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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回憶錄/三葉草》作者:採茶曲【完結+番外】短篇。

《(HP)回憶錄/三葉草》作者:採茶曲【完結+番外】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787個瀏覽者
文案:

[她們是我的姐妹,也曾是我生命的另一半。]

貼吧原名三葉草。完結短篇,請放心入坑。

內容標籤: HP 奇幻魔幻
搜索關鍵字:主角:安多米達•唐克斯,納西莎•瑪律福,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 ┃ 配角:西裡斯•布萊克,尼法朵拉•唐克斯,泰德•唐克斯 ┃ 其它:鳳凰社,姐妹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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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安多米達•唐克斯上一次和妹妹見面的時候,她們都還都是布萊克。

  「西……納西莎。」警惕地握緊手中的魔杖,安多米達看見納西莎•瑪律福輕蔑地眯起了眼睛,金色長髮在灰暗的對角巷顯得格外亮眼。

  現在兩人都冠以他姓,在這場戰爭中代表著不同立場。

  她們曾經無話不說,如今無話可說。

  安多米達第一次覺得自己和妹妹的距離如此遙遠。

  「你的麻瓜種丈夫沒有陪著你嗎?」納西莎瞥了一眼安多米達身後的小女孩,似乎對於她們的出現感到詫異。

  安多米達沒有回答。她是帶著女兒出來找丈夫的。在麥格給她帶來泰德在協助鳳凰社任務時和他們走散的消息後,她一刻也不能安寧。

  「西茜,遇到認識的人了嗎?」

  不遠處傳來了盧修斯•瑪律福的詢問聲——他們大概正在執行伏地魔的任務。

  安多米達抓緊了女兒的手,神色在兜帽的陰影下顯得有些不安。盧修斯正在和人討論什麼,這個距離也注意不到他們,如果有意外幻影移形應該來得及。

  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這樣昏暗的天,帶著不祥。透明的雪花就落在納西莎的金髮上,與她的氣質非常相配。

  ——安多米達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種緊要關頭還在想這些東西。

  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納西莎只是遲疑了一瞬就回答道:「是茜珀•沙菲克。」然後語氣陡然變得尖銳,「走吧,沙菲克夫人。希望你們早日給黑魔王一個滿意的答覆。」

  ——大概是因為她知道,西茜和貝拉是不同的。西茜不會輕易傷害她。

  納西莎的表情有幾分複雜,但當她看向尼法朵拉的時候,那雙與安多米達和貝拉都如此不同的藍色眼睛又帶上了不屑和輕蔑。

  安多米達知道此刻自己無論出於什麼都不該這句話,但看著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她還是艱難地發出了聲音:

  「保重。」

  說完後安多米達就帶著女兒匆匆走回了比較安全的大路,她沒有聽見納西莎的回復,只聽見她冰冷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到了安全的地方,尼法朵拉拉了拉她的衣角,好奇地注視著自己:「那是小姨嗎?」

  安多米達低頭看著女兒,她的眼睛和她的丈夫一樣明亮而溫暖,仿佛無論如何都不會陷入黑暗。那是安多米達的信仰,他們是她堅持下來的動力。

  「是的,親愛的。」安多米達笑了笑,「但是媽媽和小姨的矛盾沒有解決,所以現在不能這樣叫她。」

  「你們有什麼矛盾呢?」

  專注於說話的尼法朵拉差點被路上的碎瓦片絆倒,安多米達及時地扶住女兒,溫柔地拍了拍她袍子上的灰塵:「媽媽讓她失望了,但媽媽堅信自己是對的。」

  尼法朵拉困惑地咬了咬手指,但刨根問底不是她的作風。

  所以她大大咧咧地拍拍安多米達的手,露出天真又開心的笑容:「她一定會理解你的,你們肯定會和好的,你們是姐妹啊。」

  安多米達好像溺水一樣說不出話來。

  她小時候曾不小心掉進了湖裡,是納西莎不顧形象地費力把她救了起來。貝拉知道後奚落了她們一頓,最後還是答應保守秘密,還給了兩人熱牛奶。

  「媽媽,你哭了嗎?」

  安多米達揚起了頭,淺褐色的盤發端莊又高貴,似乎還是當年那個無所畏懼的布萊克小姐。

  「沒有,親愛的。」安多米達說了一句比小時候都還低級的謊話,貝拉聽到的話一定會嘲笑自己,「只是風沙吹進了眼睛。」

  「要我吹一吹嗎,或者,清理一新?」

  「噢,不,我不希望你再失手炸掉什麼東西,這條街已經夠破爛了……」

  「媽媽!」

  安多米達絕對不會傷害親人。但也不會讓親人傷害自己的家人。


☆、決裂

  安多米達有兩個親姐妹,很不幸,她是中間的那個孩子。

  優秀且被寄予厚望的長女,強勢又備受寵愛的幼妹。她有時候會被父母忽視,但這也給了她一定的自我發展空間。

  後來貝拉加入食死徒,西茜和瑪律福訂婚,安多米達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聯姻。

  她們的關係越來越微妙,家中氣氛越來越緊張。而一件事把這種脆弱的感情打破。

  安多米達愛上了泰德。

  「你怎麼敢——!?」

  「你怎麼敢做出這樣下/賤的事情!」

  貝拉尖銳的聲音粉碎了黑夜的寧靜,也粉碎了她們之間搖搖欲墜的感情。她近乎瘋狂地揮舞著魔杖,道道銳利的魔光襲來。

  一個鎖腿咒絆住了安多米達,身體不穩地向後傾斜,她的頭撞在了冰冷堅硬的牆上,劇烈的疼痛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額頭一片濕熱。

  模糊的視野中映入了一片朦朧又美好的星空,她眯起眼睛,試圖尋找熟悉的星座。

  獵戶座γ星,仙女座,天狼星,獅子座。她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納西莎的名字沒有以星座命名……

  媽媽尖叫著讓貝拉住手,爸爸也在安撫她。只有西茜走過來解開了咒語,然後沉默地站在那裡盯著安多米達。

  安多米達讓希望她加入食死徒的姐姐失望過,讓希望她發揮聯姻作用的父母失望過。但從來都沒有讓妹妹失望。

  從小到大,西茜想要的她都答應,西茜想做的她都順從。

  「我讓你也失望了嗎?」

  西茜沒有說話,但安多米達知道答案。

  「抱歉,我要離開你了。」

  「不……」納西莎急促地發出聲音,但很快又沉默下去。

  「我不會後悔的。」安多米達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捂住傷口,鮮血濕潤了冰冷的手掌,「我是你的姐姐,西茜。就算你——就算你和貝拉一樣不屑一顧。」她看著走近的貝拉,那雙眼睛佈滿血絲。

  貝拉倨傲地看著她:「不,你不再是我們的姐妹了,安多米達。」

  西茜在猶豫,但貝拉擋在了她面前,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好笑的是,以前她曾這樣擋在安多米達身前,與他人針鋒相對。

  「布萊克不需要你。」貝拉說,眼睛中的憎惡宛如利刃,「滾吧,你這下/賤的丫頭。」

  再怎麼頭破血流的疼痛也抵不上這一句話所帶來的傷害。安多米達捂著嘴,第一次這麼狼狽地跑了起來。逃離那個可怕的女人。

  風的聲音灌入耳內,除此之外,她什麼都聽不見,什麼也不想聽。

  泰德。

  安多米達一直念著這個名字,然後消失在了夜色中。

  感謝發明幻影移形的人一萬次。安多米達這樣想著,有些迷糊地看著剛剛轉移到的這個地方,一條安靜的小巷,街道上只有幾家店。

  就算撞傷了腦袋,她也記得起這是泰德帶她來過的地方。但是她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她走向大街,街上還有一些人,他們通常都是結伴而行。而她只有一個人。

  她失去家人了。

  「多米達?」

  她轉過身,泰德看見她的模樣後嚇了一跳,發出一連串問題,還不忘握住她的手往家走。

  「你怎麼在這裡?傷是怎麼回事?你的手太冷了,我帶你回家。」

  安多米達想笑,但卻流下了眼淚。在看到泰德的那一瞬間,她比剛剛更確定自己不會後悔。

  安多米達曾經一直以為她和貝拉,西茜是永遠站在一起的。就算有分歧,就算有矛盾,她們也永遠是血濃於水的姐妹。

  她們需要她的時候,她一直都在。

  但當她需要她們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

  也許相愛的人真的能讀懂對方的淚水,泰德只是沉默片刻就捧住她的臉,眼神溫柔得讓她沉溺:「我在這裡,多米達。無論發生什麼,我會一直在這裡。」

  –I always be there for you.

  安多米達在泰德的懷裡哭了起來。


☆、婚禮

  二十歲那年,安多米達和泰德舉行了婚禮。

  長頭紗配以對稱的清新花環,天然珍珠溫潤優雅,華麗耳飾配著端莊的盤發,復古的潔白婚紗在紅毯上迤邐出盛大的夢幻。

  安多米達看著鏡中妝容清麗的溫婉新娘,突然想哭。

  她很幸福。可那幸福在一個巨大的黑洞邊徘徊,顯得搖搖欲墜而茫然無措。

  因為沒有人牽著她的手,帶她走過柔軟的紅毯,把她交給那邊的泰德。

  也沒有人穿著伴娘禮服,給她梳妝打扮,陪她走過幸福的殿堂。

  ——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儀式,沒有最重要的人出席。

  沒關係。安多米達看著那邊和朋友說個不停的西裡斯。起碼西裡斯還偷溜出來看她。

  「噢!」 西裡斯嘴邊還沾著食物的殘屑,看她走過來後吹了聲口哨,「這位美麗的夫人,你耳飾上的珍珠閃到我的眼睛了。」

  「這不是你的?」安多米達忍住聲線的顫抖,帶著不確定的希冀摸了摸祖母綠的耳環,從指尖傳來華貴的涼意。

  「不。」西裡斯咬了口雞腿,別有深意地眨眨眼,「是從納西莎扔掉的『破爛』裡找到的。」

  安多米達一宿沒睡。

  傾瀉進來的月光灑下柔軟清暉,映著祖母綠的珍珠耳環清澈優雅,像是年少時不曾褪色的幸福美夢。

  看到西裡斯賀禮的那一瞬間,安多米達就認出了它。那是小時候貝拉不知道從誰手裡贏來的。

  贏來的。安多米達無聲地笑了笑。現在聽上去那麼幼稚的賭局,她卻感到無比溫暖。

  是貝拉為了讓那些嘲笑安多米達的人心服口服,不顧後果而贏來的。

  有人說安多米達是純血叛徒,貝拉當即就揍了他一拳,在對方反擊之後直接拔出魔杖,打得那傢伙苦苦求饒,還雙手奉上自己的珍珠。

  後來貝拉被父母懲罰了,她偷偷去看她,靠在冰涼的門上,聽見靠在門那頭的貝拉這樣說。

  ——以後遇上這種事,解決不了就告訴我。

  告訴姐姐。

  可是現在,傷害她的就是姐姐啊。

  後來西茜把珍珠做成耳環,很珍惜地放在收藏匣裡,說以後安多米達結婚就戴這個給她當伴娘。

  貝拉當時還在嗤笑,說那本來是失敗者的東西,配不上布萊克。

  那你為什麼要收下?西茜挑眉。

  貝拉翻了個身,閉上眼睛不說話。

  安多米達知道。因為貝拉知道自己喜歡珍珠。

  安多米達摸了摸那冰涼的珍珠,嘲諷地勾起嘴角。

  果然是給失敗者的東西啊。

  安多米達贏得了選擇未來的權力,卻永遠失去了那些重要的人。

  那些最重要的人,不止會錯過這場重要的婚禮。

  他們今後還將一直一直,在她的人生中缺席。

  安多米達想在泰德的懷抱中找到缺失的溫暖,卻突然哭了起來。


☆、餘地

  「萊斯特蘭奇夫人收賀禮的時候,看得上眼的都是奇珍異寶。我來不及準備,只送了條鑲著黑珍珠的項鍊。」

  安多米達心不在焉地輕撫著小腹,那裡有一個生命悄然生長。

  「我當時想她一定看不上,結果她居然收下了。」格林格拉斯夫人挑眉,用平淡語氣表達著驚訝。

  「她當時眼都沒眨一下,就跟拿走馬爾福夫人喜歡的祖母綠鑽石一樣順手。」

  安多米達垂下顫抖的睫毛,疲倦地說:「黑珍珠也很珍貴。」

  「結果才過一晚上,她就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格林格拉斯夫人笑笑,溫和地注視著她,「我想,那應該是我送錯人了。您是她的妹妹,您說是吧?」

  「我和布萊克家族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安多米達神色冷淡,克制著聲線的不穩,「如果您只是來說這事,那麼請回。」

  貝拉有這個習慣。儘管她傲世輕物,她迷戀力量,卻願意留個心眼,幫自己和西茜拿到想要的東西。

  格林格拉斯夫人站起來。她神色溫和,語氣卻不容置疑:「你們是姐妹,血濃於水。」

  「很抱歉,這兩人都不能探視。」

  安多米達禮貌地道謝,手中提著的豐盛食物還散發著溫馨的熱量,卻還是沒能把溫暖送給那兩人。

  伏地魔消失的第三年聖誕,她再次申請探視貝拉特裡克斯和西裡斯,但得到的還是乾巴巴的拒絕。

  納西莎牽著德拉科從拐角處走來,讓安多米達停住了離開的步伐。她笑得溫柔,像是曾經那個單純的小姑娘。

  像是安多米達曾經的妹妹。

  四目相對,納西莎的笑容僵在臉上。德拉科跟著母親停下腳步,疑惑又好奇地看著安多米達。

  安多米達對他們頷首微笑,然後幻影移形離開。嘈雜聲中,她好像聽見納西莎向前的急切腳步聲。

  想多了。

  「媽媽,你又去申請探視了?」朵拉頂著粉色短髮,大大咧咧地癱在沙發上,「我看見你了,你居然現在才回來。」

  安多米達放下食盒,微笑著問:「那你怎麼不叫我一聲?」

  朵拉嘀咕道:「我以為你在和瑪律福夫人說話。她好像還要再和你說幾句,結果你就幻影移形了。」

  安多米達停下腳步,頂著女兒,不確定地問:「她還要再和我說幾句?」

  朵拉回想了一下,點點頭說:「對啊,她向前走了好幾步呢。」

  ——向前走了好幾步。

  貝拉叫囂著斷絕關係,卻仍然保留著給她拿珍珠的小習慣。

  安多米達說著不再往來,卻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去探望姐姐。

  納西莎鄙視厭惡純血叛徒,卻仍舊對她留有餘地。

  「媽媽…媽媽?你在傻笑什麼?」

  安多米達愣了愣,發現自己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著。她拍拍朵拉的肩膀,輕快道:「只是覺得口是心非的人真多。」

  儘管回不到過去,儘管分道揚鑣,儘管愛被恨所侵蝕。但她們仍是姐妹,血濃於水。


☆、夢境

  雨水從浩瀚天際墜落,在濕熱夏夜裡奏響寂靜樂曲。安多米達趴在窗戶邊,輕撫剛發芽的三葉草,輕唱不知名的歌謠。

  貝拉在隔壁屋裡指導西茜,她不想過多接觸黑魔法,就找了個理由在臥室發呆。

  西茜的慘叫打破寂靜空氣,安多米達猛地站起來跑了出去。

  「你居然沒擋住。」貝拉皺眉看著躺在床上的西茜,語氣尖銳,「或者你可以躲開——」

  媽媽瞪她一眼,爸爸則是咳了幾聲,解圍道:「你十四歲的時候也擋不住這種魔咒。」

  「我能躲開!」貝拉漲紅了臉,立刻反駁。

  安多米達沒心思聽他們說什麼黑魔法,專注地用治癒魔咒舒緩西茜殘餘的疼痛。此刻她無比慶倖自己擅長這種被貝拉鄙視的小魔咒。

  西茜沒睜眼,只是皺起秀雅的眉毛。安多米達會意,學著醫療翼龐弗雷夫人的樣子把幾人都趕出去。

  貝拉在抗議:「安多米達,你居然推我!」

  安多米達聽出她的怒氣,反而笑著調侃:「你可以躲開。」

  媽媽對貝拉說了什麼,她只惡狠狠地留下一句「待會再收拾你」 就下樓去了。

  終於安靜下來,只有屋外雨聲不絕入耳。安多米達在床邊坐下,摸摸西茜蒼白的臉蛋:「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西茜有氣無力地回答,卻不肯睜開眼。

  三姐妹中,自尊心最強的非貝拉莫屬,然後是淡漠矜持的西茜。安多米達被夾在中間,反倒沒了脾氣。

  貝拉保證了不會傷到妹妹,卻還是失手,西茜以為至少能全身而退,卻還是失敗。

  安多米達當然知道兩人的怒氣從何而來,忍笑說:「那我是不是也該生氣,畢竟我失算了。」

  「多米達!」西茜睜開眼,惱怒地瞪著她,「這是我的房間,你也出去!」

  「我走了誰伺候你?」安多米達笑起來,刮刮她的鼻尖,「尊貴的納西莎小姐,別生氣啦。貝拉不是故意的,你也只是沒經驗。」

  西茜翻了個身躺到床的那邊,安多米達脫掉鞋,躺到她剛剛睡的地方,帶著令人疲倦的暖意。

  沉默了很久,她幾乎要在靜謐的雨聲中入睡,西茜突然迷糊地說:「如果是你,就不會傷到我。」

  睡意朦朧,安多米達只下意識又篤定地回答:「嗯。因為是姐妹。」

  「多米達,多米達……」

  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非常熟悉又非常疲倦,讓她心酸。

  「她怎麼在靠著沙發睡著了?」

  「大概是在等你。」這是朵拉的聲音,「知道你要來,她很高興。」

  安多米達想起來了,朵拉告訴了她那件事的真相。西裡斯不是食死徒,沒有背叛波特夫婦,他被冤枉了這麼多年。

  安多米達的意識迅速從回憶中抽離,透過模糊的陽光看著在她對面坐下的人。

  「嘿。」西裡斯的臉上多了些皺紋,不再是以前意氣風發的少年,而是經歷了苦難折磨的男人。

  「好久不見。」她看著是親人也是家人的西裡斯,本來要露出笑容,聲音卻哽咽了,「西裡斯……你還好嗎?」

  西裡斯愣了愣,灰色的眸子裡帶著隱忍著翻湧的陰霾,那是對著小矮星的,對著伏地魔的,對著食死徒的,也是對著他自己的。

  他很不好。他們都很不好。

  純血主義,它毀了那麼多家庭的幸福,毀了那麼多人的安穩生活。

  它是對人權的踐踏,對人性的醜化,是如此可憎可惡。

  安多米達從未沒後悔過離開那個家,卻痛恨自己沒能把家人從那個泥潭中拉出來。

  貝拉和西茜,她們是她的姐妹,是她生命的另一半。

  現在,伏地魔捲土重來。她又要再一次,去割捨掉不曾再被提起,卻永遠不會遺忘的愛。

  ——如果是你,就不會傷到我。

  ——嗯。因為是姐妹。

  她們都已經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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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

  安多米達一直都忘記告訴西裡斯,雷古勒斯曾救過她一次。

  他幫她躲開食死徒的搜查,然後掏出一個有些古舊卻精緻的懷錶,金屬泛著冰涼卻潤澤的光。

  「你女兒的生日,這是我給她的禮物。」

  安多米達只猶豫了片刻就收下了,她抬起頭打量這個已經比自己高出半個腦袋的堂弟,他目光中盲目的狂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澱的堅毅。

  她沒有問他是如何得知朵拉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也沒有問他為什麼要救自己。

  「雷爾……你瘦了啊。」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像過去那樣去撫平他緊皺的眉毛,以前雷古勒斯總會躲開,這次卻沒有。

  雷古勒斯看著她,目光溫暖,帶著深深的眷戀,像是在懷念著遙不可及的過去。

  「照顧好自己,還有西裡斯。」他退後幾步,目光變得複雜,又像是看到了難以預料的未來。

  安多米達正要說話,他幻影移形離開,揚起一片灰塵。

  後來她才發現,那是雷古勒斯第一次沒有躲開她的手,也是最後一次。

  朵拉和貝拉特裡克斯在魔法部交戰了。

  朵拉輸了。

  貝拉特裡克斯沒有殺朵拉。

  貝拉特裡克斯直接導致了西裡斯的死。

  天空低矮的陰霾間傳來隱約雷鳴,狂風席捲大地。

  一直潛伏著的黑暗,露出了猙獰面孔。

  後花園的花草枯萎了,三葉草沒能倖免於難。安多米達心間作痛,拉上窗簾,轉過身去。

  朵拉虛弱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安多米達在床邊坐下,憐愛地摸了摸她的臉。

  「親愛的,你好些了嗎?」

  「貝拉特裡克斯……沒有殺我。」 朵拉清亮的眼睛蒙上晦暗的霧氣,語氣怏怏的,「她一直在猶豫。」

  安多米達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嗎,她的魔咒是我見過最狠辣的。」

  她當然知道。安多米達在心裡回答。就算是對弟妹,她下手也很少留情。

  「如果是納西莎•瑪律福呢?」朵拉突然問,「她會殺我嗎?」

  納西莎會殺朵拉嗎?

  不會。

  就像安多米達曾經說不會傷害納西莎一樣,納西莎的答案和她是相同的。

  更何況納西莎也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們都不再是布萊克,甚至不再是名義上的姐妹。

  貝拉特裡克斯能對朵拉下狠手,就一定能對安多米達下狠手。

  現在沒有貝拉、多米達、西茜。

  只有凍結的愛和燃燒的恨。

  雷古勒斯和西裡斯,他們已經遠去,到最後都沒能和對方和解。

  朦朧而遙遠的記憶,湮滅在黑暗和痛苦中。

  那麼她呢?她會和姐妹和解嗎?

  「……媽媽?媽媽……你怎麼哭了?」

  朵拉手忙腳亂地給她擦拭眼淚,安多米達才發現自己在哭。

  得知雷古勒斯和西裡斯死訊的時候,沒能為弟弟們落下的眼淚,在此刻莫名其妙而肆意地落下。

  「納西莎不會殺你的。」安多米達伸手抱住了女兒,埋在她溫暖發間,哽咽著回答,「她不會的。」

  安多米達失去了父母、朋友、兄弟……

  還有對姐妹抱有幻想的自己。

  她拼命地想要去抓住過去美好記憶的尾巴,卻猛然驚覺那只是一場美夢。

  不願從夢中醒來,是很悲傷的啊。

  朵拉溫暖的手臂環住顫抖的安多米達,蹭蹭她的臉。聲音虛弱,卻讓她在永夜中窺得了一絲光明。

  「嗯,因為你們是姐妹啊。」


☆、黑暗

  從伏地魔回歸的那一天起,整個世界都好像不斷迴圈著糟糕的事情。

  仿佛卡帶的留聲機嘶啞著停在那裡,一點也看不到光亮。

  先是西裡斯,然後是鄧布利多……後來哈利逃亡、泰德失蹤。

  伏地魔統治了巫師的世界。

  安多米達聽說德拉科是放食死徒進霍格華茲的罪魁禍首。

  朵拉哄著泰迪,頭也不抬地說:「他害了很多人。」

  萊姆斯神色陰沉,語氣帶上了點嘲諷:「他爸爸失去了那個人的寵信,現在要子承父業。」

  安多米達想的是納西莎。

  食死徒佔據了瑪律福莊園,丈夫地位一落千丈,兒子被逼著做危險的事情。

  她表面上是能平衡忠誠和保命的瑪律福,骨子裡卻是高傲而固執的布萊克。

  納西莎是稱職的母親,是合格的妻子。

  伏地魔觸及到了她的底線。

  布萊克不會在重要的東西被傷害時選擇委曲求全。

  佈滿陰霾的天空,禁閉門窗的房屋。沒有光明,沒有希望,連老鼠都不願意出現。到處都是恐慌的氣息,像細密的網一樣困得人無處可逃。

  「親愛的,外祖母在這裡。」安多米達輕柔地吻了吻泰迪柔嫩的額頭,似乎在安慰他,也似乎在安慰自己。

  泰迪看著相冊發出一串笑聲,肉嘟嘟的手指著泰德滑稽的表情。安多米達笑了起來,卻又心如刀絞。

  泰德,你一定要沒事。梅林,求求你保佑他。安多米達閉上眼苦苦哀求,儘管她知道這是沒用的,但她還是要這樣做。

  因為除了祈禱,她什麼都辦不到。

  她痛恨自己的無力。

  梅林沒有聽到安多米達的哀求,食死徒奪去了泰德。

  ——I always be there for you.

  悲痛和仇恨,像巨浪一樣席捲了安多米達的世界,把她的希望撞得粉碎。

  「他說只要我不離開,就會一直在我身邊。」

  為什麼啊?

  為什麼在奪走了她那麼多東西後又奪走了她的支柱?

  「媽媽……」朵拉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屋外的泰迪也哭了起來。

  「不要哭,親愛的。」安多米達看著與泰德有幾分相似的朵拉,滾燙淚水刺痛著冰冷的臉頰,「我只有你和泰迪了,朵拉……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知道嗎?答應媽媽,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朵拉沒有說話,只是用力地點頭。

  安多米達抱住女兒,失聲痛哭。

  可她的朵拉真的能平安無事嗎?安多米達近乎絕望,卻只能用力抱住了朵拉。

  她很明白,戰爭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她第一次羡慕起貝拉特裡克斯擁有那麼強大的魔力,能拿起魔杖去保護要保護的人。

  安多米達•唐克斯的世界近乎崩塌了,但她還要繼續撐著。

  泰德給了她勇氣和希望,她現在要幫他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她不敢認輸,不會認輸,也不能認輸。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兩章解決正文結局,番外在後面。


☆、三葉

  安多米達做夢了。

  她夢見了和布萊克家族斷絕關係後就沒有再說過話的貝拉特裡克斯。那時候貝拉特裡克斯還是貝拉,安多米達還是多米達。

  貝拉平時捲曲張揚的黑髮因為剛洗過而安靜地垂在背後,她坐在秋千上,問安多米達以後想幹什麼。

  安多米達在秋千上晃著腳丫,注目于夏日陽光下生機勃勃的花園,笑道:「當個花匠。」

  「真給布萊克丟臉。」貝拉嫌棄地看她一眼,又高傲地仰起臉,「我以後一定要把血統不正的傢伙都趕出這裡!」

  安多米達那時候才八歲,第一想到的只是姐姐:「那你會很累嗎?畢竟有這麼多呢。」

  貝拉大笑幾聲,跳下秋千站到安多米達身後,然後用力把她推向高空。

  天空碧藍純淨,風在耳邊呼嘯,安多米達迎著陽光露出燦爛笑容。

  貝拉的聲音張揚高傲:「我不會累。我可是布萊克,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

  貝拉溫暖乾燥的手推在安多米達的背上,力道很大,她卻一點也不害怕,只放聲大笑。

  因為安多米達知道,姐姐不會讓她摔下秋千。

  「朵拉…?」

  安多米達看見朵拉屍體的那一刻,感覺整個世界都昏暗了。時間在凝滯,時空在扭曲。

  翻天覆地的痛苦如巨浪一樣把她苦苦支撐起來的堅強撞得粉身碎骨。

  她身邊有很多人,他們的嘴一張一合,她卻聽不懂。

  安多米達的眼中,只有已經冰涼的朵拉。

  她的女兒。

  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她的女兒大大咧咧,容易打碎什麼東西。她的女兒非常熱忱善良,所有人都喜歡她。她的女兒不擅長魔藥學,總是被教授罰。

  她的女兒……

  所有記憶交織在一起,所有聲音在腦內爆炸。安多米達好像消失了一樣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東西。

  「她為什麼不殺我?」安多米達開始尖叫,近乎崩潰地尖叫了起來,「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她為什麼不殺我?」

  不要傷害她的家人,不要傷害她的女兒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第一次失去了家人後還要她再經歷一次。

  「我的孩子,我的朵拉,她為什麼不放過她……」安多米達抓緊身旁人的手,哭得近乎昏厥,「她要殺就殺我,不要傷害我的女兒啊!」

  風拍打在臉上,好像幼時朵拉柔軟溫暖的小手擦拭著她的眼淚。

  ——你們肯定會和好的,你們是姐妹啊。

  ——媽媽,你哭了嗎?

  ——需要我吹一吹,或者,清理一新?

  ——你們是姐妹啊。

  安多米達早知道貝拉特裡克斯有多恨自己。多恨她嫁給了唐克斯,讓家族蒙羞。

  安多米達幾乎失去了一切。

  她的丈夫和女兒,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他們都已經離她而去。

  她再也不會看見泰德溫暖的眼睛,再也不會聽見朵拉爽朗的笑聲。

  也不會再看到那樣張揚而高傲的貝拉。

  她的光都已經消失,在黑暗中摸索實在太累。

  於是閉上眼睛,世界重歸黑暗。

  孩子的聲音讓她清醒。她看著泰迪,看著那雙溫和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對她露出一個微笑。

  那樣乾淨的笑容,讓安多米達也笑了起來。

  她怎麼可能認輸。

  她還有泰迪,那是朵拉生命的延續。

  安多米達笑著笑著又想哭。

  「你什麼都不懂……對嗎?」她抱著泰迪喃喃自語,「你懂我的悲傷嗎?親愛的。」

  泰迪用小手摸了摸她濕潤的臉,一直對她笑。

  安多米達又哭了起來,卻站直了身體,堅定了目光。

  四葉草,一片代表祈求,一片代表希望,一片代表愛情,一片代表幸福。

  而她們三人,就像是三葉草,永遠無法得到最終的幸福。

  安多米達抱著泰迪入睡,她又做夢了。

  她夢見她不是唐克斯,貝拉不是萊斯特蘭奇,西茜不是瑪律福。

  三人又回到了從前,她們再一次成為了姐妹。純真的年紀,清澈的眼睛。她們緊緊挨在一起,躺在草地上。

  陽光溫柔明媚,從樹隙灑下,閃著金色的光輝。

  三葉草在不遠處搖曳,遠處傳來父母的談笑聲。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她們還是她生命的另一半。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結局


☆、貝拉番外:遲信

  [上]

  最讓貝拉特裡克斯憤怒的事情是什麼呢?

  是伏地魔消失不見,鳳凰社的人卻死不開口的時候嗎?

  是被關押在阿茲卡班,不見天日、備受折磨的時候嗎?

  是莫麗•韋斯萊那道粉身碎骨襲來的時候嗎?

  都不是。

  最讓她憤怒的是,自己親妹妹,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那是憤怒和恥辱交織,仇恨和憎惡翻湧的心情。

  那天是安多米達十八歲的生日,也是貝拉特裡克斯第一次拿出魔杖指著她。

  是貝拉特裡克斯第一次,有了想殺她的衝動。

  「她流血了,你下手很重。」趕走安多米達後,西茜背對著貝拉特裡克斯說,「你從沒有這樣對待過她。」

  「我沒有殺掉這個叛徒就不錯了!」 貝拉特裡克斯尖銳的目光劃過悲痛的母親、沉默的父親。

  空氣太沉重,她轉過身,上樓去了。

  貝拉特裡克斯在冥想盆裡看到了父母以及自己的記憶。

  那是個安穩的午後,母親把她的手放到隆起的小腹上,溫柔地問:「你想有一個弟弟還是妹妹呢?」

  彼時她還年幼,只會叫嚷著純血主義到處瘋跑,再不懂更多的東西。她想了想,篤定地回答:「妹妹!」

  「為什麼?」父親晃著手中的高腳杯,深紅色的醇酒散發著醉人的味道。

  「妹妹可以和我一起!」

  「弟弟也可以。」父親的表情仍然嚴肅,目光卻是她能懂得的溫和。

  「不一樣!」貝拉底氣十足地反駁。

  不一樣。小小的貝拉這樣想。肯定不一樣。

  她的手感受到了胎動,瞪大眼睛望著微笑的母親。父親笑起來,把香醇卻辛辣的酒灌到她嘴裡。迷人的紅酒刺激著味蕾,微醺的貝拉有些暈頭轉向。

  那時候她想,她一定會好好保護妹妹。

  西茜在樓下叫她,貝拉特裡克斯猛地抬起頭,甩開那些模糊的記憶和曾經的心願。

  她站在那裡停了幾秒,然後拿起魔杖,冥想盆粉身碎骨,殘渣在空中流蕩,像是那些無處可寄託的過去。

  從今往後,安多米達不再是她的妹妹。

  她當然沒有去安多米達的婚禮,更不會知道她的產期。

  貝拉特裡克斯從埃弗裡那群人口中聽說安多米達的女兒出生。那天很多人都用玩味的目光看著她,她恨不得立刻去殺掉那個女孩。

  「你那個嫁給泥巴種的妹妹,還真是沒臉啊,一個純血叛徒,不知道她怎麼活得下去。」貝拉特裡克斯名義上的丈夫這樣說。

  她的神色陡然扭曲,拔出魔杖狠狠一揮,鑽心咒讓他苦苦嚎叫起來。

  該死的丫頭。又給她丟臉。

  貝拉特裡克斯感到恥辱和憤怒。

  西茜說:「以前有人罵她是純血叛徒,你揍了那個人。」

  貝拉特裡克斯皺眉,厭惡地說:「那我是要需要和那傢伙道歉?!」

  西茜看著她,目光沉默而複雜。西茜有母親的眼睛,每每看到那雙眼睛,貝拉特裡克斯就會想到母親對她們三個溫柔的笑…以及安多米達離開那天,她流下的眼淚。

  那是貝拉特裡克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自己的行為產生質疑。

  「我只是因為她給我丟臉感到憤怒。」貝拉特裡克斯錯開目光,惡狠狠地瞪著壁櫥上掛著的黑珍珠。

  *

  [下]

  最後的蟬聲喧囂在濕熱的夏末,飄著低矮白雲的蒼穹碧藍如洗。

  貝拉特裡克斯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安多米達的家門口。

  裡面傳來安多米達和泥巴種的談話聲,以及嬰兒咯咯的笑聲。

  那是與她無關,也是她不屑的生活。

  貝拉特裡克斯上一次聽見安多米達的聲音,是在濃厚夜色中,她壓抑的哭聲,顯得無比刺耳。

  上一次見面是在對角巷,兩人都目不斜視的擦肩而過。等待她的西茜問她臉色怎麼這麼差,貝拉特裡克斯這才送來緊握的拳頭。那是因為她在克制殺掉叛徒的衝動。

  她有多久沒聽到安多米達溫柔的笑聲,多久沒看見安多米達清亮的眼睛了?

  貝拉特裡克斯想不起來,也不願意去想。

  從她加入了食死徒,開始追隨那位大人起,她的心中只有純血的榮耀,眼中只有那位大人的身影。

  其餘的東西,她都不想去在意了。

  所以她沒有發現安多米達在往另一條路走,沒有發現西茜成長了。

  貝拉特裡克斯為了信仰,捨棄了家人。

  她甚至有很久都沒有仔細去看父母和妹妹的臉。

  她作為貝拉的時間,停在了17歲。

  所以當她得知母親病重的消息時,她的時間才重新又開始轉動,被冰封的感情,才開始慢慢蘇醒。

  安多米達還在笑。貝拉特裡克斯卻想殺掉那個泥巴種和嬰兒。

  她這麼可以在背叛了他們後,笑得這麼開心?

  貝拉特裡克斯的手握住了魔杖。

  裡面突然傳來安多米達的尖叫,她下意識地想推門而入,卻意識到自己已經不需要再保護她。

  安多米達已經不是她的妹妹了。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安多米達的哭聲。

  「我媽媽…」

  「多米達,多米達…沒事的,我在這裡。」

  貝拉特裡克斯沒有動彈,卻揚起了痛快又鄙夷的笑。

  該死的丫頭,後悔離開了嗎?說不定是你這樣做讓母親病重。

  她幻影移形離開,在寂靜的森林裡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心口卻傳來一陣絞痛。

  她不需要停留。貝拉特裡克斯站直身體,抹去眼角濕潤。

  貝拉特裡克斯從阿茲卡班回來,在原來的家裡看見了過去的信件。

  落款是安多米達•唐克斯,日期是母親去世的那天。

  貝拉特裡克斯斜睨著那張曾經被父親的淚水打濕的羊皮紙,她看見一句很抱歉。

  貝拉特裡克斯簡直要笑出聲來了。

  那個叛徒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又有什麼資格寄信?

  太遲了。

  她第一次遇見尼法朵拉•唐克斯的時候,沒有殺她。

  太相似了。無論是堅韌明亮的眼神,還是平易近人的氣質。

  貝拉特裡克斯始終沒能下得去手。

  那時候她的眼中只有黑白二色。除了那位大人,一切都是灰暗的,除了那條道路,一切都是模糊的。

  貝拉特裡克斯活得囂張熱烈,卻又近乎麻木冰涼。

  第二次遇見尼法朵拉的時候,她根本沒有猶豫。

  她殺了她。

  她殺了安多米達的女兒。

  想到安多米達會如何痛苦不堪,貝拉特裡克斯就忍不住尖銳張狂地大笑起來。

  西茜用古怪又複雜的目光看著她,明明神色中帶著驚懼,卻握住了她的手。

  是久違的溫暖。

  而貝拉特裡克斯甩開了她的手。

  莫麗•韋斯萊的魔咒襲來時,她在想什麼?

  她看見的不再是刺眼的魔光,聽見的不再是喧囂的打殺,聞到的不再是濃重的血腥味。

  她看見夏日寂靜的午後,三個女孩在如茵草地上追逐著。

  她聽見純澈而溫暖的笑聲。

  她聞到父親身上的紅酒味、母親發間的清香。

  她想起安多米達寄來的信。

  安多米達說,她不信奉純血主義,追逐的是自由和平等。

  安多米達說,她深愛他們,卻一定要離開。

  安多米達說,她知道自己沒有做錯,卻傷害到了他們。

  安多米達說,她很抱歉。

  貝拉特裡克斯寫了回信,卻一封也沒有寄出去。

  她寫過很多很多。

  ——布萊克不需要你。

  ——你怎麼能背叛自己的血統。

  ——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叛徒。

  ——我不會原諒你。

  貝拉特裡克斯看著那些惡言惡語,還是燒掉了它們。

  ——選擇的路就走到頭,別後悔。

  ——你覺得你沒錯,那就別道歉。

  貝拉特裡克斯想笑,明明安多米達也被他們所傷害,她卻在道歉。

  傻丫頭。

  ——滾遠點,不要回來。

  ——離開英國。

  ——如果殺掉那個泥巴種和嬰兒,就勉強不殺你。

  ——我不可能原諒你,你知道嗎?

  她盯著那些信,最後把它們都燒掉。

  貝拉又變成了貝拉特裡克斯。

  她會為了別人欺負妹妹而感到無比憤怒,因為那是她的妹妹。

  貝拉愛多米達,只因為她是她的妹妹。

  她會為了妹妹背叛了自己的血統,背叛了她的信仰感到無比憤怒,因為那是她的妹妹。

  貝拉特裡克斯恨安多米達,因為她是她的妹妹。

  現在太遲了。

  那道魔咒襲來,那些溫暖的記憶卻突然清晰起來,溫暖到讓她想笑。

  ——我曾經愛你入骨,後來恨你入骨,只因你是我的妹妹。

  貝拉特裡克斯還是沒有把那些信寄出去。


☆、德拉科番外:珍寶

  [上]

  德拉科在魔法部見到了安多米達•唐克斯。

  安多米達穿著肅穆的黑色長袍,網紗模糊了她的面容,盤發低調端莊,她幾乎沒有佩戴裝飾物——除了一對有些年月的珍珠耳環。

  那是他血緣上的親人,名義上的陌生人。

  她看上去端莊得體,但他看到了她眼底的哀傷,雖然這可能是他的錯覺。

  在那場戰役中,他親眼看見尼法朵拉•唐克斯死在貝拉特裡克斯尖銳的魔光下。

  貝拉特裡克斯殺了妹妹的女兒,卻囂張得意地狂笑了起來。

  儘管尼法朵拉是他的敵人,儘管她身上流著背叛者和泥巴種的血,德拉科還是心底發涼。

  對死亡的恐懼、對戰爭的抵觸、對純血主義的懷疑……以及隱隱的悲哀和愧疚。

  儘管德拉科不想承認,但他站在那裡,目睹著別人的死亡,他覺得自己也成為了兇手。

  安多米達向他走來,有人對她表示慰問,她停在那裡。

  德拉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到聽見盧修斯的呼喚。

  幻影移形離開之前,他瞥見安多米達向他們的方向走了好幾步。

  似曾相識的場景。

  舒適的午後,爸爸配合魔法部剿滅食死徒,德拉科待在家裡陪這媽媽。

  「我今天遇到安多米達•唐克斯了。」他看著媽媽的微笑僵在嘴邊,還是猶豫著說下去了,「她看上去…不太好。」

  德拉科一向高傲,他不否認這點,也不需要否認,因為他有這個資本。

  戰後他仍然高傲,卻不再目中無人。他經歷了很多,學到了很多,懂得了很多。

  他不再支持純血主義,也不覺得麻瓜低賤。他嘗試讓自己變得更好,當然,不是變成像波特那樣的「聖人」。

  外面下起雨來,風穿過樹隙吟唱,氤氳水汽撲在窗戶上,勾勒出模糊的惆悵。

  瑪律福莊園湮沒在寂靜的雨水中。

  「她是你的姐姐。」

  「曾經是。」

  媽媽錯開他的目光,轉頭望向窗外,朦朧柔軟的眼睛好像映入回憶的海洋。

  他想起幼時無意間發現的信,上面有安多米達的名字。

  安多米達和貝拉特裡克斯不一樣,對媽媽來說也不一樣。

  「德拉科,有些事不是能用感情來衡量的。」媽媽的語氣很輕,像是灑向大地的溫柔雨水,又帶著幾分無能為力,「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是不會回來的。」

  「不,她看見我了!」德拉科下意識地反駁,語氣激動起來,「她想和我說話!」

  他不想看到媽媽這個樣子。

  明明懷揣著遺憾和悲哀,卻無處可說,無人可講。

  在漫長的歲月裡,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追逐傷害了自己和家人的純血主義。

  德拉科瞭解媽媽。她不是惡人,她心存良善,她深愛家人。

  他要去找安多米達•唐克斯。

  無論是為媽媽還是為自己。

  他要毀掉那些仍然在黑暗中匍匐著,隨時想要衝上來吞噬他的東西。

  [中]

  碧藍蒼穹之下,柔軟白雲隨風漂浮,不知歸處。

  祭奠哀歌低聲吟唱,天際隱隱的淺淡日光如聖潔輕紗,憐愛地撫摸著大地。

  清晨的微光,指引死者,撫慰生者。

  生活還要繼續,人們在廢墟上重建家園。

  德拉科看見了被簇擁著的波特。

  現在他是貨真價實的救世主,總有人爭先恐後地和他握手。瞧,那邊有個老太太已經淚流滿面了,把鼻涕眼淚都擦到了波特的臉上。

  儘管波特救了他一命,德拉科還是無法和他握手言和。

  那不知所措的蠢樣子。德拉科輕哼一聲,避開人群往一邊走去。失去了那麼多,不見得當救世主是什麼好事。

  前路沒有那邊的溫暖陽光,只有倉皇的陰涼樹影。他大步向前走去,在十字路口看見一抹熟悉的金色。

  「…阿斯托利亞?」

  「……德拉科。」

  風聲簌簌,斑駁碎影搖晃著。日光柔和了阿斯托利亞的臉龐,給那雙眼睛蒙上了朦朧的溫暖。

  德拉科愣在那裡,不只是因為她的變化,還因為她身後的安多米達。

  安多米達穿著深藍色長裙,不引人注目卻端莊優雅,如夜色中寂靜閃爍的星星。

  德拉科如鯁在喉,而安多米達的神色始終淡然,看他的眼神無悲無喜。

  這很正常。德拉科在心裡說。畢竟他曾經是食死徒。

  阿斯托利亞打破了寂靜。她禮貌地向安多米達道別,然後對德拉科露出鼓勵的笑容。

  「代我向你母親問好。」安多米達對她露出微笑,然後又看向沉默的德拉科,「……瑪律福先生。」

  太疏遠了。德拉科甚至覺得安多米達想立刻殺了他。

  德拉科想要逃離,或者是露出冷漠高傲的神色。但他失敗了。

  她的臉和貝拉特裡克斯相似,卻又更加溫柔。

  她的氣質和媽媽相似,卻又更加親和。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她和他血脈相連。

  而他曾是傷害了她的那些人中的一員。

  就算他面對波特時再怎麼冷漠,也無法在安多米達前偽裝好自己。

  「……您好。」他從喉嚨裡擠出僵硬的話語。

  安多米達露出驚訝的神色,她凝視著德拉科,嘴角泛起溫柔的笑。

  「你讓我想起了納西……你母親。」她眼睛中映出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帶上了如晨光般柔軟的笑意,「她第一次被逼著和不喜歡的傢伙打交道時就是這幅樣子。」

  「……我看見了您的信。」一旦跨出第一步,之後就會輕鬆許多,「在我媽媽的書房裡……很多年前的。」

  安多米達怔了怔,似乎是在喃喃自語:「我的信…」

  「在她的書房裡。」德拉科加重語氣,揣摩著安多米達神色的變化,「日期……應該是我外祖母去世那天。」

  安多米達沉默下來,柔和的眼睛一直注視著他,好像是在尋找其他人的痕跡。最後,她側過頭去,祖母綠的耳環在愈加耀眼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恕我冒昧,我對你父親,不,對所有食死徒都沒有半點好感。」她的語氣陡然冰涼,也不願意看他的神色,「看在你媽媽的面子上,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但是……」

  她對他有偏見。而這個偏見完全合理,他也不能否認。

  德拉科很惱怒,想要轉身離開,卻想到了媽媽。她只是為了找到他,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欺騙伏地魔。

  他需要為媽媽做點什麼。

  「但是……」安多米達歎了口氣,像是無可奈何,「你是納西莎的兒子,而她是我的妹妹。回家去吧,你看上去很累。」

  「……你看上去也很累。」德拉科迎著暖洋洋的日光,僵硬地說,「你家人的事情,我很遺憾。」

  安多米達轉過頭來,德拉科沒有避開她的目光。

  他看見裡面的驚詫、複雜、平靜……然後是溫柔。

  安多米達遲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她的手很溫暖很柔軟,和媽媽一樣。

  「只要你回到正確的道路,你就不必害怕。」

  安多米達看透了他,儘管他們才說過幾句話。

  從小被教導要去厭惡的人,卻讓他感受到了比貝拉特裡克斯更為真實熱烈的愛。

  「我媽媽,她們對你來說是什麼?」

  安多米達愣了愣,突然笑起來,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充滿了悲傷。

  「她們……曾是我生命的另一半。」

  曾是。

  德拉科想起安多米達那封信裡的話。

  ——你是我的珍寶。

  那時候,那句話還沒有成為過去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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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番外:珍寶

  Treasure[下]

  「她們曾是我生命的另一半……」

  德拉科注視著安多米達那封沒有收到任何答覆的信,沐浴在默然寂靜的陽光下,似乎游離於世界之外。

  安多米達沒有再找過他,她也不可能來找他。德拉科有點挫敗,儘管自己不想承認。

  阿斯托利亞倒是找過他,她變化很大,但是他說不出來。

  「很多年前,我媽媽曾送給萊斯特蘭奇夫人一條黑珍珠項鍊。」阿斯托利亞微微低頭淺嘗了一口紅茶,聲音清脆而優雅,「但是過了沒多久,她又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後來媽媽找到唐克斯夫人,想把那條項鍊送給她。」

  德拉科故作鎮定地喝著茶,心間卻微微發癢起來。

  「可是她拒絕了,儘管她很喜歡珍珠。」阿斯托利亞看著他,「後來瑪律福夫人收下了,我想你應該見過。」

  他當然見過,雖然從來沒有多關注它,更不會好奇它從何而來,為什麼要掛在這裡。

  後來食死徒佔領了瑪律福莊園,一直懸掛在窗前的黑珍珠消失了,德拉科也無能為力。

  他沒有去找,也沒有能力去找。

  媽媽帶他去了她曾經的的家,後花園很寬敞很乾淨,也許是家養小精靈整理的。

  「媽媽,你喜歡珍珠嗎?」

  德拉科看見她的睫毛顫了顫,笑容淡了幾分。

  「不。」媽媽轉過身去,語氣平靜,「珍珠與生命有關,而生命很脆弱。」

  「我看見安多米達的時候,她戴著一對珍珠耳環。」德拉科眯起眼睛,觀察著媽媽的反應。

  媽媽沉默了一會兒,轉過身來,神色在搖晃樹影下晦暗不明。「你不該和她過多接觸。」

  德拉科覺得媽媽還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他站起來,焦躁地說:「她對我很好,比貝拉姨媽好多了!」

  媽媽愣了愣,語氣軟下來:「她更溫柔,不會傷到你。而貝拉……貝拉不一樣。」

  德拉科想起安多米達看他的時候,也露出過這樣小心翼翼隱藏著的溫柔神色。

  像是面對殘酷現實時,害怕一眨眼,美好的記憶就會消失一樣。

  媽媽的神色讓他心酸。

  「她說她不喜歡食死徒,但我是你的兒子。」德拉科看著媽媽露出複雜的表情,「她說……我不一樣。」

  德拉科從純血主義的噩夢中幡然醒悟,而他的父母還徘徊在裡面。

  他從小就被教育要使用「權力」和「暴力」,直到現在都無法完全擺脫根深蒂固的觀念。但他選擇壓抑,努力成為更好的人。

  而德拉科不可能去仇恨自己的父母,就算所有人都指責他的家人,他也沒有這個資格。

  不是只有正直無私、善良仁慈的人才有資格成為家人。

  他的掙扎,安多米達看得明白,所以會露出憐憫的眼神。

  而且他是她妹妹的兒子,所以她壓抑了憤恨,選擇了漠然。

  如果如果布萊克家族接受她的選擇,安多米達沒有離開,那她一定會很疼愛他。德拉科對此毫不懷疑。

  沒有如果。

  「……德拉科,她是純血叛徒。」

  「純血主義真的正確嗎?」德拉科脫口而出,他已經不能再在最親近的人面前隱藏了,「這個該死的理論奪走了你的姐姐,你還要繼續維護嗎?!」

  媽媽幾乎是震驚地看著他,卻突然流下一滴淚。

  他媽媽有質疑過嗎?有。

  他媽媽有反抗過嗎?沒有。

  一向矜持優雅的瑪律福夫人此刻臉色蒼白,德拉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媽媽,倉皇失措到了極點。

  他走上前去抱住她。

  「我不能愛她。」她靠在他胸前,聲音沙啞地喃喃,「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你知道的。」

  德拉科知道,卻不會接受。

  「先示弱的人總是我。」

  德拉科難以置信地望過去,安多米達身後跟著阿斯托利亞,兩人都神色疲憊,眼神卻無比清亮。

  媽媽站直身體,神色淡然倨傲看著安多米達。安多米達似乎早有預料,只是有幾分無奈。

  德拉科為媽媽的變臉速度感到驚異,站在她旁邊向兩人點頭。

  「……讓人驚訝,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媽媽開口了,語氣不好不壞。

  安多米達凝視著她的眼睛,反問道:「你經常夢到我?」

  媽媽被噎住了。

  「我夢到你,西茜。」安多米達坦率地說,「夢到父母、貝拉,還有整個後花園。」

  媽媽沉默了一會兒,明明聲線顫抖,卻不肯放軟語氣:「居然對花園念念不忘,你家買不起?」

  「不,只是……」

  安多米達眯起眼睛,望向那邊孤零零的秋千,另一個秋千不知怎的消失了。德拉科想,大概是被人弄壞了吧。

  「只是以前想當花匠。」

  德拉科覺得姨媽真的很耿直。

  「現在還想?」媽媽嘲諷地笑了笑,「要不要來我家打理花園?」

  媽媽示好的方式就比較獨特了。

  「我寄過回信。」媽媽突然說,聲音低沉而壓抑,「只是貓頭鷹出了意外,沒有送到。」

  安多米達沉默著,然後向前走了幾步。

  再向前。

  媽媽也向前走了一步。

  她們走了不同的路,她們互相憎惡,她們無法回頭。

  但是她們可以停下來,嘗試跨過那些曾經無法跨越的鴻溝。

  瑪律福和唐克斯面對面站著,沒有握手,沒有擁抱。但是這樣已經足夠了。

  至少她們暫時變回了布萊克。

  她們還是姐妹。

  [True Ending]

  安多米達給德拉科看了一張舊照片,德拉科驚悚地看著照片上五官尚未長開,稚嫩的兩個女孩。

  「嗯?怎麼了嗎?」安多米達疑惑地看著愣住的德拉科。

  德拉科回過神,清了清嗓子,矜持地搖了搖頭。然而他的內心是複雜的彈幕——

  「兩眼放光的媽媽好可愛」

  「爸爸肯定都沒見過媽媽這麼可愛的樣子[突然得意]」

  「∑()這個頭髮柔順亮澤的是貝拉姨媽嗎」

  「姨媽你的頭髮在阿茲卡班都經歷了什麼orz」

  安多米達當然不知道德拉科內心的彈幕滿天飛,用手輕撫著貝拉特裡克斯用魔杖變出的閃爍星座,低聲說:「這是獵戶座,最亮的……這顆就是貝拉特裡克斯。」

  也許是年齡尚幼,貝拉特裡克斯還沒有那麼重的戾氣。雖然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能看到她眼底對妹妹的包容,以及在妹妹面前**成功的得意。

  「小時候,有長輩教訓我和你媽媽,貝拉就會護著我們,和他們吵個不停。就連西裡斯的媽媽,那個最凶的女人也被她氣得不輕。」

  德拉科看著照片上閃著眼睛的媽媽,她那時未經風雨,無憂無慮,是被所有人保護寵愛的布萊克小小姐。

  那時候姐妹三人都還互相理解、互相依靠。

  「我時常回想起過去。」安多米達喃喃自語,「有父母引導,有姐妹扶持……」

  德拉科沒有再說話了,他望著窗外迎風搖曳的三葉草,細碎的金色陽光閃爍著,媽媽和阿斯托利亞帶著斯科皮在散步。

  至少看上去,歲月靜好。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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