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在這兒，不會走了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裡邂逅布萊克是在一座碧海金沙的沙灘上，真的是邂逅，距離先前最後一次見到她差不多過了三個月。開車經過一條臨海高速時雲雀正巧瞥見她，身穿牛仔褲抹胸上衣為卡文•克萊或者其他什麼拍廣告，因此他將車停在路邊眯起眼睛望向那邊。拍攝已結束，工作人員收拾起東西準備離開。女孩子披上一件白襯衫抬起頭，正巧就與他四目相對。然後就看見她與拍攝組說了句什麼，接著就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嗨，寶貝兒加親愛的，真是個令人愉悅的巧合。一上來她就給了對方一個熱情過頭的擁抱，絲毫不介意他冷冰冰沒有給出任何肢體語言上的回應。
鬆開手布萊克面對他的臉聳了聳肩：「親愛的，我當模特的好處就在於每拍一張照片攝影師就會告訴我一句我有多美，而你明明也這麼認為卻從沒說出口過。」
有點出乎意料他笑了，雖然笑意中一絲嘲諷不加掩飾。哇哦，可笑，那聽上去更像是對你變性手術失敗的安慰。這句話說出口後，他意識到有些事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變成了習慣，就例如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脫口而出的玩笑話變成了真情實意的調情而他也不再使用暴力手段讓她閉上那張該死的嘴。習慣就是習慣，即便她已經死掉幾個月然後又回來，他也不再排斥她一點點。
沒有想到的是布萊克不知為什麼慢慢露出一個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現在雲雀倒真想用暴力手段讓她消停些了，尤其是倘若她開始裝狗血肥皂劇女主角炫耀演技。「那天你為什麼沒追上來？」果然她還是在糾結于那場車賽後的事，只是一開口那裝出來的哭腔就露餡了，聽得出來此刻她更想罵髒話而不是哭，「親愛的，我不指望你追上來一把拉住我說你愛我，但我還以為你至少會好心地送我回家，畢竟我的那輛車可不是因為受不了我而跳河自殺的。該死的，看在老天的份上，非要我死給你看第二次你才肯說你愛我嗎？」
「要我解釋？」
「不了，我擔心你的口才以及我的耳背。」
聽完她這句話雲雀微微一挑鳳眼，伸手撥開她額前一簇頭髮然後低頭慢慢吻了下去。相比從前這個吻要輕柔得多反倒令布萊克稍稍吃了一驚。他感覺她就那樣一動不動呆在那兒，口中仍舊是那種熟悉的混著薄荷的煙草味兒。
過了許久他才放開，對方仍有些目瞪口呆。「是你食言了。」在氣氛發展成凱特•哈德森式的愛情片前他開口，適時提醒她清醒過來。
晃了晃腦袋她感覺自己方才就像宿醉了三天三夜，好在雲雀的話她還是迷迷糊糊地聽到了。她明白這指的是什麼——平行世界中的她信誓旦旦地強調過會完好無損活蹦亂跳地回到他身邊，繼續不厭其煩地騷擾他，但她沒有，沒能。「所以我現在在這兒了，我不喜歡騙人。」
「還有，我和阿爾奇分手了，儘管說句實話他有時比你更適合當一個男朋友或是丈夫，」她說著向海的方向走兩步，直到腳面都沒在了海水中，「那天我或許還有些擔心，你知道的，我並不想再死一次，我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準備好回來了。但現在，恭彌，那個混戅蛋就在這兒，而且她再也不會走了。」
一個浪花拍過來，直接讓她的褲腿濕到了膝蓋。驚叫一聲，布萊克從海水中逃出來，從餘光中她發現雲雀嘴角露出一個弧度，是真的在笑，很淺，很淡，也許也是她見到過的唯一一次不帶一點點的譏諷或是挖苦，在陽光下美不勝收。
這次她是真的有點兒想哭了。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哦也，番外也終於結束了，我的第一篇長篇終於完結了，寫到最後連自己都覺得蛋疼了……
最後，謝謝觀看！
第52章 知更鳥
屈指數來已經三個月了，幾乎沒人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除了草壁開始稱呼我為夫人，沒人發現，其中也幾乎可以包括我自己。沒有婚禮，沒有蜜月旅行，我就該知道的，我根本不會像我從小希望的那樣穿著Vera•Wang由我爸將我的手交到新郎手裡，儘管他的確送給了我一件婚紗，美得讓人想哭。直到今天中將與我一同去酒吧時，看到我的戒指她才驚呼：「老天，男孩，你和那傢伙結婚了！」
「該死就該死在我永遠比他需要我更需要他，並且他太清楚這一點。」我告訴她。這樣說大概會比較準確，我並不想用「愛」這個字眼，太幼稚又太矯情雖說聽上去挺合語境。
我所認識的夫婦中大概也就只有中將和她的金髮帥哥同我與恭彌一樣不像夫妻了，一年裡他們有一半以上的時間不住在一起，中將會在羅馬，距離西西里不過幾小時的旅程但好歹不是近在咫尺。我知道我那段關於平行世界的記憶是白蘭那個傢伙給的，並且似乎我身邊的人都受到了影響。中將告訴我她的生活之所以不同就在於她曾對迪諾做過一件錯事，錯得很嚴重，那具體是什麼我不知道，只是她說在這裡她在逃離後又回來贖罪了，足夠及時，而在記憶中那個平行的世界裡她沒有，然後那個金髮帥哥就變了，完完全全地。
「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空來參加維羅妮卡的生日派對。」她喝了口威士卡，紅唇在燈光下亮得反光就像打多蠟的毒蘋果。
維羅妮卡是他們的小女兒，馬上就十歲了。這大概就是一個錯誤可以讓事情產生多大的變化，那個世界的中將在「我」死前才懷上這個孩子，到我死後這孩子也才大概剛出生沒多久——我的確懷疑過十年的差別會讓這兩個時空的她生出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小孩，你明白的，因素很多，甚至包括空氣污染以及她的心情指數。但她倒十分肯定她們是一樣的，就連生日也一樣，同一天同一個時間，年份不同罷了。
「你家那位是大概不會去了吧？迪諾應該邀請過，但我寧可他不來，」她繼續說著，含進一塊冰塊又哢嚓咬碎，我幾乎感覺她咬碎了什麼人的骨頭。
出於她這句話我那天也就真的沒去問恭彌，單獨去了小姑娘的生日會。
宅邸滿滿溢著歡聲笑語，包括其他一些孩子，無論他們的父母是否是個活見鬼的衣冠禽獸，孩子也總是天真無邪的。「恭彌沒來？」在我盯著那群小鬼們出神的時候迪諾沒有聲息地走過來嚇了我一跳，他抱歉地笑笑，遞給我一杯無酒精的雞尾酒。
「沒來，不然你該擔心你的房子被砸成廢墟，你知道他討厭群聚。」
他搖頭，不置可否：「我還以為他喜歡孩子。」正說著就有個小姑娘從一群孩子中跑來，繞過他一批死忠部下撲進了他的懷裡，他順勢就抱起她轉了個圈兒，引得女孩子咯咯直笑。
女孩子挺完美地遺傳了爸媽鸓的優良基因，包括父親耀眼的金髮和母親藍得澄澈的眼睛，我可以想像她長大以後會變成怎樣的萬人迷。被她爸放下來後小姑娘注意到了我，藍眼睛好奇地盯著我倒是一點也不怕生。「維羅妮卡，這就是我跟你講到過的布萊克•斯特林，」迪諾自覺擔任起了介紹的工作，「布萊克，這就是我女兒。」
「您是位女士？哦，老天，我一直以為布萊克是男孩的名字。」她模樣有些驚訝，嘴巴張成了雞蛋形。
「你是對的，我爸媽一直以為他們會有一個兒子才起了這個名字，」我向她開玩笑，「可惜猜錯了，而且他們不讓我媽直接給我起名為『OMG』或者『Oops』，所以就這樣了。」
小姑娘聽後陽光明媚地笑了起來，笑臉燦爛得就像她爸。「您真酷，」她的語氣應該的確是讚美，然後她歪了歪小腦袋，大眼睛眨了眨，「您有些眼熟，有人說過您長得像那個小提琴家嗎？她叫什麼來著？」
「加布裡埃嗎？她是我姐姐。」
「真的嗎？我超愛她的專輯！」她幾乎興奮得要跳起來，我不知道如果讓她知道我在弦樂方面就是智障的水準是否會大失所望。「爸爸，我能和她玩嗎？」她仰起臉蛋看著迪諾，我同時也能從他回看女兒的目光中看到那是多麼的充滿愛意。
我都要嫉妒她了。
維羅妮卡就丟下了她的小夥伴們帶我去了她臥室，並打開音箱播放加布裡埃演奏的曲子。我看見她床上放著一本倒扣著的書，《穿普拉達的女魔頭》。「哇哦，親愛的，」我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要知道我十八歲的時候才開始讀《欲鸓望都市》！」現在的小孩都這麼早熟嗎？
「拜託，我已經過了看《格林童話》的年齡了，事實上我挺喜歡米蘭達，」她一邊又把音箱音量調大了些一邊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只是你和我爸媽都比較熟，我想問問……你覺得他們有可能會離婚嗎？」
原來如此，這小傢伙是在擔心這個。可以理解，她一直都是和中將呆在一起，大概是不想讓她受到這個圈子的影響，只有在放假的時候小丫頭才有機會見到爸爸。只是有些事情很難向她解釋，更何況人們常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離婚？為什麼這麼認為？他們吵架嗎？」我對她裝糊塗，也想試著套她些話看她瞭解多少。
「他們不吵架，問題不在這兒，」她頓了頓，然後才又一臉狐疑地瞧著我，「您知道我爸的工作嗎？」
你爸是個搞非法生意的混鸓蛋，我當然知道。「你知道嗎？」我反問。
「他是個黑手黨，主要是做賭場的生意，在烏拉爾油區搞非法開採，」這些詞十分順溜地從她嘴裡吐出來，我倒真沒想到她會知道得那麼清楚，「這才是我覺得他們會離婚的原因。」
「誰告訴你的？」
「我媽。」
倒的確像中將的風格，也不怕小朋友嚇出心臟鸓病或者把這當做炫耀資本到處瞎說。「放心，他們不會，」我在她身邊坐下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裝好一個和藹長輩的樣子，「他們這麼做是因為他們愛你，沒人會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在那種環境下。他們是過來人，明白那是什麼感受，所以才希望你不會經歷那些。我不完全瞭解，但我知道他們經歷過很多，也相信他們絕不會那麼容易地分開。」我搜腸刮肚地幾乎把看到的電影裡的套路都扯了一遍，煽情實在不適合我，但我真的希望她能明白一些。
她好像真的松了口氣，若有所思地打量我幾眼：「我媽說你嫁給了一個混鸓蛋？」
好傢伙，她就是這樣在背後說恭彌的壞話的，天知道有沒有說過我什麼。「沒錯，」我翻了個白眼，心裡向中將筆中指，「但你有一天也會明白，有些人再怎麼混鸓蛋，你還是會愛他。」
回到廳裡，維羅妮卡又拋下我去找同齡人玩去了。女人就是忘恩負義，心情一好就去找新歡忘記我們這些舊愛了。中將搖著頭走到我身邊：「就是這樣，今天他們還粘著你不放，但不久後就會開始約會那些小混球然後無視你的老臉，只把你當永不透支的信鸓用鸓卡。」
我眯起眼睛望著小姑娘，她金髮閃閃發光的腦袋就像太陽，美得讓人心碎。遺傳是個奇妙的東西，不僅是基因的遺傳，更是自己的生命在另一個身體裡延續，生生不息，即便你有一天死去，你也能感覺有人揣著你的一部分繼續活著。
好像你再也不會死去。
中將和迪諾都喜歡孩子，我猜大概是對自己失去的童年的一種彌補。我倒不常對惱人的小鬼有太多耐心，但維羅妮卡和我挺合得來。拜她那該死的母親所賜，小丫頭有些少年老成，早熟，懂得太多。
我不是沒想過如果我的生活中多了一個孩子會怎樣，恭彌對小孩常常比對我有耐心，我倒不擔心這個。但如果那孩子遺傳了我們中任何一個的性格……嘖，那都太糟了，只怕我會得產前綜合症。
這時迪諾從廚房裡咳了兩聲跑出來，表示自己學做蛋糕著實是個錯誤的決定。「但還能吃，只是糊了些，」他堅持，並掰下一小塊塞進了嘴裡，表情說那還不差，「要來點嗎？」
結果中將就直接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並點頭聲稱味道的確不算糟。「讓我嘗嘗！」小姑娘興高采烈地奔過來，從碟子裡挖下一塊蛋糕放進嘴裡，「糊掉的地方有些苦了。」她很認真地評價道。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金髮帥哥的右手胳膊上不知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刺青，是一隻鳥，圖案下紋著女兒的名字。
「那是知更鳥，」中將向我解釋，「聽過那首搖籃曲嗎？噓，小寶貝，不說話，爸爸會給你買只知更鳥，要是鳥兒不歌唱，爸爸就給你買枚鑽石指環，要是那指環不閃耀，爸爸就給你買個梳妝鏡……我小時候，我爸就會這樣唱給我聽。」
兩個金髮的腦袋就像陰雨天中的兩團光源明亮溫暖，迪諾將一小團奶油點在女兒鼻尖上引來她故作生氣的尖叫。接著他真的唱了起來，儘管有幾個音並不在調上。
如果你真的想要
爸爸會買給你一隻知更鳥
我會為你博取一切
我會給你買枚鑽石戒指
我會為你歌唱
我會做任何事只為搏你一笑
如果那只知更鳥不歌唱鑽戒不夠閃耀
我就擰斷那只蠢鳥的脖子
我會去找那把鑽石賣給你的珠寶商
我會逼他吞下每一克拉
然後告訴他別耍你爸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算是給我另一篇新文打個廣告，關於中將和迪諾的，以布萊克的視角敘述。注意，這【不是】布萊克和委員長的秀恩愛。
其中知更鳥的梗來自于Eminem寫給女兒的那首「Mockingbird」，細細聽來特別感人，頓時就覺得父愛實在是太深沉了。在此不放連結，以免影響網速，但強烈推薦大家去聽一聽！
我個人覺得如果迪諾有了孩子，那他一定會是個好父親，並且如果他有的是個女兒，那他一定會是個情人式的父親，所謂女兒是老爸上輩子的情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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