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18點59分:相遇和背離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發得晚了些TAT
週末桑桑上了一個夜班,累死了,早上9點回到家,一直在補覺……
PS:感謝一直支持此文的朋友,感謝你們的不離不棄……
大雨。
18點50分。
貝奇他酒店大廳。
雨勢漸大,滂沱而下,許多客戶被困于酒店之內。
酒店中央的柱子旁,站立著幾個衣著奇特的年輕人,以以及兩個年約10歲左右的男孩,他們雙手負於身後,面色尤為不自然。
而不遠處,那個一直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男人,變得兇神惡煞起來,他大聲地講電話,「混蛋,你知道現在幾點了!?說了是貝奇他飯店!都是因為你這樣的飯桶手下,害得本大爺前途一片黑暗!你給我聽好了,這一次,我就當自己聾了瞎了,假裝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下一次再搞砸,你自己看著辦!現在,你給我到貝奇他酒店來,對,準時7點,過一秒都不行!!!」
雷歐力!?
一片黑暗……就當自己聾了瞎了……準時7點……
奇犽和小傑心下一震:他們要提前閉上眼睛,然後摸黑行動!
普通人要花5~10秒的時間才能適應黑暗,縱使蜘蛛們能力異稟,也至少需要2秒左右的時間,那麼,酷拉皮卡就有足夠的時間對付派克•諾坦了……
可為什麼還要當自己是「聾」了呢?小傑和奇犽互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疑惑。
18點55分。
酒店直升梯的門打開了,派克、信長和庫嗶從裡面走了出來。
信長一見到被抓的兩人,便興奮地大叫起來:「又是你們兩個啊!嘿嘿,我明白了,你們想要改變主意加入我們旅團了,是不是?」
「我們只是不知道捉拿旅團你的獎金已經取消了而已。」
「跟蹤又失敗了啊,哎呀,真是學不乖啊——」信長開心地扶額,「但無論怎麼樣,說明我們有緣,命運互相吸引著呢,總之,我們好好相處吧。」
「才不要。我們是因為獎金才跟蹤旅團的,說到底,我們根本看不上你們這幫傢伙。哼~」奇犽不屑地偏過頭,閉眼。
小傑學著他樣子閉眼,「我也是!」
18點58分。
「怎麼樣,團長?他們是不是很有趣,和窩金一樣天不怕地不怕。」信長笑問。
庫洛洛從一旁走近,盯著兩人看了幾秒,「有件事要先做,派克,調查一下他們兩個。」
「好,要問什麼事?」
「就問他們……在隱瞞什麼。」
18點59分。
派克的手,漸漸伸向兩人。
不行,只差一分鐘了……奇犽牙咬:我要爭取時間!他剛準備開口——
酒店的專線廣播,忽然響起。
「朋友們,歡迎繼續收聽『貝奇他之聲』節目」,主持人的聲線柔美,仿佛能撫平客戶們的焦慮和這場大雨所帶來的涼意……可對奇犽和小傑來說,這位女主播說話的語調和習慣,又多了一份別樣的熟悉感。
是米婭……
「離夜晚7點隻剩下20秒了,那麼,又到了特別奉送時間,以下這首《Time Lover》是一位雷先生點播的,致送給他心目中『小貓咪』,附言:看不見,聽不見,你的愛讓我如墜黑暗之流。」
看不見,聽不見,你的愛讓我如墜黑暗之流。
小傑和奇犽如聞驚雷:接下來,他們只要等熄燈的那一刻,用念力封住聽力!
口琴聲,響起。
迷幻,跳動著地音符回蕩於酒店的每一個角落,激蕩在人們千瘡百孔的身體和靈魂之中……頓時,這個世界,仿若下了一場冬雪,給荒蕪的大地、怪誕的故事、蒼涼的身軀蒙上一層雪白,一片潔淨。
19點。.
貝奇他酒店整座大樓,墜入黑暗;惟獨那口琴聲,越奏越烈。
人們渾渾噩噩地沉溺於音樂,迷失了自我,不知黑暗的來臨。
黑暗中,冰冷的鐵鍊,向獵物的心臟刺去。
小傑和奇犽趁機掙脫了瑪奇的念線,平安逃離。
音樂靜止,蜘蛛們也漸漸適應了黑暗:
「剛才怎麼回事?我好像發了一下怔——」
「念線被掙脫,那兩個小子逃走了。」
「我們被騙了。」
「糟糕,派克不見了。」
「團長,他也不在了。」
「什麼!?」
「有人發現嗎?」
這是一場成功的狩獵,如果,沒有意外。
.
貝奇他酒店,廣播室。
米婭拔下耳麥,強抑住腔內那股噴薄的熱流。
她知道,自己得迅速離開,蜘蛛遲早會發現廣播的問題,而留於她逃跑的時間並不多。
搖搖欲墜的身體,仿佛被灌上了千斤重的鉛,米婭撞倒了一旁的椅子。
她狼狽地支起身體。
而恰時,身後的門開了。
她轉身,看見一個模糊的黑色影子。
她來不及開口,來不及倒下。
她的脖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扼住,她仿佛聽見骨骼間因擠壓和碎裂而發出的、細微的咯咯聲……
沒有掙扎,沒有求饒,只有兩具貼近的身體。
男人微涼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掃弄著她的臉頰。疼痛,讓米婭無盡地仰起頭,眯起眼睛,她的思緒緩慢地運轉著:他們,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呢?
對了,是在那個深夜的古巷之中。
那時,他們也像現在這樣,身軀廝磨貼近,心靈南轅北轍。
那時,他對她說:讓我厭倦,我就給你自由,米婭。
她很想扯出一個笑容,然後說:好久不見了,庫洛洛。
然而此刻,她的身體動不了,也不剩一絲力氣了。
進入胸腔的空氣越來越稀少,恍惚間,米婭覺得自己的身體反而變輕了,飄飄然,仿佛要飛上雲端去……
男人的大手,稍稍鬆開一些。
冰冷的空氣灌了進來,米婭咳了起來,但是,她只敢輕輕地咳,小心翼翼地,她自己如何不知?這具迅速衰老的身體,已經不起她的折騰了。
「你是『鐵鍊手』的同夥。」判斷句。冷硬,而沒有任何懷疑。
「是。」
「你想和旅團為敵。」
「咳——從來,從來就不是朋友。」米婭閉了閉,是錯覺嗎?剛才她竟然感覺到他身體情不自禁的一震……
「好。」男人黑色的眼中,沒有一絲光亮,陰霾漫天。這個與旅團融為一體的男人,這個向來殘忍而冷靜的男人,一時間,除了個「好」字,竟不知如何作答。
「你來得……倒是挺快。」米婭無意識地調侃,她的身體已處於休克的邊緣,然而強硬的個性,讓她支撐不倒。
「在抓那兩個小子時,我就感覺到你在附近。」
「那你,怎麼不把我抓……出來?」她累了,她真得好累,仿佛下一秒,米婭就能睡過去,昏昏然間,她丟了最後一句話:「抱歉,現在,讓你白費心思了。」
庫洛洛鬆開手,橫抱起她。他低頭,靜靜地看著她,她那小小的、蒼白的臉,掩藏在他黑色的大衣之下,越發惹人憐惜。
而她白皙地頸項上,是一個駭人的血紅手印,剛才,他用的力道不小。
是啊,如果不用力,她又怎麼會感覺到疼呢?
如果不疼,她又如何能與他一樣呢?
「米婭,你永遠不會知道……」
6.6 墜入蛛網(補全)
長長的睫毛微顫了一下,她睜開眼,面前的場景與她預想中的完全不同。
她一度認為,自己會在飛坦的小黑屋裡醒來,或許身上還應該插滿了各種刑具鐵鍊。而此刻,身下是柔軟的床鋪,日光昏黃,打落在純白的窗簾上,給書架上層層疊疊的書本也蒙上了淡淡的光暈。
這一刻的安寧和美好,仿佛是一種無聲的回答,一種暗許,瞬間解開了深埋在米婭心中一處疑問。
昏暗的屋子裡,她靜靜地揚起嘴角,綻放了一個奇異的笑容。
「庫洛洛,今天的結果你是否料想到?」
男人,從陰影中踱步而出,在離她半米遠的地方止步了;他挺拔的身型、俯視的姿態、靜若深水的眼眸,讓她沒來由地心下一動。
可米婭還是微仰著頭,保持與他對視的姿勢,「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卻始終得不到?」
男人未給予她任何回應,但這並不妨礙米婭繼續,這一刻,她就像獨佔舞臺的女主角,周圍一片漆黑,所有的燈光都聚光向她一人,而她,卻只是靜靜地念著獨白:「火紅眼,窟盧塔族,窩金,旅團,還有……我。庫洛洛,說實話能看到你此刻的神情,我真的是此生無憾了。」
「我猜,你肯定想用我來要脅『鐵鍊手』,換回派克……但是沒用的,派克•諾坦一定要死,就算代價是我的生命。」在捕獵行動之前,米婭和酷拉皮卡他們交代過:如果她被抓,那麼一定不要與蜘蛛聯繫,否則她真將難逃一死。
她在賭,賭他的心。
「如果我沒料錯,『鐵鍊手』至今也沒和旅團聯繫,對不對?」
「或許,你可以讓飛坦拷問我,也許我會透露一些『鐵鍊手』的資訊給你呢?」她笑顏盈盈地望向他,「不過有一件事你可以放心,『鐵鍊手』不會再主動找旅團麻煩。可旅團的人要是想為窩金和派克報仇,也盡可去找他。」
不等庫洛洛反應,米婭輕快地起身下床,「總算贏你一回。」
她從他身邊經過,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兩人的體溫,在瞬間,傳遞,磨合,交融。
雖然說,人的感官是由大腦所控制,但有時候,身體對觸覺和歡愉的記憶,遠比大腦本身來得深刻。所以,當他碰觸她的皮膚時,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震顫,而那些關於禁忌、私密、羞辱和愉悅的回憶一股腦地從身體破出。
所以,當她踮起腳、抱住他的脖子,某些事就無法避免地發生了。
他們撕扯著彼此,卻又緊緊相貼;她們折磨著彼此,卻又愉悅地顫抖。力量上的懸殊,本該讓這一場身體角逐毫無懸念,可不服輸如她,卻總有法子讓他徘徊在得與不得的邊緣……於是這一回,比以往任何一次更狂烈,更難分難舍,更綿綿無期……
.
基地裡,團長的房門,一關上,就是三天。
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蜘蛛們鬧也鬧過,打也打過,但最終都是無可奈何。
「窩金,派克的仇難道就這樣算了!?」信長牙咬切齒道,「我絕不會就這樣放過那『鐵鍊手』!」
「信長,稍安勿躁。單獨去找『鐵鍊手』絕不是什麼好主意,團長的預言詩你應該還記得吧。」俠客再次熟練地制止了他發瘋,啊,這三天裡,這些蜘蛛們平均每日要爆發兩個。
「對啊,我們還是聽從團長的安排。」
「有個P安排!?現在的安排就是他和女人在樓上#@&%¥」信長拔出長刀,很想亂砍一通,四下一望,結果發現能砍的東西都被砍光了,於是,他提起刀就往樓上跑,「我去砍了那個妖女!!」
可他才走到一半,瑪奇就擋住了他的去路,她雙臂環抱,「團長的命令高於一切,信長,需要我再重申一次嗎?」
信長的腳步頓了頓,隨即發狠道:「旅團都快被別人殺光了,這個團長還要來做什麼!」
「信長!」幾個人的呼聲重疊在一起,制止他的胡言亂語。
「你冷靜一下,如果那個女人有換回派克的價值,『鐵鍊手』早就和我們聯繫了。你現在上去除了能打擾團長……其他什麼作用也起不了。」俠客無奈解釋道,「而且,雖然當時是一片黑暗,但派克本身並不弱,『鐵鍊手』卻能在短短幾秒內把她抓走,再結合貝奇他酒店當晚的佈局,他的冷靜和強大可想而知,不會比我們中任何一個人差。」
「可他們為什麼只抓走派克?說明他們有弱點怕被派克讀出,讓飛坦拷問那個女人,我們就知道『鐵鍊手』的去處和弱點了。」
「信長……」俠客不忍地看了信長一眼,仿佛很難相信,這些東西竟然都是信長自己琢磨出來的,「你和我能想的東西,團長不可能想不到,可他沒有讓飛坦拷問,說明另有原因。」
信長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眼睛瞪得又圓又大,「什麼原因?」
「這個……」俠客伸出手指摸了摸鼻子,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很簡單,原因無非有二:要麼團長料定她不會說;要麼團長捨不得她受苦。」芬克斯忽然插話道。
「捨不得」這三個字一出來,眾蜘蛛的臉色仿佛比生吞了上百隻蜘蛛還難看……憐香惜玉什麼的,在流星街、在旅團尚且是天方夜譚,更不要說發生在極度喜新厭舊的蜘蛛頭頭身上了。
於是,眾人一陣沉默,直到——
小滴扶了扶眼睛:「我倒希望是第二種。」
「為什麼?」
「這樣就有好戲看了啊。」
「……」
.
當塵封幾日的房門,忽而打開之時,蜘蛛們都有點不太適應。
庫洛洛披著松垮垮的睡衣出現在樓梯口,他掃了基地大廳一眼,淡淡道:「『鐵鍊手』應該是她參加獵人考試時認識的朋友,俠客,去查一下。」
「好的,團長。」
庫洛洛的命令,讓眾人眼睛一亮:終於,要反擊了!
一張紙片,從庫洛洛的指間飛出,準確地落在了飛坦面前。
「根據這上面的資訊,把這個人找出來。」此時,庫洛洛眼中那一潭化不開的濃黑,沒有半點星光,「飛坦、信長、芬克斯,兩天之內把人帶回,要活的。」
信長奪過飛坦手中的紙片,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團長,這個人是誰?」
「用來換回派克。」庫洛洛轉身之際,又言:「另外,瑪奇幫我弄些水、食物和創傷藥。」
.
烏金西墜,夕陽只餘下薄薄的一片霞光,落在窗臺上,但這足夠讓米婭看清屋內的情況:庫洛洛正坐在床尾,一派閒適的樣子,他低垂著頭,正把玩著一個黑色的小罐子。
「醒了?」依舊是如泉水般清冽的男聲。
「嗯。」米婭試圖起身,細微的動作就牽扯出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和難堪的酸楚,然而,她還是咬牙堅持著把衣服套完,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變回她自己。
一個涼涼的笑容,從庫洛洛嘴角漾開,「你這麼著急穿衣服,是想讓我幫你再脫一次嗎?」
「什麼?」米婭不明所以,只見他舉起手中的罐子,晃了晃。
「幫你抹藥。」
抹藥……
米婭頓時領會他的意圖,她臉頰上的溫度漸漸升高,不自然地拒絕:「不用了,呃,沒關係。」
庫洛洛坐到她身邊,不容拒絕地擰開蓋子,隨即,一股淡淡的藥香飄散開來。
當修長的手指即將碰觸到藥膏之時,米婭一把奪過罐子,「我可以自己來。」
昏暗的光線下,她的眼睛亮極了,仿佛兩簇小小的火焰,燃著,燃著,庫洛洛便產生一種幻覺:他們兩個人會就此燃燒殆盡。
於是,他優雅地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庫洛洛看著她,並沒有挪動的意向,而米婭握著藥罐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兩人僵持著。
光線又暗了幾分。
「呵——」
黑暗中,不知是誰的輕笑,然後,便是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的聲音。
一種奇特的藥香,愈發濃郁起來。
他退下她那層薄弱的不堪一擊的障礙,微涼的手指,碰觸著,感覺著,直到她不那麼抗拒和緊張。然後,一鼓作氣地,他將塗滿藥膏的手指,整個深入。
一層層,一疊疊地突破,那些溫潤和緊致。
他停下,稍歇。米婭方才又開始呼吸,僅僅是他一個動作,就讓她仿佛徘徊生死之間,清涼的藥膏一被送入,便似乎融化成汩汩春水,讓她一會兒熱,一會兒冷,整具身體都陷入冰與火之間。
他動了起來,指腹來回婆娑,描摹著那極致般柔軟的絲綢甬道。
疼痛夾雜著異樣的感覺,讓她幾乎驚叫出聲,而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之前,米婭將唇齒緊咬,倔強地側過頭,不去看那黑暗中模糊的影子。
「你和『鐵鍊手』是在獵人考試中認識。」男人的話語響起,仿佛一陣夏日的涼風徐徐吹來,「更或者,你們早就認識。你是因為他,才去參加獵人考試。」
米婭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而埋葬在她身體裡的他,很快就捕捉到了。
「之前我一直以為,預言詩裡提到的『紅眼睛』是指拍賣會的藏品,可看到你這麼不遺餘力地幫『鐵鍊手』,我才意識到,或許,這個『鐵鍊手』本來就是窟盧塔族的一員。」
他貼近她的耳畔,低聲道:「而米婭,你早就認識他,縱使時光倒轉,記憶不再。」
隨著他輕柔的言語,手指在她體內殘忍的肆虐,這種反差幾乎讓米婭無法忍受,她痛苦地閉眼,冷汗已經滲透了薄薄的衣料。
庫洛洛猜的不錯,作為『鐵鍊手』的酷拉皮卡,是早在她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就結識的,她使盡渾身解數,也不過是想幫酷拉皮卡逃離厄運,逃離蜘蛛……
「即使你不說,俠客也很容易就能查到參加獵人考試的人員名單,」他手下的動作忽的加快,「當然,還有你手機中那僅存的幾個連絡人。」
「你——」米婭慌亂地起身,制止並推出他的手,「庫洛洛!」
她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以她對庫洛洛的瞭解……局勢要逆轉了麼?
「即使你找到『鐵鍊手』也沒有用,他不會放了派克!」
「差點中了你的把戲呢,米婭」,他一邊擦拭著手上殘留的藥漬和水漬,一邊輕笑道,「如果『鐵鍊手』是個能輕易丟下同伴的人,那麼之前你們也就不會費盡心思救那兩個小子。」
「不過,我沒有準備用你換回派克。」
「我們的人質,另有其人。」
直到庫洛洛離開這個房間,米婭依舊驚魂未定。
即使在得知窩金之死時,庫洛洛也從未像此刻這般……聽著他那沉穩,有力,而又極度壓抑的心跳,米婭幾乎無法思考。
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庫洛洛非常生氣,前所未有的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龜速……但我真的有在碼(一邊照顧寶寶,一邊想劇情%>_<% 怨念~~~這篇文寫了好久,寫著寫著桑桑就成孩子他媽了)
另:七夕節快樂!
6.7 人質
半夜,基地裡沒有一絲燈光。
依據模糊的記憶,米婭一路摸索著下樓,樓梯的拐角處,應該設有一張擺放雜物的小圓桌。當那冰涼的觸感傳來時,米婭心下一安,果然,這裡儲著飲用水。
「咕——咕——」空曠的基地裡回蕩起清晰的吞咽聲,米婭迫不及待地喝起來。
「刺啦」。一簇小小的火苗亮起,仿佛在這無邊的黑暗中硬生生扯開一道口子,漸漸地,一個曼妙的身影從光亮處顯現。
米婭放下杯子,和來人打了個招呼:「嗨,瑪奇。」
瑪奇一副不願交談的樣子,沉默地遞給她一個盤子,上門放著幾片烤麵包。
米婭十分詫異,一邊道謝,一邊接過盤子,見瑪奇轉身欲走,連忙出聲制止:「等等,瑪奇。」
「什麼事?」依舊是冰冷的語氣。
「那個,基地的其他人呢?怎麼只剩你一個了?」
「接到了團長的命令。」
庫洛洛的命令?這才是米婭最擔心的,他口中的「另有其人」到底是誰?酷拉皮卡和小傑他們還不至於如此大意……那能用來威脅酷拉皮卡的「人質」還有誰呢?
米婭低頭醞釀了下,問道:「那你們現在準備怎麼處置我?你對『鐵鍊手』的事情不好奇嗎?」
「呵,你不必費心思套我的話,」瑪奇冷冷地斜睨著她,「既然團長下了命令,派克自然能安全回來,至於你,我也很好奇你的下場會是什麼。」
心思被猜中,米婭掩飾性地拿起杯子,結果一時不慎,竟被水嗆到,「咳,咳——」
鮮紅的液體噴湧而出,瞬間浸染了整個玻璃杯,恍若一汪遊弋的血水,煞是恐怖。米婭不可思議地捂住胸口:越來越嚴重了吧?心頭仿佛被熊熊烈火燒灼一般,疼得她直冒冷汗,之前也吐血,但從沒有一次如現在一般。
喉嚨口奇癢,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米婭忍不住咳嗽,但每咳一聲,都撕心裂肺般疼痛,每咳一聲,都有大量的鮮血噴出。
「你怎麼了?」瑪奇皺眉。
良久,米婭才喘息著向她擺擺手,「沒,休息下,就好。」
瑪奇似是明白了什麼,突然,一把掐住她的手腕,盯著她沾滿血漬的衣裳,道:「雖然不知道你得了什麼病,但如果一個人能吐血成這樣,大概是活不成了。你不會是因為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之前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你的同伴也知道沒有換回你的價值。」
聞言,米婭無聲地笑了笑,「也許吧。」
或許,在計畫與旅團對立的時候,她潛意識裡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吧。
瑪奇盯著她的眼睛看了許久,才憤憤放開她,「你這個女人……跟我來!」
米婭疑惑,一向冷靜自持的瑪奇為何突然這麼氣憤?因為知道自己對旅團毫無利用價值了?她跟著瑪奇走了十多分鐘,米婭發現基地其實挺大的,除了她熟悉的那棟主樓(裡面設有基地大廳、一個圖書室、各種拷問室、庫洛洛及部分團員的房間),緊鄰著還有幾幢副樓,兩人走進其中一幢。
米婭敏銳的聽力在這安靜的夜晚發揮到了極致,她注意到了一些熟悉的、親切的心跳和低鳴聲。
直到她們來到一個後院,門打開了。
一條白色的身影將米婭撲倒。
一雙藍灰色的眼睛分外晶亮,仿佛在訴說著離情,仿佛在控訴她為什麼不辭而別。
「沃伏。」米婭閉上眼,擁抱著這個溫暖又毛茸茸的身軀,淚水從眼角滑落,她想問它,是否知道她曾經的叛離,為什麼還願意原諒她,這段時間它去了哪裡,是不是庫洛洛帶它來流星街……然而,所有的問題最後凝成簡單的一句,「沃伏,能再見到你,真好。」
緊接著,就是久違了的、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她就像一個迷路的、又或是丟了心愛玩具的小女孩,將自己的脆弱毫不設防地展露在外。
待一人一犬情緒穩定,米婭才記起了在旁邊靜候的瑪奇。
「謝謝你帶我來,瑪奇。」
「既然團長沒有殺掉,把它還給你是遲早的事,」瑪奇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無奈,「這次算是我多此一舉了。」
聞言,米婭不解地看著她。
「我們團長喜新厭舊慣了,我們從不擔心他會對某樣東西沉溺太久,反正得到了,就會丟掉。但是,對於得不到的東西,人總會給以更多的關注。」
「所以?」
「所以,我這麼做只是為了幫團長。」瑪奇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活不長,那更要抓緊時間。」
因為知道她可能活不長,而庫洛洛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所以瑪奇才會讓她知道沃伏還活著,好讓自己對庫洛洛感恩、好讓自己明白他對她是特別?米婭有點無語,這是邏輯。
庫洛洛想得到的……米婭眯起眼,思緒仿若飄忽到很遠的地方,口中喃喃道:「應該早就得到了吧。」
.
翌日。
米婭盤坐在地,靜靜地幫沃伏梳理毛髮。當庫洛洛踱步到她身旁時,米婭並未抬頭,繼續著手下的動作,「謝謝你留下沃伏。」
他抬起她的下巴,「不必謝我,讓它陪著,你在流星街活命的幾率會大些。」
米婭想移開他的手指,無奈庫洛洛力氣太大,使用蠻力掙扎只會讓自己更疼,只得用眼睛瞪著她:「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留在這裡?!」
「這與你的意願沒有任何關係,米婭。」他的語氣不再輕柔,緩慢而堅定,一字一字地,仿若已用盡了他最大的耐心和克制。
「你為什麼如此生氣?」米婭終於察覺到他的異樣,面前庫洛洛不再是那個冷靜持重的男人,反而像是一個飽受怒氣卻無處發洩的小男孩。難道真如瑪奇所說,是因為「得不到」的緣故?
庫洛洛一怔,隨即放開米婭,手指卻不由自主地輕點嘴唇,「是生氣麼……」
難道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情緒?
米婭見他竟認真地思索起這個問題來,一時無話,半晌,庫洛洛才從思索中回神,聲音恢復了一貫的清冷,「有一位老朋友,見到她你會很高興。」
當米婭見到這位老朋友時,她終於明白庫洛洛所說的「另有其人」是什麼意思了。的確,對酷拉皮卡而言,這個籌碼絕對是致命的。
金黃的長髮,湛藍的眼睛,桀驁的神情。
一些片段,如雲煙般從腦中飄過。
在月亮河美麗的星空下,她們相擁而眠;在飛坦的小黑屋中,她乞求著:「米拉……別讓我這樣活著」;在森森寒光下,米婭握著尖刀刺入了她的胸膛……
時光倒轉,悲劇沒有重演,薇兒還活著!
「薇兒!」米婭小心翼翼地走向她,仿佛怕她一走近,面前的女孩就會如夢境般消散。
薇兒雙手被綁,驚疑地看著她,這個激動得無法自製的女孩是誰?「你們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綁我來這裡做什麼!?」
該如何向她解釋?
米婭望向庫洛洛,目光充滿渴求,後者卻未置一詞。得到他的默許,米婭快速地揭開薇兒的繩子,並用極低的聲音在她耳畔說道:「他們是幻影旅團,酷拉皮卡抓了他們的同伴,他們想用你來換回同伴。」
「酷拉皮卡!?」薇兒驚呼,「他還活著!?他現在在哪兒?」
薇兒常年漂流在外,因此逃過一劫,所以並不知道幻影旅團就是造成窟盧塔族悲劇的罪魁禍首……倖存者只有她和酷拉皮卡兩個吧?米婭在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讓他們姐弟倆團聚!
「別著急,薇兒,你們馬上就會見面。」
「你是誰?和他們是什麼關係?」薇兒略帶戒備地看著米婭,這個女孩給她的感覺很矛盾,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卻和這幫綁架她的人一副很熟稔的樣子。
「我叫米婭,」米婭澀澀地開口,「是酷拉皮卡的朋友。」
「那你也是被他們抓來的?」
看著薇兒滿腹疑惑的樣子,米婭只得點點頭。
「如果敘舊結束了,」依舊是那如融雪般寂清的嗓音,「我們是否該和『鐵鍊手』好好談一談?」
那個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黑色的大衣映襯出他挺拔的身姿。
她不知道庫洛洛在打什麼主意,他完全可以自行與酷拉皮卡聯繫,為什麼他要借自己的手?為什麼他一定要將自己擺在最尷尬的處境?
米婭無法,猶豫著拿出手機,撥通了酷拉皮卡的電話。
該怎麼辦?雖然騙過了其他蜘蛛,但庫洛洛已經識破自己的把戲——酷拉皮卡確實不會丟下同伴。如今旅團又抓來了薇兒,那酷拉皮卡的優勢盡失,而她和薇兒在蜘蛛眼皮底下逃跑的幾率應該是零……不管如何,她要幫酷拉皮卡爭取時間,研究對策。
嘟一聲,電話通了。
「是……米婭嗎?」溫柔而遲疑不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就好像一陣暖暖春風,吹散了種種不安和陰霾。
「是我,酷拉皮卡。」米婭緊張地握著電話,嗓音有一絲發抖,「旅團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而且,他們找到了薇兒!」
作者有話要說:
對庫洛洛和米婭的感情發展做一些鋪墊
6.8 談判
交換人質成為必然的結果。
米婭掛上電話,雙方約定在兩天后見面,交換地點則設在素有「一線天堂」之稱的失落大峽谷。不得不說,庫洛洛是個聰明又陰險的對手,在亮出薇兒這張王牌後,酷拉皮卡就完全喪失了談判優勢,而此時由米婭出面與酷拉皮卡交涉聯繫,因她尷尬的立場,酷拉皮卡便再也無法提出以派克一人同時換回米婭和薇兒兩人的要求。
即便如此,米婭還是為他們爭取到了兩天時間。這兩天,將充滿變數吧!
而庫洛洛並為對她嚴加防範,米婭在基地依舊行動自如,只是薇兒被蜘蛛們輪流看守起來,她無法靠近。
日將落。
晚霞遍佈,鮮豔而生動,它仿若一條流淌的紅河,從天際蜿蜒而下,讓人產生唾手可觸的幻覺。基地寬敞的露天陽臺上,女孩身影孑孑,獨坐於陽臺邊緣,任晚風撩撥她鮮亮而柔軟的髮絲。
不知從何時起,口琴聲斷斷續續地飄來,嗚咽婉轉,攝人心魂。那熟悉的音調漸漸被晚風吹散,卻又仿佛只是在風中打了個轉兒,愈發清晰地傳入人們的耳中。
一曲醉人。
米婭收起Siciliano,世界忽而變得格外安靜。
從今天早上起,庫洛洛就帶著幾個團員出門了。這或許是值得孤注一擲的好時機,又或許只是他拋出的一個誘餌,無論如何,米婭都無法放棄,即便它註定是個悲劇,她也要試上一試。
米婭深呼吸,漸漸平復了胸腔裡那股隨著琴聲起起伏伏的莫名湧動,然後迅速找到了薇兒,拉著她往基地外跑。
此時,留在基地的俠客、芬克斯等人就像睡著了一般,沒有任何動靜,更無法阻止她們分毫。
「快!薇兒,坐到沃伏身上,它能帶我們離開流星街。」米婭催促她。
薇兒似乎很不解,問:「這些人怎麼了?我們就這麼走?」不能怪薇兒多心,蜘蛛們對米婭的態度實在令人懷疑,而此刻,面前這個努力帶她逃跑的女孩到底是敵是友?
「不用擔心,他們暫時失去了知覺,只是我們要抓緊,我不知道能拖住他們多久。」米婭一撐,也跳上了沃伏的背,「我們走!」
米婭選擇了一條僻靜的小路。沃伏的方向感尤其精准,加之一路上米婭特別留意四周的聲響,只要一有人靠近,他們就會繞道而行。
夜幕降臨,流星街危機四伏,四周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沃伏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絕對不能在這裡過夜,米婭心中暗歎。她太瞭解旅團蜘蛛們,如果今天走不出這裡,她們的處境就更加危險。
「沃伏,再堅持下。」米婭撫摸著它的背,「我們一定要離開這裡。」
薇兒似被她的情緒感染,緩緩開口:「雖然不明白你的立場,但至少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逃出去!」
「當然。」米婭無奈一笑,「可能你暫時理解不了,但我真的是酷拉皮卡的好朋友,我只是希望你們能早日團聚。」
「謝謝。」聞言,薇兒心中一暖,愈發摟緊米婭。
忽然,有什麼聲響從遠處傳來。
一陣輕微而急促腳步聲,一處平順而穩健的心跳。
米婭驚歎:終於要來了!
她一邊督促沃伏加快速度,一邊細心留意四周。米婭只得選擇更加難走的路,希望那些破敗不堪的危樓、廢舊銳利的鐵絲網、如山丘般此起彼伏的垃圾堆能稍稍拖延身後的人一會兒。
只是身後追逐的步伐並未遠離,依舊不緊不慢的跟著,不,應該說是離她們越來越近了!
冷汗濡濕了米婭後背的衣裳,她心跳加速,一邊控制方向,一邊心下著急。終於,在對方離自己不到一千米距離的時候,米婭驟然制止沃伏前進,自己從沃伏身上滑了下來。
薇兒疑惑地低頭看她,驀然,對上這樣的一雙眼睛,暗夜中,晶亮晶亮,光華流轉,仿佛蘊藏著無限希望。
「薇兒,現在必須分兩路走了,要再見哦!」米婭如是說著,便去撫摸沃伏的脖子,低聲呢喃,「沃伏,一定要帶薇兒離開。」
薇兒尚未開口,身體便如箭一般飛了出去。
望著他們的身影從黑暗中消逝,米婭毫不猶豫地向另一個方向奔走。
跑,無止盡地奔跑。
身後緊跟的步伐卻消失了,米婭失落地停下步子,回頭凝望。
難道他們追著薇兒的方向去了?
不,不會的。如果剛才在她們身後緊追的人確是旅團,那麼,遇到這種情況,庫洛洛一定會選擇兵分兩路。她只希望幸運女神能降臨,庫洛洛會朝著她這個方向追來,那麼,以沃伏的速度,或許能帶著薇兒離開。
可是現在,米婭身後沒有半點聲響。
漆黑的天空,漆黑的路,悄然無聲,只有冰冷的夜風迎面而來,其中夾雜著淡淡的腥味。
沒有什麼比這更讓她心驚。
米婭喘著氣,胸口那熟悉的灼熱和湧動感覺漸漸傳來。
偏偏在這個時候!
疼痛,仿佛開了個頭,便永無止境……米婭蹲下身,捂住嘴,將腦袋埋在臂彎之間,仿佛只有這樣,自己才能憋忍住,等待身體的疼痛漸漸散去。
無聲的黑夜,如同末日絕望的禱告般,從人心底撕裂開來。
待米婭抬頭,一雙黑色長靴映入眼簾。
無聲的預告,她的呼吸幾乎靜止。
庫洛洛俯視著那個蜷縮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心中那種莫名的躁動又增了一分。
當那個身影終於意識到他,抬起腦袋,睜著可憐巴巴的眼睛望著他時(米婭:這肯定是你丫的錯覺!),世界仿佛瞬即崩塌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脫離自身控制的感覺時不時就會冒出來,而最嚴重的一次,就是在聖哥丹吧……
「你似乎總能帶給我意外呢,米婭。」男人清冽的聲音讓這個夜越發寂寥,只有他自己明白此刻的心境:當他回到基地時,俠客他們還來不及恢復意識,她對Siciliano竟有這樣的精深領悟和操作,確實讓人意外。
米婭無言。
她只覺得這是莫大的諷刺,還在說什麼「意外」,明明這一切都在這男人的鼓掌之間吧。
相似的場景,相似的他和她,而每一次,他都有辦法將她逼至絕境。
米婭疲憊地直起身子,不置一詞,準備走回基地。是的,他讓她感覺疲憊,就好像兩人正經歷一場聲勢浩大的賭局,無奈對方太強悍,任自己百般折騰都一輸再輸。
她如何還能提的起興致?
而庫洛洛顯然對她的態度不滿,長腿一跨,阻擋了她的去路。
一隻乾淨的手在她面前攤開。
米婭警醒地後退一步,緊張道:「做什麼?」
「Siciliano。」
他想要走Siciliano!?這可是她最後的籌碼,米婭只得死撐:「我不。」
男人幾不可見的彎了彎嘴角,向她貼近。
米婭攥緊雙手,並不示弱。身處絕境,她惡劣地想著:庫洛洛想要的東西,自然是唾手可得,但她絕不會乖乖交出來的,難不成他還能親自搶不成?
緊接著,男人做出了一個誰也無法想到的動作。
他抱起了她。
不是情人間親密的擁抱,而是家長對孩子一般的獨佔和懷抱——他雙手托著她的臀部,把她抱離了地面。
米婭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
此時,她正俯視著庫洛洛,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她甚至能感覺到那雙托著她臀部的大手傳來的陣陣溫度。
這個是庫洛洛麼!?
這個是真實的嗎!?
米婭早已驚得說不出話來,只呆呆盯著他。
「你臉紅了。」男人說。
「什,什麼?」女孩反抗,「你放我下來!」
「可以,把Siciliano交出來。」
「你想得美。」
「那就這樣回基地吧。」
「庫洛洛,你瘋了!」
「你有點重,但我可以堅持。」
「……」
當眾蜘蛛帶著逃跑的人質趕來和團長大人匯合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於是,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而迫于無奈的米婭,只得再次認輸,乖乖將Siciliano上交蜘蛛頭頭。
.
又一天過去,明日就是約定的時間。
米婭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基地的蜘蛛們看似舉止鬆懈,事實上防守異常嚴實。這個時候讓酷拉皮卡突擊旅團肯定不是好主意,說不定蜘蛛們正等著他來呢,況且流星街還是蜘蛛的地盤。
但米婭總是相信,絕處逢生。
有一個人,或許能幫她們。
但與他合作的風險,實在太大。
考慮再三,米婭若無其事走出房門,照例來到基地大廳吃早飯。
大廳裡,蜘蛛們三三兩兩地湊做一堆,即便大戰在即,他們依舊悠閒自如,有掰手腕的,有打鬥的,有搭紙牌的,有玩電腦的……不得不說,真是一群變態的集合體。
而作為這群變態的頭頭,那坐在大廳中央唯一一張沙發上的某人,應該是變態的究極體了吧。米婭一邊如是想,一邊瞥了某人一眼。
某人似有感應一般,含笑回望了她一眼。
於是,米婭若無其事地喝牛奶。
早餐結束後,米婭走向基地一角。
「西索,好久不見。」
「這些天我一直有注意米婭小姐哦~~」
「呃……是嗎?」米婭硬著頭皮提議道,「西索,想一起玩拖拉機嗎?」
「好喲~~」
.
基地副樓。
一處偏僻的院子。
「米婭小姐,找我來有何指教喲~~」西索靠著欄杆,朝米婭拋了個媚眼。
忽略西索的騷擾,米婭直奔主題,「酷拉皮卡把你的事都告訴我了,而且我還知道你的另一個秘密。」
「特意在紙牌上留言把我叫來,就只為這個,真叫人傷心呢~~」
「你不是真正的旅團成員吧,」米婭朝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可是現在情況特殊,酷拉皮卡可能無法完成你們的約定了。」
他的身份被米婭一語道破,但西索並不在意,依舊把玩著手中的紙牌,「哦?為何這麼說呢~~」
「薇兒是酷拉皮卡的姐姐,他們是窟盧塔族僅剩的倖存者。庫洛洛以薇兒為人質,酷拉皮卡優勢全無,他根本無法提出讓庫洛洛一人赴約這種要求。所以,你就沒有機會他決一勝負了。」
「那人家要怎麼做呢~~」西索一步一步向她走來,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你不會是想讓我放了人質吧?」
米婭不習慣他驟然外放的強大氣場,後退一步,「我們可以合作。」
「是嗎?」西索綻放出一抹妖嬈而嗜血的笑容,「這確實是個辦法,可太麻煩了……我通常會選擇更直接更有效的方法哦~~」
「是什麼?」
「就是你喲,米婭小姐~~」
西索話音未落,米婭只覺頸部一痛,便陷入黑暗。
6.9 黑十字
寂靜的夜,熊熊燃燒的火堆。
在木柴「劈啪」的燃燒聲中,米婭漸漸醒來。
灼灼的火光直射人心,烤得人全身暖烘烘的。而一瞬間,米婭的心卻如墜冰窖,對坐的男人有著一雙細長柔媚的眼睛,他正靜靜地看著她,仿佛一直在等她清醒。
「你覺得這樣可行嗎?」這靜謐的夜晚讓女孩的嗓音略帶一絲奇特,如同一朵寂寂盛開的迷幻之花。
「不知道哦,不過就是很想試一試喏~~蜘蛛團長極少單獨活動,即便是在發佈命令的時候,也都有其他團員陪同,所以,我只能利用你咯~~」西索緩緩開口,慵懶愜意的神情讓人產生錯覺,仿佛他正坐在咖啡廳裡閒聊,而不是剛綁架了人質、逃離A級犯罪團夥的背叛者。
「雖然目前的處境……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但是你想用我來引出庫洛洛,是不是太可笑了?」米婭提醒道,「明天就是旅團和酷拉皮卡見面的日子,」
「米婭小姐,你對自己很沒有自信喲~~」西索說著,竟然朝她拋了個媚眼。
「你應該知道,他就是旅團,旅團就是他。」換言之,他不會為任何一個人而置旅團於不顧。
「呵呵,或者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呢~~」
「怎麼賭?」
「還有2個小時就天亮了,如果人來了,就算我贏,米婭小姐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如果人沒來,就算你贏,我答應放你離開,對你來說很划算的喲~~」
「告訴我是什麼要求。」
「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是很簡單的事喲~~」
「我不會做任何對朋友不利的事情。」
「當然~~」
「那成交。」
言畢,兩人再無交談。
米婭懷抱雙膝,盯著火堆發呆:庫洛洛絕不會為了她耽誤旅團的事,沒有她在一旁礙手礙腳,交換人質時對旅團將更有利……而以庫洛洛的個性,說不定會讓酷拉皮卡付出更大的代價。
即便他真的來了,西索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只要趁機溜走就可以了。不管如何,她要在約定的時間之前,回到酷拉皮卡他們那裡。
等待,無盡的等待和煎熬。
對米婭而言,這已不是一場賭注——她靜候著命運的審判。
當一抹濛濛的亮光從天際透出,米婭松了一口氣,而同時,一抹淡淡的落寞,隨著日出的光影在她眼眸中掠過。
「叮——」一把匕首被丟在她面前。
「你輸了喲~~」西索的興致頓時高漲,全身散發出一種強烈的興奮感和壓迫感,「拿上它,你的對手來了哦~~」
「什麼意思!?」
「比試之前,很想看看那人傷心的樣子呢~~別忘了你答應過的哦~~」
米婭一驚,順著西索目光看去,在天與地的臨界線上,一個修長挺拔的黑色身影正緩緩而來。
逆光,剪影。
模糊的表情,堅決的步伐。
他的每一步,都踏在她心上。
直到他來到她面前,她才恍然看清,那張她在內心深處描摹過無數遍的臉龐,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熟悉。
她或許從來沒有認識過他,沒有瞭解過他。
晨光熹微,心中的空洞仿佛被這日光填補,無限充盈……
她忽的明瞭:她真的愛他。
【拯救,亦或是毀滅,只在頃刻之間。】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庫洛洛突然想起這一句詩。
在聖哥丹,他的選擇讓兩人從此南轅北轍;當然,他從未體會過什麼是後悔,也從未想過要彌補,他只是隨心而動,從來都是。
但是,連他自己都難以解釋,為何要雇人跟著她去參加獵人考試,為什麼要喚醒她身體裡的「黑天鵝」。或許,這一切都只是想要兩人靠近些,再靠近一些。
他早就知道:他想要她。
她以為,她的心早死了。
可是他來了。
他以為,他從來沒有心。
可是他來了。
.
「沒想到你會來得這樣快喲~~」西索出聲打斷兩人,他絕對無法忍受自己被忽視,要知道,他才是今晚真正的主角。
庫洛洛拍了拍身旁的沃伏,仿佛在回應他:沃伏才是他及時追蹤到兩人的主要原因。而隨著庫洛洛的動作,沃伏仿佛是受到某種指示,向米婭身邊靠去。
米婭這才注意到與他一同而來的沃伏,可見她對庫洛洛的出現有多震驚,導致忽視了如此重要的事!
見沃伏回到米婭身邊,庫洛洛方才開口:「西索,我早該知道是你。」那聲音,冷冽,清潤,仿佛沉寂了一冬的雪,融化了。
「猜到你已經開始懷疑了~~所以,我才會帶走你的『小寵物』嘛~~團長~~」刻意被加重的「團長」兩字,就如同一個巨大的嘲諷,成為故意激怒對方的導火索。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呀~~別這麼著急,我有為你準備一份開胃點心喲~~」言畢,西索向身後的米婭眨了眨眼。
讓她對庫洛洛出手?
這確實是一件簡單的事,她無法撼動庫洛洛分毫,然而,兇器相待,就說明了她對他的一種態度。
可她輸了,就要實現西索的要求。
誠信,亦或是……他。
這同時也是一種兩難選擇,就如同當初庫洛洛在聖哥丹面臨的選擇一樣。
米婭抬頭望向他,剪裁合身的藍色西服,白色紗布纏繞在額間,清亮的髮絲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米婭向前踏了一步,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那把匕首正閃著陣陣寒光。
她緩緩彎下腰,拾起匕首。
而就在彎腰的那刻,一個決定萌生。
她轉過身,對西索道:「這是我欠你的。」
手起,刀未落。
一瞬間,她被人從身後抱住,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自殘行動。
而同一時刻,一張紙牌飛向相擁的兩人,庫洛洛抱著她,險險地避過,然而,紙牌仿佛有生命一般,一個華麗的回轉,依舊在他肩膀上劃了道口子。
一聲「謝謝」,堵在了她喉間。
他們之間,何止前言萬語。
她的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穩健的心跳、灼人的溫度,都透過薄薄的衣衫,在兩人之間傳遞。
忽的,庫洛洛推開她,再次避過西索的一張紙牌。
米婭一個踉蹌,回身,只見兩個飛速移動的模糊身形,她幾乎難以捕捉,在那些拳風腿影之間,還夾雜著強大的氣場和念力。
嘭——
岩石震裂,地面凹陷。
塵埃彌漫中,西索光裸著上身,擦了擦嘴角鮮紅的血跡,粲然一笑,他的頭髮如火焰般直立起來,燃燒起來,周身形成一股巨大爆發力。
而另一處,庫洛洛的外衫也已震破,身上卻沒有明顯的傷痕。
米婭稍稍的舒口氣,卻又懊惱起來。
目前為止,依然是庫洛洛佔優勢,就此離開才是她最好的選擇,可她的雙腳,似乎不再聽她使喚一般,紋絲不動。
掙扎片刻後,她終於牽起沃伏,準備離開。然而,米婭腳下一頓,沃伏竟然站在原地看著她,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一雙單純的圓眼仿佛充滿疑惑、又似乎對她留下「同伴」的行為有點不滿。
米婭愣住了。她從未想過,在沃伏眼中她和庫洛洛是什麼關係。
於是她又一次催促它,沃伏依舊紋絲不動。
無奈,米婭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獨身一人向遠處走去。
她不敢回頭去看沃伏的眼睛,也不敢去注意庫洛洛的反應。
她必須離開。
這是一條孤獨而漫長的路程。
從杳無人跡的老林到熙熙融融的街道,米婭覺得自己的腿快斷了。
而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倒下的時候,身後一聲脆響。
米婭回頭,一陣驚喜:沃伏還是追來了!
當她看見沃伏脖子上掛著的布袋時,心中一動,順手解開,竟然是Siciliano.
那麼,這就是他的意思。
他們之間,是告別……還是開始?
.
米婭在一間小旅館找到了酷拉皮卡他們。
再次見到眾人,大家竟都產生了劫後重生的喜悅。
小傑飛奔而來,給了米婭一個大大的熊抱;奇犽依舊是酷酷的,但他那雙微笑的貓眼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雷歐力對著她關懷的一笑;而酷拉皮卡愈發沉穩了,短短幾日,米婭甚至在他臉上尋到一絲滄桑的痕跡。
米婭將薇兒和旅團的情況告知眾人,幾人商定了下午交換人質時的對策後,各自回房稍作歇息。而酷拉皮卡落到了最後,卻遲遲不走。
米婭看出了他的欲語還休,問:「怎麼了,酷拉皮卡?」
酷拉皮拉略遲疑了下,開口:「從黑道傳來的消息,諾斯拉家族的大小姐的預言能力失效了。」
米婭一怔,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呃……我只能說,對此表示遺憾。」
「我去見過妮翁……她說,米婭你能做出極為精准預言。而就在拍賣會之前,你警告過她有人會偷走她的能力。」
「有時候,你讓我很困惑……米婭。」酷拉皮卡凝視著面前這張熟悉的臉蛋,忽而覺得,其實她一直都離他,離這個世界很遠,他知道他不該去質疑,不該去猜測,但是,這件事確是關乎她和他。
他繼續道:「當初,窩金在出賣團員們能力的時候,為什麼獨獨遺漏了庫嗶?」如果酷拉皮卡一早就知道了庫嗶的複製能力,那麼,他對蜘蛛假死之事就會早有準備。
無法再做掩飾,米婭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她知道,只要自己隨意撒一個小謊,比如說窩金本身對團員的能力不熟悉,酷拉皮卡定會相信她。然而,他是酷拉皮卡,是那個糅合了光與影的少年。
「我以為你不會用到這條資訊,所以我過濾了……至少我曾希望是這樣。」如果故事在「蜘蛛假死」那一段戛然而止,那麼,結局或許會更圓滿吧。
「當初你問我『無論將來的代價有多大,你都要繼續嗎?包括失去你的夥伴?』是不是……因為你早就預知到這樣的結果?甚至,包括你阻止我將鐵鍊的制約內容告訴小傑他們——」酷拉皮卡忽然說不下去了,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一絲哽咽,「謝謝你,米婭。」謝謝你所做的一切。
米婭伸出手捏了捏他白皙的臉蛋,「你在說什麼傻話呢!」
金髮少年擁抱她,用不斷圈緊的臂膀和顫動的胸膛告訴她,此刻,他難以抑制的複雜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