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水落
「噢，得了吧布魯斯, 你的控制欲可以收一收了, 我已經不是提姆這種能夠讓你隨便擺佈的年紀了。」
事到如今再看到黑髮少女一身朋克打扮, 布魯斯已經不會感到太過意外。
正在房間裡寫作業的提姆無辜地一探頭, 又在阿爾弗雷德慈愛的目光中乖巧地收了回去。
「我看迪克就是因為忍受不了你這變本加厲的控制欲這才離開家的吧？嗯哼？然後你就找了傑森作為他的替代品？！」
「南茜, 我知道因為傑森的死亡......」
「閉嘴！你有什麼資格再提起他？！」
客廳裡的氛圍冷峻極了, 因她的一句話暴躁地打斷了自己的發言，布魯斯用自己那雙冷冷的藍色眼眸盯住了她, 反倒是讓南茜察覺到了幾分不自在。
「我有什麼資格提起他？」
布魯斯知道自己是在反問, 南茜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 往後退了幾步扭過了頭。
但是到了這種時候一旦退讓就是全盤皆輸, 南茜咬牙支撐, 想到了她見到傑森最後一面時的場景，滿心的怒火又重新燃燒在了心頭。
「小丑一天活在世界上, 你就沒有資格......」
「所以我現在應該去往阿卡姆, 把他帶到傑森的墳墓之前，然後親手殺死他？」
「......沒錯。」
南茜咬著自己的下唇, 盯著布魯斯點了點頭。
「你再好好想想。」布魯斯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身穿蝙蝠衣拿著頭罩的他並沒有時間在這裡和南茜多說些什麼東西。
數不清兩人因為這件事情究竟有過多少次的爭吵, 他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沿著蝙蝠燈打亮的方向去捕捉在今夜行動的罪犯。
沒人知道蝙蝠俠這幾個月來出手的動作為什麼會越加更加狠辣刁鑽。
然而摔門而出的聲音要來的更加快一點。
還有那從風中流轉回來的, 屬於哈雷摩托的轟鳴聲。
*
她回頭看見的, 果然是這一張由多人認證確定的臉。
這張臉上的神情複雜到了她一時半會都說不出來的地步，看得賈維斯警惕又質疑地，蹬蹬蹬後退了兩步。
「如果我們認識您的話, 先生，這裡不是一個好的說話的地方。」賈維斯淡淡的威脅並不可能震住布魯斯，相反的，只是讓布魯斯的神色顯得更加複雜了一分。
「你說的沒錯。」
布魯斯低沉著嗓音想了一下，很快就不容置疑地做出了一個決定，「去前面的公司大樓，頂樓辦公室。」
他身邊的安保人員不知怎麼回事就整整多出了一倍，直接了當地就把周圍眼睛放光的記者統統攔在了道路兩旁。
「......」這個時候他們說他們不想去還來不來得及？
「我陪著你。」
賈維斯好似看出了她的猶豫，這一會兒他倒是沒有那麼催促著想要快些離開了。
聽聞了他的話語的布魯斯漫不經心地回頭打量了一眼，對於賈維斯的存在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猜測和懷疑。
南茜歎了一口氣，勉強提起了精神，決定上車跟上去看看。
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都讓她一頭霧水，就好像是跳入了一個連環坑一樣，一步都來不得退讓。
在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才能回去的情況下......似乎解開放在眼前的謎團，就成了唯一能去做了事情了？
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布魯斯似乎認定了他們一定會跟上來，從後視鏡中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地坐上了車，他的心中像是放下了某一塊沉重的負擔。
「好久不見了，南茜。」他沒有再去看南茜的眼，目視正前方透過前車窗的街景，記憶快速地往回翻動了一段時間。
「布魯斯·韋恩？」
說實話她真心不知道該如何同這個苦大仇深的超級英雄好好相處，就算是現在的模樣看上去只是在考驗她逢場做戲的能力，她也很難將這個樂高版本的老爺同當初見過的老爺當做一個人。
然而布魯斯顯然會意錯了這一聲稱呼，疑惑從他的心中陡升。
「您好，初次見面，我是賈維斯。」
賈維斯從善如流地開口自我介紹，不著痕跡的打量照常進行，讓布魯斯一陣皺眉。
「同時，我也是托尼·斯塔克的管家，韋恩先生。」
「斯塔克的管家？」就連司機一時都忍不住嘀咕了一聲，作為一名職業素養要求非常高的韋恩家的司機，能讓他如此驚訝的事情真的是非常少見。
布魯斯也是同樣的驚訝，眼中少不了更加深入的審視。
「那您沒有在紐約照顧目前尚是植物人的托尼·斯塔克，帶著......帶著她出現在倫敦的凶案現場，這又是為什麼？」
「植物人？！什麼情況？賈維斯？」
賈維斯對於布魯斯的問題還沒有什麼表示，一旁的南茜首先不可置信地大聲叫嚷了出來。
「自從紐約的那一次外星人入侵，國民英雄鋼鐵俠背負著核彈從空間蟲洞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昏迷不醒。」淡淡的疑惑升級成為了有理有據的質疑，一個念頭很快就從腦海裡升了出來，讓布魯斯不由得有了一點擔心。
南茜這......不會是失憶了？
就連傑森已經復活回到了哥譚的消息......都沒能收到？
「感謝您對於先生身體狀況的關心。」賈維斯垂眸沒有看向南茜，面對布魯斯兩人暗藏玄機的交鋒，恍然像是回到了從前，「但是這對於您來說沒有任何關係。」
「......」南茜也被這毫不留情的一句話驚到了。
恩，果然他還是賈維斯。
托尼親生的那種。
「沒有關係？」布魯斯無所謂地一笑，臉上掛上的笑容是哥譚人最為熟悉的那一款，「南茜是我養子的妹妹——」
「砰——」
就在布魯斯即將試探著說出一件已經很好地震驚了後座的兩人的事實時，司機猝不及防的一個刹車，讓他的話語一窒，同時也反應敏捷地拉住了自己的安全帶。
幸好車速並不快，等到他看清車前的情形時，臉色很快地就沉了下來。
一個跳樓死亡的男人，屍體正陳列在他們的眼前。
饒是司機再怎麼見多識廣，在把轎車停穩之後，他也忍不住扶住了路邊的路燈，大吐了起來。
賈維斯在看見眼前的一切之前便護住了南茜的眼睛，即使南茜再怎麼保證自己沒有事，他也沒有同意將手拿下來。
「你必須裝作自己看得見這些，南茜。」他輕聲地在南茜耳邊說著，外人看來只不過是他在安慰自己的女朋友，顯得貼心十足。
布魯斯看到這一幕，默許地點了點頭。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南茜突然變得那麼矜持有禮......咳，準確來說是變得那麼像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子，但是他對於這種改變並沒有什麼想法，反而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這種變化並不壞。
起碼他和傑森，都是希望如此。
「玫瑰花？」
布魯斯站在路旁，看著再次姍姍來遲的警探將這塊區域加上路口全部封鎖了起來，臉上笑著應付著一個頭兩個大的雷斯垂德探長，心中卻是陰沉沉地已經開始思考起了要不要自己晚上變個裝，在倫敦破例多管閒事一回算了。
從花托的底部開始染紅的玫瑰飄灑在男人的身邊，乍一眼數去都有十來朵，南茜大概只在縫隙中看見了這一點，瞬間便把這一場看上去是自殺的案子，聯繫上了前兩件連環殺人案。
「又是你們兩個——」雷斯垂德探長親自拿著記下筆錄的筆記本，走到南茜和賈維斯的面前時忍不住感歎了兩句，粗糙的指腹摩挲過了筆記本的紙面，他似是煩躁，但是更多的還是對於案件愈加複雜的歎息。
泛著油光的墨水劃在筆記本上，草草勾勒出的線條，便是連接起了四具屍體的證據線圖。
「對於您的這一句話我們保留有自己的公民權益，探長。」賈維斯那在南茜眼中已經算是十分生動的表情，表示出了對於倫敦犯罪率的極大熱情的態度，著實讓所有的警探都有點吃不消。
好呀，更加令人頭痛的問題青年又回來了，雷斯垂德轉身一看，熟悉的高個子偵探正立于身後，悄然無息。
沒有把這個老實人探長嚇了一跳，夏洛克還微微覺得有點可惜。
「有關韋恩企業的員工，不得不說那是一個和這起案子毫無關聯的悲劇。」僅看了布魯斯·韋恩一眼，夏洛克就像是一個沒事人一般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屍體上。
「這是你們蘇格蘭場的偵探？」布魯斯顯然不滿意這一個態度，事關自己員工的生命，他要的可不是這樣一句簡短的，像是遺憾一樣的報告說明。
「顯然，不是。但是福爾摩斯先生的探案水準足夠高明——」雷斯垂德在考慮要不要撥通那一個電話，現在的局面複雜的程度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會造成企業合作失敗等等等等。
那時候，他一個小探長可付不起那些處在政治經濟漩渦中心的傢伙的責任。
即使警方的速度已經足夠快捷地拉起了橫隔在現場道路上的橫幅，但是該來的記者一個都沒有少，圍觀的吃瓜群眾熙熙攘攘，整個現場一片嘈雜。
「大廈的全部出入口已經封鎖，等待您的指示，雷斯垂德探長。」
「從地下車庫開始，逐層地毯式搜索。」靠譜探長總算是下達了讓全員都動了起來的指令，駐守在正門口的他同時也是在逐一排查眼前經過的每一個人。
賭上身為警探的尊嚴，他們也絕對不會讓這個倡狂至極的罪犯瞞天過海，逃過追捕。
第47章 石出
「你看上去還很有精神嘛，夏利。」
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就已經知道將自己收拾地衣冠禽獸......呸, 是衣冠齊楚, 拉長的語調再帶上自己最討厭的那個昵稱, 來人可以說是現在夏洛克生命中最討厭的人也不為過。
或者說, 這個頭銜在未來的十幾年內, 其實也沒有變動的打算。
「邁——克——」夏洛克頭也不抬, 語氣嘲諷地甩過了眼前人的昵稱，正在細讀有關心理學的著作的他並不打算怎麼搭理自己的這一個哥哥。
就算是高年級部的邁克羅夫特出現在這裡吸引了少許目光, 那他也不會乖乖就範。
「看起來你的中學生活過的還不錯, 這樣一來我也能夠和我們親愛的媽咪交代了。」邁克羅夫特一點都不介意自己被夏洛克無視, 實際上, 他非常習慣和自家弟弟這樣彆扭的相處模式。
不需要虛與委蛇, 就算是切切實實的厭惡也好，那也是真情實感的流露。
「哈, 我相信媽咪也一定能夠放心你的那些『小愛好』, 胖子。」
看著邁克羅夫特誠實的身體反應出來的各種情況，夏洛克將挑眉、咧嘴這種表示輕蔑的舉措做了個全套, 終於是看向了他現在所站立的位置。
好巧不巧的，就是那一個空空如也的位置。
「我相信媽咪會支持我的選擇。」邁克羅夫特聽著夏洛克這樣的威脅, 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我到這裡只是來通知你一聲, 夏利，有關這個女孩，恩, 南茜。」
「哈——去了那裡是讓你的控制欲變本加厲了是麼？恩？胖子？」
「她死了，死在哥譚——」
「......那關我什麼事？」
呈現出規模的健碩身軀撐起了邁克羅夫特身上那一套嚴謹的制服，實際上經由鍛煉全是肌肉的他失笑著沒有去反駁弟弟給自己安上的綽號。
他是這樣想的麼？
或者說，夏洛克認為自己就該這樣想？
噢，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原本還蕩漾在窗戶縫隙之中，還能吹動書頁的微風停歇了下來。
在確認邁克羅夫特離開了能夠注意到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外後，夏洛克才慢悠悠的，不經意地，將自己的目光短暫地停留在了課桌上面兩秒鐘。
南茜說過，她要去的地方是紐約。
——哥譚，那是什麼鬼？
*
「兇手利用了時間差......」夏洛克還蹲在一旁，低頭用那雙帶著手套的手，輕輕拿起了被害者的腿部零件。
深深的傷口讓他很快就起了疑。
「韋恩公司的員工的死亡原因是同為一個辦公室的情殺，手法低劣目標明確，兇手已經被逮捕看押。」
「但是據說，兇手在動手之前兩個小時下了飛機之後，有在機場的廁所聯繫了倫敦當地的一個號碼。」
「兩人的聯繫方式暫且未知，加密刪除位址防止跟蹤的手段很明顯不是一個金融相關的辦公室職員能夠掌握的......但是就是這一件先發生了的案子，成功地打了一個擦邊球分散了警方的視線和調查力度。」
「封鎖大廈已經沒有作用了，按照眼前的玫瑰花來看，如果最後的兇手把這朵玫瑰看做自己任務的完成進度——格瑞探長，趕快疏散人群——」
夏洛克目光灼灼，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掐著雷斯垂德探長的領子吼出來的話成功地回蕩在了現場所有警探的耳邊，所有人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盯住了他。
「很精彩的推理，大偵探。」
黑色的風衣完全遮住了出聲那人的身影，橫亙在少女脖頸上的□□冷光淩然，力度拿捏的恰到好處，是那種貼著皮膚比劃，但是又不會真正傷到她的距離。
一隻手掌捂住了被挾持的少女的嘴，就連一點點的掙扎聲都沒有辦法呼出。
「......那麼小的一個手掌究竟是怎麼捂住她的嘴的？」南茜知道自己現在說這個不合時宜，但是依舊卻是忍不住出聲道。
「......金魚的蠢問題。」
夏洛克都有些忍不住地扶額，他覺得自己有那麼一瞬間，都沒有辦法看清楚她的腦海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冷靜，南茜。」布魯斯隱隱有些阻隔在南茜和歹徒身前的意味。
倒不是他怕歹徒換了目標打算拿她下手......而是怕某人一個熱血上頭，抄起路邊的看板就上那就非常讓人頭疼了。
看著眼前此情此景，於是專業地複製了談判專家會在此刻做出的舉措，上前兩步來到了南茜的身後，賈維斯側身就摟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對著歹徒比劃了一個稍安勿躁的信號，將再一次脫線的某人很快地扯著衣擺拉了回來。
「乖，別出聲，這裡不是我們的舞臺。」
歹徒：這樣就放過你們兩個我很沒面子的誒。
「一對小情侶？」歹徒的眼睛放光地粘在了兩人的身上，眉眼之間蠢蠢欲動的態勢讓他的拿刀的手都不穩地抖了抖。
「住手，有話好說，我們可以談判！」雷斯垂德探長看著被挾持的女孩子頸間留下來的新鮮血液，趕忙出聲想要穩住歹徒的心態。
「教唆卡琳女士殺害了她自己的同性情人，然後又親自動手在她的公寓樓裡殺死了她，拋屍泰晤士河畔，然後唆使一個素不相識的員工一時興起殺害了他出軌——呃出櫃——出軌的妻子，給你留下了充足的時間將眼前的這位，也就是你的原配妻子從四樓的地方推出了窗外。」
「等等......那麼低她又是怎麼摔死的......？」南茜下意識抬頭一望高聳入雲的大廈，沒有什麼空間概念地說道。
「本來便也不是下墜的衝擊力讓她死亡。」夏洛克恨鐵不成鋼，但還是好好解釋著：「從血液的流速中就可以看出來的東西。」
「精彩絕倫。」歹徒的手重新拿穩了刀具，但是雙目緊緊地盯著眼前幾人的同時還在不斷地考量，這種看待案板上的獵物的神態賈維斯沒有什麼表示，但是看得南茜難受的很。
所以四捨五入一下，賈維斯覺得自己也難受的很。
「至於作案動機，倒是一開始有點微妙......但是在看過你的妻子，還有你親自露面之後，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接下來的推理夏洛克雖然已經整理清楚了其中的因果關聯，但是整理清楚並不代表能夠理解，從他頻頻不耐煩地更加傾向于觀察歹徒的表情來看，這一點顯得非常明顯。
「首先第一起案件中的女性，也就是卡琳女士的地下情人，在她的子宮中懷有一個孩子。」夏洛克判斷著他眼中閃過的一絲痛苦和閃躲，語氣更加確定，「這是你的孩子。」
「出軌男？」南茜直言不諱地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一時大家投射過去的眼神都帶有了一份微妙的厭惡。
「你把這個事實告訴了卡琳女士，並且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耳邊控訴著背叛的可惡之處。」
「......等等？誰背叛了誰？」一開始思維還挺正常的，怎麼第一句話和第二句話碰了頭，就那麼難以理解了呢？
「我的妻子，背叛了我。」或許是戳穿了其中所有的隱情，這一會兒，這個歹徒除了還不忘牢牢地控制著手裡的人質以外，對於實情的交代，倒是痛快的很。
「她在結婚之前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其實她是一個雙性戀、不，同性戀。」
其他的話語無從評論，憋了半晌，南茜才從中挑選出了一個比較中肯的回復：「......刺激。」
夏洛克見狀，還是接下了他的本職工作，「你的妻子在從前有和卡琳女士相處過一段不錯的日子，直到最後她還是選擇了和你結婚。」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導致其中的感情糾葛如此變化，但是奇妙的是在這些關係抖落出來的時候，倒是沒有人對此發表一些不合時宜的意見。
南茜在心裡暗暗讚歎，不愧是大腐國，國民素質由此可見一斑。
「所以卡琳女士才會選擇和這次案件的第一位死者發展了一段感情......？」
「一開始我以為卡琳女士房間裡的那一張照片，是第一位死者給她拍攝的，但是現在看來，人選似乎得要換一換，你說是麼，嫌疑犯先生？」
案件到此所有的疑團全部水落石出，兜兜轉轉連續殺害了三人的性命，最後收納的結果卻是讓人看了五味雜陳。
但是結案歸結案，眼前的對峙卻是依舊擺放在這裡讓人不得不嚴肅對待。
雷斯垂德探長還試圖勸上那麼一勸，手裡警用喇叭的聲音既清楚又響亮，「請您冷靜，先生——」
「冷靜有什麼用？我這都已經背上了三條人命，我並不介意再背上一條。」
能夠走到這一步，歹徒當然油鹽不進，不可能就因為這麼一句話，和暴露了一切之後，心中陡升的罪惡感而放棄了最後的行動。
何況這個代價已經支付出去了，若是現在違約，一想到後果，他都覺得渾身發涼。
「哎，讓無辜的人在你的刀下發洩怒火......」
低沉而且熟悉的音色猝不及防從背後傳來，在幾人驚訝猶疑的注視之中，一雙還帶著復古式護臂的手在虛無縹緲之中鉗制住了歹徒的手腕，稍一使力，一隻胳膊就被拆了下來。
「啊，力氣用大了，等等再給你裝回去。」
南茜低頭一看在地上躺著的半截手腕，很快又抬頭看向了來人。
獲救的少女抽泣了兩聲，小聲同營救她的人道過謝後，頭也不回地紮進人群之中，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裡面。
即使歹徒被擒獲，雷斯垂德探長的眼中依舊滿是凝重。
「夏洛克，這是你雙胞胎兄弟？」
不對啊，邁克羅夫特可沒有說過他的弟弟有兩個，還是一對雙胞胎。
奇異博士的目光從一眾吃瓜群眾身上流覽過去，一路火花帶閃電，最後和夏洛克的目光撞在了半空。
「我覺得格瑞探長你的五官放著這裡應該不是擺設。」/「蘇格蘭場的警探......令在下大開眼界。」
雷斯垂德探長抹了一把臉。
恩，是親兄弟沒跑了。
第48章 卡瑪泰姬
熟悉的地方, 熟悉的味道, 就連布魯斯·韋恩拿出自己韋恩集團總裁的架勢都沒能從蘇格蘭場的手裡搶到人, 在雷斯垂德探長咬牙堅持的強烈要求之下, 南茜和賈維斯一頭霧水地再次坐上了警車, 回到了蘇格蘭場。
原因無他，制服了歹徒又幫忙協助押送的奇異博士此行的目的，就是南茜。
坐在休息室內正和韋恩先生尬聊的她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刻便是愣在了原地，「......可是我不認識他啊？」
不認識, 對, 就算是認識那也應該是單方面的, 而且是她認識他才對。
「呃, 斯特蘭奇先生說你們師從同一個地方......？」說道這裡雷斯垂德探長又忍不住想起了奇異博士出場時毫無顧忌地穿戴的奇裝異服, 回首再一看南茜亞裔的身份，似乎很多東西都能夠說得通了。
恰好這個時候門再次打開又合攏, 聽了一個尾巴的奇異博士認同地點了點頭, 看向南茜的目光中難免帶上了幾分審視。
古一老師朋友的弟子，但是他也沒能看出來她究竟是哪裡與眾不同。
「老頭子......不, 你認識我師父？」說道這裡南茜就顯得更加困惑了, 皺著鼻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面上很快就浮現出了一絲絲的委屈。
如果她的師父真的那麼有能力能夠跨越次元壁來找她，那、那為什麼沒有到紐約來接她？
奇異博士捏著茶杯的手一頓, 若無其事地將之重新擺回了桌面上，「尊師和古一大師前段日子一直在忙一件事，也就是今日上午她才告知我要來倫敦接你回卡瑪泰姬。」
南茜目瞪口呆地聽著他的說辭, 心裡的一點委屈全都變作了震驚。
她的師父認識古一法師？
奇異博士這次難不成是當了一次滴滴司機，專程接了這單由倫敦通向卡瑪泰姬的滴滴專車？
「閣下究竟是什麼人？」
然而在場的幾人吃瓜的吃瓜，震驚的震驚，不相信的那也是真的不相信，對於布魯斯來說他從未聽說南茜的身邊有過什麼師父，就算是教導的老師，那也只有教導過她體術的自己。
卡瑪泰姬，這個名頭布魯斯隱隱約約感覺自己有在什麼地方聽說過，讓他不由得心生更大的警惕。
「史蒂芬·斯特蘭奇，我想韋恩先生現在應該有其他事情要辦不是嗎？」
「可是人家一個小姑娘也說了她不認識你，你這樣空口白話就想帶人家走，怕是不合適吧？」
「韋恩先生，容我先說明，」賈維斯要麼便是安安靜靜地只注視著幾人的交鋒並不說話，一開口，不知道為什麼便是懟人的預兆，「南茜先前也說了她並不認識您。」
布魯斯啞然，回首望去，果然南茜眼中雖然平靜無恙，但是並沒有那一份熟悉和戾氣。
「這話說的，我看她和你的關係也需要考量吧，賈維斯先生？」推門而入的第六人自然就是為這個案子完美劃上了句號的夏洛克，他進到房間裡來一摻和，情況就變得更加複雜了起來。
起碼雷斯垂德探長這邊看看淡定的奇異博士，那邊瞅瞅挑眉直言的夏洛克，面色之精彩可不亞於場上的局勢。
「呃，我們的關係怎麼需要考量......了？」南茜面上微微一紅，看著夏洛克的舉措，恰好就是避過了賈維斯的視線，這倒是讓他更加重重地一哼聲。
在夏洛克眼裡這就好像是在拿拙劣的演技在考驗他的眼力，「就你們這樣來回對視超過言語交流的，說是在談戀愛？」
就算自己沒有真槍實彈的經歷過，那也不能這麼來糊弄他好不好？
賈維斯聽聞此言，抬眼看過去，果然南茜現在就連對視都覺得怪怪的，將頭扭到了一邊。
他忽然就感覺心挺塞的。
「......我和南茜原本就算通過手機交流的多，現在突然能夠面對面——的確她可能不適應？」說道這裡賈維斯微微蹙眉，困惑一覽無餘。
明明是花費了那麼多的心血這才讓自己能夠同她肩並肩站在了一起，為什麼溝通偏偏變得更加困難了？
布魯斯聽著賈維斯的真情流露，心裡忍不住一琢磨，想了想有一點奇怪。
感情他們這是在網戀？
「沒關係，」就算沒有直面他的視線，南茜也能察覺到這一道目光之中的感情，「沒關係的，南茜，就這樣看著你我也很高興。」
就算是不知詳情的吃瓜群眾聽著賈維斯的心聲都不禁心生感慨，何況是知道他究竟是在說些什麼的南茜呢。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已經習慣了有這樣一位智慧管家陪伴在身邊了。
嗯，說句實話，比托尼還要習慣。
不對，這叫依賴。
「伸頭過來。」想明白了個中關鍵，南茜並不是喜歡扭捏拖拉的那種人。
畢竟她從來不會去看的，就是那種分分合合誤會陷害能夠拍上幾百集的偶像愛情劇。
賈維斯照做了，他不僅把頭伸了過來，就連整個身子都側了過來。
點到為止的親吻印在面頰上，南茜舔了舔唇瓣，一把圈住了他的腰擺的動作不言而喻。
低頭重新環住了南茜的肩膀，賈維斯就感覺這一刻他等了太久了，從電子管電腦的發明直到自己的誕生都不足以來描繪這一段漫長的時光。
夏洛克：......差評！差評！
奇異博士：......好氣哦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女朋友還沒有哄好怎麼破。
布魯斯：或許我應該給傑森發個短信？
雷斯垂德探長：......ORZ
「咳，」奇異博士不那麼自在的動了動身子，視線禮貌地挪到了另一個地方，他卻發現自己和布魯斯不期而至，互相看向了對方，「有關南茜和我回卡瑪泰姬的事宜先說好——不能攜帶家屬入場。」
「嗨，這是古一大師親口告訴你這一個事項的？」南茜一聽這話就感覺自己和賈維斯被針對了。
奇異博士看著她的樣子動了動眉毛，彎起了唇角，「並不是。」
「不是你還說的那麼有理有據？」
布魯斯雙手交握，看著南茜如此開朗也不懷疑的樣子，便開口提醒道：「你就真的這樣相信這個傢伙？他看上去和這位偵探，可是有著不淺的淵源吧？」
「或許韋恩先生也需要去預約耳鼻喉科的專家？」夏洛克皮笑肉不笑，同時先所有人一步，走到了離開這個房間的門前，「我和這位，穿著打扮都如此復古怪異的先生沒有任何DNA上面的關係。」
「謝謝，我是獨生子。」奇異博士並沒有把夏洛克的話放在心上，不鹹不淡地反駁到。
南茜覺得布魯斯怎麼樣來說也是在關心他，於是好好地同他說道：「倒也不是我相信他，我相信卡瑪泰姬還有我的師父。」
「如此這般靠譜，那你自己小心。」布魯斯意味深長地感歎了一句。
「不，我師父從來就和靠譜這兩個字沒什麼關係。」南茜回以一個笑容，認同地點了點頭。
......不靠譜你還點頭？！
「事關卡瑪泰姬的安全，我真的只能帶你一個人過去。」對於為什麼不能攜帶家屬，奇異博士總算是給出了不想吃狗糧以外的回復，見他一本正經的回復，南茜也不好同他再開玩笑。
「請您放心，先生。」賈維斯從善如流地微笑，表示自己能夠理解他的做法，「在同先生請到合理假期談戀愛之前，我一直在做的便是負責曼哈頓地區的安保工作。」
二兒子奧創打傷老爸離家出走之後慘遭夭折，自主自動保護人類的這項計畫，最終是被托尼修修改改，正好就落在了賈維斯的身上。
前身作為一個人工智慧導航系統，面對全年無休的工作，賈維斯覺得自己的心也是蠻累的。
眼看賈維斯的說法讓奇異博士有點動搖，南茜立馬替自家的男朋友幫腔：「賈維斯是托尼的管家，就連戰衣什麼的托尼都放心交給他負責，何況四捨五入一下他還是托尼的大兒子呢。」
「......」原本聽了賈維斯的話還覺得有那麼幾分靠譜的奇異博士沉默了那麼幾秒鐘。
管家四捨五入一下就是大兒子？
這個說法怎麼就這麼微妙呢。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如果有需要，儘管打電話。」
忽的收到一張燙著金邊的名片，南茜拿著手裡的小卡片望向重新掛起微笑的布魯斯，心中的莫名其妙就愈發動搖了。
「恩，謝謝。」
布魯斯算是看清楚了現在的狀況。
眼前的南茜就算是年齡能夠和的上，外貌也是和離家的那一天晚上相差無幾，但是她並不是那一個人。
或許是失憶，還是別的什麼小概率的情況？
他覺得自己還需要來觀察。
雷斯垂德探長目送著幾人在微微透露出了一抹陽光的雲層下消失在了轉彎的街角處。
蘇格蘭場的監控力量當然也不是說著玩玩的，起碼沒有分量再重的任務，即使是其他勢力組織也不願意正面站在他們的反面立場上來『打交道』。
畢竟這可是屬於國家的一個組織。
健碩的身軀很好地隱匿在了颯爽的風衣之下，隱隱約約，只能看見 這人風衣的裡面，襯上的是一件藍色的緊身衣。
金色的短髮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澄澈的藍色眸子漫不經心，掃視過的地方，便是南茜的背影消失的地方。
「你的任務，cap。」
無線耳機中很快就傳來了聲響。
「一點點小問題......Bucky。」
第49章 迷局
或許是奇異博士攤煎餅的資格證書還沒有得到靠譜的認證, 帶領著滿是好奇心的兩人來到卡瑪泰姬的方式, 最後還是選擇借用了倫敦聖殿的傳送陣。
相信科學的賈維斯眼看著從這個門穿過便來到了海拔幾千的卡瑪泰姬時, 屬於科學側的信仰變成了什麼南茜不知道, 但是她倒是也好好地被這魔法側的傳承給驚呆了。
別的不說, 就這些法師在空中徒手畫出的法咒若是挪到黃符紙上，那就和她師父教給她的是一模一樣的。
「這下我倒是相信老頭子認識古一大師了......合著這些年來他一直在驢我？」說不出來是不高興，還是一直被蒙在鼓裡的不滿，南茜摩拳擦掌了一會兒, 在踏入卡瑪泰姬的主殿之前, 心中充斥的念頭滿滿的都是要好好揪幾把師父那白花花的鬍子才行。
咦, 等等, 莫非在這個世界, 老頭子不會是和這些人一樣都是積木小人吧？
青蔥的樹木點綴在臺階的兩側，上了年紀的青石臺階上覆著一層薄薄的青苔, 踩上去也不顯得路滑, 反而讓這裡變得柔軟的多。
大大的銅爐矗立在殿中，不時從中有好聞的香薰彌散在這邊的空氣中, 若不是各種膚色的法師在這邊附近來來往往, 被認錯成太上老君的兜率宮，那也是相當可信的。
「這香......」賈維斯聞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流露出來的淡淡的情感, 倒是和奇異博士一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顯得非常相似。
「安神定氣，好東西啊。」聳了聳鼻尖，一絲訝異出現在了她的神情中, 但是很快也就變成了一份了然。
古一法師是什麼身份，就算是她的師父那樣小家子氣的性子，那也不會吝嗇這麼點無關緊要的東西的。
奇異博士見人也來了，自己的任務也完成了，一攤手也沒有再同他們交談什麼，掀開簾子便走了出去。
「歡迎來到卡瑪泰姬，南茜。」
從容的步伐每踩下一步似乎都在地上踏的結結實實，過於寬鬆的法袍隨著她走來的動作一步一搖，古一法師的出場可以說是非常接地氣了，微笑地向路過的幾個弟子打過了招呼，拉開木門，便也從走廊裡走到了這裡。
同她隨行的白鬍子老人仙風道骨，拈著鬍鬚的樣子，可不是她的師父麼！
南茜看著師父進門的動作時不知怎麼就覺得眼眶酸酸的，就連他偷摸著打量賈維斯的動作都沒能發現。
忽然一下子將自己沖過來的小徒弟抱了一個滿懷，師父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腰椎盤，就覺得那裡可能有了一點突出。
「哎、哎，小心點——嘶，別扯鬍子！」
「你為什麼不早一點來接我嘛？」抱怨一出口她就覺得有那麼點不好意思了，但是賴在師父的懷抱裡，南茜也沒有抬頭看見自家師父的表情是怎樣的一個心疼。
「湛古法師在那裡也找了史蒂芬想把你帶來卡瑪泰姬，不過那邊的史蒂芬晚了一步，沒能早些找到你。」
古一笑吟吟地解釋道，手裡的扇子一下一下的煽動，顯得愜意極了。
聽說了這個情況，師父都還沒有其他的表示，南茜便是紅著臉細聲細氣地在他的耳邊嘟囔了幾句，摸著腦袋又回到了賈維斯的身邊。
看他那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的樣子，想必是自家的小徒弟破天荒地軟語撒嬌了一回吧。
「還沒有請教，這位是？」待到總算把這一份喜悅消化完了，還沒有開始說正事，面對著站在那兒莫名有些緊張的賈維斯，兩人也是一知半解，並莫不清楚為什麼他會跟著南茜一起來到了這裡。
「我是賈維斯，南茜的男友，上任的期限暫時無定期，這個職位我並沒有跳槽的打算。」好看的笑容帶上了人情冷暖，這一抹金色的頭髮看上去更加耀眼了許多。
南茜挽住了他的手臂，笑得也有那麼兩分忐忑，「沒錯沒錯，以後還有升職加薪的可能。」
「男朋友啊......男朋友好、好啊！」
聽著師父吞吐不安的表情，就連古一法師都微妙地瞥了賈維斯一眼，南茜就更加拿不准他們是什麼意思了。
這看上去，也不像是反對的意思啊？
或許到了最後做主的還是古一法師，拿捏了半天，看著兩人親密無間，賈維斯也是神色清明，頗為可信的樣子，她還是沒有回避過這個問題，認認真真地開了口。
「如果你覺得他可信，那麼接下來的話我也不想讓這位先生回避，讓你們分開。」
「那是當然，賈維斯可靠譜了，恩，比我靠譜。」說道最後她還忍不住吐了吐舌頭，畢竟這個說法也是事實。
四人在案幾前盤腿做了下來，師父和古一法師對視了一眼，前者輕輕點了點頭。
「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南茜，你並不是普通人——這個說法也不對，你並不是人。」
「......我難不成是個猴子不成，會大鬧天宮的那一種？」
兩人看著她疑惑的反問，終是忍不住地笑出了聲。
南茜的師父見她適應良好，面龐上的褶子在眉眼之間堆積的就更多了，「哈哈，說你是孫悟空這個——好像也不是不行，大家都是石頭，還真挺像的。」
「石頭？」忽然南茜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會是她想像的那樣吧，這可是個老梗了啊喂！
「總不會您還要告訴我，我還有六個兄弟姐妹——」
「恩，說法差不多，但是我也不知道它們有沒有誕生出自己的意識。」
師父也不拖遝，覺得自己的小徒弟那麼聰明，估計也是猜出了這一個答案。
「你是靈魂寶石，南茜。」
「——我以為您會說是葫蘆娃。」
得到了一個更加讓自己覺得喪心病狂的答案，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南茜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
一定看起來非常蠢吧？
「......靈魂寶石？」賈維斯扭頭看向了南茜，鄭重和不容忽視的仔仔細細的呵護當然不會變，「南茜你居然和幻視是親兄妹麼？」
......這個問題的重點不在這裡吧喂？！
靈魂寶石，宇宙之中的七顆無限寶石之一，每一顆都擁有著無法想像的力量。
傳說靈魂寶石能夠操控任何擁有靈魂的生命體的靈魂，同時，它也是一個小型宇宙的入口。
「師父從來不會在這種大事情上面驢你的，南茜。想想看，師父是不是從小就告訴你，你能看見生魂和死靈？生魂就在每一個活著的生命體的靈台中，而死靈沒有了身體，世間各處都可能會有死靈的殘存。」
南茜看著他光亮的、還在泛著光的額頭，以及古一法師的頭頂，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她還是沒敢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來。
「會不會搞錯了？死靈一抓一大把，我還以為您也可以看見——」她的猶豫和疑問當然不是下意識的反駁，而是認認真真的經過驗證之後的反駁，「可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生靈。」
都說那會是一閃一閃亮晶晶地出現在靈台，也就是前額，但是她就連一個火星子都沒能看見。
「這可不會有錯——畢竟這個世界，都是你的傑作。」
古一法師將自己的視線放望出去，天邊是蔚藍色的，沒有雲朵。
南茜手一抖，捧在手心裡的茶杯差一點就被她摔在了地上。
「穩定，多元，相互補足。」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這個世界的正義聯盟還能夠和復仇者聯盟共存？或許還多了其他的偵探破案節目，這些都是小事情」
古一法師和師父的神情統一的認真，南茜勉強笑了笑，顫抖著手臂還是把杯子擱到了案幾上。
這個世界是她的傑作？
難不成是她做夢的時候，把這幾個合集的樂高積木給拼到了一塊兒，於是形成了這樣的一個世界？
古一法師的嘴邊總是噙著這樣一抹透露著玄機的笑容，看上去相當的捉摸不透，「湛古大師，還是你來告訴她吧，緣起是因為你，這份因果的善終，當然還是要你來結束。」
「如果我猜的沒有錯，除了這一個世界，我們之前存在的那一個世界，也應當是南茜的手筆？」賈維斯一板一眼地問道，心中已有篤定。
「是的，沒錯，」師父十分贊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說著『孺子可教也』，「當我在發現了意識尚呈雛形的她的時候，心中便盤算起了這一個計畫。」
「什麼計畫？」南茜呐呐地問著，雖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出怎樣的態度，但是她並沒有被人設了局的憤怒。
起碼對著這一個老人，她永遠不會生氣。
「世界是由多元宇宙組成，有的是平行宇宙，有的則有更多的結構——比如上下層結構，又或者是盒子理論，一切皆有可能。」
「但是在眾多的平行宇宙之中，無限寶石，卻是只有這樣七塊，每一塊無限寶石，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七塊寶石的力量在各自的領域都是佼佼者，例如時間寶石能夠扭轉時間，創造出無限可能性的未來和一直在扭轉的過去；空間寶石一經啟動和定位，能夠無視距離開啟宇宙之中任意兩個地方的空間之門；力量寶石本身便是威力無窮，即使是掌控者若非自己的力量足夠都會被其摧毀地一乾二淨......而你是靈魂寶石，自然有你獨特的力量。」
一聽這麼熟悉的介紹南茜就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那你們的計畫是要我做什麼？操縱靈魂......還是死靈？」
「不，你是個小型宇宙的入口，換句話說也是這個小型宇宙的主人，我們所需要的，是你的這個功能才對。」
第50章 破局
清晨一大早地坐在自己房間的陽臺上, 蒼白著一張小臉, 南茜很沒面子地表示自己有了高原反應。
即使只是位於喜馬拉雅山脈之中, 還未曾見到舉世矚目的珠穆朗瑪, 白色的群山環繞之下, 她依舊覺得天空很小，小得都讓人喘不過氣來。
「喝點茶，你的師父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你的高原反應，大晚上的摸黑去找來了藥, 讓你早上在早餐之前先用了。」
熨帖的和室外的溫度不成正比的茶水只能品出來淡淡的苦味, 隱隱約約的沁人心脾稍微帶走了一些胸口的氣悶。
南茜看著賈維斯依舊是一身從倫敦帶來的襯衣和薄外套, 在瞧了一眼自己身上棉襖套著羊毛衫, 羊毛衫又套了一件厚內衣, 還能夠嗖嗖地感覺到從嚴絲合縫的外套之上莫名吹透進來的涼意。
又是一件厚實的，還繡著這邊古老花紋的毛毯披在了肩頭, 感覺到賈維斯便是順著這條藏毯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她沒有多想，就用這條寬大的毯子將他一起圈了進來。
南茜替賈維斯攏了一攏敞開的袖口, 無奈地笑著, 「你到是多穿一點啊，這樣看著都覺得好冷。」
平均海拔都在五千米，幾座主峰更是超了六千, 這裡的環境倒是更好地訓練了常年居住在這裡的法師的身體素質，讓他們不至於變成那種一離開法術就變成了弱雞的巫師。
「多休息，別累著。」賈維斯看著她那不正常的臉色, 緩緩搖了搖頭。
「嘿，誰知道那位斯特蘭奇先生沒有考慮到人體的適應，從倫敦直接到高原，有高原反應這很奇怪麼！」南茜理直氣壯地就是不聽話，說到一半她卻是從喉嚨中又湧上來了噁心的感覺，讓她還是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生理反應。
賈維斯連忙輕輕地拍打起了她的背脊，一下一下地拂過脊柱，像是在無聲地傳遞著自己的力量。
他的體溫平常來說都是要偏低的，在這邊的環境一對比之下，反而成了發熱發光的暖寶寶。
「湛古大師......」欲言又止，賈維斯先是看著南茜好好地吃下了送過來的藥，這才拿出了南茜的師父連同這份藥一起送來的紙條。
「......等等再說這個賈維斯。」一聽見自己師父的名字，南茜還逞強地掛在臉上的笑容都漸漸消失了下去，「我現在不想去說這件事。」
「那就不想。」賈維斯帶著笑容定定地看向她，沒有多久，反倒是南茜自己扭扭捏捏地又忍不住磨蹭進了他的懷中，小心翼翼地提起了這個話題。
「師父和古一法師都說我是靈魂寶石......你究竟覺得是什麼感想嘛？！」吞吞吐吐的問題似乎是經過了慎重的考慮，南茜覺得自己都快要糾結壞了，「正面回答我，不許扯上幻視。」
幻視是她親兄弟這個梗都快要玩壞了好不好，若是這麼說，這個卡瑪泰姬裡面可是還有她的另一塊兄弟姐妹在這裡呢。
想都沒想，賈維斯很快就給出了答案，「這是緣分呐。」
「咩？」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相信賈維斯還沒有學會撒謊這項特殊技能的南茜就覺得有點理解不能了。
「如果不是湛古大師和古一法師想要使用你的小型宇宙來穩固這幾個平行宇宙一起造就的新的宇宙，我也就不會遇到你，更加不會產生這樣擁有一個身體的想法。」
「擁有一個屬於人類的身體這大概是每一個AI最後都想要邁入的領域，先前就說過了，先生在成為了鋼鐵俠之後就有思考過為我打造出一個身體。」
說道這裡賈維斯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捉住了南茜的手腕。
「然後呢？」歪著頭看向他好看的側臉，南茜覺得自己今天的求知欲上升到了一個極點。
「為什麼AI一定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身體呢南茜？」賈維斯反而如此反問了一句，「我誕生於網路資料，在那裡如魚得水，為什麼偏偏要脫離開了資料世界，犧牲了直接連通資料的能力，從而來到這個『現實世界』？」
「何況誰知道這個世界是真實的，還是資料世界是真實的呢？覺察一樣物體，說白了便是使用你的感官去定義它，身為一個AI，我自然能夠用我的方式去定義它。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需要我自己的身體？」
「......呃，為什麼？」南茜覺得自己問出來的問題簡直配不上這一陣高大上的發言，就連聽懂顯得有點吃力。
這是不怕AI有文化，就怕AI搞哲學啊？
「......」從她看不見的地方，賈維斯一直便是在盯著南茜，以至於這個問題一出來，他一下子都沒能反應過來。
他的晶片和主機板顯然都有著過熱的趨勢了。
告白都已經那麼明顯了，賈維斯苦惱地想著，為什麼南茜就是沒有聽懂呢？
明明是自己先一步出手，現在這樣子看上去，很像是她在倒追自己的好不好？
「南茜小姐？賈維斯先生？」
這時的房門外響起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透過厚重的木料傳入室內，回蕩在整個空間內。
莫度法師聽著裡面半天沒有回聲，又是皺起眉頭敲了敲門。
「現在是早餐時間，即使您二位是客人我們也沒有早餐送入房間裡的客房服務。」
「恩，就來。」披上了外套的賈維斯打開了門，先是為自己姍姍來遲頷首致歉，然後才表示自己一會兒就過去。
禮貌地沒有往房間裡投注視線，莫度也是友善地一點頭，完成了交付的任務自行離開了這條走廊。
「早餐？」南茜折騰地站了起來，身上為了保暖穿上的衣服厚重地都讓人走不動路，「我胃口不好，不去。」
「別鬧，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什麼東西都沒有吃，還反而全部吐乾淨了。」檢測身體情況的手錶還好好地貼在南茜的手腕上，就算是卡瑪泰姬地處偏僻，網路倒還是全通的，所以他還是能夠監測到所有的資料，「血糖偏低心率偏低——乖，去吃早飯。」
「......我讀書少你別騙我。」不怎麼情願地嘟著嘴，南茜還是握住了他送過來的手，「都沒有做血液檢測，你怎麼知道血糖偏低的？」
「呃，直覺？」
「......」
為了看上去顯得不那麼臃腫，服用了藥物後胃裡稍顯舒服了一點的南茜想了想還是將棉襖換成了羽絨衣，抖抖索索地一路走去了餐廳。
身在卡瑪泰姬她這個樣子是要被圍觀的，這話不假，雖然一路走去收穫了各種眼神，但是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來到這裡學習法術，心態自然都被磨礪地頗為平和。
拿著盛滿了白粥的木碗剛剛才坐下，南茜就覺得自己的身邊多出了一個人。
湛古大師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見她沒有抗拒，心裡松了一口氣。
昨天直言坦白了事實的真相，他和南茜，兩個人都不好過。
尷尬的氣氛環繞在廳內，就連古一法師都沒有辦法在師徒兩人之中插手。
「卡瑪泰姬的伙食都很健康，多吃一點啊。」一小碟花生紅亮飽滿，小顆細碎的鹽末沾在花生上，一看就顯得非常有食欲。
南茜故作嚴肅地沒有第一時間去理他，看得這個白鬍子老人頗為忐忑不安。
師父求助性質地頻頻瞥向賈維斯，看得後者都微微地有一點於心不忍。
「南茜？」
「算了......老頭子。」
若要讓南茜自己來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一番，尊老愛幼，是她自己都覺得為數不多的好品質之一。
就算初遇，和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感恩都帶上了別樣的味道，湛古還是她的師父，這一點就算她不想承認，那也是篤定的事實。
估摸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大半年紀的師父著急起來和南茜完全就是一個樣子，藏不住心事，一雙眼睛把該透露出來的、不該透露出來的東西全部說了一個遍。
這會兒聽見自己的小徒弟終於肯重新搭理自己，糾正稱呼都顧不上，師父忍不住都笑開了花。
「那您什麼時候能把我們兩人送回去？」沒有察覺自己看著師父輕鬆下來的神色，心裡也是放鬆下來了許多，南茜思考了一會兒，緩緩問道。
「當初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我和古一法師商量了之後，先拿這個世界做了一次實驗。每一個平行世界都有它所眷顧的人，你作為靈魂寶石的意識體來到了他們的身邊，得到了他們的承認，你的小型宇宙便能夠和那一個世界重合。」
「......我怎麼沒有這一段記憶？！」
所以這是她已經玩過一次穿越——不對是好幾次穿越，渾身上下都籠罩著主角光環了的意思麼？
難怪布魯斯和夏洛克都對她的存在都有著自己的理解......那怕不是為了綜合支撐起這一個宇宙，每一個有個人電影的角色都有一段同自己相關的記憶？
她的眼神變得古怪了起來，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師父醞釀了一下臺詞，沒什麼底氣地說道：「說實話我不知道。」
南茜瞪大了眼睛，似乎馬上就又有要翻臉的趨勢。
「——我們在你的宇宙中重新找回你的意識的時候你就已經再次回到空白的狀態了，」師父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連忙接到。
「最後一份記憶，你應該是在1935，史蒂夫·羅傑斯，未來的美國隊長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