麻煩,還真是討人厭。
心裡煩的八岐大蛇現在都懶得再背一遍對於修煉之人最為基礎的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只選擇上了最為暴力也是最為直接的火屬性法術,轟轟轟平推過去。
卻有一句話叫做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這確實就是在比拼是植物長的快一點還是火燒的快一點。
而這時候,八岐後面突然想起了鈴鐺叮叮噹當響起的聲音。
幾個腦袋同時轉身過去,便看到了螢草手上拿著一片楓葉,笑嘻嘻地看著他。
八岐還注意到,螢草換了身衣服。
原來一身綠色,手上蒲公英也是閃著生命光澤,到現在她手上拿著的卻是一片已經泛黃了的楓葉,裙角也掛上了兩個小鈴鐺。
看起來比原始狀態嬌俏了若干的螢草,抬手一個吸取朝著八岐大蛇就過去了。
然後也不管造成了多少程度的傷害,打完了也不等八岐出招,自己就再次變成了蒲公英。
再之後,就不斷重複著在某處出現,吸取,再出現,再吸取著整個過程,伴隨著的,自然是叮叮噹當的鈴鐺聲音,和那銀鈴一樣的笑聲。
笑的八岐有些煩躁。
八岐知道,要打敗一個鋪開了一整片蒲公英草地的螢草,唯有讓攻擊力大於恢復,大力出奇跡。
於是他就開始憋大招,只表面上依舊在應付著螢草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折騰的吸取。
而這時候發現蒲公英被毀掉的速度略有下降的螢草,也是暗暗松一口氣。
「茨木。」螢草悄悄傳音,「現在的我們是打不過他們的,他把空間都鎖上了怕玉藻前也趕不過來。」
在螢草衣袖之中的茨木用著相當生澀的法訣給螢草也傳音:「那怎麼辦?」
螢草手上掐了一個法訣,又在八岐出招之前換了位置,還順便叮八岐一口,才道:「幾位大人,想升七星麼?」
升七星?
在螢草光線相當不足的袖子當中,幾個妖怪加上一個晴明都在面面相覷。
晴明當然也就是想想。
青龍禦靈確實可以更加強大,但是……他還沒足夠的禦靈材料呢,這事兒急不來。
而茨木被契約過,妖力不完整,要升七星或許還需要想辦法弄一堆狗糧來強行衝擊一波。
但是酒吞和大天狗又沒有被契約過,妖力完整,且都已經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偶爾對他們力量的限制,那當然是再努力一把,甚至可能是小小一個達摩,說不好就能直接升七星。
至於想不想……當然是想的。
事實上既然已經走向了妖怪這條路,難免會想追求更高更快更強。
畢竟在這麼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裡,唯有實力能夠給人安全感。
但是升七星的話……就會很快到另一個世界去,這對於酒吞也好對大天狗也好,那都算是一個不小的決定,他們還沒想的十分清楚……
畢竟這個世界才是他們的家,仙界好與不好那對他們來說都意義不大。
不,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
大天狗讓茨木給螢草傳音:「螢草,你確定我們升七星之後,能打敗八岐?」
螢草長長歎息:「我不確定,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不是麼?如今咱們已經是死局了,死中求活這種事,誰又能做的准呢。」
第73章 陰陽分兩界
死中求活這種事……確實, 既然面前是一個必死無疑的結局, 如果有那麼一點半點的活下去的可能,那都是不能輕易放棄的。
而螢草在進一步也解釋了七星升仙的機理是什麼。
說白了,就是不被這個世界所容。
這個世界能承受的力量上限是六星滿的妖怪的全力一擊, 還不能暴擊的太過厲害, 否則就會受到這個世界的壓制。
但是壓制總是分級別的。
你實際上的妖力並沒有那麼高的時候,偶爾暴擊一把達到了上限,最多也就是被這個世界壓制一下, 把你的攻擊力往下壓一壓, 也就那麼一小會, 接著你依舊可以在這個世界愉快的浪裡個浪。
然後你變強了很多, 都不只是偶爾暴擊發揮的特別好的一把能達到這個世界承受的上限,而是日常暴擊的時候都能夠挑戰到這個世界的底線,那這時候你受到的壓制就會基本等於八岐這種哪怕什麼都沒做, 周邊都會有一圈氣場的地步。
——當然, 八岐的真實實力必然不止於如此, 但是八岐懂得收斂,把自己的具體實力壓下來,最多也就是受到這個世界的一些敵意,而不至於被完完全全的排斥。
畢竟他現在要去了仙界,也是被大能砍死的節奏——當年在中土作天作地引起水災害人無數的相柳, 他要是敢回去,即便不是人人喊打,軒轅黃帝也一定會二話不說追殺他到天荒地老的。
這麼一說就遠了, 扯回來說力量——妖怪們的力量要是更進一步,普通攻擊尚且能夠超過這個世界的力量極限,且不如相柳懂收斂,到這個時候,這個世界就容不下那妖怪了。
不被一個世界所容,最常見的做法是什麼呢?
被弄死。
天雷地火,淒風苦雨,重重天劫,其實為的就是抹殺掉那七星式神。
然後七星君沒死,這個世界又不想他呆,這時候它就會選擇開個通道把式神送到一個別的地界兒去。
十億凡世等級差不到哪去,平安世界容不下一個七星式神,別的世界也不見得容得下。
所以多半就會送去仙界。
這就是升仙的基本原理了,也不只是平安世界,事實上所有帶著修煉體系的地方,甭管是妖術道術陰陽術,還是魂氣鬥氣魔法氣,也都是這麼個先劈一輪雷,劈不死就送你上天的套路。
新的世界接納了七星式神,當然會表示一下新的世界的善意,怎麼說也得給個新手村禮物,而新手村禮物對於平安京的妖怪們來說,就是變成七星,更加強大。
至於被契約的妖怪的妖力會得以補全……那不過是個附贈品。
「只是,如何變得更強大?」一直在沉默的酒吞一問就問到了點子上,「本大爺並沒有被契約過,也沒法吃掉別的妖怪,最多就啃兩口達摩……即便本大爺妖力完整可能不需要六個六星達摩來升星,難道你現在就能拿出幾個達摩給本大爺吃吃看?」
螢草搖頭,輕笑:「達摩我沒有,但升星材料何止達摩?」
「或許可以用丹藥試試看?。」晴明突然道,「玉藻前養著的那個六星帚神就是用丹藥升的星。」
「丹藥我也沒有。」螢草苦笑,聲音也是無限的遺憾,「我本來是想用那一團從黑夜山裡面順出來的妖力精華,在用帝流漿洗乾淨別的妖怪在上面留下的痕跡之後,給茨木升七星的……可惜那東西在黑夜山遺失了,現在給茨木升七星是不可能了,不過用法力來刺激妖力完整的酒吞大人與大天狗大人升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最多就是我把我的法力當達摩喂你們了唄。」
螢草這話說完,又叮了八岐兩下子。
卻沒有等到茨木或者是晴明的回應,心裡面有些奇怪,卻聽到袖子裡茨木雖然刻意壓低了驚歎聲:「摯友!這東西怎麼在你這裡!」
——螢草袖子裡,酒吞手上,赫然是那枚螢草以為丟了的妖力精華。
被帝流漿洗過,所有雜七雜八的妖力都變成了禦魂雨,現在剩下的是最為純淨的妖力。
酒吞一臉的無辜:「小紅葉兒送過來的。」
對上了,都對上了。
那日在暗處悄悄拿走了蘆屋的鬼火,讓山童沒能控住茨木,最後導致蘆屋一敗塗地的那妖怪,就是酒吞求了那麼多年都沒求到的鬼女紅葉。
蘆屋被茨木懟的只剩下一個血皮,隨後吸血姬跳反,茨木和螢草被傳送去了藍符製作之地,本來按照計畫的話茨木和螢草會死在一群八岐大蛇的分.身的圍攻之下,誰知道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還順走了八岐收集多年的各種妖怪最重要部分,
如此,引來了八岐大蛇。
而蘆屋那邊,也不知道紅葉是用了什麼辦法突破了式神不能對主人動手的限制,蘆屋撲街,紅葉帶著那些禦魂和妖力的精華,到了酒吞身邊。
略瞭解了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的螢草也只能感歎一聲世事無常自有天意。
她停了下來。
八岐大蛇也停了下來,沒有變回人形,直接一吐蛇信,聲音幽冷地開口:「怎麼,躲不動了?」
螢草站定,手中拿著的還是那片楓葉,笑嘻嘻地回應著:「嗯,不躲啦。」
單獨看這個對話,竟然隱隱還有一種你追我趕的你追我呀追到就讓你嘿嘿嘿的小情侶打情罵俏不要臉的酸臭味。
八岐暗搓搓用一個蛇頭蹭掉了另一個蛇頭上起來的疙瘩。
還未及嘲笑一聲面前這根小草妖,便已經聽到了天邊轟隆一聲。
八岐一個腦袋回頭看了一眼。
如假包換的,天劫。
「喲呵,這是升七星了?」八岐那蛇頭晃晃悠悠地看起來還挺樂呵,「想用天劫來殺了我?」
剛剛用石頭剪刀布決定了誰吃掉這枚妖力精華的茨木現在已經出現在了蒲公英草地上,還打了個嗝:「嗯,你不是比我個兒大麼,且幫我擋著那什麼天劫唄。」
嗝音未落,一道天雷已經是直直劈到了八岐身上。
講道理,八岐並沒有那麼的緊張。
修煉之人嘛,誰還沒有被兩道天雷劈過咋地?
沒有被雷劈的思想覺悟就不要修煉!
何況不就是個飛升天劫麼……
還沒想完呢,八岐忽然精神一震,被雷劈了一個激靈。
庭院之中八個腦袋的大蛇忽然就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
熊孩子……熊茨木你這真的是飛升天劫?
艾瑪怎麼這麼大威力!
下一刻,八岐就聞到了,似乎有什麼東西烤焦了,味還挺大。
在焦糊的味道裡面,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烤肉的香味。
他隨便指揮了一個腦袋瞅了瞅到底發生了什麼。
嗯,剛剛被天雷正面劈中的那個腦袋,電焦了。
螢草突然吞了吞口水。
茨木問:「怎麼了?」
螢草一臉的黑線:「突然有點餓了,想吃烤肉。」
一聽這個回應,剛剛一併被放出來的晴明和酒吞大天狗面面相覷。
酒吞:「本大爺記得,螢草是不吃東西的吧,曬太陽就好了。」
晴明:「嗯,不吃。」
酒吞:「那根是怎麼回事?」
晴明:「那根大概是個假貨……」
看著晴明這麼一本正經的回應,又想想那根草和大蛇周旋了好久,一邊周旋一邊給他們解釋升星原理的螢草,酒吞一時之間竟然也找不到反駁的話語。
那根草確實是個異類。
要所有螢草都能有那化成蒲公英草地然後調戲八岐大蛇的本事,那這世上的百鬼之王就得換人了。
而茨木……茨木現在並不想管螢草這個小吃貨,他直接朝著八岐撲了過去。
被天雷電的齜牙咧嘴的八岐立刻變回了人形。
開玩笑,剛剛那一道雷來的已經是不符合飛升天劫的虐心了,還保持巨大的身體給面前這個見鬼了的妖怪擋雷麼?
在沒有八岐擋刀的條件下,茨木正面遭遇了一把天雷。
然後就是一個激靈。
麻麻地,酥酥的,仿佛那天螢草趴在他身上,半夢半醒之間對著他的敏感點玩命一按的體驗。
好像,沒有很疼?
茨木抬頭。
然後就看到了一巨大的,濕淋淋的蒲公英頂在茨木頭上,莖稈彎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在茨木腦袋上擋住了天雷,直接把天雷引入了大地。
畢竟草木是絕緣體,然而水不是。
一道天雷頂住,螢草搓了搓麻的不行的手掌心,收回了蒲公英。
感歎用從八岐那裡順出來的武器是好啊,要是用自己本體那根,現在自己應該已經被電成傻狗了吧。
而茨木這時候已然是就地一蹲來了一發一個地獄之手。
穩穩抓住了八岐大蛇。
所有妖力不要錢一樣輸過去,已經超越了地獄之手的極限卻還在玩命上升。
妖力爆炸在八岐身.下爆炸,直接給了天雷那裡才是茨木所在之地的錯覺於是一道雷朝著八岐又劈了下去。
八岐見勢不好,條件反射一樣就動用起來了極大的力量去硬抗了一波。
然而才動了巨大的法力他就開始後悔了。
因為八岐立刻就感受到了因為動用巨量的法力,帶來的這個世界給他的巨大排斥力,也就是更加滾滾而來的天雷。
八岐趕緊把自己的氣息壓到了最低,卻在壓低氣息的時候又被電焦了一個腦袋。
外焦裡嫩。
下一刻,便是有一個陣法,旋轉著落到了八岐身上。
再之後陣法展開,就形成了一個透明的的牆壁。
那透明的牆壁似乎是厚厚的好幾層,而在最中間,是變成原形嘶吼不已,卻始終打不破限制的八岐。
和那牆壁同時出現的,是晴明加上在場妖怪耳中的一個頗為虛弱的女聲:「我尊重你們要讓這個世界的力量來解決你們這個世界的問題的決定,但是我覺得我有必要讓你們知道,你們這個世界自己,有著怎樣維護它自身秩序的能力,在你們解決不了一些事情的時候,這個世界能給你們提供何種幫助。」
何種幫助呢?
幾個妖怪看到,陰界之門設立帶來的天劫,茨木飛升帶來的天劫,八岐要被這個世界抹殺帶來的天劫,通通不要錢一樣朝著那個透明牆壁轟過去,而所有的力量,都被轉移到了最終將被封印掉的大蛇身上。
一點一點,一個腦袋一個腦袋,活活把八岐劈成了渣渣。
這是完完全全來自這個世界的力量。
而隨著那個透明障壁的確立,妖怪們終於就感覺不到了陽光的溫度。
用莫大法力完成了陰界之門,剛剛傳送過來的玉藻前現在看起來十分的虛弱,只聽她說著:「這就是陰界之門了,從此,此陣法以北為陰,以南為陽,陰陽兩界,再不相干。」
螢草卻覺得奇怪:「玉藻前大人,八岐總不至於連飛升天劫都扛不住吧。」
「那當然不至於。」玉藻前悠悠笑道,「只是雷劫會互相牽引,陰界之門設立出來的雷劫也就順帶劈到了八岐身上,而他卻沒有你這用帶水的蒲公英把雷引開的反應速度。」
螢草:……
她心有戚戚焉地看了一眼在陰界之門縫隙之中化灰了的八岐大蛇,感慨萬千——
#人和動物的區別在於誰會使用工具……#
#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以後再有雷劫我就上避雷針^_^#
作者有話要說:
快結局了呢~
接下來大概會交代一下感情線的最終去處,嘗試性開個假車(噓),說明白劇情線我要怎麼拐向陰陽師遊戲最開始,晴明失憶的情況,到那時候,這本小說應該就算是完了。
陰界之門設立的結局,就是晴明分出黑白來,失憶,然後陰陽師遊戲的開始。
番外的話……有一個陰陽師遊戲的番外我在琢磨要不要寫,一定有的是一個玉藻前回仙界見猴子哥哥的番外。前者如果有的話,會在這篇文繼續正常更新,後者……因為和我的老文端莊的妖妃相關,不見得大家願意看,也怕不想看的小天使誤買花錢反而給我打負分,那我等更新到那一章的時候,會在微博(@晉江霜雪明)免費放出來。
謝謝大家一路支持~
霜雪明 敬上
第74章 塵埃落定
平安世界之中, 出現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波百鬼夜行。
不是在妖怪被陰陽師支配的年代裡, 剛剛長成的妖怪們被陰陽師用福豆砸一波,砸中了之後就會受重傷甚至是死掉然後掉出一塊兩塊碎片,那些碎片被陰陽師們湊起來最後能得到一個完整的妖怪的那個百鬼夜行。
這次百鬼夜行是妖怪們自行組織的, 與其說是百鬼夜行, 不如說是妖潮。
妖怪集結起來,朝著陰界而去,仿佛春節過後往大城市一陣一陣跑的務工人員。
——陰界之門立在陰氣最為濃郁之地, 其上有巨大的陣法吸收這世上所有的妖氣陰氣, 而這些對於妖怪而言, 自然是有著致命的, 幾乎是來自身體本能的吸引力,即便是不知道路在哪,憑感覺走也能夠摸索到那陰氣最濃郁的地方。
即便有一些大妖怪穩住自己不被陰氣集結之地的吸引而去, 但是有另外一個消息簡直讓他們根本無法拒絕——陰界之門以內, 藍符無效。
如果要是什麼野雞妖怪或者三流陰陽師傳出來這個消息, 或許大妖怪們還不至於如此信服。
但是傳出這個消息的是妖寮的酒吞和茨木,加上陰陽師之中的目前的大boss賀茂忠行以及冉冉升起的陰陽師新星,一條青龍都能虐翻大部分陰陽師的安倍晴明。
都是大佬。
如此,就不得不信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妖寮之中的各種妖怪也都在帶著各種野生的妖怪在往陰界之門行去, 且也在有意識地保持秩序,讓妖怪在遷徙的過程中不至於會影響到平民的正常生活,而平民們之間流傳的消息是那些妖怪只會在晚上集結而行, 夜晚不出門就好,白天依舊可以該幹嘛幹嘛。
高效率有組織的妖怪撤退活動持續了半月不到,原來人鬼共生的世界,漸漸的,「鬼」這個勢力就自行撤到了陰界之內,在陰界形成了新的秩序。
當然,妖怪們大量撤回陰界之內,帶來的影響就是陰陽師們發現,藍符越來越難用了起來。
原來在藍符上劃下符號等著藍符爆出藍光招來被契約的妖怪,只會花費兩三個呼吸的時間,然而在妖怪們撤到了陰界不再打擾人間之後,藍符化出來的藍光還想契約到妖怪,花費的時間就越來越長了。
並且,藍符的供應也少了起來。
八岐已經死了,沒有誰再給他們製作這種藍符,自然是用一張少一張。
陰陽師群體很快就陷入了巨大的混亂。
卻在這個時候,這世上又有一種藍符流傳了出來。
這樣的藍符比之先前那讓妖怪只能無條件服從主人的符咒,倒是平等了許多。
其實關於要不要弄出藍符,陰陽師和妖怪們之間還細細討論過——
以晴明的意見,當然是這種東西既然對妖怪不好,且讓陰陽師從此無心學陰陽術只想抽符養妖怪,那當然是從此沒有了最好。
茨木和酒吞的意見……其實茨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給螢草說過,其實妖怪們並不反感被陰陽師養一段日子,畢竟剛剛出生的小妖怪並沒有什麼保護自己的能力,如果能夠在陰陽師的庇護之下度過成長期間,哪怕和陰陽師們一起呆個幾十年,等到陰陽師死去了再離開,其實這對於陰陽師也好,對妖怪也好,都不是是什麼太壞的事情。
且也不是所有陰陽師都會和晴明一樣,有那麼優秀的陰陽術天賦,學什麼都能那麼快的。這世上畢竟光怪陸離的事情太多,沒了妖怪也會有別的東西,陰陽師到底也還有一個保護人類的重任,若是他們手上一點強大的攻擊手段都沒有,這反而是矯枉過正。
晴明與茨木酒吞相對而坐,聽了這倆大妖怪的解釋,琢磨了好半晌,才沉吟道:「那至少得要妖怪能自己選擇被不被契約,契約過後吃掉不吃掉也得有個說法吧。」
「當然。」酒吞把他和茨木之前已經商量出來的解決方式說了出來——
平等契約,對雙方都有束縛,妖怪不能傷害陰陽師,陰陽師也不能隨意想把妖怪如何就如何。陰陽師那邊該怎麼畫符依舊怎麼畫,而妖怪這邊願意被陰陽師庇護一陣子的,會被妖寮挑出來,集中在卡池,藍符契約再也不是隨時隨地隨便撕一張就可以,而是要在固定的位置與陰界進行聯繫,在卡池的範圍內挑選契約。
契約方式不變,只是不打掉妖怪身體裡的那點妖力,只要妖力完整,喂掉這事兒當然是不會出現了。
若是陰陽師契約到了他不想要的妖怪,就把那妖怪在神龕那兒放著,妖寮也會送他幾張禦劄當做藍符的成本,妖寮把妖怪接回來就成。
乃至於百鬼夜行也依舊可以玩,換成傀儡,在傀儡裡面裝妖怪碎片,越是厲害的妖怪越難砸到,湊夠了碎片也能夠得到一個完整的妖怪,什麼都不會影響。
且對於妖怪來說,過一段時間也會有那麼一片兩片的碎片出來,放著也是放著,拿著玩也挺好。
且同時,八岐大蛇製作藍符的各種材料都還在,繼承了他的遺產之後,最多就是略微修改一下製作藍符的陣法,去掉會取出妖怪身體裡的妖力的那部分,一切就可以如常進行,陰陽師的秩序不會有太大的改變,而妖怪這邊處境也能變的更好。
聽到這裡,晴明也不得不贊一句到底是庇護了那麼多小妖怪的妖寮創辦人,這思維縝密地幾乎每個方面都考慮到了。
而這時候,茨木笑嘻嘻開口:「覺醒依舊可以去找麒麟,不過今後狂暴氣息太多的覺醒材料就禁止給妖怪用了,如何禁止這個還需要晴明君在陽界多多費心,至於禦魂……小草兒已經在八岐封印之處布下了一個聚靈陣,靈氣彙聚在八岐大蛇那裡再被陰界之門抽出來,會形成無數的八岐大蛇分.身,靈氣在八岐大蛇體內走一圈之後依舊會在他身體裡形成禦魂,要是缺禦魂了,依舊可以在固定的地方打。」
說到這,茨木托著下巴,一臉甜蜜的微笑:「說起這個來,小草兒現在可喜歡暴打八岐了,應該是那天打八岐本尊的時候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反正我和她也不會在平安世界呆太久了,陪她多打兩隻也挺好。」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大口狗糧的晴明:……
#全民暴打八岐大蛇活動,始於螢草懟八岐本尊的時候懟出來的心理陰影#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捂著臉踉蹌而去。
這個茨木果然切開黑。
螢草也是黑的!
笑看晴明離開,心情甚好的茨木只聽到酒吞問了一句:「你在這個世界還能呆多久?」
本來還算是和諧的氣氛立刻凝滯了下來。
好半天,茨木才低低說:「玉藻前在我身上設下的封印只夠一個月。」
其實本來是連這一個月也沒有的。
茨木畢竟是經歷過了天劫又被洗髓伐骨了一遍,當年被陰陽師契約過後那不完整的妖力都被已經接納了他的仙界從容撫平,現在的茨木也再也沒有了妖力躁動的隱患,但是同時相對的,既然接受了來自仙界的善意,他在這個世界,也待不了多久了。
若不是妖寮的事情還需要交接,陰界之門設立之後還有一堆事情要做,玉藻前也不會給在茨木的要求下給他設下封印,暫時限制了茨木的實力,從而讓他在這個世界多呆一個月。
畢竟這種封印對身體還是有損傷,八岐和玉藻前在這個世界能呆那麼多年,那是因為他們對自己實力的限制都是自己來的,他們很瞭解自己的身體,傷害當然能降低到最小的地步,但是對於茨木來說,他畢竟還沒有很懂法術體系,要自己下封印的話有些強人所難,而別人給他設下的限制,難免就會對他身體有一些損害。
茨木倒是不想在意這個損害到底如何,只是玉藻前在回仙界之前也有義正言辭說過,一個月是最長時間,再長的話就會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了。
「哪怕是一個月,這些天忙下來……也就這兩天了。」酒吞摸出了自己那個巨大的酒葫蘆灌了一口,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悵惘,「我們認識,也有好多年了吧。」
茨木露出了一個懷念的笑來。
那時候他還是個剛剛恢復自由的式神,根本不知道自己應當何去何從,一個大妖怪浪蕩世間總會讓陰陽師們覺得不安全,且茨木童子這種妖怪,只要有,陰陽師們都會給他們最好的禦魂,式神不能重新契約,但若是打死了茨木童子,也可以搶到他身上強化到了極致的六星禦魂,也算是好事一件。
正因如此,茨木和酒吞的相遇,也正好是茨木沒了鬼火,眼看著要被對面陰陽師懟死的時候,醉醺醺的酒吞路過,醉眼迷蒙地就給了那陰陽師不耗鬼火的五下酒葫蘆。
從此之後,中二少年茨木童子,那懟天懟地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暗搓搓就變成了老子天下第二。
第一變成了酒吞。
別的不說了,就酒吞那不耗鬼火的五下突突,讓在恢復自由,再也沒有座敷給他供火,於是乎為了鬼火這件破事糾結無比的茨木感覺到了來自這個世界法則的強烈惡意。
(當然了,我們的茨木童子先生那時候還沒有意識到,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一耗八火的荒)
再之後,茨木就賴上了酒吞,一口一個我的摯友。
酒吞喜歡變成一個美少年去騙人,茨木就把自己的妖力收斂了打扮成個美少女,平安京之中偶爾兩個老朋友還會碰瓷到彼此身上,然後就豪邁地醉倒平安街頭。
一路走來,茨木自己想想那時候的中二少年生活,居然也有了一星半點的傷感。
「是啊,有好多好多年了。」
酒吞放下手裡的酒葫蘆:「我會去找你的,帶著小紅葉兒去找你和螢草。」
茨木偏頭:「嗯?」
「不就是升六星麼。」酒吞打了個酒嗝,「我又沒有被契約過,什麼時候妖力到了那個臨界值,或者去弄個達摩吃下去,自然就會破了那個屏障,你且去仙界探路,我早晚跟過去。」
茨木吸溜吸溜鼻子,終於是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來。
他的摯友,百鬼之王,自然是沒有什麼地方去不得的。
他會帶著螢草去仙界,自然,酒吞也能帶紅葉過去。
到那時候再聚首的話,現在的別離似乎也不會有那麼難受。
平安世界會有新的酒吞和新的茨木,他們或許會延續妖寮的創始人酒吞與茨木的情誼,或許不會,但是……那都沒有什麼關係。
反正他茨木這輩子僅認可酒吞這麼一個好友。
「出來啦你們兩個。」螢草站在院子裡笑嘻嘻地吆喝著,「這一罎子櫻花酒是紅葉姐姐親自釀的喲,來晚了就沒了!」
茨木看向窗戶外那個換上了丹楓秋意的衣裳就不肯再換下來的小姑娘,又看看和小姑娘站在一起的白裙子紅葉,心裡面那點好不容易憋出來的離愁別緒半點沒有障礙地被丟到了腦後。
他才要走正門出去,便見到酒吞身上一閃,直接從窗戶竄了出去,一口櫻花酒就電光火石之間進了酒吞的嘴。
隨後便是紅葉的一聲尖叫。
螢草捂上了臉不忍直視——
酒吞那口櫻花酒,有一半被他渡到了紅葉口中,用嘴。
大天狗手中拿著一卷書,看到這個場景也只是默默偏頭換了個姿勢。
他覺得自己就不應該留下來給茨木來這麼一個送別宴。
#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
作者有話要說:
——
大天狗:導演我和你沒仇吧……
導演(天真臉):沒仇啊,你什麼時候來我這裡玩我就更喜歡你啦。
大天狗(咆哮):酒吞和紅葉成正果了,閻魔和判官你都能提一嘴,茨木和螢草被強行拉郎配,連死掉的帚神都有一個叫燈籠鬼的牽掛,然後你特麼都快結局了,都不給我安排個對象?!Exo me?
導演(捂臉):你太帥了。
大天狗:所以?
導演(尷尬):言情裡面我就不湊狗仔cp了反正我也不太喜歡妖狐把少女做成手辦的個人愛好,且我也決定尊重陰陽師遊戲裡面的狐跳cp,然後顏值配得上你的也就剩下個輝夜姬了,所以按照我最開始的打算,我其實是想把輝夜姬小姐姐給你的……你想啊,一個是天狗喰月,一個是月宮之女,這吃和被吃的關係都那麼明顯了對不對(對手指)。
大天狗:於是為什麼不呢?
導演(白眼):然後該死的陰陽師策劃出了個萬年竹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一言難盡的策劃啊!表示陰陽師策劃你啥時候出玉藻前老子文還有一章開個結局車就完結撒花了你特麼還是沒有出玉藻前!這個破遊戲吃棗藥丸吧!
第75章 本草肛木
作者有話要說:
【高能預警】
以下內容過於兇殘所以請未成年兒童自行閃避或在家長的陪同下觀看。
另外還請大家悄悄地進村,被鎖了我也沒辦法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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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木的醉相, 比之於螢草, 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
幾個大妖怪放開喝的後果,就是螢草終於得以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已經喝到位了的茨木直接扛肩上回房了。
看著螢草豪邁地把茨木扛回去那一幕, 酒吞那爽朗的笑聲甚至把樹上的寒鴉都嚇掉了下來。
然後螢草沒好氣地回頭瞪了酒吞一眼。
酒吞半點不知廉恥, 直接拉起了邊上紅葉的小手,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紅葉沒有拒絕,也沒有害羞, 大大方方就和酒吞離開。
院子裡終於就剩下了大天狗一個妖怪。
白衣黑翅一張俊臉的妖怪慢慢悠悠斟滿了酒, 抬頭看向了如今已經缺了一角的月亮, 一口飲盡之後, 手上撐著小幾,慢慢悠悠起身。
他不是茨木,沒有太多追求自己力量的極致的想法, 他也不是酒吞, 腦子裡不會只剩下酒和女人, 更對那個傳說中的仙界沒有半點興趣,這世上唯一能讓他感興趣的,是大義。
所以,既然這個酒吞和這個茨木都已經被女人迷住了且想去更大的世界追求更多的力量,那麼, 這個世界的大義,就由他來守護吧。
帶著這樣偉(中)大(二)的夢想,大天狗最後再看了一眼茨木和酒吞的房間, 心底裡鄙視了一番現在正在和女人行那醬醬釀釀之事的倆本來可以為了大義現身的大妖怪,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和自己的大義雙宿雙棲去了。
——
而另一邊,螢草把茨木放倒在了床榻上之後,茨木卻順手拉住了螢草裙角的小鈴鐺。
螢草拉了拉自己的小鈴鐺,輕生喚:「茨木……」
茨木只醉眼迷蒙著,完完全全就是沒聽到現在這喝醉了的智商也什麼都理解不了的德行,然後低低呢喃了一句:「不要走。」
螢草沒聽明白,把耳朵湊到了茨木嘴邊,問:「你說什麼?」
到底是個醉鬼。
醉鬼嘴巴一張,才要說話,就一個不小心舔到了螢草的耳朵。
軟軟的,帶有小姑娘那附帶在臉上的一小層絨毛,再就是草木清香。
茨木一個沒忍住,多舔了一小口。
精神上得到了相當的滿足並且潛意識裡面並沒有很想舔實際上更多是想吃一口的茨木直接就訥於言而敏於行了起來——
一口白牙一開一合,然後就是螢草渾身上下那觸電了一樣的酥麻感。
講道理,一開始舔的時候確實很意外,螢草覺得自己對一個醉鬼一定要保持最大的容忍度,畢竟這貨現在未必能夠精密地控制自己身上的每一個器官,所以要是一個控制不住就舔了那麼一口兩口的倒是還算是正常。
但是咬就不太好了吧。
尤其是一個小姑娘的耳垂這種地方。
螢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自在了。
偏偏茨木卻不止於此。
他迷迷濛濛地,拉著螢草的手,摸到了自己頭頂上那不對稱的兩個角,相當不講道理地說:「按回去。」
且那拉的略有些用力,直接把整根草都拉趴到了他的身上,壓的螢草胸口那兩團本來就不大的小白兔都有點不適應,且手勁兒一大了,就特別容易把螢草最近換上了就不想脫下來的丹楓秋意的鈴鐺衣裳拉的斜了一斜。
一抹鎖骨就若隱若現了起來。
手上握著茨木角且被撞的齜牙咧嘴的螢草:……
還能怎麼樣呢?你還能現在站起來扇這個醉漢兩耳刮子,讓他自己把角收拾收拾,且告訴他以後要注意一下影響不要隨便拉女性的裙子麼?
關鍵你扇了他那兩耳刮子他也未必能立刻就酒醒對不對。
所以,我們的螢草女士,相當好脾氣地,用另外一隻手揉了揉被撞疼了的胸口,稍微掩了掩自己那位置不太對的領口,摸著茨木角角的那只手掐了一個法訣,還是幫茨木把角按了回去。
按理說到現在這個程度,醉鬼應當老老實實睡覺了來著。
然而這貨的角十分地不老實,又一次鑽了出來。
好死不死的,這時候茨木又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覺得有些不滿意。
哼了一聲,自己按了按,沒按回去。
然後茨木同學憤怒了,憤怒地直接翻了個身想用床板把角撞回去。
然而這時候螢草還趴在他身上呢,這麼一個翻身,就立刻翻成了茨木用那奇形怪狀的妖角頂著螢草額頭的造型。
氣味兒這種東西呢,若是螢草在茨木上面,那草木的味道還不會直直沖著茨木的鼻子而去,但是如果是螢草被壓在下面這個體位……
茨木就沒忍住了,腦袋一偏就偏到了螢草脖頸之間,深深吸了一口氣。
直接把螢草脖子那一塊吸出了雞皮疙瘩。
螢草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渾身上下都特喵的是敏感點。
剛剛咬耳朵是這樣,現在被吹脖子也是這樣。
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點不正常了起來。
茨木許是覺得還不夠舒服,蹭到了那剛剛才被隨便掩蓋了一番的鎖骨那裡去,然後就在螢草鎖骨那裡留下了一顆小草莓。
有一些事情,是開始了就沒法子結束了的。
又有一些事情,是深深植根在血脈之中,等到水到渠成的時候,絕對就會無師自通的。
比如說在自己很喜歡的女孩子身上留小草莓這種事情,對血氣方剛並且憋了很多年的童子雞茨木童子先生來說,是真的會一開始就會立刻化身為狼的。
狼點在於現在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
螢草低低罵了一句下流,卻也沒有推開,只是暗搓搓地,手上拉了一拉他的腰帶。
嘴上罵流氓,動作倒是很實誠。
茨木剝螢草的衣服卻沒有清醒的螢草拉腰帶拉的那麼靈巧,折騰半天死活是折騰不出來之後,茨木怒了。
怒了的茨木倒是也沒有來一發地獄之手,他只是手上一個用力。
碎了一地的布條。
茨木這才滿意,於是就從脖頸,到鎖骨,到起伏的山巒,到低凹的平原,到幽深的草地,一點一點吻了下去,留下了一處又一處的紅痕。
螢草不耐地「嗯」了一聲。
茨木的嘴唇嚇人的很,而比茨木的嘴唇還要嚇人的,是他腦袋上那突出的角。
嘴唇所到之處,往上一點點便是被角戳出來的印記,啃一口就能留下兩處紅痕,還真是省事。
螢草手上慢慢觸上了茨木的後背,然後摸到了滿手的傷疤。
茨木是戰神,跟在陰陽師身邊那會兒也好,後來自己創建了妖寮之後也罷,有過多少次險死還生的戰鬥,怕是茨木自己都記不清。
螢草低低開口:「疼不疼?」
——其實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螢草也能看出來,茨木這貨特喵的完完全全就是在裝醉。
畢竟,若是清醒的時候邀請她共赴巫山雲雨,參悟雙修之道,對於暫時還沒追過妹子不知道怎麼開口的茨木來說……好吧還是太難了一些,這題明顯超綱。
如果是醉了的時候就訥於言而敏於行地直接動手,要螢草拒絕的話最多就是一句喝高了,今後也不會尷尬,若是螢草同意,那大家就心領神會了也沒別的什麼問題。
茨•不知道怎麼要求和妹子啪啪啪所以乾脆不說了直接動手的心機boy•木。
至於怎麼看出來的……
真要醉了酒且動了情那對妹子當然是說上就上,哪裡會前戲前這麼久還把自己都搞動情了,半點強迫的意思都沒有。
還真是悶騷啊。
螢草在心裡低低吐槽了一句,而茨木那邊,當然也是猜到了螢草看出來他沒有醉這個客觀事實。
索性也不裝了,直接抱緊了螢草,只說了一個:「其實還好,被鬼切砍斷的時候會疼,但是遇上你之後,我就不知道什麼是痛了。」
螢草看向了方才還在她身上留下各種痕跡,到現在卻抬起頭看向她的,頭上長角的大妖怪。
噗嗤笑了。
隨後便是深深摟住了茨木。
只道:「第一次很疼的,你輕一點。」
茨木哪裡能想到身體下的這個小妖精居然這麼奔放大膽,得了這一句簡直分分鐘如奉綸音。
又是一番折騰,茨木終於是把住了螢草的腰肢。
螢草只聽到茨木難耐地吞了一口口水。
隨後便是一聲壓抑不住的低吟,螢草還沒感覺到疼,便已經看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個大妖怪,眼中是一片迷茫和錯愕。
很明顯,秒慫了。
茨木突然就有點尷尬。
螢草忍住了已經到了喉嚨口的笑,身上一個用力就翻到了茨木上面。
上下立刻顛倒。
她笑嘻嘻趴在茨木身上,只說了一句:「沒事的,別害羞,聽說男孩子第一次都這樣。我教你。」
螢•真老司機•草的笑徹底刺激到了茨木童子,想反壓回去,想到自己剛才那差勁的表現,茨木又有些猶豫了起來。
螢草這時候已經是輕輕一吻落到了茨木唇角。
「親吻,應該是這樣的喲。」螢草低低呢喃著,茨木不由自主地,被螢草叩開了唇齒。
月華如水,螢草似乎有些不喜歡那明亮的月光,輕輕哼了一口氣,抬手一陣風吹過,窗戶就吧嗒一聲關了起來。
屋子裡就徹底再也沒有了半點光亮。
惟餘茨木低低的喘息。
「下次我一定能行。」
「先把這次過了吧你~~~」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