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123
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綜)女棋手進藤光》作者:醉華年【完結+番外】

《(綜)女棋手進藤光》作者:醉華年【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76766個瀏覽者
文案:

二十歲的進藤光打敗倉田厚奪得本因坊頭銜,慶祝會上,棋壇友人玩笑道:進藤君和塔矢君都這麼拚可不行,年輕人怎麼也應該找個女孩子談談戀愛啊。
新晉名人塔矢亮笑了笑:談戀愛啊,很麻煩的樣子呢,如果進藤是女孩子就好了。
友人們哈哈大笑起哄:啊,如果進藤君是女孩子的話,你們豈不是日本棋壇最強夫婦?名人和本因坊的孩子,想想都值得期待呢!
進藤光就自己和塔矢亮到底誰更像女孩子,以及就算自己真的是女孩子,也絕對看不上塔矢亮等等問題例行吵了一架。
然後一覺醒來,進藤光發現自己回到了十二歲,而且性別……女。

內容標簽: 綜漫 性別轉換 競技 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進藤光、塔矢亮 ┃ 配角:藤原佐為、棋魂眾棋手 ┃ 其它:性轉

TOP

第1章

  大清早被吵醒,進藤光下意識地翻了個身把床頭的鬧鐘關了。他睡意朦朧地打了個哈欠,總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又想不起來,直到樓下傳來自家老媽熟悉的聲音……

  「小光——別賴床了,快起來吃早飯,不然上學要遲到啦!」

  進藤光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等等!上學?!

  他終於想起哪裡不對勁了:因為這次在本因坊挑戰賽上他贏了倉田厚九段奪得了本因坊頭銜,和谷和伊角君嚷嚷著要給他辦一個慶祝會。昨晚他和棋壇裡的好友們在慶祝會上喝了點酒,後來應該是直接在酒店裡睡了,酒店裡怎麼會有鬧鐘?

  關鍵是還上學?對於一個討厭讀書的人來說,他讀完國中就不想讀了,後來還是在自家老媽的堅持下勉強讀完了高中,現在他高中畢業都兩年了,還上什麼學啊?

  難道是在做夢?

  進藤光驚疑地坐起身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房間還是他原來的房間,只是床邊地板上少了最重要的棋盤。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張開的雙手,手指又肥又短還帶著點嬰兒肥,指腹也沒有常年下棋磨出的繭子。

  果然是在做夢吧?

  進藤光鬆了口氣,剛想躺下來再睡個回籠覺呢,老媽不屈不撓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小光?你醒了沒有啊?快下來吃早飯!小明都過來等你一起去上學了!」

  「啊——來了!」進藤光拉長聲音應了一聲,然後重重地捏了下自己的臉,痛得他眼淚都飈出來了。

  搞什麼鬼?做夢也會痛?

  進藤光一邊崩潰地祈禱這噩夢快點醒過來,一邊飛速地穿好衣服跑下樓。

  「小光,你終於起床了!快點去洗漱,小明都等你半天了!」

  「沒關係啦阿姨,小光早上好!」

  進藤光看了眼一下子年輕了不少歲的老媽和稚嫩的青梅藤崎明,敷衍地說了「早上好」,就匆匆衝進了盥洗室。五秒鐘後,盥洗室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尖叫。

  「啊——」

  外面正和藤崎明說著話的進藤媽媽聽見叫聲擔心地走到盥洗室門口問,「小光,沒事吧?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盥洗室裡沒人回應,進藤媽媽更擔心了,「小光?小光?我要進來了哦?」一邊說著她把手放在門把手上,正要開門就聽見裡面的進藤光急聲道,「不要進來!」

  進藤媽媽的手頓在哪裡,有些擔憂地說,「小光?」

  「我沒事!你不要進來!」

  「好好好,我不進來,那你有什麼事情就叫我……」

  「都說沒事了!」

  盥洗室裡的進藤光聲音有點暴躁,這實在是不能怪他:任哪個男人突然發現自己的鳥不見了都辦法淡定。

  沒錯,就在剛剛他拉下褲子準備掏出鳥痛痛快快地尿一泡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鳥不見了!鳥、不、見、了!

  進藤光一臉崩潰地盯著洗漱台前鏡子裡自己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自言自語道,「……果然是在做夢吧?只是這個夢也太可怕了點,不僅要上學,還變成了女人?快點醒過來呀!」一邊喃喃著,進藤光啪啪地扇了自己兩巴掌,用力之大,右邊半張臉上都出現了明顯的指印。

  門外和藤崎明一起擔憂地關注著盥洗室裡反應的進藤媽媽聞聲又叫了一聲,「……小光?你在裡面幹什麼?再不出來上學真的要遲到了!」

  進藤光有氣無力地說,「……馬上就好!」然後夢遊著刷牙,夢遊著洗臉,頂著一張生無可戀的臉打開盥洗室的門。

  門外的進藤媽媽驚呼一聲,「小光,你的臉怎麼腫了?!」

  進藤光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了句,「媽,我是男人還是女人啊?」

  進藤媽媽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愧疚有些欲言又止,「……小光,你一直都是女孩子啊。」

  進藤光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藤崎明,「小明,我和你一樣是女人?」

  藤崎明肯定地點了點頭,「當然!」

  心裡最後一點希望都破滅了,進藤光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對於好朋友時不時地就會質疑一下自己性別這件事情,藤崎明早就習慣了。她看了眼一旁的進藤媽媽說,「阿姨,小光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向老師請個假在家休息?」

  她這麼一說還在愧疚中的進藤媽媽忙道,「我這就跟老師打個電話請假,小光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吧!」

  進藤光機械地搖了搖頭,「……不用,我的書包呢?」

  進藤媽媽把放在一旁的書包遞給他,進藤光提起就往外面走,進藤媽媽在他身後叫,「小光,早飯……」

  進藤光轉頭抓起桌上的三明治往嘴裡機械地一塞。

  進藤媽媽目送自家女兒和藤崎明一起走遠,有些擔憂地喃喃道,「小光真的沒事嗎?都怪我,當年不應該把她做男孩子打扮,以至於到現在小光出現了性別認同障礙……」

  事情發生在小光五歲還在上幼稚園的時候,學校附近出現了一個變態,這個變態專門襲擊幼稚園的小女孩。雖然後來警察出動抓到了那個變態,但進藤媽媽還是不放心,就一直把自家女兒當做男孩子打扮。

  後來小光經常會說自己是男孩,自稱也是男孩子的自稱,還總喜歡和男孩子一起玩兒,喜歡的東西也全是男孩子喜歡的。還是小孩子嘛,進藤媽媽也沒把這當回事,直到小光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因為性別的問題跟人打架。

  進藤媽媽察覺到苗頭不對後開始糾正他,比方說試圖讓他留長發,給他買好看的裙子,讓他用女孩子淑女的自稱……結果一點用都沒有。

  後來還是一位當了心理醫生的老同學告訴她,小光這種情況叫做性別認同障礙。這位老同學還說,有性別認同障礙的人,以後多半還會出現同性戀的傾向。

  得知這樣的情況進藤媽媽簡直哭暈在廁所,還是老公安慰她說小光現在還小,以後可以慢慢引導他,等他再長大一些說不定就好了。只是現在看起來不僅沒好,好像還更嚴重了。

  進藤光絲毫不知道自己被冠上了個「性別認同障礙」的毛病,此刻他正趴在課桌上夢遊般地聽著課。

  課本是小學六年級的課本,周圍的同學一張張臉熟悉又陌生,講台上的老師也很熟悉。

  整整聽了兩節課,進藤光終於接受了一個讓人崩潰的事實,那就是一覺醒來,他從二十歲回到了十二歲,還變成了女人!神sama是在跟他開玩笑嗎?

  等等!!

  進藤光腦子裡靈光一閃,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昨天晚上的慶祝會上,門協桑開玩笑說,「進藤君和塔矢君都這麼拼可不行,年輕人怎麼也應該找個女孩子談談戀愛啊。」

  當時塔矢也開玩笑說,「談戀愛啊,很麻煩的樣子呢,如果進藤是女孩子就好了。」

  結果一群人就在那裡起鬨,說如果他是女孩子的話,他和塔矢豈不是日本最強夫婦,還說名人和本因坊的孩子想想就值得期待什麼的。說得就好像他如果是女孩子的話,就一定會跟塔矢在一起一樣!而且明明塔矢長得更像女孩子!

  進藤光酒量不好,當時已經有點醉了,不過他還記得當時他因為這個跟塔矢吵了一架。

  想到這裡進藤光就咬牙切齒:塔矢亮!你這個該死的烏鴉嘴!肯定是因為他說了那句話,神

  sama才會把他變成女人的!

  這時候下課鈴響了,講台上的老師收拾收拾書說下課,班裡一下子熱鬧了起來。藤崎明從一邊跑過來說,「呢,小光,我們一起去上廁所吧!」

  進藤光正煩著呢,聞言眉頭一跳,「誰跟你一起去上廁所啊?!」

  藤崎明深知自家好友彆扭的性格,所以完全不怕他,直接拉著他的手臂晃了晃,眨巴眨巴眼睛說,「一起去吧,小光你就當是陪我嘛!」

  進藤光一想到自己現在是女生,以後上廁所都要上女廁所,他就覺得又尷尬又彆扭。於是毫不客氣地把藤崎明的手撕下來,「上個廁所還要有人陪,你幼不幼稚啊?!」

  見藤崎明愣在那裡,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進藤光有種欺負小孩子的愧疚感,他輕咳一聲放緩聲音彌補道,「我不太舒服不想去,你自己去吧,再不去一會兒又要上課了。」

  藤崎明不是什麼敏感的女生,聞言又高興了起來,「嗯,那小光你好好休息吧,如果實在不舒服就告訴我,我送你去保健室!」

  「好。」

  保健室……

  進藤光原本就不是什麼喜歡讀書的好學生,現在讓他一個靈魂裡的二十歲成年人去上小學六年級的課,他就更沒什麼興趣了。於是在藤崎明出教室後,進藤光就拜託旁邊的田中跟待會兒上課的老師說一聲他身體不舒服去了保健室,之後也出了教室。

  時值深秋,出了教室進藤光被冷風一吹,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

  十二歲,小學六年級。多少年午夜夢迴壓抑在心底的遺憾,那個想起來就忍不住難過的名字。

  sai,藤原佐為……

  如果這是現實,你在的吧?


第2章

  想到sai,想到他可能還附在爺爺家倉庫裡的那個舊棋盤上,等待著有人能夠聽見他的聲音,帶著他再次回到現世下棋,進藤光的心一下子砰砰砰急速地跳動起來,她拔腿就往學校門口跑。

  爺爺家離學校並不算太遠,進藤光一路小跑著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爺爺家。

  「爺爺?爺爺你在家嗎?我進來了哦!」

  進藤光叫了兩聲沒人回應,爺爺這個時候大概不在家。她小時候經常到爺爺家玩兒,所以知道爺爺家的備用鑰匙藏在哪裡。進藤光從花盆底下翻出鑰匙打開門,熟門熟路地爬進了爺爺家閣樓放雜物的倉庫。

  倉庫的窗戶全都關著,裡面的光線很暗,因為常年沒人進,到處都佈滿著蛛網和灰塵,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咳咳!」因為跑得太急,進藤光被揚起的灰塵嗆得咳嗽了兩聲,只不過她根本顧不得那麼多。她跪在地上,在收納雜物的櫃子裡一通翻找。

  「找到了!」進藤光把佈滿灰塵的舊棋盤從櫃子裡搬出來,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塵,然後頓住。

  血跡還在,sai……

  進藤光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激動地看向四周叫道,「sai,我知道你在的,你快出來,sai!sai——」

  一道閃電劃過,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雨滴打在房頂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聲音越來越密集。進藤光叫得累了,昏暗的倉庫裡除了她喘息的聲音和外面啪嗒啪嗒的雨滴聲之外,別的什麼都沒有。

  進藤光趴在棋盤上,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他嗚嚥著喃喃,「sai,為什麼你不出來,你不想見我嗎?sai——」

  神sama,為什麼她都回到了十二歲,sai還是不在?如果是這樣,那她的重生到底有什麼意義?

  進藤光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忍不住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自虎次郎去世之後,藤原佐為附在棋盤上又等了一百四十年,他在等一個能夠聽見他聲音的人帶著他回到現世。今天他終於等來了一個女孩發現了他附身的棋盤,也能看見棋盤上的血跡,還沒等他說話這女孩突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藤原佐為愣住了:這個女孩……真的是在叫他?為什麼她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還在踟躕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呢,這女孩子哇地一聲就痛哭了起來。藤原佐為來不及感謝神sama讓他再度回到現世,就手忙腳亂了,「啊,少女,我在呢,你別哭啊!」

  進藤光彷彿聽見了sai的聲音,她抽噎著抬起頭,就看見戴著高帽子,穿著一身白色狩衣的sai正一臉焦急地看著她。熟悉的模樣,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表情……

  「sai……哇嗚——」乍然從失望到驚喜,進藤光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她直直盯著sai捨不得閉上眼睛,任由眼淚不要錢地往下流,這次是高興的眼淚。

  藤原佐為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孩看見他會這麼激動,見她又哭了起來,他不知所措地說,「啊,少女,你別哭啊,女孩子要笑起來才好看!」

  儘管不喜歡少女這個稱呼,進藤光還是忍不住破涕為笑,她抬手用袖子隨意擦了擦眼淚,「真好,sai,你又回來了!」鮮活的sai,會和她說話的sai,多少年連夢裡也不曾見過了……

  想到這裡進藤光的眼淚又忍不住冒了出來,她深吸一口氣憋了回去。

  見狀藤原佐為也鬆了口氣,他正想問她為什麼會認識自己呢,就聽見這女孩眼神發亮地說,「sai,我們來下棋吧!」

  「誒?!」

  提到下棋,藤原佐為頓時把什麼疑問都拋在了腦後,他眨巴眨巴眼睛湊到進藤光的面前,「嗯嗯,下棋下棋!少女你也會下棋嗎?」

  「呵呵,當然!sai,我叫進藤光,你叫我小光就可以了!」一邊說著,進藤光跪在地上把舊棋盤上的灰塵仔細地擦乾淨,又轉身從櫃子裡翻出兩盒棋子。

  藤原佐為巴巴地跑到棋盤對面跪坐好,他眼巴巴地看著坐在對面的進藤光,只覺得這個少女簡直就是神sama派來拯救他的天使,「嗯嗯,小光,我們快下棋吧!」

  「好。」進藤光笑眯眯地看著sai,懷念地想:sai對圍棋的熱情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真好!

  「吶,sai,我們分先下吧,你執白還是執黑?」

  「誒?!分先下?小光,我可是平安時代教導天皇下棋的棋士哦,我很厲害的,真的不需要讓子嗎?」藤原佐為有些苦惱,萬一他的棋力把小光嚇到了,小光以後不跟他下棋了怎麼辦?

  「sai你可別小看我,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我也是很厲害的!」進藤光說的可是實話,sai雖然是個經驗豐富的天才棋手,但他畢竟和現世脫離了一百四十年,他對圍棋的下法還停留在秀策的年代,而她可是剛剛獲得了本因坊頭銜的九段棋手!

  現代圍棋的下法融合了古人的經驗,再加上她對sai的下棋習慣非常瞭解,以後不好說,但第一次下棋她要贏sai幾乎沒有懸念。

  想著想著進藤光就激動得不行,她把兩個棋罐的蓋子打開,「吶,我執黑吧,sai,你要下在哪裡就用扇子指給我看,要開始了哦sai!」說著,進藤光姿勢標準地把黑子放在右上角的小目位置上。

  一旦開始,藤原佐為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認真起來。

  分先下還是讓子怎樣都沒有關係,只要他還能夠下棋……神sama,感謝你讓我遇到小光!感謝你讓我再次回到現世!

  雨一直在下,昏暗的倉庫裡只能聽見落子的聲音。藤原佐為從抱著下指導棋的心態,到後來逐漸認真起來,再到繃緊了一根弦,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十二歲的女孩能把他逼到這種程度。她好像對他的下法非常瞭解,讓他每一步走起來都異常艱難。

  這個女孩是個圍棋天才!

  兩人這一局下了很久,沉浸在圍棋中的進藤光絲毫不知道外面有人找她找得快要瘋了。

  進藤光藉口不舒服說去保健室,藤崎明放學之後就去保健室找她一起吃飯,沒有找到人。她又在學校裡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人。想到她從早上開始情緒就一直不好,藤崎明頓時有些擔心,擔心之下她就告訴班主任老師了。

  班主任老師發動班上的同學在學校裡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人,保健室裡的老師說進藤沒有去過,班主任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來,她連忙跟進藤媽媽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情況問她進藤光有沒有回家。

  進藤媽媽因為自家女兒早上的反應,本來一上午心裡都有點不安,這下子直接被嚇到了,換了衣服就趕緊跑出去找人。她沿著小光平時上學的路找了一路沒找到,想著她平時喜歡跑去爺爺家玩兒,進藤媽媽又趕緊跑去公公家。

  公公進藤平八剛從外面回來,見媳婦一臉焦急地跑過來覺得有點奇怪,問明情況之後他摸了摸下巴,「說不定小光真的有來過,剛剛我回來的時候發現藏備用鑰匙的花盆被挪動了,花盆底下的鑰匙也不見了,就是不知道她走了沒有,我們找找看吧。」

  看見了希望,進藤媽媽喜極而泣,她擦了擦眼淚說,「真是給你添麻煩了爸爸,我去找小光!」說著站起來一邊叫著小光的名字,一邊到處找人。

  進藤爺爺也到處找人,走著走著他突然看見地上有鞋印,鞋印一直延伸到倉庫的樓梯上。

  「找到了!」進藤爺爺走過去,樓梯才爬了一半,倉庫裡突然傳來孫女小光的聲音。

  「哈哈哈,sai,是我贏了!還要再來一局?現在嗎?」

  「小光,你真的在啊?」進藤爺爺爬到閣樓倉庫的樓梯口探頭一看,見自家孫女一個人坐在棋盤前自言自語,便道,「你在跟誰說話呢?」

  進藤光轉過頭,「誒?爺爺,你回來啦!」

  這時聽見聲音的進藤媽媽也跑了過來,看見自家女兒好好地坐在哪裡,她頓時鬆了一口氣,「小光,你怎麼這個時候跑到爺爺家來了?」

  「啊,這個……」想到自己貌似是逃課了,進藤光乾笑一聲轉移話題,「媽,你怎麼來了?」

  「還說呢!你這孩子突然不見了,學校裡的班主任老師急壞了給我打電話,大家都在找你!」想到大家的擔心,進藤媽媽有點生氣,語氣不由自主就嚴厲起來。

  進藤光心虛地撓了撓臉,進藤爺爺捨不得孫女受責備,在一旁打圓場道,「嘛,小光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是吧小光?下次可不能這樣了,知道了嗎?」

  進藤光麻溜地借坡下了,「嗯嗯!!」

  進藤爺爺這時候注意到棋盤上的棋子,他有些奇怪地說,「小光,你是在擺棋譜嗎?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下圍棋了?」

  「一直都喜歡啊,只是爺爺你不知道而已!」

  「是嗎?」進藤爺爺一臉的不相信,不過他也不糾結這些,「這裡光線這麼暗,多傷眼睛啊,要擺棋譜也不要在這裡擺啊,既然小光你喜歡下棋,就下來和爺爺下一局吧!」

  「好!」進藤光爬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

  進藤媽媽聽著這爺孫倆一來一往的對話,想教訓都插不上嘴,只得無奈地放棄了。


第3章

  進藤光知道sai剛回到現世非常想下棋,所以跟爺爺下棋的時候她直接讓sai來下了。

  進藤爺爺是個資深圍棋愛好者,一向自負於自己的棋力,他原本還想著在孫女面前大展一把雄風,順便接受孫女崇拜的眼神呢,哪知道連下了三局每一局都被殺得片甲不留。

  「爺爺,你真的不需要讓子嗎?」進藤光有點無語。

  進藤爺爺雙手環胸哼了一聲,「當然不需要,我怎麼能讓自己的孫女讓子?」

  「那好吧,這一局就贏你五十目吧!」

  進藤爺爺眉毛一豎,「五十目?!小光你要嚇死我啊,我的心臟可不太好!」

  玩兒得十分開心的sai轉頭看著進藤光說,「呢,小光,還是不要贏那麼多吧,爺爺會生氣的!」

  進藤光在心裡對sai說,「放心吧,爺爺不會的。」一邊想著她看向棋盤對面的爺爺道,「爺爺,如果我這一局贏了你五十目的話,你就獎勵我一個四腳的棋盤吧!」

  進藤爺爺驚訝地說,「你圍棋都下得這麼好了,正夫和美津子他們還沒有給你買棋盤嗎?」

  「是啊,我還沒有棋盤呢。」進藤光笑著在心裡對sai說,「sai,等有了棋盤,以後我就每天都可以陪你下棋了」

  「誒?!」藤原佐為睜大眼睛,「真的嗎小光?那這一局我一定要贏五十目!五十目夠不夠?不夠六十目七十目我也可以贏的!要讓爺爺買棋盤買棋盤!」

  四腳的棋盤雖然貴了點,不過孫女圍棋下得這麼好,給她買一個又有什麼關係?進藤爺爺大方地說,「好,如果你贏了五十目,那就買給你吧!」

  進藤光和sai齊聲歡呼,「耶!!」

  這時進藤媽媽端著泡好的茶走過來,疑惑地問,「爸爸,你要給小光買什麼?你可不能太慣著她~」

  進藤爺爺說,「我這怎麼叫慣著她呢?小光圍棋下得這麼好,肯定要有一個棋盤才行!倒是美津子你和正夫怎麼能不給小光買棋盤呢?」

  進藤媽媽被說得一臉茫然,「啊?棋盤?」她還是今天才知道小光竟然會下圍棋的呢。

  進藤爺爺不滿地哼了一聲還要說什麼,進藤光心虛地轉移話題,「吶,爺爺快下棋吧!」

  跟爺爺下了一下午的棋,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sai,滿足了嗎?」

  「嗯,滿足滿足!」藤原佐為完全沒有想到回到現世的第一天就能下這麼多局的棋,開心得走路都帶飄。

  進藤光微笑著轉頭看他,「sai,以後我會一直陪你下棋,還會讓你和很多人下棋的!」

  「真的嗎小光?你真是太好了!」藤原佐為開心地抱住進藤光,在她臉上使勁兒地蹭了蹭。

  「哈哈!」儘管sai是靈魂狀態他的擁抱和親暱她什麼都感覺不到,但她能從心底感覺到sai的開心。進藤光微笑著目視遠方,只覺得這一刻歲月靜好。

  和sai再次相遇當然很好,但對於一個不喜歡讀書的人來說,好不容易擺脫了學校,現在又要重新開始上學,簡直太痛苦了。下午有一趟社會課的隨堂測驗,進藤光拿了試題一看……嗯,差不多一個都不記得了。得虧sai是個古人,在他的幫助下還答了幾道題,要是拿了零分回去老媽絕對會把她的零花錢扣得一分不剩的!

  而且過完新年就要升學考試了,想想進藤光就覺得一片愁雲慘淡。

  下午放學後,心情極度鬱卒的進藤光想放鬆一下自己,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最好的放鬆方式莫過於下圍棋了。說起來當年職業圍棋考試的時候,她和和谷、伊角君把東京大多數的圍棋會場都挑戰了個遍,想想真是讓人懷念呢。

  脫離現世一百十四年,走在街頭的藤原佐為睜大著一雙眼睛看什麼都好奇,「哇,小光,好多人!」

  進藤光笑笑,「東京畢竟是大都市嘛!」

  「吶吶,小光,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裡下棋?」

  「圍棋會場,那裡有很多喜歡下棋的人。」

  「誒?!真的嗎?」藤原佐為開心得要飛起來了。

  走過馬路,進藤光抬頭看著眼前熟悉的建築頓了一下:慣性真是太強大了,他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塔矢的爸爸,現在的塔矢名人開的圍棋會場來了。這個時候塔矢應該在這裡吧?市河桑說他小時候一放學就喜歡跑到圍棋會場來下棋。

  想到塔矢亮,進藤光就想到慶祝會上他開的那個玩笑,再想到自己現在女性的身份,不由得咬牙切齒。

  藤原佐為見他停了下來有些奇怪地問,「小光,怎麼不走了?」

  進藤光回過神,「吶,sai,待會兒我要跟一個人下一局,之後我再帶你去別的圍棋會所下棋。」

  「誒?!小光,怎麼能這樣~~~」

  「sai,不要任性,不然就不帶你去下棋了哦。」

  還想耍賴再爭取一下的藤原佐為聞言頓時咬著袖子委屈地不說話了。

  走進紫水圍棋會所,進藤光一眼就看見了正一個人在裡面擺棋譜的塔矢亮。這時候收銀台前的市河桑笑著說,「日安,請問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嗎?」

  進藤光心說之前她倒是經常來這裡,不過現在嘛,「嗯,是第一次。」

  市河桑拿了個登記表和一支筆給她,「那就先在這裡寫一下你的名字和棋力吧!」

  進藤光寫完指著裡面的塔矢亮說,「市河桑,我要和塔矢亮下棋,可以吧?」

  市河桑遲疑了一下,「啊,可以是可以,但那個孩子他……」她還沒說完,進藤光已經放了500日元在台上,然後熟門熟路地走進去了。

  「嘛,肯定又和之前那個叫磯部秀樹的孩子一樣,聽說了小亮的名字不服氣就貿然的跑來挑戰,不知道棋力如何……」市河桑自言自語地說著拿起登記表看了一眼,「名字叫進藤光,棋力……誒?!職業級?哈哈,那孩子亂寫的吧~~」

  市河桑根本就不相信,在她看來日本這個年齡段除了小亮之外,不可能還有其他小孩能有職業級的棋力。她笑了笑把登記表和500日元的入場費收了起來,準備泡點茶端過去。

  早在進藤光提到他名字的時候,塔矢亮就注意到她了,見她走進來,塔矢亮笑著站起來,「你好,我叫塔矢亮,今年上小學六年級,你呢?」

  「啊,我叫進藤光,今年也是小學六年級……」進藤光一邊說著一邊取下書包往地上一放在塔矢亮的對面椅子上坐下,然後一臉新奇地打量對面十二歲時的好友兼對手。

  二十歲時的塔矢亮留了一頭長發,不笑的時候精緻的五官給人一種很冷很鋒利的感覺,尤其是在下棋的時候。而十二歲的塔矢亮一頭齊耳短髮,齊劉海過眉,眼睛又大又圓,臉頰帶著嬰兒肥……不管是小時候還是長大了都比她更像女孩子嘛。

  進藤光有點憤憤地想:怎麼就不是塔矢變成女孩子呢?這不公平!

  塔矢亮被她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那個,進藤君……」

  他正要說什麼,進藤光鼓著臉把棋盤上的棋罐拿下來打開蓋子說,「塔矢,下棋吧!」

  塔矢亮愣了一下,「誒?啊,還不知道你的棋力……」

  「反正肯定比你厲害,我們分先下吧,我抓子了!」說著就抓了一把棋子往棋盤上一放。

  塔矢亮又愣了一下,嘛,如果比他厲害就好了。他也沒再說什麼,伸手把棋罐拿下來打開蓋子從裡面抓了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上。

  「七枚,是奇數,你猜對了。」進藤光把手邊的一罐黑子捧起來和塔矢亮做交換,棋局開始。

  這時候市河桑端著兩杯熱茶走了進來,見兩人下棋下得認真,她把茶放在桌子上就默默地走了出去。旁邊有個常客見狀問,「市河桑,小老師在跟誰下棋啊?」

  「一個和小亮同齡的小孩。」

  來這裡下棋的常客都知道,因為塔矢名人兒子的名氣很大,經常會有質疑小老師棋力的人跑來挑戰他,他們都見怪不怪了,想來今天這個小孩也是吧,聽了市河小姐的話他們也就不再關注了。

  半個小時後,塔矢亮盯著棋盤上慘敗的棋局,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這個人明明是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怎麼會有如此高深的棋力?那犀利的攻勢給他一種怎麼都逃不掉完全不可能贏的壓力,就跟和爸爸下棋的時候感覺一樣!

  塔矢亮沉浸在打擊之中,而毫不留情痛痛快快地把曾經的好友兼對手殺了一頓的進藤光簡直身心巨爽!爽完之後看見塔矢亮不甘的樣子,她又覺得有點愧疚。

  「呢,sai,我會不會殺得太狠了?」她現在的實際年齡比塔矢大了八歲,這樣算起來她這算不算欺負小孩?

  再次目睹進藤光的棋力,藤原佐為仍然十分驚嘆:十二歲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棋力,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小光身上好像隱藏著秘密呢。不僅是小光,這個叫塔矢亮的孩子潛力也不可估量。感謝神sama讓他回到現世,讓他看見了千年之後圍棋傳承的希望!

  「……sai,sai?」

  「誒?怎麼了小光?」

  「嘛,算了,沒什麼……sai,我們走吧,塔矢一時半會應該回不了神。」進藤光在心裡對sai說著,一邊站起來往外走。

  市河桑見他出來笑著說,「下完了嗎?這就要走了?」

  「嗯,下次再見!」

  等他出去了,市河桑心裡還在想,這孩子難得心理素質不錯,輸了棋也沒哭喪著個臉。正這麼想著,裡面突然喧鬧起來。

  「誒?輸了?」

  「不會吧,小老師竟然輸了?」

  市河桑愣了一下,匆匆跑過去擠進湧過去看棋局的人群,見小亮頹喪不甘地垂著頭,她捂著嘴不可置信地說,「不會吧?那孩子難道真的有職業級的棋力?」

  塔矢亮遲疑地抬起頭,「……職業、級?」


第4章

  從塔矢家的圍棋會場出來之後,進藤光如約帶著藤原佐為去了不良出租車司機河合桑常去的布川圍棋會場。

  作為一個零花錢可憐的小學生,他才剛剛在塔矢家的圍棋會場付了500日元,要再付一次入場費實在是有點肉疼。進藤光厚著臉皮以如果贏了會場所有客人的話就免入場費為條件,成功挑起會場客人們的怒氣,最後sai開開心心地和很多人下了棋,進藤光也如願以償地得到了老闆說以後只要她來就不收入場費的承諾。

  不過進藤光連續去了三天就沒有再去了,原因是爺爺承諾買給她的四腳棋盤送到家了。比起作為旁觀者看sai和其他水平一般的人下棋,進藤光更想自己和sai下。於是之後一放學她就按時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和sai下棋。

  sai對現代圍棋貼目的規則和新的圍棋定式都不太清楚,進藤光就一點一點地講給他聽。sai吸收得很快,一開始的幾次對局都是她贏,之後要贏就越來越困難,發展到最後輸贏對半。

  sai果然是個圍棋天才呢,進藤光感嘆!

  和旗鼓相當的人對弈那感覺相當地酣暢淋漓,進藤光和藤原佐為每天下棋下得很開心,有些人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之前自家女兒經常放學後在外面和男同學玩兒到很晚,進藤媽媽擔心她每天和男孩子混在一起「性別認同障礙」會越來越嚴重,少不得耳提面命讓她早點回家。現在她每天按時回家把自己關在屋裡下什麼圍棋哪裡都不去了,進藤媽媽更擔心了。

  這天晚上進藤爸爸下班回來之後,進藤媽媽憂心忡忡地說,「呢,老公,你說小光最近是怎麼了?以前每天放學都要在外面玩兒到很晚,現在一放學就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還下起了什麼圍棋……」

  進藤爸爸不明所以,「小光每天按時回家了,還有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這不是很好嗎?」

  「但她是從前幾天突然開始變得不對勁的,那天早上她突然問我她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得到答案之後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而且那天她還逃課了,之後她就突然喜歡上了下圍棋,小明說這些天她在學校經常一個人自言自語,以前最喜歡的體育課上得亂七八糟的……」

  進藤爸爸想了想,「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比較奇怪。」

  「是吧!我就擔心她是不是因為性別認同障礙在哪裡受到了刺激,導致性格大變……」

  進藤爸爸沒那麼糾結,他一拍大腿,「既然這樣那就直接問嘛!」

  「誒?!」

  進藤光正和藤原佐為討論棋局呢,房間門突然被敲了兩下,自家老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光,你現在方便嗎?我要進來了哦。」

  「方便,進來吧。」見自家老爸開門走進來,進藤光抬頭問,「爸,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進藤爸爸走到自家女兒對面正準備盤腿坐下,見她睜大著眼睛表情古怪地看著他,不由頓了一下,「怎麼了?」

  進藤光乾笑兩聲,「哈、哈哈,沒什麼……」

  而此時被搶了位置的sai鼓著包子臉挪到旁邊,「哼,小光爸爸太沒有禮貌了,搶人家的位置,還直接穿過別人的身體!」

  進藤光在心裡安撫他,「嘛,我爸爸他又不知道sai你的存在,忍耐一下吧。」

  「哼!那小光待會兒要陪我再下三局!」

  「好好!」

  「耶~小光最好了!」

  「呵呵。」進藤光輕笑一聲,心想只要能下圍棋,sai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好哄呢。

  進藤爸爸盤腿坐下,見自家女兒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頓時覺得自家妻子說得沒錯,小光是有點怪怪的,莫不是從性別認同障礙受刺激演變成精神分裂了?

  想到這裡進藤爸爸嚴肅地說,「小光,今天我來找你是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想跟你談一下!」

  進藤光被他的語氣唬得一愣,也不由自主地坐直身體,「啊,什麼問題?」

  「小光,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擾?」

  「哈?」進藤光一臉莫名,「困擾?沒有啊。」

  進藤爸爸滿臉不信,婉轉地問不行那就來點直接的,「小光,我和你媽都知道,大概是小時候一直把你當男孩子打扮的原因,你一直有性別認同障礙,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不管你覺得自己是男生還是女生,你都是我們的孩子,不要去管別人怎麼說,我們只希望你過得開心就好。最重要的是有什麼事情不要憋在心裡,你可以跟我們說,你媽她很擔心你。」

  最近她倒是的確因為突然變成女孩子心裡不太適應,沒想到竟然被爸媽看出來。雖然被關心應該感動的,但進藤光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性別認同障礙什麼的……

  她在心裡默默地問,「sai,性別認同障礙是什麼?」

  藤原佐為比她還茫然,「啊?性別認同障礙?虎次郎的時代沒有這個詞啊……」

  進藤光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自家老爸,只得乾巴巴地應了句,「……哦。」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進藤爸爸滿心滿眼地就等著自家女兒傾訴煩惱呢,結果被噎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氣說,「總之,小光你不要有心理壓力,不要去在意別人怎麼說你,咱們做好自己就行。」

  進藤光眨巴眨巴眼睛,「……哦。」

  進藤爸爸鎩羽而歸。

  第二天下午放學後,進藤光沒有急著回家,她有點在意昨晚老爸說的那些話,便帶著sai去了離學校不遠的一家網吧。

  原本以為放學了就可以回家下棋的藤原佐為不開心地在她耳邊碎碎念,「小光,小光,我們今天不回家下棋嗎?」

  進藤光付了網費之後找了位置坐下,一邊開電腦一邊說,「sai,用電腦也可以下棋哦,不僅可以和日本人下棋,還可以和世界各地的外國人下棋呢。」

  「誒?!真的嗎?」藤原佐為立馬精神了,他睜大眼睛看著進藤光鼓搗電腦,好奇地問,「電腦……就是這個方盒子嗎?」

  「嗯!」

  「哦!!」藤原佐為驚嘆一聲,一臉好奇地用手裡的摺扇在電腦上左敲敲,右敲敲,「世界各地的人都在裡面嗎?電腦這麼小他們是怎麼進去的?出來!快出來!小光,他們怎麼都不出來呢?」

  進藤光在旁邊樂不可支,「sai,電腦裡面又沒有人,當然沒人出來!電腦是通過連接網絡來和世界各地的人下棋的。嘛,你等一下我先查個東西,等查完之後我們就來下網絡圍棋,網絡上還有職業棋手呢!」

  「職業棋手?」

  「職業棋手就是以下棋為職業,靠下棋賺錢的人。sai,等明年夏天我也會參加職業棋手考試,等進入職業棋壇之後就能遇到很多厲害的棋手。sai,這一次我會讓你的名字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進藤光一手握著鼠標,目光堅定地說著。

  而藤原佐為一聽說參加職業棋手考試,進入職業棋壇之後就能遇到很多厲害的棋手,眼睛就開始發光,「小光小光,為什麼要等到明年夏天才參加職業棋手考試呢?現在就可以參加呀!」

  進藤光從過往的情緒中回過神,「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職業棋手考試每年只在夏天舉行一次。」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瀏覽器主頁,在搜索框裡打出「性別認同障礙」一行字,回車,然後點開最上面的一條看了起來,看著看著臉就白了。

  性別認同障礙是心理疾病,主要症狀為穿著和行為愛好上像異性,堅持否認自己的性別?

  嗯,因為剛變成女孩子不久,她到現在還不習慣女生身份,穿著和行為的確像男生,也經常打心底覺得自己還是男生……

  性別認同障礙到青春期大多會顯露出同性戀傾向?

  雖然她現在身體上是女生,但心理上是男生啊,以後如果真的有喜歡的人肯定會是女生吧……

  整個詞條瀏覽下來,進藤光膝蓋中了無數箭,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

  「小光?小光?」一旁的藤原佐為叫了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便也好奇地把目光轉到電腦屏幕上,他一邊看電腦一邊打量進藤光,末了恍然大悟地說,「哦~原來小光有性別認同障礙,怪不得小光明明是女孩子,卻穿的像男孩子,而且說話也會很粗魯地用『れホ』,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小光是男孩子呢……」

  進藤光生無可戀地看了他一眼,她很想說她本來就是男生,話都到嘴邊了想到自己現在大概算是女生?就更生無可戀了。

  詞條上說性別認同障礙的人很容易被人群當做異類排斥,尤其是在上學的時候,進藤光一回想昨晚老爸跟她說的話,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但明白了就更心塞了:遵從內心就是有病,還要整天被老爸老媽擔心心理出問題,所以以後她只能老老實實當個女人了嗎?

  進藤光從這一刻才深切感受到了來自神sama的惡意。


第5章

  進藤光原本只是想瞭解一下到底什麼是性別認同障礙,然後就上世界圍棋網像以前一樣以sai的名義給他註冊一個專用的賬號讓他下棋,哪想到被查到的信息打擊到了,以至於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懷疑之下,進藤光忍不住按著搜索出來的記錄一條一條地瀏覽,從對性別認同障礙的定義到產生這種情況的原因、治療方法,再到各種自稱自己是或者有朋友是性別認同障礙的人發的帖子,看得她是一愣一愣的。

  見進藤光一臉嚴肅,藤原佐為就安安靜靜地在一旁沒有打擾她。直到半個小時過去、四十分鐘過去,藤原佐為有點捉急了,他拉了拉進藤光的袖子,「呢,小光,小光?我們不下棋嗎?」

  進藤光安撫他,「再等一會……」

  再等一會兒電腦就跳出了提示餘額不足的彈窗,進藤光這才驚覺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她掏了掏口袋想去再續一個小時的網費,結果發現錢不夠了。因為最近的社會課和數學課考試相對以前有進步,老媽倒是獎勵了她一些零花錢,只不過這些錢大部分都被她用來買了《圍棋週刊》。

  進藤光有些心虛地轉頭看著眼巴巴盯著電腦的藤原佐為說,「sai,我們下次再來下網絡圍棋吧……」

  「誒?為什麼呀?」

  此時電腦因為時間到了沒有續費已經自動鎖屏,進藤光指著電腦說,「抱歉sai,最近的零花錢都用來買了《圍棋週刊》,我沒有錢給上網費了。」

  「不給上網費就不能用電腦下棋了嗎?」

  「是的。」

  從網吧出來,藤原佐為一臉失望不開心,進藤光簡直愧疚得不行,於是就說,「sai,我帶你去布川圍棋會場下棋吧,就是之前我們一直去的那家,老闆人好不收我們入場費的。」

  藤原佐為一下子精神起來,他躍躍欲試地說,「可以嗎?那我們快走吧!」

  進藤光頓時鬆了一口氣,重生一次,她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sai失望的眼神。

  一通折騰回家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進藤媽媽正在廚房準備晚飯,聽見開門聲探出頭來,「小光,你回來了啊?和朋友出去玩兒了嗎?」

  進藤光把鞋脫下來丟在玄關,一邊往裡走一邊說,「去圍棋會場下棋了。」

  進藤媽媽正欣慰昨天老公的談話起了效果呢,結果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啊,又是下棋啊?」

  老媽失望的語氣太明顯,進藤光想聽不出來都難。她抬頭看著老媽帶著擔憂的臉,想到昨晚老爸和她的談話,以及下午在網吧裡查到的那些內容,她的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痠軟。

  重生一次,儘管性別變成了女性,但周圍的一切都和記憶裡差不多。在進藤光的記憶裡,老媽是個傳統的人,她一直希望她能做個好學生,但她從小就煩讀書還喜歡調皮搗蛋。後來和sai相遇,她又不顧老媽的擔憂毅然決然走上了職業棋手的道路。

  在真正踏入社會之前,進藤光理解不了父母擔憂的心情,對於老媽瑣碎的念叨她總有種不被理解的煩惱。後來離開學校作為一個社會人獨自在職業棋壇奮鬥,為了各種比賽、頭銜戰、大手合到處跑,特別累的時候就開始想家。

  所以每次比完賽回家的時候,在餐桌上她都會主動分享比賽的情況,老媽每次都一臉笑容地聽著她說,末了給她添一碗飯,「圍棋媽媽不懂,你可以不用跟我說,媽媽只想知道你累不累?在外面吃住還習不習慣?我怎麼覺得你瘦了一些?」

  「小光,你先去把衣服換了休息一下吧,等會兒我們就吃飯了,爸爸說今天加班不回來吃晚飯了。」

  「嗯!」進藤光拉回思緒應了一聲,轉頭朝樓上房間走去。

  進了房間,藤原佐為好奇地問,「小光,你剛剛在想什麼?」

  「在想我是個女生。」

  藤原佐為不明所以,「哈?小光本來就是女生啊。」

  進藤光有些羞惱地轉頭瞪他,「sai,我是女生,我要換衣服了,快把頭轉過去靠著牆壁站好,不准偷看!」

  藤原佐為氣呼呼地轉過頭,「哼!小光是個小不點,我才不想看呢!」

  「sai你這個笨蛋!」進藤光抓起床上的枕頭就砸了過去。

  老老實實靠牆面壁的藤原佐為想到什麼頓了一下……好像剛剛小光在說我的時候說的是「私(マギウ)」,而不是「俺(れホ)」吧?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進藤光在自稱上的改變進藤媽媽也察覺到了,她在餐桌上高興得不停地給她夾菜,又不停地問她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正好明天是週末可以做給她吃。

  進藤光感覺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飛快地吃完就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藤原佐為看著她如臨大敵的樣子在一旁捂嘴偷笑。

  進藤光瞪了他一眼,「sai!」

  藤原佐為立馬不笑了,特別正經地說,「小光,我們來下棋吧!」

  兩人下了一會兒棋,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老媽在外面說,「小光,小明來找你一起寫作業了,我讓她上來了哦!」

  進藤光慘叫一聲,「哈?寫作業?今天是週五,為什麼要這麼早寫作業?!」

  「早晚都是要寫的,早點寫完明後天不是就可以出去玩兒了?」進藤媽媽對她的掙扎無動於衷。

  藤崎明走進進藤光房間的時候,便看見好友生無可戀地趴在棋盤上,她瞭然地笑了笑,「小光,不可以偷懶哦,馬上就要升學考試了,我還想跟小光上一個學校呢,所以快起來一起寫作業吧!」

  進藤光實在沒辦法,只能痛苦地爬起來寫作業了。所幸作業不算多,一個小時就做完了,她剛鬆了口氣,就見藤崎明拿出國語書說,「好啦,作業寫完了我們來複習一下國語吧!」

  進藤光崩潰地說,「複習什麼啊複習,我們休息一下吧!」餘光瞟到一旁的棋盤,她說,「小明,我教你下圍棋吧!」

  藤崎明愣了一下,目光也落在一旁的四腳棋盤上,「圍棋?我聽阿姨說你最近迷上了下圍棋,圍棋真的那麼好玩嗎?」

  進藤光點頭,「嗯嗯,圍棋真的很好玩,你一定會喜歡上它的!」

  藤原佐為也在一旁使勁兒點頭。

  藤崎明被她說得有點心動又有點好奇就答應了,進藤光便開始教她下棋。只是教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有點後悔了,實在是覺得藤崎明有點笨,教了半天連最簡單的下棋規則都還搞不清楚,她的耐心快要用完了。

  「sai,要不你來教吧?」進藤光開始甩鍋。

  「我?」藤原佐為一指自己,「我倒是想教,但是小明又聽不見我說話。再說是小光你主動說要教小明下棋的,你不能這麼沒有責任心!」

  進藤光無言以對。

  說起來她想教小明下圍棋倒不是純粹一時興起,以前那個時候的小明是真的很喜歡圍棋,在葉瀨中學的時候她為參加圍棋大賽奮鬥,後來上了高中她又因為圍棋結識了男朋友阪本翔太,一直到大學兩人感情都很好,進藤光覺得藤崎明應該學會下圍棋。

  想法很美好,但她忘了教一個初學者有多痛苦……雖然當年她剛開始接觸圍棋的時候也沒比小明好多少。

  最後進藤光實在忍受不了了,她說,「小明,你太笨了!明天我帶你去圍棋教室吧!」

  藤崎明正覺得圍棋有趣呢,聞言一噘嘴,「哼,我哪裡笨了!是小光你太不會當老師了!」

  一旁的藤原佐為深以為然地點頭。

  第二天進藤光帶著藤崎明去了白川七段開的圍棋教室,以前的時候她也帶著藤崎明來過這裡,白川七段性格溫和,最適合當老師不過。最重要的是,白川老師這裡圍棋啟蒙課是不收錢的,作為一個窮光蛋小學生,這真是太好了!

  白川七段對於有這麼小的孩子自己來聽圍棋課表示十分欣慰,在上完課之後特意走過來問,「是進藤桑和藤崎桑對吧?你們開始學圍棋多久了?」

  進藤光指著藤崎明說,「白川老師,是她想學!」

  藤崎明有些緊張地站起來說,「白川老師日安,我叫藤崎明,是昨天才開始學下圍棋的!」

  白川七段笑眯眯地說,「哦,這樣啊~那進藤桑你呢?」

  「我下圍棋挺久了,應該算是挺厲害的吧。」進藤光說著下意識地撓了撓頭,感覺這樣誇自己還挺不好意思的。

  白川七段哈哈大笑,「啊,是嗎?那很厲害的進藤桑,今天我們就先按照這本棋譜上落子的順序擺一下棋局,感受一下頂尖棋手對局的氣氛吧~」

  「啊拉,白川老師好像不相信呢~」藤原佐為在一旁捂嘴偷笑,藤崎明也是。

  進藤光鬱悶地白了兩人一眼,轉頭說,「白川老師,我能不能和你下一局?」

  白川七段愣了一下,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嘛,也不是不可以……」

  藤原佐為立馬興奮了,「誒?可以和白川老師下棋嗎?我要下我要下!」

  進藤光無情地潑他冷水,「不行!和白川老師的對局由我來下!」

  「誒?小光,不要啊~~~我再也不嘲笑你了~~~」藤原佐為抓著進藤光的袖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進藤光心軟解釋道,「白川老師是職業棋手,你通過我的身體來和他下棋,他記住的只會是我。sai,你的棋我想讓大家記住的是sai這個名字,而不是進藤光!sai,你也希望別人記住你的名字的吧?」

  記住……我的名字?藤原佐為怔在那裡。

TOP

第6章

  sai很強,進藤光也很珍惜再次和他對弈的機會,但作為一個圍棋愛好者,她當然還是希望能和不同的對手下棋。所以在見到白川七段的時候,進藤光就心癢難耐了,雖然之前那個時候在森下老師的研究會她沒少和白川七段對局。

  白川七段熱愛圍棋,更熱衷於讓更多的人感受到圍棋的魅力,所以他自己辦了一個圍棋教室,有空就過來上上課。也因此他拒絕不了一個熱愛圍棋的孩子的請求,正好距離之後約好的一場指導棋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他就坐了下來。

  「那進藤桑,因為你是第一次來,我還不知道你的棋力,就先讓你三子吧。藤崎桑可以先坐在一旁看我和進藤桑下棋,感受一下對局的氛圍~」白川七段笑著說。

  藤崎明端正地坐著應了一聲,「好!」

  進藤光乾笑一聲,「那個,白川老師,讓子就不用了,我們分先吧……」

  白川七段還沒說什麼,一旁有人聽不下去了,「現在的小孩真是狂妄,竟然想跟職業七段棋手的白川老師分先下?」

  白川七段趕緊擺擺手笑著打圓場,「啊,第一次下主要是測一下棋力,分先下也不錯,進藤桑猜子吧!」

  藤崎明擔心地拉了拉進藤光的袖子,「小光……」

  進藤光安撫她,「沒事。」說著頂著一圈不太友善的目光淡定地抓了兩顆棋子,偶數,她執黑先行,棋局開始。

  圍棋教室已經沒有人能安心下棋了,大家紛紛離開座位跑過來圍觀,就等著看白川老師怎麼教育這個口出狂言的小孩。

  被一群大人圍著,藤崎明緊張地攥緊袖子,她轉頭去看好友,卻發現小光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眼神裡是她從未見過的自信和認真,藤崎明突然一下子就放心了:也許小光真的能贏也說不定。

  白川七段雖然答應了進藤光分先下,但他和這裡的大多數人一樣,心裡覺得進藤光是對職業棋手的棋力沒有概念。他不想打擊她的信心,所以一開始是抱著下指導棋的心態,想著隨便贏個兩三子就行了,既能摸清她的棋力,也能引導一下她。

  就這麼一個輕視,等黑子開局佈置完,白川七段突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下意識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雙眼死死地盯著棋盤:這、這怎麼可能?開局完美可攻可守毫無破綻,怎麼看也不應該是出自一個十二歲的小孩的手筆……

  這個進藤光剛剛說自己算是挺厲害的,原來不是狂妄,而是謙虛?

  白川七段靜下心來,準備拿出自己的全部實力來應對接下來的對局。白子一著「靠」,蟄伏的黑子突地變得犀利起來,一路挑起戰火,白川七段努力防守試圖化解黑子的攻勢。

  圍觀人群中開始不斷有人抽氣,作為一個兩眼一抹黑的初學者,藤崎明被現場的氣氛弄得心裡七上八下。她倒是有心想問一下兩人的對局到底怎麼樣了,但是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她又不敢問,只得乾著急。

  終於……

  「我輸了!」

  「多謝指教!」

  圍觀人群一陣不可思議的嘩然,「怎麼可能?!白川老師竟然輸了?!」

  「白川老師可是職業七段棋手!竟然輸給了一個小孩,還是分先下?!」

  「這個小孩到底是什麼人?」

  而這也正是白川七段想要問的,他長吐一口氣抬起頭看著進藤光說,「進藤桑,你到底是什麼人?」

  進藤光覺得自己這一局下得不錯,正開心著呢,聞言一愣,「啊?」這個問題她要怎麼回答。

  白川七段大概也意識到了這點,他笑了笑坦言道,「進藤桑的棋力在我之上,我以前竟然沒有聽過你的名字,不知道進藤桑的老師是?」

  塔矢名人的兒子塔矢亮已經是圈裡公認的圍棋天才了,但據他所知他目前的棋力大概也只是職業低段的水平。不知道能教出進藤光這樣圍棋天才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想想就讓人激動呢!

  進藤光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藤原佐為,在他同樣好奇的目光中,她轉過頭,嘴角輕揚,聲音清晰地說,「我的老師,他叫sai!s-a-i,sai!」

  「誒?!」藤原佐為睜大眼睛愣在那裡。

  白川七段凝眉想了半天,有些歉意地說,「sai?我好像沒有聽過這個的名字,他不是職業棋手嗎?」

  進藤光點點頭,「嗯!」

  白川七段有些遺憾地說,「啊,為什麼呢?連你都這麼厲害,那位sai肯定更厲害吧,既然這麼厲害為什麼不進職業棋壇呢?」

  進藤光哈哈哈含糊地說,「他有他的原因吧。」

  白川七段聞言雖仍覺遺憾,但也沒有再說什麼。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什麼抬起手腕一看,「啊,都這個時候了啊,進藤桑抱歉,我還有事要先走了,歡迎你下次再來這裡和我下棋!」

  「嗯,我會的!」

  白川七段走了,進藤光突然成了香饃饃,剛剛還十分不友善的人紛紛湊上前來,「吶,進藤桑,和我下一局吧!」

  「還有我!」

  進藤光轉頭看了眼藤崎明,「抱歉,我要陪我朋友……」

  藤崎明雙眼發亮地盯著她,「我沒關係的小光!你和大家下吧,我在一邊看就行了,我喜歡看小光你下棋的樣子!」

  進藤光被藤崎明迷妹的樣子嚇了一跳,一旁的大叔大媽們紛紛報以善意地輕笑。她撓了撓頭,轉頭對一旁的藤原佐為說,「sai,你想下嗎?」

  「嗯。」

  這次藤原佐為的情緒明顯沒有以前那麼高,進藤光問,「sai,你怎麼了?」

  藤原佐為問出了剛剛他就一直想問的問題,他說,「小光,剛剛你為什麼說我是你的老師?明明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已經很厲害了。」

  進藤光笑笑說,「不,sai,我的圍棋的確是你教的,你沒發現我的下法很多地方會和你很相似嗎?」

  這個藤原佐為隱隱也有察覺到,他迷惑了,「可是我明明沒有教過你啊~」

  「那也許是上輩子的事情吧。」那些回憶裡sai消失的記憶太過深刻,進藤光不願多去回想。

  藤原佐為想起和小光相遇那天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哭得那麼傷心的樣子,見小光不願提及這個話題,他也就沒有再問。只是在心裡想著,如果真有那樣的上輩子,能和這麼溫柔的小光再次相遇,真是太好了!

  另一邊的紫水圍棋會場,一位常客拉開門走進來,「市河小姐,小老師在嗎?」

  市河擔憂地看了眼裡面,「在倒是在,不過……」

  常客看著裡面正垂著頭盯著棋盤的少年,瞭然道,「小老師還在等那天那個小孩嗎?是叫進藤光吧?」

  「嗯。」市河有些懊惱道,「當時應該問一下他的聯繫方式的,也不至於讓小亮像現在一樣每天干等著。」

  「市河小姐也是不知道那個小孩那麼厲害嘛。」

  晚上,塔矢家。

  看著連和他下棋都顯得心不在焉的兒子,塔矢行洋出聲道,「小亮,那個人還沒有出現嗎?」

  塔矢亮一愣,「誒?是的。」

  塔矢行洋說,「他是叫進藤光對吧?我有拜託其他人打聽。小亮,如果他的棋力真的有那麼強,他總有一天會出現在我們面前的。」

  「是!」塔矢亮努力打起精神道。

  同一個名字同一時間段還被另外的人提及著。

  森下九段研究會上,白川七段看了眼和谷義高,「說起來今天我在圍棋教室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小女孩,叫進藤光,小學六年級,竟然連我都打敗了!」

  森下九段看了他一眼,「讓了幾子?」

  白川七段乾笑一聲,「哈……是分先下。」

  「分先下?那白川你肯定輕敵了吧。」森下九段肯定地說。

  白川七段推了推眼鏡,認真地說,「嘛,雖然一開始我的確因為她的年齡有些輕敵,但後來我已經拿出了全部的實力,但還是中盤投子認輸了,那孩子的棋力在我之上,說不定和森下老師你都有一戰之力。」

  一旁的和谷義高睜大眼睛,「哦!!真的是小學六年級嗎?在日本除了塔矢名人的兒子塔矢亮之外,竟然還有更變態的小孩?!」

  森下九段一扇子敲在他的頭上,「和谷!你給我在院生裡好好努力,明年夏天爭取先塔矢亮一步考上職業棋手!」

  「是!」和谷義高揉著被敲疼的腦袋縮回去了,順便瞪了一眼偷笑的訝木光二。

  「白川,你是不是太高看那個叫進藤光的小孩了?」森下九段根本不相信,如果是在中國和韓國的話倒是有可能,日本年青一代的棋手確實不怎麼樣,塔矢名人的兒子塔矢亮已經是公認的天才了,怎麼可能還有比他更厲害,甚至棋力堪比職業九段的孩子?還是個女孩。

  對於他的質疑,白川七段非常能理解,如果不是親自和進藤光對局過,他也不相信日本竟然還有這麼厲害的小孩。想來就算把當時那局棋擺出來,森下老師大概也還是不會相信,白川七段也沒有在這上面糾結,只想著等下次那孩子再來圍棋教室被他碰到,他一定要邀請她來森下老師的研究會,到時候一下棋就知道了。

  「對了,森下老師,你聽說過一個叫sai的人嗎?」

  「sai?」森下九段凝眉想了想,「沒印象,怎麼了?」

  白川七段道,「進藤光說她的老師叫sai,能教出那麼厲害的學生的人竟然不是職業棋手,不知道他的棋力究竟有多高,有機會的話真想和他下一局!」

  「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白川你還是多想想下周的十段頭銜戰吧。」

  「哈哈,說的也是。」


第7章

  進藤光有點糾結。

  在昨天帶著小明去了白川七段的圍棋教室之後,那傢伙對圍棋突然爆發出比以前那個時候更巨大的熱情,以至於一大清早,在她還在睡懶覺的時候她就跑來了家裡,說是想讓她繼續教她下圍棋。

  老媽一向喜歡小明,希望她們能夠好好相處,聽說小明想跟她學下圍棋,當然是十分贊成,於是進藤光就這麼被自家老媽從床上挖起來了。

  進藤光其實挺想當個好老師的,但她的耐心實在不好。大概是因為她從圍棋啟蒙開始,到後來進入職業棋壇,身邊接觸得多的人都是圍棋天才,以至於遇到一個反應慢一點跟不上她節奏的,她看著就覺得著急。

  一著急說話就有點不客氣,不客氣完看見小明委屈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進藤光又覺得自己欺負個小女孩太過分了,尤其sai也在旁邊拿眼神譴責她。

  進藤光默默嘆了口氣,「吶,小明,我們下午去白川老師的圍棋教室吧,那裡下棋的很多都是初學者,你可以和大家一起練習。」

  藤崎明是個不記仇的性子,聞言又高興起來,「嗯嗯!」

  紫水圍棋會場。

  「小亮,喝點茶吧……」市河把托盤裡冒著熱氣的茶杯放在桌上。

  塔矢亮垂著頭沒有動,只應了聲,「嗯。」

  市河一臉擔憂地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地出去了。她才剛回到收銀台,蘆原弘幸就拉開門走了進來,「市河桑,小亮在嗎?」

  市河情緒不高地朝裡面抬了抬下巴示意,「吶,在裡面呢。」

  蘆原弘幸問,「小亮還是老樣子嗎?」見市河點頭,他摸了摸下巴說,「說起來,市河桑,那天和小光下棋那個叫進藤光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哈?」市河愣了一下,想了想說,「男孩吧,蘆原君為什麼這麼問?」

  「我也是今天在棋院碰到了森下門下的訝木君,聽他說起的。說是白川七段在圍棋教室被一個小學六年級的小孩打敗了,那小孩也叫進藤光,只不過是個女孩。」蘆原頓了頓說,「我想打敗白川七段和小亮的應該是同一個人,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巧?」

  市河一聽覺得很有道理,頓時就精神了,她正想問詳細點,小亮急切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蘆原桑,進藤光在哪裡?!」

  蘆原弘幸被他急切的樣子嚇了一跳,「啊,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昨天有在白川七段的圍棋教室出現過……」

  「那個圍棋教室在哪裡?!」

  「應該就在棋院那條街上……」

  不等他話音落地,塔矢亮已經撥開他往外跑去,跑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轉過頭說,「如果我不在時候他來了,請告訴他我馬上回來!」

  「小亮——」蘆原弘幸怔怔地看著已無人影的門口,苦惱地說,「那個進藤光只是昨天去過那裡,今天也不一定會去啊,要是小亮撲空了豈不是會很失望?」

  「讓他去吧,總比每天這樣幹坐著好。」市河說著感嘆了句,「小亮變了呢。」

  「嗯,大概是因為遇到了一直等待的對手吧。」

  抓著地鐵上的扶手,塔矢亮盯著門上閃爍的站點心急如焚。

  作為塔矢名人的孩子,塔矢亮承受著無數人的期望長大。儘管很多人都誇他是圍棋天才,說他是日本棋壇未來的希望,但他卻無法因此而感到自滿,心裡反而有著淡淡的迷茫和不確定。不確定自己的棋力會不會讓父親失望,會不會讓對自己抱有期待的人失望。

  所以塔矢亮一刻也不敢放鬆對自己的要求,日復一日刻苦地磨練著自己的棋力。市河桑和蘆原君,以及紫水圍棋會場的常客們都說他早就應該參加職業棋手考試了,他卻因為內心的迷茫和不確定一直無法說服自己。

  蘆原君說他是因為覺得無聊,因為職業棋壇裡沒有和他年齡相當的對手而感到無聊。塔矢亮不知道他說得對不對,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裡的不安來自於哪裡。

  直到前一陣有個和他同齡的小孩來向他挑戰,說如果贏了他就讓他告訴別人他輸給了他。那一刻塔矢亮非常開心,他覺得蘆原君說的也許是對的,他的內心是期望著有一個同齡的對手的。所以棋局中途,察覺那個自稱「兒童名人戰」冠軍的小孩,棋力其實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時候,他非常的失望。

  市河桑說日本很難再找出一個和他棋力相當的同齡人,塔矢亮也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迷茫下去,他應該參加職業棋手考試,早日走上自己該走的路。

  然而就在他下定決心沒幾天,他就遇到了進藤光。

  塔矢亮完全不敢相信,一個年齡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在棋力上能夠完全碾壓他,然而這卻是事實。市河桑說進藤光在登記本上寫的棋力是職業級,塔矢亮覺得他的棋力起碼是頂尖職業高段棋手的水準,說不定與身為名人的父親都有一戰之力。

  但是這麼厲害的小孩,在此之前他竟然完全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進藤光,你到底是誰?

  中午在家吃過午飯休息了一會兒,進藤光便又帶著藤崎明去了白川七段的圍棋教室,只不過今天白川七段大概有事不在,講課的是另外一位職業五段棋手大久保。

  藤崎明是真的喜歡上了圍棋,她睜大著眼睛聽得很認真。因為講的是基礎知識,進藤光陪著聽了一會兒之後覺得有些無聊,就悄悄出了教室。

  圍棋教室外面有個休息間,進藤光從一旁的自動販賣機裡買了一罐飲料打開喝了一口,藤原佐為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後說,「小光,我們不聽了嗎?」

  進藤光轉頭問他,「sai想聽嗎?」

  藤原佐為猛點頭,「嗯嗯,可以從老師的講解裡發現很多和虎次郎那個時代不同的東西,感覺很有趣~」

  「果然是sai呢!」進藤光笑著想,大概只要是和圍棋相關的東西,sai就永遠不會覺得無聊吧。

  「???」藤原佐為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嘛,等我喝完這罐飲料我們就進去吧。」說著,進藤光仰頭喝了一大口飲料。卻在這個時候電梯叮地一聲響,電梯門打開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進藤——呼呼~~~」

  聽見這個聲音,進藤光嘴裡還沒來得及嚥下去的飲料全都噴了出來,她猛咳了幾下,轉頭一看,塔矢亮正站在電梯門口,一邊急速喘著氣,一邊用犀利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進藤光愣了一下,「塔矢……」

  塔矢亮站直身體努力平復喘息,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進藤光說,「進藤光,我找到你了!呼~終於找到你了!」

  一瞬間時光回放,記憶重疊。

  進藤光大概猜到了塔矢亮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被他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她莫名有些心虛,所以不等他說明來意,她直接說,「塔矢,要下一局嗎?」

  「誒?」塔矢亮一愣,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堅定點頭道,「我正是為此而來!」

  「正好這裡是圍棋教室,裡面就有棋盤和棋子,我們就在這裡下吧。不過裡面正在上課,我們進去的時候要小聲一點。」進藤光說著把手裡的飲料罐扔進角落的垃圾桶,然後拉開圍棋教室的門朝塔矢亮看了一眼。

  塔矢亮朝她點了點頭。

  兩人安靜地進去在最邊上坐下,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前面講課的大久保五段倒是看見他們了,不過也只是笑著點頭示意了一下。

  進藤光從棋罐裡抓了一把棋子,示意對面的塔矢亮猜子,塔矢亮猜雙,執黑。

  一堂課上完,藤崎明感覺意猶未盡,圍棋果然很有趣呢!她迫不及待地想跟進藤光分享一下自己的感受,結果轉頭卻發現人不見了。

  「咦,小光?」藤崎明的視線在圍棋教室裡掃了一圈,發現進藤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教室最邊上去了,現在正在跟一個年齡和她們差不多大的小孩下棋。她拉開椅子站起來走過去說,「小光,你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來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進藤光彷彿沒聽見她的話,目光專注地盯著棋盤。藤崎明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看進藤光,又看了看和她對局的塔矢亮,最後看向棋盤。嗯……棋局仍然看不太懂,不過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這時候教室裡也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對局中的兩人,其中有人認出了塔矢亮,「啊,那個下棋的小孩,不是塔矢名人的兒子塔矢亮嗎?我之前在塔矢名人開的圍棋會場見過他!」

  「誒?名人的兒子?名人的兒子怎麼會在這裡?」

  「和他對局的是誰?」

  「進藤光,是進藤光!昨天進藤光可是連白川老師都打敗了呢!」

  「哦——」

  喜歡圍棋關注職業圍棋圈的人,大多都知道塔矢名人有個天賦很高的兒子,只是和人並不一定對得上號。在場又有昨天目睹了進藤光和白川七段那場對局的人,大家七嘴八舌一番,紛紛朝那邊湧了過去。

  剛剛上完課的大久保五段聽見眾人的議論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教室邊上兩個正在對局的小孩,笑著搖搖頭道,「塔矢名人的兒子塔矢亮我倒是聽過,聽說棋力是職業級的,但另外一個小孩打敗了職業七段棋手的白川老師?怎麼可能!」

  大久保五段昨天沒來圍棋教室,今天也沒聽誰說起這事,他雖然不信,不過心裡對兩人棋力倒是挺好奇的,所以在喝了幾口熱開水潤了潤嗓子之後,他也跟著走了過去。


第8章

  塔矢亮放在棋罐裡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倔強和不甘:又來了,那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那種被逼到死角,怎麼也無法脫困的無力感!

  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十二歲小孩,又一次毫無懸念地碾壓了他。

  進藤光,進藤光——

  塔矢亮努力抓起一枚黑子,指尖輕顫著,最終棋子無力地掉回棋罐,發出「啪」地一聲脆響。他垂著頭,雙手放在身側緊握成拳,「我輸了!」

  進藤光聽出了他聲音裡壓抑的不甘,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頓了一下才說,「多謝指教!」

  饒是過去了很多年,進藤光依然記得當年初次見面後,塔矢亮追逐著sai的影子找到她,而她剛剛接觸圍棋懵懵懂懂說了很多不尊重頭銜戰的話,引得塔矢十分生氣,然後拉著她到紫水圍棋會場要和她下一局。

  那一局是sai和他下的,當時sai痛下殺手,塔矢也是這樣,臉上的表情充滿了不甘。進藤光被塔矢的表情震撼到了,質問sai為什麼要下手那麼狠不讓一讓他。sai說,是塔矢逼得他不得不痛下殺手。

  那個時候進藤光不明白,現在卻能深切地體會到了。儘管現在的塔矢棋力和她有很大的差距,但他身上那種孤注一擲的氣勢卻也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威脅感,讓她根本不敢掉以輕心。

  塔矢亮——

  「哇~~~~~」

  「好精彩的一局!」

  「簡直像是看了一場職業棋手的對局呢!」

  吃瓜的圍觀群眾們一片讚歎,而真正被震撼到的卻是今天在圍棋教室上課的大久保五段。作為一個職業棋手,他看得再清楚不過,這兩個孩子的棋力都是職業級水平,尤其是進藤光,他甚至無法確定她的棋力到底高到了什麼程度。

  看來剛剛有人說昨天進藤光打敗了白川老師,說不定是真的!只是日本的小孩什麼時候已經厲害到這種程度了?

  一邊想著,大久保五段笑著鼓了鼓掌,由衷道,「真是精彩的一局呢!兩位是進藤桑和塔矢君對吧?以你們的棋力為什麼不參加職業棋手考試呢?」

  塔矢亮如夢初醒,他轉頭看了眼大久保五段,遲疑道,「這……」說著目光落到對面的進藤光臉上。

  進藤光眼神明亮地回視著他,「當然要參加!我會參加明年夏天的職業棋手考試,我會站在職業棋手的頂端,追求『神之一手』!」

  塔矢亮的眼睛一瞬亮若星辰,他激動地撐著桌子站起來緊盯著進藤光說,「進藤,我也會參加明年夏天的職業棋手考試,以『神之一手』為目標,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

  「啊,我等著!」進藤光揚著下巴,心裡暗戳戳地想被塔矢追逐的感覺還挺爽哈哈哈。

  兩個小孩擲地有聲的宣言讓整個圍棋教室靜了一下,緊接著就想起了熱烈的掌聲。

  「哦~~~~」

  「我彷彿看見了日本棋壇的未來呢!」

  「如果是進藤桑和塔矢君的話,一定能夠通過明年的職業棋手考試吧?那我可要做你們的第一個粉絲!」

  「野田君太狡猾了,我們大家可都是進藤桑和塔矢君的粉絲呢!」

  「哈哈哈~~」

  圍觀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言地開起了玩笑,一旁的藤崎明看著話題中央的小夥伴,心裡為她驕傲的同時又有些失落,總感覺……突然一下子離小光的世界好遙遠呢。

  這一天的整個下午,進藤光都泡在圍棋教室。和塔矢亮那一局之後,大久保五段加入了進來開始討論棋局,討論完棋局不服輸的塔矢亮要求再和她下一局。一來一往,等意識到時間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五點過了。

  「啊,已經這麼晚了?!我要回去了!」進藤光如夢初醒地站起來,她轉頭看了一眼,sai正安安靜靜地站在她旁邊。

  塔矢亮整理棋子的手一頓,有些不捨地問,「這就要回去了嗎?」雖然今天才是他和進藤光第二次見面,但總覺得彷彿和她認識了很久,不僅相處起來毫無生疏的感覺,一起下棋也十分開心和滿足,從未有過的滿足。

  進藤光沒有留意到塔矢亮的語氣,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一旁異常安靜的sai身上。她有些愧疚地在心裡對sai說,「sai,對不起……」

  藤原佐為回神目露不解,「小光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進藤光正要回答,便聽見對面的塔矢亮說,「進藤,我每天下午放學之後都會在你之前去過的紫水圍棋會場,以後你也一起來吧,這樣我們就每天都能一起下棋了!」

  進藤光下意識地轉頭看了sai一眼,又看向一臉期待的塔矢亮,儘管十分心動,但她還是硬下心腸含糊地說,「如果有空的話我會去的。」說著她轉頭看向一旁的藤崎明道,「小明,我們回家吧!」

  「嗯!」藤崎明站起來跟著她往外走。

  「進藤,你會去的吧?」塔矢亮對著進藤光的背影喊道。

  進藤光頓了一下,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啊,都說了如果有空的話我會去的!」說著她拉開圍棋教室的門走出去了。

  傍晚的這個時候氣溫已經有種寒冬的感覺了,藤崎明一邊搓著手一邊蹦蹦跳跳試圖讓身體暖和一點,然後轉頭說,「吶,小光,我都不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圍棋的,感覺突然一下子就變得很厲害了呢!小光,小光?」

  進藤光慢半拍抬起頭,「啊?你說什麼?」

  藤崎明站在原地看她,「小光,你在想什麼?感覺從圍棋教室出來你就有些怪怪的。」

  「沒什麼!」進藤光敷衍地回了句之後在心裡對sai說,「sai,我們回去下棋吧!」

  「嗯。」藤原佐為想著心事,情緒並不太高。他在想之前小光和塔矢在圍棋教室說的那些話,以「神之一手」為目標什麼的,「神之一手」也是他一直以來的追求呢。只是這副身體連最起碼的執子都無法做到,好不甘心……

  進藤光並不知道藤原佐為真正不開心的原因,她以為是下午她只顧著自己下棋,把他丟在一邊沒讓他下,所以sai才會不開心。

  上次出於小小的報復心思,進藤光狠狠地殺了塔矢亮一把,其實從紫水圍棋會場出來她就有點後悔了。倒不是因為她不想和曾經的好友兼對手下棋,而是進藤光對塔矢太瞭解了,他那個人對圍棋十分執著,輸給她之後,只要她再出現在他面前,他肯定會像今天一樣扭著她一直一直下棋,干看著的sai肯定會不開心。

  雖然也不是不能讓sai和塔矢亮下棋,但是與sai再次相遇後,進藤光就在心裡下定了決心,這一次她不會讓sai隱藏在她身後,她會讓他以獨立的身份出現在別人口中。而塔矢亮太聰明,只要他跟sai下過棋,他就能察覺到端倪,這是進藤光不願意看到的。

  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些,在去過一次紫水圍棋會場之後,進藤光刻意地沒有再去。反正明年夏天她是要參加職業棋手考試的,她和塔矢亮總會碰上並且再次成為宿命的對手。至少在sai剛剛回到現世這一段時間,進藤光想讓他每天都能開開心心地下棋。

  進藤光想法十分美好,但她忘了考慮塔矢亮的反應,以至於今天被堵了個正著。

  進藤光轉頭看了兩眼明顯情緒不高的sai,想著剛剛塔矢亮邀請她去紫水圍棋會場下棋的事,她默默地在心裡對塔矢亮說了句「對不起」。

  之後的一段時間,進藤光也顧不上什麼愧疚的了,因為春假開始,她的計畫也開始了!


第9章

  今年春假開始的第五天就是新年,新年裡最值得高興的事情莫過於能收到壓歲錢了。荷包鼓了,進藤光終於有底氣對sai說,「sai,我們去網吧下網絡圍棋吧!」

  sai聞言眼睛一亮,激動地連說帶比劃,「誒?!網絡圍棋?就是用那個這麼大的方盒子下?」

  「sai,那是電腦,電腦聯網之後就可以和世界各地的人下棋。」

  「哇~~小光,那我們快點去網吧吧!!」

  進藤光看著他雙眼放光一臉迫不及待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年sai的圍棋無意中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被塔矢亮懷疑,進藤光擔心會被他識破身份,所以不得不讓sai從網絡上消失。而這一次,她要讓sai一直活在網絡上,讓他能以sai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和棋壇的頂尖棋手們下棋。

  想到當年的事情,進藤光就想到了三谷祐輝的姐姐,不知道三谷姐姐這個時候在沒在那家網吧兼職打工。如果在的話,說不定他還能像以前一樣,以三谷祐輝朋友的身份免費蹭網上呢。作為一個窮光蛋小學生,能省一分是一分啊嘎嘎。

  這麼想著,進藤光就帶著sai循著記憶來到那家網吧,推門走進去,沒想到她還真看到了三谷姐姐熟悉的身影。

  站在收銀台後的少女聽見開門聲轉過頭來笑盈盈地說,「歡迎光臨!」

  進藤光熟稔地迎上去,「三谷姐姐日安!」

  「你、認識我?」三谷姐姐驚訝疑惑地看著她。

  進藤光笑著說,「三谷姐姐,我是三谷祐輝的朋友,聽三谷說姐姐你在這裡兼職打工,正好我想上網,所以就來這裡了。」

  三谷姐姐不疑有他,聞言熱情地笑道,「啊,原來是祐輝的朋友!祐輝他性格比較孤僻,沒想到竟然會告訴你我的事情,看來你們是很好的朋友呢。」

  「嗯嗯!」進藤光應了兩聲,她突然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現在這個時間三谷祐輝還不認識她,要是三谷姐姐回去一問,那她豈不是就露餡了?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啊,我叫進藤光,三谷姐姐你叫我小光就行了!」

  「呵呵,好!小光你不是要上網嗎?跟我來吧。」

  「哦。」進藤光頓時把那問題拋在了腦後:管他的,露餡了再說吧!再說她也不算騙人,以前那個時候她和三谷祐輝的確是很好的朋友,在未來裡他們也會成為好朋友的。

  三谷姐姐帶著她走到一台沒有人坐的電腦前,順手幫她打開電腦轉頭對她說,「小光,你就在這裡上網吧,你知道怎麼用電腦嗎?需不需要我教你?」

  進藤光擺擺手,「不用麻煩了,我知道的!」

  「好,那如果有什麼不會的你再叫我好嗎?你要喝什麼飲料?姐姐請你。」

  「那就謝謝你了三谷姐姐,我要一杯橙汁!」說著頓了一下,「三谷姐姐,那網費……」

  三谷姐姐左右看了看,附在她耳邊小聲說,「噓,如果以後我在的話你都可以來這裡上網,免費哦,不過我不在的話就需要付錢了。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好嗎?」

  「嗯,好!」

  三谷姐姐還是和以前一樣熱情親切呢,進藤光正在心裡感嘆,一旁的sai已經迫不及待了,「吶吶,小光,我們快點下棋吧!」

  「嗨嗨!」

  熟練地打開瀏覽器,輸入世界圍棋網,回車。進藤光調出註冊界面在用戶名一欄打出s-a-i三個字母,眼神明亮地轉頭對sai說,「sai,以後在網絡上你是真實存在的,所有和你對局的人都會記住sai這個名字,你會成為圍棋界的無冕之王!」

  「……誒?」看著屏幕上的那個名字,聽著進藤光堅定的話,藤原佐為完全怔在了那裡:真實存在?所有人都會記住他的名字?無冕……之王……

  真的有可能實現嗎?想想那樣的場景,藤原佐為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起來,連指尖也忍不住開始發抖。

  之前就聽小光說過這樣的話,他雖然心動,卻並不覺得這能夠實現,畢竟他不過是一個千年之魂,連一副真實的身體都沒有。神sama能夠讓他再次回到現世下棋,他已經很感激了。

  但,如果能夠光明正大地出現,誰又願意寂寞地隱藏在別人身後呢?

  這麼溫柔的小光……

  感謝神sama讓我遇見你……

  「吶,sai,賬號已經註冊好了,我們要開始了哦!」

  「嗯!」

  三谷姐姐把橙汁端過來的時候往進藤光的電腦屏幕上掃了一眼,屏幕上是世界圍棋網的頁面,她笑了笑把橙汁放在桌子上說,「小光,你的橙汁。」

  進藤光抬頭對她笑笑,「嗯嗯,謝謝三谷姐姐!」

  「怪不得祐輝能和你成為朋友,原來是因為你們都喜歡下圍棋!」

  「嗯,三谷的圍棋下得很棒!」

  「是嗎?他的圍棋還是跟已經去世的爺爺學的呢~」三谷姐姐對圍棋不怎麼感興趣,正好有客人叫她,她應了一聲拿著托盤對她說,「小光我先去忙了,你慢慢玩兒。」

  「好。」

  三谷姐姐走後,進藤光便開始翻世界圍棋網目前的在線id。因為之前就在世界圍棋網上下過棋,她對一些棋力還不錯的id還有些印象,翻著翻著眼前一亮。

  zelda!哈哈,和谷竟然在!

  進藤光毫不猶豫地點了邀請對局,和谷那邊大概正閒著,邀請之後很快就接受了。進藤光轉頭對sai說,「sai,這個對手是位院生,棋力還不錯,不要手下留情,怎麼狠怎麼來!」

  藤原佐為眨巴眨巴眼睛,「院生是什麼?小光,這個對手得罪過你嗎?你的表情看起來特別不懷好意!」

  進藤光正了正臉色,「院生就是以職業棋手為目標的圍棋愛好者。sai,他的背後站著很多厲害的職業棋手,你打敗他,讓他輸得越慘,那就證明你的實力越強大,到時候那些職業棋手就會注意到你,他們想要探知你的實力,就會來網上向你挑戰!」

  只不過順手欺負一下曾經的好友也很有意思嘎嘎。

  「啊!!那到時候我豈不是就能和很多職業棋手下棋了?!小光小光,快下吧,下這裡下這裡!」

  進藤光彷彿看見了sai的周身瀰漫著熊熊的戰火,對於躺槍的和谷,她默默地在心裡道:和谷,如果你以後什麼時候想和sai對局,我一定讓你如願。

  來自平安時代的棋士戰火很嚇人,倒霉的和谷義高在藤原佐為的手裡只撐了十分鐘就被燒得丟盔棄甲了。投子之後,zelda的信息像進藤光預料的一樣很快就發了過了,連內容也和那個時候的大差不差,他說,「你到底是誰?我可是院生!」

  進藤光勾起嘴角快速回到,「記住,我叫sai,藤原佐為!」

  發完這條信息之後,進藤光就把對話框關了,之後就開始繼續在在線的id中挑選對手讓sai和他們對局,也沒再管和谷的反應。

  以第三者的視覺來看一場對局往往能夠發現很多有趣的地方,進藤光充當著sai的手,不知不覺一整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三谷姐姐兼職的時間到了,進藤光也就沒有再繼續上下去。

  這天晚上進藤光一夜好夢,另一邊的和谷義高卻怎麼也睡不著。

  新年期間被父母帶著走親戚難免會被問到學習的問題,和谷義高對讀書半點興趣都沒有,但去年職業棋手又沒考上,他想說退學連底氣都沒有。對於各種還是要好好讀書啊的說辭,和谷義高煩躁得十分有翻臉的衝動。

  偏偏新年期間院生還沒開課,他想找個藉口逃避都不行,憋屈。憋屈的和谷義高就上了世界圍棋網,準備虐虐菜發洩一下,結果剛上線就被一個新手號虐了,還虐得毫無招架之力,簡直噴了一口老血。

  不過雖然輸了,但對方的實力確實讓他心服口服。對手的id是個剛剛才註冊的新號,和谷義高一邊在心裡猜測他的身份,一邊發了信息過去。他覺得能把作為院生的他逼到這種地步的人,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的圍棋愛好者,說不定是職業棋手?

  這麼猜測著,對手的信息很快就回了過來,「我叫sai,藤原佐為。」

  sai?總覺得這個名字唸起來有點耳熟。果真是哪個職業棋手?啊——

  和谷義高突然一下子想了起來:上次聽白川七段提起過,說是他被一個小學六年級的小女孩打敗了,那個小女孩的老師就叫什麼sai來著,難道是同一個人?說起來那個小女孩叫什麼來著?

  心裡有了這樣的猜測,和谷義高就繼續發信息問了,但這次無論他怎麼發對方就是不回,和谷義高那個氣哦,喝口水冷靜一下。

  冷靜完他就給白川七段打了個電話,問他上次那個小女孩的老師是不是叫sai,說他有可能在網上碰到了那個人。白川七段似乎在忙,對於是否會有這麼巧的事情持懷疑態度,不過他說如果再碰到那個小女孩的話會跟她確認一下。

  搞了半天還是沒有確定那個sai到底是誰,作為一個有強迫症的人,和谷義高就這麼瞪了一下午sai的對局,晚上睡覺都在想這個事情,啊啊啊——


第10章

  接下來連續好些天,進藤光每天按時到網吧,在三谷姐姐兼職時間結束的時候離開。sai是個有圍棋能下就很開心的人,無論對手棋力怎麼樣,所以這些天他每天都玩得很開心。能讓sai每天開開心心的,進藤光也覺得很滿足。

  如同進藤光期待的那樣,在接連不斷的對局中,sai碾壓性的實力,讓他迅速地引起了一大波人的關注,每天慕名而來的挑戰者無數。而所有和他對局過的人都會好奇地詢問他的身份,詢問他是不是職業棋手,進藤光統一的回答是:「我是sai,藤原佐為。」別的什麼也沒透露。

  剛剛結束一局,無數的對局邀請便又彈了出來,進藤光一邊點擊關閉,一邊轉過頭開心地對藤原佐為說,「sai,你看,現在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你了!大概過不了過久,那些職業棋手就會聽說你的名字,他們也會來向你挑戰的,到時候你就能經常和一些厲害的棋手下棋了!」

  進藤光以為藤原佐為會開心得跳起來,沒想到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然後柔和一笑,認真地說,「小光,謝謝你。」

  被他這麼認真地看著,進藤光突然有點不自在。她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尖,想到當年sai無論如何也想和現在的塔矢名人對局,想到他得知自己快要消失的時候每天不安,而她不僅對此無知無覺,還嫌他杞人憂天……

  「sai,你現在開心嗎?」

  「和小光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開心。」

  「那就好。」

  sai,我不知道這輩子你還不會消失,我只希望若真的有那一天,你是沒有遺憾的。

  因為距離三谷姐姐下班的時間不遠了,進藤光準備提前離開,在關閉網頁之前,她習慣性地打開私信掃了一眼,這一眼便被一封官方私信吸引了注意力……

  「網絡圍棋大賽?」

  進藤光好奇地點開看了一下,原來是世界圍棋網準備舉辦一個網絡圍棋大賽,報名時間12月25至1月10號,正式比賽時間1月12號到1月14號,而今天正是報名截止的日期。她有點納悶地想:以前那個時候世界圍棋網上有過這麼一場比賽嗎?怎麼感覺沒聽說過?

  不過這倒是一個幫sai更快引起職業棋手關注的好機會!

  「sai,現在世界圍棋網上馬上要舉行一場網絡圍棋大賽,我們要不要報名參加?」

  「網絡圍棋大賽?可以和很多人下棋嗎?」

  「嗯!」

  「那我要報名!」

  得到回答,進藤光便點開官方私信裡附帶的報名入口填寫資料報了名,報完名她就關了電腦和sai一起出網吧了。

  1月12號眨眼就到了,這天進藤光像往常一樣來到了網吧。上午九點半,第一輪比賽開始。整場比賽分為三輪,第一天的第一輪比賽是淘汰賽,第二天第二輪比賽是循環賽,第三天的最後一輪比賽是決賽,每場比賽總共為一小時。

  一開始sai對這個比賽還滿懷期待的,結果上午兩局比賽的對手實力太菜,輕鬆贏了之後他就十分平常心了。下午的比賽也十分平淡,sai倒是有心想和其他人對局,但是在線的id大多不是在對局中就是在觀戰,最後一天下來總共也沒下成幾局棋,出網吧的時候他還有點小失望。

  進藤光安慰他,「sai,別不開心啦,我們回去下棋吧!」

  sai頓時又開心起來,「嗯嗯,小光我們回家吧!」

  他們這邊開開心心地回去下棋了,另一邊出去玩兒了一天的和谷義高,回家之後上世界圍棋網,發現那個和他對局過好幾次,次次都把他虐得想死的神秘高手sai,竟然參加了世界圍棋網舉辦的這次網絡圍棋大賽??

  和谷義高內心有點崩潰:棋院有規定職業棋手、院生不得參加業餘比賽,主要是棋力相差太懸殊了,真要允許參加不僅浪費時間還有欺負人的嫌疑。這次的網絡圍棋大賽不需要實名制,如果真有職業棋手隱藏在id背後參加也不是不可以,但一般職業棋手也沒這麼無聊。

  這個sai果然如同網上大家猜測的那樣不是職業棋手吧?但就算不是職業棋手也有職業棋手的棋力啊,他到底有沒有一點高手的自覺啊啊啊!!

  除此之外,作為一個高手,他還每天花那麼多時間在世界圍棋網上和那些很菜的業餘愛好者下棋,和谷義高覺得自己完全搞不懂那個sai是怎麼想的!

  新年放了七天假,紫水圍棋會場1月8號就開門營業了,塔矢亮每天從下午會場營業開始守在那裡,直到下午六點才離開。每天來的時候他都會想:進藤光今天會來嗎?每天離開的時候他也會想:也許今天進藤光有別的事情……

  漫長的等待和失望讓塔矢亮心裡有點委屈:不是說好會來的嗎?是覺得我不配當你的對手嗎?進藤光,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正視我的!

  這時正和sai下棋的進藤光猛地打了個噴嚏。

  第二天的循環賽依舊平平淡淡,第三天決賽的對手總算強勁了些。最後一場冠軍爭奪賽sai的對手是一位id為l•l的人,這個人是sai目前在世界圍棋網上對局過的對手中,除了zelda和谷之外實力最強的一個,sai下得很滿足。

  這天三谷姐姐有事要提前下班,進藤光下完最後一局就早早離開了網吧,至於冠軍頭銜什麼的,她和sai都沒有在意。

  回到家的時候藤崎明竟然在,進藤光隨口一問,「小明你怎麼來了?」

  正和藤崎明聊著天的進藤媽媽聞言不滿地瞪了她一眼,「你還說呢,小明是來找你一起複習的!小光,春假結束之後馬上就是升學考試了,你還每天跑出去上網不好好複習,到時候考得太差去不了好一點的學校怎麼辦?從明天開始你不准再跑出去上網了,給我在家好好複習!」

  複習什麼的,進藤光一聽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藤崎明見好友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進藤媽媽才不管這些呢,她特別冷酷無情地說,「小光,你陪小明玩一會兒吧,明天開始認真複習!」

  「啊,知道了……」進藤光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抬腳往樓上走去。

  藤崎明站起來對進藤媽媽說,「阿姨,那我和小光就先上去玩了!」之後就跟在進藤光身後上了樓。

  進門之後,藤崎明有些好奇地問,「小光,阿姨說你最近幾乎天天去網吧上網,你上網到底玩兒些什麼?」

  一進門就攤在床上的進藤光說,「下網絡圍棋……」

  「網絡圍棋?用電腦也可以下圍棋嗎?」

  「嗯……」

  「哦,說起來我都好久沒有下過圍棋了,小光,你陪我下一局吧!」

  「小光小光,快起來,我要和小明下棋!」

  「嗨嗨……」

  春假裡接下來的時間進藤光過得十分悲催,小明幾乎每天都跑過來和她一起複習,老媽也虎視眈眈地監督著她,不僅不能出去,連在家偷偷和sai下一局的時間都很少。

  進藤光雖然不想上學,但她也不想讓爸媽擔心。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重生回到小學,現在除了數學好一點,歷史能靠sai小小地做個弊,其他科目她以前就學得不好,更別說現在了。

  真是可惜作為一個考完就恨不得把考試內容全忘光的差生,她對今年升學考試的題目完全沒有一點印象,不然就只需要記住要考的內容就行了。

  就這樣悲催地度過了剩下的春假,等升學考試結束的時候,進藤光頓時有種解脫的感覺!不過這些天來的突擊總算沒白費,雖然她考得不算太好,但感覺要上葉瀨中學還是沒問題的。

  果然沒過幾天葉瀨中學的錄取通知就下來了,小明得知國中她們還能在同一個學校,高興得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去學校報名,以及量尺寸製作學校的制服。一開始進藤光還沒意識到什麼,等拿到制服的時候她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為她的制服……是裙子。

  裙子?!!!

TOP

第11章

  放學鈴聲響後,塔矢亮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室。

  春日的涼風拂過枝頭,粉色的櫻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身姿挺拔、面容精緻的少年提著書包從櫻花樹下走過,引來不少少女們的竊竊私語。

  「啊,你看那邊那個男生好帥!」

  「哪裡哪裡我看看?啊,的確很帥!」

  「看制服應該和我們一樣是一年級的,就是不知道是哪個班的。」

  「你們不知道他嗎?他是那個塔矢名人的兒子,塔矢亮……」

  旁人的目光和私語塔矢亮完全沒有聽見,此時此刻他的腦子裡被一個人的名字填滿了:進藤光,父親誇我這幾個月棋力進步了不少,甚至已經能讓他再少讓一子了,如果能夠再次和你對局,我肯定不會再讓你逼到那種程度了!

  進藤光,不管你躲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讓你看到我的進步,總有一天會讓你承認我是你的勁敵!

  塔矢亮原本準備直接去紫水圍棋會場繼續等進藤光的,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換了目標地址。雖然這幾個月進藤光既沒有去圍棋會場也沒有再去那間圍棋教室,但萬一她這些天去了呢?

  這幾個月塔矢亮幾乎隔幾天就會來一次圍棋教室,以至於圍棋教室的老師和常客們對他都很熟了,見他又來了有人瞭然道,「塔矢君,又來找進藤桑啊?」

  「嗯,她最近有來過嗎?」

  白川七段聞言有些遺憾地說,「從那次和你在這裡對局之後,進藤桑就一直沒有來過了。不過前兩天和她一起來的那個叫藤崎明的小姑娘來過一次,我有特別幫你問過,說是進藤桑前段時間一直在忙著複習應付升學考試,現在她好像是在一所叫葉瀨中學的學校上學。」

  「她在葉瀨中學?」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塔矢亮眼睛一亮,他急聲道,「那您知道她在哪個班嗎?」

  白川七段有些歉意地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不是您的錯,謝謝您白川老師,您幫我了大忙!」

  不同於剛進門時沉靜的樣子,這個時候略顯激動的塔矢亮看起來更像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旁邊有大叔大媽笑眯眯地打趣,「哎呀,塔矢君的樣子好像是要去追心愛的女孩子呢,當年我家老公追我的時候也是這麼鍥而不捨~」

  「是呢,說起來塔矢君你和進藤桑棋力都那麼強,還真是挺般配的呢!」

  這話一出,頓時贏來一大片贊同的附和聲。

  白川七段原本還擔心少年人臉皮薄會不好意思,哪知塔矢亮只是好脾氣地笑笑說,「我要先走了,謝謝大家的幫助。」說著鄭重地鞠了一躬,轉身出了圍棋教室的大門。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放學有一會兒了,就算去了那個葉瀨中學也不一定能找到進藤光,但等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她的消息,塔矢亮怎麼還能坐得住?

  因為不知道葉瀨中學具體在哪裡又趕著時間,塔矢亮出了圍棋教室的大樓之後就打了個出租車,司機師傅花了十五分鐘把他送到了葉瀨中學的大門外面。

  入目的是長長的一段階梯,塔矢亮快步走了上去,在向路過的學生問明一年級所在的教學樓和樓層之後,塔矢亮就按著一間一間教室找過去。可惜這個時候很多教室都已經沒有人了,就算有人,也被告知進藤光不在這個班也不認識這樣一個人。

  出了教學樓,塔矢亮冷靜了下來,他想:沒關係的,至少現在知道進藤光在哪所學校了,今天沒找到她明天再來就是了。

  這麼想著,塔矢亮便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塔矢亮猛地朝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一陣風吹過,他那一句「進藤桑」就這麼卡在了喉嚨間。

  「小明,今天我值日,不是說好不用等我的嗎?」

  「我想跟小光你一起回家嘛!呵呵,說起來這次國中的制服還是我有印象以來看見小光你穿的第一條裙子呢,嘛,不過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原本就因為不得已要穿裙子上學,進藤光已經連續n天心情糟糕了,還被調侃嘲笑?進藤光頓時就惱羞成怒了,「小明——」

  「啊啦,小光你別生氣啦,我這不是還沒看習慣嘛!」這時一陣風吹過,藤崎明下意識地按住裙角,然後小聲驚呼著提醒道,「小光,快按住裙子你的小內內露出來了!」

  進藤光僵住,「……」

  不遠處的塔矢亮紅著臉站在原地,正在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呢,進藤光已經看見他了。乍然愣了一下之後,進藤光的眼神從羞惱變成了憤怒?

  對於一個心理上當了二十年男人的人來說,比必須要每天穿裙子上學更可怕的是什麼?是穿裙子出了糗還被間接凶手兼好友兼對手給看見了!

  因為突然變成女孩子,自上次遷怒於塔矢亮還狠狠地虐了他一把之後,進藤光心裡其實已經接受了這個設定,但塔矢亮趕在這個時候一出現,進藤光就忍不住又遷怒了!

  第一次和進藤光對局的時候,塔矢亮以為她是個男生,哪怕後來接觸過她的所有人都告訴他她是個女孩子,塔矢亮依然沒什麼真實感。主要是進藤光的穿著和行為方式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再則性別什麼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他在意的只是進藤光的圍棋。

  所以先前在圍棋教室被那些大叔大媽們打趣的時候,塔矢亮根本就沒什麼感覺,更不會害羞了。

  然而就在剛剛,他看到進藤光穿著裙子,風騰起了她的裙襬,白色的小內內一閃而過。那一刻,塔矢亮突然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進藤光是個女孩。

  少年人朦朧的心思萌芽,嫩芽的主人卻並沒有意識到什麼,回神之後他走上前去,「進藤桑,我找了你好久,你為什麼沒有去紫水圍棋會場?」

  進藤光正糟心著呢,當然沒好氣,「啊,我不是說了有空就回去嗎?沒空當然就不去了!」

  塔矢亮抿了抿唇,「不是因為覺得我不夠資格當你的勁敵嗎?」

  被他那暗含委屈的倔強眼神盯著,進藤光被噎了一下,她怎麼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負心的人渣?

  不等她回答,塔矢亮又說,「進藤桑,父親說這幾個月裡我的圍棋進步了很多,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輕易地輸給你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視我為勁敵的!」

  少年身姿筆挺,眼神堅定而明亮,任誰也無法忽視他的信念和決心。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進藤光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樑。一旁的藤崎明被兩人之間的氛圍弄得大氣都不敢出,倒是藤原佐為欣慰地看著塔矢亮,對進藤光說,「小光,塔矢在向你發出挑戰呢!」

  進藤光在心裡對sai說,「啊,我知道。」然後迎上塔矢亮的目光,「塔矢,你在進步,我也不會原地踏步,我會一直向前走,等著你追上來!」

  曾幾何時這話是塔矢對她說的,現在調換了一下身份。現在的棋壇裡棋力和她不相伯仲的人有,但唯有塔矢才是她認定的一生對手,無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上輩子塔矢一直向前等待著她追趕上去,這輩子換她一直向前等待著塔矢追趕上來。

  得到進藤光的回應,塔矢亮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他急切地說,「嗯,不會讓你等太久的!進藤,我們下一局吧!」

  進藤光也想知道塔矢亮現在的棋力到哪一步了,聞言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只不過她挑了挑眉不懷好意地說,「這次我讓你兩子,如果還是我贏了,那就答應我一件事。」

  塔矢亮想也不想地說,「好!」只是話音剛落,就看見進藤光對她露齒一笑,那表情讓他頭破一陣發麻……有種不好的預感。只不過既然答應了,塔矢亮也顧不得那麼多,只要能和進藤光下棋,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對局的地點毫無疑問地選在塔矢家開的紫水圍棋會場,讓了兩子之後,兩人的棋力差距就沒那麼明顯了,對局不再是呈現出壓倒性的局面。

  塔矢亮無論如何也想贏,因為那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進藤光也絕對不想輸,於是棋盤上的黑白大龍廝殺得十分激烈,這讓從旁圍觀的會場常客們看得十分過癮。

  蘆原弘幸過來的時候,戰局剛剛結束。他一看裡面圍了那麼多人就知道肯定有好戲看,正想擠進去呢,就聽見一道滿含興奮的聲音說,「哈哈,塔矢,是我贏了!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一件事吧?」

  「嗯,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穿裙子!」

  「噗通——」蘆原弘幸腳底打滑栽倒在地。


第12章

  進藤光的話音一出,剛剛還你一言我一言討論得熱烈的會場常客們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進藤光才不管那麼多呢,她撐著桌子站起來,雙眼放光地盯著對面明顯傻掉的塔矢亮又重複了一遍,「塔矢,我要你穿裙子!別想耍賴,你剛剛答應我了!小明也聽見了,對吧小明?」

  「誒誒?!」無辜被拉入戰局的藤崎明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進藤光最近因為被迫穿裙子的事情老大不爽了,每天出門被風一吹,那感覺就跟下面什麼都沒穿似的,別提多彆扭了,裙子太短還老容易走光。誰讓塔矢撞上來了呢,合該讓他這個烏鴉嘴也嘗嘗穿裙子的感覺。

  別說,塔矢長得那麼好看,穿裙子肯定比她更像女孩,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嘿嘿!

  終於反應過來進藤光不是在開玩笑,塔矢亮抿了抿唇不知所措。一旁的常客們看不下去了,對進藤光怒目而視道,「小老師是男孩子,怎麼能穿裙子?進藤桑你不要太過分!」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進藤光還更堅持了:哼!誰還沒當過男孩子?她都穿了他怎麼就不能穿了?!

  這時候蘆原弘幸艱難地從人群外圍擠進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什麼什麼?小亮要穿裙子嗎?市河小姐那裡應該有備用的裙子!」

  會場常客們不滿地說,「蘆原老師,這個時候你就不要添亂了!」

  「哈、哈哈,畢竟要願賭服輸嘛,你說對吧小亮?」蘆原弘幸撓了撓後腦掃打哈哈,其實內心的粉紅泡泡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哈哈哈,老夫期待多年,終於可以看到小亮的女裝了,死而無憾!

  雖然以前那個時候進藤光也經常跟蘆原君鬥嘴,但今天她必須得給他的神助攻點贊,她附和道,「塔矢,你的決定呢?」

  塔矢亮看著進藤光躍躍欲試的表情,他感覺得到她沒什麼惡意,所以並沒有被冒犯的感覺。不就是穿裙子嗎?只要能讓進藤高興,以後不躲著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我穿!」

  剛剛燒好開水泡好茶的市河小姐走過來,見所有人表情都怪怪的,不由得奇怪地問,「怎麼了?」

  蘆原弘幸強忍著激動轉過頭對市河小姐說,「市河桑,你的車裡或者店裡有放備用的裙子嗎?」

  「……哈?有啊,怎麼了?」

  「借用一下,小亮要穿!」

  市河小姐,「……」

  市河小姐放在車裡備用的裙子是一條一字肩、收腰、蕾絲裙襬的蓬蓬長裙,因為正在抽條的緣故,塔矢亮很瘦,一字肩的領口讓他形狀優美的鎖骨顯露無疑。因為穿著不太習慣,他下意識地提了提裙襬,表情看起來有點茫然。

  塔矢亮以這樣的姿態從放雜物的隔間走出來,整個圍棋會場足足有半分鐘都沒人說話。

  進藤光上下打量著欣賞了半天,不由得再次憤憤地想:看吧,就說塔矢長得比她更像女孩子,連穿裙子都毫無違和感,神sama應該把他變成女孩才是!

  蘆原弘幸雙眼冒星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在想小亮長得這麼好看穿女裝一定很漂亮,果然,老夫的少女心圓滿了!

  市河小姐捂臉:小亮穿這條裙子比她好看,以後再也沒臉穿這條裙子了!

  其他吃瓜群眾:小老師真好看!

  塔矢亮被一眾熱烈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他看向進藤光說,「進藤,我已經穿了,現在要換回來了!」說著提著裙襬飛快地跑回了雜物間。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進藤光忍不住笑出聲,心情簡直不要太好!

  藤崎明看了看自家閨蜜,又往雜物間看了看,她莫名有些同情塔矢亮:總覺得小光是在他身上發洩穿裙子的不滿。

  為了照顧塔矢亮的心情,待他換回衣服出來後,大家默契地沒有再提起裙子的事情,包括突然想起這麼珍貴的場景竟然忘了拍照的蘆原弘幸和始作俑者進藤光,畢竟玩笑歸玩笑,太過分了就不好了。

  因為塔矢亮幾個月的等待,紫水圍棋會場的客人們又時常提起,再加上森下門下訝木君說進藤光打敗了白川七段,蘆原弘幸早就對進藤光這個人和她的棋力十分好奇了,所以磨著進藤光跟他下了一局,毫無疑問被虐得懷疑人生了。

  蘆原弘幸把棋盤上的棋子一推,生無可戀地說,「現在的後輩一個比一個厲害了,我們這些做前輩的壓力好大!」

  正好走過來的市河小姐涼涼地說,「蘆原君再不加油的話,小心哪天就被拍死在沙灘上了。」

  蘆原弘幸一張臉頓時就皺成了菊花,「市河小姐!」

  眼見著塔矢亮和進藤光就在一旁看笑話也不幫忙,蘆原弘幸只得認命了,「說起來也是奇怪,進藤桑你這麼厲害卻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最近網絡上也突然冒出來一個很厲害的棋手,好像是叫sai的,好多人都在打聽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據說棋力堪比職業高段棋手。」

  「sai?」塔矢亮疑惑地說。

  進藤光神情一整,她下意識地看了一旁的sai一眼,心道:終於來了!

  見小亮和進藤光感興趣,蘆原弘幸坐直身體道,「有人把那個sai在網絡圍棋大賽上贏得冠軍的那場對局擺出來我看過,他的實力是很強,但因為對手只是業餘級別,所以無法判斷出sai的真實實力。不過那個sai會參加網絡圍棋大賽,想來應該只是有職業棋手實力的業餘棋手吧。」

  進藤光忍不住了,「蘆原君,你說網絡上那個棋手叫sai?是藤原佐為嗎?」

  蘆原弘幸詫異地看著她說,「進藤桑也知道他嗎?sai是那個棋手的網絡id,據說每次別人問他是誰,他都會說他叫sai,藤原佐為。」

  「如果他真的叫藤原佐為的話,我想我可能認識他,他的棋力不是職業級的業餘棋手,而是職業頂尖棋手的水平,我想整個日本能和他一較高下的,大概只有最接近神之一手的塔矢名人了!」

  進藤光說得極為肯定,蘆原弘幸和塔矢亮同時震驚了,「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進藤光語帶驕傲地說,「因為,sai是我的老師!」

  兩人都是領教過進藤光棋力的,她這麼一說,兩人頓時信了八分。畢竟進藤光才十三歲,就已經有了頂尖棋手的實力,而教出這麼厲害學生的人得有多厲害?

  塔矢亮好奇地問,「進藤,你的那位老師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職業棋手嗎?」

  進藤光看了旁邊的sai一眼,笑著說,「sai的話,他不是職業棋手,但他比任何人都熱愛著圍棋。他有時候很任性,像個孩子一樣,但下棋的時候卻比任何人都認真,他是一個非常棒的人。」

  藤原佐為神色動容,「小光……」

  「既然那麼熱愛圍棋,那他為什麼不考職業棋手呢?」

  「如果可以的話,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考職業棋手。」進藤光頓了一下轉移話題道,「我是八年前認識sai的,兩年前他突然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沒有告訴我他去了哪裡,也沒有告訴我聯繫方式,我曾經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

  進藤光說著說著就想起當年sai突然消失後那種絕望的心情,眼眶頓時就紅了,連聲音也有些哽咽。

  作為當事人,藤原佐為知道進藤光說的是假話,但她的絕望和傷心那麼真切,就像第一次在倉庫裡見面時那樣。這麼好的小光,在他所不知道的上輩子裡,他在什麼情況下才會捨得離開她呢?答案不言而喻。

  「進藤,不要難過。」塔矢亮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定定地安慰說,「你的老師會離開肯定是因為你已經優秀到不需要他守護了,他會為你而驕傲的。」

  一旁的sai點頭。

  那畢竟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sai還她身邊,進藤光的心情很快就平復了過來。

  蘆原弘幸看了看桌面上交疊的那兩隻手,挑了挑眉,喲。

  時間不早了,進藤光也沒有再多呆,她叫上外面和一位大叔下棋下得正開心的藤崎明說要回去了。塔矢亮不放心地問,「你以後會來這裡下棋嗎?」

  「有空的時候我會過來的。」

  「那你不會像之前一樣幾個月都沒空吧?」

  進藤光瞪了他一眼,「你都知道我學校在哪裡了,我不來的話,你肯定會跑來堵我的吧?」

  塔矢亮一想頓時就放心了,朝她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

  等進藤光走了,蘆原弘幸伸手在塔矢亮的眼前晃了晃,「誒,小亮,人都走了!」

  「嗯。」塔矢亮收回目光坐回位置上。

  蘆原弘幸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雙手撐著下巴不懷好意地問,「誒,小亮,你覺得那個進藤桑怎麼樣?」

  塔矢亮一邊擺棋子一邊說,「進藤棋力很厲害啊。」

  「除了這個呢?」

  塔矢亮抬起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除了這個還有什麼?」

  蘆原弘幸,「……」難道剛他覺得小亮少年懷春只是錯覺?


第13章

  從塔矢家的圍棋會場出來,藤崎明一路嘰嘰喳喳說著剛才的事情,進藤光偶爾應一聲表示自己在聽,其實腦子裡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怎麼說服爸媽給她買一台電腦。

  與sai再次相遇,在決心要讓sai的名字不再隱藏在她背後的時候,進藤光就想到了這件事情。畢竟除了這次春假她會有時間帶著sai經常去網吧下棋之外,到暑假的時候她要忙著參加職業棋手考試,平常她要上課,根本沒什麼時間帶sai去網吧。

  上輩子她光顧著追逐塔矢的腳步,對sai的想法忽略良多,這輩子進藤光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家裡有一台電腦,這樣只要在家,只要有網,sai就可以一直存在在網絡上。

  但問題來了,這個時候的電腦還挺貴,他們家不是說買不起,但她一個小學生要電腦來幹什麼呢?再加上之前馬上就要升學考試了,為了不影響她學習,老爸老媽肯定不會同意給她買,所以進藤光才一直拖到現在都沒有提及。

  她長吐一口氣:撒謊是行不通的,況且她要參加職業棋手考試的事也早晚都要跟老爸老媽透個底……大不了找爺爺撒個嬌,讓爺爺幫忙給他們做思想工作嘎嘎!

  這麼一想,進藤光頓時就輕鬆了,連帶腳步都輕快了不少,她語帶興奮地對sai說,「sai,塔矢已經知道你的棋力了,他回去肯定會把我說的話告訴他的父親名人的,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名人就會來向你挑戰了!」

  藤原佐為好奇地看著她,「剛剛在圍棋會場的時候就聽你說到那個塔矢名人,你說他是最接近神之一手的人?」

  「嗯!」進藤光肯定地點頭,「塔矢名人是目前整個日本最厲害的棋手,是被稱為最接近神之一手的人,sai你和他對上的話,勝負難料!」

  藤原佐為被她說得一臉神往,「真好!好想和他下一局呢……」

  進藤光笑了笑,她想到了當年sai和塔矢名人之間那精彩的一局,一想到以後還有機會親眼目睹同樣精彩的對局,她也覺得十分興奮。只是興奮之後隨之想到的便是那場比賽之後不久sai的消失,進藤光斂了笑容神情嚴肅道,「sai,如果以後你有什麼不舒服的話,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藤原佐為還沉浸在對對手的憧憬裡,聞言完全沒反應過來,「……啊?」

  「沒什麼。」進藤光搖了搖頭,她想還是不要讓sai知道那些好,只要以後她多關心sai,真的有那一天的話,她一定會提前發現的。

  晚上一家人吃完飯,進藤光看了一眼神情放鬆的老爸老媽,輕咳一聲說,「爸,媽,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們說一下。」

  正準備起身收拾餐桌的進藤媽媽聞言一頓,見自家女兒神情嚴肅,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家老公,心裡有點不安。進藤爸爸倒是沒想那麼多,他笑著說,「小光想說什麼事?」

  「我準備參加今年的職業棋手考試!」

  進藤爸爸愣了一下,「哦。」

  雖然有個愛下圍棋的老爸,進藤爸爸對圍棋卻不怎麼感興趣,就更不瞭解職業圍棋了。所以聽了進藤光的話他並沒有什麼感覺,只鼓勵地說,「小光要是喜歡的話就參加吧!」

  進藤媽媽瞪了他一眼,轉頭問了一個她最關心的問題,「會影響學習嗎?」

  「如果棋院有對局安排的話就需要請假,沒有比賽的時候就可以正常上課。」

  進藤媽媽頓時憂心忡忡,「啊?還要經常請假啊?那不是很耽誤學習?小光……」

  她還要說什麼,被進藤光打斷了,她語氣堅定地說,「媽,雖然我不喜歡讀書,但我會努力讀下去,讀到高中。我喜歡圍棋,未來我會成為一個職業棋手,爸媽也希望我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進藤媽媽噎住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勸下去了,於是只好求助地轉向自家老公。接收到自家老婆的求救信號,進藤爸爸輕咳一聲,「那個,你說得對,爸媽當然希望你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進藤光眼睛一亮,趕緊道,「哈哈,那我就當你們這是同意了!謝謝你們!對了,如果今年我考上職業棋手的話,記得獎勵我一台電腦,我要用來整理棋譜!那就這麼定了,我先上樓去寫作業了,爸媽晚安!」

  「誒誒,小光——」

  小光已經溜得飛快跑上樓了,留下樓下的進藤夫婦兩臉懵逼。

  第二天放學之後,進藤光去爺爺家陪他下了兩局圍棋,然後告訴他自己準備參加今年夏天的職業棋手考試的事,進藤爺爺一點也沒感到驚訝,「從你第一次和我下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早晚會走上這條路的。」

  他笑著說,「小光,你知道嗎?你下圍棋的時候,眼神專注得彷彿在發光。」

  進藤光被誇獎得有點不好意思,「是嗎?」

  進藤爺爺鼓勵地說,「去吧小光,去屬於你的地方奮鬥,爺爺會一直站在背後支持你的!」

  「嗯,我會的!」

  正經了才沒一會兒呢,進藤爺爺就憋不住得意地笑起來,「哈哈哈,以後我孫女可就是職業棋手了,看那些老傢伙不羨慕死我,你這圍棋天賦可是遺傳自我!」

  進藤光頓時一臉黑線,不過她也沒有拆穿自家爺爺的厚臉皮,畢竟有求於人麼,「那個,爺爺,老爸老媽那裡我已經跟他們提過這事了,如果他們來問你意見的話,你可一定要幫我!」

  「這個自然!」

  「對了,我還想要一台電腦整理棋譜,下下網絡圍棋什麼的,老爸老媽他們答應我了如果我考上職業棋手就買給我,爺爺你可以監督他們說話算話!」

  「沒問題!」

  大功告成!

  進藤光在心裡比了個v,高興地對sai說,「sai,等有了電腦,以後我們每天在家的時候就能下網絡圍棋了!」

  「真的嗎?太好了小光!」

  看著sai開心的樣子,進藤光也滿足地笑了起來。

  開學半個月後,葉瀨中學的社團招新活動展開了,學校裡的幾處宣傳欄上貼滿了社團的宣傳海報,走在校園裡也時不時地就能聽到關於學校裡社團的討論。

  藤崎明一放學就跑來進藤光的教室找她,「小光,你想好加入哪個社團了嗎?」

  社團啊,進藤光恍惚了一下,一邊下樓一邊轉頭問她,「你呢小明?你想好了嗎?」

  藤崎明食指戳著下巴,「還沒有呢,家政社啊、羽毛球社啊……我都感興趣,所以想讓小光你陪我在學校裡逛逛,看看那些社團的海報,再決定報哪個社團。」

  進藤光笑了笑,肯定地說,「我覺得你應該加入圍棋社。」

  「圍棋社?」藤崎明轉頭看她,「可是我問過班上的同學,都說葉瀨中學沒有圍棋社啊。」

  「有的!」

  藤崎明愣了一下追上去,「小光,你怎麼這麼肯定?」

  進藤光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帶著藤崎明往曾經的圍棋社活動室,學校的化學實驗室走去。還沒走到目的地,進藤光就看見了兩個熟悉的人。

  只見一頭紅發的加賀嚼著口香糖指著宣傳欄上圍棋社的海報嘲笑道,「圍棋社?哈哈,筒井,你還沒死心啊?你準備了那麼久,現在圍棋社還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湊不齊三個人參加圍棋大賽,學校根本就不會承認這個社團的存在,我看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

  筒井推了推眼鏡,有些生氣地哼了一聲,「這是我的事情,就不勞你操心了!」

  一看到他執著的樣子,加賀就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心裡頓時一陣煩躁。他冷笑一聲,抬手就準備把宣傳欄上圍棋社的海報撕下來丟到地上狠狠地踩兩腳,這時候突然有人走過來,「你好,這裡有人想加入圍棋社!」

  筒井和加賀同時愣了一下轉過頭。

  進藤光把藤崎明往前面一推,笑容燦爛地說,「她想加入圍棋社!」

  「……誒誒?!」藤崎明完全沒反應過來。

  一聽有人要加入圍棋社,哪怕對方是個女孩,筒井也開心得不得了,「歡迎歡迎,我叫筒井公宏,今年二年級,你叫什麼名字啊?」

  剛剛她可是聽到了現在圍棋社只有一個人,還沒被學校承認,反應過來的藤崎明其實是有點不太願意加入的,不過見前輩看著她的眼神都在發光,藤崎明實在是說不出來拒絕的話,她說,「筒井前輩,我是一年級的藤崎明。」

  「原來是藤崎桑……」

  筒井還想說什麼,被一旁不爽的加賀打斷了,「筒井你可別開心得太早,來了一個新人又怎麼樣?你們一男一女,照樣沒辦法參加比賽!」說著對藤崎明揚眉一笑,語氣誘哄道,「這位藤崎桑,你要不要來我們將棋社?我們將棋社可是葉瀨中學數一數二的社團,就算你現在不會我們也可以教你,包教包會哦~」

  筒井的臉頓時就黑了,眼看著兩人又要開始吵架,藤崎明求助地看向身後的進藤光。

  進藤光懷念地笑了笑說,「筒井前輩,我知道我們學校有兩個圍棋下得還可以的男生。」

  上輩子在圍棋社的時光是她最輕鬆美好的回憶之一,所以這輩子哪怕不能加入圍棋社,進藤光也希望這個社團能夠存在。


第14章

  進藤光說的那兩個男生一個是三谷祐輝,另一個是以前在她退出圍棋社後才加入的夏目。因為接觸不多,那個夏目具體叫什麼名字她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好像和她是同一個年級的。如果這兩個人都能加入圍棋社的話,那圍棋社就能真正成立起來了。

  一聽進藤光的話,筒井頓時就把對加賀的憤怒拋在了腦後,他激動地說,「你說的是真的嗎?!那他們願意加入圍棋社嗎?」

  「額,這個,三谷我會去說服他加入圍棋社的,至於夏目君就需要筒井君你去說服他加入了。」

  原來人家並不一定願意來圍棋社啊,筒井頓時有點點失望。

  一旁的加賀嗤笑一聲,「哈,筒井我看你還是算了吧,就算你跑去扭著人家人家也不一定願意來啊,到時候可就丟臉丟大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量進藤光,「這位學妹,你好像對圍棋社特別上心啊,莫非你也會下圍棋?」

  進藤光還沒說話呢,一旁的迷妹藤崎明就驕傲地說,「小光當然會下圍棋,她可是連職業七段棋手白川老師都贏過!」

  「噗哈——」加賀忍不住笑出聲,他挑眉說,「哦?她贏了職業七段棋手?那她可比塔矢名人的兒子塔矢亮還要厲害!」

  藤崎明哪能聽不出來這人根本就不相信?不僅不相信還嘲笑小光?她漲紅著臉不服氣地瞪著他,「小光當然比那個塔矢亮厲害!之前在圍棋會場我親眼看見小光讓了他兩子還是贏了!」

  加賀聞言笑得更厲害了,進藤光拉住氣呼呼的藤崎明,「小明!」

  進藤光看著加賀,她倒是沒覺得生氣,主要是加賀的脾氣她太瞭解了,嘴毒心軟什麼的,還因為過去下棋總輸給塔矢而對他帶著秘之敵意,這事她還是後來才知道內情的。

  加賀被她熟稔的眼神看得有點不自在,他眉毛一挑,雙手環胸道,「這位小學妹,既然你贏了塔矢亮,那我可要領教一下你的棋力了!」

  進藤光當然不會拒絕,她笑眯眯地說,「好!不過要是我贏了,那加賀、君你要成為圍棋社的榮譽成員,如果圍棋社有比賽的需要,你就要義務出賽!」

  「好,只要你能贏我!」加賀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反正他不覺得自己會輸。頓了一下他上下打量她,狐疑地說,「你怎麼知道我叫加賀?」

  進藤光面不改色地說,「剛剛你和筒井君吵架的時候我聽見了。」

  「是嗎?」加賀半信半疑。

  這時候筒井出聲道,「我這裡有便攜棋盤,不過我們圍棋社不需要榮譽成員。」

  加賀根本沒理他,大手一揮,「我們去將棋社的活動室吧!對了,這位厲害的小學妹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進藤光。」

  「那我就叫你進藤吧,你也叫我加賀就行了。筒井,你還不跟上來在幹嘛?」

  筒井咬牙切齒地盯著他的背影,「來了!」

  加賀對自己的圍棋實力挺有自信的,雖說比不過塔矢亮,但哪怕放到現在的院生裡他也是一組的實力,更何況是跟一個喜歡說大話的小女孩比了。

  結果一局棋下下來,他冷汗流了一身,瞪著棋盤的眼睛都快脫框了。同樣震驚得連眼鏡都快掉下來了也沒發現的還有筒井,唯有一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結果的藤崎明得意洋洋地說,「哼,叫你還懷疑小光的實力!」

  加賀瞪著眼睛喃喃道,「不可思議,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過了一會兒他眼睛一亮,抬頭緊盯著進藤光道,「剛剛她說你讓了塔矢亮兩子還贏了他是真的?」

  見她點頭,加賀一掃輸棋的郁氣,「哈哈,這下終於有人能夠制住那個傢伙了,被一個同齡的女孩子讓了兩子還輸了,塔矢亮那傢伙的臉色一定很好看,哈哈,可惜我沒能看見那場景!」

  進藤光不喜歡聽見別人說塔矢的不是,聞言一臉嚴肅地說,「塔矢是我見過的最純粹的棋手,他永遠不會被打倒,只會在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早晚他會追上來的。」

  加賀頓時一噎,想想自己當年因為總也贏不了塔矢,一氣之下再也不下圍棋的事,他悻悻地沒有再說話。畢竟雖然嘴上總也不服氣,其實他是打心底佩服和羨慕塔矢亮的。

  這時筒井終於從對局的震驚中反應了過來,他星星眼地看著進藤光說,「進藤桑,你真是太厲害了!」

  筒井有心想說讓她加入圍棋社,哪怕讓她當社長都行。有一個這麼厲害的人鎮著,圍棋社一定能夠發展壯大起來。可是轉念一想,他就知道這個進藤光是絕對不可能加入圍棋社的,因為她太厲害了,以後肯定會考職業棋手的。

  「呵呵,還好啦~」進藤光撓了撓後腦掃,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想想當年剛剛加入圍棋社的時候老被筒井虐,她還是挺開心的。

  畢竟這裡是將棋社的地盤,雖然說他們是社長加賀帶過來的,但老在這裡聊圍棋也不太合適,於是聊了一會兒交換了班級信息之後就分開了。

  走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進藤光對藤崎明說,「小明,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情要做。」

  「誒?小光你有什麼事啊?」

  「這個你就別管了,總之你先回家吧。」

  藤崎明不開心地跺了跺腳,「哼,先回去就先回去!」說完蹬蹬蹬地跑遠了。

  藤原佐為看了看藤崎明的背影,又看了看進藤光說,「小光,小明好像生氣了呢。」

  進藤光擺了擺手道,「沒事的,那傢伙從來不記仇,明天就好了。sai,我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

  藤原佐為頓時轉移了注意力,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期待地問,「什麼地方?網吧?圍棋會場?我們是要去下圍棋嗎?」

  剛剛和加賀那一局是她下的,進藤光知道sai肯定是看得手癢了,她說,「待會兒我們的確是要去一家圍棋會場,不過我們是去找人而不是去下棋的,而且那個地方的氛圍你一定不會喜歡的。」

  「哦……」一聽不是要去下棋,藤原佐為的表情頓時耷拉了下來。

  「好啦好啦,sai,別不開心了,回去我就陪你下棋。」

  藤原佐為的情緒一向來得快也去得快,聞言又開心了起來,他好奇地問,「小光,我們這是要去找誰啊?」

  「去拯救一個迷途的羔羊。」

  進藤光說的自然是三谷祐輝,她記得這位曾經的好友似乎是因為爺爺的去世受到打擊,又沒人引導,後來迷上了賭棋還喜歡在整理實地的時候作弊。終於他做得太過分了,會場的老闆看不下去了,找了人來教訓他。

  因為事情過去很多年了,進藤光只記得有這麼回事,但不記得具體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了。上一次那個時候是sai拉了他一把把他引上正途的,這一次她肯定也不會放任他不管。

  不過說起來他這個時候應該會在那家地下的圍棋會場吧?

  因為三谷祐輝好像不是天天都會去那家圍棋會場,所以進藤光也不太確定,不過是去碰碰運氣。還好她的運氣比較好,剛好走到圍棋會場門口的時候,三谷祐輝就提著書包開門走了出來,嘴角還掛著笑容,看樣子是今天又贏了棋收穫頗豐。

  看清進藤光所穿制服的時候,三谷祐輝愣了一下,然後錯身走了。進藤光理所當然地轉頭跟了上去,熟絡地開始搭話,「誒,你也是葉瀨中學的學生吧?我叫進藤光,你叫什麼名字?」

  三谷祐輝腳步頓了一下,他覺得進藤光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想了一下沒想起來,就沒搭理她,繼續爬樓梯往前走。

  進藤光當然不會放棄,她拉住他的書包說,「誒,我問你名字呢!」

  三谷祐輝瞪了一眼這個莫名其妙還自來熟的女生,本來還是不想搭理她的,不過她拉著他的書包一副不說就不讓走的架勢,他憋了半天還是憋出了句,「我叫三谷祐輝。」說完就把書包拉了回來。

  進藤光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說,「那我叫你三谷吧,我看你剛剛從圍棋會場出來,你會下圍棋吧?」

  三谷祐輝沒理她,進藤光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學校裡新成立了一個圍棋社,你要是加入如果參加比賽的話,你肯定是主將。」

  「沒興趣。」

  進藤光知道他沒興趣,也沒指望他會一下子答應。現在的三谷下棋作弊已經成為習慣,又沉迷在賭棋中不可自拔,如果不是像當年那樣破釜沉舟讓他自己再也不願意來這裡,大概是很難把他扭過來的。

  跟著三谷祐輝絮絮叨叨了一路,分開之後進藤光一直到回家都在想怎麼把他給扭過來。

  另一邊的三谷祐輝回到家晚上見到自家姐姐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進藤光這個名字為什麼會覺得耳熟了,「姐,你之前說有個叫進藤光的女生跑到你打工的網吧說是我的朋友,還知道我會下棋?」

  「嗯,是啊,她還說你下棋下得很好呢,結果祐輝你還不好意思承認她是你朋友。」

  三谷祐輝辯解,「她本來就不是我朋友!」

  三谷姐姐認定自家弟弟是不好意思才不承認的,畢竟那個叫進藤光的女孩和祐輝同齡,而且說話的語氣和聽她說的一些事情完全不像撒謊,況且這也沒必要撒謊不是?

  三谷祐輝知道自己解釋了姐姐大概也不會相信,於是乾脆閉嘴了。聽姐姐的描述那個去她打工網吧的那個進藤光和他今天碰到的應該是同一個人,這樣的話她應該是認識他的,那她今天又裝作不認識問他名字?

  三谷祐輝實在不記得自己以前有見過那個進藤光,想來想去得出一個結論:也許那個進藤光是以前一直默默暗戀著他,所以才會知道他那麼多事情,今天是鼓起勇氣特意跑來和他搭訕的?不然怎麼解釋她明明是去那家圍棋會場的,但一見到他又不進去了呢?

  怎麼想都覺得自己猜到的是真相,三谷祐輝煩惱地想:真是麻煩,他還不想談戀愛呢!


第15章

  進藤光原本想著,要不還是像上輩子那樣等著那個圍棋會場的老闆看不下去了,出手找人教訓三谷,讓他吃了教訓再也不想去那家圍棋會場了,她再出手帶他到圍棋社。

  後來這個辦法被她否定了,主要是她這人有點護短,她的朋友自己欺負可以,讓外人欺負總有點不爽。不過這麼一想,進藤光倒是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第二天一放學,進藤光就跑去了三谷祐輝的教室門口堵他,見他出來朝他招手道,「三谷!」

  三谷祐輝僵了一下,臉頰冒出兩團可疑的紅暈。原本以為進藤光只是自來熟的時候,聽見她直接叫他名字他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一想到她可能暗戀了他很久現在正在追他,再聽她這麼叫,三谷祐輝就覺得心裡有點怪怪的彆扭。

  他癱著一張臉假裝沒看到進藤光從她身邊走過,結果被進藤光拉住了手臂,三谷祐輝觸電一樣甩開紅著臉炸毛似的瞪她,「你幹什麼?!」

  進藤光也不明白他為什麼反應那麼大,眨眨眼,「沒幹什麼呀?」

  三谷祐輝被她裝無辜的眼神給氣著了,又瞪了她一眼,轉頭腳步略凌亂地走了。進藤光趕緊追上去,「誒,三谷,你今天是不是還要去那家圍棋會場啊?」

  三谷祐輝不理她,走得更快了,腳步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進藤光就這麼追著他來到了那家地下圍棋會場。

  習慣性地跟老闆打完招呼找了個位置坐下,三谷祐輝餘光瞄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進藤光,心裡忍不住有點懊惱。

  原本他今天是不打算來這裡的,每次他來這裡都是缺錢的時候,而昨天他才剛贏了一筆。況且他贏錢的手段不太光明,來得太頻繁也擔心被發現。結果他一想到這個進藤光可能很崇拜他的棋藝,鬼使神差地就來了。

  正在猶豫著今天要不就光下下棋不賭了呢,對面就有個之前和他賭過棋的大叔坐了下來,開口就說老規矩一局2000日元。三谷祐輝騎虎難下,轉念一想他幹嘛要因為這個女生顧及什麼?於是又坦然了。

  對局中他像之前無數次那樣,放水佯裝應對艱難,又習慣性地在整理實地的時候挪動了棋子,最後算出來他贏了兩目。下完之後三谷祐輝下意識地用餘光看了眼一直站在他旁邊的進藤光,她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崇拜欣賞的樣子。

  原本今天就沒打算來的,所以小贏了一局之後三谷祐輝就提起書包走了,進藤光則還是跟在他身後。三谷祐輝以為進藤光看了他的對局會說些什麼,結果她一路走了半天都沒說話。

  他哪知道進藤光不是沒說話,而是沒和他說話。

  「小光,這個孩子就是你說的那個迷途的羔羊?」

  「嗯。」

  「這個孩子的確已經走上歧路了,他不僅用圍棋賭錢,還在整理實地的時候作弊,簡直就是在玷污圍棋!不過還好他年齡不大,還來得及糾正!小光你快去和他下一局,告訴他什麼才是真正的圍棋!」

  「sai,你別生氣了,我正是為了這個才來的。」

  在腦內安撫完生氣的sai,進藤光追上三谷祐輝,「三谷,我有話想跟你說!」

  三谷祐輝腳步一頓,心跳突地快了幾分,他幹巴巴地說,「你想說什麼?」

  進藤光神情嚴肅地說,「剛剛你在整理實地的時候作弊了吧?」

  三谷祐輝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兩分,他轉過頭去繼續往前走不看她,「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進藤光拉住他的手臂,迫使他無法逃避,「三谷,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不僅我看出來了,圍棋會場的老闆也知道!就是他告訴我這件事情,讓我來勸你收斂一點的,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他就要找人來教訓你了!」

  聽到這裡三谷祐輝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進藤光就是要抬出老闆來嚇唬他,反正三谷不可能跑去問老闆有沒有這回事,「三谷,你的棋力在業餘棋手中來說還算可以,但比你厲害的棋手多的是,你再這樣做早晚有一天會踢到鐵板的!」

  嚇唬完之後,進藤光又放軟了語氣,她說,「三谷,我知道你喜歡圍棋,不然也不可能每天都在兜裡裝一把棋子了,你可以去圍棋社啊,那裡大家都是真心喜歡圍棋的……」

  話音未落就被三谷祐輝打斷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說著掙脫她的手臂大步向前走去。

  進藤光沒有再追上去,反正只要逼得三谷今後不再去那家圍棋會場,她今天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這會兒時間還不算太晚,進藤光想到已經有些天沒有去網吧下棋了,便帶著sai去了就近的一家網吧。也不知道那天把sai的真實棋力透露給塔矢和蘆原君後,他們回去有沒有告訴塔矢名人,不過以名人的性格和地位,就算知道了大概也對隱藏在網絡後藏頭露尾的棋士不感興趣吧?

  進藤光也沒指望一下子就能把名人吸引過來,只要讓他對sai有個印象,以後有越來越多的職業棋手向sai挑戰了,名人總會對sai的真實棋力感興趣的。

  剛一登上sai的id,屏幕上就彈出數個邀請對局的窗口,進藤光一邊點擊關閉一邊對sai說,「sai,你看,現在想要和你對局的人越來越多了~」

  「嗯嗯!」藤原佐為開心地盯著屏幕。

  點到某一個邀請對局的窗口時,進藤光看到id名愣了一下,「ogataseiji?緒方精次?」

  「緒方精次?這個人小光你認識嗎?」

  進藤光回過神,「我倒是的確認識一個叫緒方精次的人,他是塔矢名人的門下,目前是職業九段棋手……不過這個ogataseiji應該是冒名的吧?」

  職業九段棋手啊,藤原佐為躍躍欲試地說,「是不是冒名的我們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進藤光一想,「這倒也是!」

  不過如果緒方老師從塔矢那裡得知sai有堪比名人的實力,他對sai的棋力好奇,所以特意用本名註冊id來挑戰sai也不是不可能?如果這個ogataseiji真的是緒方老師的話……

TOP

第16章

  進藤光和sai都想知道這個名為ogataseiji的id背後的人是不是緒方九段,所以點了接受對局,電腦屏幕上頓時跳出棋盤的界面。

  兩人神色一整:要開始了!

  同一時間,世界各地許多圍棋愛好者都看到sai上線了,所以對局剛一開始,對局室裡就湧入了許多觀戰者,並且這個人數還在持續不斷地增加中。

  sai這個id如今在世界圍棋網上已經相當知名了,不僅是因為上次他輕鬆打敗了世界業餘棋手no.1的l.l李臨新贏得了網絡圍棋大賽的冠軍,更是因為他從幾個月前出現到現在,對局無數卻無一失敗的成績,還因為他除了名字以外什麼都不願意透露的神秘。

  所以現在只要sai一出現,無數人都想搶和他對局的機會,搶不到的話,能旁觀偶像的對局也都挺滿足。

  「這個叫ogataseiji的新手id運氣真好,竟然搶到了和sai對局的機會!」

  「是啊,最近sai出現在網絡上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而且每次也只呆個把小時就下線了,要搶到和他對局的機會簡直太難了!」

  也有日本的棋迷會心一笑,「ogataseiji?緒方精次?也不知道是誰竟然冒用緒方九段的名字。」

  「要真是緒方九段和sai在對局就好了,那樣的話對局一定相當精彩!」

  圍觀者的想法進藤光不知道,此刻她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

  進藤光曾經在頭銜戰中和緒方九段交手數次,也曾經和塔矢一起研究過他的對局棋譜,可以說是對緒方九段的圍棋棋路十分熟悉。剛剛開局的時候進藤光就覺得有點熟悉了,待到棋局徐徐展開後,她已經無比確定了,「sai,這個ogataseiji就是緒方九段!」

  藤原佐為一臉嚴肅,「嗯,這個人的棋力是除了小光你之外,目前我在這個現世遇到的實力最強的對手!」說著他頓了一下,眼神明亮而自信,「不過我比他更強,我不會輸給他的!」

  「嗯!」這一點進藤光也堅信。

  上輩子的時候,緒方老師無論如何也想和sai下一局,但那個時候名人的隱退在日本棋壇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人都在猜測他隱退是不是因為輸給了sai的緣故,進藤光根本不敢在這那口浪尖再讓sai出現。所以一直到sai消失,也沒能讓緒方九段真正如願。

  沒想到重來一次,緒方老師這麼快就能和sai對上。

  進藤光突然覺得自己重生的意義,也許就在於彌補遺憾,她自己的遺憾、sai的遺憾、緒方老師的遺憾……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她的注意力便又重新放在了棋盤上。

  緒方老師的性格冷靜、沉著,反應到圍棋上就是精於計算。他的棋就像是一張網,在你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慢慢鋪陳開來,再一步一步地將獵物引入其中,等獵物反應過來的時候,即使再怎麼掙扎衝撞也無濟於事了。

  而sai,他的圍棋歷經千年風浪洗禮,又在這一段時間裡融合了現代圍棋定式,他可以溫和,可以犀利,更可以在看似無路的圍困中,憑藉精妙的一手瞬間扭轉戰局。

  白子脫困,黑子瞬間就陷入了劣勢,現在就只看收官能不能挽回了,而對手會給他這個挽回的機會嗎?

  此時此刻對局室內,來自世界各地的圍觀者們已經目瞪口呆了。

  「啊……sai好厲害!」

  「這個ogataseiji也不差,這簡直就是職業棋手中的巔峰對決啊,能親眼看見這一局真是太榮幸了!」

  日本的棋迷們更震驚,「……啊!ogataseiji!緒方九段,竟然是緒方九段本人!」

  「沒想到sai竟然能和緒方九段下到這種程度,那他豈不也是職業九段以上的棋力?」

  「緒方九段竟然會下網絡圍棋,而且還是和sai下,難道他們私底下認識?sai果然是哪位職業棋手嗎?」

  和谷義高剛剛從棋院回到家,他隨手把外套和領帶往床上一丟,目光落到一旁的電腦上。想了想他好像有一陣沒上世界圍棋網了,便坐到電腦跟前打開了主機。登錄id,習慣性地瀏覽了一遍在線的id,在看到ogataseiji的時候他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緒方精次?緒方九段?現在網絡上這些人真是什麼名字都敢取!」

  和谷義高認定是有人冒用了緒方九段的名字,他也沒在意,繼續往下拉,便看見了sai。經過多次對局,和谷義高對sai的實力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見他正在對局中便點進了對局室。

  「哦——不愧是sai呢,觀戰的人還真多!對手是……」和谷義高愣了一下念出那個名字,「ogataseiji?」

  「要真是緒方九段的話,那這一局就精彩了!」和谷義高一邊這麼想著一邊看起了對局,這一看眼睛就差點脫框了,「這——」

  過了好一會兒和谷義高終於反應了過來,他猛地站起來往樓下跑,連凳子都帶倒了也沒注意到。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樓下開始打電話,給訝木打,給白川七段打,給森下老師打,統統只有一句話,「快上世界圍棋網,sai正在和緒方九段對局!」

  打完之後他又蹬蹬蹬地跑上樓,因為跑得太急還絆了一跤,和谷媽媽聽到響動從廚房探出頭來,「義高,你在幹什麼啊,慌慌張張的?」

  和谷義高根本就沒聽見自家老媽的話,等他喘著粗氣再次坐到電腦跟前的時候,卻發現棋局已經結束了,頓時抱頭哀嚎,「啊啊啊!怎麼回事啊?!!明明我剛剛看的時候才正要開始爭奪官子,怎麼突然就結束了?!」

  此時此刻世界各地跟和谷一樣崩潰的人還有很多,「啊啊啊!怎麼回事啊?sai怎麼突然投子了?!」

  「按照剛剛的局勢來看,分明是sai佔優勢啊,為什麼他要投子?想不明白!」

  「難道有什麼關鍵的地方是我們沒有看出來的嗎?」

  所有人都在想著深層次的原因,然而事實的真相僅僅是……網吧停電了!


第17章

  對局正是關鍵的時候,正當藤原佐為的扇尖指向某一點,進藤光操作鼠標準備落子的時候,電腦屏幕突然一下子黑了,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啊啊啊,小光小光,棋盤怎麼不見了?」藤原佐為焦急地問。

  進藤光安慰他,「sai你別著急,可能是我剛剛不小心踢掉了電源線,或者是停電了,等等我看看。」

  一邊說著她一邊站了起來,四下里一看,其實不用確認都知道肯定是停電了,因為不止是她,周圍所有人的電腦屏幕都黑了,還有人大聲喊,「老闆,怎麼回事,停電了嗎?」

  「哎呀,我的遊戲正打到關鍵時刻,這麼突然來一下我半天功夫全白費了!」

  這時老闆一臉歉意地走過來,「對不起客人,請稍微等一下,我已經讓人打電話到供電部門去查停電的原因了,可能一會兒就恢復供電了。因為給客人們帶來了不便,稍後恢復供電,所有人都可以在原有的基礎上免費多上一個小時的網。」

  網吧的客人們其實也能從窗戶看到外面這一片都斷電了,想來也不是老闆家的原因,而且人家還願意補償一個小時,所以大家抱怨兩句後就都坐回去了。

  藤原佐為坐立難安地拉了拉進藤光的袖子,「小光,你快去問問老闆大概什麼時候會恢復供電啊!」

  這問了也沒用啊,也不是她說能來就能來的。況且這一斷電id就下線了,一下線系統就會默認投子認輸……

  進藤光沒把這些說給sai聽,她乖乖地走到收銀台前,聽著收銀台前的店員給供電部門打電話。

  「……誒?原因還在排查?那什麼時候能恢復供電呢?嗯……不能保證?哦,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了……」

  店員一臉苦相地掛完電話,看見面前站了個人,她連忙掛起笑容,「客人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進藤光問,「姐姐,這裡大概什麼時候能恢復供電啊?」

  店員干笑兩聲,「供電部門說斷電的原因還在排查,具體什麼時候能恢復不能保證,快則半個小時,慢則一個小時……」

  「哦,我知道了,謝謝姐姐。」進藤光問完在心裡對藤原佐為說,「sai,你也聽見了,快則半個小時,慢則一個小時,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回去太晚媽媽會擔心的……況且就算恢復供電,剛剛那一局也因為你下線了默認你認輸了。」

  藤原佐為一聽,整個表情都耷拉了下來,他咬了咬袖子不甘心道,「嚶嚶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這麼厲害的對手……」

  「好了,sai,別不開心了,以後我們還有的是機會和緒方老師下棋呢,不止是緒方老師,還有更多厲害的職業棋手,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但是……」

  「別但是了,sai,回去我陪你下棋吧。」

  「哦,好……」

  進藤光就這麼哄著還是不太開心的sai回家了。

  另一邊,緒方精次眉頭緊鎖地盯著電腦屏幕,第n次把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裡,心裡的焦躁都快溢出來了。

  第一次聽到sai這個名字,是在十段頭銜戰期間和幾個棋士去居酒屋喝酒的時候,聽他們無意中聊起的,說是網絡上有個叫sai的棋士很厲害,在網絡上無人能敵。那個時候緒方精次聽聽就過了並沒有怎麼在意,直到前些天聽小亮和蘆原說sai可能有堪比名人的棋力,他才真正在意起來。

  小亮和蘆原說那個sai是進藤光的老師,進藤光的名字他已經在小亮嘴裡聽過很多次了,小亮對她的評價相當高。小亮是從小跟著塔矢老師學習圍棋的,而且他的天賦和悟性都很高,而教出比小亮更厲害學生的sai,豈不是真的有可能實力堪比塔矢老師……或者說更厲害?

  緒方精次打心裡一直把老師塔矢名人當做要超越的對手,因此對於棋力能和他相提並論的sai相當好奇。所以他特意在世界圍棋網上用本名註冊了一個id,一有空就掛上去專門等著sai出現。他等了一個星期,終於讓他等到了sai,於是他第一時間就發出了對局邀請,sai也接受了。

  如果一開始他對sai的棋力還持懷疑態度的話,開局之後他就完全相信這人的確有不輸於名人的棋力了,因為從電腦那邊徐徐逼近的壓迫感和名人給他的感覺很像。

  也正是因為對sai棋力的認可,緒方精次從一開始就沒有留餘力。然而他不動聲色布的局,輕而易舉地就被撕開了一個大口,破綻頓時就暴露了出來,正當他準備拚命挽救的時候,sai卻突然投子認輸了!

  緒方精次一點都沒有贏棋的喜悅,因為他知道這一局輸的人應該是他。sai為什麼要投子認輸?為什麼不繼續下下去?

  緒方精次有無數個疑問,但他守著電腦等了一個晚上也沒有等到sai再次上線。

  sai,你欠我一個解釋,欠我一個完整的對局,不管你藏在哪裡,我都會把你找出來!

  而今找到sai唯一的線索,大概就在那個叫進藤光的女孩身上。

  進藤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清早打著哈欠起床梳洗吃完早飯和過來等她的藤崎明一起出門去上學。

  見她一路都在打哈欠一副沒精神的樣子,藤崎明忍不住問,「小光,你昨晚幹嘛去了?怎麼感覺好像沒睡醒的樣子?」

  「哈,晚上下棋下得有點晚……」

  「下棋?晚上你跟誰下棋啊?」

  當然是跟sai了,sai昨天和緒方老師下棋下到了一半,回來一直都不太開心,於是她只好陪著他多下了幾局。

  說起來也真是的,上輩子緒方老師無論如何也想和sai下棋,結果sai也只是在一次圍棋交流會上趁著他喝醉的時候和他下過,完全沒發揮出實力不說,醒來他也不會記得和sai下過棋。

  這一次乾脆只下到了一半sai突然認輸了,也不知道緒方老師什麼心情,等放學了去塔矢家的圍棋會場看看把,說不定他會知道一些情況。

  「小光、小光?你在想什麼呢?」

  「啊,沒什麼。」學校到了,進藤光努力打起精神,抬眼就看見三谷祐輝提著書包正走在前面,她就叫了一聲,「三谷,早上好!」

  結果前面的三谷祐輝頭也沒回,突然加快了腳步一會兒就不見人影兒了。

  進藤光,「……」


第18章

  藤原佐為心心唸唸著昨晚和緒方九段下到一半的那場對局,所以放學的鈴聲一響,他就不停地在進藤光的耳邊催促,「小光小光,快點快點,我們快去塔矢家的圍棋會場啊!」

  進藤光被他催得無奈了,「嗨嗨,sai,你別太著急,現在塔矢他每天放學後都會去他們家的圍棋會場,所以我們去的時候他肯定在的。」

  「但是我想快點知道那個緒方九段的事情啊,要是能跟他約個時間再戰就好了!」

  「嗯,會有機會的!」

  進藤光一邊說著,一邊提著收拾好的書包走出教室,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藤崎明在背後叫她,「小光,你要回家了嗎?」

  進藤光轉過頭看她,「不,我還要去一趟塔矢家的圍棋會場,之後再回家。」

  藤崎明跟上來和她並肩往下走,一邊問,「你是要去找塔矢君下棋嗎?」

  「嗯,差不多吧。」

  「說起來,小光,我的圍棋還是你教的,我都加入圍棋社了,你圍棋下得那麼好,為什麼不加入圍棋社啊?」

  藤崎明說著說著就興奮了起來,「小光,現在圍棋社除了我和筒井前輩之外,上次你提到的那個夏目君,筒井前輩已經說服他加入了,現在圍棋社已經有三個人了!要是小光你也加入的話,那我們再招募到一男一女兩個部員,就可以組成男女兩隊一起參加今年夏天的中學生夏季圍棋團體賽了!」

  「團體賽啊……」進藤光神情有些懷念。

  她記得上輩子自己就是這個時候加入圍棋社的,然後她又硬拉著三谷也加入了進來,幾個人為了中學生夏季圍棋團體賽努力提升棋力。即便是因為後來決定考職業棋手而退出了圍棋社,那一段經歷無論什麼時候回想起來都會覺得懷念。

  見進藤光停在那裡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藤崎明拉了拉她的手臂,「誒,小光,你覺得怎麼樣嘛?」

  「啊,我……」進藤光回過神剛想說什麼,就見藤崎明眼睛一亮,朝她身側的方向叫道,「筒井前輩!」

  「藤崎桑,進藤桑,日安!」筒井拿著一本圍棋死活題集走過來,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笑道。

  藤崎明拉著進藤光急急地對筒井說,「筒井前輩,你也來勸小光加入圍棋社吧!」

  筒井眼睛亮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了,他靦腆地笑了笑說,「藤崎桑,你就不要勸進藤桑了,我大概能理解她為什麼不願意加入圍棋社。」

  「為什麼?」

  筒井看著進藤光,神情篤定地說,「以進藤桑的天賦和棋力,以後肯定會走職業棋手這條路對吧?」

  藤崎明倒是聽小光說過她要考職業棋手的事,不過她還是不是很明白,「那又怎麼樣?」

  旁邊有人冷哼一聲,「就是,那又怎麼樣?進藤桑就算要考職業棋手,那也是今年七月份的事情了,中學生夏季圍棋團體賽一般是在六月份,這根本就不衝突。」

  三個人同時朝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加賀看過去,加賀右手拇指和食指摩挲著下巴,他盯著進藤光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哎呀,筒井,你看進藤桑的樣子,要是她換上男生制服的話,是不是沒人認得出她是女生?不是說你們圍棋社已經有兩個男生了嗎?那加上她你們不就可以去參加男子組的比賽了?只要你們湊齊了人數能夠參加比賽,學校不就會承認你們圍棋社了嗎?」

     藤崎明一聽,頓時捂嘴偷笑:別的不說,讓小光扮男孩絕對沒人能認得出來!

  筒井推了推眼鏡,他看了看加賀,又看了看進藤光,好不容易才從這個誘人提議中緩過神來,他遲疑地說,「這……」

  三個人齊刷刷地盯著進藤光,進藤光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她堅定地說,「不行,我絕對不會答應的!」

  重生回來之後,進藤光雖然很懷念當年在圍棋社的那段經歷,但她卻完全沒有想過要再次加入圍棋社。因為旗鼓相當的人可以當對手,棋力有一定差距可以是追趕的目標,但棋力相差太過懸殊,那就只會讓人喪失鬥志了。

  這也是棋院規定院生和職業棋手不能參加任何業餘比賽的原因。

  況且讓她偽裝成男生去參加比賽,這完全是在往她的玻璃心上撒鹽好嗎?

  藤崎明和加賀異口同聲地說,「為什麼不行啊?」

  「總之不行就是不行,圍棋社的第三位男性成員我會想辦法的,實在不行加賀你可是答應了我的,只要圍棋社比賽有需要,作為圍棋社榮譽成員的你都有義務參加的!」

  加賀,「……」這種想坑人卻把自己砸坑裡的感覺喲。

  這個小插曲之後,進藤光在藤原佐為的催促下離開學校來到了塔矢家的圍棋會場。

  「市河小姐,日安,塔矢在嗎?」進藤光習慣性地跟收銀台前的市河小姐打了個招呼,一邊抬眼往裡看,這一看便看見裡面塔矢常坐的那個位置周圍擠滿了人。

  「啊,小亮在裡面呢,緒方老師來找他,兩人正在裡面下棋呢。說起來進藤桑應該知道緒方老師吧,緒方九段。」

  進藤光當下心裡便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旁的藤原佐為聽見這個名字頓時就興奮了,「吶吶,小光小光,緒方九段,是昨天和我下棋的那個緒方九段嗎?他在裡面和塔矢下棋嗎?我要看他下棋!」

  「sai……」進藤光無奈地嘆了一聲。

  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緒方老師今天會來找塔矢,多半是衝著她來的。畢竟sai隱藏在網絡背後,而唯一跟他有聯繫的便是她這個自稱sai學生的人了,看來緒方老師對昨天那一局一定非常在意呢。

  算了,從承認和sai之間的師生關係時,她就想到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


第19章

  緒方精次凝眉盯著棋盤,半晌覆在棋罐上的手指一鬆,「我輸了。」

  塔矢亮抬眼看他,有些遲疑地說,「緒方君,你今天怎麼了?」

  同在名人門下學習,塔矢亮對緒方九段的行棋風格十分瞭解。同樣是讓兩子,往常的緒方九段跟他下棋的時候從來都是犀利、冷靜、不留餘力的,而今天他的棋卻給他一種浮躁的感覺,甚至在對局過程中還出現了一些本不應該的小失誤。雖然都被他及時發現並彌補了,但這些失誤卻足以讓他在對局中喪失優勢。

  「沒事,就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緒方精次取下眼鏡捏了捏泛酸的鼻樑。

  「原來是這樣。」塔矢亮見他眼下有些青黑,眼眶發紅,看起來的確像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禮貌起見,他也沒有追問原因。

  緒方精次把眼鏡戴上,「小亮,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情想問你。」

  「什麼事?」

  圍觀的常客們見緒方九段和小老師有正事要談,紛紛自覺地散了。等人群散去,還留在原地的進藤光就顯得異常醒目了。

  塔矢亮一看見她眼睛就亮了,「進藤,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緒方精次猛地轉過頭,「進藤?進藤光?!」

  他的反應太激動了,進藤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乾笑兩聲,「哈、哈哈,我是進藤光……」

  緒方精次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進藤光,網絡上的那個sai是你的老師?」

  「嗯……」

  「和我下一局!」

  進藤光和塔矢亮同時驚訝地看著他,「誒?!」

  緒方精次推了推眼鏡,目光緊緊地盯著進藤光,「進藤桑,一直聽小亮說你的棋力很強,這次既然正好碰見了,我希望能和你下一局,不知道你覺得怎麼樣?」

  作為一名業餘棋手,能被職業棋壇小有名氣的九段棋手親自邀請對局,這無疑是件十分榮幸的事情。

  榮不榮幸的進藤光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能和職業九段棋手下棋。所以緒方九段這話一出,進藤光渾身的戰意就燃燒起來了。

  一旁的塔矢亮眼睛也是一亮,「進藤!」塔矢亮知道進藤光的棋力很強,他心裡暗暗覺得她肯定有頂尖職業棋手的實力,如果她能和緒方君下一局……

  進藤光還沒來得及回應,旁邊的藤原佐為突然出聲道,「小光,答應他,讓我來下!」

  彷彿當頭一盆冷水,進藤光突然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她在心裡對藤原佐為說,「sai,我不能讓你現在和他下!」

  藤原佐為急急地說,「誒?為什麼不能啊?」

  進藤光瞭解藤原佐為的性格,他是把所有的熱情全放在了圍棋上,只要碰到厲害的對手,他便會不顧一切也想和那人下一局,就跟當年她和名人那場新初段聯賽時一樣。

  但這次她不能縱容他,進藤光嚴肅地說,「sai,你冷靜點!緒方老師是職業九段棋手,而且他昨晚才和你下了半場對局,正是印象深刻的時候,如果現在我讓你和他對局了,那麼他肯定會認出你來的!到時候所有人只會知道進藤光就是sai,sai就是進藤光,誰都不會再記得藤原佐為這個人!」

  「sai,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藤原佐為彷彿被當頭棒喝,他臉上急迫的神情慢慢退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小光……」

  進藤光沉著臉沒有說話,藤原佐為頓時就慌了,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拉她的袖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她說,「小光,你別生氣了,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是我太任性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小光……」

  進藤光原本也沒真生他氣,聞言也緩了臉色,「sai……」

  「進藤桑,你考慮得怎麼樣了?」緒方精次原本以為自己提出邀請對方肯定會答應,誰知道這女孩竟然垂眸半天都沒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忍不住出聲了。

  進藤光猛地回過神,她急忙點頭道,「我當然願意和緒方老師對局!」

  聽她這麼一說,塔矢亮便站了起來讓到一邊,他滿臉期待地看著進藤光說,「進藤,你坐這裡!」

  進藤光便在緒方精次的對面坐下,她把書包放到一旁的地上,這時緒方精次抬眼對她說,「抓子嗎?」

  「嗯。」進藤光點頭,她看著他青黑的眼圈和發紅的眼眶,遲疑了一下說,「緒方老師,剛剛我聽你說昨晚沒休息好,要不我們改天再下吧?」

  緒方精次眉毛一挑,他推了推眼鏡,似笑非笑地說,「進藤桑是覺得以我現在的狀態會輸給你嗎?」

  進藤光摸了摸鼻尖不說話了。她心裡清楚,緒方九段之所以提出和她下一局,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確認她和sai之間的關係。畢竟如果真的是師生關係的話,下棋風格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影響。

  她並不介意緒方老師低估她的棋力,只是覺得有點可惜,重生回來好不容易有機會和緒方九段對局,卻是在這樣不對等的狀態下。職業棋手有各種大手合、頭銜戰比賽,空閒的時間不多,也不知道下次和他對局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緒方精次抓了一把棋子放在棋盤上,進藤光收斂心神從一旁的棋罐力抓出兩枚棋子,雙數,是她執黑。

  棋局徐徐展開,緒方精次越下越心驚。他以為進藤光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裡去?誰知道在和她對局的過程中,他竟然完全感覺不到對手是個孩子,反而像是一個和他一樣身經百戰的頂尖棋手!

  最關鍵的是,她的棋思維方式和sai很像,進藤光果然是sai的弟子嗎?

  如果連他的十三歲弟子都已經厲害到這種程度了,那sai的真實棋力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緒方精次心緒起伏,手上一個不注意就下了一著壞棋。他的手一頓,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只是旗鼓相當的對手對弈,一著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我輸了。」緒方精次輕吐一口氣冷靜地說。

  「多謝指教。」

  緒方精次抬眼看著進藤光,定定地說,「進藤桑你說得對,我們應該換個時間對局,你覺得幽玄之間怎麼樣?」

  進藤光眼睛一亮,他鄭重地點頭道,「嗯!」

  一旁的塔矢亮雙手緊握成拳,他看著進藤光的眼裡滿滿的全是戰火:進藤,進藤!你果然已經有職業九段的棋力了嗎?你等著,很快我就會追上來的!

  「進藤桑,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能夠聯繫到你的老師sai嗎?我想和他約個時間對弈一局,哪怕是在網絡上也可以!」

  來了!進藤光看了旁邊的藤原佐為一眼,她佯裝失落地搖了搖頭,「聯繫不到,自從sai兩年前不告而別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我也是前些天才知道他竟然在網絡上下圍棋的,雖然有試圖通過網站聯繫他,但我發給他的信息他完全沒有回覆,sai大概是不想見我吧。」

  藤原佐為眼巴巴地看著進藤光,「小光,你就幫我跟他約個時間嘛……」

  進藤光瞪了他一眼,在心裡對他說,「他現在只是想跟你在約個時間在網絡上下一局,要是我答應了,哪天他和其他人想要當面和你對局怎麼辦?我在哪裡去給他們變個大活人出來?」

  藤原佐為一聽,默默地咬著袖子蹲一邊哭去了。他一邊哭唧唧一邊想:要是有一副真實的身體就好了,這樣小光就不用費盡心思幫他隱藏,他也能光明正大地和所有對手下棋……


第20章

  和緒方九段一局之後,考慮到藤原佐為的心情,進藤光沒怎麼多呆找了個藉口就要走,塔矢亮有點不開心,「進藤,你這就要走了啊?我們還沒有下棋呢……」

  「下次我們再下吧。」

  「可是你很久才來一次……」

  「哪有很久?我不是上個星期才來過嗎?」

  塔矢亮抿了抿唇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神明晃晃在說:這還不久嗎?

  進藤光,「……」

  最終進藤光還是殘忍地走了。

  原本她今天過來只是想旁敲側擊一下,看塔矢知不知道昨天緒方九段和sai的那一局,如果能夠暗示引導得緒方九段再在網絡上和sai下一局,那就再好不過了。只是沒想到緒方九段對昨天那一局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在意,第二天就直接殺到圍棋會場來找塔矢了。

  在進藤光的計畫裡,她光明正大地承認sai是自己的老師,一是因為這本就是事實,二是為了用自己的棋力來引起職業棋手,尤其是棋壇的頂尖棋手們對sai實力的好奇。想想等她考上職業棋手之後,她站得越高,所有人對她的老師sai的棋力就會越好奇。

  那麼讓sai出現在網絡上,儘可能地獲得更多的關注,自然是為了佐證sai的實力,以及搭起一個對弈的平台。

  這樣的話也會產生一個問題,那就是萬一有人想通過她這個弟子見到sai真人怎麼辦?所以進藤光特意一開始就編了個藉口,說sai兩年前就不告而別了,她完全聯繫不上他。

  為了讓sai能以自己的身份再次和塔矢名人,以及更多厲害的棋手對弈,同時也不能像上輩子一樣把自己攪進去飽受掣肘,進藤光一開始就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唯一有點沒想到的是這麼快就引來了緒方九段。

  這個時候進藤光計畫中的電腦還沒買,她現在又在上學,週末也不一定天天都能去網吧上網,又不能直接幫sai跟緒方九段約時間對局,更不敢在緒方九段面前暗示sai大概會在什麼時候會上網。緒方九段多聰明的人啊,萬一被他識破之前編的藉口就慘了。

  所以說,sai下一次什麼時候才能和緒方九段對弈,只能是看運氣了。

  哎……

  進藤光看了看跟在她身旁,看起來情緒有些低落的藤原佐為,有點心疼,「sai,明天週六了,我們去網吧吧,說不定就能碰到緒方老師呢。」

  「嗯,好。」藤原佐為乖乖點頭。

  另一邊的紫水圍棋會場,在進藤光走後,塔矢亮有些好奇地問,「緒方君,你看過sai的對局對嗎?」如果沒有看過的話,剛剛他見到進藤的時候反應應該不會那麼激動。

  緒方精次微微眯了眯眼睛,半晌說,「昨晚我和他下了一局。」

  塔矢亮頓時眼睛一亮,「結果怎麼樣?」

  「sai的確有堪比塔矢老師的棋力。」緒方精次只這麼說著,對昨天那場比賽的結果避而不談。以他的驕傲,在昨天那場對局的局勢下,要讓他說出是他贏了sai這樣的話,他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所以緒方精次無論如何也想和sai再下一局,拼盡全力!

  說起來,那個進藤光挺奇怪的。明明和小亮一樣不過是十三歲的年紀,她的棋風卻成熟得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職業棋手,棋路幾乎沒有什麼明顯的破綻。不僅如此,在面對一個職業九段棋手的邀戰時,她完全沒有被他的氣勢壓制,應對得從容不迫。

  小亮可是從小就跟著名人學棋,還經常有機會和包括他在內的名人研究會的職業棋手們對局練手,他的天賦和悟性也是有目共睹。即便是這樣,小亮的棋在他們看來還是會顯得有些稚嫩。

  進藤光……

  「小亮,那個進藤光的棋力的確很強,這下你終於找到屬於你的對手了。」

  雖然塔矢亮對sai很好奇,但他最在意的對手還是進藤光,所以一聽緒方精次的話,他就收回了注意力,「嗯!」

  應完之後,塔矢亮原本帶笑的眉眼突然又黯淡了下來,「進藤已經有職業九段的棋力了,我和她還有一段差距,怪不得她不願意經常來這裡。」

  緒方精次推了推眼鏡,「她不來這裡你可以去找她啊,又不是只有這裡才能下棋!」

  塔矢亮的眼睛一亮,不過他還是有些遲疑,「這樣進藤會不會覺得我很煩啊?」

  緒方精次,「……」總有種他不是在慫恿小亮走進進藤光的生活窺探她的秘密,而是在教他怎麼追求女孩子的感覺。

  進藤光還不知道自己的私人生活即將被入侵,週六的上午,她準備吃完早飯就帶著藤原佐為去網吧蹲守緒方九段,結果餐桌上進藤媽媽說,「小光,待會兒你陪我去逛街吧。」

  進藤光頓時睜大眼睛,「哈?逛街?!」

  進藤媽媽不滿地看了她一眼,「難道小光你沒發現你長高了些了嗎?去年的衣服今年穿已經顯小了吧!雖然上學的時候可以穿制服,但總也要有兩件平時穿的衣服吧?」

  作為一個糙漢子,進藤光還真沒注意到這個,她掙扎道,「媽,衣服你看著隨便幫我買吧,我就不去了,我還有事呢……」

  「我買了你就穿嗎?」

  「嗯嗯!」進藤光猛點頭,她對穿著並不是很在意。

  進藤媽媽頓時眼睛就亮了,「那好,現在正好是春天,女孩子就應該穿得漂漂亮亮的,我去給你多買幾條裙子,把你衣櫃裡的衣服都換一遍,這樣你每個星期的週末都能美美地出門,說不定你還能來一場浪漫的初戀呢。」

  ……裙、裙子?!

  進藤光猛地一個激靈:上學的時候必須要穿制服裙子就已經夠糟心了,要是週末出門還要穿裙子她還要不要活了?

  想像櫃子裡全是裙子的光景,進藤光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趕緊正色道,「媽,還是我陪你一起逛街吧!」

  「誒?你不是不想去嗎?」

  「哪有?我、很、想、去!」

TOP

第21章

  進藤光上輩子當了二十年的男生,她和大多數男生一樣不喜歡逛街。一定要買衣服的話,也是那幾個固定的牌子,去了試了合適買了就走,乾脆利落。這輩子雖然性別變了,但那二十年養成的習慣和性格可沒那麼容易變。

  但是沒辦法,進藤光怕自家老媽真給她買一大堆裙子回來,趁著她上學的時候把她衣櫃裡的衣服全給扔了,到時候她就只能哭死了。

  進藤光跟著自己老媽出門逛街了,原本想著隨便買兩件衣服就找藉口開溜的,誰知道進藤媽媽逛街的興致來了,見著店就要進去看看。

  名媛女裝店,進藤媽媽要進去試試風衣。這件試一試,那件試一試,試了還要問她好不好看,進藤光癱著臉說好看,進藤媽媽說她敷衍,然後放下說要再考慮考慮貨比三家。

  成年男裝店,進藤媽媽說要給進藤爸爸買兩件襯衣。襯衣能有什麼特別的呀,她左比版型右比材質,再問進藤光的意見,她說都可以被瞪了一眼,然後進藤媽媽花了半個小時終於心滿意足地買了兩件。

  精品店,進藤媽媽要進去看看帽子、絲巾、首飾,進藤光站在店門外有點生無可戀。見她神情抗拒,進藤媽媽嘆了口氣說,「小光,這還是你第一次陪我逛街呢,陪媽媽逛街很煩嗎?」

  進藤光一愣,她看著自家老媽表情有些傷心的臉,心臟突然就被刺了一下。

  說起來,她好像上輩子二十年都沒有陪媽媽逛過街。十二歲以前她性格頑皮好動閒不下來,十二歲以後因為sai而喜歡上圍棋,開始一門心思扎進職業棋壇。後來做了職業棋手每天都很忙,連陪著父母的時間都很少了,回家之後老媽都是心疼地讓他好好休息,根本不會讓她陪她逛街什麼的。

  「媽,我們進去看看吧,我覺得那條絲巾你圍著肯定好看。」

  進藤媽媽原本想著既然自家女兒這麼不喜歡逛街,要不就不勉強她了讓她自己先走,結果小光這麼一說,她頓時就把這個想法拋在了腦後。

  接下來進藤光儘量讓自己做一個好的參謀者,時不時地提一些意見,進藤媽媽有些會聽有些不會,但她看起來很開心。

  中午他們在外面吃的飯,進藤媽媽說吃完飯休息一會兒繼續逛。進藤光一臉歉意地對一旁的藤原佐為說,「sai,對不起,今天大概沒有時間陪你去網吧下棋了。」

  藤原佐為笑看著她,「沒關係的小光,你好好陪媽媽逛街吧,今天去不了我們改天再去吧,反正總會有機會再和緒方九段下棋的。」

  進藤光笑了笑,「sai……」

  下午逛街主要逛的就是少女服裝店了,進藤媽媽對櫥窗裡那一排排雪白、嫩黃、粉紅的蕾絲公主裙有著謎之執著,每次一看到就雙眼發光,「小光,你看那條裙子多好看,穿起來一定像個小公主!」

  進藤光看了眼那條粉紅色的蓬蓬裙,想像一下它穿在自己身上的樣子,頓時被雷得一個哆嗦!

  「媽,走了——」進藤光不由分說地拖著進藤媽媽的手就走,進藤媽媽還在掙扎,「誒?小光,我們就進去看看嘛!」這時另外一邊也響起了一道略有點耳熟的聲音,「小亮,我們就進去看看嘛!」

  進藤光一轉頭,就看見商場過道另一邊,塔矢亮一臉無奈地被一個短髮女人挽著手,也試圖拉著他進眼前的一家少女服裝店。那個女人進藤光以前見過好幾次,是塔矢的媽媽。似乎也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塔矢亮在她轉過頭的時候也抬頭看過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

  塔矢亮眼睛一亮,「進藤,日安!」

  「啊,塔矢,日安!」

  兩個媽媽各自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又看了看對方,「小光/小亮,是你認識的人嗎?」

  塔矢媽媽剛說完,塔矢亮點了點頭,便朝進藤光這邊走了過來,「進藤,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

  「我也沒想到……」進藤光看了眼對面那家少女服裝店,又看了看塔矢亮,心裡那點罪惡的小心思又忍不住冒出來了。

  這時塔矢媽媽笑著說,「那個,小亮,這位是……?」

  「啊,媽媽這位是進藤,進藤,這位是我媽媽。」

  進藤光連忙說,「塔矢阿姨你好,我叫進藤光,這個是我媽媽。媽媽,這位是塔矢亮。」

  塔矢亮鄭重地朝進藤媽媽鞠了一躬,「進藤阿姨,日安!」

  進藤媽媽看著塔矢亮,真是越看越喜歡,長得好看還這麼有禮貌,她掩嘴輕笑,「塔矢君是吧,真是個好孩子呢,你和小光是同學嗎?」

  塔矢亮搖了搖頭,他想說自己和進藤光是朋友,是對手,又怕進藤光不是這麼想的,便抿了抿唇看向進藤光。

  塔矢媽媽笑笑說,「這個我知道,小亮和進藤桑不是同學吧?你們應該是下棋認識的,小亮經常跟他爸爸提起進藤桑呢,說進藤桑就是他宿命的對手。」

  「媽媽!」被自家媽媽揭了老底,塔矢亮一下子臉就紅了,他移開眼神,根本就不敢去看進藤光的臉。

  進藤媽媽哈哈一笑,她不懂圍棋也不關注職業棋壇,所以根本就沒聽說過什麼塔矢名人。而且她打心底沒覺得在家女兒圍棋有多厲害,畢竟半年前她還不知道自家女兒會下圍棋。至於之前小光那麼鄭重地說要考職業棋手,她也完全不覺得小光能考上,反正隨她去玩兒咯,遇到挫折就會放棄了。

  所以聽了塔矢媽媽的話,進藤媽媽只覺得這是兩個中二小孩子之間的玩笑,完全沒往心裡去。

  既然兩個孩子認識,看起來關係還不錯的樣子,兩個媽媽自然也願意交好。一番寒暄之後就約著一起逛街了,這一逛一聊,頓時覺得無比投契相見恨晚啊!

  比如說進藤媽媽對少女系列公主裙情有獨鍾,偏偏自家女兒打小弄死都不穿裙子,後來乾脆成了個假小子。現在可算是認可自己女孩子的身份了,又穿了制服裙子,這讓她看到了把女兒打扮成小公主的希望!

  塔矢媽媽也差不多啊,她也喜歡少女系列公主裙,可惜生了個兒子。兒子從小就漂亮得像個小姑娘,她暗戳戳地想把他當個姑娘養,但小亮懂事早啊,根本就哄不了他穿裙子,後來長大了就更哄不了了。最近聽蘆原君說漏嘴提起小亮打賭下棋輸給了一個叫進藤光的少女,後來在她的要求下穿了裙子,可惜當時她不在,不過這也讓她看到了把兒子打扮成小公主的希望!

  一提起這個就收不住啊,兩個媽媽頓時湊在一起說起了心路歷程。

  進藤光原本還想著暗戳戳地想辦法讓塔矢亮再穿一次裙子呢,結果兩個媽媽這架勢也太嚇人了,她怕把自己也捲進去了,只得拉著塔矢亮退遠一些、再遠一些……


第22章

  兩個媽媽就公主裙的話題聊得特別開心,而她們話題中的兩個孩子跟在她們身後聽得一頭冷汗。

  突然進藤媽媽指著前面某家商店叫了一聲,「啊,塔矢媽媽,你看那家的衣服好看嗎?」

  「好看!進藤媽媽,我們進去看看吧!」

  進藤光抬眼一看那粉嫩嫩的顏色就覺得要遭,她趕緊拉住要跟上去的塔矢亮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塔矢,反正她們現在也都有對方陪著一起逛街了,要不我們偷偷溜了吧?」

  感受到耳邊溫熱的呼吸,塔矢亮的耳根莫名一下子就紅了,他強忍住想要摸一摸耳朵的想法,略有結巴地說,「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難道你想被她們拉進去買條裙子穿穿嗎?如果你想,我現在就過去告訴塔矢阿姨,她一定很開心!」

  塔矢亮頓時不說話了。

  「跟我走!」進藤光偷偷瞥了眼前面完全沒有發現他們沒跟上去的兩個媽媽,直接握住塔矢亮的手,拉著他就往電梯的方向跑。

  商場兩台直梯之間有一個簡略的樓層分佈圖,進藤光看了兩眼,直接按了向上的按鈕。

  塔矢亮注意到她的動作忙問,「進藤,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我們不出去嗎?」

  塔矢亮從小到大除了在圍棋上固執強勢一點,其他方面可以說是一個教科書般溫柔禮貌聽話的別人家好孩子,這下子突然說都不跟媽媽說一聲就偷溜,好孩子塔矢亮心裡有點緊張……還有點莫名的小刺激,導致他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有點快。

  進藤光看了他一眼,「怎麼,你怕我把你拐去賣了?」

  塔矢亮,「我……」

  這時電梯叮地一聲響,左側電梯的門打開了。大概是因為週末的緣故,逛商場的人挺多的,電梯裡的人也有點多,進藤光拉著塔矢亮進去靠邊站著。

  密備的空間裡,呼吸和心跳聲都被無限放大。這時塔矢亮突然意識到進藤光從剛剛到現在一直握著他的手!他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進藤光的側臉,她正仰著頭看樓層的變化,他又悄悄活動了一下被握住的手,進藤光下意識地抓得更緊了,塔矢亮頓時就不敢動了。

  這時電梯再次叮地一聲響,樓層到了,進藤光拉著他撥開人群走出了電梯。

  「塔矢,我們到了!」

  塔矢亮偷偷看了眼進藤光的左手,又活動了一下自己背在身後那隻重獲了自由的右手,好半晌才在她奇怪的眼神下反映了過來,「……哦!這是哪裡?」

  「沒看到上面有標誌嗎?這裡當然是遊戲廳!既然都出來了,就好好玩一下吧!塔矢,你來過遊戲廳嗎?」

  進藤光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遊戲廳入口的服務台前,她掏了掏口袋,掏出口袋裡原本準備拿來上網的零花錢,有些肉疼地對服務台間的店員小姐說,「姐姐你好,請幫我兌換二十枚遊戲幣!」

  店員小姐聲音甜美地說,「好的客人,請稍等!」

  塔矢亮跟著進藤光走過去,「這是我第一次來遊戲廳,進藤你經常來嗎?」

  「嘛,算是吧。」上輩子十二歲以前,她是個十分頑劣的人,經常拿著零花錢和班上同樣頑皮的同學去泡遊戲廳,零花錢花光了就偷偷跑去爺爺家倉庫裡翻舊東西拿去賣,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遇到sai。重生回來她沒有這輩子前十二年的記憶,不過想來其他都沒變,她的本性也不會變到哪裡去。

  不過十二歲以後她進遊戲廳就進得少了,還挺懷念的呢!

  一邊想著,進藤光接過店員小姐遞過來的二十個遊戲幣和找零,她分了十個遞給塔矢亮,「吶,給你,花光了就沒有了,我的零花錢可就這麼點。」

  塔矢亮攤開手接過,眨眨眼,「哦……我這裡有錢。」

  進藤光一聽頓時雙眼放光,「有多少?!」

  塔矢亮便把口袋裡的錢包拿出來遞了過去,進藤光一點不客氣地打開錢包數了數,頓時羨慕嫉妒恨了,「太過分了,竟然有一萬多!!」

  塔矢亮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平時都沒什麼要花的地方……」

  她花錢的地方多啊,還時常因為考試考得太差被扣零花錢,進藤光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淚。她從塔矢亮錢包裡掏出幾張遞給店員小姐說,「姐姐,請幫我把這些全部換成遊戲幣!」

  一邊說著,進藤光轉過頭拍了拍塔矢亮的肩膀,豪氣干雲地說,「沒事,你沒地方花我幫你花!今天我要把這裡所有的遊戲全都玩一遍!看在你出錢的份兒上,塔矢,你想玩兒什麼我教你!」

  塔矢亮本來想問她經常來遊戲廳的話什麼時間下棋呢,但見她神采飛揚的樣子,他張了張嘴沒問出口,最終吐出了個「好」字。

  塔矢亮從記事起大部分閒暇時間都花在圍棋上,他還是第一次來遊戲廳,雖然裡面憋悶的空氣和嘈雜的氛圍他不太喜歡,不過因為有進藤光帶著他教他玩兒,漸漸的他也體會到了一些妙處。

  不過從小就被誇聰明的少年終於遇到了剋星:無論是什麼遊戲輪到他一玩兒都能很迅速gameover。

  這個時候十分風靡的遊戲在進藤光看來其實已經過時了,但她來玩兒本來就只是玩一份情懷,所以倒並不覺得無趣。本來她是打算傍著塔矢亮這個款爺把裡面的遊戲挨個玩一遍的,後來她發現還是帶著塔矢讓他挨個遊戲玩兒一遍更有意思,因為塔矢簡直就是個遊戲黑洞哈哈哈!

  進藤光就這麼看著塔矢亮神情嚴肅地死了一遍又一遍,她跟在他旁邊拍著大腿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最後看塔矢亮頭頂的烏雲越來越多,進藤光這才驚覺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顛顛地跑去打了幾盤遊戲用贏來的遊戲幣兌換了一個小熊公仔遞給他,「吶,給你了!」

  塔矢亮有點受寵若驚,「……給、給我嗎?」

  「嗯,拿著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

  「嗯!」明明剛剛還有點懷疑人生,現在捏著黑乎乎的小熊公仔,塔矢亮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被點亮了。


第22章

  兩個媽媽就公主裙的話題聊得特別開心,而她們話題中的兩個孩子跟在她們身後聽得一頭冷汗。

  突然進藤媽媽指著前面某家商店叫了一聲,「啊,塔矢媽媽,你看那家的衣服好看嗎?」

  「好看!進藤媽媽,我們進去看看吧!」

  進藤光抬眼一看那粉嫩嫩的顏色就覺得要遭,她趕緊拉住要跟上去的塔矢亮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塔矢,反正她們現在也都有對方陪著一起逛街了,要不我們偷偷溜了吧?」

  感受到耳邊溫熱的呼吸,塔矢亮的耳根莫名一下子就紅了,他強忍住想要摸一摸耳朵的想法,略有結巴地說,「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難道你想被她們拉進去買條裙子穿穿嗎?如果你想,我現在就過去告訴塔矢阿姨,她一定很開心!」

  塔矢亮頓時不說話了。

  「跟我走!」進藤光偷偷瞥了眼前面完全沒有發現他們沒跟上去的兩個媽媽,直接握住塔矢亮的手,拉著他就往電梯的方向跑。

  商場兩台直梯之間有一個簡略的樓層分佈圖,進藤光看了兩眼,直接按了向上的按鈕。

  塔矢亮注意到她的動作忙問,「進藤,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我們不出去嗎?」

  塔矢亮從小到大除了在圍棋上固執強勢一點,其他方面可以說是一個教科書般溫柔禮貌聽話的別人家好孩子,這下子突然說都不跟媽媽說一聲就偷溜,好孩子塔矢亮心裡有點緊張……還有點莫名的小刺激,導致他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有點快。

  進藤光看了他一眼,「怎麼,你怕我把你拐去賣了?」

  塔矢亮,「我……」

  這時電梯叮地一聲響,左側電梯的門打開了。大概是因為週末的緣故,逛商場的人挺多的,電梯裡的人也有點多,進藤光拉著塔矢亮進去靠邊站著。

  密備的空間裡,呼吸和心跳聲都被無限放大。這時塔矢亮突然意識到進藤光從剛剛到現在一直握著他的手!他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進藤光的側臉,她正仰著頭看樓層的變化,他又悄悄活動了一下被握住的手,進藤光下意識地抓得更緊了,塔矢亮頓時就不敢動了。

  這時電梯再次叮地一聲響,樓層到了,進藤光拉著他撥開人群走出了電梯。

  「塔矢,我們到了!」

  塔矢亮偷偷看了眼進藤光的左手,又活動了一下自己背在身後那隻重獲了自由的右手,好半晌才在她奇怪的眼神下反映了過來,「……哦!這是哪裡?」

  「沒看到上面有標誌嗎?這裡當然是遊戲廳!既然都出來了,就好好玩一下吧!塔矢,你來過遊戲廳嗎?」

  進藤光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遊戲廳入口的服務台前,她掏了掏口袋,掏出口袋裡原本準備拿來上網的零花錢,有些肉疼地對服務台間的店員小姐說,「姐姐你好,請幫我兌換二十枚遊戲幣!」

  店員小姐聲音甜美地說,「好的客人,請稍等!」

  塔矢亮跟著進藤光走過去,「這是我第一次來遊戲廳,進藤你經常來嗎?」

  「嘛,算是吧。」上輩子十二歲以前,她是個十分頑劣的人,經常拿著零花錢和班上同樣頑皮的同學去泡遊戲廳,零花錢花光了就偷偷跑去爺爺家倉庫裡翻舊東西拿去賣,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遇到sai。重生回來她沒有這輩子前十二年的記憶,不過想來其他都沒變,她的本性也不會變到哪裡去。

  不過十二歲以後她進遊戲廳就進得少了,還挺懷念的呢!

  一邊想著,進藤光接過店員小姐遞過來的二十個遊戲幣和找零,她分了十個遞給塔矢亮,「吶,給你,花光了就沒有了,我的零花錢可就這麼點。」

  塔矢亮攤開手接過,眨眨眼,「哦……我這裡有錢。」

  進藤光一聽頓時雙眼放光,「有多少?!」

  塔矢亮便把口袋裡的錢包拿出來遞了過去,進藤光一點不客氣地打開錢包數了數,頓時羨慕嫉妒恨了,「太過分了,竟然有一萬多!!」

  塔矢亮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平時都沒什麼要花的地方……」

  她花錢的地方多啊,還時常因為考試考得太差被扣零花錢,進藤光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淚。她從塔矢亮錢包裡掏出幾張遞給店員小姐說,「姐姐,請幫我把這些全部換成遊戲幣!」

  一邊說著,進藤光轉過頭拍了拍塔矢亮的肩膀,豪氣干雲地說,「沒事,你沒地方花我幫你花!今天我要把這裡所有的遊戲全都玩一遍!看在你出錢的份兒上,塔矢,你想玩兒什麼我教你!」

  塔矢亮本來想問她經常來遊戲廳的話什麼時間下棋呢,但見她神采飛揚的樣子,他張了張嘴沒問出口,最終吐出了個「好」字。

  塔矢亮從記事起大部分閒暇時間都花在圍棋上,他還是第一次來遊戲廳,雖然裡面憋悶的空氣和嘈雜的氛圍他不太喜歡,不過因為有進藤光帶著他教他玩兒,漸漸的他也體會到了一些妙處。

  不過從小就被誇聰明的少年終於遇到了剋星:無論是什麼遊戲輪到他一玩兒都能很迅速gameover。

  這個時候十分風靡的遊戲在進藤光看來其實已經過時了,但她來玩兒本來就只是玩一份情懷,所以倒並不覺得無趣。本來她是打算傍著塔矢亮這個款爺把裡面的遊戲挨個玩一遍的,後來她發現還是帶著塔矢讓他挨個遊戲玩兒一遍更有意思,因為塔矢簡直就是個遊戲黑洞哈哈哈!

  進藤光就這麼看著塔矢亮神情嚴肅地死了一遍又一遍,她跟在他旁邊拍著大腿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最後看塔矢亮頭頂的烏雲越來越多,進藤光這才驚覺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顛顛地跑去打了幾盤遊戲用贏來的遊戲幣兌換了一個小熊公仔遞給他,「吶,給你了!」

  塔矢亮有點受寵若驚,「……給、給我嗎?」

  「嗯,拿著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

  「嗯!」明明剛剛還有點懷疑人生,現在捏著黑乎乎的小熊公仔,塔矢亮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被點亮了。


第24章

  「嘿,小子,拿錢吧,說好的1萬日元一局,這麼多人可都看著呢,莫非你想賴賬?」

  「我……」

  「就是,雖然你還是個學生,不過賭棋是你自願的,還是要願賭服輸啊!」

  「現在的學生啊,也真是……」

  擠進人群中的進藤光大致看了一下眼前棋盤上的對局,白子壓倒性的優勢,黑子被逼得棋形潰散再無翻盤的餘地,兩個對局者的棋力根本就不在同一水準之上。而這一局執黑的是三谷祐輝,執白的是一個叼著香菸眯著眼睛神情頗為得意的大叔。

  「可惡,這位大叔你趁著剛剛大家都在注意棋局的時候偷偷移動棋子了吧?我們可都看見了!」

  「和谷,你不要這麼衝動啊……」

  「什麼嘛,伊角君,難道我們要就這麼看著他騙人?!」

  進藤光聽見一向脾氣比較急的和谷大聲說著,而和他一起的伊角君則拉著他的手臂試圖阻止他的衝動。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叼著香菸的大叔絲毫不見心虛,他吐了一口煙圈,抬眼看了看和谷義高,皮笑肉不笑地說,「哦?你說我移動棋子了?誰看見了?」

  「我沒看見。」

  「我也沒看見!」

  圍著的人大多搖了搖頭,那大叔又把香菸放在嘴裡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氣,這才悠然說,「小弟弟,作業做完了嗎?學校的老師難道沒教過你污衊人的話不能亂說嗎?」

  說這話的時候,這人的眼神和語氣已經明晃晃帶著威脅了。進藤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圈圍觀者看好戲的神色,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看樣子這些圍觀者起碼一大半都跟那個香菸大叔是一夥的,他們應該是在這裡做局騙人,倒霉的三谷就這麼掉進去了,這些人應該也沒打算善了。

  伊角君應該是一開始就看出來了,所以才攔著和谷不讓他插手。

  這時三谷低著頭站了起來開始掏自己的口袋,整鈔、零鈔和硬幣湊在一起,統共不夠九千,還差了足足一千多日元。他握了握拳低聲說,「我現在手裡只有這些了,剩下的我明天再拿來給你……」

  叼著香菸的大叔一邊收起棋盤上的錢數了數,抽空睨了他一眼,「明天拿來?明天你還來不來我怎麼知道?」

  三谷倏地攥緊拳頭,臉上露出屈辱的神情。

  進藤光看著這一幕,心情真是尤為複雜。上輩子的時候三谷下棋作弊被那家地下圍棋會場的老闆找人教訓,她為了避免那樣的場景發生,特意自己跑去嚇唬他。沒想到三谷沒有去那家地下圍棋會場了,卻還是沒有躲過賭棋吃虧的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小光小光,這個男人真是太過分了!明明從棋局上看他的棋力並不弱,但他卻一點棋品也沒有,不僅下棋作弊,還設局騙人,簡直就是在玷污圍棋!小光你快教訓教訓他,告訴他什麼才是真正的圍棋!」

  進藤光一下子回過神,轉頭看見藤原佐為一張氣鼓鼓的臉,便安撫他,「sai,你別生氣,我肯定會教訓他的!」

  心裡這麼跟sai說著,進藤光抬眼看著那個叼著香菸的大叔,正想說話,一旁的和谷義高突然掙開伊角的手站出來,瞪著眼睛說,「誒,大叔,我跟你下一局,如果是我贏了,剛剛你們賭注的那1萬日元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那大叔抬頭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小弟弟挺有勇氣,那如果你輸了呢?」

  和谷義高被這麼一激,當即脫口而出,「如果是我輸了,那我再給你1萬日元!」

  叼著香菸的大叔眼睛一亮,「好,我答應你了!」

  「和谷——」伊角慎一郎沒來得及阻攔,只得痛苦地捂臉。

  進藤光十分能夠理解伊角君此刻崩潰的心情,因為在她看來這個香菸大叔的人品雖然不怎麼樣,但他的棋力卻不弱,起碼有職業初段的水平,作為院生的和谷和他對上勝算不大。和谷肯定也能看出來,但一時氣憤再加上被激竟然張口賭注就是1萬日元,這筆錢對於普通的中學生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眼看著和谷走過去就要和三谷交換位置,進藤光出聲道,「等一下,這位同學,能不能讓我先插個隊呀?」

  和谷義高愣了一下驚愕地轉過頭,指了指自己道,「你剛剛是在跟我說話嗎?」

  進藤光笑著點了點頭,「嗯,我也會點圍棋,能讓我先和他下一局嗎?我很快就好,等我下完了你要還是想跟他下你再來行嗎?」

  進藤光剛剛站在三谷祐輝的斜後方,他又一直低著頭,所以剛剛根本就沒有看見她。這會兒乍然看見她,又聽見她說這些話,三谷祐輝的表情頓時有些難堪和憤怒,他瞪著她,「你跟蹤我?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對圍棋社不感興趣的嗎?!」

  三谷祐輝這話一出,現場一陣哄笑,那個香菸大叔笑得最為厲害,笑得都被口水嗆住了,他把菸頭胡亂地摁在棋盤旁邊的菸灰缸裡,一邊笑一邊咳嗽,咳完道,「小妹妹,這裡可不是什麼圍棋社團,你還是趕緊回家做作業吧!」

  進藤光沒理三谷祐輝,也沒多說什麼,她直接上前不由分說地一把撥開和谷義高往棋盤面前一座,抬眼道,「大叔你說這麼多,莫非是不敢和我下?」

  那大叔被她的眼神噎了一下,他收斂了些笑容似笑非笑地說,「小妹妹,莫不是你剛剛沒有聽明白?我們下棋可是賭錢的,你準備拿多少錢作為賭注?」

  進藤光想了想,「那就以你們剛剛的賭注翻十倍吧,如果我輸了我給你十萬,如果我贏了,你只需要把剛剛收的那些錢退還給我朋友,怎麼樣?」

  現場氣氛為之一靜,和谷義高捉急地戳了戳進藤光的肩膀,「喂喂,你可不要亂來啊——」

  進藤光轉頭看了他一眼說,「放心。」

  那大叔被她輕視的態度惹惱了,他冷哼一聲,「這可是你自找的,到時候輸了棋可別怪我欺負你!看在你年紀還小的份兒上,我讓你先下吧!」

  進藤光也沒客氣,她夾起一枚黑子啪地一聲落在棋盤上。原本還在干捉急的和谷義高,和哀嘆著怎麼有人比和谷還亂來的伊角慎一郎愣了一下,他們齊齊看向進藤光,見她眼神明亮堅定,表情沉靜不見一絲浮躁,不知怎麼的,他們突然有種感覺:這個女孩說不定能贏!


第25章

  這盤棋從進藤光落子到對局結束,僅僅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期間和谷義高、伊角慎一郎、三谷祐輝三個人的心情經歷了如下轉折:焦急、淡定、驚訝……驚悚!

  「你輸了,請你遵守約定把剛剛拿走我朋友的錢還回來吧。」

  香菸大叔瞪大著眼睛盯著棋盤,在這氣溫猶帶三分涼意的春季傍晚,他額頭鬢角和鼻尖的汗珠汩汩下滑,但他卻絲毫顧不上擦。

  香菸大叔名叫澤田一郎,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了,他曾經是個職業棋手,職業三段。入段之前他信心滿滿,真正進入職業棋壇才發現,這個圈子天才眾多,競爭激烈,要升段只能日復一日地對局、復盤、打譜,磨煉心態、棋力。

  澤田一郎承受不住壓力也耐不住那份寂寞,終於有一次在大手合比賽中偷偷挪動對方的棋子作弊被發現,棋院給予了他嚴厲的處罰。這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丟了臉的澤田一郎從此再也沒有參加過職業棋手的比賽,由於曠賽太多,他最終被棋院除名了。

  後來為了謀生,澤田一郎開了個雜貨店,生意不好不壞,他開始賭棋。因為高於普通業餘棋手的棋力,他賭棋無往不利,漸漸附近的人都不願意和他賭了,然後他就慫恿常和他下棋的棋痞做局騙過往的路人。

  多年的無往不利讓澤田一郎產生了一種錯覺:他是不會輸的!他有職業三段的棋力,又深諳作弊技巧,怎麼可能會輸呢?

  然而現實是他的確輸了,輸給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而且輸得毫無還手餘地。

  黑子落子飛快,平均三秒一著,上來就亮了刀子。澤田一郎倒是有心想作弊,但在對方有如實質的殺氣中,他根本什麼都不敢做。而且他的心裡隱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即便他作弊了,對方也能夠輕易弄死他!

  這種棋力太過懸殊連反抗的心都生不起的感覺,讓他想起了曾經作為職業棋手的時光,他這時候才恍然發覺,這麼多年他其實是有點後悔的。

  澤田一郎默默地掏出剛剛才裝進錢包裡的錢,抬眼看著進藤光說,「給。」

  進藤光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錢站起來轉頭遞給她斜後方的三谷祐輝,「三谷,你的錢。」

  三谷祐輝死死地盯著進藤光,表情青青白白,突然他一咬牙,啪地一下揮開她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說著他一手揣兜,轉頭兩步擠出人群。

  進藤光連忙撿起散落一地的錢追上去,「誒,三谷——」

  旁邊看棋看得心服口服的和谷義高頓時反映了過來,一手拉著好友伊角慎一郎也撥開人群追了上去,「誒,等等——」

  和谷義高一邊追一邊說,「那個叫三谷的男生有毛病吧?那個女生明明是幫他拿回了錢還幫他擺平了麻煩,他不感謝也就算了還朝人家撒氣?不過那個女生好帥,快棋殺棋殺得太有氣勢了,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我一定要認識她!」

  伊角慎一郎也有這樣的想法,不過他比和谷冷靜,他還知道思考。先前那個大叔大概有職業棋手的棋力,但他在那個女生的手裡毫無還手之力,連十分鐘都沒撐到。十來歲的年紀,這麼老練的殺棋手法,伊角慎一郎不記得職業棋壇有這樣一位年輕厲害的女棋手,不過他倒是記得和谷跟他提過有位十三歲的女棋手打敗了白川七段的事,那位女棋手是叫什麼名字來著?

  進藤光跑得飛快,終於還是追上了前面的三谷祐輝,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一邊喘氣一邊說,「呼呼~~三谷,你跑什麼呀?」

  三谷祐輝掙紮了兩下沒掙開,他憤怒地轉過頭,「進藤光,你是在看我笑話嗎?!」

  進藤光微愣一下,「哈?」

  三谷祐輝猛地一甩手,這下甩開了,他憤怒地瞪著進藤光,胸膛劇烈起伏,「你既然有那樣的棋力,為什麼還要讓我加入圍棋社?」

  「我……」

  進藤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三谷祐輝說了句,「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之後轉頭就走了。

  進藤光本來想叫住他,張了張嘴卻又放棄了,她頹喪地在心裡對藤原佐為說,「sai,三谷好像很生氣……」

  藤原佐為說,「三谷自尊心強,又被你看到了剛剛那樣的場面,會生氣是理所當然的。不過這對於他來說這應該是件好事,我想他以後大概對賭棋和作弊都會有心理陰影了吧。等三谷氣過了,小光你可以再引導他走上正途,不然這麼小的孩子棋路大概就毀了。」

  「嗯。」

  進藤光應了一聲,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在叫她,「進藤光?你是進藤光?」

  她轉過頭,便看見和谷和伊角正喘著氣站在她身後,和谷正雙眼放光地看著她。剛剛急著追三谷,倒是把他們忘在了腦後,沒想到他們竟然追了上來。

  進藤光笑了笑,「我是進藤光,你們是?」

  「我叫和谷義高,他是我的好朋友,叫伊角慎一郎,我們都是院生!」和谷義高一氣呵成地介紹完,急切地說,「之前白川七段說有個叫進藤光的女棋手在圍棋教室贏過他,那個女棋手就是你對吧?」

  幾個月前的事情,進藤光都快忘了這茬了,她還在想和谷怎麼感覺好像認識她呢,原來是因為這樣。進藤光點了點頭道,「之前是和白川老師下過一局。」

  「果然是你!剛剛看你下快棋看得手癢,要不我們找個圍棋會場下一局吧!」

  伊角慎一郎在一旁拉了拉好友的衣角示意他收斂點,好歹才第一次見面,人家進藤光還是個女生,和谷這個樣子也太痴漢了,萬一人家把他們當搭訕的變態就糟糕了……

  哪知道也是奇怪,和谷一說,這個叫進藤光的女生竟然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而且在去圍棋會場的一路上,進藤光和和谷聊得很歡,一點初次見面的生疏感都沒有,不僅如此,她轉頭叫他名字的時候也一副十分親近熟稔的樣子。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覺得他們這種相處模式好像很正常?

TOP

第26章

  進藤光跟和谷和伊角分別下了一局,是指導棋,然後復盤講解。

  末了和谷義高意猶未盡,「本來今天和伊角君出來是想找個圍棋會場下棋磨煉的,沒想到竟然能夠碰到你!進藤,你真是太厲害了!」

  伊角慎一郎深有同感地點頭,然後有些不解地說,「以進藤桑的棋力,為什麼不考職業棋手呢?」

  「要考啊,我準備參加今年夏天的職業棋手考試。」

  和谷義高頓時興奮起來,「真的啊?我和伊角君也要參加今年的職業棋手考試呢!」

  伊角慎一郎睨了和谷一眼,不知道這有啥值得興奮的,畢竟以進藤桑的棋力要通過職業棋手考試毫無懸念,那麼剩下的職業棋手出線名額就只剩下兩個了,競爭壓力無疑會更大。

  嘛,不過想想職業棋壇將會有這樣一個棋力高超的同齡人,感覺對未來都更有期待了呢,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的確值得高興。

  故友重逢,進藤光十分開心,分開的時候已經天色漸暗了。

  之後的一個星期裡,進藤光在學校裡碰到過三谷好幾次,只不過每次碰到三谷都當她不存在,不躲不避,但打招呼也不理。

  進藤光仔細想了想,同樣性質的事情,上輩子的三谷好像沒那麼生氣吧?

  不管怎樣,進藤光不想和曾經的好友就這樣形同陌路,她便在某個放學的下午不由分說地把三谷拉到校園裡一處僻靜地方想和他談談。

  「三谷,之前的事情如果讓你不開心了的話,我道歉。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圍棋的,賭棋和作弊只會讓你的棋力止步不前,我希望你能加入圍棋社,是因為那裡有一群熱愛圍棋的人,他們會成為你最好的夥伴。」

  見三谷不屑地嗤了一聲轉頭要走,進藤光抓住他的手臂說,「現在想來是我太天真太自以為是了,加不加入圍棋社是你的事,你的路應該由你自己來選擇,我沒有權利為你做決定。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再賭棋和作弊,因為圍棋應該是干淨純粹的,而且真正碰到厲害的棋手,你所有作弊的手段在他眼裡都毫無意義。」

  三谷祐輝揮開她的手,「我想賭棋就賭棋,我想作弊就作弊,關你什麼事?你是我的什麼人?」

  「我是你的朋友!」

  三谷祐輝冷笑道,「誰承認你是我朋友了?」

  進藤光一愣,有點傷心,三谷祐輝說完這句話大概是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也沉默了。這時候進藤光突然看見一個身穿海王中學制服的男生朝這邊走過來,定睛一看,是塔矢亮。

  「進藤,日安。」

  「塔矢,你怎麼來了?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塔矢亮笑了一下,「剛剛過來的時候碰到藤崎桑了,她告訴我你在這邊的。上次你送了我禮物,我是來送回禮的。」說著他把手裡的一本書遞了過來。

  進藤光接過來看了看,是近五年頭銜戰經典對局的棋譜和解說,藤原佐為一看就興奮了,「哇,小光小光,我要看我要看!」

  藤原佐為喜歡,進藤光也挺喜歡的,不過她覺得有點奇怪,「我什麼時候送你禮物了?」

  「就是那個黑色的小熊公仔啊。」

  進藤光一下子就想了起來,上次週末帶塔矢去遊戲廳玩兒,嘲笑得有點過分,隨手拿兌換的獎品安撫他來著,沒想到他竟然這麼鄭重地跑來送回禮……進藤光有點心虛,「啊,是哦……」

  塔矢亮見進藤光似乎十分喜歡他送給她的這本書,心裡也鬆了一口氣,「進藤,我們找個地方一起研究這本書上的對局棋譜吧,很多對局都很精彩呢!」

  進藤光還沒說話呢,旁邊的藤原佐為就忍不住了,「小光小光,快答應他!」

  進藤光完全沒理由拒絕,「嗯,我們去圍棋社吧,筒井君應該有準備多餘的棋盤。」

  兩人往圍棋社所在的化學實驗室走著,三谷祐輝竟然跟了上來,進藤光轉頭看他,「三谷,我們是要去圍棋社,你也要去嗎?」

  三谷祐輝語氣仍然不太好,「我突然對圍棋社感興趣了,想去看看不行啊?」

  雖然不明白三谷為什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不過進藤光很開心,「嗯,當然可以!」

  塔矢亮剛剛眼裡只有進藤光,所以根本就沒怎麼注意一旁的三谷,聽見進藤光和他說話,他也就轉過頭看了三谷一眼,結果對上了一雙充滿敵意的眼睛。

  塔矢亮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

  塔矢亮參觀過海王中學的圍棋社,社團很大,成員眾多,所以乍然被進藤光帶到一間化學實驗室的門口說到了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圍棋社……在這裡?」

  進藤光知道他在想什麼,便說,「葉瀨中學的圍棋社才剛剛成立,當然比不上海王中學。」說著他推門走了進去。

  對於進藤光的到來,筒井很開心,在看見她身後跟著兩個人的時候就更開心了。塔矢亮的名字他是聽過的,所以一聽進藤光要借一副棋盤和塔矢亮研究頭銜戰的對局棋譜,筒井自然是滿口答應。

  拿過棋盤的時候,他把熱切的目光投向三谷祐輝,「這位同學是?請問你是想加入圍棋社嗎?」

  三谷祐輝瞥了眼進藤光,「我就隨便看看。」

  「哦。」筒井的目光頓時就暗了下來。

  進藤光笑著說,「筒井君,三谷圍棋實力挺強的。三谷,既然來了圍棋社,也可以和筒井君下一局啊。」

  三谷祐輝哼了一聲沒說話,進藤光也沒再說什麼,轉頭看著塔矢亮,「塔矢,我們開始吧!」

  「哦,好。」塔矢亮收回好奇地四下打量的目光,轉而投向棋盤。


第27章

  三谷祐輝不爽,很不爽,非常不爽!

  他一直覺得進藤光大概是暗戀他,不然怎麼會對他瞭解得那麼清楚?還那麼自來熟地直接叫他名字。至於她為什麼會暗戀他,三谷祐輝覺得她大概是崇拜他圍棋下得好,不然也不會一直想讓他去圍棋社。

  結果進藤光突然說,她知道他下棋作弊。

  那一刻三谷祐輝很生氣,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更像是惱羞成怒。被人喜歡著,便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結果人家對他最糟糕的一面一清二楚。

  後來進藤光又來找他,三谷祐輝心裡其實是有點動搖的,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作弊不好。進藤光沒有因為這樣的事看不起他……他也不想讓她失望。

  可是他為什麼要因為進藤光對他的看法而改變自己呢?三谷祐輝掙扎的時候鑽了牛角尖,不想再去那家地下圍棋會場,正好看見路邊有人賭棋,那個人棋力還不怎麼樣,他就上去了。

  結果那是一場騙局,那人棋力不止不像他先前表現出來的那麼弱,他還作弊,偏偏他動作很隱蔽,他根本就沒發現他是什麼時候動的棋子,一時間三谷祐輝有點後悔了。

  有人站出來說那個大叔作弊,三谷祐輝很高興有人能幫他解圍,但他絕對不願意這個解圍的人是進藤光。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進藤光的棋力和他根本就不在一個水準上,那個逼得他毫無還手之力的大叔在她手裡冷汗直流。

  那一刻三谷祐輝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笑話,他以為進藤光崇拜他的棋力,結果這只是他的臆想。

  驕傲被踩在地上,三谷祐輝心灰意冷。就如同他問的那樣,他實在不明白進藤光為什麼要管他,結果進藤光說因為她是他的朋友。

  三谷祐輝說不上自己是觸動多一點還是失望多一點,但傷人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他想道歉又拉不下臉,然後就來了個外校的人。

  進藤光好像跟他很熟的樣子,進藤光還送了他禮物,進藤光剛剛還說把他當朋友,結果那個塔矢一來她就跟他走了還把他忘在了腦後!

  他倒要看看那個叫塔矢的圍棋到底有多厲害!

  結果人家確實很厲害啊,和進藤光研究起棋譜,討論起棋形變化的時候,兩人就像沉浸在同一個世界,偶有意見相左據理力爭,說出來的話他要好半天才能反應過來。據說人家還是名人的兒子,落子姿勢特別漂亮……長得還好看。

  三谷祐輝憋屈,不爽,他要氣死了!

  所以在塔矢戀戀不捨地站起來說改天他再來找進藤光研究棋譜的時候,三谷祐輝衝動地說,「進藤,之前你不是邀請我加入圍棋社嗎?我突然覺得圍棋社也挺有意思的,所以決定加入了!」

  「真的?那太好了!筒井君,現在圍棋社有三個男生了,可以參加六月份的中學生夏季圍棋賽了!」

  「嗯!三谷君歡迎你!」

  圍棋社一片歡呼,三谷祐輝勾了勾嘴角看向塔矢,結果人家根本沒看他,眼神至始至終都在進藤光的臉上。

  好生氣!

  進藤光不知道三谷為什麼突然就想通了,不過她挺高興的,再加上和塔矢、sai一起討論了兩個多小時的頭銜戰對局棋譜收穫良多,她就更開心了。

  有了這本對戰棋譜,sai也不心心唸唸和緒方九段再次對局了,因為他從棋譜裡發現了一個更厲害的對手——塔矢名人,所以現在是每天一放學就催進藤光趕緊一起研究塔矢名人的對局棋譜。

  「小光,這個塔矢名人太厲害了,我想和他對局!小光,我要怎麼樣才能和他對局?」

  「sai,你再耐心等等吧,等到夏天我通過了職業棋手考試,等我們有了電腦,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和塔矢名人下棋的。」

  「嗯嗯……小光,夏天怎麼還不到啊?」

  「很快了,還有兩個月職業棋手考試就要開始了。」

  這邊進藤光和藤原佐為都在盼著7月的到來,那邊緒方九段和日本第一大財團跡部財團的繼承人跡部景吾下完一局指導棋,告辭之後坐上自己的跑車,他從副駕駛上拿過筆記本電腦打開,聯網,登上世界圍棋網瀏覽了一下在線id,不出所料sai仍然不在。

  他取下眼鏡捏了捏鼻樑,好一陣才又重新戴回去,點火發車。紅色的跑車一路駛出跡部家的別墅,朝塔矢名人家開去。

  和老師塔矢名人下了一局,討論棋局的時候,名人說,「緒方,你的心不靜,所以你的棋也有些浮躁了。」

  「嗯。」緒方精次點頭受教。

  「是因為那個sai嗎?」

  「是我心理的原因,因為上次和sai的那一局只下到了一半,優勢在他贏的卻是我,所以我一直想賭上全力和他再下一局,但在那之後已經有一個月了,我一直沒有在網上再碰到他。」

  「那場對局你擺給我看了,那個sai的確很強。既然他有那樣的棋力,只要你一直往前,總有一天你會對上他了。但如果你一直是現在這樣的狀態,就算你再次對上他了,輸的人還會是你。」

  緒方精次也覺得自己最近心態有問題,他把和sai的那一局當做了擋在前進路上的一塊巨石,一心想要破開它,但巨石太大,現在的他也許根本就破不開。

  「我知道了老師。」緒方精次說著抬起頭,「塔矢老師,那個sai的棋力不遜於你,為什麼你對他就不好奇呢?」

  塔矢名人喝了一口茶,「誰說我對sai不好奇?站在頂端沒有與之相匹的對手的人都是寂寞的,我只需要一直站在高處,讓他一眼就能看得見,總有一天他會主動找上門來的。」

  時間進入五月,天氣一天天炎熱起來。進藤光突然發現了一件悲劇的事情,那就是作為女生她竟然要穿那什麼又緊又勒的內衣!

  事情發生在某一天上學的早上,藤崎明看著她的時候突然盯著她的胸口驚訝地說,「小光,你凸點了,你沒有穿內衣嗎?!」

  進藤光便癱著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又下意識地瞟了眼藤崎明的胸口。

  剛重生回來的時候,進藤光十二歲,胸部一馬平川根本就沒發育,她又沒那個自覺,所以一直到現在,她根本就沒有想起過要穿內衣。被藤崎明這麼一提醒,進藤光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胸在開始發育了!!!!

  想想有一天自己胸前也會像其他女生一樣頂著一大坨,進藤光就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於是當天晚上洗澡的時候,進藤光對著鏡子著重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已經鼓起了一點小荷包,她按了按,試圖把它按回去,後來發現這根本沒用動作還很猥瑣,這才放棄了。

  為了阻止胸部變大,進藤光睡覺的時候就找了布條把胸給緊緊裹住,結果這天晚上進藤光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裡她長了一對大胸,胸部太重了,壓得她氣都喘不過來,大半夜的生生被嚇醒了!

  進藤媽媽發現自家女兒最近有點奇怪,眼神時不時地會飄到她的胸上,然後表情看起來就特別痛苦。她略一觀察,便發現了女兒身體上的變化,於是當天她就欣慰地去內衣店給小光買了三件充滿甜美少女風的內衣,晚上到小光的房間裡開始給她普及知識。

  「小光啊,你的胸部開始發育了這是好事,這證明你開始成熟了。」

  進藤光癱著臉,「……」

  「胸部開始發育了就要注意穿內衣了,內衣穿得好以後胸型才會更好看,不然胸部會下垂啊,外擴啊,長副乳啊,以後很難調整回來不說,穿衣服還不好看。」

  跟媽媽聊胸什麼的,進藤光原本還有點尷尬臉紅,這會兒直接被恐嚇到了:下垂?外擴?副乳?什麼什麼鬼?!!

  進藤媽媽一邊說著一邊從一旁的粉紅色袋子裡倒出三件鑲著蕾絲邊的內衣拎起來,滿臉期待,「小光,媽媽今天去內衣店裡幫你買了幾件內衣,你快把衣服脫了媽媽教你怎麼穿!」

  進藤光一下子蹦到床角,臉都青了,「不不不,我不穿!」

  「為什麼呀?是不喜歡這些蕾絲嗎?可是少女系列的內衣都是這麼卡哇伊的呀。」

  進藤光沒有關注過內衣,只記得偶爾路過的時候瞟到兩眼,確實是這樣粉嫩粉嫩地沒錯,這麼一想她頓時就有點抑鬱了。

  見小光確實一臉排斥,進藤媽媽也沒多勸,只把內衣放在床上,「要不小光你自己先試試吧,只需要把這兩個罩子戴在胸上,再把後面的排扣扣上就行了,要是不會穿你再找我幫忙。」

  進藤媽媽說完就出去了,留下進藤光自己在房間裡盯著床上的內衣揪頭髮。

  這時藤原佐為走過去,一臉好奇地用扇子戳了戳內衣,轉過頭對進藤光說,「小光你還是穿吧,媽媽說的話聽起來挺可怕的。」

  進藤光反手就丟了個枕頭過去,「sai,我今天晚上不陪你研究棋譜了,你給我去牆角面壁!」

  藤原佐為當即眼淚汪汪,「不要啊小光,你怎麼能這樣~~~」

  雖然很崩潰,但第二天進藤光還是把內衣給穿上了,主要是媽媽說得有點嚇人。然後開始穿內衣的這整整一天,進藤光一直覺得特別不舒服,又緊又勒,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進藤光以為這已經是很悲劇的事情了,然而現實告訴她更悲劇的事情還在後面。

  那天進藤光心情有點暴躁,所以在塔矢亮來葉瀨中學找她研究棋譜的時候,進藤光看他格外地不順眼。於是拒絕了他研究棋譜的要求,說要和他下一局,這一局進藤光的殺氣特別重。

  說起來,自從那次塔矢亮來葉瀨中學送她回禮之後,他時不時地就會來找她下棋、研究對局棋譜,漸漸的塔矢亮都快成了葉瀨中學圍棋社的榮譽成員了。也是因為他聲名在外,圍棋社竟然慕名而來了好幾個上輩子沒有的新成員,再加上他時不時地也會和她一起指點一下圍棋社的成員,樂得社長筒井恨不得他能天天來。

  但奇怪的是,大概氣場不和,三谷祐輝一直看塔矢亮不順眼,時不時地就要冷嘲熱諷兩句,見他輸棋表情那叫一個神清氣爽。

  這次也一樣,塔矢一投子,三谷就在一旁涼涼地說,「呀,又輸了。」

  塔矢照樣不理會他,只指著棋盤上的某個位置說,「這一步『斷』應該換成『小飛』的,這樣的話你就只能回手下這裡,我右上角的白子就能緩過氣來,接下來我們就能有半目之爭,說不定我還能贏你一把呢,好可惜。」

  進藤光隨著他的指點,腦中飛快地計算著棋局一步一步的變化,最後發現真的如同塔矢亮所說,她頓時驚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短短的幾個月,她對塔矢的讓子從兩子減到了一子,現在差一點她就可能輸了!雖然對局中她因為情緒的原因有些影響,但不可否認塔矢正在一步步接近她,真是……

  真是讓人充滿戰意呢!

  「塔矢,下一局說不定我們可以分先下了。」

  塔矢亮聞言眼睛一亮,他重重點頭道,「嗯!」

  又一次被無視的三谷簡直心塞,然而並不敢向塔矢亮挑戰……因為只有被虐的份兒,被虐完還要接受進藤光的點評,更心塞了。

  討論完棋局,進藤光後知後覺肚子有點痛,便捂著肚子站起來說,「肚子有點痛,我去上個廁所。」

  也不知道是不是坐久了,站起來頭竟然暈了一下,進藤光也沒在意,只是在轉過頭的時候,聽見塔矢亮語帶驚慌地說,「進藤,你怎麼了?你流了好多血!」

  「血?哪裡?」進藤光順著他的目光摸了一下屁股後面的裙子,滿手都是血,頓時就嚇到了,「怎、怎麼回事啊?」

  化學實驗室裡的幾個男生一下子全慌了,塔矢亮反應極快地站起來跑過去打橫抱起她,一邊急聲說,「你們學校的保健室在哪裡啊?我送進藤去保健室看看!」

  三谷說,「我知道,跟我走!」說著就開門衝了出去。

  這時被男生們的慌亂所感染的藤崎明突然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她紅著臉朝已經衝到門口了的塔矢亮大聲說,「塔矢君,不用送小光去保健室,她只是來例假了,她需要的是衛生巾!」

  這話一出頓時整個化學實驗室都安靜了,門口抱著進藤光的塔矢亮直接僵在了那裡,臉紅得都快燃起來了!

  受驚之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被公主抱了的進藤光也聽見了藤崎明的話,頓時尷尬羞憤得臉也燃起來了,以至於她做出了一個之後想起來就忍不住想死的動作:她把頭埋在塔矢亮的胸口不出來了。

  反正這天兵荒馬亂之後的結果是,藤崎明幫她買了一包衛生巾手把手地教她怎麼用,塔矢亮的制服襯衣下襬被她糊了一大坨血漬,圍棋社所有的男生一見她就臉紅。

  那天之後一直到中學生夏季圍棋賽開始,進藤光都沒有再去過圍棋社,主要是太尷尬了。塔矢亮竟然也沒有再跑來葉瀨中學找她下棋,這讓她有點不太習慣。

  本來因為一想到塔矢亮襯衣下襬上那一大坨血漬,以及他那個公主抱和她女氣的埋胸口動作,進藤光也是覺得沒臉見他的,但他久了一不來吧,進藤光就想那天的事怎麼也是她理虧,塔矢挺無辜的。

  所以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設,進藤光決定在夏季圍棋賽的那天趁著去看圍棋社比賽的時候,去找一下塔矢亮,跟他道個歉吧。


第28章

  市河覺得最近小亮有點怪怪的。

  原本最開始的時候,小亮一般放學了都會來紫水圍棋會場,大多數時間是一個人在打譜,有時候也會陪會場的常客們下一場指導棋。前段時間突然不怎麼來了,據說是跑去進藤光的學校找她下棋去了。

  市河覺得小亮這樣挺好的,她一直覺得他很寂寞,不管是一個人安靜地坐著打譜的時候,還是身邊圍繞著很多人的時候。總覺得他和這個世界是隔離開來的,沒有誰能入得了他的心。但自從那個進藤光出現之後,小亮變了很多,最直觀的就是整個人都鮮活了不少,她知道那是因為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對手。

  只是最近小亮突然又像以前一樣經常來圍棋會場了,跟以前一樣一個人打譜,偶爾陪常客們下一場指導棋。不一樣的是,市河發現他打譜的時候時常保持著落子的姿勢突然發起呆,然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臉就紅了。

  市河趴在收銀台前觀察了他好幾天,終於得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於是這天趁著小亮打譜完休息的時候,她端了一杯茶過去,「小亮,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啊?」

  塔矢亮剛端起茶杯準備喝一口,結果一聽她這話手一抖,熱茶撒在手上燙得他一哆嗦。

  市河趕緊拿了條乾淨的毛巾給他擦手,一邊數落,「茶還有些燙,小亮你小心一些啊。」

  塔矢亮乾巴巴地笑了一下,「嗯……市河小姐怎麼會這麼說?」

  「說什麼?說你有喜歡的女孩子?」

  塔矢亮默默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原本還只是猜測,但一看塔矢亮這反應,市河驚奇地發現自己多半是才對了,「小亮,你真的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啊?」

  「沒、沒有……」塔矢亮否認,只是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進藤光的樣子,臉一下子就紅了,說出來的話也顯得特別沒底氣。

  市河看他這樣子就更不信了,她實在有點好奇,「小亮,你喜歡的女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啊?」這實在是太考驗她的想像力了。

  塔矢亮想著進藤光下棋時明亮的雙眼,討論棋局時意見相左擰著眉分毫不讓的樣子,提到裙子時心有餘悸的樣子,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的樣子,來例假時驚慌的樣子……塔矢亮第一次發現,和進藤光相遇以來的每一個場景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小亮?」

  「……嗯?」

  「沒什麼。」市河看見剛剛小亮一邊回憶一邊紅著臉忍不住嘴角含笑的樣子,突然就不想追問了,她說,「能被小亮喜歡的女孩子,一定是個非常好的女孩。不過小亮,既然她是個非常好的女孩,那你可要上點心啊,不然萬一她被人追走了怎麼辦?」

  「我、我沒有……」

  「好好好,你沒有喜歡的女孩子,那你就讓你剛剛在想的那個女孩和別的男生在一起吧。」

  市河說完這話就拿著托盤走了,留下塔矢亮想像著進藤光和別的男生在一起的樣子,突然就有點慌了。

  塔矢亮從記事以來,他的所有熱情全部都投注在圍棋上,旁的什麼都入不了他的心。學校裡向他遞情書告白的女生很多,但他從來沒有心動過,他覺得與其把時間浪費在談戀愛上,不如多研究幾局棋譜。

  但進藤光是不一樣……

  這種不一樣,塔矢亮一開始覺得自己只是把她當做想要追逐的對手,他在意的只是她的圍棋。直到那天看到她的裙子上染滿血跡,其實他應該想到她是例假來了,但他滿心驚慌什麼都想不起來,她把頭埋在他胸口的時候,他聽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快得讓他有一種暈眩的感覺。

  回到家,那件染了血跡的襯衣被他偷偷拿去盥洗間洗了,血色退去,留下了點點黃色的印記怎麼也洗不掉。每次把那件制服襯衣穿在身上的時候,塔矢亮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把進藤光抱在懷裡的感覺,想起她的一顰一笑。

  塔矢亮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點不對勁了,所以他不敢再去葉瀨中學找進藤光,總想著先從這種奇怪的狀態裡調整過來,結果越調整越嚴重……他很想見進藤光。

  市河小姐說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塔矢亮想,他的確有喜歡的女孩子了,那個女孩叫進藤光。

  明天就是中學生夏季圍棋賽比賽的日子,不知道進藤會不會去。

  葉瀨中學圍棋社今年的夏季圍棋賽參賽的只有男生隊,主將三谷、副將筒井、三將夏目。女子隊雖然參賽人數是夠了,但幾個人都是初學者,實力實在是不夠看,所以準備再磨煉一下參加今年的中學生冬季圍棋賽。

  比賽這天是週六,藤崎明一大早就跑到進藤家催進藤光快點出門。時隔了一個多月,再加上圍棋社的人都在緊張今天的比賽,所以大家見到進藤光的時候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了,可喜可賀,尷尬的例假事件終於過去了。

  開賽之前進藤光陪筒井下了一盤指導棋,然後把他隨時拿手裡的死活題集給扔進了垃圾桶,之後比賽就開始了。

  進藤光看了一會兒比賽,便琢磨著去找塔矢亮,一轉頭就看見塔矢亮正站在她背後,她嚇了一跳,正想說話,想到現在正在比賽中,她就拉起塔矢亮的手小聲說,「跟我出去,我有話想跟你說。」

  塔矢亮反手握住她的手,乖乖地被拖走了。

  進藤光拉著他一直走到教學樓下的校園裡,這才松開手。她看了看遠處掛滿新綠的櫻花樹,又輕咳了一聲,這才轉過頭看著塔矢亮說,「塔矢,我們和好吧!」

  「誒?」

  進藤光不滿地說,「那天我的確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髒了,但你也不至於生氣生這麼久吧?或者你是見到我覺得尷尬?你看我都不在意了,所以我們和好吧!」

  塔矢亮原本是想著再見到進藤光就告白的,但這一刻他突然有點說不出口,因為進藤光看著他的眼神完全沒有一點女孩子的羞澀。

  塔矢亮笑了笑說,「我沒有生你氣,所以也不存在和好的問題。」

  「那樣最好,那這件事情就這麼翻篇了!走,我們去看圍棋社的比賽吧!」進藤光說著就往教學樓走去。

  塔矢亮跟在她身後,盯著她放在身側的手看了看,好一會兒沒忍住,他聽見自己試探性地問,「……進藤,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啊?」

  前面的進藤光猛地一下頓住,突然一臉震驚地轉過頭來看著他,塔矢亮心臟一陣狂跳,他以為進藤光是看出來他喜歡她了,緊張得汗毛都豎起來了,然後他聽見進藤光說,「喜歡的……男生?至少圍棋要比我厲害吧……」

  「哐當」一聲,塔矢亮聽見了自己玻璃心碎裂的聲音,進藤這是……拒絕他了吧?

  進藤光絲毫不知道身後有一顆少男心被她踩碎了,她有點心塞地想:喜歡什麼樣的男生?不,什麼樣的她都不喜歡,她應該喜歡女生吧?


第29章

  葉瀨中學圍棋社的比賽在第二輪就被淘汰了,但第一次參加比賽就能突破第一輪, 社長筒井表示已經很滿意了。第二輪輸了棋的三谷表情很臭,但在圍棋社大家的安慰之下很快也就多雲轉晴, 大家開開心心地發下宏遠,說要爭取在今年的冬季圍棋賽中闖進第三輪。

  看到這樣的場景, 進藤光在旁邊說, 「你們的目標就只是闖進第三輪嗎?難道不應該是打倒海王中學拿到冠軍嗎?」

  歡呼聲戛然而止, 圍棋社的社員們齊刷刷地看向進藤光, 筒井結結巴巴地說, 「……打、打倒海王?」

  藤崎明握拳一臉憧憬, 「打倒海王啊?聽起來真是讓人興奮呢!」

  她這麼一說, 所有人都熱血澎湃地幻想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最先說, 「打倒海王!」然後其他人也紛紛應和。

  激動地喊了兩聲, 接收到四面八方傳來的視線, 筒井突然反應過來他們還在海王中學呢!!最最關鍵的是, 塔矢亮還跟他們在一起,塔矢亮可是海王中學的人……這就尷尬了。

  他幹笑著推了推眼鏡看向塔矢亮說, 「哈、哈哈, 塔矢君,我、我們沒別的意思……」

  塔矢亮笑笑,「我沒關係的。」

  縱然他這麼說,圍棋社的眾人還是把熱血稍微壓制了一下,畢竟前段時間塔矢亮經常來葉瀨中學圍棋社,偶爾也會指點一下他們的圍棋,大家對他還挺有好感也挺崇拜的。

  唯獨三谷祐輝,聽大家說「打倒海王」的時候雖然也有點興奮和期待,但一想到塔矢亮是海王中學的學生,他頓時就干勁十足了,「筒井,既然塔矢君都說沒關係了,我們回去就組織集訓吧,冬季賽上一定要打敗海王!」說著還略帶挑釁地看了塔矢亮一眼。

  三谷對塔矢亮有敵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大家都習慣了,所以見他又開始挑釁,大家都只是笑笑沒說話。

  塔矢亮向來只在意被他認可的人,至於其他人怎麼樣都無所謂,所以平常三谷的挑釁他根本就沒當回事。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突然注意到三谷總是有意無意地關注進藤光,尤其是說了那句疑似挑釁的話之後,彷彿在看進藤光的反應。

  對此,塔矢亮突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不過心裡並沒有什麼危機感……進藤喜歡的可是圍棋下得比她好的男生,三谷太弱了!

  可憐的三谷就這麼遭到了無情的鄙視。

  進藤光完全沒有察覺到兩人交了一次鋒,看見三谷這麼有幹勁她也很開心,「那大家就一起加油吧!」

  同樣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被鄙視了的三谷祐輝,聽見進藤光的話嘴角沒忍住翹了起來,又隱隱挑釁地看了眼塔矢亮。

  總之中學生夏季圍棋賽完美結束。

  六月上旬,七月臨近,職業棋手考試預賽終於要開始了。進藤光向媽媽要考試報名費,進藤媽媽有點驚訝,「小光,你真的邀參加那個職業棋手考試啊?」

  「當然是真的!媽,你和爸爸上次還答應了我只要我通過職業棋手考試就給我買台電腦呢,莫不是你們想反悔吧?」

  進藤媽媽可疑地沉默了一下,他們不是想反悔,而是根本就不認為自家女兒能夠考上,畢竟「職業」什麼的,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呢。不過這些話進藤媽媽當然不會說,小光好不容易有個能堅持下去的愛好……即使報名費有點貴,也得咬牙支持,浪費就浪費了吧。

  「我們當然不會反悔,只要小光你考上職業棋手,我和你爸爸一定給你買一台電腦。」

  得到了這樣的承諾,又拿到了報名費,進藤光滿意地拿著提前準備好的報名履歷表和對局棋譜去棋院報名了。

  進藤光對日本棋院熟悉得就跟自己的家一樣,所以很快就直接到了服務台,她把裝著履歷表和對局棋普的文件袋遞給服務台後的棋院工作人員說,「老師您好,我叫進藤光,是來報名參加職業棋手考試的,這裡面是我的履歷表和對局棋譜!」

  工作人員笑眯眯地接過文件袋,只是看著進藤光的眼神怎麼都帶著點懷疑,「……進藤桑對吧?你今年多大?」

  進藤光說,「我今年十三歲。」

  工作人員語重心長地說,「十三歲啊,進藤桑,你是不是想報名院生的考試啊,下一期的院生考試報名時間是在下個月呢~」

  藤原佐為在一旁說,「小光,你好像被老師小看了呢~」

  進藤光沒理會他,只是跟工作人員說,「老師,我要報的就是職業棋手考試,你可以先看看我的對局表。」

  工作人員將信將疑地打開文件袋,履曆書掃了一眼,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工作人員更覺得自己猜對了。他又把對局表翻了上來,這一掃眼睛就睜大了。黑子行棋雖然尚且有點稚嫩,但一招一式已經初見氣勢,白子……這顯然是職業高段棋手了!

  如果執黑的是這個叫進藤光的少女,那她在這個年紀就擁有了這樣的棋力,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天才了!

  工作人員這麼想著,便把眼睛從棋譜裡□□看向右上角的對局者。這一看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黑子……塔矢亮?白子進藤光?!這個慌撒得也太拙劣了!

  工作人員有點生氣了,他把文件袋連同履曆書和對局棋譜一起啪地放在台上,皺著眉一臉嚴肅地說,「進藤光桑,你知道要成為一名職業棋手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進藤光還沒意識到他為什麼突然就翻臉了呢,聞言愣了一下,「啊?」

  「是誠信!圍棋本身就是一項考驗對手之間信任的活動,棋手一定要具備誠信的品質。」

  這回進藤光聽明白了,她連忙解釋道,「這些對局棋譜確實是我和塔矢一起下的,老師您要是不相信我們可以下一局!」

  還狡辯!工作人員更生氣了,他剛要說什麼,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老人帶笑的聲音,「哎呀,這裡是在吵什麼?」

  工作人員往聲音的方向一看,神情頓時變得恭敬起來,「桑園老師,日安!沒什麼,就是一個小孩來搗亂。」

  「我沒有搗亂,那棋譜真的是我和塔矢亮下的!」

  進藤光有點鬱悶,她明明記得外來者報名職業棋手考試審核沒多嚴格啊,所以來之前她根本就沒想到她會被當成拿著別人的對局棋譜充數的搗亂者。不過以她現在的年齡有職業九段的棋力的確挺不可思議的,要是換做她是工作人員大概也會懷疑吧。

  鬱悶歸鬱悶,對局棋譜上是她的真實棋力她也不怕什麼,待會證明就行了。想著進藤光朝背著手不緊不慢踱步過來的桑原本因坊彎腰鞠躬道,「桑園老師,日安!」

  桑原本因坊今天來棋院是有點事,聽見服務台前有爭執他就看了一眼,這一眼後來落在進藤光的身上,後來就挪不開了。

  他背著手踱步走到服務台前,轉頭對進藤光微微點了下頭,然後拿起工作人員放在台上的對局棋普看了一下,「哦~塔矢亮,那是名人的兒子吧?你是叫進藤光?」

  「嗯!」進藤光點頭!

  桑原本因坊慢悠悠地看完第一張棋譜,又看了第二張、第三張,看完之後放下,轉頭打量了兩眼進藤光,笑著說,「你是叫進藤光是吧?真有意思呢~金田,讓她報名吧!」

  「可是桑原老師——」工作人員想說什麼,桑園本因坊已經轉頭背對著他揮揮手走了。


第30章

  有了桑原本因坊的話,棋院的那位工作人員金田即使再對他的話感到不解, 他也只得快速地幫進藤光把職業棋手考試報名的流程給辦了,只是整個過程中, 他看著進藤光的眼神一直都充滿著審視。

  末了他把回執單遞給進藤光,「好了, 報名已經完成, 考試時間是在下個月的十號, 不要記錯了。雖然不知道桑原本因坊是怎麼考慮的, 但希望你對得起他的期待。」

  「啊, 我不會讓桑園老師失望的!」進藤光鄭重地說完, 朝他鞠了一躬轉身乾淨利落地走了。

  藤原佐為又看了那工作人員兩眼, 這才轉頭跟上進藤光, 「小光, 那位老師在瞪你呢~」

  「沒事, 他大概是還不相信我的棋力, 讓他瞪吧。」一開始進藤光還想跟他下一局來證明自己拿來的棋譜是真的, 但有了桑原本因坊的幫助,她就覺得沒這個必要了, 反正等職業棋手考試的時候就知道了。

  她這麼說藤原佐為自然也就轉移了注意力, 「吶吶,小光,剛剛那個老爺爺就是本因坊嗎?」

  「嗯,桑原本因坊!」

  「哦~~和虎次郎同姓呢,之前我們有研究過本因坊頭銜戰他的對局棋譜,他的棋很厲害呢!」

  「當然,桑原本因坊的心理戰可是相當厲害的,連緒方老師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的第六感也很強。」

  藤原佐為偏頭眨眨眼,「……第六感?」

  進藤光頓了一下轉頭看他,「說起來,佐為,剛剛桑原本因坊會出手幫我解圍,大概是因為你的緣故呢,桑原本因坊多半是感覺到了你的存在。」

  「是嗎?」藤原佐為食指戳了戳下巴,「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他剛剛好像真的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要是他能看見我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和他直接下棋了。」

  進藤光看著他突然一下子有些黯然的眼神,有點心疼,「佐為,你再等等,下個月十號職業棋手考試就開始了,等我通過了職業棋手考試我們就有電腦了,到時候我們會有固定的時間上網,我會想辦法讓你在意的棋手和你在網上對弈的!不止桑園本因坊,還有塔矢名人、緒方老師……」

  藤原佐為聽到後面的名字眼睛越來越亮,他一把抱住進藤光使勁蹭了蹭她的臉,「小光~~~你真是太好了!!」

  進藤光跟著笑了起來,鬧了一會兒她才說,「好啦,佐為,既然來了棋院,我們去看看和谷和伊角吧~」

  「嗯嗯!」

  進藤光帶著藤原佐為熟門熟路地來到院生所在的對局室,此時正是休息時間,院生們三三兩兩紮著堆在討論棋局或者聊天,她的目光準確地落在最裡面的和谷和伊角身上。

  進藤光探頭看了看老師不在,便朝裡面喊了一聲,「和谷,伊角!」

  兩人聽見聲音朝外面看過來,然後眼前一亮,沒一會兒就走了出來,「進藤,你怎麼來了?」

  為了避免打擾到對局室裡的其他人,三人沒有堵在門口,而是默契地朝同一樓層的公共對局室走去,進藤光一邊走一邊說,「我是來報名職業棋手考試的,想到你們在這裡,就順便過來看看。」

  「啊,外來者的話報名好像是開始了,說起來你棋力那麼強還是要從預賽開始,我和伊角君都只需要從八月份的正式比賽開始呢。這麼一想突然覺得好慶幸,幸好不用這麼早對上你。」和谷義高一邊說著一邊心有餘悸地拍心口。

  伊角在一旁潑冷水,「放心吧,早晚還是會對上的。」

  和谷義高生無可戀地瞪了他一眼,進藤光在一旁哈哈大笑。

  很快公共對局室就到了,三人找了個裡面靠窗的位置坐下,和谷說,「我們也有一陣子沒有對局了,正好進藤桑你可以檢測一下我們的棋力!」

  「嗯!」進藤光本來也有這個意思,上輩子在考職業棋手期間和谷和伊角幫了她很大忙,這輩子她也想力所能及地幫助他們提升一下棋力。

  對局是和谷先來的,和谷較上次的對局棋力的確有所提升,進藤光刻意引導他思考和發現對局中所包含的問題,引導他走出正確的棋路。一局下來和谷長吐了一口氣,「本來以為我的棋力已經進步不少了呢,沒想到還是有這麼多的問題。」

  因為時間的原因,和谷雖然有很多問題,但他也只是把棋譜和問題記下來,準備回頭再好好研究。之後是伊角和進藤光對局,同樣是指導棋,和谷旁觀。

  此時離他們四張桌子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來了四個院生,他們圍著一張棋盤正在討論棋局,一邊討論著有人說了句,「聽說今年那個傳說中的塔矢亮也要參加職業棋手考試呢!」

  「嗯,我也聽說了!那個塔矢亮不是院生,他要從預賽開始參加呢。」

  「預賽三勝就會出線,希望我不要那麼倒霉碰到他!」

  「我也不想碰到他,誰碰到他誰倒霉啊,聽說塔矢亮可是職業棋手的棋力。」

  「他不是一直不參加職業棋手考試嗎?怎麼今年突然就參加了?」

  「誰知道呢……」

  因為塔矢名人和森下九段是同一期考上的職業棋手,兩人從進入職業棋壇開始就不對盤,導致塔矢門下和森下門下一直都是死敵狀態。和谷義高時常被森下老師念叨一定要比塔矢亮先一步考上職業棋手什麼的,對塔矢亮可謂是全無好感,聽見那邊一直有人在念叨那個名字,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和谷義高忍不住往那邊瞪了一眼。

  議論塔矢亮的四個院生是二組的,和谷義高和他們不是很熟。他心說碰到塔矢亮算什麼哦,碰到進藤光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不過碰到誰都沒差,反正一個進藤光一個塔矢亮,剩下那麼多院生和外來者爭奪唯一一個出線名額,連他身為院生一組的人都已經做好了陪跑的打算,別說是二組的人。

  四個院生有人發現和谷在瞪他們,於是互相使了個眼色安靜了下來,和谷終於又能夠安靜地看棋了。

  再說那位幫進藤光報名的棋院工作人員金田六段,他一直記著進藤光的事,事情忙完之後,他就把這件事當做一件怪事講給另一位職業棋手聽了。

  「真不明白桑原本因坊為什麼要擔保她報名,那個叫進藤光的女孩才十三歲,怎麼可能有職業高段棋手的棋力?這要是在中國倒是有可能,也不是我看低咱們日本圍棋界,但在這個年齡段塔矢名人的兒子塔矢亮就已經是公認的天才了吧?她提供的那對局棋譜力可是完勝塔矢亮的。她如果真要有那樣的棋力,棋壇應該是早就聽說過她的名字了才對。」

  另外一位職業棋手點頭,「的確是這樣,不過既然桑原本因坊擔保她報名參加職業棋手考試,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要知道桑原本因坊的第六感可是很強的。」

  「第六感?真的靠得住嗎?」金田六段有點懷疑。

  這時候一旁突然有人說,「進藤光已經報名職業棋手考試了嗎?」

  「啊,緒方老師!」金田站直身體,他有些疑惑地問,「緒方老師認識那個進藤光媽?」

  緒方精次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他還有點事情,只是路過聽了一耳朵順口問了句,在轉身準備走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什麼又轉過頭說,「麻煩幫我跟棋院那邊說一下,今年的新初段聯賽我要加入。」

  「啊,好……緒方老師加入今年的新初段聯賽是為了支持同門的塔矢亮嗎?」

  緒方精次笑了一下沒說話,轉身走了,過了好一會兒金田六段才反應過來,「哎呀,忘了問緒方老師那個進藤光的棋力究竟如何了!」

TOP

第31章

  它說你旁邊有個戴高帽子的人。

  市河作為一個女人,作為一個戀愛經驗豐富的女人,她敢百分之百確定,小亮喜歡上的女孩子是進藤光。

  一開始確定小亮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時, 市河完全沒有把那個人往進藤光身上想,明明就她所知道的情況來看, 小亮接觸得最多說起最多的女孩子都是進藤光。後來她仔細想了想,這大概是因為進藤光看起來實在是太不像個女孩子了。

  除了她每次來圍棋會場穿的都是休閒衣服長褲之外,短髮, 又平胸,第一次來圍棋會場的時候用的還是男性的自稱。關鍵脾氣也是大大咧咧,完全沒有一點女孩子的秀氣羞澀, 所以市河打心底總有種她是男孩子的錯覺。

  前段時間小亮不是突然不去葉瀨中學找進藤光了嗎?這陣子進藤光來圍棋會場的次數突然增加了, 她大多數時候是週末來, 一呆就是一整天,和小亮下下棋、討論棋局什麼的。

  市河一開始也沒多想, 直到有一天注意到小亮看著進藤光的眼神很特別, 偶爾還會忍不住臉紅一下……當然,這要除了他們下棋和討論棋局意見相左起爭執的時候, 因為這個時候他們互相看對方的眼神都是很犀利的。

  注意到這一事情之後, 市河仔細觀察了好久,終於確認了小亮喜歡上進藤光這一事實。市河幾乎可以說是看著小亮一點點長大的,這孩子一心都在圍棋上,偏偏周圍又沒什麼和他同齡又天賦相當的孩子,以至於他一直都寂寞得讓人心疼。

  現在終於有這樣一個人出現了,年齡相當,圍棋天賦比他還強,性別相合……市河突然覺得再沒有人能比進藤光更適合小亮了,如果他們最後能走到一起,他們一定會是最幸福的伴侶,因為只有他們才能互相走進對方的靈魂。

  這麼一想,縱然覺得進藤光不像個女孩子,各方面都不完美,市河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滿意,態度越來越親切。一直把小亮當成弟弟的市河覺得,自己應該跟進藤光搞好關係,最好能變成好閨蜜,這樣就能幫小亮趕緊追到她了!

  她這麼想,進藤光就悲劇了。

  因為職業棋手考試預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藤原佐為對她考職業棋手的事情也抱有十二萬分的重視和期待,進藤光這幾個星期週末都會抽出一天的時間到塔矢家的圍棋會場和塔矢亮下棋、討論棋局。

  這幾次每次去紫水圍棋會場進藤光總覺得市河小姐怪怪的,不僅態度十分熱情,還送她潤膚的化妝品、沒拆裝過的唇膏,還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她們可以一起約著一起逛街。

  作為一個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有擦臉習慣的人,進藤光看著她遞給她的潤膚化妝品和唇膏整個人都有點懵逼。她當然直接就拒絕了,說自己從來都不用這些,市河小姐很驚訝,然後更加堅持讓她收下了,說這些反正都是她買了也沒用的,放著也是浪費,純植物的也很溫和,哪個年齡段都適用,說女孩子一定要好好愛護自己的皮膚巴拉巴拉……

  進藤光,「……」什麼什麼鬼?

  最後進藤光被市河小姐侃得暈暈乎乎地收下了,至於逛街什麼的,她堅決當做沒聽見。

  這天是週六,進藤光在圍棋會場和塔矢下了一上午的棋,到中午飯點的時候就說出去吃,順便走走路透透氣。出去的時候市河小姐撐著下巴笑眯眯看著他們說,「你們出去吃飯啊?」

  進藤光反射性地一個激靈,生怕她說等等她也要一起去,然後吃完飯還要順便逛個街什麼的……趕緊說了句,「啊,是啊,我們餓死了!」然後拉著塔矢亮飛快地跑了。

  市河看著她主動牽小亮的手,頓時托著下巴腦補得十分開心:哎呀呀,好甜蜜~~

  進藤光有點餓是真的,她一餓就想吃拉麵,她說要吃拉麵,塔矢亮自然不會反對。離圍棋會場最近的一家拉麵館在街角十字路口的斜對面,兩人穿過馬路走進店裡,進藤光點了個大份,塔矢亮不太愛吃麵食就點了個小份。

  兩人是一起點的,上的時候也是一起上的,老闆上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把大份的拉麵放在塔矢亮的面前,小份兒的放在進藤光的面前。餓慌了的進藤光說,「老闆你放錯了,大份兒的拉麵是我的!」

  「誒?」裹著頭巾的老闆驚訝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對面的塔矢亮,然後把兩人面前的碗調換了一下,笑著說,「哎呀,小姑娘胃口真好呢!」

  老闆是那種天生大嗓門,他說完這話,進藤光就感覺整個店裡的客人都好奇地朝她看了過來,然後善意地笑笑,進藤光默默地拿過筷子開始呼啦啦地吃麵。

  塔矢亮吃飯向來斯文,他才剛吃了兩口呢,對面的進藤光已經呼啦啦地吃碗麵端起碗喝湯了,看得他目瞪口呆,「進藤,你吃飽了嗎?要不要再點一碗?」

  進藤光摸著肚子想了想,「算了,還是不點了吧,我差不多快飽了,再點一份肯定吃不完,挺浪費的。」這麼說著她的目光往塔矢亮的碗裡瞟了一眼,神情略有點遺憾。

  塔矢亮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便說,「我不太愛吃拉麵,要不我分你一點吧?」

  進藤光眼睛一亮,「啊,分給我一點的話你會不會不夠吃啊?」

  「不會的。」塔矢亮說著,便拿過進藤光的碗,用筷子夾了一半的面條到她碗裡,又分了她一些湯,這才又推過去。

  進藤光也就不客氣了,重新拿起筷子呼啦啦地吃完滿足地嘆了一口氣。抬起頭的時候,進藤光看到塔矢亮正盯著她的碗在發呆,她拿手在他眼前晃晃,「塔矢,你在想什麼?」

  塔矢亮猛地回過神對上進藤光的眼睛,臉刷地一下就紅了,他趕緊低下頭略心虛地說,「沒、沒什麼……」一邊說著一邊頭也不抬地吃拉麵。

  進藤光看著他的樣子也沒多想什麼,而塔矢亮,他只是突然反應過來,剛剛開始吃拉麵的時候不小心咬斷了,他把他吃過的面條夾給進藤了……他、他們這算不算間接接吻?這麼一想,塔矢亮差點把臉埋進湯碗裡去了。

  直到吃完拉麵結賬出店門,塔矢亮一直都微紅著臉不看對上進藤光的眼神。為了轉移注意力,塔矢亮就說起了別的話題,「進藤,你和你的老師sai聯繫上了嗎?」

  進藤光微愣,然後面不改色地撒謊,「沒有,sai到現在仍然沒有回覆我的留言呢。」

  「那真是有些遺憾呢,上次緒方君和我父親對局,緒方君問起父親為什麼對sai的棋力不好奇,我父親說他會一直站在最高處,等著sai主動出現在他面前呢。」

  聽著他這話,進藤光下意識地看向走在她旁邊的藤原佐為,果然見他一臉觸動,眼神充滿戰意,「佐為……」

  正當這個時候他們剛剛穿過馬路,前面也不知道從哪裡突然竄出來一隻巨型藏獒,對著他們就是一陣炸毛低吼狂吠。進藤光本來是不怕狗的,但那隻狗體型太龐大了,四肢著地站在那裡都比她的腿還高,還衝他們低吼狂吠,眼神又十分警惕凶狠,她不由自主地就往後退了一步。

  「進藤,你往後退!」塔矢亮一把抓住進藤光的手把她護在身後,一邊小聲地對她說。那麼大的狗,又是以凶殘聞名的藏獒,他也不敢做太大的動作,萬一把它惹惱了就完了。

  「嗯。」

  兩人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幾步,但這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他們退一步,藏獒就逼近一步,他們也只能停下來了。左右看了看,路人紛紛避得遠遠的圍觀,生怕自己被盯上了,周圍似乎並沒與藏獒主人的樣子。

  正不知道怎麼辦呢,人群裡突然走出來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女,那少女黑髮黑眸,看起來十分漂亮。兩人就這麼看著那少女走到藏獒的身邊,然後彎下腰問它,「初次見面,你好,我叫真田櫻空,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塔矢亮,「……」

  進藤光,「……」

  本來見那少女那麼淡定地走過來,他們還以為她是藏獒的主人呢,沒想到卻聽見她一本正經地跟一隻狗做自我介紹,關鍵是它聽得懂麼?!

  進藤光不忍心那個叫真田櫻空的漂亮女孩被狗咬傷,便急聲說,「誒,你快走啊,這隻狗很凶會咬人的!」

  真田櫻空歪著頭看了她一眼,又把頭轉了過去,像是在等那藏獒回答她的話。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剛剛還低吼著一副要把它們撕碎樣子的藏獒竟然停止了低吼,轉頭沖真田櫻空叫了兩聲。

  他們就看見真田櫻空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武藏君,你為什麼要衝他們叫啊?」那藏獒轉過頭衝進藤光他們叫了兩聲,又轉過頭去看著真田櫻空。

  「哦,是這樣啊。」真田櫻空一臉認真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進藤光和塔矢亮全程癱著臉看著這一人一狗,別說,忽略常識的話,這一人一狗看起來還真挺像是在對話的。

  這時候真田櫻空突然站直身體轉過頭朝他們看過來,她看了看進藤光,又往她旁邊無人的地方看了看,然後一臉認真地說,「武藏說它會衝著你們叫是因為它看見你旁邊有個戴著高帽子的人,他身上的氣息和你們不一樣。」

  如果剛剛進藤光還在想這個叫真田櫻空的少女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的話,這會兒她的腦子整個就被炸蒙了。她看了看身邊,剛剛真田櫻空看著的地方站著的是佐為,佐為正是戴著高帽子,他身上的氣息和他們不一樣……因為他是鬼啊。

  進藤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她太震驚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第32章

  進藤光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人能夠直接道出佐為的存在,所以在真田櫻空說完那句話之後,好半天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她睜大眼睛愣神的時候,人群裡又走過來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 那人原本一臉冰霜,但在看見真田櫻空的時候, 眼神一下子變得有些柔和,他說,「櫻空, 你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了?」

  真田櫻空轉過頭去,平板的聲音有些上揚,「國光, 我只是聽見武藏的聲音, 所以就過來看看了。」

  「武藏?是這隻狗嗎?」

  「嗯。」

  「那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嗯, 好。」真田櫻空說完,轉頭彎下腰輕輕拍了拍藏獒的頭, 「武藏, 我要走了,那個人他是好人, 沒有危險, 你去找你的主人吧。」

  那藏獒低聲嗚嗚兩聲,似乎像是在回答她的話,之後它又往藤原佐為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真的轉頭走了。

  在藏獒走後,真田櫻空也轉身準備和手冢國光一起離開,這時候進藤光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連忙追上去一把抓住真田櫻空的手,「請等一下!」

  真田櫻空便轉過頭,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裡帶著一點疑惑。進藤光急切地說,「你剛剛說我旁邊有個戴著高帽子的人,你能看見他嗎?!」

  真田櫻空搖搖頭,「是武藏看見的。」

  原來這個女孩也看不見佐為的嗎?進藤光有些失望地鬆開手。跟上來的塔矢亮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便對真田櫻空點頭致謝道,「我朋友心情有點不好,謝謝你剛剛的幫助。」

  真田櫻空說了句不用謝就和手冢國光一起走了。

  塔矢亮看著進藤光,想著剛剛那少女的話,便下意識地朝她的身旁看去,那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習慣了除了虎次郎和小光之外所有人都看不見他,甚至毫無顧忌地從他的身體裡穿行而過,突然有另外一個人道出了他的存在,藤原佐為的心情很激動,但他很快發現小光比他更激動。那少女說她也看不見他,小光比他還要失望。

  藤原佐為微笑著說,「小光,你不要難過,和小光在一起的日子我每天都很開心,我的世界有小光就好了。」

  「佐為……」

  「小光,塔矢好像在懷疑我的存在了哦。」

  進藤光這才想起塔矢亮還在旁邊,趕緊振作起來打哈哈道,「剛剛那個女孩感覺有點神叨叨的呢,竟然跟一隻狗對話,還說我旁邊有個戴高帽子的人,明明什麼都沒有嘛。」

  藤原佐為戳了戳她肩膀提醒,「小光,你這解釋叫欲蓋彌彰。」

  進藤光頓時就閉嘴不說話了,塔矢亮就這麼看著她,他感覺得到進藤光在隱瞞什麼,但她不想說,他也就嗯了一聲沒問,兩人各懷心事地一起回到了紫水圍棋會場。

  七月初,學校老師佈置了一大堆暑假作業之後,為期兩個月的暑假正式開始。七月十號,進藤光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飯和藤原佐為一起精神抖擻地直奔棋院。

  職業棋手考試預賽入場的時間是九點半,然後參加考試的人一起用抽籤的方式決定今天的對手。進藤光到棋院的時候時間正正好是九點,走進對局室,她就看到塔矢亮已經來了,此刻正筆直地跪坐在棋盤前,模樣嚴肅得像是時刻準備上戰場。

  看到她從門口進來,塔矢亮遠遠地朝她點了點頭,眼神裡充滿戰意。進藤光本想走過去跟他打個招呼的,見他這個樣子就頓了一下。塔矢亮是在告訴她,在圍棋會場他們是朋友,在這裡他們是對手!

  塔矢,你放馬過來吧!

  進藤光選了個離塔矢亮有點遠的位置坐下,只是坐著,靜靜地平復自己即將再次走進職業棋壇的激動心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越是接近考試的時間,對局室的氣氛就越緊張,這時候有人小聲地議論,「聽說那個塔矢亮也報名了今年的職業棋手考試,你說他來了嗎?」

  「不知道,我沒見過他。」

  「希望待會兒千萬不要抽到他,不然肯定會被打擊到沒信心參加接下來的比賽。」

  也有外來者的大叔對此嗤之以鼻,「塔矢亮?傳言都說名人的兒子很厲害,但再厲害不也才十三歲嗎?我倒是想見識見識他的棋力!」

  進藤光聽見這話轉頭看了塔矢亮一眼,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空白的棋盤頭也沒抬。她又看了看那位看起來有些顯老的大叔,也轉過頭去:跟只會說大話的人連生氣都沒必要。

  不多時九點半到了,棋院組織考試的幾位老師拿著一個盒子走了進來,其中一位清了清嗓子說,「大家好,我是森川弘,是本次職業棋手考試的主持者,大家叫我森川老師就行了,我身邊的這位是……」

  森川老師介紹了其他幾位工作人員的名字,又說了一大堆勉勵的話,這才落到重點上,接下來我叫到名字的上來抽籤,抽到相同字母的為一組,待會兒大家就按照這個順序依次落座。」

  「松本太郎。」

  「這裡!」

  「石田哲也。」

  「……」

  「塔矢亮。」

  輪到塔矢亮抽籤的時候,現場出現了一陣小騷動,等他把抽出來的紙片展開時,底下有人小聲慘叫了一聲,「e!塔矢亮竟然跟我一樣抽到了e!」

  森川老師眼神往那邊掃了一眼,嚴肅地說,「請大家保持安靜!」

  等現場再次安靜下來,他才繼續開始念名字,又過了幾個才到進藤光,她上去隨便從盒子裡摸出一張紙片展開,是d。進藤光轉頭下來,便看見有個人拿著d字母的紙片一臉慶幸。

  抽籤很快結束,比賽正式開始。作為重新回到職業棋壇的第一場比賽,進藤光心情有點激動,一激動就沒有太手下留情……然後原本兩個小時的比賽不到二十分鐘就結束了,進藤光填完對局表出去的時候還有點小失落。

  職業棋手考試預賽是連續五天每天一局,勝三局就算是出線,接下來進藤光也沒什麼事情,就在旁邊的公共對局室一邊打譜一邊等塔矢亮下完棋出來。就在她出來了大約十分鐘左右,塔矢亮也就出來了,兩人下棋都沒有下開心,就乾脆在公共對局室裡下了一局。

  進藤光不知道的是,在她出去後不久,跟她對局的那個外來者對手跑去廁所哭了一場。哭完洗把臉正準備出去,那個先前說想見識見識塔矢亮棋力,結果就真的抽到了他當對手的那個大叔推開廁所門走進來。

  臉熟的面孔,同樣如喪考妣的表情,兩人頓時生出了傾述的渴望。

  「你輸了?」

  「你也輸了?」

  「那個塔矢亮比傳言中的還要厲害,哪怕再過五年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個進藤光是個女孩子,我原以為她的棋力很弱還在慶幸第一場可以輕鬆取勝,結果發現她的棋力深不可測,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輸了。」

  兩人心心相惜地互相看了一眼,同時嘆了口氣,「哎,預賽的對手都已經強到這種程度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磨煉一下棋力明年再來吧。」

  於是這兩個人當天就跟棋院說明要退出比賽,收拾收拾包袱就回去了。然而第二天,進藤光和塔矢亮再來棋院的時候,就發現所有人看著他們的眼神都帶著畏懼……


第33章

  職業棋手考試預賽第二天,進藤光和塔矢亮到棋院的時間差不多,兩人一起走進對局室的時候, 發現對局室裡的氣氛有點怪。如果昨天的時候參加考試的棋手精神狀態是鬥志昂揚,今天的話所有人的情緒看起來都有些沉鬱。

  兩人一進去,原本還有些嗡嗡議論聲的對局室整個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齊刷刷地朝他們看過來,眼神一水兒的微妙。

  塔矢亮早就習慣旁人打量的目光了, 他也不關心其他人的想法,所以根本就沒覺得不對。進藤光倒是猜到了大概原因, 不過也覺得挺奇怪的,畢竟昨天才是預賽的第一天, 她和塔矢的對局結束得都挺早, 其他人根本就沒看到他們的對局, 不至於反應這麼大吧?

  直到森川老師來了,進藤光才恍然大悟,原來昨天她和塔矢的對手雙雙棄考了!當時那兩個棋手去找森川老師說要棄考的時候有其他的參考棋手在,然後他們離開時說的話就這麼傳開了。

  森川老師在組織抽籤之前花了十分鐘時間嚴肅地說,「昨天有兩位考生棄考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 要成為一名職業棋手, 首先大家就應該具備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對手也不怯場,要迎難而上的精神,如果不能及時調整自己的心態,即使以後進了職業棋壇也不會走得太長遠!」

  森川老師的話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醍醐灌頂的作用,至少看起來大家的精神狀態都好了很多,只是抽到進藤光和塔矢亮的棋手錶情都特別絕望。

  預賽第三天,進藤光的對局照樣結束得很早,走出對局室的時候她竟然看見和谷和伊角在外面,她有些意外,「和谷,伊角,院生不是放假了嗎?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伊角慎一郎笑著說,「進藤,日安!恭喜你通過職業棋手考試預賽!」

  和谷義高接話,「早就知道你的對局會結束得很早,為了慶賀你通過職業棋手考試預賽,我們是特意來找你一起出去玩兒的!」

  「去哪兒玩兒啊?」

  「當噹噹噹!」和谷故作神秘地從兜裡掏出一樣東西,「我家附近剛開了一個大型游泳館,我這裡剛好拿到了三張免費招待券,所以特地叫上你和伊角一起去游泳館玩兒。對了進藤,你會游泳吧?」

  「會!」進藤光一臉躍躍欲試。這個時候天氣已經很熱了,能游泳玩水什麼的簡直太爽不過了!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進藤光本想說再等一下,等塔矢亮出來了跟他說一聲再走,塔矢亮正好就在這個時候出來了,他說,「進藤,你們要去哪裡?」

  「啊,塔矢,和谷有三張游泳館的招待券,我要和他們一起去游泳,所以今天就不跟你去圍棋會場下棋了!」

  游泳什麼的,塔矢亮腦海裡瞬間浮現出進藤光穿泳衣的樣子,他看了看那兩個不認識的男生,想也不想地說,「我也和你們一起去!」

  因為師門的緣故,和谷義高一直對塔矢亮抱有莫名敵意,這回見著真人了更覺得怎麼看他都不順眼,聞言哼了一聲,「我這裡只有三張招待券,可沒有你的。」

  塔矢亮笑了一下說,「沒關係的,我可以自己買門票進去。」

  和谷義高噎了一下,進藤光打哈哈,「既然這樣那就一起去吧!」上輩子和谷就一直看塔矢不順眼,後來接觸得多了雖然對他的棋力很佩服,但嘴巴上一直不肯承認,見面總忍不住刺兩句。兩方都是她的朋友,進藤光自然不希望兩人關係太僵,能有機會一起出去玩拉近一下關係還是挺好的。

  這時伊角慎一郎也說了,「嗯,人多也要好玩一點。」

  他們都這麼說了,和谷義高自然也不好再堅持反對,只是去游泳館的路途中一直纏著進藤光聊天,堅決要表現出自己跟進藤光的關係更好的樣子。

  塔矢亮幾次試圖插、入話題未成功,終於在電車靠站車裡的人因為慣性晃動的時候,他假裝不經意地一把將進藤光拉過來,自己趁機換到了他們中間。在和谷義高怒目的時候,塔矢亮笑著對他說,「和谷君也參加了今年的職業棋手考試對吧?很期待和你的對局呢~」

  和谷義高,「……」感覺背後有點涼颼颼的。

  伊角慎一郎捂臉,「……」彷彿看見了修羅場。


第34章

  下了電車又走了一段路, 游泳館終於到了。

  如同和谷義高說的那樣, 游泳館很大,裡面各處設備也很新很乾淨。大概是因為放暑假的緣故, 游泳館雖然是新開的,但人氣很旺。

  外面天氣很熱,但一進到游泳館感覺就涼爽了一些,進藤光迫不及待地說,「我們快去泳池那邊吧!」

  和谷義高拉住她,「等一下進藤, 你的泳衣還沒買呢!」

  「對哦!」進藤光倒忘了泳衣這一茬, 聽到他的話就說,「游泳館賣泳衣的地方在哪兒和谷你知道嗎?」

  和谷義高剛想說話, 一旁的塔矢亮不動聲色地抓著進藤光的另一隻手把她拉過來, 「進藤, 跟我走吧,我看到那裡有賣泳衣的。」說著就拉著進藤光往那邊走去。

  和谷義高氣得在背後使勁瞪他, 一邊瞪一邊跟旁邊的伊角慎一郎小聲抱怨, 「啊!!伊角, 那個塔矢亮真是太討厭了!」說著他就想跟上去再把進藤光的注意力搶回來, 結果被伊角慎一郎一把拉住,「和谷……」

  伊角慎一郎感覺自己有點糟心,塔矢亮喜歡進藤表現得太明顯了,但進藤似乎完全沒發現,關鍵和谷也沒發現,還在那裡一個勁兒地往進藤面前湊,被塔矢亮記恨了都不知道啊喂!

  他拉住和谷本來是想跟他說塔矢亮喜歡進藤的事的,但轉念一想和谷要是知道了說不定鬧騰得更厲害,到時候那才是真正的修羅場,簡直難以想像,於是伊角慎一郎就把想說的話嚥下去了。

  「伊角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你拉住我幹什麼呀?進藤都要被塔矢亮拐走了!」

  拐走什麼的……伊角慎一郎有點驚異:莫非是他猜錯了,和谷其實看出來了?!

  走遠的進藤光轉過頭喊,「和谷,伊角,你們在幹什麼?」

  和谷義高應了一聲,「我們來了!」

  來到賣泳衣的地方,進藤光第一反應是跟著塔矢亮一起去看泳褲,都走過去了店員在一旁提醒她,「小妹妹,少女泳衣在這邊哦。」

  進藤光愣了一下,轉頭往店員所指的方向一看,花花綠綠的一片,頓時就跟被雷劈了一樣……有點不想去游泳了。

  見她站著半天不動,和谷義高戳了她一下,「進藤你幹嘛呢?快去選一件泳衣啊,剛剛你不是還想快點去游泳嗎?怎麼現在磨磨蹭蹭的。」

  塔矢亮看了眼那一排色彩明豔的少女泳衣,又看了眼進藤光,想像著她穿在身上的樣子頓時臉有點紅,不過進藤不喜歡這樣的吧?想著他對店員說,「你好,請問適合她穿的泳衣,有那種款式簡單一點,顏色素一點的嗎?」

  進藤光連忙點頭,「嗯,最好是黑色的!」

  「黑色的話沒有,不過款式簡單的話,這一件的話就是我們店裡最簡單的了。」

  店員拿在手裡的是一套檸檬黃的泳衣,上面是繫帶的小背心,下面是超短超短的裙子,上面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圖案,和那一排卡哇伊的的泳衣比起來的確算是相當簡單素淨了,不過這個顏色還有那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還是很考驗進藤光的心裡承受能力。

  偏偏和谷義高瞄了一眼還十分沒眼色地說,「進藤你幹嘛要穿這麼素啊,女孩子就應該穿得卡哇伊一點嘛!」

  「和谷——」你給我等著!

  塔矢亮看著進藤光對著和谷義高咬牙切齒的樣子頓時覺得心情很好:還是他更瞭解進藤。

  進藤光掙紮了好久,終於還是沒能夠抗拒得了游泳的誘惑,一咬牙把那件檸檬黃的泳衣買了。在游泳池旁的更衣室裡換好泳衣出來,進藤光一邊把只到肚臍的上裝往下拉,一邊把裙襬往下拉,怎麼樣都感覺特別彆扭。

  這時候塔矢亮、和谷義高和伊角慎一郎也從旁邊的男士更衣室出來了,看著他們看著簡單的黑色游泳褲,進藤光十分想沖上去給他們扒了自己套上。

  「喲,進藤,沒想到你身材比例還挺好的嘛!」

  「和谷你閉嘴,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進藤光說著就走下樓梯往游泳池走去。

  塔矢亮看著進藤光走遠的背影,好半天心跳才平復下來。在看到進藤光泳裝的那一剎那,驚豔是沒有的,但對於喜歡的人,他無論怎麼看她都是最好的,連無意中看到她肚子上那軟乎乎的肉都透著幾分可愛。

  伊角慎一郎看了眼莫名開始紅著臉傻笑的塔矢亮,心想傳說中的塔矢亮竟然意外地純情呢。

  在跳進游泳池的時候,進藤光所有關於泳衣的彆扭都不翼而飛了。她跟和谷義高在游泳池裡歡快地游了兩圈,游到淺水區休息的時候看見塔矢亮在那裡笨拙地撲騰,她便游了過去,「塔矢,你不會游泳啊?」

  上輩子進藤光沒和塔矢亮一起游過泳,所以她倒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游泳。

  塔矢亮看了眼進藤光白嫩嫩的肩膀,點頭說,「嗯。」

  「要不要我教你?」

  教、教……?塔矢亮心跳得有點快。這時候游過來的和谷義高冒出來頭一甩頭髮,終於找到揚眉吐氣的點了,「竟然連游泳都不會,真沒用!」

  進藤光轉頭瞪了他一眼,「和谷!你難道是一開始就會的嗎?」

  和谷義高被懟了一下,有點不開心地抗議,「進藤你竟然幫他說話!」

  進藤光有點頭疼,「和谷你一邊兒玩兒去吧,我要教塔矢游泳。」

  和谷義高瞄了眼笑得十分開心的塔矢亮,表情十分鬱卒地一頭紮水裡遊走了。在他走後,進藤光便開始手把手地教塔矢亮游泳。

  少女溫熱細膩的肌膚時不時地貼近他的身體,塔矢亮耳根通紅根本沒法專心思考什麼游泳技巧,所以進藤光教了半天他還是沒學會,最後她都有點無語了,「塔矢你怎麼這麼笨啊?要不你自己先練習一下吧,我在旁邊看著你。」

  聽見她這麼說,塔矢亮都不知道自己是失落多一點還是鬆了一口氣多一點。

  進藤光離得遠了一些,塔矢亮終於能夠安心練習了,不多時就已經能夠憋氣游一小段了,他很開心地冒出水面想跟進藤光分享喜悅,結果腳探底的時候發現沒探到,人一下子就沉到了水裡。

  塔矢亮嗆了一口水開始本能地撲騰掙扎,這時候突然有人抓住他的手把他從水裡帶了出來,塔矢亮本能地一把抱住那人的腰。

  把他從水裡撈出來的人自然是進藤光,塔矢亮在水裡憋氣游泳一不小心游出了淺水區,見他撲騰進藤光就游過去想帶著他游回來,結果塔矢亮大概是被嚇到了竟然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害得她一個不察也沉水裡嗆了一口水。

  池水多髒啊,進藤光那個氣了,冒出水面就轉過頭,「塔矢亮唔……」

  剩下的話被硬生生地嚇了回去,因為她轉頭太急,嘴唇直接撞到了一片柔軟……那是塔矢亮的唇。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進藤光猛地睜大眼睛,塔矢亮的臉在她眼前前所未有地放大,她發現他的眼睛很大很明亮,睫毛又長又翹,一顫一顫的……

  意識到自己竟然想伸手去摸一摸,進藤光突然一個激靈伸手就是一推,懵逼中的塔矢亮就被她推到一邊又沉水裡了。進藤光連忙游過去又把他撈起來,同時瞪了他一眼,「不准再抱我腰!」

  「……哦。」塔矢亮還在回味剛剛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和進藤光柔軟的腰,聞言頂著一張爆紅的臉乖乖地任由她拉著他的手游回淺水區。

  游到淺水區進藤光就把塔矢亮的手放開了,她靠在池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偏偏塔矢亮還走到她身邊來紅著臉說,「進、進藤,剛剛的事、我會對你負責的……」

  進藤光當時就炸毛了,「負什麼責啊?不過就是意外親了一下而已!」

  「可、可那是我的初吻啊……」

  那也是她的初吻啊!兩輩子的初吻啊!!原來是準備留給她未來女朋友的,結果莫名其妙就沒有!!!

  進藤光有點抓狂,「塔矢你再說信不信我再把你丟到深水區去?!」

  塔矢亮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第35章

  職業棋手考試預賽結束之後,是為期半個多月的空閒暑假時間,職業棋手考試本賽要八月才開始。

  進藤光原本把這段時間計畫得好好的:一個星期去一兩次塔矢家的圍棋會場和塔矢下棋,在家和佐為研究歷年頭銜戰的對局棋譜, 隔三差五帶佐為去網吧下下棋。但因為游泳館那個意外的吻, 進藤光暫時不想見塔矢亮,所以她乾脆就不去紫水圍棋會場了。

  於是暑假期間sai再次長時間出現了在網絡上, 每天向他挑戰的人依舊絡繹不絕。和春假那個時候明顯不同的是, 挑戰者中多出了很多慕名而來的職業棋手, 各個國家的都有。這些人有些被sai打敗後會自報身份,有些人是進藤光根據對方的棋力來猜測的。

  因為每天都能和不同的棋手下棋, 而且大多對手的棋力都不算弱, 這讓藤原佐為的幸福指數直線上升,每天都春風滿面的。

  當然,最讓他高興的莫過於ogata seiji出現了。藤原佐為和緒方九段的第二次對局雙方持有時間都是三個小時, 那天進藤光和藤原佐為一直在網吧呆到了晚上八點,sai和ogata seiji雙方都下出了不少妙手,不過最後還是sai贏了兩目。

  對局結束之後緒方九段發來了信息,他說, 「sai, 你很強,我輸得心服口服。我叫緒方精次,是日本的九段棋手,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和你面對面手談一局?」

  按照進藤光之前操作sai賬號的風格是誰的話都不回覆的,但是緒方九段不同,他的棋力很強,是一個難得的對手。進藤光知道佐為很希望能和更多他這樣的頂尖棋手對局,尤其是可以通過緒方老師搭上塔矢名人。

  所以最後進藤光回覆了他的話,她說,「對不起,但是這段時間我白天基本上都會在,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可以約時間再戰。」

  緒方九段說,「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如果你是人不在日本,我可以等你回來,等多久都可以;如果你是不方便來找我,那你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可以來找你!」

  藤原佐為看著那段話沉默良久說,「小光,我好想和緒方九段面對面對局……」

  「佐為……」進藤光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未免他繼續傷感,她沒有再回覆緒方九段的話,直接退出了世界圍棋網。

  之後緒方九段又出現了幾次,只是沒有再提及見面的事情,下棋之餘聊起了一些別的事情,「sai,你是職業棋手嗎?」

  sai,「不是。」

  ogata seiji,「你的棋力這麼強為什麼不考職業棋手呢?」

  sai,「個人原因。」

  ogata seiji,「是身體原因嗎?你不良於行?還是身體無法支持長時間下棋?」

  進藤光覺得能誤導一下緒方九段也是很不錯的,於是她回了句,「你猜?」

  過了一會兒ogata seiji的回覆發了過來,「sai,你說話的方式讓我感覺你的年紀應該不大。」

  進藤光額頭上的冷汗頓時就嚇出來了,他趕緊說了句,「那是你的錯覺,我的年齡你絕對想不到。」進藤光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套路不過緒方九段,未免多說多錯一不小心再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之後他問什麼她都只回一句,「下棋。」或者乾脆當沒看見不回覆。

  進藤光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她不再回覆他的話,反而讓緒方精次更加堅信自己猜對了。緒方精次被sai的圍棋所吸引,同時也對這個id背後的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sai不願意和他見面沒關係,他會親手把他找出來的!

  緒方九段用本名在世界圍棋網上註冊了一個id開始下網絡圍棋,並且連續幾次每次都輸給了那個知名的網絡棋手sai的事情,在日本職業棋壇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很多職業棋手原本對網絡圍棋不怎麼感興趣的,因為這件事還特意跑到世界圍棋網上註冊了id去圍觀他們下棋,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那是相當精彩的對局,不輸於任何一場頭銜戰的比賽。

  那麼問題來了,sai的棋力這麼強,他到底是什麼人?這個問題成了近期日本棋壇的職業棋手們見面一定會聊到的話題,聊的人多了,信息彙總起來總有些人會分析出一些線索。

  「據說那個sai第一次出現在網絡上的時間是在春假期間,那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掛在世界圍棋網上和人對局,春假之後他出現得就少了,現在放暑假了,sai又每天都掛在網上和人對局,你們說sai有沒有可能是個在上學的孩子?不然如果他要工作的話哪來那麼多的時間?」

  「不可能!sai的強大是從無數對局中磨煉出來的,他怎麼可能會是個孩子?」

  提出這個假設的職業棋手也就隨口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不太可能,不過我聽說sai有個女弟子叫進藤光,她參加了今年的職業棋手考試,已經通過預賽了,她肯定知道sai到底是什麼人,到時候我們可以直接問她呀!」

  「嗯,說的也是!說起那個女棋手進藤光,聽主持今年職業棋手考試的森川六段說她棋力很強,她和名人的兒子塔矢亮預賽第一場就嚇得對手放棄今年的職業棋手考試,弄得所有參加預賽的棋手人心惶惶呢。」

  「塔矢亮的棋力我倒是有所耳聞,不知道那個進藤光的棋力到了什麼程度,緒方老師,你知道嗎?」

  緒方精次沒有說話,他在出神。在剛剛那個職業棋手提到sai有沒有可能是個學生的時候,他頓時想到在網上和sai的那些對話,然後腦海中第一時間便浮現出了進藤光的名字,但轉念一想又被他否決了。

  他和進藤光下過一局,進藤光的棋力的確強得超乎尋常,甚至她的棋裡也有些和sai相似的下法,但他們兩個的棋終究是不一樣的。sai的棋給他的感覺是古樸、沉穩、大氣,進藤光的棋更有活力。

  只是這兩者之間一定存在某種聯繫……

  「緒方老師?」

  「嗯?」緒方精次回過神,「抱歉,你們在說什麼?我剛剛沒聽見。」

  「我們在說那個女棋手進藤光的棋力,緒方老師的同門師弟塔矢亮和她一起參加職業棋手預賽的,你知道她的棋力大概到了什麼程度嗎?」

  緒方精次推了推眼鏡笑了一下,「這個,等她進入職業棋壇你們就知道了。」

  圍棋交流活動結束,緒方精次回到賓館洗完澡吹完頭髮坐在床邊的棋盤前,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先前那個職業棋手提出的猜測。想了想,緒方精次拿著手機走到走廊裡撥通了塔矢家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師母塔矢明子,緒方精次跟她寒暄了一會兒道明打電話的本意,「小亮在忙嗎?如果沒有的話能不能讓他接一下電話?」

  「小亮這會兒在房間裡,應該沒什麼事情,你等一下我去叫他。」

  緒方精次道了謝,不多時電話裡的聲音就換成了塔矢亮的,「緒方君?你找我?」

  「嗯,找你是想確認一件事,小亮,最近進藤光有經常來找你下棋嗎?」

  「……沒有。」

  緒方精次眯了眯眼睛,「那你知不知道她有沒有在下網絡圍棋呢?」

  「網絡圍棋?這個……緒方君你到底想問的是什麼?」

  緒方精次笑了一下,「今天在交流會上聽見一件有趣的事情,有人猜測sai是個學生,因為他在春假和暑假基本每天都長時間出現在網絡上。」

  「所以你懷疑進藤就是sai?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進藤根本就沒有必要隱瞞身份不是嗎?」

  「我也覺得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大概是我多想了吧。」

  結束電話回到房間,塔矢亮一直都在思考緒方九段的話。塔矢亮很早就聽說過sai的名字了,後來聽進藤說sai是她的老師,有堪比父親名人的棋力,他雖然對sai的棋力很好奇,但他深切地明白自己的對手是進藤,現在的他還不到能夠挑戰sai的時候,所以他甚至沒有去網上看過sai的對局。

  緒方九段猜測進藤有可能是sai,塔矢亮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因為就像他說的那樣,如果進藤真的是sai,她完全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地編出一個老師的身份。但如果sai真的是個學生的話,那自稱和sai是師生關係,並且棋力驚人的進藤的確最有可能是sai,也難怪緒方九段會這麼懷疑。

  不過……春假期間他不知道,暑假的這段時間,進藤沒有來圍棋會場找他下棋,倒是的確有很多時間可以去下網絡圍棋。

TOP

第36章

  一大早吃完早飯之後, 進藤光要出門被自家媽媽叫住, 「小光,你這麼早又要出去啊?」

  「嗯。」

  「又是去網吧下棋?」

  「嗯。」

  進藤媽媽有點懷疑,「小光, 我之前就想問了, 怕你不高興, 你說你每天出去是去網吧下棋不是在騙我吧?是不是其實你是去網吧打遊戲去了?不然下棋為什麼非得去網吧呀。現在是暑假,媽媽也不反對你偶爾玩一下遊戲, 但這樣天天去太沉迷了可不行, 你是學生, 還是要花些時間學習做作業才是。」

  作業什麼的……進藤光感覺自己一大早的好心情全被破壞了!

  她有些無奈地說,「媽,我去網吧真的是去下圍棋的!職業棋手考試本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也要找人練手啊。網絡上能接觸到來自世界各地的棋手,練手再好不過了, 我想讓你們給我買台電腦也是為了方便下棋,你們不是還沒給我買嘛,我就只能去網吧了。」

  對於小光說要考職業棋手的事, 進藤媽媽一直抱著不以為然的態度。她覺得就小光那點水平肯定考不上, 之前得知她竟然通過了職業棋手考試預賽,進藤媽媽就更覺得不靠譜了:小光都能通過預賽,看來參加職業棋手考試的人水平也不怎麼樣嘛。

  這些話進藤媽媽在電話裡跟公公進藤平八吐槽過,但被公公凶了一頓,說小光能通過預賽是因為她棋力強,還說得了他真傳的小光要考上職業棋手也是很輕鬆的事……這些話一聽就是吹牛的。

  話說回來,在進藤媽媽看來沉迷下棋和沉迷遊戲其實差別也不太大,不過她一向不敢把小光逼得太緊,聞言也只能委婉又語重心長地說,「下棋娛樂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要忘了寫作業啊,畢竟你的主要任務是學習。」

  進藤光,「……」求不要再提作業了!

  進藤光被嘮叨得落荒而逃之後,進藤媽媽便開始了每天的日常工作——打掃衛生。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進藤媽媽走過去接起來,「喂,這裡是進藤家,請問是哪裡?啊……是塔矢家的小亮啊,你是要找小光嗎?小光不在家出去了!」

  「她去哪裡了?是去網吧了嗎?」

  「咦?你知道啊,小光是去網吧了,說是去網吧下圍棋。」

  「進藤暑假期間是一直都在網吧下棋嗎?」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小光說她這段時間都是在網吧下棋,說是為了練手,為職業棋手考試做準備。」

  「這樣啊,那她平常是去哪家網吧進藤阿姨您知道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小光有個朋友的姐姐在那家網吧兼職打工,所以她大多數時候去都不用上網費。要不這樣子,等晚上她回來了我幫你問問看吧。」

  「不用了進藤阿姨!我就是隨便問問!」

  「呵呵,你這孩子還真是客氣~」

  另一頭的塔矢亮略心虛地笑了笑,又寒暄了幾句掛了電話。回到房間裡,塔矢亮坐在打開的電腦前盯著屏幕上sai的對局看。早上他登陸了世界圍棋網,在sai出現之後他才特意跑去樓下給進藤家打了個電話,進藤竟然真的不在家,進藤阿姨說她去了網吧下棋,而且最近應該一直都在網吧下棋……

  如果是這樣,那進藤就是sai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電腦屏幕上是一場高水準的對局,白子起碼有職業三段的棋力,而黑子,他的每一步都透著極強的壓迫感,那是像父親那樣身經百戰的頂尖棋手才有的氣場。黑子的有些下法和習慣和進藤很像,但不一樣,兩人的棋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sai不是進藤。

  如果像進藤說的那樣,sai是她的老師的話,那這一切就能夠說得通了,關於sai上線時間那個大概只是巧合吧。而且春假和暑假都會比較有空的也不一定是學生,還有可能是老師呢。

  確定了這個,塔矢亮就專心地看起了sai的對局。而另一邊的網吧,一局結束之後,進藤光端起一旁的冰鎮可樂喝了一口說,「佐為,我們休息一下吧。」

  「小光你累了嗎?你看你看又彈出了好多邀請我對局的窗口!!」

  「現在不是每天都這樣嘛,每次上線和對局結束之後都要花時間來關掉邀請對局的窗口,也真是……」轉頭看著藤原佐為開心的臉,進藤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嘛,也算是開心的煩惱吧。」

  藤原佐為在一旁猛點頭,「嗯嗯!!」

  進藤光又喝了一口可樂之後把杯子放下,「好了佐為,我們又要開始了!這些邀請你對局的對手,你看看想和誰對局?」她一邊說著一邊開始點叉關掉邀請對局的窗口,像往常一樣,如果佐為有看到想對局的對手就會叫住她。

  在點到某個邀請對局的窗口時,進藤光握著鼠標的手頓了一下,藤原佐為看著那個id食指戳著下巴說,「akira?和塔矢的名字一樣呢。」

  進藤光神情嚴肅地說,「這個id背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塔矢。」因為她記得上輩子塔矢就用akira這個id在世界圍棋網上和sai下了一局,當時塔矢懷疑她就是sai,所以特意用akira這個id來試探她。

  她記得塔矢一直到後來都是不怎麼喜歡下網絡圍棋的,如果這個akira真的就是塔矢,那他這次向sai發起對局邀請到底只是對sai棋力好奇,還是又開始懷疑她了?

  進藤光仔細想了想,重生之後她基本上一直都把自己和sai的圍棋分得很開,應該沒那麼容易被識破才對。

  這麼一想進藤光又安心了下來,她對藤原佐為說,「佐為,你不是一直想和塔矢下棋嗎?這次我們就來試試看這個id背後的人到底是不是塔矢吧。」

  「嗯嗯,好!!」

  進藤光操作鼠標點了接受對局,她對塔矢亮的棋太瞭解了,棋局開始不久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因為知道對手是塔矢亮,藤原佐為在對局中並沒有大下殺手,而是選擇了相對溫和的指導棋方式,一步一步引導他走出妙手。

  棋局結束之後塔矢亮發了對話過來,他說,「謝謝您的指導,我學到了很多東西。」

  進藤光一看他這話就鬆了口氣,「看來塔矢只是對你的圍棋好奇,並沒有猜到這個id背後是我!佐為你看我要回他嗎?」

  藤原佐為笑著說,「就回不客氣吧。」

  進藤光依言回了過去,就在她準備退出去的時候,塔矢亮竟然又發了對話過來,「sai,你是進藤光的老師對吧?進藤她很想您,如果可以您能不能不要再躲著她呢?」

  進藤光愣了一下,默默地關了窗口。藤原佐為看著她說,「小光,塔矢很關心你呢,要不你就不要再生他的氣了吧?之前游泳館那次意外我在泳池旁邊可是看見了,明明是小光你不小心親到人家的……」

  「佐為!」

  其實進藤光也不算是在生塔矢亮的氣,雖然初吻給了個男生這件事是有點糟心,但她都是成年人了意外親了一下也沒啥,只是回來之後她總會時不時地想起塔矢亮的眼睛,想起他一顫一顫的長睫毛,感覺心裡怪怪的,所以才不想見到他。

  晚上吃飯的時候進藤媽媽說,「小光,今天塔矢家的小亮打電話過來找你了,他還問你是不是去網吧了。」

  進藤光正在喝湯,好險沒一口全噴出來,「然後呢?!」

  進藤媽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我就告訴他你去網吧下棋去了呀,他還問我你去哪家網吧下棋了。說起來,塔矢夫人說小亮也參加了今年的職業棋手考試,也通過了預賽,你們不是朋友嗎?又是同齡人,圍棋水平應該也差不多,你們互相當對手練習圍棋不就很好嘛,幹嘛一定要去網吧下棋?」

  進藤媽媽後面的話進藤光根本就沒聽進去,在聽到她說塔矢已經知道她今天在下網絡圍棋,要是知道她在哪家網吧說不定就跑來找她了,進藤光冷汗都冒出來了:好險!要是老媽知道她在哪家網吧下棋說不定她就暴露了!看塔矢今天發過來的話,他的懷疑應該已經打消了?

  不過這輩子她根本就沒讓sai在現實中和任何一個職業棋手下過棋,為的就是不讓別人把sai的身份聯繫到她身上,塔矢到底是為什麼又開始懷疑上她了啊?

  不過這件事情也給進藤光提了個醒,之後幾天去網吧下棋的時候,進藤光會時不時地把自己之前特意準備的id賬號hikaru也拉出來多溜溜,可惜的是世界圍棋網不能允許兩個賬號同時登陸,不然就能偽裝得更像了。

  半個多月的空閒假期很快就結束了,八月五號,職業棋手考試本賽正式開始,進藤光在棋院門口碰到了和谷義高和伊角慎一郎。

  「喲,進藤,早上好!」

  「和谷,伊角,早上好!」

  和谷義高打完招呼開玩笑說,「想到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對手了,心情真是複雜,希望第一局不要抽到你當對手。」

  進藤光笑了兩聲沒說話,這時候伊角慎一郎看著她背後說,「塔矢君來了。」


第37章

  「進藤……」

  進藤光看著眼前的塔矢亮, 想著昨天他在網絡上對sai說的話, 之前心裡那點彆扭早不見了, 她笑著說,「塔矢, 早上好!」

  見她似乎沒在生氣了, 塔矢亮眼睛一亮, 「早上好!」

  和谷義高看不下去了:喲呵,只跟進藤打招呼, 是當他和伊角不存在是吧?他伸手抓著進藤光的手腕拉著她就往棋院裡走, 「進藤, 走了進去了!」

  「和谷你那麼急幹什麼呀?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會兒呢!」

  「早點進去有什麼不好?」

  伊角慎一郎看著塔矢亮一下子變得有點冷的眼神, 頓時又有種捂臉的衝動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幫一下好友,便說,「塔矢君,早上好!和谷和進藤是好朋友, 所以他們相處比較隨意。」

  塔矢亮笑了一下,「我知道。」

  伊角慎一郎, 「……」彷彿覺得更冷了呢, 和谷我盡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職業棋手考試預賽中有兩個人第一場比賽就嚇得兩個棋手退賽的事情,在院生中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塔矢亮的名字他們早就有所耳聞了,但是那個叫進藤光的女棋手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直接參加本賽的院生們議論起這件事來都很鬱悶,進藤光跟和谷一起走進棋院就引來了一大波注目禮, 主要是十三歲的女棋手,又是一個外來者,她的身份特徵太明顯了。

  這樣的眼神進藤光倒是習慣了,但跟她一起被波及到的和谷只覺得渾身不舒服,於是挨個瞪回去,瞪完小聲對進藤光說,「進藤,看來你橫空殺出來被很多人敵視了呢。」

  進藤光也小聲說,「沒辦法,我是個注定要被更多人敵視的人。」

  和谷義高白了她一眼,「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這些外在因素是影響不到你了。」

  進藤光笑了兩聲沒說話:開玩笑,好歹她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

  如同和谷義高所說,進藤光被很多人敵視了,被敵視的不僅是她,還有實力同樣超出眾人一大截的塔矢亮。不過兩人心態都比較好,完全不在意,他們不在意,倒霉的就是參加職業棋手考試的其他棋手了,至於原因……

  因為sai連續幾次打敗了緒方九段馬甲的事情,讓他在整個日本棋壇名聲大噪,而進藤光號稱是sai的弟子,自然也引起了很多職業棋手的關注。

  預賽的時候對手實力太弱,實在不足以作為評判進藤光實力的標準,本賽的話差不多可以作為一個參考了。於是在本賽開始的時候,有些個職業棋手忍不住好奇就跑來觀賽了,結果這一看眼睛頓時就瞪得老大!

  這些職業棋手回去就把自己的震驚告訴棋壇的好友了,然後一傳十十傳百,越到後面特意跑來看進藤光比賽的職業棋手就越多。

  雖然大概是為了不影響考試對局,這些職業棋手來了都只會看個一兩分鐘就走,但他們好歹也是職業棋手啊!!在棋盤上被進藤光虐得生無可戀就算了,還要被這麼多職業棋手看到這慘不忍睹的對局……他們壓力很大,他們很絕望,他們很想死一死!

  嚶嚶嚶,不帶這麼玩兒的!

  剛從進藤光手裡撿回一條命,轉頭又碰上塔矢亮了。塔矢亮雖然沒有進藤光恐怖,但同樣虐他們跟玩兒一樣啊!那些職業棋手通常看了進藤光的比賽還會去看看塔矢亮的比賽,於是翻來覆去被虐身虐心的參賽棋手們都麻木了。

  哦,我在哪兒?我是誰?媽媽再愛我一次。

  整個職業棋手考試本賽從八月到十月,整整三十場比賽,歷時將近三個月。最後一天比賽的時候,對局室裡只剩下了進藤光和塔矢亮兩個人在對局了,原因無他,出線的三個人已經確定下來了,失去成為職業棋手資格的人已經陸陸續續離開了。

  此次職業棋手考試出線的第三名輸了四場比賽,進藤光和塔矢亮兩個人到目前為止還是全勝,他們兩個要再下一局,也只是為了確定名次。

  這一天的比賽有好些失去成為職業棋手資格的院生也特意跑來了,主要是已經脫離了被變態虐哭的恐懼,想要暗戳戳地圍觀兩個變態自相殘殺……咳咳,不,他們只是佩服進藤光和塔矢亮的棋力,想來看一場高水準的對局!

  不僅他們來了,還有好多職業棋手也來了。所有人都靜靜地圍在旁邊,聽著棋子落在棋盤上清脆的聲音,看著棋盤上黑子和白子激烈地廝殺。

  金田六段睜大眼睛盯著棋盤,滿臉都是不敢置信:上、上次進藤光拿來報名的對局棋譜竟然是真的!

  十三歲的高段棋手,因為太誇張了,所以金田六段篤定進藤光是在撒謊,那天要不是桑原本因坊出馬,他差點不讓她報名。後來聽說進藤光通過了預賽,他還挺意外的。再後來越來越多的職業棋手開始談論進藤光,說她的棋力強得完全不像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說她不愧是sai的弟子。

  金田六段意識到自己大概是犯了經驗主義錯誤,本想找個時間看看進藤光的對局,但每次比賽的時候他要麼沒時間,要麼來的時候進藤光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她每次對局都結束得很快。所以儘管他已經從很多人的嘴裡聽說進藤光很強了,但親眼看到這樣一場完全不符合年齡不符合場合的高水準對局,金田六段還是覺得相當震驚。

  更震驚的還在後面……

  比賽到一半的時候,金田六段無意間回頭,竟然發現桑原本因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斜後方,「桑園……」

  「噓!」

  金田六段驚訝之下忍不住叫出聲,被桑原本因坊眼神阻止了。桑原本因坊看了一會兒就背著手慢悠慢悠地轉身走了,金田六段想了想跟了上去,出了對局室的門他才說,「桑原老師,我有個問題。上次職業棋手考試報名的時候,您應該也還不認識進藤光吧?難道那個時候您就相信她有棋譜上那樣的棋力了?」

  「呵呵~」桑原本因坊聲音怪異地笑了兩聲,然後慢悠悠地說,「當然,那孩子身上有一股很奇特的氣息。」

  「這就是您常說的第六感嗎?」

  桑原本因坊抬眼看了他一眼,語氣中彷彿帶著笑意,「怎麼,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金田六段連忙說,「哪有!」

  桑原本因坊悠悠說,「年輕人,不相信一個老棋手的第六感的話,可是要吃虧的。」

  金田六段點頭稱是,到了電梯的地方,桑原本因坊按了向上的電梯,金田六段隨口問了句,「桑原老師,您這是要去?」

  桑原本因坊看了他一眼,「金田,你是在棋院工作吧?正好你在我就不上去了,你幫我跟那邊說一聲,我要參加這次的新初段聯賽,就和進藤光對局吧。」

  「啊?」

  「怎麼,不行?」

  「沒有沒有,我只是沒想到桑園老師您這麼看好進藤光。」

  桑原本因坊又怪笑了兩聲,然後說,「現在整個日本職業棋壇看好進藤光的可不止我一個人。她,還有那個名人的兒子塔矢亮,這一波注入棋壇的新鮮血液,很快就會掀起巨大的浪潮,想想即將迎來的改變,我就很慶幸我這副老骨頭還在棋壇堅持呢。」

  金田六段誠心誠意地說,「桑園老師,您可不老,大家都盼望著您能夠再在棋壇引領我們向前走十年、二十年呢。」

  這時候電梯來了,桑原本因坊走了進去,在電梯關門之前,金田六段聽見他說,「十年?二十年?我倒是還想堅持這麼久,親眼看看日本的棋壇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第38章

  啪——

  白子一著「靠」, 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現場旁觀的棋手們忍不住發出一聲抽氣:這一招「靠」用得太妙了!不僅瞬間截斷了右上角黑子的生氣, 還能夠與中盤白子遙相呼應, 一箭雙鵰的秒手啊!

  塔矢亮的臉色白了兩分,他不自覺地抿了抿唇開始長考, 腦海中飛快地計算著接下來白子的棋路變化, 十分鐘後, 黑子落下一子。

  現場棋手們忍不住睜大眼睛,連呼吸都嚇得輕了幾分:在被進藤光逼到這種地步的情況下, 塔矢亮竟然沒有選擇防守徐徐圖之, 而是也選擇了進攻, 跟白子硬碰硬, 他是瘋了嗎?

  塔矢亮真的瘋了嗎?藤原佐為微微勾唇,朝塔矢亮投去一個讚賞的目光:知道右上角的黑子活不成了,就果斷放棄了那裡的地盤專攻中盤,在這裡他可以就地取材做劫,如果幸運能夠做劫成功, 那麼白龍就會被攔腰截斷,黑子尚且還有翻盤的餘地。

  在這個時候要比的就是雙方的計算能力了, 因為自身的天賦以及長年累月的磨煉, 塔矢的計算能力哪怕放在整個職業棋壇也是十分出眾的,他缺的僅僅是大量對局累積起來的經驗。

  而小光,在計算方面的天賦她也許不如塔矢,但她卻有極好的棋感……以及豐富的對局經驗。塔矢的目的小光肯定能夠猜得到,她絕對不會讓塔矢如願的!

  如同藤原佐為預料的那樣, 白子和黑子在棋盤上你來我往廝殺得無比激烈。現場圍觀的棋手們一會兒抽氣一會兒擦汗,最後終於有人憋不住了,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一群人悄無聲息地跑到對局室旁邊的公共對局室去研究棋局去了。

  「哎呀,終於可以說話了,真是憋死我了!快快快,我們復盤吧!」

  「白子的這一步簡直太秒了!」

  「黑子的應對也不差呀……」

  一群職業棋手就黑子和白子的每一手應對激烈討論起來,時不時地就有人忍不住冒出一句,「妙!簡直太妙了!真是難以想像這樣精彩的對局竟然是出現在職業棋手考試的對局上,現在的後輩要不要這麼逆天呀!」

  「這場對局絕對算得上是日本棋壇史上最高水準的職業棋手考試對局了吧?」

  職業棋手們一邊討論棋局一邊感嘆,而暗戳戳地跑來圍觀的院生們聽著他們的討論和感嘆,一臉麻木生無可戀:本來是想看兩個變態互相殘殺爽一把的,結果更絕望了!棋力高一點還能安慰自己努力追趕,棋力變態成這個樣子他們一輩子也追不上啊啊啊啊!!

  這個時候跑來跑去當傳聲筒的棋手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說,「呼、呼呼……塔矢、塔矢他投子認輸了!」

  「啊,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了,不過塔矢亮能夠下到這種程度已經讓人驚訝了。」

  而另一邊,塔矢亮說,「我輸了。」

  「多謝指教。」

  塔矢亮眉頭鬆開,釋然地說,「本來還以為這一局能夠僥倖贏你的,沒想到你早就已經在我的必經之路上埋下了一顆暗子,進藤,你比我算得更遠。雖然有些不甘心,不過想到從今天開始我們已經站在同一個世界了,想到有你走在前面等著我追趕和超越,我就對未來充滿了無限的期望。」

  進藤光挑眉,「你倒是趕緊追上來啊!」雖然一直贏塔矢的感覺很好,但進藤光更懷念上輩子和他旗鼓相當,兩人你壓我一局我壓你一局,為了一個手筋吵得面紅耳赤的時候。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鬥志。

  藤原佐為看著兩人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隨即看了看自己透明的雙手,他又忍不住有點難過:神sama,如果能夠讓我擁有一副身體,哪怕一天,能夠讓我再感受一下棋子握在手裡的感覺……

  「咔咔——」

  進藤光和塔矢亮聽見聲音齊齊轉頭,便看見一個穿著橘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舉著相機正對著他們拍照,進藤光曾經認識這個人,還很熟,他是《圍棋週刊》的記者天野。

  見兩人轉過頭來,天野把相機往脖子上一掛拿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來笑著說,「進藤桑,塔矢君,恭喜你們正式成為職業棋手!我是《圍棋週刊》的記者天野,我能耽誤你們十分鐘時間做個採訪嗎?我想把你們當做下一期《圍棋週刊》的主題。」

  十分鐘時間又不長,兩人當然不會拒絕。

  得到了允許的天野便笑著說,「謝謝你們的配合,首先我想問的是進藤桑,現在整個日本的職業棋手和棋迷們都對你的圍棋很好奇,大家都覺得你的棋很老練,根本就不像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下的,能說一下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棋的嗎?」

  對於這個問題進藤光早就準備好了答案,她說,「我是在四歲的時候遇到我的老師sai的,也是在那個時候受到sai的影響開始下棋的。」

  提到sai,天野的眼睛頓時就亮了,「sai,就是那個世界圍棋網上打敗了緒方九段的網絡棋手嗎?」

  「嗯!」進藤光眼角餘光瞟了一眼跪坐在她旁邊的藤原佐為,「我的老師sai是個非常厲害的棋手,在我心裡他和本因坊秀策一樣強大。他是一個很神秘又很純粹的人,他的願望就是每天都能夠下棋,能夠和很多很多厲害的棋手下棋。他雖然不是職業棋手,但他和塔矢名人一樣以『神之一手』為目標努力追尋著,如果能和塔矢名人下一局,sai一定會非常開心!」

  天野有些震驚又有些迷惑,「本、本因坊秀策?如果sai真的有那樣強大的棋力,又是以『神之一手』為目標的,那他為什麼不成為職業棋手呢?成為職業棋手不就能和更多厲害的棋手下棋了嗎?這樣不就能離『神之一手』更近一些了?」

  「我也不知道sai為什麼沒有選擇成為職業棋手,不過我想他一定有他不得已的原因吧。現在網絡連接了世界各地,sai出現在網絡上,一定是想站在那個所有人都能夠觸及到的地方,迎接任何棋手的挑戰!」

  天野想了想,「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

  藤原佐為看著進藤光有些動容,「小光……」

  一場原本是對新晉職業棋手的採訪,因為進藤光刻意往sai身上引,天野又對sai很感興趣,一來一往竟然變成了sai的專訪。後來在公共對局室的職業棋手們也過來了,所有人一聽在說sai,紛紛加入了熱聊的隊伍,表示要去註冊個ID去向sai挑戰。

  進藤光心滿意足地在心裡對藤原佐為說,「佐為,你看現在這麼多職業棋手都想要和你下棋,等下一期的《圍棋週刊》出來,整個日本棋壇都會知道你和本因坊秀策一樣強大,你和塔矢名人一樣追逐『神之一手』,塔矢名人也一定能夠看見!不僅如此肯定還會有很多人好奇你和塔矢名人誰更強,他們會不斷地在塔矢名人面前提起你,到時候塔矢名人也許就會到網絡上和你下棋了!」

  藤原佐為微笑著看他,「小光,謝謝你為我做這麼多。」

  進藤光笑得十分開心,「佐為,該說謝謝的是我。」感謝神sama讓我還有彌補的機會。

  塔矢亮就這麼看著進藤光,看著她突然自顧自就笑起來,眼神溫暖又明亮……總覺得她好像在和誰說話。

  這邊的進藤光和藤原佐為在說著塔矢名人,那邊棋院的工作人員也在說著塔矢名人,只不過一邊提起他的時候是高興,另一邊提起他的時候就有點糾結了。

  金田六段今天在棋院碰到了桑原本因坊,他就把他讓帶的話帶到的棋院的辦公室,本來以為指定新初段聯賽的對手只是一句話的事情,沒想到卻遇到了麻煩。

  新初段聯賽本來並不算特別重要的比賽,因為它的目的只是為了鼓勵剛入職業棋壇的初段棋手,通常被安排到的高段棋手都只是意思意思贏個一兩子,再勉勵一番就算了。所以往年要安排高段棋手來參加這個新初段聯賽,棋院工作人員還要費一番功夫。

  今年倒好,緒方九段在職業棋手考試之前就主動表示要參加這個新初段聯賽了,早上的時候他給棋院來電話說新初段聯賽他要指定和進藤光下棋,棋院工作人員想著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一口答應了。

  結果沒過一會兒塔矢名人也來電話了,說他要參加今年的新初段聯賽,棋院的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高興呢,他就說要指定和進藤光下棋,這個……

  正頭疼著,金田六段又來說桑原本因坊也要參加今年的新初段聯賽,並且同樣指明要和進藤光對局。

  一個是九段棋手,一個是名人,一個是本因坊,到底要安排誰和進藤光對局哦,腦殼痛!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總覺得沒寫好,推翻重寫了兩遍,但我還是覺得沒寫好,我盡力了OTZ


第39章

  職業棋手考試結束之後, 因為還沒有授段頒發職業棋士證書, 所以還不算正式的職業棋手,進藤光又恢復了正常的學生生活。其實要說正常的話, 她的生活多多少少還是發生了一些變化的。

  前段時間因為職業棋手考試的事, 進藤光經常向學校請假, 老師們雖然擔心她的學習進度,但和家長溝通之後也尊重她的個人選擇, 只是在辦公室的時候, 各科老師免不了會談到她。

  進藤光的任課老師們大多不怎麼懂圍棋, 也有稍微懂一些的, 比方說教化學的玉子老師。無論懂與不懂圍棋的,反正所有老師都不認為進藤光這次真的能夠考上職業棋手,畢竟她才十三歲,涉及到「職業」這個詞,聽起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結果職業棋手考試結束了, 他們突然得知進藤光不僅考上了職業棋手,還是以全勝的記錄考上的職業棋手!老師們都驚呆了好嗎?看看《圍棋週刊》上是怎麼形容她的, 日本棋壇史無前例的天才女棋手!哎呀呀, 他們教的學生裡竟然出了個天才女棋手,驕傲!

  驕傲的班主任一口氣買了五十份最近一期的《圍棋週刊》,笑眯眯地給相熟的外班班主任一個送了一份,自己班上留了幾份傳閱,還特意抽了個早上上課前的時間在班上講了這個事情。

  於是進藤光突然一下子成了葉瀨中學傳說中的人物, 班上的同學開始好奇地跑來問她圍棋的事情,走在學校裡時不時地就能聽見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藤原佐為對此很開心,他說,「小光,你看,因為你的緣故,葉瀨中學越來越多的孩子開始對圍棋產生興趣,開始接觸圍棋,有一天他們還會把圍棋傳遞給更多的人!」

  進藤光原本還在想上輩子她也考上了職業棋手,但並沒有出現後來的這些情況,聽見藤原佐為的話她愣了一下便笑了:重生之後她一心想著彌補對佐為的遺憾,如果能夠為圍棋的傳承盡一份力,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除了藤原佐為之外,最開心的莫過於葉瀨中學圍棋社社長筒井了。最近這段時間圍棋社又新加入了好些個成員,還有好些好奇地跑來參觀圍棋社的學生,圍棋社在葉瀨中學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了。學校大概也是考慮到了這樣的情況,竟然直接給他們批了一間社團活動室,還給他們批了社團活動經費,圍棋社終於不用窩在化學實驗室用摺疊棋盤下棋了,簡直熱淚盈眶!

  筒井深知圍棋社能夠發展得這麼快,能夠得到這麼好的待遇,這一切都得歸功於進藤光。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直接把圍棋社社長的位置讓給進藤光來坐,不過進藤光已經成為了職業棋手,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出於對進藤光的感激,在圍棋社正式搬到社團活動室的這天,整個圍棋社一齊為進藤光準備了一個盛大的入段慶祝會。

  慶祝會這天加賀也來了,他看著《圍棋週刊》上報導的職業棋手考試最後一局對局,笑得那叫一個神清氣爽,「哈哈哈,進藤幹得好!我就知道你能打敗塔矢亮的,那傢伙終於遇到剋星了,真可惜沒有看到他輸棋時的表情!」

  筒井忍不住指著報紙上的某個地方打擊他,「塔矢君雖然輸了,但這一局卻被《圍棋週刊》評價為日本棋壇史上水準最高的職業棋手考試對局,塔矢君的棋力已經超越很多低段職業棋手了,就算他輸給了進藤桑,但要贏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加賀瞬間斂了笑容把報紙往桌子上一拍,一副胡攪蠻纏的姿態,「哼,再厲害還不是輸了?」

  進藤光聽著這話覺得有點刺耳,忍不住維護道,「塔矢雖然輸給了我,但他的棋進步得很快,很快他就會追上我的!」

  一旁的三谷祐輝盯著《圍棋週刊》上進藤光和塔矢亮隔著棋盤相視一笑的大幅照片,盯得報紙都快冒煙了,聽了進藤光的話,他伸手矇住報紙上塔矢亮的臉,眼不見心不煩,「進步得再快那也是以後的問題了!」

  加賀頓時眉頭一揚,雙手環胸頗為贊同地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進藤光和筒井都有點無語,不過這兩人是一直跟塔矢亮不對盤的,這麼說也不奇怪,他們也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了。

  慶祝會結束,進藤光又在圍棋社呆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出了學校門,她想著已經好久沒有去看過爺爺了,便去了爺爺家。

  進藤光去的時候爺爺進藤平八正拿著《圍棋週刊》跟棋友眉飛色舞地吹噓,「看,進藤光,我孫女!日本棋壇史無前例的天才女棋手!她的圍棋天賦全都是遺傳自我!小時候她也是受我影響才喜歡上圍棋的!」

  棋友瞥了他一眼,「我承認你孫女小光的確是個圍棋天才,不過她的圍棋天賦遺傳自你?就你那點水平嘖嘖……還有啊,《圍棋週刊》上你孫女小光都說了,她是因為四歲的時候遇到了那個神秘的網絡棋手sai才喜歡上圍棋的。」

  進藤爺爺哼了一聲,「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吧……啊,小光,你來看我啦?快來跟吉田爺爺說說你是不是受我影響才喜歡上圍棋的?」

  進藤光乾笑兩聲,當然選擇了維護爺爺的臉面,「……嗯,小時候看見爺爺跟別人下棋的時候就覺得圍棋挺有趣的……」

  吉田爺爺這個時候當然也不會沒眼色地再爭論什麼,他轉頭笑著說,「小光啊,我可是你的粉絲,未來在棋壇你要加油啊!」

  「我會的!」

  進藤光來了,吉田爺爺沒有再多呆,找了個藉口就走了。進藤光就在廊下陪著爺爺下棋,一邊下著棋,進藤爺爺眼神瞟到放在一旁的《圍棋週刊》上,便停了一下說,「說起來,小光啊,報紙上說你四歲遇到你的老師sai,三年前sai才對你不告而別的,你跟著他學了這麼多年的圍棋,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他啊?」

  進藤光轉頭和藤原佐為對視一眼乾笑兩聲,「……啊,這個啊,因為sai很神秘,他以前一直不讓我把他的存在透露給別人……」

  「是嗎?」進藤爺爺有點狐疑,不過他也就隨口一問,並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我就是覺得那個sai教了你這麼多年,還把你教得這麼好,我們這些做家長的竟然不知道他也沒有感謝過他真是太失禮了。」

  進藤光鬆了一口氣,忙說,「sai他不講究那些的。」

  進藤爺爺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呢!Sai講不講究是他的事,我們表不表示謝意是我們的事!要是你以後聯繫到他見到他,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親自去登門致謝。」

  進藤光還能說什麼呢,當然只能答應了,「好……」

  其實編造sai從四歲開始教她下棋這個謊話是有很大漏洞的,因為有心人要瞭解的話,她之前根本就不會下圍棋身邊也沒有一個叫藤原佐為的人。這事家裡人要問起來就更不好解釋了,所幸爺爺沒有繼續問下去。

  不過她的棋力本來就是BUG說不清楚了,也不差sai這一個,反正有人要是問起她只管裝傻就行了,誰也不可能猜到她身邊跟著一個來自平安時代的鬼魂。


第40章

  進藤媽媽買完菜回家的路上路過一家賣報刊雜誌的店舖, 被店門外支起的海報吸引了注意力。

  「日本棋壇新星升起:天才棋手之間的巔峰對局!」

  進藤媽媽默念了一遍海報上的宣傳語, 又定睛看了看海報上的宣傳畫, 上面是兩個人隔著棋盤相視一笑的畫面,兩個人她都認識, 一個是她家小光, 另一個是塔矢家的小亮, 「天才棋手什麼的,莫不是說的小光和小亮?」

  進藤媽媽好奇之下就走進了店裡, 店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 見有客人進來就和善地笑著說, 「夫人, 請問您想買什麼雜誌呢?」

  進藤媽媽指著門口的宣傳海報說,「那是……」

  「哦!」店主恍然地笑了笑,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份報紙下來,「是這個,《圍棋週刊》, 這一期主要報導的是今年職業棋手考試的最後一局,和兩位新晉天才棋手的事情。」

  「天才棋手什麼的……」進藤媽媽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小光和小亮的圍棋真的很厲害嗎?」

  店主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夫人您認識進藤桑和塔矢君兩位棋手嗎?」

  「嗯,小光是我女兒,小亮和小光是好朋友,所以我也認識他。」

  一聽這話,店主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熱情, 「哎呀,夫人竟然是進藤棋士的媽媽,真是太失禮了!進藤桑的棋力真是太厲害了,我現在已經是她的超級粉絲了,如果可以真想要一張她的簽名!當然如果能夠一起要到塔矢君的簽名就更好了,沒想到我崇拜的兩位棋士私底下竟然是好朋友,真是太開心了!」

  一大把年紀的大叔陡然化身熱情的迷弟,黝黑的臉上彷彿還泛著紅暈,進藤媽媽都要被雷死了,她幹笑兩聲,「哈、哈哈,您說笑了,他們都還只是孩子,哪有您說的那麼厲害……」

  店主一秒正了臉色,堅決維護偶像尊嚴,「我說的是事實!」他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圍棋週刊》上的報導,「不僅我這麼認為,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進藤桑有著與年齡完全不符的頂尖棋士棋力,塔矢君的棋力也已經遠超大部分低段棋手了,他們都是當之無愧的天才棋手。現在他們都還這麼年輕,未來他們會走到什麼樣的程度簡直難以想像!」

  進藤媽媽聽得一愣一愣的,「……可、可是我家小光學圍棋才沒多久啊……」

  店主想也不想地說,「不可能!進藤桑行棋十分老練,一看就是從無數對局中累積起來的經驗!」

  進藤媽媽,「……」但是在一年前她根本就沒見過小光下棋……

  進藤媽媽心裡縱然萬般疑惑,但也明智地沒把這話說出口,畢竟看店主這腦殘粉的架勢,她說什麼他都會堅持自己的想法。最後她也沒說什麼了,買了份《圍棋週刊》準備回去慢慢研究。

  這天正是週五,進藤光從爺爺家回來的路上也順便買了一份《圍棋週刊》,晚上吃完飯她鄭重其事地把報紙擺出來說,「爸,媽,我考上職業棋手了,該你們兌現承諾給我買一台電腦了,正好明天是週六,我們可以花點時間把電腦買了裝好,再把網費業務這些辦理一下。」

  進藤爸爸上班比較忙,還經常需要加班,他也就聽女兒提過一嘴她通過了職業棋手考試,還沒仔細問過,見她拿出報紙他就拿過來看起來,一看就驚訝了,「哦哦!小光你這麼厲害啊,三十場比賽全勝通過職業棋手考試?日本棋壇史無前例的天才女棋手?看起來職業棋手考試也沒多難嘛。」

  進藤爸爸和進藤媽媽一樣不怎麼瞭解棋壇,只覺得自家女兒才十三歲,竟然一下子就考上了職業棋手,還是三十場全勝,感覺好像很容易的樣子。

  進藤光不滿地說,「職業棋手考試很難的好嗎?日本那麼多棋手,東京日本棋院每年也只有三個入段的名額,我三十場全勝出線是因為我很厲害!爸爸你難道想因為這個耍賴嗎?」

  藤原佐為也在一旁一臉緊張,「小光,爸爸不會不給買電腦吧?」

  進藤光說,「你放心,爸爸之前答應了的,他要是反悔我就打電話給爺爺,爺爺一定會幫我的。爺爺他還想感謝你呢,現在你可只出現在網絡上。」

  進藤爸爸哈哈笑了兩聲把報紙翻了個面兒,一旁的進藤媽媽問出了她早就想問的問題,「小光,報紙上說你自己說的你四歲認識了那個網絡棋手sai,是他教的你圍棋,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有這麼個人啊?」

  對於這個問題進藤光已經有標準答案了,她又把sai不准她透露他的存在的話搬出來說了一遍。

  「是嗎?今天我聽人說你的圍棋裡有無數對局累積起來的經驗,除了這一年你的確經常下圍棋外,以前我也沒見過你下圍棋啊。」進藤媽媽還是覺得疑惑。

  這個進藤光也有標準答案了,她十分厚臉皮地說,「因為我是個圍棋天才啊!」

  進藤媽媽,「……」

  進藤爸爸哈哈大笑地把報紙一放,「既然我家小光是圍棋天才,作父母的當然要支持你,不就是電腦嗎?買了!」

  「歐耶!!」進藤光和藤原佐為高興得同時跳了起來。

  正好進藤爸爸週六也不上班,於是一家三口就跑去買電腦了。這個時候的台式電腦還是很大一坨那種,還有主機呀啥的,反正就是笨重又不方便。進藤光倒是有心想直接買一台筆記本電腦,但這個時候台式機都貴得離譜,更別說剛出來的筆記本電腦了。反正這個時候的電腦在她看來都挺落後的,她買電腦也只是為了下圍棋,就不挑了。

  電腦買好安裝,又辦理了網絡業務,再讓人把網線搭好,整整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晚飯在藤原佐為的催促下進藤光吃得飛快,吃完碗一放說了句「我吃飽了」,就飛快地跑回了房間。

  「佐為,從今天開始我們已經有自己的電腦了,不用再去網吧,每天都可以下網絡圍棋!」

  「嗯嗯!小光小光,快開電腦吧!」

  「嗯!」儘管電腦十分落後,進藤光在打開電腦的時候還是覺得十分感動。

  連上網之後進藤光用sai的ID登陸世界圍棋網,sai開心地和挑戰者下了兩局,結束之後進藤光關閉了跳出來的邀請對局窗口,在瀏覽在線ID的時候,她看到了Akira。

  「佐為,塔矢又上線了。」

  「小光,我要和他下棋!」

  「等一下,塔矢他很聰明的,上次他就有點懷疑我和sai是一個人了,我先換我自己的ID和他下一局吧,待會兒你再上。」

  「哦……」藤原佐為還沒從有了電腦可以隨時下網絡圍棋的興奮中緩過來,聞言有點失望,不過也能明白小光的顧慮,他也沒任性,畢竟小光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進藤光換上自己hikaru的ID登陸,然後主動向Akira發出了對局邀請,Akira很快接受了對局。一邊下著棋,進藤光一邊發了消息過去,「塔矢?我是進藤,沒想到這個ID真的是你,你也下網絡圍棋呀?」

  「我很少下網絡圍棋,今天是專門上來等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會在?」

  「剛剛我媽媽給你媽媽打電話的時候,我聽見她們在說你家今天給你買了一台電腦,我猜你今天肯定會上來。剛剛我研究了一下在線ID的對局和輸贏情況,感覺哪一個都不是你,原來是你還沒登陸。」

  進藤光抹了把額頭,轉頭對藤原佐為說,「佐為,好險,塔矢要是今天一直都沒找到我,又看到了你一直在線,指不定又要開始懷疑我了。」

  「嗯,塔矢太聰明了。」

  兩人正說著,塔矢亮的信息又發了過來,「進藤,剛剛我看到你的老師sai在線,待會兒你可以去向他發出對局邀請,告訴他你考上職業棋手的事,說不定他一為你高興就聯繫你了。」

  進藤光和藤原佐為一看,相互對視一眼,乾笑,「佐為,塔矢要是發現我和你總不在同一時間在線……」

TOP

第41章

  為了避免塔矢亮以後再說起讓她聯繫sai的問題, 進藤光又開始編瞎話了, 說sai不願意再聯繫她也沒關係, 只要她在職業棋壇越走越遠,越站越高, sai就一定會看見她的成就並為她高興的, 這樣就滿足了。

  進藤光說完把自己都感動到了, 覺得這瞎話編得十分完美!

  又為了避免塔矢亮以後質疑她買了電腦又經常不在線的問題,進藤光特意先打預防針說她晚上一般最多下一個小時的網絡圍棋, 打譜還是真實的棋子握在手裡比較踏實, 而且晚上還要寫作業啥的。

  買了電腦的第一天, 進藤光用hikaru的ID和塔矢亮下完一局就找藉口下線登了sai的ID。

  買了電腦的第二天, 到了晚上的時候Akira又在線,進藤光又登了hikaru的ID和他下了一局之後下線。

  買了電腦的第三天,進藤光吃完晚飯登陸世界圍棋網,Akira又在!!進藤光登了hikaru的ID一邊跟他下棋一邊發信息問,「塔矢, 你不是很少下網絡圍棋的嗎?最近怎麼天天在線?」難不成專門為了蹲點等她?

  果然,塔矢亮回覆說, 「因為你在這裡啊, 這樣我們就每天都能下棋了,網絡圍棋也挺有意思的。」

  進藤光,「……」她還能說什麼?

  不過還好的是她提前鋪墊了,每天用hikaru的ID登陸也就一會兒,之後就下線登陸sai的ID讓佐為下棋。

  以前因為是去網吧下棋, sai能上線的時間不太固定,再加上也沒怎麼遇到特別強的對手,除了緒方九段之外,進藤光也沒怎麼幫藤原佐為約過對戰。

  現在因為《圍棋週刊》出版社的採訪,她說的那些關於sai的事情出現在了報紙和網絡上,讓sai的知名度有了一個質的提升,特意跑來世界圍棋網上註冊ID向sai挑戰的職業棋手不計其數。

  藤原佐為開開心心地用sai的ID虐翻了一大幫職業棋手,之後某天他又遇到了一個十分強大的對手——日本棋壇棋聖頭銜的持有者,一柳棋聖。

  進藤光上輩子就聽說過一柳棋聖偶爾喜歡玩一下網絡圍棋,只是sai還在的時候沒有在網絡上碰到過他,後來sai消失之後她刻意不去觸碰網絡圍棋,重生回來也一直沒想起這麼回事,直到sai和ichiryu下了一局。

  兩人的第一場對局下了兩個小時,sai贏了ichiryu兩目。一柳棋聖特別沒有頭銜持有者的驕傲和矜持,輸給sai之後當即自報家門,十分不服氣地說因為第一局沒有心理準備輸了,不行,我們約個時間再戰!

  難得遇到一個棋力和他相差不遠的對手,藤原佐為也被激起了戰意,看到ichiryu發來的信息,他當即催促進藤光說,「小光,答應他!」

  進藤光讓藤原佐為用sai的ID在網絡上下棋,努力提高他的知名度,為的就是讓他能以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光明正大地和頂尖棋手下棋。現在她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效,進藤光很欣慰也很開心,她當然按照藤原佐為的意思跟一柳棋聖約了週六的時候上午十點再戰。

  約好時間之後,進藤光和藤原佐為都滿心期待地等著週六的到來,然後週五這天晚上,進藤光接到了來自塔矢亮的電話。

  「進藤,明天上午十點sai和一柳棋聖約了對戰你知道嗎?」

  進藤光震驚之下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他們約了對戰?」

  「一柳棋聖在他的研究會上自己親口說的,他說一開始他還對sai的棋力抱有懷疑,所以特意去向他挑戰,結果一個不慎輸了兩子,所以約了明天上午十點再戰,他要打足精神和sai再下一局贏回來,明天sai和一柳棋聖的對局一定相當精彩!進藤,明天上午你來圍棋會場吧,我把家裡的筆記本電腦帶過去,到時候我們可以一邊看他們下棋一邊分析棋局!」

  進藤光,「……」

  聽著電話裡塔矢亮略帶激動的語氣,進藤光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和一旁的藤原佐為對視一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啊,這個啊,我明天上午有點別的事情,可能來不了,要不你先看,週日我來圍棋會場找你,你再把他們的對局棋譜擺給我看?」

  似乎對她的拒絕很意外,電話裡的塔矢亮頓了一下才說,「你明天的事情很急嗎?不能改天?那可是sai和一柳棋聖的對局……」

  她也知道那是sai和一柳棋聖的對局啊,可是她有什麼辦法?進藤光感覺十分糟心,面對塔矢亮的追問她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得強硬地說,「我也很想看sai和一柳棋聖的對局,但是我明天的事情是一早就確定好的改不了時間,你先幫我一起看了,週日我再來找你討論棋局吧。」

  「是什麼事情啊?」

  進藤光也不知道自己該編個什麼事情出來,於是故意不耐煩地說,「你管得太多了吧?我說了有事就是有事,難道我做什麼事情還得先跟你報個備?」

  「我……」

  「好了好了,我要上樓寫作業了,先掛了!」

  進藤光說完這句話啪地就把電話掛了,轉頭正想跟藤原佐為說話,就看見自家媽媽正站在樓梯口看著她。進藤光嚇了一跳說,「媽,你站在那裡幹什麼?」

  進藤媽媽說,「啊,我剛剛喝了杯水準備上樓了,聽見你和塔矢家的小亮電話裡吵起來了,所以就聽了一下。」她頓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說,「小光,你明天有什麼事情啊?」

  進藤光,「……」

  進藤光生無可戀地看著她,由衷地說,「媽,你到底是塔矢的媽媽還是我的媽媽啊?」感覺自家媽媽變成了塔矢的間諜,分分鐘就把她的老底全掀給塔矢看了!

  進藤媽媽眨了眨眼睛有些懵,「啊啊??小光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進藤光有些心累地繞過自家媽媽上樓梯回房間了。

  關上房間門之後進藤光就對藤原佐為說,「佐為,剛剛塔矢約我和他一起看你和一柳棋聖的對戰,我那麼說估計又要引起他的懷疑了,看來之後我們得想個辦法讓我和你的ID在網上對戰一局讓他看見打消他的懷疑。」

  「嗯,但是小光,你之前說過世界圍棋網上不能允許兩個ID同時登陸的啊……」

  「我們可以再去一下網吧開兩台電腦同時上網。」

  藤原佐為恍然大悟,「對哦,兩台電腦的話就能同時登陸兩個ID了!」

  其實之前進藤光也不是沒有想到過這個辦法,只是三谷姐姐打工那家網吧其實是網咖,一張桌子配的一台電腦,上網的人私密性很有保障,但兩台電腦相隔得很遠,開兩台電腦上網會很奇怪也很不方便。除此之外,本身她去三谷姐姐打工的那家網吧就是免費上網的,再讓三谷姐姐幫她多開一台電腦也太過分了。

  不過現在倒是也有一排排電腦挨著一起的那種網吧了,到時候她找一家這樣的網吧開兩台電腦讓hikaru和sai下一局也不是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進藤光也算安心了點,不過想到自家間諜媽媽她又有點心塞,「佐為,明天和一柳棋聖的對戰我們得去網吧下,不然萬一塔矢又打電話過來問起,媽媽說我沒出去,塔矢就知道我在騙他了,他更得懷疑我了!」

  明明自家電腦都買了,下個網絡圍棋還得偷偷跑去網吧下,這叫什麼事哦!


第42章

  週六早上一大早, 進藤光吃完早飯和藤原佐為一起整裝待發, 進藤媽媽說, 「小光,你要出去嗎?」

  「嗯, 昨天晚上我跟塔矢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聽到了嗎?我今天有事情。」

  上輩子進藤光是在完全成為一個社會人之後, 才漸漸體會到父母為她操的心, 所以重生回來之後,她會儘量顧及到父母的感受。像平常出去一般都會在晚飯前回家, 出去比較久都會告訴媽媽自己去哪裡做什麼, 免得媽媽擔心。

  但是, 現在進藤光當然不敢跟她說實話了:就是為了防止自家媽媽又不注意把她的老底揭給塔矢了, 她才迫不得已跑去網吧下棋的,說了不就相當於白折騰嘛!

  進藤光這麼說,進藤媽媽覺得很奇怪啊,「你出去是有什麼事情啊?今年除了上學的時間,你出門基本上都是為了去下圍棋, 要麼是去網吧下網絡圍棋,要麼是去圍棋會場找塔矢下棋。昨天塔矢的邀請你拒絕了, 現在家裡又給你買了電腦, 下網絡圍棋也不需要再去網吧了呀。」

  「……」平常也沒發現自家媽媽這麼敏銳啊!

  進藤光佯裝不耐煩地敷衍道,「難道除了圍棋之外我就不能有別的事情了嗎?好了我要出去了,中午飯在外面吃不用等我。」

  「誒,小光……」進藤媽媽就這麼看著在家女兒的背影,有些失落地對坐在餐桌旁一臉悠閒地翻著報紙的進藤爸爸說, 「老公,你說小光到底是出去幹什麼呀,也不跟我們說……」

  進藤爸爸把報紙翻了個面,隨口說,「你就別擔心了,小光這一年來比以前已經懂事很多了,女孩子長大了總會有點自己的秘密嘛~」

  「秘密?也是哦,小光已經過了十三歲的生日,虛歲也十四了!」進藤媽媽想著想著思維就神展開了,「誒,老公,你說小光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出去約會了,因為不好意思所以才不跟我們說啊?」

  進藤爸爸手一抖抬起頭,「喜歡的人?小光還小呢!」

  「都十四歲了哪裡小了?再過兩年法律上都能結婚了!」進藤媽媽瞪了他一眼,神情充滿憂慮,「老公,你說小光的性別認知障礙到底好了沒有啊?現在小光在自稱上雖然改過來了,但性格行為可沒怎麼變,要是她的性別認知障礙沒好的話,你說她會不會喜歡上女孩子啊?不是說這個病變成同性戀的幾率很大嗎?」

  進藤爸爸完全沒有把進藤媽媽後面的話聽進去,因為他滿腦子已經被「結婚」這個詞給刷屏了,「結婚?結什麼婚?婚姻可是一輩子的事情,伴侶要好好挑選,小光至少要二十五歲以後才能考慮結婚的事情,不然我可不同意!」

  「老公,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進藤媽媽不滿地說,「現在不是小光結不結婚的事情,而是小光會不會喜歡上女孩子的事情!雖然說只要小光開心,她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我都能接受,但是同性戀的話未來無疑會走得很辛苦……」

  既然不是結婚的事情,進藤爸爸瞬間又淡定了,「你想得也太遠了吧?小光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都還不確定呢,等真到了那個時候再說吧。」

  「話是這麼說……」

  進藤光完全不知道自家媽媽發散的腦洞,她和藤原佐為出門之後就直奔三谷姐姐打工的網吧,打開電腦,深吸一口氣用sai的ID登陸世界圍棋網,此時電腦屏幕右下角顯示的時間是九點三十八分。

  翻了一下在線ID列表,ichiryu還沒有上線。進藤光轉頭看向藤原佐為,就看見他正閉著眼睛調整狀態,神情肅穆。進藤光沒有打擾他,想到接下來會看到一場精彩的對局,她也覺得心潮澎湃難以平靜。

  進藤光一邊關注著在線ID列表,一邊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這個時候世界圍棋網上的在線人數比平常多了很多。不過很快進藤光也沒有再關注這個了,因為ichiryu上線了。

  「佐為,一柳棋聖上線了!」

  「嗯!」藤原佐為頓時睜開眼睛緊盯著屏幕,眼神十分銳利。

  進藤光把對局持有時間、貼目等規則設置好,轉頭說,「佐為,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開始了!」

  藤原佐為深吸一口氣點頭,進藤光便點了確定邀請對局的按鈕,對方很快就接受了對局,電腦屏幕上頓時彈出了棋盤的窗口。

  進藤光操作鼠標在藤原佐為指定的位置上落下第一子,同一時間,隔海相望的中國、韓國,大洋彼岸的美國、加拿大、荷蘭等不同國家和地區,很多人眼神發亮地盯著電腦屏幕說,「sai的對局開始了!」

  紫水圍棋會場,蘆原弘幸盯著電腦屏幕上徐徐展開的棋局神情激動,「啊啊啊!!ichiryu竟然真的是一柳棋聖,沒想到棋聖竟然也玩兒網絡圍棋!而且還和sai約了對戰!sai不愧是網絡上公認的棋神,即使面對的是棋聖也完全不顯弱勢!剛剛那一步『小飛』用得簡直太妙了,不過一柳棋聖用『覷』來應對也不差,這一局簡直太精彩了,小亮,你說sai接下來會下哪裡?小亮……?」

  「……啊?」塔矢亮慢半拍才回過神,他略帶歉意地說,「抱歉,蘆原君你剛剛說什麼?」

  蘆原弘幸拇指和食指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塔矢亮說,「小亮,你今天很奇怪誒,面對這麼精彩的對局竟然會走神?這一點都不像你。」

  塔矢亮乾巴巴地笑了一下,「啊……有嗎?可能是我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吧,蘆原君,sai落子了,我們繼續看棋吧。」

  蘆原弘幸雖然很想八卦一番,但塔矢亮這麼一說,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

  此時電腦屏幕上的對局已經進入中盤,黑子和白子之間戰況愈演愈烈,雙方的每一手應對都讓人緊張不已。的確如同蘆原弘幸所說,以往的塔矢亮如果有幸目睹這樣精彩的對局,他肯定半點都不會分心,但今天,看到sai的ID名,他總會忍不住想到進藤光。

  進藤她今天到底有什麼事,重要到連她的老師sai和一柳棋聖的對局都只能靠邊?或者說這件事根本不存在,進藤只是找了一個藉口,她在試圖隱瞞什麼?

  塔矢亮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很在意這件事情,而他的直覺更靠向後者。關於sai,進藤的解釋有太多不清晰的地方,但sai的圍棋和進藤的的確不一樣。如果是作為進藤的老師,自己的弟子這麼優秀,sai為什麼要不告而別還拒絕和她聯繫?進藤到底隱瞞了什麼?

  塔矢亮一邊看著電腦屏幕上sai和一柳棋聖的廝殺對局,一邊忍不住思索著這個問題。

  「誒?奇怪,sai為什麼要下在這裡啊?感覺沒什麼用的樣子,是失誤嗎?還是有什麼深意?一柳棋聖沒有急著落子,他好像開始長考了呢,果然那一子是有什麼深意吧?」蘆原弘幸一邊看一邊凝眉思索著。

  旁邊有同在圍觀的常客接話道,「反正我是已經跟不上兩位老師的思路了,就光覺得對局氣氛很緊張。」他這話頓時引來了一大片常客贊同的聲音。

  蘆原弘幸眯著眼睛笑笑說,「畢竟sai和一柳棋聖都是頂尖棋手的棋力,業餘棋手要理解起來的確有困難,連我這個半吊子職業棋手看得也是稀里糊塗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塔矢亮,卻見他突然站了起來,蘆原弘幸有些驚訝地說,「小亮你要去哪裡?你不看對局了嗎?」

  「蘆原君你先看吧,我去打個電話一會兒就回來。」

  「誒?打電話?這個時候你給誰打電話啊?」

  塔矢亮沒有回答他的話,徑直走到收銀台前,用店裡的座機撥通了進藤家的號碼。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起來,是進藤媽媽的聲音,塔矢亮連忙道,「進藤阿姨,日安,我是小亮,進藤在嗎?」

  「啊,是小亮啊,小光她出去了不在家呢。」

  「出去了?她是去哪裡了進藤阿姨您知道嗎?」

  「這個啊,小光沒有跟我說……」電話裡的進藤媽媽說著這話聲音一頓,遲疑兩秒她說,「小亮,阿姨問你一件事情,小光跟你關係比較好,她有沒有說過她有喜歡的人?」

  電話這邊,塔矢亮握著聽筒的手一抖,「喜、喜歡的人?」

  「是啊,小光有跟你說過什麼沒有啊?」

  「沒、沒有……」

  「那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小明也沒聽小光說起過,我本來在想小光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出去約會去了呢。」

  塔矢亮不記得後來又跟進藤媽媽說了些什麼,只記得掛完電話滿腦子都是進藤有可能有喜歡的人了。如果是和喜歡的人約好了約會,那麼可以復盤的對局的確可以靠後。

  不對,進藤不是說她喜歡的人圍棋一定要比她厲害嗎?進藤認識的人中有可能的,三谷祐輝,劃掉;和谷義高,劃掉;伊角慎一郎,劃掉……緒方九段的棋力和她倒是可以一爭高下,但是他們接觸得好像並不多……吧。

  「……小亮、小亮?你在想什麼啊,神情這麼嚴肅?」市河把端茶的托盤往收銀台上一放一邊說。

  塔矢亮猛地回過神,「啊,沒什麼。」

  另一邊,網吧,三谷姐姐端了杯溫熱的豆奶放在進藤光的電腦桌上說,「小光,你都連續上了好幾個小時的網了,喝杯豆奶也休息放鬆一下吧。」

  進藤光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屏幕,對三谷姐姐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對於這樣的情況三谷姐姐都已經習慣了,她看了眼電腦屏幕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真是的,一下起棋來就全神貫注,圍棋真的有那麼好玩嗎?雖然看不懂棋局,不過小光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三谷姐姐端著托盤走了,進藤光仍然無知無覺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棋盤,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電腦屏幕上彈出對方投子的窗口。

  進藤光長吐一口氣說,「佐為,剛剛你下在這裡的那一手,一柳棋聖被你迷惑了猜錯了你的用意,導致接下來的應對出現了疏漏,等他發現的時候,棋局的優勢已經向黑子傾斜了。如果他在這個地方沒有選擇謹慎的防守,而是下在這個地方攻擊黑子右下角的地盤,佐為,你還得頭疼一番。」

  「嗯,這一步看起來像是一著壞棋,一柳棋聖有著豐富的對局經驗,在拿不準對手意圖的時候,他一定會停下來觀望,所以我猜他會下在這裡,那麼我就可以下在這裡,他再下這裡,我埋下的那一步棋就能起作用了。」

  進藤光和藤原佐為分析了一下導致白子陷入劣勢的原因,隨後又開始討論起棋局的各種變化,因為電腦上不太方便擺出各種棋形變化圖,進藤光乾脆下線和藤原佐為一起回家了。

  進藤光回到家的時候進藤媽媽在家,她也只打了個招呼就匆匆回房間了。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和藤原佐為討論了很久的棋局,直到進藤媽媽上來敲門叫她下樓吃晚飯,她才心滿意足地下樓。

  吃飯的時候,進藤媽媽見自家女兒面帶笑容心情很好的樣子,她終於還是佯裝不經意地問,「小光,下午的約會很開心嗎?」

  進藤光愣了一下,「啊?約會?」

  「你不是去約會了嗎?」

  進藤光樂得她猜錯,就順口說,「啊,是去約會了,的確挺開心的。」

  進藤媽媽連忙緊張地問,「對方是男生還是女生啊?」

  進藤光一邊大口大口地吃著飯抽空說,「男生啊。」

  進藤媽媽頓時喜笑顏開,「男生好,男生好啊!」

  進藤爸爸嚴肅地說,「對方是什麼人?靠不靠譜啊,小光你有他的照片嗎,給爸爸幫你把一下關!」

  進藤光好險沒把嘴裡的飯全噴出來,她一臉懵逼地抬起頭,「啊?」


第43章

  進藤光被自家爸媽追問了兩句, 她終於反應過來他們想的是什麼, 頓時被雷了一下,好說歹說才終於讓他們相信她和約會對象只是朋友。進藤光覺得有點鬱悶:每次撒個謊都要一直圓謊, 心好累。

  鬱悶了一會兒之後, 進藤光很快就緩了過來, 她說,「佐為, 按照塔矢的說法, 一柳棋聖在他的研究會上說了向你邀戰的事情, 今天你和他的這一場對局肯定很多職業棋手都看到了, 就是不知道塔矢名人知不知道,他是什麼反應。」

  藤原佐為今天下了酣暢淋漓的一局,所以心情一直都很好,聽見她的話頓時露出嚮往的神色,「塔矢名人啊, 之前我們一直在研究他在頭銜戰上的對局棋譜,他的棋力深不可測, 如果也能和他下一局那就太好了!」

  「我們問問塔矢吧, 他肯定知道。」

  自從她有了電腦,塔矢亮幾乎每天都會上線在世界圍棋網上找她下棋,今天進藤光想找他了,卻左等右等都不見他上線。

  塔矢亮在幹嘛呢,塔矢亮在和父親塔矢名人、緒方九段一起討論棋局, 他們討論的正是今天網絡上sai和一柳棋聖的那場對局。

  緒方精次得知一柳棋聖向sai約了對戰之後,正好今天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便在家裡看完了整場對局。因為對局太精彩了,他實在忍不住想要和人分享討論棋局,便開車來到了老師家。

  「就是這一手,一柳棋聖沒有識破sai的意圖,所以雖然他很快發現並盡力挽救彌補了,但棋局的優勢已經漸漸偏向黑子。如果一柳棋聖沒有選擇觀望防守而是下在這裡,那之後的勝負還有爭奪的空間。」

  緒方精次指著棋盤說這話的時候,塔矢名人也正凝眉盯著棋盤,過了一會兒他篤定地說,「sai的棋力在一柳棋聖之上,哪怕他看出了這一步sai的意圖,這一局贏的也一定是sai。之前聽你們說起我就知道sai很強,只是沒想到他已經強到這種程度了,sai究竟是什麼人?」

  塔矢亮和緒方精次一齊抬眼看他,便看見名人的眼裡充滿著戰意。

  緒方精次推了推眼鏡說,「sai是進藤光的老師,我想這個問題大概只有進藤光能夠回答,小亮,最近進藤光有跟你說過什麼關於sai的事情嗎?或者說你有沒有什麼發現?」

  發現嗎?塔矢亮想到了自己的猜測和懷疑,不過他並沒有說出口,而是搖搖頭道,「我所知道的和你們瞭解到的一樣,sai是進藤的老師,在三年前不告而別,近段時間出現在網絡上,卻不願意告訴她自己的行蹤。」

  塔矢名人說,「這種話你們都相信嗎?」

  塔矢亮和緒方精次齊齊沉默了一下,還是緒方精次先接話道,「的確進藤光的話裡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我甚至懷疑進藤光就是sai,但是sai的強大是成百上千的對局累積起來的,根本不可能出自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之手。而且我和進藤光有過一次對局,包括之後職業棋手考試她的對局棋譜我都在看,她的棋力之於她的年紀雖然也同樣強大到不合理,但卻和sai的棋不一樣,他們不可能是一個人。」

  頓了頓緒方精次補充道,「我實在想不到進藤光到底在隱瞞什麼,又為什麼要隱瞞。」

  進藤光到底在隱瞞什麼呢?塔矢亮凝眉思索著,總覺得有什麼關鍵的細節被他忽略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一開始進藤光說起sai的事情時,塔矢亮是相信了的,因為她說到sai不告而別的時候表情真的很難過。後來種種事情讓他開始產生懷疑,只不過和緒方九段一樣,他想不到她隱瞞的理由,所以也只能選擇相信。

  塔矢名人總結道,「不管她為什麼要隱瞞sai的身份,sai的棋力值得任何人尊重。」

  另外兩人同時點頭,緒方精次想到什麼說,「塔矢老師,您是因為懷疑進藤光的話,想親自確認什麼才指明要和她在新初段聯賽上對局的吧?」

  「誒?父親您要參加新初段聯賽,還指明了要和進藤下棋?」塔矢亮有些驚訝。

  「不僅是塔矢老師,還有桑園老爺子和我也指明了想在新初段聯賽上和進藤光對局。我是因為上次那一局不小心輸給了進藤光,想要在正式場合上和她再下一局,不知道桑園老爺子又是怎麼想的。」

  塔矢亮震驚了一下之後又覺得很正常,畢竟進藤的棋力值得任何人關注她,他問,「那現在棋院要怎麼安排呢?」

  「我今天剛剛接到棋院的電話,說是棋院討論了一番,決定安排桑園老爺子和進藤光對局,因為考慮到桑園老爺子的年紀和對日本棋壇的貢獻,想必塔矢老師也接到棋院的電話了吧?」緒方精次說著這話語氣隱隱有點不甘心,畢竟當時他打電話過去棋院都答應了,結果中途被人截胡了。

  塔矢名人點頭道,「嗯,這種情況下棋院安排桑原本因坊也很正常。」

  這場關於棋局,關於sai和進藤光的討論一直持續了很久,塔矢亮本來想登陸世界圍棋網看看的,後來想想這會兒進藤光應該不在,而且她也說了明天會去圍棋會場找他,他也就沒開電腦。

  另一邊進藤光開著電腦一邊等塔矢亮上線,一邊用棋盤和藤原佐為下棋,一直沒等到她也就去睡了。

  紫水圍棋會場週末的營業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到晚上九點,進藤光在家吃了中午飯就直奔圍棋會場,她到的時候塔矢亮已經等在那裡了。

  「塔矢,日安!昨天sai和一柳棋聖的對局你看了吧?怎麼樣?」

  「很精彩,是sai贏了。」塔矢亮抬眼看著她,「進藤,昨天你去哪裡了?」

  進藤光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我的私事你問那麼多干什麼?快把昨天sai和一柳棋聖的對局擺出來我們一起研究一下吧!」

  塔矢亮默默地拿過棋罐開始擺棋譜,一邊擺著他突然說,「進藤,你真的沒有看昨天sai和一柳棋聖的對局嗎?」

  進藤光眼皮一跳,「你在說什麼呀?我不是說過我昨天有事嗎?不然我就來圍棋會場和你一起看他們的對局了,還能一邊看一邊和你討論呢。」

  塔矢亮抬頭看了她一眼,「那你昨天是去和誰約會了嗎?」

  進藤光知道他昨天在對局途中往她家裡打過電話,估計是自家老媽又跟他說了什麼,昨天順口回答了是,被自家爸媽追問了半天,她可不想再被塔矢亮追問個半天,便說,「都說了這是我的私事了,你問那麼多干什麼?」

  聽到她這麼說,塔矢亮的眼神一下子有些黯然,他說,「進藤,之前你說你喜歡圍棋比你厲害的人,如果我在圍棋上贏過你,你是不是能夠更信任我一點?」

  進藤光一愣,她總覺得他這話聽起來有點怪怪的,只不過因為一下子想到了上輩子的事情,她也沒有往深裡想。

  上輩子塔矢對sai的身份也很好奇,她說過也許有一天她會告訴他,但直到二十歲那年她仍然沒有告訴他sai和她之間的秘密。並不是因為她對他不夠信任,而是因為sai已經消失再也不會出現了,而sai的消失一直是她心裡的遺憾和傷口,即使多年過去她仍然無法釋懷。

  重生之後進藤光一心想要彌補佐為,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她想要讓佐為能以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開開心心地和頂尖棋手們下棋,讓所有人都知道sai這個名字。佐為畢竟是個鬼魂,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相信他的存在,也許他們會認為佐為只是她臆想出來的一個人物,或者說是她精神分裂什麼的,所以她根本沒有想過把佐為的存在說出來。

  但如果是塔矢的話,他一定會相信的吧,也許真的可以告訴他……這樣佐為的世界裡也能多一個人,不那麼寂寞。


第44章

  如果是塔矢的話, 也許真的可以告訴他……

  心裡生出這樣的想法, 進藤光的心跳忍不住變得有些急促, 她在心裡問藤原佐為,「佐為, 你說我們告訴塔矢你的存在怎麼樣?」

  藤原佐為一愣, 「……誒?」

  「如果是塔矢的話, 我想他一定會相信的。到時候你就可以不用隔著網絡也能和他下棋,我們三個人還可以一起討論棋局, 塔矢他雖然看不見你的存在, 但我可以幫忙傳遞你說的話!他還可以幫忙約定你和名人之間的對戰, 也許有一天也可以考慮對名人透露你的身份……」

  藤原佐為聽進藤光說著, 眼睛越來越亮,他猛地一下抱住進藤光的臉蹭啊蹭,「小光!能這樣真實太好了!可是……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他雖然除了圍棋別的都不太關心,但鬼魂的存在如果那麼容易讓人接受的話,當年虎次郎就不用放棄自己下棋了。

  小光對他那麼好, 藤原佐為不想看到他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和質疑,冷靜一下之後他微笑著說, 「小光, 要不還是算了吧,現在這樣能通過網絡和那麼多厲害的棋手下棋,我已經很滿足了。」

  進藤光眼神柔軟,「但是佐為,我想讓你更開心一些。」

  「小光……」

  「……進藤、進藤?你在想什麼?」

  進藤光一下子回過神, 眼神無比明亮。她左右看了看,這個時候圍棋會場才剛開門沒一會兒,還沒到常客們集中的時候,店裡沒什麼人,只有市河小姐在外面擦棋盤整理衛生,完全沒有注意這邊的情況。

  她轉過頭看著塔矢亮,神情嚴肅地說,「塔矢,你相信鬼魂的存在嗎?」

  塔矢亮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見進藤光一直盯著他在等他的回答,他遲疑地想了想老實地說,「不知道,我沒有見過。」

  「如果我說我見過呢,你會不會覺得我在撒謊?」

  塔矢亮聽著她的話,看著她認真他眼神,突然就想起那天他們一起出去吃拉麵,後來碰到了一隻藏獒一直衝著他們叫,之後出現了一個叫真田櫻空的少女,那個少女當時說藏獒會衝著他們叫,是因為進藤旁邊有個戴著高帽子的人,他的氣息和他們不一樣。

  那個時候他看過,進藤的旁邊分明什麼都沒有。當時塔矢亮就覺得進藤光的反應有點奇怪,不過鬼魂這種事情也太不可思議了,所以雖然有點在意,也只當她是被嚇到了。

  不過既然進藤光特意這麼問……塔矢亮凝眉思索,總覺得所有的疑點似乎一下子全部串聯起來了,答案呼之慾出。

  他抬眼看著進藤光,語氣篤定地說,「進藤,sai是一個鬼魂,他戴著高帽子,現在就在這裡對嗎?sai之所以不是職業棋手,是因為他是鬼魂,所以沒有辦法成為職業棋手。網絡上sai的對局都是你幫他操作的,所以你昨天才沒有辦法來圍棋會場和我一起看對局對嗎?」

  兩輩子終於對塔矢亮說出了自己和sai的秘密,進藤光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輕鬆多一點還是緊張多一點,她盯著他問,「塔矢,你相信嗎?」

  塔矢亮看著她掩飾不住有些緊張的眼神,突然展顏一笑,「我相信!進藤,我很開心你能相信我告訴我這個秘密,你應該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別人吧?」

  進藤光見狀心裡也鬆了口氣,她說,「這種事情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你當然是第一個知道的。」

  塔矢亮手裡把玩著一枚棋子,眉眼間都是歡喜,「那是不是說明,我在你心目中和別人是不同的?」

  進藤光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的長睫毛,看著他精緻的臉,突然臉就熱了,連心跳也有點失控。喂喂,塔矢你個混蛋長得這麼好看就算了,幹什麼還要笑得這麼引人犯罪啊啊?!跟你說這是不對的!

  塔矢亮見她臉紅了笑得更開心了,會場裡間似乎飄起了粉紅氣泡。這時候一旁的藤原佐為一臉委屈地戳了戳進藤光的肩膀,「小光,不是在說我嗎?不是要一起下棋嗎?你們把我忘了嗎?」

  進藤光猛地收回眼神,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塔矢亮,「啊,塔矢,雖然你很早就知道sai了,但我還沒有跟你正式介紹過他呢!sai的名字叫藤原佐為,是來自平安時代教導天皇下棋的棋士……」

  塔矢亮一手托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她:不管現在進藤喜不喜歡他,至少他在進藤心裡是不同的。

  塔矢亮一開始還分心想著進藤光的事情,在她的講述中,他被那位看不見的千年前的棋士藤原佐為對圍棋的執著和熱情震撼了。直到她講完之後好一會兒,塔矢亮才站起來,鄭重地朝進藤光旁邊的空氣鞠了一躬,「雖然這麼說可能不太合適,但我想和前輩您重新認識一下,初次見面,我叫塔矢亮,以後請多多指教。」

  藤原佐為微笑著回以一禮,「初次見面,我叫藤原佐為,以後也請塔矢你多多指教。」

  進藤光在一旁傳遞著藤原佐為的話,只覺得這樣的場景讓她發自內心地想要微笑,又有點想哭,她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在做夢,真好!

  「佐為,你不是一直想和塔矢面對面下棋嗎?現在要下嗎?」

  藤原佐為開心地眯起眼睛,「嗯嗯,要下要下!!」

  進藤光轉向塔矢亮說,「塔矢,佐為想和你下棋,你呢?」

  塔矢亮連忙說,「能和前輩下棋是我的榮幸。」

  進藤光和藤原佐為愣了一下,都感覺有點怪怪的,還是進藤光反應過來說,「塔矢,要不你還是不要叫佐為前輩,直接叫他佐為吧,我一直都是這樣叫他的,這樣叫聽起來順耳一些。而且萬一不小心被人聽見了也沒關係,大家都會以為我們在說網絡上的棋手sai,要是不小心被人看見了你和sai的對局,也能說成我們是在復盤。」

  藤原佐為在一旁點頭,塔矢亮想了想也點頭道,「那就失禮了,佐為。」

  搞定了稱呼問題,藤原佐為就開始和塔矢亮對局了,他們下了兩局,便開始復盤討論昨天sai在網絡上和一柳棋聖的那場對局。

  塔矢亮把昨天晚上他和父親名人以及緒方九段討論出的一些棋形變化擺出來,進藤光和藤原佐為也把他們昨天下午研究的結果擺出來。不同的人因為下棋習慣等各方面的原因,往往能夠看到一局棋不同的地方,這也就是棋局討論存在的價值。

  會場的常客們都很尊重他們,見他們在下棋討論棋局,都默契地選擇在外面下棋,誰都沒有到裡面來打擾他們。整整一個下午進藤光、藤原佐為和塔矢亮都在下棋和討論棋局,雙方都學到了不少的東西,雖然避免不了意見不一的時候,但這種爭執也讓人很開心。

  因為太開心了,進藤光直接用圍棋會場的電話給家裡媽媽打了電話,說在塔矢家的圍棋會場下棋,晚飯不回去吃了。

  直到八點半,市河小姐過來提醒他們圍棋會場要關門了,三個人還有點意猶未盡。這個時候進藤光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塔矢,你說昨天晚上塔矢名人也有研究sai和一柳棋聖的對局,他對sai的棋力也很認可對嗎?」

  「嗯,我父親其實一直都有關注sai,只不過他不太能接受網絡圍棋,希望有一天sai能夠走到他的面前。」

  進藤光和藤原佐為同時沉默了一下,進藤光看了一眼藤原佐為轉頭對塔矢亮說,「佐為一直很想和名人下一局,塔矢你能不能幫忙探一下他口風,現在我家有電腦,每天晚上和週末整天sai都可以上線!」

  塔矢亮點頭道,「可以,我父親應該也很想和sai對戰一局,我也很想親眼看看名人和sai的對局,那一定是會成為經典的一局!」

  「佐為,你聽見了嗎?說不定你很快就能和塔矢名人下棋了!」

  藤原佐為微笑著說,「謝謝你小光,也幫我謝謝塔矢。」

  進藤光笑著傳達了藤原佐為的謝意,還不忘提醒塔矢亮,「塔矢,佐為的真實身份我希望你暫時不要告訴名人,名人和其他人也許根本就不會相信。」

  「嗯,我不會說的,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

  我們倆之間的秘密什麼的,雖然是沒錯,但被塔矢亮這麼一說,怎麼總覺得聽起來有點怪怪的?進藤光看了看塔矢亮精緻的五官和帶著笑意的眼神,她下意識地摸了摸有點發熱的耳垂,感覺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媽媽,我好像被塔矢亮的美色引誘了!


第45章

  雖然跟塔矢亮坦白了sai的身份, 但進藤光還是時不時地會登陸一下hikaru的ID在世界圍棋網上刷一波存在感, 主要是為了養著賬號防患於未然。

  塔矢亮說她之前編的關於sai的謊言存在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這個進藤光也知道。其實最不會引起別人懷疑的就是一開始她就不和sai扯上任何關係,比如不說sai是她的老師, 不讓sai在現實中和任何有可能發現她和sai圍棋下法不同的人下棋。

  就像上輩子一樣, 就算不用她刻意地去提高sai的知名度, 以sai的棋力只要一直活躍在網絡上,早晚都會引來各路頂尖棋手的挑戰。

  只是, 進藤光不知道這次佐為能不能等得起, 她不敢賭, 也不願意賭。

  在沒買電腦之前, 進藤光雖然註冊了hikaru的ID,但因為上線的時間少,她也沒刻意跟別人說過她在下網絡圍棋。現在經常溜馬甲了,她在看到好友和谷義高的賬號zelda在線的時候,就特意跑去找他下了一局。

  和谷義高自然一下子就認出了她的圍棋, 在對話框裡哇哇大叫,「進藤!!你也來世界圍棋網上下棋了呀, 真是太好了, 這樣我們以後就能經常一起下棋了!!」

  「嗯!」

  「你是因為你的老師sai才註冊的世界圍棋網吧?Sai這會兒好像不在線呢。」

  進藤光一看這話就有點神經過敏,正打算解釋兩句呢,就發現和谷似乎只是隨口一提,因為他在發過來這段話之後,緊接著又說, 「sai真是太厲害了,不管是和緒方九段還是和一柳棋聖的對局都太精彩了!正是因為他的緣故,現在世界圍棋網上的職業棋手越來越多了!我的老師森下九段終於不說網絡圍棋只是小孩子的遊戲了,連他自己看了sai和一柳棋聖的對局之後,最近都在琢磨著學著下網絡圍棋,想著什麼時候也能和sai在網上對弈一局呢哈哈哈!」

  進藤光看得很高興,轉頭對藤原佐為說,「佐為,森下老師的棋力也很強呢。」

  「嗯,我記得,我們之前還研究過他在頭銜挑戰賽上的對局棋譜,森下九段的棋力的確很強,如果能夠和他對局那真是太好了!」

  「會有機會的,和谷說森下老師已經在學下網絡圍棋準備向你挑戰了。」

  進藤光跟藤原佐為說完這話轉過頭看向電腦屏幕,就看見棋盤旁邊的對話框已經被和谷的話霸滿了,「雖然現在世界圍棋網上多了很多職業棋手,每天下兩局網絡圍棋也能得到很多鍛鍊,但一不小心就被虐了什麼的簡直太心酸了,要知道作為院生以前在世界圍棋網上向來都是我虐別人!現在我看到新手號都有心理陰影了,一看到就忍不住想這是不是哪個職業棋手的馬甲。」

  看完電腦屏幕上這一段話,進藤光幾乎能夠想像到和谷義高打字的時候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頓時沒忍住發了句「哈哈哈哈」過去。

  「進藤光!做人最基本的同情心呢?」

  「對不起,我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絕交絕交!!」

  進藤光語重心長地回覆,「和谷,這是多好的機會啊,提前鍛鍊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明年的職業棋手考試你肯定能過,等進入職業棋壇之後,你也會適應得很快,因為被虐慣了嘛哈哈哈~」

  「你是在幸災樂禍吧?絕交絕交!」

  兩人掛在網上一邊下棋一邊閒聊,一盤棋下得還有點久,下完一局和谷說再來一局,進藤光本來也有些時間沒跟和谷下棋了,兩人又繼續下。

  下到一半和谷義高得意地說,「剛剛看到我們的對局室有人觀戰,我拉了一下觀戰的ID列表,竟然看到了一個叫Akira的,我用對局室管理員的權限把他踢出去了哈哈哈!取個什麼名字不好要叫Akira,一看到這個名字就讓我想起那個討厭的塔矢亮!」

  「和谷,你踢出去那個人,應該就是塔矢……」

  過了一會兒和谷義高回道,「哈哈哈哈,我說那個ID看起來怎麼那麼討厭呢,原來那是塔矢亮的ID,真是太解氣了哈哈哈哈!」

  進藤光有點無語,「和谷,你這遷怒也太過了吧?除了師門原因之外,塔矢也沒得罪你吧,你至於這麼討厭他嗎?」

  「他還不討厭啊,上次職業棋手考試我和他的那場對局,對局之前他對我笑說多指教,結果上來就下殺手,我覺得他就是在挑釁我!」

  「你想多了吧,塔矢對其他棋手也下殺手了。」

  「進藤光,你怎麼總幫著他說話?我們還能不能做好朋友了?」

  「……」

  塔矢亮之後跟進藤光確認zelda是不是和谷義高,進藤光說是之後他也沒說什麼,好像就只是隨口一問確認一下。作為曾經森下門下的一員,進藤光十分清楚所謂的師門死敵只是森下門下單方面這麼認為的,所以和谷看塔矢不順眼其實有點沒道理,但誰沒個中二時期呢。兩方都是她的好友,能協調就協調,協調不了就隨他們去吧,畢竟她也不能強迫他們做好朋友不是?

  之後某天再在網上碰到和谷義高的時候,他生氣地說,「你還說塔矢那傢伙沒針對我,之前好幾次我看到你們在對局點進來看,結果系統提示我被管理員Akira踢出去了!」

  「……」塔矢沒那麼無聊吧?難道他和她對局的時候還隨時不忘關注觀戰ID?

  進藤光本來不太相信,就順口問了塔矢亮,結果他笑得十分無辜地說,「啊,可能是手滑了吧。」

  進藤光,「……」這手滑的概率有點高,而且每次都是和谷中槍,鬼才相信哦。進藤光覺得現在的塔矢亮和她上輩子認識的那個人好像有點不一樣,至少上輩子的塔矢才沒這麼幼稚!

  這樣時不時下下網絡圍棋,每週末固定去塔矢家的圍棋會場三個人一起下棋討論棋局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十二月下旬,這一學期又要結束了。

  十二月二十四號,聖誕節前一天平安夜。這一天東京開始下雪,進藤光出門裹得跟個熊一樣,到了教室有了暖氣把外套脫了才感覺又活了過來,她坐到位置上打開抽屜,竟然發現抽屜裡塞滿了包裝精美的禮物,「咦?又是巧克力、小熊玩偶、糖果……」

  周圍的女生一看這狀況頓時露出羨慕的表情,「進藤桑,好多人送你禮物呢,快看看有沒有情書!」

  在一眾好奇加羨慕的眼神中,進藤光往底下翻了翻,果然翻到了幾個粉紅色的信封。

  「進藤桑,快打開看看你喜歡誰!」

  眾目睽睽之下,進藤光把情書往抽屜裡一放,抽屜一關,「老師來了,上課了!」眾人轉頭一看老師真來了,就乖乖地回位置了。

  課堂上,進藤光偷偷把剛剛翻到了的幾封情書拿出來打開,第一封,是某個男生寫的,第二封,還是某個男生寫的,第三封,仍然是某個男生寫的……拆到第六封的時候,進藤光眼前一亮,寫信的是個女孩子!!

  不能怪進藤光這麼激動啊,上輩子國中和高中的時候她的心思一大半都在圍棋上,學校的社團活動沒參加,還經常性地請假參加職業棋手的各種比賽不上課,在學校存在感一點都不強,幾年下來就沒收到幾封情書。

  這輩子因為班主任老師把報導她全勝通過職業棋手考試的那一期《圍棋週刊》買來在學校裡宣傳了一番的緣故,她在學校的知名度一下子就提高了,跑來給她送禮物寫情書告白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這原本應該是一件十分能夠滿足虛榮心的事情……

  但是!這些人送的禮物都是小女生才會喜歡的,寫情書攔路告白的都是男生!每次被一個男生攔路告白,內心住著一個漢子的進藤光都有點崩潰,偏偏班上的女生還都很羨慕她。

  這次總算有個女孩子給她寫情書了,進藤光心裡那個開心哦。她把那封情書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記下那個叫清水雅子的女孩名字和她約她見面的時間地點,這才十分珍惜地把情書折好收好。

  一旁坐在地上的藤原佐為看著她,「小光,這個叫清水雅子的女孩約你今天下午放學後在學校足球場旁邊的草坪見面,你要去嗎?」

  「當然要去!」

  「原來小光你喜歡女孩子啊!」

  「我當然喜歡女孩子,女孩子身嬌體軟多可愛!」

  「你之前不是跟塔矢說你喜歡圍棋比你厲害的人嗎?這個叫清水雅子的女孩圍棋很厲害?」

  進藤光噎了一下,想起之前塔矢亮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她又不喜歡男生,所以就隨口敷衍他了。想到塔矢亮,她就想到他那張好看的臉,笑起來彷彿盈滿星光的眼睛,長睫毛……

  「小光,你臉怎麼紅了?」

  「佐為你看錯了,我臉才沒紅,我喜歡的是女孩子,嗯!」

  藤原佐為,「???」

TOP

 24 123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11-14 23:09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41120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