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梅林的家門口出現了一隻白貓。
他下班回家，就看到那只貓臥在公寓前臺階的一側。梅林禁不住多看了白貓兩眼，它也不怕，抬頭對著他輕叫了一聲，仿佛在對公寓的主人打招呼。
這叫他停下了步伐。
白貓的長毛雪白乾淨，眼睛明亮，像是走丟的家養貓。梅林蹲下來，他的本意是想看看貓咪的脖子上是否戴著寫有歸屬的項圈，卻沒料到就在他寬大的手掌伸出去的那一刻，白貓也抬起了爪子，鄭重其事地用肉墊按住了他的手背。
白貓：「喵嗷。」
梅林：「…………」
還不讓碰，真是高冷。
瞧著貓咪一副我很聰明你快滾開的架勢，梅林失笑出聲，因為工作而煩惱的心情瞬間變好了不少。
他最近很頭疼，因為巫師界的傲羅正在搞換屆。這本來和Kings|man沒什麼關係，可偏偏負責與外界聯絡的那位巫師，趁著換屆的功夫，遞交了退休申請，回家頤養天年去了。
與巫師的交接工作一直是不小的麻煩——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活人都能接上機械義肢和超級英雄漫畫那樣與機器人幹架，隔壁的巫師們竟然還用貓頭鷹通信？！
那可是貓頭鷹啊！
收到新任傲羅的信件時，梅林的心情幾乎是崩潰的：十幾年前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教會上一任傲羅使用電話的經歷，他真的不想再經歷一回了。
於是這次，在梅林收到新傲羅用貓頭鷹送來的信件時，他委婉地表達了對巫師界科學技術落後的抱怨，並且希望對方能夠向他的「麻瓜」朋友請教一下如何用電話通信。
好在什麼煩惱在貓咪面前都不是問題。
梅林不是貓奴，但誰會嫌棄一隻漂亮乾淨的貓呢。他側頭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它並沒有戴項圈，只得站起來：「好吧，既然你不讓碰。」
他想了想，轉身離開公寓門口，折返回街頭的超市，買了幾袋妙鮮包。梅林本來打著蹲在他家門口就是緣分的主意，請白貓吃頓晚飯，卻沒料到付錢回去後，它已經不見了。
貓咪心，海底針。
梅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開鎖回家，剛準備把妙鮮包收到廚房的儲物櫃裡，就發現那只白貓竟然趴在廚房窗外的窗臺上，灰色的眼神炯炯有神，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大有一種「藍星人還不快放本主子進門？！」一般君臨天下的氣勢。
這下妙鮮包也不用收起來了，梅林打開窗子，白貓踏著優雅的步伐鑽進他的廚房，他找了個碗，拆開妙鮮包，然後把碗遞到白貓面前。
可沒想到它只是嗅了嗅，便興趣缺缺地撇開了頭。梅林想了想，又給它接了一碗新鮮的水，白貓甚至連看也不看，徑直從櫥櫃上跳到下去，不急不緩地走出了廚房。
膽子這麼大，估計真的不是家養貓，就算是也應該是散養。梅林饒有興趣地跟在白貓後頭，它就像是來視察民情的女王般把梅林的公寓上上下下逛了一個遍，那架勢都忍不住讓梅林有點困惑：這真的是只貓嗎？
直到它最終停在了梅林的書房，往他書架邊的沙發上一躍，正好停在最柔軟的沙發墊子中央，也不管跟著它的梅林，抄著爪子穩穩當當地臥好。
好吧。
見這架勢，大概是只聰明到快成精的貓。
「那我不管你了，」梅林對著貓說道，儘管他很清楚貓咪是聽不懂人話的，這樣很像個傻子，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你自便吧，客人。」
畢竟他沒吃晚飯，還有一大堆資料資料要整理呢。
梅林回到廚房，思忖片刻，簡單地炸了份薯條和魚後，決定一邊吃一邊工作——留下的情報實在是太多了，他不喜歡把工作拖到明天。
於是梅林將薯條炸魚端到了書房，他還有意地注意了一下白貓：它還臥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在梅林開門時耳朵動了動，理也沒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公寓的主人是它呢。
梅林搖了搖頭，打開電腦，翻閱起私人郵箱來。
幾乎是立刻，他聽到一聲輕響，而後是那道毛茸茸的白色影子靈巧地靠近。白貓坐到了梅林的手邊，它嗅了嗅盤子裡的薯條，又看了一眼他的電腦螢幕。梅林在對上白貓灰色的眼睛時陡然警惕起來：不會又是什麼反派組織利用貓來竊取情報的吧？
但是他的私人郵箱裡沒有什麼秘密情報，多數是朋友和家人的消息。梅林試探性地回了幾封郵件，發現白貓的確在看著螢幕，但很快它就失去了興趣。
幾乎要成了精的貓，將目光轉向梅林，它甩了甩尾巴，然後伸出了毛茸茸的爪子，把盤子裡的炸魚撥到桌子上，低頭叼走了。
梅林：「………………」
「喂！」梅林忍無可忍，但他的反應沒貓快，就在他打著出手阻攔的主意時，白貓已經跳到了地上。
聽到他的喊聲，踏著優雅步子的白貓回頭看了梅林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轉過頭，跑出了書房。
梅林不得不起身跟了過去，但為時已晚。矯捷的白貓叼著炸魚就跑，順著廚房敞開的窗戶離開了他的公寓，只留下梅林孤零零一個，面對著空蕩蕩的廚房。
第二天早上，抵達Kings|man據點的梅林，意外地收到了一封陌生人的郵件。
敬愛的梅林先生：
很感謝你的建議，我花了點時間，觀察研究了一下你們麻瓜的通訊方式。不得不說的確比貓頭鷹更有效率。今後你我可以運用電子郵件溝通了，我還會進一步學習麻瓜的科學技術。
Ps：我可否問你幾個問題，郵箱的轉發功能有什麼用途？麻瓜的信件並不是一對一接收發送的嗎？附件又是什麼？
魔法部傲羅新任聯絡員
菲比·洛夫古德
作者有話要說：
<font size=3>新文宣傳，還是菲比和梅林的故事，和這篇不一樣的平行世界w
在第N次被後勤官嫌棄後，皇家特工艾格西終於崩潰了——不管什麼性別物種，賜給梅林一個戀人吧，不要再讓這個工作狂禍禍他人了！
然後梅林家的白貓一夜之間變成了金髮灰眸的小姑娘。
個子小小、長相可愛，說話細聲細氣，總是黏在梅林身邊撒嬌，甜蜜的一塌糊塗。
特工該如何解決單身問題？
全世界單身特工以及後勤人員紛紛抱著自己的貓貓狗狗找上門：快快，艾格西，也幫我許個願！
傳送門在此，PC連結：<INPUT TYPE=button VALUE=[綜英美]特工如何解決單身問題 OnClick=window.open("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364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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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沒料到這位新上任的傲羅要比上一任好相處多了。
梅林回了她一封郵件，回答了她關於轉發和附件功能的使用問題，順帶打包了一份電腦基礎操作的中老年版本教程。
從接受新鮮事物的程度和好奇來看，傲羅的新任聯絡員應該是個年輕姑娘。這給了梅林很大的便利——當然，是指的年輕那部分，而不是姑娘。
作為巨他媽牛逼的特工機構的後勤人員，今天的梅林難得休了他今年的第一個假。他一覺睡到了太陽高高升起，才端著咖啡坐到了電腦前，剛打開電腦，就瞬間掃到桌邊的白色影子：「喂，住手！」
白色的長毛貓立刻住了爪。
梅林立刻把懸在桌邊岌岌可危的鋼筆拿了過來，他看白貓一眼，平時覺得它挺聰明的，沒想到該作妖時還是作妖。
是的，那只白貓入住進了梅林的公寓。
嚴格來說，是暫時客居，因為它的行動著實神出鬼沒。有時候好幾天不見貓影，有時候會蹲在門口直到梅林回來，接著它就大搖大擺進門，舒舒服服地趴到書房的沙發上，直到天亮叫醒梅林，叫他弄吃的。
而且它不吃貓糧也不吃妙鮮包，白貓就喜歡從梅林的盤子裡搶食物吃，特別偏愛炸魚和炸薯條。
梅林覺得，這大概也算散養了一隻貓吧。他考慮過為它起個名字，但不論叫什麼，白貓統統不回應，他只得作罷，不知道是真的聰明到要成了精，還是大愚弱智。
好在，大部分情況下，它還是知道分寸的。
比如說丟筆玩的陰謀失敗，白貓也不再執著，而是踏著漂亮的貓步湊到梅林的電腦前。
幾番接觸後，梅林發現它好像不是對電腦內容好奇，而是對「人類坐在螢幕前聚精會神」這個行為好奇。他也正經檢查過白貓——因為強行按住它，梅林還挨了一頓好撓。順便他還確認了這是只小母貓，當然代價是一記貓咪破顏爪，以及第二天上班時來自艾格西「哎呦哪個小姑娘撓的啊」的揶揄。
不過梅林不在意，他的目的達成了：白貓身上沒戴什麼監視監聽裝置。
而且休息日的電腦也沒什麼好看的，他不過是刷刷推特和INS，流覽一下網路上的新聞。白貓像往日那樣很快就對他的操作失去了興趣，款款繞到筆記本的背後，趴了下來。
但它只閑了大概五分鐘。
五分鐘後，白色的毛絨爪子就從筆記本背後伸了出來，開始撥弄桌邊的筆筒和墨水盒子。梅林伸手阻攔，貓爪就縮回去，等他收回手時，貓爪又探了出來。這麼對峙好一會，梅林終於失去了耐心。
他站起來：「你過來。」
然而就在梅林的雙手觸及到白貓身軀的那一刻，它就像是觸電般跳到桌下，接連退了好幾步，才轉身警惕地瞪向梅林，大有一種你敢碰我我就亮爪的架勢。
別的貓都沉迷人類摸摸無法自拔，這只貓已經不能用高冷形容了。
梅林無可奈何，他身邊也的確沒有供貓咪玩樂的玩具。逗貓棒和玩具老鼠他倒是買了，但揮動起來時白貓的表情讓梅林覺得他可能是個智障。
他環視四周，最終目光停留在了擱置在沙發邊的平板上。
梅林靈光一閃。他邁開長腿，走到沙發前拿起平板，從應用商店裡下載了水果忍者，然後啟動程式，把平板放到白貓面前。
白貓的注意力果然被音樂和花花綠綠的場面吸引了，它看向螢幕中飛起來的卡通水果，毛茸茸的腦袋隨著水果飛起墜落上下挪動，一直等到三次機會用光，螢幕上出現失敗的字樣。
音樂一變，白貓抬起了頭，灰色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他，仿佛在問：什麼情況？
梅林只得再開一局，修長的手指在水果飛起的瞬間往螢幕上一劃，清脆地哢嚓聲使得白貓受驚般退後半步，但是它好像懂了。
懸空的白爪試探性地落到了螢幕上，又是鏗鏘一聲音效，水果切成了兩半。
貓：「喵嗷！」
謝天謝地。
梅林看著白貓興趣盎然地開始拍打螢幕，竟然有種欣慰感湧上心頭：它霸佔自己的書房沙發這麼久，總算是找到了一件能讓這位新住客滿意的東西。現在梅林多少體會到網路上那些貓奴們的心情了。
於是他乾脆坐到了沙發上，也興致勃勃地圍觀白貓沉迷水果忍者，並且友好地幫助它在死亡後不斷地重開遊戲。
一人一貓竟然這麼玩了一個多小時。
梅林都記不得他上一次這麼荒廢時光是什麼時候了，反正等到他意識到時間流逝時，難得的休息日已經到了中午的時間。他不得不中斷了白貓的娛樂：「得吃飯了，姑娘。你也不想餓著肚子吧？」
白貓輕輕地喵了一聲，梅林覺得這可能是自打認識以來，它最溫柔的一聲招呼了。
但是貓祖宗的難伺候程度遠超乎想像。
就在梅林覺得他們兩個的關係已經從「你誰」變成「一起打過遊戲的朋友」時，端出午餐的他，回到書房，卻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和敞開一道小縫的窗戶。
當天下午梅林又收到了新任傲羅的郵件，她實驗性地發了個附件給他。梅林一點下載，系統立刻報出了病毒提醒。
幾個早就過時的郵件木馬而已，針對的還是Windows用戶，她應該是在公共場合上的網。
梅林想了想，隨手駭進了寄件者的IP地址，果然是個咖啡館。他還順便看到了年輕傲羅沒有剛剛註冊的推特——不是他八卦，而是她在離開時沒有登出帳號。
推特ID是她的姓氏，洛夫古德。嶄新的帳號沒有任何發言，只關注了幾個貓咪相關的帳號，以及與「魔法」相關的亂七八糟的用戶，比如說算命師、玄學愛好者和幾部奇幻動畫的同人畫手以及喬治·RR·馬丁。
梅林：「…………」
喬治·RR·馬丁，她認真的？
盯著維斯特洛最大殺手的頭像片刻，梅林隨手幫菲比·洛夫古德登出了帳號。
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他還能再放鬆一下，接著要準備明日工作的事情了。將盤子丟回廚房時，梅林經過門廊，他頓了頓，然後打開了公寓門邊一直鎖著的寵物門。
第三章
只是接下來的日子，梅林沒工夫去確認白貓有沒有通過寵物門再次大駕光臨他的公寓，事實上他已經整整一周沒回家了，因為Kings|man又一次承擔了悄無聲息拯救世界的任務。
而作為Kings|man的情報兼後勤人員，梅林自然要與特工們一起戰鬥在前線——當然，他是坐在電腦螢幕前。
等到任務結束，報告也徹底呈上去後，站在家門口的梅林只覺得腦子累的快要炸開了。他決定先去臥室拿出換洗衣服，然後好好沖個澡。
然而就在他推開臥室門的那一刻，被床鋪上白花花的一坨生物嚇了一跳。
白貓躺在他的床上，肚皮朝上，睡得四仰八叉，呈現出對環境的絕對信任。聽到開門聲後它陡然清醒過來，一個翻身看向梅林。白色的耳朵向後撇去，灰色的眼睛警惕地看著他，仿佛在用姿態表明：你誰，從哪兒來的？
梅林：「……」
飛機耳都出來了，一周不見，不是就不認識了吧？好歹也是一起吃過飯打過遊戲的交情，貓咪都這麼無情無義的嗎。梅林放下手中的東西：「你睡的可是我的床，姑娘。」
或許是分辨出來了他的聲音，或許是嗅到了熟悉氣味，一人一貓僵持了半分鐘後，白貓突然收回了戒備的姿態。它跳下梅林的床，圍著他轉了兩圈，然後停在梅林的身側，軟綿綿地「喵」了一聲。
梅林頓時心情大好。
「下午好啊，」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招呼道，沒想到這小傢伙還在，「你倒是挺會享受的，吃飯了嗎？」
白貓：「喵嗷。」
從那之後白貓就認准了梅林的床了——當然，他承認他的床是挺舒服的。好在白貓和梅林的作息習慣不太一樣，暫時還沒出現他沒地兒休息的情況。
但是讓長毛貓上|床的缺點很快就暴露了出來：當梅林一起床發現睡衣上沾滿貓毛時，只覺得腦袋都大了一圈。
為了避免出門一身毛，最近的梅林一直選擇淺色的衣物。今日也是，他正在辦公室裡處理資料，Kings|man的新任蘭斯洛特洛克希走了進來，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機：「這是什麼，梅林？」
梅林：「你的電話。」
洛克希很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我當然知道這是我的電話，我問的是你給我裝了什麼app？」
「哦。」梅林看了一眼洛克希開啟的軟體，「出現緊急情況用來發出援助請求的App，聯絡人你自己設置。」
「感覺像是女性報警裝置。」洛克希吐槽道。
「恭喜你發現了我的靈感來源。」梅林面無表情地回敬，「上次的任務，艾格西要是能及時聯絡上任何特工，也不至於被拖入世界再次差點毀滅的邊緣。」
「那好——等等，你不要動！」
向來進退有度的蘭斯洛特，第一次毫無徵兆的靠近梅林，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叫梅林立刻緊繃起來。
洛克希小心翼翼、鄭重其事地，從梅林的米色毛衣馬甲上，拽下一根白色的毛。
梅林：「…………」
「這是……」洛克希的雙眼驀然瞪大，「這是貓毛！」
洛克希的表情陡然變得極其複雜，嫉妒、羡慕和憤怒融為一體，化成了來自於全球無貓階級來自靈魂、發自肺腑的呐喊：「天啊，你竟然有貓了，梅林！」
然後有貓階級梅林在下班時，被洛克希按頭去了寵物店，購入包括但不限於貓爬架、營養膏、貓薄荷和高檔貓窩等等貓咪用品。
當然，這些東西帶回公寓後，白貓的表情依然仿佛梅林是個大型直立兩腳智障。
——說真的，不喜歡妙鮮包和貓薄荷的貓咪也不是沒有，但是這些東西統統不喜歡，它不是真的要成精了吧？
於是梅林在家的日子，依然是保持著白貓行蹤不定、霸佔他主臥床鋪的情況，直到一次意外的發生。
那天的梅林正在書房處理亞瑟剛剛發來的資料和情報，他剛剛端起咖啡，就聽到樓下門廊一聲巨響，然後是艾格西緊張又戒備的聲音：「梅林！！！」
「艾格西？」
梅林匆忙放下咖啡杯，大步跨出書房：「出了什麼事？」
「哦我的天，梅林你沒事……等等，你沒事觸發什麼警報？」
「什麼？」
艾格西套著他Kings|man的西裝，表情緊繃，梅林毫不懷疑此時的加拉哈德一準裝備齊全。不過，他什麼意思？
「我收到了你的app警報。」艾格西蹙眉說。
「不可能，我根本沒……哦。」
梅林立刻明白怎麼回事了。
他從客廳裡找到了自己的平板電腦——螢幕朝下，扣在了地毯上。梅林把平板撿起來，毫不意外看到了開啟的緊急app。
無疑是白貓搗的鬼，但它是怎麼自己解鎖的？
「是貓幹的。」梅林解釋道，「這是個意外。」
艾格西的表情出現了片刻的空白：「貓？」
「一隻，呃……」梅林本來想說我的貓，可仔細想想，好像也不算，「暫時收留的白貓。」
艾格西：「……」
「你不是在耍我吧，梅林。」艾格西難以置信地說，「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然而梅林沒事耍他做什麼，狼來了的故事好玩嗎。他也懶得與艾格西辯解，直接開口：「你跟我來。」
他把艾格西帶到了自己的臥室門前：「洛克希也知道貓的事情，眼見為實。」
說著他推開了門。
只是躺在梅林床上的，不是平日裡那只四仰八叉、對環境表現出極其信任的白貓。
而是一個姑娘。
淡金長髮、黑色長袍，她看起來年紀不大，在聽到開門聲後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灰色的瞳孔驚疑未定地看向門口目瞪口呆的兩位男士。
梅林：「……」
艾格西：「…………臥槽，你就是在耍我吧！」
第四章
此時此刻梅林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媽的，貓呢。
然後趴在他床上的金髮姑娘用行動回答了他。
她茫然地看著仿佛石化般的兩位男士，像是意識到什麼，將雙手伸到了面前。在看到自己白皙的手指後，她發出一聲驚恐地聲音，捂著嘴巴望向梅林。
年輕姑娘驚呼一聲：「梅林的褲子！」
梅林：？？？？
他還沒想明白自己的褲子怎麼了，床上的姑娘一個抬手，從黑色的袍子中抽出了一截約一尺長的木棍。
但兩位男士的反應比她更快。
艾格西的手往背後一伸，梅林已經搶先一步，抽出了艾格西的配槍：「別動！」
年輕的姑娘望著黑洞洞的槍口驀然停住動作。
她手中捏著那支木棍，眨了眨灰色的眼睛，「這就是你們麻瓜的武器，是嗎？」
麻瓜。
梅林知道這個詞，聰明如他，幾乎是立刻猜測到了這姑娘的身份。但他還是堅持將子彈上膛，冷聲開口：「那只白貓在哪兒？」
「我就是那只貓。」她認真地說。
艾格西：「……」
年輕加拉哈德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看床上的姑娘，又看了看如臨大敵的梅林，實在是搞不清他們這是在對什麼暗號了：「我說，就算你們在搞情趣也不——」
「——你住口。」梅林沒好氣道。
自從Kins|man成立之後，就與傲羅保持著聯繫，但他們鮮少會合作。最近一次還是十多年前，那時還算年輕的梅林親眼見識到了巫師的魔法。
要說大活人能變成貓，也不是沒可能，只是空口無憑，他怎麼能肯定她說的是真的？
梅林想了想，他把槍塞回給艾格西：「舉著。」
他邁開腿，逕自上前，停在了自己的床鋪邊沿。
今日的倫敦難得出了太陽，金髮姑娘跪坐在他的床上，灰色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在日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她抬著頭，直勾勾地盯著梅林。看著她的目光，他滿腦子的疑惑最終化為了一個簡單的行動。
梅林抬起了手，寬大有力的手掌直接按到了女孩兒的頭頂。
「你幹嘛啊！？！」
下一刻他的手就被她狠狠拍開，那雙明亮的眼睛陡然揚起劇烈的怒火，年輕的姑娘一個翻身從床鋪踩到地上，接連退了好幾步，渾身緊繃、表情戒備：「女孩子的頭髮是你隨意亂動的嗎，天，你把我的髮型弄亂了！」
梅林長舒口氣，放鬆下來：「好吧，是你。」
不過很快他的心中就湧上了新的疑惑：「你是誰，為什麼要變成貓來到我這兒？」
正在用手指梳理長髮的姑娘一點也不領情，她氣衝衝地瞪了梅林一眼：「我是菲比·洛夫古德……我當時真該多給你兩爪的。」
菲比·洛夫古德？
梅林當即愣住了，他震驚地看向滿臉抱怨的女孩兒：新任的傲羅聯絡員，三番五次變成貓咪，跑到他的公寓裡，究竟是想幹什麼？
被冷落在一旁的艾格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
十分鐘後，客廳。
「老天，你是個巫師？！」
梅林與艾格西並肩而坐，艾格西在聽完菲比·洛夫古德的解釋後，整個人的表情如同白日見鬼。他一張嘴驚訝地都合不攏了：「還是個巫師裡的員警兼特工。我沒做夢吧，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魔法，太酷了！你是怎麼變成貓的？」
菲比·洛夫古德認真地回應：「我是一個註冊在案的阿尼馬格斯。」
艾格西：「那是啥？」
梅林一把按住了好奇心爆棚的艾格西。比起讓她來解釋什麼巫師的魔法，他關心的問題則為實際：「你的目的是什麼？」
菲比歪了歪頭：「什麼目的？」
梅林：「到我這兒來的目的。」
金髮的女孩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她已經把那根木棍——菲比稱之為魔杖的東西收了回去。梅林知道不拿魔杖，巫師的威脅遠不及艾格西腰間的配槍，於是也沒有過於戒備。
「我來學習麻瓜的科學技術。」菲比小聲道，「是你說我可以向麻瓜朋友求助的。」
梅林：「……」
「我說的是你那些會魔法的麻瓜朋友。」他無可奈何地說。
但菲比好像沒聽懂，她茫然地看了梅林片刻，最終才恍然大悟：「哦！」
她一拍腦門：「你說的是麻瓜出身的巫師吧，對我們巫師來說，沒有魔法天賦的普通人才叫麻瓜。」
艾格西：「那你看我有魔法天賦嗎？」
菲比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艾格西：「行了，不需要把答案道出來傷害我的玻璃心了。」
梅林瞬間就知道她的郵箱和推特帳戶是從哪兒來的了。
不過不得不承認，菲比·洛夫古德的學習速度真的很快。網路和電腦對於當代人來說是無法脫離的東西，但巫師在這方面沒有任何相關知識，而她竟然能按圖索驥，學會網路的基礎操作。
「你可以直接向我說明，」梅林無奈地說，「用你的貓頭鷹寫封信，不需要如此大費周折。」
「那可不行！」
菲比挺直了脊背。
「我可是個拉文克勞，」她小聲嘀咕了幾句尊嚴和真理之類的單詞，然後才紅著臉開口，「我得親眼看到，親自瞭解原理才行……」
話沒說完，菲比就用雙手捂住了臉頰：「我的變形咒竟然失效了，這件事讓我的朋友知道我會被孤立的，梅林啊，這太丟臉了！」
梅林：？
和他有什麼關係，況且他覺得自己要比她丟臉多了：之前與白貓爭奪食物、一起沉迷水果忍者甚至是追著它確認性別的行為……上帝啊，他現在跳泰晤士河自盡應該來得及吧。
然而現實情況沒有給梅林付諸行動的機會。
就在他因對待貓咪的過往而尷尬癌發作時，公寓的大門再一次被撞開。
而這次來的卻不是熟人。
一聲巨響過後，艾格西作為在場唯一的外勤人員，第一時間抽出了配槍。
當他看到走進來的兩名男性，和菲比·洛夫古德一樣穿著黑色的袍子時，向來反應機敏專業有素的艾格西，難得愣了愣。
就這麼愣住的時間，菲比與兩名男性巫師同時抽出了魔杖。
「除你武器！」
她的反應比敵人更快，菲比的魔杖尖爆發出一陣光芒，其中一名巫師手中的魔杖立刻被彈開。而這時艾格西也動了手，迅速地擊倒了剩下的敵人。
「謝天謝地。」艾格西繳了巫師的魔杖，「看來這次也不算白來一趟。」
菲比擰著眉頭向前：「為什麼會有巫師來襲擊梅林，這不正常。」
巫師和麻瓜的生活，可是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的。她迅速地檢查了一遍兩個巫師的魔杖和身份，一無所獲。菲比站了起來：「我得彙報給傲羅，他們會來處理這兩個巫師的，這裡不安全了，咱們得分頭轉移。」
艾格西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和梅林——」
他的話還沒說完，菲比就一把抓住了梅林，她念了一句完全超出艾格西認知範圍的單詞，然後兩個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不見了。
艾格西：「……」
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站在客廳裡的艾格西對著兩個昏迷不醒的巫師，自從加入Kings|man以來，第一次開始考慮跳槽的可能性。
作者有話要說：
【永遠的小姨媽】姑娘，你的評論JJ給我抽沒了……但是我後臺有噠，給你說一聲我看到啦，麼麼噠>3<
以及回應一下這麼快掉馬的問題，小短篇嘛233這篇不會太長的，所以劇情會快一點！
第五章
梅林只覺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他與菲比就從自己家的客廳轉移到陌生的宅子裡。
他剛剛站穩，就覺得一種可怕的眩暈感襲上腦門。梅林搖了搖頭，非但沒有遏制住這種眩暈感，反而胃部變本加厲地開始翻騰。他幾乎是想也不想，便推開了手邊洗手間的房門，直奔馬桶。
「嘔——」
菲比同情地拍了拍梅林的後背，將紙巾和手帕遞給他：「沒關係，有些人第一次幻影移形是會暈的，下一次就會好很多。」
梅林：並不希望有下一次了謝謝。
他接過菲比的紙巾：「這是哪兒？」
菲比：「我家。」
這是一間相當古樸的公寓，要不是窗外仍然是梅林熟悉的倫敦街道，他或許會認為自己被菲比帶到了十九世紀。而一切的始作俑者，菲比·洛夫古德，在確定梅林只是暈了一下幻影移形後，放心地站了起來。
「你跟我來，」她邊走邊說，「我得把不明巫師襲擊你的消息報告給傲羅總部……你們麻瓜的科技真是太好用了，魔法部應該把電腦和手機推廣開。」
說著她推開了一間臥室的門——光是看到書桌上的筆記型電腦，就知道這當然是菲比·洛夫古德的房間。
「終於到家了。」
她嘀咕一聲，然後一頭栽進了寬敞的大床上。
金髮的女孩兒在床上打了個滾，舒適地歎了口氣。她伸手把床邊的抱枕攬進懷裡，蜷縮成一團，好像完全忘記了身後還有個男人。
現在梅林知道白貓為什麼格外喜歡他的床了，菲比縮起來的架勢和賴在他床上不走的白團子真是一模一樣，連挨著枕頭的習慣都不曾變過。
「你不是說要通知傲羅總部？」梅林乾咳一聲，提醒道。
菲比的眼睛都快閉上了，聽到梅林的話才陡然瞪大眼睛：「啊！」
「抱歉，」菲比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我看見軟踏踏的東西就想躺下。」
梅林：「……」
是啊，他家的沙發、床鋪以及任何配有軟墊與毛毯傢俱上的白色|貓毛都能證明這一點。
好在菲比還是個稱職的傲羅，她從床上爬起來後，往書桌邊一坐，推開筆記型電腦，抽出羊皮紙和羽毛筆：「你請便，梅林，我送出信後就把你送回Kings|man總部。」
趁著她寫信的功夫，梅林觀察了一番菲比的臥室，沒發現任何電源介面。
當然不會有，菲比家的宅子相當古舊，梅林都懷疑這裡是否存在著電源線路，更別提能支撐起筆記型電腦電壓的介面了。
「你從哪兒給筆記本充電？」於是梅林問。
「哦，」菲比奮筆疾書，頭也沒抬，「我改裝了電腦的能源驅動，現在它是用魔力運轉的。」
「你改裝了筆記本？」梅林頗為震驚地開口，「你才上手沒一個月，就成功地改造了一台電腦？」
菲比的手一頓：「也不是……也不是一次成功的。我拆壞了兩台嶄新的，和五台廢舊市場淘來的，花了我兩個月的薪水呢。麻瓜科技比我想像的困難多啦，就算有書籍也很難搞懂。」
說著她臉紅了紅，好像一個月之內學會改裝電腦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似的。
看來這位菲比·洛夫古德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學霸。
她正忙著寫信，梅林也不好過多打擾她。他掏出手機，先是打開GPS定了個位，發現他們仍然身處倫敦——就處在一家社區學校與便利店的中間，根據地圖推斷，他站的位置是兩個建築物之間的牆。
梅林：「……」
往日梅林對巫師的理解僅限於「他們存在」，而深入接觸時，這些傢伙們的生活完全顛覆了他長久以來的所有科學知識，他就是靠這個吃飯的！身為Kings|man最牛逼的技術人員，梅林可以黑進瓦倫丁的電腦，可以複刻波比小姐的毒|藥，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社區學校和便利店之間的牆縫裡，怎麼能塞下一個複式公寓。
就在他想開口詢問時，菲比把手中的羽毛筆一丟，拍了拍手：「但丁！」
她的話音落地，一隻羽毛亮麗的貓頭鷹從樓上飛了下來，落到了她的手臂上。梅林認識它，第一次菲比與他聯繫時就是這只貓頭鷹送的信。
「它叫但丁？」梅林好奇道，「我以為你們巫師對普通人的文學不怎麼感興趣。」
菲比回頭燦然一笑：「你不會以為但丁對天上地下的描寫，真的就是他的想像吧？」
梅林：「…………」
現在梅林理解了艾格西在聽到菲比說她是個巫師時，為什麼會露出那世界崩塌的表情了。
菲比把信交給貓頭鷹但丁，目送它飛出公寓後，才繼續開口：「普通人的世界也很有趣，我一直覺得你們很落後，直到我接觸了電腦。」
梅林：「不要妄自菲薄，我還想知道牆縫裡是怎麼塞下你家的呢。」
菲比眼前一亮：「你想知道？我可以把書借給你呀！麻瓜不能運用魔法，但你可以瞭解魔法原理。」
還是個善於分享知識的學霸。
巫師和普通人之間一直保持著距離，當年梅林可是被菲比的上一任聯絡員嘮叨的保密條例煩到抓狂過，但顯然菲比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
「如果可以的話，」梅林由衷地說，「洛夫古德小姐。」
「叫我菲比就好。」
她灰色的眼睛亮閃閃的：「我以為咱們早就是朋友了！」
梅林：我還以為我收養的僅僅是一隻貓呢。
他禮貌地伸出右手：「那好，謝謝你，菲比。」
菲比看著梅林伸出右手，眨了眨眼。
然後她伸出了左手。
梅林立刻就明白過來：巫師壓根沒有握手這個禮儀。就在他要出言解釋地時候，菲比已經抓住了他修長的手指。
金髮的小姑娘向前一步，拉著梅林的手，踮起腳尖，依然像是白貓形態那樣，用自己的頭頂輕輕蹭了蹭梅林的下巴。
她長髮上熟悉的香味襲來，淡淡精油的味道曾經讓梅林以為白貓是走丟的家貓，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這是女孩兒的香波氣味。
梅林被她這動作驚到了，直到菲比鬆開手時，他還是僵硬在原地，略有些尷尬地問：「這是，呃，巫師之間的禮儀？」
「什麼？」
菲比茫然地眨了眨眼，而後捂住了嘴巴。
「對不起，」她灰色的眼睛驀然瞪大，「我還以為自己是貓形態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永遠的小姨媽的地雷。
這章寫了兩遍，都不太滿意QAQ，先發上來吧。
其實HP+王男的這個腦洞，在第一部時就和基友聊到了，只是當時我三次元比較忙，沒空寫東西，現在趁著第二部上映抓緊寫出來。
本來因為準備考試，只想寫個三萬字小短篇的，但是看這劇情進展……emmmmmm，估計短篇寫不完啊，能寫多少就寫多少好辣。
第六章
公寓暫時不能住，於是梅林搬到了總部。
深夜。
梅林關上花灑，抹去臉上的水。洗個澡後他感覺輕鬆多了：傲羅在追查梅林受襲的事情，Kings|man同樣在查。而坐鎮大後方的，自然還是他。
普通人與巫師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何況連波比小姐都沒有炸毀梅林的住所，巫師又為何針對一名後勤人員？
期間菲比·洛夫古德與梅林相互交換了一些情報，但雙方的線索都不太多，直到今天晌午，菲比突然來了郵件說「傲羅不得不動用了殺手鐧」。
梅林擦乾淨身體，一邊撿起衣物一邊想，希望巫師們所謂的「殺手鐧」能夠有什麼作——
「——那兩個巫師說了實話。」
「我的基督耶穌啊！」
菲比·洛夫古德的聲線與一聲怪響同時出現在浴室中，梅林嚇得手一抖，衣物掉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他七手八腳地抓起浴巾，擋住了關鍵部位，梅林一轉身，果然是菲比。
「你——」
在水汽氤氳的浴室中，梅林看著她灰色的眼眸，幾乎想把這眼睛亮閃閃的姑娘丟出去：「你就不能用魔法把自己變到門外嗎？」
菲比好像並不明白梅林怎麼突然生氣了：「為什麼？」
梅林無言以對，這還用為什麼啊！
他看向自己身上的浴巾，還有她踩在水裡的靴子：「我在洗澡，菲比！」
菲比似乎更困惑了。
「你在家的時候，經常穿著底褲走來走去啊，」她說，「你也沒有避諱我的意思。」
梅林：「……」
菲比：「你們的雜誌上也印著很多隻穿著內|衣|內|褲的年輕人呀。」
梅林：「…………」
菲比：「而且你還抓著我的脖子非得檢查我的性別，我還以為麻瓜都那麼坦誠開放呢。」
梅林：「我的天啊。」
他現在很想用腰間的浴巾把自己吊死在浴室裡。
哦，根本不用，因為他可能會直接這麼尷尬致死吧：「那是因為我當時以為你只是一直普通的貓！」
菲比震驚地瞪圓了眼睛。
「原來，原來是這樣，」她總算是也感覺到了尷尬，一張俏臉染上紅暈，「對、對不起！我我我該怎麼辦？」
梅林：「你先出去。」
這麼一攪和，別說是白日的疲累，梅林連積攢一天的睡意都沒有了。
他迅速地穿上衣服，離開浴室。菲比·洛夫古德坐在他的沙發上，鼻尖和臉蛋還是紅紅的。
四目相對，菲比不好意思地動了動身體：「真的對不起，梅林，是我想當然了。」
梅林心好累。
他不想面對這個問題，只是揮了揮手：「你說那兩個巫師說了實話，你們怎麼辦到的？」
避免尷尬的最好辦法就是直奔主題。果然聽到他提及正事，菲比一掃剛才的窘迫，進入了專業模式：「我們用了吐真劑。」
「什麼？」
「呃，就是一種能讓人說實話的藥劑。」
又是巫師專用，梅林其實很想問，什麼材料的藥劑能讓人吐出實話。那和特工之間流行的「吐真劑」是否成分一樣。
但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
「他們說了什麼？」於是梅林繼續問道。
「那兩個巫師說，襲擊你是因為，你知道如何製造毒|藥。」菲比回答。
梅林：？
「毒|藥，什麼毒|藥？」梅林有點困惑，他會製造的毒|藥可太多了。
菲比看起來同樣疑惑不已：「什麼波比小姐的毒|藥。」
梅林：「哦。」
看來還是上上個任務的遺留問題呢，陰魂不散的波比小姐。
怪不得他在解析那份毒|藥樣本時，覺得原料怪怪的，現在想來，怕是有巫師的配方在其中。梅林想了想：「你的藥劑學如何？」
菲比：「你說的是魔藥學吧，我可是滿分畢業的。」
梅林：「那太好了。」
他拿起書桌邊的眼鏡戴上，然後打開電腦，調出了當時解析的毒|藥樣本：「這裡面是否有你熟悉的配方？」
菲比走到梅林身邊，迅速過了一遍內容。
「這裡。」
她伸出手指了指一連串單詞，正是當時梅林感到疑惑的地方：「加了蛇的毒牙、壞血草和火蜥蜴的血……梅林啊，這致死又致幻！你從哪兒弄來的這配方？」
「我就知道。」梅林在心中咒駡一萬遍早就下地獄去的波比小姐。
「我不僅弄到了配方，」梅林說，「我甚至加強了它。」
怪不得梅林就是找不到解|毒的辦法，原因就在於他無法理解的，涉及到「魔藥學」的這部分。這麼看來，波比小姐的毒|品可謂是化學與魔藥學、普通人與巫師共同的結果了。她能壟斷全球的毒|品交易，不是沒有理由的。
那麼，有人想要這份配方，自然也不令人意外。
「他們是沖著配方來的。」菲比說。
「當然。」
梅林冷著臉，進入了Kings|man的資料庫，把這份毒|藥配方的相關檔徹底刪除，一點痕跡也不留下。
反正是他加強的，配方早就印在了梅林的腦子裡。
顯然菲比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我得把這件事報告給傲羅，能借你平板用一下嗎？」
梅林揚了揚眉毛：「給你的同事發郵件？」
菲比：「如你所言，我也有麻瓜出身的同事。」
切換到工作模式的菲比，行動俐落、言語清晰，一掃剛才的迷糊和天然。在得到梅林首肯後她用平板發了封了郵件，然後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要先過濾一遍Kings|man的防火牆和保密系統。」梅林說，「他們知道我的地址，只能從這方面著手。」
菲比：「也可能和我一樣，是跟著你從Kings|man的總部回家的。」
梅林：「……」
他還一直奇怪菲比怎麼能精准無誤地找到他的公寓呢，答案是如此簡單。也是，如果她變成白貓跟著梅林，他也很難注意到。
「那他們也需要知道總部的位址，」梅林堅持道，「特別是在我們的總部剛剛重建的前提下。」
這倒是。
菲比並不否認這點：「需要幫忙嗎？」
梅林：「沒什麼技術工作，就是篩選資料會很繁瑣。你可以先行回去，我要是有線索會通知傲羅總部。」
菲比：「多長時間？」
梅林：「三個小時左右。」
「那我等你吧。」菲比認真地說。
反正只是機械的工作，大部分都交給電腦完成，梅林所做的也不過是等待。
所以他點了點頭：「你可以用我的平板刷刷推特或者看幾集《老友記》。」
菲比：「老友記？算了，我自己會用穀歌搜索。」
她又坐到了沙發的角落裡。一開始還算是坐姿端正，但是沒十分鐘，她就忍不住躺了下來。
「梅林？」片刻之後，菲比突然開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梅林從顯示器前抬起眼：「你問。」
「你的腿上為什麼套著金屬？」
「……」
回想起剛剛浴室裡基本被看光的場景，梅林感覺自己的尷尬癌又發作了。
但他還是回答了菲比：「那就是金屬。」
菲比：？
掃了一眼女巫茫然的神情，梅林繼續解釋道：「就是在追殺波比小姐的任務上，我踩到了地雷。」
菲比：！
看來她知道地雷是什麼。
菲比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凝重：「我……我很抱歉。可是你走路走得很好。」
梅林：「感謝當代的科學技術。」
畢竟查理都能用機械義肢把艾格西砸進牆裡，他有一雙機械的腿，除了聽起來非常賽博朋克外，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科學技術可以讓金屬代替你的雙腿嗎？」菲比震驚地問道，「梅林啊，這太神奇了！」
梅林：？？？
又不是他發明的機械義肢，動不動叫他的名字做什麼。
但梅林還是有些得意：「看來你們的魔法並不能做到這點。你谷歌到《老友記》是什麼了嗎？」
菲比聞言晃了晃手中的平板，螢幕上播放著的正是《老友記》的第一集。
梅林失笑出聲：「看吧，可以幫助你瞭解麻瓜的日常生活。」
說著他就繼續著手處理資料了。
.
過了許久，等到梅林覺得可以收尾的時候，他才松了口氣：「好了，我差不多有頭緒了。」
但回應他的不是菲比，而是滿屋的寂靜。
梅林頗為詫異地看向她，發現菲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仿佛還是白貓形態，仿佛還躺在梅林書架邊的沙發上那樣。菲比抱著梅林的平板，蜷縮成一團，雙眼緊閉，睡的深沉。
梅林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站起身，走到菲比身邊。試圖搖醒她，但他的指尖剛剛觸及到菲比的肩膀時，他的平板亮了起來。
是一封發到菲比郵箱的郵件。
她又忘記登出帳戶了，看來懂得改裝電腦並不代表著她擁有帳戶安全性的意識。梅林順手拿起平板，在為她登出帳戶之前，不小心看到了郵件的內容。
[我知道了，叫我們的朋友小心。快去休息吧，菲比，你都已經整整兩天沒闔眼了。
——波特。]
整整兩天。
梅林的目光在這個詞上停了一會兒，然後看向沉睡著的菲比，頓時放棄了叫醒她的打算。
他想了想，最終歎了口氣，把平板放到一邊。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卻相當輕鬆地，將菲比·洛夫古德從沙發上橫抱起來。
梅林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比起菲比，至少梅林還是有休息過的。他的資料還需要一點時間繼續整理，再等一會兒天就亮了，在沙發上湊合一晚也沒什麼。
這麼打算的梅林，還不忘記為菲比蓋上被單，然後輕手輕腳地重新坐回到書桌前。
作者有話要說：
相互看光，誰也不吃虧！
這裡用了王男2刪掉的結局啦，梅林還活著就是腿斷了。
感謝夢夢的霸王票，謝謝w
第七章
第二天。
「洛克希……」
「不。」
「求你了，洛克希，我們明明是最好的朋友！」
洛克希聽到這句話，一個白眼恨不得翻到腳後跟去。
她停下步伐，轉身看向一雙狗狗眼可憐兮兮的艾格西，心中毫無波動，甚至還很想把他丟出總部：「上一次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差點被從天而降的導彈炸死在舊總部裡，所以你猜怎麼著，免了。」
然後還附送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個美麗的笑容。
「別別，」艾格西不依不饒，「這次我就是想為梅林買個生日禮物而已，就一晚上！」
「梅林差點出事，你竟然還惦記著禮物，什麼時候不能買？」
「過了他的生日我還送什麼生日禮物啊！」
但是洛克希早一個月前就準備好梅林的生日禮物了，男孩子永遠都這麼毛毛糙糙的，事到臨頭才準備，真是過分。
打定主意要給艾格西一個教訓，洛克希才不要陪他逛商場呢，誰愛去誰去。
於是她理都不理艾格西，徑直走到梅林的房間前，敲了敲門。
艾格西：「洛克希——求你了！」
洛克希：「你不要耽誤我工作，我還得——」
然後門開了，洛克希在看清開門的人時，瞬間忘記了自己原本想說什麼。
不是梅林，而是個年紀輕輕的金髮姑娘。
時值清晨，女孩兒的頭髮亂糟糟的，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睡意朦朧地打了個呵欠：「艾格西？你們找梅林嗎？」
艾格西：「……」
洛克希：「…………」
「哐當」一聲洛克希關上門，一臉總部即將再次被導彈襲擊的表情看向艾格西：「這怎麼回事？！」
比洛克希早見菲比一面的他只得解釋：「菲比·洛夫古德，那個傲羅的聯絡員，是她阻止了那兩名巫師襲擊梅林。」
「那她怎麼會在梅林的房間裡？」洛克希仍然很震驚。
艾格西也很想知道啊！
之前的那個年輕巫師竟然再次出現在梅林的臥室裡，而且明擺著過了夜的樣子。這總不會是他想多了吧？
「這不是挺好嗎，」艾格西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我還沒見過梅林談戀愛的模樣呢。」
洛克希：「關鍵是這姑娘成年了嗎？」
門內的菲比：「我成年了。」
看來新總部的隔音效果有待加強啊。
被聽見談話的洛克希還沒開始尷尬呢，門內的菲比繼續補充：「我下個月都18歲了。」
洛克希：「……」
蘭斯洛特不禁開始考慮員警管不管特工睡了未成年的事情。
然而洛克希還沒來得及打電話報警，房門就再次開了，這次是梅林。
他用「你們兩個是不是有病」的表情嫌棄地看了一眼洛克希和艾格西：「洛夫古德小姐連夜送來了新線索，並且説明我處理資料。我一夜沒睡，不存在你們考慮的和未成年人發生性|關係的可能性，還有什麼要問的，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菲比：「我明明成年了。」
梅林：「你不要添亂。」
半個小時後，梅林的辦公室。
「我過濾了一遍安全系統，發現問題不出在駭客上，而是自己人。」梅林開口，「是德國一家隸屬Kings|man的科技部門順著內線找到了我的家庭住址，而洛夫古德小姐還有新的發現。」
「這個部門的採購清單裡出現了大量的粉狀氯化銨、硝石銼末和非洲樹蛇，這是複方湯劑的原料。」菲比接道。
洛克西：「複方湯劑？」
菲比：「一種可以變成其他人模樣的魔法藥劑，我推測是有巫師混入了你們的科技部門。」
艾格西：「哇，酷，沒有魔力的人也可以用嗎？」
菲比：「說真的，其實我覺得沒有麻瓜的電子皮膚和聲線偽裝裝置方便。」
艾格西：「……」
菲比：「怎麼？」
艾格西：「像你這麼聰明的巫師只有一個對吧？我可不想對付能熟練使用各種槍|械和高科技還會魔法的敵人。」
菲比甜甜一笑：「我就當這是誇獎啦。」
梅林在地圖上標識出了科技部門的所在地點：「這次的任務我們會同傲羅一起行動，蘭斯洛特，明日十點請你前往倫敦火車站，會有傲羅在那接應。」
洛克西：「沒問題。」
艾格西：「……那個……」
洛克西：「任務重要還是禮物重要？」
「我不是這個意思！」艾格西急忙澄清道，「我是想問我需要做什麼。」
梅林奇怪地看了艾格西一眼：「什麼禮物？」
「沒什麼，就是——」這是試圖掩飾的艾格西。
「艾格西完全忘記了明天是你的生日。」這是毫不留情揭穿朋友的洛克西。
梅林：「……」
他怔了怔，然後無奈地開口：「加拉哈德，你也有任務。需要你與哈利一起重返柬埔寨。」
艾格西：「沒問題，真是抱歉，梅林。」
梅林：「你順利完成任務，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了。」
一直到梅林部署完畢，菲比才驚訝地開口：「明天是你的生日？」
其實洛克希不說，梅林自己都忘了。他又不是成天盼著長大十二歲小男孩，況且工作這麼忙：「不是什麼大事，還是任務重要。」
「那可不行！」菲比格外的堅持，她看上去有點愧疚，「明明你送給我這麼多東西。」
梅林：？？什麼時候的事情，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貓糧、貓窩還有貓爬架啊。」菲比解釋，「還有營養膏和玩具……你們麻瓜真會玩，貓咪還有專門的玩具呢。」
梅林：「……」
那也算，他頓時哭笑不得。梅林的確買了不少貓咪用品不錯——絕大多數都是被洛克希的逼迫下買的，但是白貓形態的菲比連看都不看一眼。白貓趴在沙發上圍觀手拿逗貓棒的梅林，那灰色的眼睛裡可寫滿了「智障」一詞。
「我倒是希望你是只貓。」他半開玩笑地說。
沒料到菲比聞言眼前一亮：「這個容易！」
她話音落地，菲比·洛夫古德默念一句奇怪的單詞，下一刻金髮灰眸的清秀女孩兒，就變成了那只白貓。
這把梅林嚇了一跳，白貓沖著他「喵」了一聲，然後輕巧地跳到了梅林的腿上。
它抬起前爪，搭在梅林的胸口上，將毛茸茸地腦袋湊到了他的臉側，用自己的下巴和額頭蹭了蹭梅林的脖頸和臉頰。
熟悉的動作叫梅林笑出聲，他想也不想，要伸出手。然而就在寬大的手掌將要落在白貓後背的前一刻，貓咪一肉墊光速地拍到了梅林的臉上。
梅林的手驀然僵了僵，然後乖乖挪開：「好吧，抱歉，我不碰你。」
——這可不怪他，當毛茸茸的貓咪撲在你身上瘋狂蹭蹭蹭的時候，誰能忍住不伸手摸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沒更新了姑娘們，姜花來例假，卒_(:з)∠)_
我爭取後天中午寫出來吧，麼麼噠。
第八章
正式任務開始時，梅林已經做好了全面的準備。同時負責雙份外勤的支援工作，對梅林來說有些麻煩卻也遊刃有餘，何況這次還有個巫師在一旁幫忙呢。
只是梅林自以為做好了萬全準備，卻獨獨沒料到這一點——
身處倫敦火車站的洛克西，震驚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眼鏡少年。
他剛剛自我介紹道他叫哈利·波特，而洛克西第一個反應則是找政府反應一下巫師的生存問題。
「怎麼又是個未成年，」通訊器裡傳來了洛克西難以置信的聲音，她已經抵達倫敦火車站了，「巫師們難道還保存著雇傭童工的習慣嗎？！」
「巫師17歲成年，站在你面前的是個具有獨立工作能力的傲羅，蘭斯洛特。」梅林無奈地解釋。
哈利：「呃，其實我今年有十八歲了，按照麻瓜的法律也是成年人。」
坐在他桌邊的白貓：「喵喵喵。」
洛克西：「……什麼動靜，有貓？」
哈利·波特：「哦，嗨菲比。」
洛克西：「……」
洛克西一怔，立刻反應過來，連巫師的童工問題都顧不上了：「菲比就是住在梅林家的白貓，哦我的天，我回去可以摸摸她嗎？」
「呵呵。」吃了無數貓爪攻擊的梅林乾笑幾聲。
「呃，菲比不喜歡有人動她的毛髮。」顯然哈利感同身受。
「你明明有狗了，」梅林禁不住吐槽，「怎麼還對貓這麼瘋狂。」
洛克西：「你不懂，貓狗雙全才是神仙過的日子。」
菲比被洛克西的話逗笑了，她跳下桌子，恢復人形：「放心，洛克西，哈利他可是我們巫師的救世主。17歲那年就擊敗了巫師世界最可怕的黑魔王，他對付壞人的經驗一點也不比你少。」
洛克西：你們巫師都淪落到叫17歲少年拯救世界了，我一點也不放心啊！
然而任務都分配好了，Kings|man的蘭斯洛特雖然有抱怨，但她向來是個服從部署的特工，看著面前綠眼睛的黑髮少年，她也只得選擇相信菲比的話：「那好吧，我們這就出發。還有，生日禮物我放在了你的辦公桌上，可別忘記拆禮物。」
菲比和梅林不約而同地看向桌邊的禮物盒。
什麼時候放在這兒的？梅林記得昨天還沒有呢。
但他還是回應道：「我看到了，謝謝，祝你好運。」
說完他切換了通訊線路，不意外地聽到艾格西誇張的笑聲。
「救命，梅林，」艾格西強忍著笑意開口，「快告訴我，洛克西剛剛的表情是怎麼樣的？」
就知道他在偷聽通訊，梅林早就見怪不怪了：「準備登機了嗎，哈利？」
哈利·哈特：「當然。」
梅林：「那麼等到你們下飛機後再聯絡。」
哈利：「對了，我與艾格西送你的生日禮物，放在了你房間的沙發上，一會兒見，梅林。」
菲比和梅林的目光又轉到了沙發上的禮物盒。
菲比：「昨天上午所有的特工就全部離開了吧，禮物盒從哪兒來的啊？」
梅林：「……」
可能這就是我和你都是後勤人員的根本原因，他在心底腹誹。
菲比：「快看看他們送了你什麼禮物！」
反正現在他們都在路上。
梅林索性摘下了眼鏡，把兩個禮物盒拿過來拆開。
哈利的禮物是一枚領帶結，外加代替艾格西送的袖扣。這可真是哈利·哈特的風格，梅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淺灰色羊毛背心與白襯衣，搖了搖頭。
而洛克希的禮物則要流行的多：一副雷朋的墨鏡。
菲比：「哇！」
顯然菲比對墨鏡的興趣比領帶結和袖口大的多：「你的那些內衣雜誌上，好多女孩子都戴著這種眼鏡。」
梅林：……你就別提那些雜誌了行嗎。
「你戴上試試！」菲比期待地把墨鏡遞給他。
其實梅林的家裡有幾副墨鏡，但是他不出外勤也沒什麼機會佩戴，何況他們又不是MI6，Kings|man從不像詹姆斯·邦德那樣把外勤當成公費旅遊。
不過既然菲比想看，梅林還是戴上墨鏡：「一般只有在開車和沙灘上普通人才會戴墨鏡。」
菲比：「哇……」
她捂住嘴巴，灰色的眼眸陡然瞪大。
梅林：「這麼難看嗎？」
「不不，不是！」菲比猛然搖頭，她停了好一會，「你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梅林。」
「嗯？」
他挑了挑眉毛，黑色的鏡片擋住了他的大半表情，看不到梅林的眼神，他的高大體型給人相當強烈的壓迫力
「對對，就是這樣！」
她眉眼之間都是驚訝的色彩：「感覺你戴上魔鏡後——」
「墨鏡。」
「戴上墨鏡後，」菲比重複了一遍，「就像是你們的電視劇裡的反派一樣，簡直能一拳打倒三個艾格西。」
梅林陡然笑出聲：「謝謝。」
笑起來就不像了。
菲比抬起頭，摘下墨鏡，對上梅林的眼睛時也禁不住露出笑顏。她還是喜歡目光炯炯、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的梅林，而不是大佬版本。
「輪到我的生日禮物啦！」菲比笑吟吟地站起來，「你閉上眼睛！」
梅林：「你認真的？」
菲比：「嘿嘿。」
算了，看她這幅興致勃勃的樣子，梅林也不想打擊她。他只得閉上眼，坐在桌前等了幾秒後：「可以了嗎？」
沒人回答。
梅林頓時疑惑叢生，他又等了十幾秒：「菲比？」
「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他睜眼，呈現在梅林面前的是兩本古樸又乾淨的書籍。
「《魔法史》和《魔藥大全》。」菲比認真地說，「說好了要把書借給你的，雖然你不能使用魔法，但是你可以閱讀書籍。」
梅林：「……你從哪兒拿出來的書？」
菲比：「我剛剛幻影移形回家了一趟。」
梅林：「…………」
他收回上言，可能這個世界上不會瞬移把生日禮物放到當事人面前的，只有他一個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雲一雅 總裁邪魅一笑向你 永遠的小姨媽的霸王票，比心心！
明天依然沒有更新姑娘們，下次更新週三吧。本來是想好好日更的，結果我嫌棄第八章寫的不好，所以把那個內容刪了，發的這本來應該是第九章的內容的_(:з」∠)_
.
順帶說，梅林戴墨鏡可自行參考馬強老師的任何反派形象或者他自己的寫真，真·大佬本色啊（。
第九章
幾個小時後。
「禮物如何，梅林？」
梅林接通了洛克希的通訊，她與傲羅哈利·波特剛剛抵達德國，正在驅車前往Kings|man名下的某個研究所。
「我覺得那副墨鏡很適合梅林！」菲比笑吟吟地回答。
「又不是送你的。」梅林看了一眼菲比。
哈利：「戀人喜歡不是更好嗎？」
梅林：「……等等。」
菲比倒是一點也不尷尬：「我和梅林只是朋友。」
遠在德國的洛克希分明看到哈利的臉上浮現出詫異之色。
她暫時關掉通訊，偷偷問哈利：「究竟什麼情況？」
但顯然哈利知道的不比洛克希多，他疑惑地回答：「盧娜，我是說菲比的妹妹，告訴我菲比談戀愛了，我還以為她與梅林同居了呢。」
洛克希立刻聯想到梅林身上的貓毛，頓時明白哈利的誤會從哪兒來的了。
但就算是貓形態也不太好吧！洛克希一想到菲比那句「下個月十八歲」，儘管知道了巫師十七歲就成年，可是她還是跨不過心理那道坎，很想拿起電話報警。
「蘭斯洛特？」
通訊器另外一端的梅林可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
洛克希：「在，我們到了。」
今天是休息日，研究所內並沒有工作人員。
「訂購複方呃……」梅林罕見地停頓了一下。
「——複方湯劑。」菲比接道，「訂購複方湯劑的研究員在生物科技部。」
洛克希：「我們去他的辦公室。」
直到開展工作的時候，洛克希才親自體會到菲比對哈利的誇讚不是吹噓。
哈利·波特負責查找魔法相關的線索，洛克希負責查找其他的。她坐在電腦桌前，翻找抽屜的同時，那邊的哈利也井然有序地調查著。
「都是研究資料，沒什麼特別的。」洛克希一邊打開抽屜一邊說，「要是假冒的他也太……等等。」
最後一個抽屜上了鎖。
洛克希蹲了下來：「果然有貓膩。」
梅林：「能不能打開？」
「挺精巧的鎖，」洛克希從西裝裡拿出工具，「可能會花點時間。」
哈利：「我試試。」
說著他抽出魔杖，杖尖對準鎖頭：「阿拉霍洞開！」
「哢嚓」一聲，鎖頭應聲打開。
洛克希：「哇哦。」
梅林：「我的天。」
別說洛克希，就算是見識過菲比使用魔法的梅林也吃了一驚。他扭頭看向菲比：「你們巫師撬鎖這麼方便，不怕小偷嗎？」
菲比：「也不是什麼鎖都能開的，而且我試過了，對電子鎖沒有用。」
梅林這才放下心來，不然的話他可能要為總部的門鎖申請一份反魔法裝置了。
在洛克希眼鏡傳來的視訊訊號下，遠在倫敦的梅林和菲比，清晰地看到她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本泛黃的古舊書籍。
這可不是應該應該出現在生物科技部的東西。
書籍破舊不堪，即便是戴著手套的洛克希，還是很怕會留下痕跡。她猶豫了片刻，而後看向哈利。
後者低聲念了一句咒語，書籍無風自動，輕輕地翻開了。
梅林和菲比在看清內容後，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開口：「魯尼文？」
洛克希：？
她茫然地看向哈利，後者聳了聳肩。這叫洛克希好受了點，至少自己不是唯一不知道的那個。
「洛克希，」菲比說，「你能用你的眼鏡把內容掃描過來嗎？」
「當然，」洛克希把眼鏡摘了下來，遞給哈利：「你來。」
接著她打開電腦，找出研究員的工作記錄。
「梅林，」洛克希很快就發現了異樣，「這位研究員請了週一的假，說是要去醫院做根管治療。」
「有問題，」梅林的電腦螢幕上早就調出了研究員的所有資料，「他的私人醫生並沒有收到預約。」
梅林將研究員的詳細資料發給了洛克希，然後又瞥了一眼哈利正在錄入的魯尼文。菲比顯然比他更感興趣，她擰著眉頭，灰色眼眸一動也不動。
「你看得懂？」
菲比點了點頭，但表情困惑：「我讀不懂上面的內容，像是一篇長詩，或者謎題。」
那麼兩份線索比較起來，研究員本身的行蹤更為明晰，於是梅林不再猶豫：「蘭斯洛特，你今晚與波特先生找個酒店先行住下。」
洛克希：「當然，祝你們破譯好運。」
而艾格西與另外一位元哈利，還需要十幾個小時才能抵達柬埔寨——就算乘坐飛機，也是跨越了大半個地球，況且在熱帶雨林中也不是那麼好定位的，上次的外勤任務有多麻煩，梅林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他看了一眼手錶：「我想我們最好抓緊休息一下。」
為了部署行動，梅林和菲比又是一夜未眠。外勤特工出生入死，後勤自然也要跟著操勞。
菲比乖乖地跟著梅林站了起來，亦步亦趨地走在他的身後。等到他們從地下總部走出來，走到地上建築，梅林才陡然意識到了不對。
他猛然停下步伐，身後的菲比差點撞到梅林的後背上。
「菲比。」
「嗯？」
菲比身形嬌小，在梅林面前，她不得不抬起頭才能找到他的眼睛。
梅林稍微有些尷尬：「我叫人去收拾客房，你今晚好好休息。」
這沒什麼值得尷尬的，她是客人，睡客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她不是那只白貓了，總不能跟著他睡，對吧？
他在心底瘋狂說服自己不要尷尬，沒料到菲比的反應卻比梅林想像得乾脆多了。
「好，」菲比一句話也沒多說，認真地點了點頭，「你也是。」
梅林：「……」
菲比：「怎麼啦？」
梅林：「沒什麼。」
總比再出現什麼詭異的場景好，梅林實在是不願意回憶之前把菲比當成真貓的經歷。
但不得不說，梅林的預感向來精准。
夕陽西下，夜幕逐漸籠罩了窗外的天空。睡夢中的梅林只覺得有什麼東西輕輕地跳上了床鋪，然後就是一個軟軟小小的爪子推了推他的臉。
他睜開眼，一個白花花的毛團落入視線。
梅林：「……」
怎麼就一點也不意外呢。
白貓見他醒了卻不動，又推了推梅林的臉，然後磨磨蹭蹭地擠到梅林頸窩處，在枕頭和牆壁之間的縫隙裡安安穩穩趴下。
「你知道這不太合適對吧，菲比？」他無奈道。
「喵。」
白貓軟糯地哼了一聲，連看都不看他，只是甩了甩尾巴，大有一種我要睡覺了，你不要來打擾我的架勢。
……算了，反正是貓不是人。
於是梅林放棄了說服她，乾脆也閉上眼睛，任由白貓依偎著他的肩膀，再次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恢復日更！明天還是中午這個時候到一點之間吧！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發w
感謝總裁邪魅一笑向你的地雷，麼麼麼麼麼！
有妹子說梅林現在有妹有貓簡直人生贏家，我不僅想給梅林配，我還想給洛克希配個可愛又帥氣的小夥QAQ……姑娘也行！嗚哇。(至今對倆人的便當耿耿於懷。
第十章
梅林是在菲比身上的香波味道中醒來的。
他還沒睜眼，就嗅到了包圍住自己的淡淡牛奶和蘭花氣味。一人一貓離得很近，梅林甚至能感覺到肩側毛團子的呼吸頻率。
梅林摸索著提前關掉鬧鐘，然後才睜開眼。
客居在梅林的公寓時，白貓就格外喜歡他的枕頭，在Kings|man的總部也不例外。白貓就躺在枕頭與牆壁的縫隙之間，蜷成一團，把腦袋埋進自己的前爪裡，後背對著梅林，還沒睡醒。
「菲比？」梅林輕聲喊道。
白貓的耳朵敏銳地立了起來，它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
天，梅林真的很想伸手摸一摸它抖啊抖的耳朵。但是他可沒忘記她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貓星人近在眼前，卻不能下手擼貓更殘忍的事情嗎？
但梅林尊重菲比的習慣，重點是他不想挨撓。
他坐了起來：「六點了，到了晚飯的時間。」
然而白貓還是沒動，它只是嗲聲嗲氣嗚了一聲，示意自己聽到了。梅林無可奈何，率先翻身下床，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他回到臥室，白貓才慢吞吞地爬了起來。它伸直前腿，軀幹緊繃，伸了個貓咪式的懶腰，還連帶著打了個呵欠。
「我叫廚房準備晚餐，」梅林說，「還是炸魚和薯條？」
白貓往床上一坐：「喵。」
梅林：「你就打算這副模樣吃飯？」
白貓：「喵嗷。」
梅林：「……」
不知道動物形態下的巫師能不能與真正的動物溝通，可行的話，借由他們發明個能和貓星人和汪星人溝通的翻譯機，估計Kings|man要比自己的美國表親還要富有了吧。
等到梅林把炸魚薯條端回房間的時候，他幾乎都把翻譯機的程式設計想好了。
而菲比·洛夫古德倒是恢復了人形，卻依然坐在床上，正在擺弄梅林擱置在床頭的眼鏡。
她的巫師袍不見了，一身毛衣長褲，看上去和普通的年輕姑娘沒什麼區別。梅林轉身，剛好看到菲比把他的眼鏡架在鼻樑上，然後發出驚訝的聲音。
梅林：「怎麼？」
菲比：「原來你不近視呀。」
他頓時失笑出聲。
Kings|man配備的眼鏡塞滿了當代最新的科技，鏡片厚厚的，也難怪菲比誤會。
「你想打開它？」梅林走到床邊問道。
「可以嗎？」菲比學著梅林的樣子敲了敲鏡框，「為什麼沒反應？」
「用我的指紋才行。」
梅林伸手，撩開菲比散落在臉頰邊的頭髮，修長的手指蹭過她的顴骨，埋進金色長髮裡。他在眼鏡腿邊沿摸了一圈，然後菲比鏡片之後的眼睛驀然瞪大：「哇！」
「開機了？」梅林問。
菲比拼命點頭。
梅林想了想，又敲了敲鏡架。鏡片中顯示的畫面叫菲比頓了頓，隨即她也笑了起來。
是《老友記》裡的女角色菲比唱歌的片段。
「我喜歡她，」現實中的菲比笑吟吟地說，「也喜歡她的這首《臭臭貓》。」
說著菲比半闔眼睛，輕輕跟著片段中的演員唱了起來。她的臉頰不自覺地往梅林的手掌心靠過去，柔軟的肌膚接觸到他的手心，菲比舒服地歎了口氣。
梅林一怔。
年輕的姑娘戴著他的眼鏡，坐在他的床上、依偎著他的手掌，這怎麼都不太對勁。但菲比好像根本沒察覺出自己的親昵行為哪裡不合適，她依然像是白貓一樣對待梅林。
但梅林可沒法把活生生的女孩兒當貓看待。
他尷尬地收回手，正哼著歌的菲比陡然停下。她茫然地抬起頭，透過鏡片用灰色的眼睛看著梅林：「怎麼了？」
聽語氣，似乎還很不情願離開梅林似的。
「……沒什麼，」梅林猶豫片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與菲比提及這個問題，乾脆放棄了，「吃飯吧。」
這是菲比第一次以人類的身份同梅林共用晚餐。
總算不是與他爭搶盤子裡的食物了——廚房當然準備了二人份的炸魚和薯條。菲比還戴著梅林的眼鏡，索性用起他的設備邊吃邊看《老友記》。
她聚精會神地凝望著鏡片，手裡拿著一塊炸魚，懸在半空，遲遲不肯送進嘴裡。這幅呆萌的模樣叫梅林禁不住笑出聲。
「菲比。」他提醒道，「你的魚要掉了。」
「哦。」
菲比回神，把魚塊塞進嘴裡，但她清秀的臉蛋立刻皺成一團。
「不好吃，」她擰起眉頭，「都給你了，我吃薯條就好。」
說著菲比把剩下的炸魚統統放進了梅林的盤子裡。
梅林：「……」
之前白貓叼著他的炸魚掉頭就走的場面可是歷歷在目。梅林哭笑不得：「這算是把之前搶走的炸魚還回來了，是嗎？」
菲比眨了眨眼，仿佛一時間沒明白梅林的話。但最終茫然化作笑容：「還是你做的炸魚好吃，比霍格華茲的還要好。」
「霍格華茲？」
「我們巫師的學校。」
當然得有這麼個學校，巫師們總不會是生下來就會那些魔法的。梅林很想問問她的校園生活是怎麼樣的，但是在他開口之前，原本盯著鏡片仿佛放空的菲比陡然挺直了脊樑。
幾乎是立刻，梅林的電腦螢幕亮了起來，哈利·哈特的聲音從電腦與眼鏡中一併傳來。
「梅林，」遠在柬埔寨的哈利開口，「我和艾格西已經到了。」
菲比：「啊！」
哈利在聽到菲比的聲音後一怔，接著從容地問好：「晚上好，菲比。」
「晚上好，」菲比先是想點頭，隨即意識到哈利並不能看見，才止住動作，「哈利舅舅。」
梅林：？？？
——等等。
那一聲「Uncle」深深地震撼到了梅林，他差點沒拿穩手中的叉子：「你叫他什麼？」
「舅舅呀，」菲比困惑地重複了一遍，「哈利是我外婆的哥哥的兒子的呃……反正是舅舅。」
梅林：「……」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梅林打開通訊。
「哈特家族的歷史有幾百年，」哈利理所當然地回答，「我難道要把所有親戚一個一個告訴你？」
菲比：「你和艾格西吃飯了嗎，哈利？我和梅林剛剛起床。」
哈利：「……你說什麼？」
梅林就知道他會多想：「不是你想的那個——」
「——梅林，」哈利向來紳士溫和的語氣裡帶上了隱隱嚴肅的意味，「你知道她是我的外甥女，對吧？」
梅林：我一分鐘前剛剛知道啊！！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利和菲比是親戚的設定是我琢磨著，哈利家族應該是上流社會的吧，估計歷史久遠一點肯定有會魔法的親戚，巫師界畢竟就這麼點人。主要是想給梅林一個surprise！【你
感謝總裁邪魅一笑向你的地雷，「AR.重溫葉落」「歸去來」「夢夢」「冰凝萌不萌」「夢」「白夜鶇焱」「圓滾滾的時尚G女神」「呆年年」「梅紫」「rosin」的不明液……營養液，麼麼噠！
第十一章
哈利：「你真是該死的過分，梅林，菲比·洛夫古德是我的外甥女！」
艾格西：「哇哦。」
梅林：「……」
早在菲比把「起床」一詞脫口而出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有這種誤會。至於前加拉哈德和菲比·洛夫古德的親戚關係，那只是把情況搞的更糟糕而已。
自從上次連續工作一周之後，梅林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頭疼過了——他該怎麼解釋，特別是在菲比其實也沒說錯話的情況下。
「哈利，你冷靜點，」梅林只能如此說道，「我和菲比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還不是那種關係就『剛剛起床』，倫敦現在是晚上了吧，」搶先開口的是艾格西，年輕的加拉哈德用著感歎的語氣說，「梅林啊，原來我一直都小看了你。」
梅林：「…………」
就算看不到艾格西的臉，也知道他現在會是什麼表情。早知道有今天，當年還是教官的時候，梅林就該多治一治這個混小子。
哈利聽起來真的挺生氣的：「梅林，我很難相信你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梅林認識他這麼多年，哈利上次用這種「你簡直荒謬」的語氣說話至少是三年前的事情。
「天啊，她還沒成年，哈利。」梅林無可奈何道，「我還沒禽獸道這個地步。」
艾格西忍著笑意插嘴：「就差一個月啦。」
「容我提醒，加拉哈德，」梅林面無表情，「特工們的任務一直是由我委派。下次你想去中非體驗部落生活嗎？」
艾格西頓時笑不出來了。
好在哈利·哈特向來敬業，就算在他認知中自己的同事睡了自己的外甥女，也是把任務放在第一位：「待我和艾格西回去我再與你討論這件事。」
梅林很想問他口中的討論，是兩個人平等地坐在桌前端著茶那種，還是哈利·哈特把他按在地板上，黑傘切換到擊殺模式指著自己的頭腦勺那種，但是算了，他還不想火上澆油。
直到此時，一切的罪魁禍首，菲比·洛夫古德才一個幻影移形回到了Kings|man的總部。她剛剛回了一趟家，搬過來一堆關於魯尼文的書籍。
菲比看到梅林板著臉，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忍不住好奇地開口：「怎麼啦，艾格西惹禍了？」
她把金色長髮綁了起來，白皙面龐上灰色眼眸亮晶晶的，看上去比平日還要年輕。這樣的菲比，就算其實沒發生什麼，也讓梅林頓時心生罪惡感：她真的還是個小姑娘。
「什麼叫我惹禍了，」艾格西在通訊中不滿地抱怨，「我看上去像是惹禍的人嗎？」
「這個，」菲比把厚厚的書籍往桌邊一放，「至少我相信哈利不是，你們那邊的情況如何？」
梅林：「小心地雷。」
艾格西：「放心，不會再出現上次那種意外了，我們馬上就到——」
梅林：「加拉哈德？」
「噓，」艾格西陡然壓低了聲音，「有人。」
梅林的電腦螢幕中顯示出兩位元特工的視野。從艾格西的眼鏡看過去，隔著熱帶樹木，有隱隱人影在波比小姐的庭院中晃動著。
不應該的，梅林蹙眉，早在波比小姐死的時候，她位於柬埔寨的基地就被清空了。
「能看到具體情況嗎？」梅林問道。
「不像是波比小姐的餘黨，」位於另外一個方向的哈利回答，「我沒看到黃金圈的痕跡……他們在偵查地形，應該也是剛到不久。」
「需要動手嗎？」艾格西開口。
「對方有十二個人，太危險了。」菲比擔憂地說。
回應她的是艾格西的笑聲。
菲比：？
梅林瞥了一眼面露疑惑的菲比，也不禁跟著露出笑意。
「記得留個活口。」他說。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則是一場盛大的戰鬥表演。
在艾格西的子彈擊中第一個人的腦門時，菲比就震驚地瞪大眼——隨即梅林想起來，菲比·洛夫古德認得出槍械，但她似乎沒見過它們的實際運用。
而Kings|man的武器可不只有配槍。
新舊兩位加拉哈德的配合無間，其間梅林開口警示了幾次，幫助他們避開了危險。
他們很快解決完了庭院中的敵人，艾格西一拳打倒最後一位存活的嘍囉，還不忘記瀟灑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西裝：「不過才十二個人。」
菲比驚呆了：「……你們麻瓜的生活這麼危險？」
槍、傘，甚至是菲比見過艾格西把玩的手錶與打火機，實際上都是足以致命的武器。要知道就算在巫師的世界裡，打火機也只是用來打火的啊——當然，鄧布利多教授的那款另算。
艾格西：「不，只是我們比較酷。」
說著他拎起留下的那位可憐活口：「配合點吧，兄弟，你們是哪裡來的，想幹什麼？」
然而被艾格西揍掉兩顆門牙的男人卻只是笑出了聲。
「該問問你們是從哪兒來的？」他說，「我們的目的就是等你們，兩位救世主。」
哈利：「糟糕。」
艾格西：「什麼？」
作為整個Kings|man唯一倖存的老牌外勤特工，哈利·哈特立刻明白了過來：「梅林，只有你才知道毒|藥的配方，而現在所有的Kings|man都不在總部，他們的目標是你！」
就像是要映證哈利的話語正確性似的，他的警告還沒落地，梅林的房門就被猛然撞開。
「菲比！」
梅林一把拽住書桌外側的菲比·洛夫古德。
菲比被他猛然一拽，失去了平衡，直接撞進了梅林的懷裡。兩人跌跌撞撞地滾到了書桌下面，接著下一刻，整個書桌上方所有的物品都被炸了個乾淨。
輪到梅林回敬菲比了：「生活中的危險，看來你們巫師的生活也不遑多讓。」
而菲比·洛夫古德已經抽出了魔杖。
透過桌角，能清晰地看到四雙男人的腿。菲比對準了其中一個人：「腿立僵停死！」
邁開步子的敵人一個踉蹌，兩腿緊緊並在了一起，摔倒在地。他的臉露了出來。
菲比：「你看清他的臉的了嗎？」
梅林當然知道菲比是什麼意思，他的眼鏡已經把男人的面部特徵完全記了下來：「看到了。」
接著菲比不再猶豫，一個幻影移形，帶著梅林直接從Kings|man離開。
早在一個月前，梅林打死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在短時間內被人帶著瞬移兩次。
如菲比所說，第二次幻影移形，他果然好多了，兩個人七手八腳跌到熟悉的門廊中，梅林也只是僅僅感到了頭暈，而不是像上次一樣噁心想吐。
他扶著菲比的後背，把趴在他胸口的姑娘從地上撈起來：「你沒事吧？」
「……菲比？」
一個陌生又輕靈的女聲從二人背後響起。
梅林和菲比同時抬頭，看向客廳的方向。
這裡是菲比的家，梅林來過一次，自然記得，而這次公寓裡卻不再空無一人。
客廳的門口站著一名和菲比極其相似的女孩。
「盧娜！」
菲比雙目一亮。
「你在家呀。」
而盧娜的目光卻落在梅林身上，她歪了歪頭：「你終於把男朋友帶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font size=3 color=000000>有姑娘說，菲比是不是故意的，不要忘記她可是從拉文克勞畢業的，手動滑稽。
順便今天中午去看雷神3啦，回來從自習室用手機發的存稿，晚了一點不好意思！不明爆/炸物……地雷和營養液明天一起感謝，謝謝姑娘們破費啦，麼麼噠！
第十二章
站在客廳門前的姑娘，與菲比·洛夫古德長得極其相似。
同樣的金色長髮，同樣的清秀面龐。她灰色的眼眸朦朦朧朧，仿佛剛剛睡醒般，像是在看著二人，焦點卻不在他們的身上。
「梅林，這是盧娜，我的妹妹，」菲比手忙腳亂地站起來，「盧娜，這是梅林，我的合作夥伴——不是男朋友。」
盧娜夢幻似的眼神挪到了梅林身上：「我以為梅林會有頭髮呢。」
梅林：「……」
菲比笑出聲：「不是你想的那位梅林，他是位麻瓜。」
「不會魔法的梅林？」盧娜似乎有點費解。
「還記得哈利舅舅給咱們講的故事嗎？」菲比解釋道，「亞瑟王和他的圓桌騎士——不止有梅林，他們還有亞瑟、加拉哈德和蘭斯洛特，都是人物代號。」
盧娜眨了眨眼睛，然後緩緩點頭：「所以，你的男友是個叫梅林的麻瓜合作夥伴。」
梅林：「…………」
這神奇的邏輯能力，真不愧和菲比是姐妹。梅林可沒忘記菲比·洛夫古德為什麼會理所當然地閃現到他的浴室裡。
菲比哭笑不得地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妹妹。
「我還有工作，等忙完了再和你慢慢解釋，」她說，「梅林，你跟我來。」
後半句話當然是對著梅林說的。
兩個姑娘站在一起，任誰都能看出她們是孿生姐妹。但不會有人把菲比和盧娜認錯的，像太陽的姐姐清澈開朗，像月亮的妹妹空靈朦朧，不得不承認洛夫古德先生真是格外會起名字。
「好，」盧娜目送二人走進菲比的房間問道，「需要茶嗎？」
菲比：「不用，我們呆不了多久。」
她握著門把手，還不忘記給自己的妹妹一個親昵的飛吻，然後輕輕掩上房門。
梅林看著菲比的動作：「你們姐妹與哈利的關係不錯？」
菲比：「對，雖然不是一個學院的，但是我們是好朋友。」
梅林怔了怔，才意識到菲比誤會了他的意思：「我指的是哈利·哈特。」
「你說哈利舅舅，」菲比恍然大悟，「其實不太熟。他出席過我媽媽的葬禮，那個時候我和盧娜才知道還有個麻瓜親戚。」
「……我很抱歉。」
他不知道姐妹倆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但菲比似乎並不介意：「沒關係，快把剛剛拍下的巫師照片發給我，我要發到傲羅總部。」
說著她轉身走到梅林面前，抬手就要取下梅林的眼鏡。
兩個人的身高差迫使菲比不得不走得很近，她的一隻手不自覺地拽住了梅林的衣襟，另外一隻手將要碰到他的鏡架時，梅林躲開了：「不能在你家裡，Kings|man內部很可能被滲透了。」
菲比的動作驀然停下。
「對，那些巫師既知道你的公寓住址，也知道Kings|man總部的地址。」菲比自語，「那可糟糕了。」
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凝重。
「那該怎麼聯繫艾格西和洛克希好？」梅林還從來沒見過嚴肅起來的菲比呢，「你突然失去聯繫，他們一定會很擔心的，而且你是後勤人員，意義非常——」
「——菲比。」
梅林失笑出聲，打斷了喋喋不休的姑娘：「我有電話。」
菲比：？
菲比的表情出現了瞬間的空白，不過她的反應很快：「啊，電話。」
她白皙的臉紅了紅，不太好意思地繼續開口：「如今你們麻瓜的科技多種多樣，我總是會把新技術的名稱和作用弄混。」
畢竟巫師並不會時時刻刻把網路與通訊設備帶在身旁，梅林倒是理解菲比的疏漏。幾天的接觸，讓他感覺巫師整個社會似乎還停留在上個世紀，就像是洛夫古德這棟古樸的宅子一樣。
「恢復聯絡很容易，」於是他略過了這個話題，「你那些書籍怎麼辦？」
為了理解那一本用魯尼文寫成的書，菲比可是搬了不少資料過去，眼下是拿不回來了。
提及書籍，菲比露出了心疼的神情，但她還是打起精神來：「這個容易，書籍可以再買——等等，梅林，你之前沒去過對角巷和翻倒巷對吧？」
梅林：？？？
「什麼巷？」梅林問。
回應他的是菲比燦爛的笑容。
「你等一下！」
菲比轉身離開了房間，徒留滿臉問號的梅林在自己的房間裡。他趁著這個功夫給洛克希和艾格西分別打了個電話，說明了現在他與菲比的狀況。
然後菲比很快就回來了。
「把這個穿上。」
她把一襲黑色的衣物塞進梅林的懷裡，他定睛一看，是一件巫師袍。
「怎麼？」梅林沒動。
「快，」菲比幫梅林抖開袍子，披在他的棕色毛衣之外，「先把爸爸的衣服借給你……短了一點。」
梅林明顯比洛夫古德先生高出不少，黑色的巫師袍在他身上顯得有點短。菲比抽出魔杖，在外袍邊沿輕輕一點，而後原本小一號的袍子竟然自動放寬了尺寸。
「哇……」
巫師袍與梅林的身材完美地貼合，他身形高大，一襲黑袍子看上去肅穆又睿智。
菲比上上下下打量了梅林一番，頓時興高采烈起來：「真是太合適啦！」
聰明如梅林，自然也在菲比的這番行為中理解了她之前說的那個地名是哪裡了。
「你想帶我去你們巫師的聚集點。」
他用的陳述句。
菲比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輪到我來向你展示我們的世界了。」
說完，她拽住梅林的衣袖，在揮動魔杖之前，還不忘記朝著門外喊了一句：「盧娜，我和梅林先走了！」
「這就走了嗎？」
盧娜茫然地從客廳探出頭來，但留給她的只是空蕩蕩的房間，她的後半句話剛剛落地，也不知道菲比是否聽見了。
「——我還以為你們會留下來吃晚飯呢，爸爸會很高興你帶男友回家的。」
而梅林，在眼前一花後，步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盧娜：合作夥伴、還是麻瓜，所以姐姐的男朋友是個麻瓜的合作夥伴。邏輯無懈可擊√
關於菲比的名字，Luna是指月亮，所以我想著姐姐嘛就用了太陽Phoebus的陰性形式。但我後來查了查，好像Phoebe其實本來就是月亮的意思_(:з」∠)_
那就當雙關吧，你們薑花這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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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來個預告，下章梅林終於成功摸到貓了！【？
感謝毓筠笙歌扔 總裁邪魅一笑向你 若嵐的地雷，歸去來 墨球的營養液，愛你們哦，手動比心心ww
第十三章
菲比將梅林帶到了一處陰暗破舊的巷子裡。
梅林從來沒想到過還能在英國看到這種街道——四周遍佈衣衫襤褸或者神秘兮兮的怪人、商店櫥窗裡擺滿了類似於動物死屍、骷髏頭以及其他難以名狀的商品。
這倒是和梅林想像的「巫師世界」很接近了，卻與菲比·洛夫古德、哈利·波特展現出的巫師形象大相徑庭。
「跟我來。」
菲比小聲開口，她拽住了梅林的衣角。
「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就好了。」
不用菲比叮囑梅林也知道：「我想這裡是你們巫師世界的黑市。」
菲比沒有立刻回應，她似乎在思考梅林口中的「黑市」是什麼意思：「這裡是翻倒巷，會賣一些違禁品和不太容易搞到的商品。」
那還真是黑市。
「是不是還會有些黑巫師和黑魔法之類的？」梅林半開玩笑地問，「就像是中世紀故事那樣。」
菲比笑了起來：「還真有，丟掉的書籍裡有一本是寫黑魔法的違禁品，只有翻倒巷才會賣。」
梅林：「你不排斥違禁品。」
菲比：「我認為魔法不分好壞，巫師才分。就像你們的殼技術……呃胡技術……」
梅林：「核技術？」
「對。」菲比大鬆口氣，「核技術。它既能帶來便利，也能製造出極其可怕的武器。」
「奧本海默聽到會感到欣慰的。」
「誰？」
「原|子|彈之父。」
只是菲比好像還沒接觸到原|子|彈這個單詞，她有些困惑，但顯然在巫師的商店前也找不到能用來穀歌搜索的電腦，因而她只是低聲默念了一遍這個單詞，把它記了下來。
他們停在了一家名字叫做博金-博克的商店前。
梅林瞥了一眼櫥窗裡巨大的黑色蜘蛛，不太自在地動了動肩膀。菲比給他的袍子身上帶著淡淡的潮味，顯然洛夫古德先生並不怎麼經常穿它。
他跟在菲比身後推門而入，商店裡的商品那就更詭異了：死人的手，緊緊盯著人瞧的眼珠，還有許多超出梅林生物學知識的標本。
菲比似乎也不太喜歡這裡，她總是親和的面龐流露出警惕的表情。
「這裡的東西不要亂動。」菲比叮囑道。
梅林也不會亂動幾乎把「危險」兩個字寫在身上的商品。他只是默默地看著貨物邊木牌上的商品說明，保證菲比一直在自己的視線裡。
直到博金-博克商店的門再次被推開。
站在貨架內側的菲比幾乎是立刻轉頭看向來客，梅林只來得及看到菲比意外的神情，接著下一刻，她就跑了過來。
菲比直接撞進了梅林的懷裡。
梅林還沒感覺到尷尬，就覺得手中一沉，然後年輕姑娘窈窕的身形化作一道白影，落在地上，繞了個圈。
「天啊！」
一道呼聲叫梅林嚇了一跳。
他先是看了一眼菲比塞給自己的錢袋，然後轉過頭，看到的是炸毛的白貓和險些踩到它的一位青年。
青年淡金短髮，瘦削且蒼白，在差點踩到白貓後流露出了嫌惡的神情。白貓哈了一下青年，然後炸著尾巴退到了梅林身邊。
他這才注意到梅林。
意識到白貓是跟著梅林的，青年收起了嫌惡，冷淡又高傲地開口：「如果是第一次來翻倒巷，最好叫你的寵物小心，先生。」
一句話足以梅林得知，他並不認識菲比的白貓形態。
但菲比因為他的進門變身，應該是認識卻需要掩飾身份的人。
梅林迅速地捋清關係，然後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開口便是德式英語：「我的確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沒想到英格蘭的街道環境這麼差。」
青年因為他的口音愣住了。
德拉科·瑪律福狐疑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他本來以為是誤入翻倒巷的普通巫師，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男人身材高大、脊背挺拔，鼻樑上厚厚的眼鏡和肅穆的巫師袍帶著十足學究氣息。他沒有頭髮，冷淡且銳利的目光一覽無遺。
瑪律福免不了有點心虛，德國口音和自若的坦然叫他一改之前的輕蔑。
應該是個異國的教授吧？
青年表情一變，梅林就知道這孩子根本不具有威脅性。
這時白貓縱身躍至梅林身邊的貨架上，他看了一眼白貓，它對著他低低叫了一聲。
「我代菲比向你道歉，」梅林收回目光。
「沒關係。」瑪律福勉強維持著冷淡的表情，「我想菲比小姐也不是有意的。沒想到在這裡能碰到德國的巫師。」
梅林點了點頭，故意沒說話。
瑪律福：「你是來尋找物品的嗎，先生？」
梅林：「是的。」
「尋找什麼？」
「一本書。」
「書？」
瑪律福楞了瞬間。
梅林覺得這孩子真是太好懂了，他直接把「為什麼要來這兒找書」寫在了臉上。
不過菲比說是來買書的，那估計不會出錯。梅林又看了一眼白貓，它灰色的眼睛盯著他一動不動，滿臉好奇的模樣。
「一本關於魯尼文的書，」梅林若無其事地著，抬起手，「據說它流落到了英國。」
然後他寬大的手掌落在了白貓的頭頂。
白貓：「…………………………」
梅林一邊端詳著瑪律福的表情，一邊撫摸著白貓的腦袋和後背，看起來自然又傲慢。
期間白貓一動也不動。天，梅林的成就感要爆炸了。要不是得維持「神秘巫師的寵物」形象，這會兒白貓早就一爪子拍上來了吧。
「既然是德國的朋友，」瑪律福點了點頭，他敲了敲櫃檯的桌面，「博金先生，你該出來招待一下客人。」
經由瑪律福的呼喚，一名體態佝僂的男人才從櫃檯後方繞了出來。他看了一眼梅林，露出油膩的笑容：「您需要什麼，先生？」
瑪律福：「這位元先生需要關於魯尼文的書籍。」
博金：「那應該到書店而不是——」
梅林：「——我不想聽到這些廢話。」
被打斷的博金先生也不生氣，他反而變得更為恭順：「真是巧，我這裡剛好有幾本您可能需要的書。」
博金先生從櫃檯後方拿出了兩本看起來相當古樸的書。
梅林一眼就從中認出之前菲比搬去Kings|man總部的那一本，他拿起書籍，把錢袋往桌上一扔，甚至不問價格：「自己取，博金先生。」
博金先生對著這位慷慨的顧客笑得更是燦爛了。
「您呢，瑪律福少爺？」他掛著笑容收了錢，看向瑪律福。
瑪律福還是那副瞧不起人的模樣：「你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
博金：「那您跟我來。」
博金先生走出櫃檯，帶領瑪律福步入店鋪的深處。
天，梅林目送「瑪律福少爺」瘦削的背影離開，頓時心生強烈的罪惡感：他竟然在幹騙小孩的事情。
這麼想著他扭頭看向貨架邊的菲比：「他是誰？」
白貓：「喵。」
梅林：「什麼？」
它伸出爪子，蹭了蹭自己的腦袋，梅林困惑地檢查了一番白貓的頭頂，並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他不得不伸出手：「怎麼了，菲比？」
就在梅林的手掌再次接觸白貓的頭頂之前，它陡然亮出了爪子。
意識到白貓想幹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兩隻貓爪狠狠抓住了梅林的手。仿佛這還不夠似的，白貓甚至拽著他的手掌就狠狠地咬了上去。
梅林：「……」
至於這麼記仇嗎，梅林疼得倒吸口氣，他只是摸了摸白貓的腦袋而已啊！
作者有話要說：
菲比可能會氣上三章吧（。
關於穿巫師袍的梅林，大家參照一下《星辰》裡馬強老師演的三王子吧，雖然那裡面他有頭髮。
這章梅林穿巫師袍的描寫讓我想起了某個遊戲裡那個把我甩了還砍了我一隻手去毀滅世界的前男友，當年我就是這麼被他看不起人的光頭學究形象欺騙了的，嚶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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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紅鳳琉璃色~~鳳琉璃 梅紫的營養液，舉高高ww~
第十四章
菲比真的生氣了。
她用幻影移形將二人帶到了Kings|man的一個沒有記錄在案的安全屋中，梅林幾乎還沒站住腳，她就再次從人變成了貓，往客廳沙發上一跳，在角落裡蜷成一團，看都不看梅林一眼。
就知道會這樣。
在櫃檯前連抓帶咬，完全失去了白貓平時高貴冷豔的形象。它甚至抓破了梅林的手背，一道血痕橫在他的虎口處，到現在還火辣辣的疼。
「我很抱歉，」他坐到白貓身邊，「你知道我得應付那個孩子，當時並沒有多想。」
白貓扭頭，灰色的眼睛裡全是嫌棄的意味。它站了起來，踏著優雅的步子越過梅林，跑到沙發的另外一端，接著重新趴下，徹底無視了梅林的存在。
梅林：「……」
「菲比，」他頓時哭笑不得，「你把我丟在販售違禁品的商店裡，一個人面對兩名巫師，卻因為我摸了摸你的頭而生氣？」
而白貓做出的反應只是把腦袋埋進了自己的前爪。
……算了。
身為男性，梅林實在是無法理解女孩子對頭髮的執著。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站了起來：「我需要工作了，再次向你道歉，姑娘。等你消了氣，我再向你詢問那個孩子的事情。」
其實梅林還是挺在意于博金-博克商店碰見的那個男孩兒的。
他看上去很年輕，梅林很想問問菲比避開他的原因。
年紀相仿，應該是同學，但是個不想見到的同學。死敵或者乾脆……前男友吧。想到最後一個可能，梅林的心情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只是當菲比擺著那副「我這輩子都不想理你」的白貓狀態時，他也拿她毫無辦法。
於是他只得回到安全屋的書房，打開電腦，先行聯絡上洛克希。
「老天啊，梅林！」他發出通訊的下一刻，洛克希就接上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
早在抵達菲比的公寓時，他就已經簡潔地向兩邊的特工說明了狀況，而眼下更重要的是那張拍下來的巫師照片。
「波特先生在你身邊嗎？」梅林問，「我記錄下了一名巫師的面部特徵。」
「我在，叫我哈利就好，梅林。」顯然哈利就在洛克希身邊。
梅林：「我把資料發給洛克希。」
說著他敲了敲鏡架，將下午拍下來的照片發送了過去。
片刻之後哈利開口：「是個生面孔，也不在魔法部的通緝名單上，我把照片寄到傲羅總部，讓他們去調查一下。」
梅林：「謝謝。你們那邊的情況如何？」
洛克希：「就等明天去會會那位研究員了，菲比呢？」
梅林苦笑幾聲。
「哈利，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他本來不想提這件事的，但轉念一想，哈利既是菲比的朋友，也是同學和同事，現成的知情人士就在通訊中，為什麼不提？
哈利：「你說。」
梅林：「菲比在學校裡有不想見到的人嗎？」
哈利：「什麼？」
梅林簡明扼要地將今日的經歷講述給哈利，當他提到在「博金-博克商店碰見了一個傲慢的金髮少年」時，梅林甚至沒說出他姓瑪律福，哈利就笑出了聲。
「德拉科·瑪律福，」他的言語中頗有無奈的意思，「菲比的確不喜歡他。」
「關係很差？」
「瑪律福不喜歡麻瓜出身的學生，他比較信奉純血那一套，」哈利解釋，「菲比一直對麻瓜的科技很感興趣，因此和他發生過很多次衝突。」
洛克希：「……我沒聽錯吧，現在可是2017年了。」
哈利：「有些人就是活得比較保守，你們懂得。」
梅林當然懂，普通人的社會裡又不是沒有階級觀念。
看來當時菲比還是在緊急關頭做出了最為妥當的選擇——再傲慢的年輕人，也不至於和陌生人過多糾纏，但碰見學生時代的仇敵就不一定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聽到這個答案時隱隱地松了口氣。
「不過，你摸了白貓的腦袋，」哈利忍不住感歎道，「她竟然只是生悶氣而已。」
什麼叫「而已」。大概平時菲比總是笑吟吟的，光是生悶氣就讓梅林覺得非常嚴重了，他實在是想像不出來還有嚴重的狀態。
哈利的話叫梅林頓時心生淡淡的罪惡感。
他結束了洛克希那邊的通話，又確認了一下艾格西與哈利·哈特的行程，待到將一切工作結束之時，已經是深夜了。
而客廳的燈還亮著。
梅林將菲比借給他的巫師袍脫了下來，放到了安全屋的客臥之中。然後他走回客廳，白貓果然還趴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菲比。」
沙發上的白貓本能地動了動耳朵，即便它沒回應，梅林也確定白貓聽到了。
「我把巫師袍放到了客臥，衣櫃裡有備用的衣物，你可以洗澡休息。」他說，「我也去休息了。」
自始至終白貓都沒搭理他。
梅林也沒有等待它回答，他離開了客廳，回到安全屋的臥室中。
在準備關門的前一刻，他猶豫了，梅林想了想，最終也只是虛掩上了房門。
而留個門果然是有價值的。
深夜之時，梅林就感到有個很輕的身影踏到了被單之上，他沒睜眼，一會兒便感覺到毛茸茸的白貓臥到了他的身邊。
「菲比？」他輕聲開口。
白貓嗚咽了一聲。
「我很抱歉。」梅林說，「以後不會了。」
回應他的是白貓蹭過他肩側的臉頰。
原本梅林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會像往常一樣，他先于白貓醒來，喊醒它，或許還可以親自下廚炸魚作為賠禮。
直至梅林因為身邊的重量發生變化而再次醒來。
他醒來時天剛濛濛亮，梅林只覺得肩頭沉甸甸的，貓咪的腦袋可不會有這麼——
等等。
梅林轉過頭，看到的當然不是白貓。
而是菲比本人。
她蜷在梅林的身邊，像白貓那樣枕著他的肩膀，幾乎是半躺在他的懷裡。年輕的姑娘睡得香甜，她的呼吸平穩，輕輕吹拂在梅林的脖頸處。
梅林：「…………」
他乾脆自首算了，梅林想，總好過被哈利·哈特用黑傘從後腦勺爆頭，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梅林可能考慮自己拎著黑傘到哈利舅舅家門口下跪去吧。
更新晚了不好意思哦姑娘們，一個薑花今天一睜眼已經是下午一點了_(:з」∠)_……
感謝愛生活，愛大叔的地雷，每天都在看與不看之間糾結的營養液，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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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晉江又吞我評論……給【狂熱的小魚幹】姑娘說一聲，你的評論在後臺看到了，但是我沒法回復，氣Cry
第十五章
這不是菲比·洛夫古德的變形咒第一次失效了——「變形咒」這個名詞還是她特地向梅林解釋的。他不知道其他巫師是不是也經常出現這種狀況，而且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的情況，遠要比上次複雜得多。
年輕的姑娘基本約等於躺在梅林懷裡，沒有一丁點睡醒的徵兆。她的呼吸緩慢且平穩，暴露在真絲吊帶睡裙之外的雪白皮膚微微起伏著，枕在梅林的肩頭，連他因驚訝而動了動身軀也沒察覺。
和白貓一樣，睡在梅林身邊的菲比，呈現出對環境的絕對信任。
謝天謝地她還是穿著衣服的。
香溫玉軟在懷，梅林卻一點高興的念頭也沒有……行吧，也不能說沒有，但絕對是尷尬大於喜悅。
他望著天花板，花了點時間開始考慮如何應對當下的情況。
首先不能等她醒來，否則就不是「變形咒失效」這麼簡單的問題了。
於是梅林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體，輕輕地將肩膀從菲比的頭顱之下抽出來。他很成功，憑藉多年的特工訓練，梅林完全做到了悄無聲息。
踏到地面上時梅林回過頭，菲比還是沒醒，她只是於睡夢之間把自己蜷成了一團，長發散在臉側，可愛極了。
梅林忍不住笑起來，尷尬的情緒一掃而空。
他彎下腰，幫菲比蓋好被單。
其實梅林真的很想下廚炸魚作為昨天的賠禮，但清晨總不能吃這個，而且安全屋裡也沒有新鮮的食材。
梅林檢查了一下冰箱，翻出了一份金槍魚罐頭。他想了想，決定早餐就是三明治了。
當他把早餐搞定後，再回到臥室，菲比還沒醒。
她直接把自己捲進整個被單下面，只有金色的頭頂露在外面。梅林不得不開口：「菲比。」
被單之下的姑娘發出勉強的嗚咽。
梅林：「起床吃飯。」
菲比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扒開床單坐起來。她好像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變形咒失效了，菲比懶洋洋地伸直雙手——
「嗯？」
看見自己的手掌，菲比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
她驚呼一聲：「梅林的頭髮啊！」
梅林：？？？？
菲比摸了摸自己的發梢，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白皙的面龐頓時紅得通透：「為什麼我的、我的……」
「你的變形咒經常會失效嗎？」梅林問。
「怎麼會！」
她就像是受到挑釁般挺直了脊背，擰起眉頭：「不是人人都能成為阿尼馬格斯的，之前我從來沒碰見過這種狀況。」
然後兩次還都是在他的床上，梅林總覺得這有點怪怪的。
「你得儘快解決這個問題，菲比。」梅林語重心長地說，「你是個單身姑娘，在一名男人的床上醒過來，影響不太好。」
其實梅林還想說，就算你變成貓也不太好。
但想到昨天白貓委屈兮兮還要擠過來的模樣，他不忍心說出口。而就算是這樣，菲比還是流露出了瑟縮的神情。
「梅林，」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讓你為難了嗎？」
梅林：「不，不是，只是——」
還是有點為難的，不管老友哈利·哈特怎麼想，一個小姑娘賴著個中年男性，總不是什麼好事，對吧？
「你的父親，應該教導過你和盧娜，面對男人……」
菲比：？
她困惑地歪了歪頭，灰色眼睛裡寫滿了不理解的情緒：「什麼？」
梅林：「……」
算了。
就算是安全教育，也輪不到他來教，這事還是等她的哈利舅舅回來，讓那位紳士親自來吧。
「吃早飯吧。」梅林放棄了解釋，伸出手，「艾格西剛剛發來資訊，他們已經到了倫敦，正在趕到安全屋的路上。」
「好。」
菲比也不糾結，把自己的手指放進梅林手掌心裡。
男人的手掌修長有力，他略一用力，就把菲比從床鋪之上拽了起來。踩在地毯上的菲比順勢向前幾步，停在了梅林的面前。
她歎息一聲：「梅林，你身上一直有種好聞的味道。」
說著她想也不想，像白貓那樣拽著他的衣襟，把臉頰埋進梅林的胸膛之間，深深地吸了口氣。
梅林：天啊。
看來還真得讓哈利來教教菲比·洛夫古德應該怎麼與異性相處，她在學校時也這樣嗎？梅林整個人僵硬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特別是離得那麼近，他也能嗅得到菲比發間的香波味道。儘管白貓身上也是同樣的氣味，可貓與年輕姑娘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菲比，」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你——」
「啊！」
她突然抬起頭來。
「我知道了，梅林！」菲比抓著衣襟的手緊了緊，她迫切地抬起頭，「我知道為什麼我的變形咒會失效了，你身上的味道是——」
後面的話，被突然推開的房門打斷了。
菲比和梅林同時轉過頭，看到的是雙雙一臉震驚兩位加拉哈德。
艾格西目瞪口呆：「我的天，打擾到你們了嗎？」
梅林：「…………」
知道你們在趕來的路上，但能不能不要這麼「及時」。梅林非常絕望：讓哈利·哈特親眼看到菲比只穿著一件睡裙趴在他的懷裡，這怕是跳進泰晤士河也無法自證清白了。
哈利：「這怎——梅林，這就是你口中的『不是我想的關係』？」
梅林：「哈利，不是那麼回事！」
哈利：「那這該死的是怎麼回事？」
哈利·哈特蹙眉，梅林真是太熟悉他現在的眼神了，前加拉哈德看死人時一般都是這幅表情。他握了握手中的黑傘，接著轉而看向菲比，滿臉的嚴肅：「菲比，你的父親知道這件事嗎？」
菲比眨了眨眼睛：「什麼？」
在哈利舅舅的家長威嚴下，菲比鬆開了拽著梅林的手，看了看尷尬的梅林，又看了看明顯在生氣的哈利，恍然間明白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哈利舅舅。」菲比認真地解釋，「是我先把持不住的！」——把持不住魔力，變形咒才失效的。
哈利：「……」
梅林：「………………」
作者有話要說：
欺負梅林好玩嗎，菲比表示那當然非常好玩啦:)！
嗨呀我這章寫的好開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謝青崖白鹿 蝦籽蒸燒賣的地雷，歸去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的營養液，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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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姑娘們，明天我有事回趟家，沒更新啦！下次更新在週四中午哦，咱們後天見，比心心！
第十六章
梅林還是得到了解釋前因後果的機會。
「所以，我真的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他與哈利站在餐廳前，待到梅林完整地將整個事情敘述完畢時，前加拉哈德依然保持著無懈可擊的紳士姿態，卻流露出不太贊同的神情：「就算她是白貓的外形，你也不應該讓她睡在你的床上。」
謝天謝地，梅林稍稍松了口氣，看來他與哈利這麼多年的同學與同事情誼還有非常具有價值的。
「我知道，」他說，「只是……」
哈利：「只是什麼？」
梅林轉頭看向坐在餐廳裡的菲比。
她與艾格西坐在餐桌上，正擰著眉頭，從三明治中挑出一片片的酸黃瓜。當梅林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時，菲比像是頭頂長眼睛般抬起頭，灰色的眼睛對上梅林的視線，粲然一笑。
只是誰能忍心拒絕這樣眼神和笑容啊。
「一想到她可能會難過，」梅林開口，「我不太忍心。」
哈利：「……」
梅林被哈利盯得毛骨悚然：「你這是什麼眼神。」
「你這叫沒想法？」哈利用一副難以置信地目光看著梅林：「梅林，你幾乎就把『對我外甥女有想法』寫在臉上了！」
梅林：「……」
繞來繞去，怎麼還是繞不開這個問題。梅林扶額：「天，哈利，難道我喜歡什麼樣的女性，你不知道嗎！」
哈利莫名其妙：「我怎麼會知道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梅林：「…………」
他收回上言，這麼多年的同學兼同事情誼真是一文不值。
「我的意思是說，」梅林非常心累，「我以為你我之間至少擁有同事的信任，對吧？」
如果哈利·哈特此時說一個「不」字，梅林大概真的會放棄掙扎，任由他執行作為菲比·洛夫古德長輩的職責算了。
幸而沒有，哈利的目光頓時變得很複雜。
他上上下下打量梅林一番，沉吟片刻，而後才不急不緩地開口：「我會告誡菲比的，過分依賴於一名男性不是一件得體的事情。」
梅林這才放下心來。
「我很抱歉，哈利。」他說，「誤會的責任在我。」
或許是白貓先在他家中居住許久的緣故，菲比才會對他沒什麼男女界限吧。梅林是真情實感地認為責任在他，菲比不知道分寸，但他理應清楚。
更重要的是，哈利的話，他的確沒什麼理由去反駁。
哈利點了點頭，隨即表情變得有些凝重。
「我更擔心她的變形咒，」哈利說，「菲比和盧娜的學校成績一直很好，不應該會出現這種情況。」
梅林：「沒想到你還懂魔法。」
哈利：「如果你有著幾百年歷史的家族，你也瞭解個大概。」
梅林不懂，他可沒有什麼上流社會的背景或者高貴悠久的貴族血統，他也是平民出身，正兒八經的蘇格蘭男兒。
他思忖片刻：「菲比說她之前從沒出過這種情況。」
哈利微微蹙眉。
「她的母親就是死于一場魔法實驗，」他開口，「這可能比你的誤會更嚴重。」
「你們不來吃早餐嗎？」
坐在餐桌邊的菲比打斷了二人的交流，她和艾格西同時望過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可以邊吃邊說。」
還是算了吧，梅林心想，要沒菲比幾次語出驚人，大概還不會到全世界都以為他和未成年人發生性|關|系的地步。
不過好在他們的談話已經結束了。
梅林與哈利走到餐桌前，發現菲比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還翻著那本梅林從翻倒巷帶回來的書籍。他禁不住問道：「你在破譯那本魯尼文？」
菲比：「我在嘗試著說服這本書。」
梅林：？
艾格西：「什麼，你們巫師的書還會說話嗎？」
說著他扭頭看向菲比面前的古書，那看上去除了破舊古樸外，好像也沒什麼特殊的。
「這本書上附有迷惑閱讀者的魔法，」菲比解釋道，「文字會自動重組成奇怪的詩歌和謎題，我需要讓它相信，我有足夠的智力駕馭它，書本才會將真正的內容展示給我。」
梅林記得菲比需要破譯的魯尼文也是詩歌或者謎題之類的東西。
「有什麼進展？」於是他問。
菲比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你和哈利舅舅在談論什麼？」
艾格西：「可能是你的嫁妝問題吧。」
梅林：「……」
臭小子，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梅林已經開始考慮下次任務把艾格西派到南極或者熱帶雨林去了。
但對於誤會，菲比從一開始就表現得落落大方：「我與梅林只是朋友，就像你和洛克希一樣。」
艾格西露出了標準的壞小子式笑容：「我和洛克希可不存在誰先『把持不住』的問題，菲比。」
「不是你想的那樣，」菲比認真地辯駁，「我是說我把持不住魔力平衡，才會導致變形咒失控。你和哈利舅舅進門的時候，我正在同梅林解釋這個問題。」
「天，」梅林長舒口氣，「你要是剛剛解釋得那麼清楚就好了。」
菲比：「……對不起，果然還是讓你為難了。」
說著她浮現出愧疚的神情，亮晶晶的眼睛頓時暗淡下去。
梅林怕的就是這幅畫面：「不，這無關於我的感受，那沒什麼大不了的。」
菲比：「真的嗎？」
梅林：「真的。」
哈利意味深長地看了梅林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目光叫梅林莫名心虛。
「我想我們該聯絡一下蘭斯洛特，」哈利把話題引回關鍵問題上，「她與波特先生追蹤的研究員，是在菲比破譯完全魯尼文前唯一的線索。」
梅林：「我這就去。」
菲比一聽工作，不假思索地站了起來：「我也——」
哈利：「艾格西，你去幫梅林。」
艾格西：？？？
年輕的加拉哈德加入Kings|man三年，這還是第一次接到説明梅林處理後勤事務的任務。他茫然地看向哈利：「我，你認真的，哈利？那你還真是看得起我，在技術方面我可……」
艾格西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菲比，突然懂了。
「好吧，」他端起早餐盤子，「梅林，有什麼辦法能黑進HBO的資料庫嗎？我想看看《冰與火之歌》的劇透。」
餐廳裡頓時只剩下菲比與哈利兩個人了。
如菲比所說，哈利與洛夫古德兩姐妹並不太熟悉，上一次見到菲比和盧娜，還是在她們媽媽的葬禮上。
但到底是親戚，觸及到菲比清澈的眼睛時，哈利向來嚴謹矜持的面孔稍稍放鬆了些許。
這就是有話要說了，菲比歪了歪頭：「哈利舅舅？」
哈利微微頷首，他拉開椅子，坐到了菲比的對面。
「菲比，」哈利認真地開口，「一名淑女可不會以這種方式追求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哈利舅舅已然看穿了一切√
感謝永遠的小姨媽的地雷，鹿嫤遐 Olivia 阿軸的營養液，愛你們麼麼麼！
以及，給【梅友仁】姑娘說一聲，你的評論我後臺能看到，但是我回復不了_(:з」∠)_。最近晉江總是會吞評論，非常討厭了！！大家發現發出去的評論消失了可以試試重發，發不出去也沒關係，我後臺能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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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啦，推一下我老婆秋水晴的文，一篇都市言情，感興趣的姑娘們可以去看看：<INPUT TYPE=button VALUE=電腦戳這裡 OnClick=window.open("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198386")><INPUT TYPE=button VALUE=手機戳這裡 OnClick=window.open("http://wap.jjwxc.net/book2/3198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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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有個很重要的事情，抱歉囉嗦這麼多，明天文章的首碼可能會從[王牌特工]改成[綜英美]。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明天文名首碼會改成 [綜英美]！
大家看文時不要忘記哦，找《[綜英美]巫師如何學習科學技術》哦！
第十七章
「我覺得哈利有點緊張過頭了。」
艾格西跟著梅林步入書房，看著他打開電腦，認真地開口：「雖然菲比只有十七歲，但是拜託！她是個傲羅，就算比不上MI6和Kings|man，多少也是個防|暴|警|察級別了吧？你們不能拿她當孩子看。」
通訊另外一段的洛克希：「什麼，菲比還在生氣嗎？你昨天做的真是有點過分了，梅林。」
梅林：「……」
「容我提醒，蘭斯洛特，」梅林的語氣嚴肅起來，「你正在跟蹤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這不是鬧著玩的差事——訓練時我是如何告誡你們與目標人物保持距離的？」
另外一位哈利：「哦沒關係，我們穿著隱形斗篷。」
艾格西：？？
年輕的加拉哈德聞言湊到螢幕面前：「什麼斗篷？」
洛克希：「又是一件巫師的寶貝，簡直太神奇了，不信你看。」
說著洛克希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梅林的電腦螢幕立刻亮了起來。
鏡頭中的巷子裡，僅有一隻拿著電話的手懸在半空中：「天，什麼時候我也能有一件這種斗篷，外勤任務會輕鬆很多。」
艾格西：「我的個基督耶穌啊。」
連梅林也被這恐怖片一般的畫面震了一下。
只可惜他思索片刻，覺得現在的科學技術還無法滿足洛克希這小小的願望。
「既然如此，」梅林打開了柏林街頭的路線圖，「那就跟好目標。」
「沒問題。」
梅林把話筒一關，艾格西就忍不住繼續說道：「而且她明明已經成年了，菲比喜歡你——」
「你停一下。」
越說越沒譜，梅林打斷了他：「誰說她喜歡我了？」
艾格西：「哦，那你覺得一個姑娘黏著一個男人是為了什麼，感受父愛嗎？」
梅林：「哈利會糾正這個問題。」
艾格西非常不紳士且不客氣地送給梅林一個白眼。
「那你呢，你覺得她不喜歡你，你喜歡她嗎？」艾格西問。
梅林：「…………」
現在梅林真的很想塞艾格西一臉《冰與火之歌》的劇透了，免得他打擾自己工作。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艾格西，」他警告道，「我需要集中精神説明洛克希完成任務。就算菲比聽不進去哈利的勸告，我也會提醒她。」
說完梅林打開通訊：「蘭斯洛特，我已經鎖定了目標，你們能再靠近一些嗎？」
洛克希：「不太行，前面人流量大，或許會撞到路人。」
顯示器上的生物研究員坐在一家咖啡館的露天卡座上，他的對面坐著一名女人，背對著螢幕，看不清面孔。
「我可以摘掉隱形斗篷坐到他們附近，你——嗯？等等。」
洛克希話說了一半，突然摘掉耳機，她低聲與哈利·波特嘀咕了幾句，而後重新戴上耳機：「巫師哈利說他帶著什麼，伸……伸縮耳？能聽見談話內容。」
所以巫師的世界裡沒有電話和網路，卻能徹底做到隱形和偷聽以及毫無破綻的變成別人的模樣。
梅林現在有點羡慕巫師們的生活了，怪不得魔法部沒有特工部門，這活他們人人都能幹。
「那好，一切小心。」梅林叮囑道。
他還不忘瞥了一眼艾格西：「你還在這兒做什麼？」
艾格西勾起嘴角：「我不打擾你工作，但不代表我不能和其他人通訊對吧？」
梅林：「你想幹什麼？艾格西！」
艾格西迅速地打開通訊：「波特先生，我是菲比的朋友艾格西，有點事情想向你打聽打聽。」
剛剛把伸縮耳丟到卡座附近的哈利·波特嚇了一跳：「什麼？你請問。」
「菲比在學校裡談過戀愛嗎？」
哈利·波特：「……」
沒完沒了，梅林扶住額頭。
「呃，四年級的時候她與一名拉文克勞的學長交往過，」年輕的巫師回答，「不過很快就分手了，我和菲比不是一個學院的，不太明白具體原因。聽說是那位學長不喜歡盧娜。」
艾格西：「盧娜？」
梅林：「菲比有個孿生妹妹。」
艾格西：「我不打擾你工作，你別打擾我八卦。」
梅林：「…………」
哈利·波特繼續說：「她們的關係很好，在學校裡幾乎形影不離。盧娜是個很特別的姑娘，菲比從來不和不喜歡盧娜的人來往。」
「天，我還以為菲比是個溫柔好脾氣的姑娘呢。」
哈利乾笑幾聲：「梅林在翻倒巷碰見的那位德拉科·瑪律福肯定不這麼想。」
「行了。」梅林打斷了還想提問的艾格西，「蘭斯洛特，你那邊收集到了什麼資訊沒有？」
洛克希：「我在錄音，研究員多次提到了『塞弗』這個單詞。其他的一會兒發你。」
梅林：「好，一會兒聯繫。」
他忍無可忍地再次關掉通訊，轉頭看向艾格西。
「聽見了沒，」艾格西搶在前面開口，「你和哈利都把菲比·洛夫古德當成只會賣萌的無害白貓，結果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現在的女孩子一個個可都是厲害的很，不比當年了，梅林，你真是不懂愛情。」
梅林：「用得著你來教我？」
艾格西：「當然，你單身多少年了？我可是從十五歲起就……」
他沒心情聽艾格西炫耀感情史，梅林自詡還沒淪落到要和自己的學員談論情感問題的地步。
好在毋須他喊停，安全屋書房的房門一開，艾格西自動停了下來。
房門開了一道縫，白貓從中溜了進來。它叼著一封已經拆開的信件，看了看艾格西，又看了看梅林，然後踏著優雅的步子走到書桌前，輕輕一躍。
白貓把信件放到桌子上，用毛茸茸的貓爪把紙張推到梅林面前：「喵。」
梅林：「謝謝。」
他打開信件，是傲羅的回復。
之前襲擊Kings|man總部的那名巫師，在梅林拍到清晰面部特徵的條件下，傲羅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身份。
一名魔法部的公|務|員。
牽扯到政|府職|員啊。Kings|man對這種情況也是頗有經驗了。
「看來你得回去一趟了，菲比。」梅林低頭看向白貓說道。
白貓又轉頭看向艾格西，走到他的面前，來回踱了幾步。梅林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想與艾格西合作？」
白貓：「喵嗷。」
梅林：「也好，雖然我覺得哈利或許更合適，但你的搭檔，你來挑選。」
白貓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
它似乎很高興，重新回到梅林面前，抬起前爪，往梅林的衣襟處一搭，用頭頂蹭了蹭他的下巴。
艾格西：「……」
看著一人一貓親昵的動作，年輕的加拉哈德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
——看看這畫面，哈利擔心什麼都晚了吧，這整個人都被一隻貓套牢了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改首碼，就是編輯說方便上榜啦，應該不會綜多少除了HP和王男之外的內容噠。以及新封面如何啊寶貝兒們，之前黑白色的基友說不顯眼，那我整個大紅shai的總行了吧，哼╭(╯^╰)╮。大晚上打開APP亮瞎你們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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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蝦籽蒸燒賣、青崖白鹿的地雷，每天都在「看與不看之間糾結」「歸去來」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梅染千歲」的營養液，比心心~
第十八章
輪到艾格西來穿那件黑色的巫師袍了。
他的身材倒是與洛夫古德先生差不多，就是對於年輕人來說，這件外套的款式老氣了一點。
好在這難不倒他，現任加拉哈德配了一條亮色的領帶，穩重又不失俏皮，再加上艾格西挺直的身板和鼻樑上的鏡架，不是個年輕有為的英俊男巫，還能是什麼？
「我需不需要削個小木棍什麼的，」艾格西學著菲比的樣子甩了甩手腕，「我看你和波特先生人手一隻。」
「不需要，」菲比停在倫敦街頭的某個電話亭前，「魔法部和你們麻瓜的政府差不多，相信你們的公|務|員也不會天天拎著紙筆走來走去吧？」
那倒是，就算是特工，也不會天天在總部裡舉著自己的配槍。
艾格西：「接下來去哪兒？」
菲比打開紅色電話亭的門：「進來，就是有點擠。」
艾格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再經典不過的電話亭，表情頓時非常複雜：「你要是告訴我神秘博士也是個巫師，我可能會就地崩潰給你看。」
菲比：「？？誰？」
艾格西長舒口氣：「謝天謝地，等回去後我要好好安利你，這可是英國最長壽的電視劇！」
有《老友記》珠玉在前，菲比對麻瓜的電視劇很感興趣，聽到艾格西的許諾她笑了起來。
「好啊，」她拿起電話，「不過還是先完成任務。」
魔法部可不同於翻倒巷。
這裡莊嚴輝煌，幾乎是另外一個怪光陸離的世界。然而身為多次拯救世界的Kings|man特工，在看到眼前的場景時，艾格西還是把持住了表情。
「那名巫師的辦公室在魔法事故災害司。」耳機裡響起了梅林的聲音，「你們最好低調一點。」
那是當然。
按照原則來講，麻瓜是不能接觸到魔法世界的，魔法事故災害司的職責之一就是為暴露巫師界的行為收拾爛攤子。而現在菲比·洛夫古德竟然帶著一名麻瓜進入了魔法部，一旦被發現，可不僅是打草驚蛇那麼簡單。
「自然點就好，」菲比低聲叮囑道，「跟我來。」
「上帝啊，」艾格西保持著無所謂的神情，從唇縫中擠出一句感歎，「這真是酷斃了。」
梅林：「加拉哈德，注意周圍的環境。」
艾格西：「我夠注意了，天，剛剛飛過去的是什麼，一個信封？」
菲比忍笑忍得好辛苦。她對著艾格西擺了擺手：「跟我來，咱們得快點，我擔心碰到熟人——」
後面的話菲比沒說下去。
她的目光越過艾格西，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艾格西也扭過頭，他看到一名棕色卷髮的窈窕女性徑直朝著菲比走過來。她的品味不錯，巫師袍之下套著很流行的毛衣款式，年紀輕輕。
「菲比？」
和菲比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姑娘表現得有點驚訝：「你回來了？我聽哈利說你們在執行任務呢。」
菲比：「下午好，赫敏。」
赫敏·格蘭傑挑了挑眉。
這可不是菲比·洛夫古德的問候方式，一個開頭就足以學校裡的尖子生嗅到不同尋常的味道。與此同時，她也注意到了停留在菲比身邊的青年。
「我的確有任務，」菲比補充道，「馬上就走。」
然而菲比的話並沒有轉移赫敏的注意力，她還是緊盯著艾格西的面龐。魔法部這麼大，赫敏可記不得所有職員，但她也從來沒在菲比身邊見過這個俊朗的男人。
「菲比，這位是？」於是赫敏乾脆問道。
菲比：「他是——」
艾格西：「——我是——」
兩個人同時閉嘴，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
赫敏流露出狐疑的神情。
最終菲比歎了口氣：「這是我的……呃……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赫敏瞪大眼睛：「梅林啊！」
艾格西：「……她認識梅林？」
「我從哈利那裡聽說了你的事情，」赫敏看向艾格西的表情立刻變了，她壓低聲音，「你是交了個麻瓜男友，是嗎？」
抱歉了，梅林。艾格西在心底說。
既然她拋出了假設，艾格西理所當然地選擇順杆爬。他瀟灑地一勾嘴角，朝著身邊的菲比伸出手：「沒錯，我就是菲比的——」
菲比：「我的好閨蜜。」
艾格西準備落在菲比腰上的手一個急轉彎，挽起她的手臂：「討厭，讓我開完這個玩笑嘛。」
他甚至還順勢比了個相當標準的蘭花指。
赫敏：「……」
坐在顯示器前的梅林不忍直視地扶住了額頭。
「你們得儘快，加拉哈德、菲比，」他的尷尬恐懼症都要發作了，「傲羅的信件上說明，你們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來搜索辦公室。」
菲比聽到提示，也不再猶豫：「我的確有任務在身，赫敏。哈利現在在德國，需要我儘快支援，待到任務結束後我再向你解釋！」
說完她挽著「好閨蜜」，匆匆地對著赫敏擺了擺手，轉身直奔魔法事故災害司。
其他傲羅們借著一場魔法事故引開了記憶註銷指揮部門的成員，整個辦公室裡空空蕩蕩，怕是都拎著魔杖沖出去一忘皆空了。
菲比和艾格西找到了那名巫師的辦公桌。
「你們需要找到與『塞弗』相關的信件，」梅林說明，「既然是巫師，他們應該還保留著通信的習慣。」
艾格西：「塞弗？我有點耳熟。」
梅林：「一個頗為棘手的駭客，FBI追蹤他很久了，至今毫無線索。」
菲比：「和你一樣厲害嗎？」
通訊器那邊的梅林沉默了瞬間，然後他頗為不甘心地承認道：「曾經和他較量過幾次，占不到上風。如果塞弗想要黑進Kings|man的資料庫，我不認為我們的防火牆能夠抵擋得住。」
「怎麼可能，」菲比不可置信，「你已經夠厲害了，梅林。那些特工片裡的後勤都不如你能幹。」
艾格西：「能待會在秀恩愛嗎？咱們只有半個小時。」
他拉開抽屜，翻閱起擱置在其中的信件。
菲比也著手幫忙，她比艾格西更瞭解魔法世界的人際關係，篩選起來也更快。她投入工作，而艾格西翻著翻著，突然靈機一動。
他彎下腰，往辦公桌下麵伸腿一勾，勾出個造型古典的保險箱來。他沿著箱子摸了一圈，打開鎖，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個閃爍著電子螢幕的合金箱子。
「就知道是這樣。」
艾格西敲了敲箱子，將手錶對準了電子螢幕：「梅林？」
梅林：「稍等。」
遠端操縱的梅林迅速地黑進了電子鎖。
「是什麼？」菲比湊過來。
「不得不說，和駭客合作的巫師，就是不一樣。」艾格西從箱子裡拿出了一台筆記型電腦。
他打開螢幕，電腦還開著。
菲比：「……魔法部竟然有Wifi……？」
艾格西：「樓上星巴克的，這得裝了多強力的信號增強器啊？！」
他隨手打開了電子信箱，首先看到的，就是最新一封郵件裡寫的話：
[生物研究員已暴露，立刻處理。]
艾格西：「糟了，梅林，洛克希和波特先生或許有危險！」
梅林在艾格西的眼鏡中第一時間看到了這封郵件。
坐在書桌前的他端起杯子，思索了片刻，打開了對洛克希的通訊。
「蘭斯洛特，」他下達命令，「你們已經暴露，帶那個偽裝成研究員的巫師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走了一章劇情，嗨呀寫長的話免不了的嘛，希望大家不要嫌棄TuT，為了挽留小讀者們，下面由加拉哈德同志給大家表演一個一秒變Gay[熱烈鼓掌]。
感謝青崖白鹿的地雷，「少司命彥」 「每天都在看與不看之間糾結」 「延音線」 「梅紫」的營養液，愛你們！
第十九章
洛克希與巫師哈利回來了。
而且，他們順利地從「塞弗」的毒手下保護住了偽裝成生物研究員的巫師，將他一併帶回了倫敦。
準確地來說是她而不是他——複方湯劑的時效過後，巫師恢復了本來的面目。
梅林與前加拉哈德哈利·哈特站在審訊室外，看著那名金髮碧眼、身材高挑的女巫師如實地吐出一切所知的線索，但能用的卻不太多。
她不是什麼高層人員，只是混入科研部，向塞弗提供了Kings|man總部的地址。至於塞弗本身的行蹤則是一問三不知，這位女巫師甚至連「塞弗」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有什麼想法？」特工哈利開口。
「試試看追蹤塞弗的郵箱吧，」梅林不抱希望地說，「還有魔法部那台電腦，或許能找出……菲比？」
菲比·洛夫古德匆忙地點了點頭，她抱著那本翻倒巷購置的古書推開審訊室的門。
「你的那本魯尼文書籍，」她把古書往桌上一放，清秀的面龐凝重無比。「究竟是什麼東西？」
女巫師在看清菲比的古書時流露出吃驚的神情。
她抬頭，仔細地端詳菲比片刻，而後緩慢地開口：「那是塞弗新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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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神秘的駭客，站在當代科技頂端的存在，在魔法方面，能有什麼「研究成果」？
梅林有點費解，也很驚訝：他在十幾年前就與塞弗打過交道，偶然的一次任務撞見了塞弗的防火牆，那也是梅林在電腦方面一次全方位的潰敗。
現在十幾年過去了，塞弗不僅沉迷於科學技術，還準備抓一抓魔法，這未免也太玄幻了吧。
更重要的是，菲比的破譯工作很不順利。
梅林的臨時辦公室內，她把古書往桌子上一放，眉頭緊蹙。
這些天來，菲比幾乎走哪兒都帶著這本書，吃飯睡覺也不肯鬆手。可沒什麼進展，用她自己的話來說，菲比·洛夫古德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也沒說服那本古書將真正的內容展示給她看。
「情況如何？」梅林忍不住問道。
「我解不開謎題，」她沮喪地趴在桌子邊，「魯尼文理解起來本來就困難，內容還總是變換表達方法，它甚至嘲諷我的智力不足——我可是個拉文克勞！我的古代魔文學可名列前茅！」
天，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梅林真想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但已經有白貓的例子在先，還是不要找死為妙，何況現在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
於是梅林伸手：「我看看。」
菲比略有些詫異，她眨了眨眼，但還是把古書塞到了梅林修長的手指之間。
會和人溝通的書籍，聽起來就很神奇。
在翻開書頁之前梅林想到了很多奇特的畫面，但是什麼都沒有。
他打開書，古樸破舊的書頁上寫滿了魯尼文，沒有菲比說的變換內容，也沒有如同她大變活人般的奇觀。
梅林茫然地翻了兩頁，書就是書，字就是字，一切正常。
菲比：「你看，它又嘲諷我了！」
梅林：「什麼？」
他困惑地抬眼，看到菲比又羞又惱的神情。四目相對之時菲比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
「我知道了，」她驚呼一聲，「麻瓜看不到古書上的魔法。」
菲比前傾身體，試圖靠近那本書，二人的距離瞬間拉近，梅林忍不住向後挪了挪椅子：「所以？」
「所以古書騙不到你，上面都寫了什麼？」菲比急切地開口。
梅林掃了一眼內容。
普通人的大學裡可不會教什麼古代魔文，而且他是理科生。梅林只能憑藉自己對魯尼文的瞭解，聯繫上下文猜測個大概：「這……的確是一篇謎題。」
當他把書籍內容看進去後，甚至顧不上二人之間的距離。梅林流覽完這一頁的描述，篤定道：「答案是工具。」
說著他翻了一頁：「這一頁是另外一個謎題，答案是雷電。」
而菲比已經驚呆了，她顯然沒想到，自己和古書戰鬥這麼久，最終的解決方法竟然如此容易。
她感歎道：「我想這本書的作者，根本想不到自己會有麻瓜讀者吧。」
梅林起來：「那我還是他的第一位『麻瓜』讀者。」
按照這個規律，書籍的每一頁記載的都是謎題，梅林快速地翻閱了後面幾頁，開口：「謎題答案大多數自然界存在的事物，有一部分涉及到北歐神話，還有一部分我看不明白，比如說……」
他試圖翻到上一頁的內容，可就在觸及書頁的刹那，梅林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指猛然變得極其沉重。
梅林：？？？
他嘗試著收回手，卻發現整個左臂都失去了知覺。
下一刻，菲比瞪大了眼睛。
梅林沒料到菲比還有這麼大的力氣，苗條的金髮姑娘猛然躍起，徑直撞開了他。
二人七手八腳地滾到地上，梅林手中的古書脫手，落在地上。
菲比抽出魔杖：「盔甲護身！」
一道看不見的牆壁橫到二人面前，擋住了書頁之間迸射出的魔法攻擊。菲比一抖魔杖，隔空闔上了古書，攻擊頃刻間消失不見。
「天啊，梅林！」菲比第一時間撲到梅林面前，「你沒事吧？」
她徹底慌了神，把梅林從地上扶起來。他感覺自己左臂的知覺慢慢恢復了，梅林撐著身體坐直：「我沒事，剛剛什麼情況？」
「它認可了你，那是書籍對閱讀者的最後一道考驗。」
可是菲比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意思。
她抓緊梅林的衣襟，緊張不已。菲比把梅林上上下下檢查了一個遍，直到確認他的確沒受傷後，才放鬆下來。
菲比的眼眶立刻紅了。
這把梅林嚇了一跳：「菲比，你——」
話語在菲比伸手環住他的脖頸之後戛然而止。
還是那牛奶和蘭花混合的氣味。在菲比緊緊抱住梅林的同時，熟悉的氣味也包裹住了他。柔軟纖細的姑娘投入懷抱，她把頭顱深深埋進梅林的頸窩裡。
梅林僵硬在原地，進退兩難：「……我真的沒事，菲比。」
其實他想說，你的舅舅哈利·哈特應該告誡了你，不要如此隨便的與男性進行身體接觸。但在開口之前，梅林感覺到菲比真的很緊張。
她的心跳很快，隔著衣物，年輕姑娘的脈搏仍然清晰地傳到梅林的胸腔裡。
急迫的震顫叫他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對不起，」菲比接連道歉，「對不起，梅林。我應該早就想到的，你明明無法抵禦魔法，我卻沒有做好準備，對不起。」
梅林突然想到哈利說過，她的媽媽就死于一場魔法實驗。
那一刻，所有關乎禮節和淑女形象的告誡，統統卡在了梅林的喉嚨裡。
他歎息一聲，緩緩地伸出寬大的手掌，落在菲比後背上。
「我真的沒事。」
清朗的聲線於菲比的耳畔響起，梅林的聲音很輕，也相當溫柔。他小心翼翼地攬住了她。
「沒關係，是你保護了我，菲比，我該謝謝你。」
作者有話要說：
可算是把東方快車謀殺案看了，有點後悔，看過原著再看電影真的是一點懸念都沒有了，我躺在電影院裡都快睡著了……推薦不知道劇情的姑娘們去看！看過原作的話，可以帶沒看過原作的朋友去，享受劇透的快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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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您與伺服器已斷開連接的營養液，麼麼噠~
以及，沒錯，【每天都在看與不看之間糾結】和【Hecate】兩位姑娘的評論被吞了_(:з」∠)_給你們嗦一聲我看到啦！
第二十章
菲比是真的害怕了。
從古書的襲擊之後，梅林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
就像現在，他端著馬克杯，走進廚房。梅林的腳步一停，後頭就有個軟軟的身軀撞到了他的後背上。
幸而他的杯子是空的，梅林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把馬克杯放到一邊，轉過身，菲比退後一步，靠在了梅林身側的櫥櫃上，正抬著頭，用灰色的眼睛看著他。
「你的舅舅哈利已經向你說過，」他開口，「總是跟在一名男性左右，不是什麼合適的事情，對吧？」
其實梅林並不厭惡她的行為，相反菲比的信任讓梅林有點受寵若驚。但按照英國法律——普通人的法律，菲比·洛夫古德還是個十七歲未成年少女，黏著一名中年男人，說出去對她不太好。
菲比認真地點了點頭，她倒是坦率：「我知道，但我怕那本書的魔法對你有潛伏的傷害。」
「我好得很，」梅林哭笑不得，「菲比，我是個普通人，但我不是玻璃做的。」
梅林真心認為菲比的反應有點過激，甚至他去躺洗手間，離開時也能在門外發現一隻白貓，這實在是太誇張了——還好哈利與艾格西已經回家，洛克西負責將那名巫師押送給傲羅，眼下只有梅林與菲比回到了安全屋，不然這叫哈利看見她寸步不離的模樣，怕是又要誤會一通。
但梅林這句話並不能說服她。
「麻瓜和巫師一樣，都是血肉之軀，」菲比認真地說，「可你們沒有魔力，所以應該由我保護你。換做是我受到了槍支的威脅，你也會保護我的，不是嗎？」
梅林無言以對。
要是有殺手或者特工試圖用熱武器傷害菲比·洛夫古德，梅林很清楚，他不見得會比現在的她放鬆多少。
「總得有個時效吧。」他讓步道，戰時警戒都有個時間限定呢。
菲比：「待我確認古書沒有傷害到你後。」
說這話時她的眼神閃了閃。
既沒說什麼時候，也沒說如何確認，她的回答相當模糊，但梅林不懂魔法，也挑不出毛病來。
至少菲比不是害他，梅林乾脆放棄思索這個問題。他重新拿起馬克杯，放到咖啡機下麵：「晚飯還是炸魚和薯條？」——作為之前惹她生氣的補償，今天回來時梅林特地買了新鮮的食材。
菲比聞言立刻笑了起來。
「我來幫你！」她興致勃勃地說。
然後梅林就見識到了在生活中巫師是怎麼做飯的。
這邊剛開鍋熱好油，那邊的菲比一敲魔杖，番茄就咕嚕咕嚕自己滾到了水池裡，刀具浮空飛了起來，去皮切塊，然後攪拌機的蓋子自動打開。
待到薯條下鍋的時候，菲比已經端著一小盒煮好的番茄醬，眼巴巴地等著自己的那份晚餐了。
梅林：「……」
他頓時有種之前菲比·洛夫古德賣萌耍賴等他的炸魚，完全是欺負自己玩的感覺。
「既然你揮揮魔杖就能搞定一切，」梅林問，「為什麼還要從我的盤子裡搶吃的？」
他指的當然是菲比身份暴露之前，白貓的惡劣行徑。
「味道不一樣，」菲比振振有詞地解釋，「我明明都記下來了你下廚的步驟，可是回去自己試，還是你做的炸魚最好吃。」
好吧，這句話倒是挺受用的。
菲比的確挺期待這頓晚餐。
她一雙灰眸亮晶晶的，靠在梅林身邊動也不動。除了人類外表時她沒法坐在灶台邊外，那和白貓真沒什麼兩樣，就差條毛茸茸的尾巴了。
當然，有了人類的雙手，菲比一點也沒閑著。她邊看著梅林行動，邊往嘴裡送番茄醬：「我覺得糖好像少了點。」
梅林扭頭瞥了一眼裝番茄醬的盒子，這麼一會兒功夫，菲比已經吃了小半盒。
於是他不得不開口提醒：「菲比，這麼下去，晚飯還沒上桌，你已經把醬料吃完了。」
菲比笑了幾聲。
她把番茄醬往梅林面前一送：「你嘗嘗？」
「待會，」梅林聳了聳肩，示意自己兩隻手都忙著呢。
「這個容易。」
菲比把自己的勺子放到盤子裡：「勺子飛來！」
掛在水池邊的一把乾淨勺子自動地飛到菲比的手心裡，她挖了一勺番茄醬，送到了他的嘴邊。
梅林一愣。
「你嘗嘗，」菲比再次重申道，「要是糖少了，扔回鍋裡再煮一下也來得及。」
她的表情極其認真，為了舉起勺子甚至掂了掂腳尖，幾乎是湊到了梅林的胸膛前，完全沒察覺到「喂別人吃東西」這樣的行為有多親昵。
他算是明白了：反正來自哈利舅舅的告誡，不管菲比·洛夫古德聽沒聽進去，她是不打算遵循的。
「快點！」
菲比催促道。
梅林無法，只得張嘴吞下那勺番茄醬。
「我覺得剛好。」他評價道。
而且明明菲比也吃了不少了，這可不是嫌棄味道不好的樣子。梅林把薯條撈出來，放進盤子裡：「放過番茄醬吧，你的晚飯好了。」
「太好啦！」
總算吃到梅林下廚的炸魚薯條，菲比高興極了。
她拿起炸魚，咬了一口後立刻露出笑容：「就是這個味道！為什麼別人的炸魚和你的味道不一樣，我也做不出來。」
「或許是因為我是親手下廚吧。」梅林說。
其實他倒是更想要巫師那一手做飯的本領——動動魔法，食物就自己下鍋，那得省下多少時間。
當然梅林也不否認，菲比滿足的神情讓他非常有自豪感。
「梅林啊，」菲比感歎道，「要是能天天吃到你的晚餐就好了。」
天，她這樣真的與偷吃完炸魚還要大搖大擺清理毛髮的白貓有什麼區別。
梅林忽然覺得，白貓客居在他公寓的時候，他完全沒察覺出來異常，責任也不全在自己。
「那就得抓緊把這個任務完成，」說這句話時，連梅林自己都沒意識到，如果任務完成，菲比·洛夫古德可沒有繼續待在他身邊的理由了，「我得——」
他隨身攜帶的平板亮了起來。
梅林的手一頓，低頭看清內容後，表情立刻變得凝重。
菲比：「有情況？」
梅林端起盤子：「去書房，魔法部的那台電腦收到了塞弗的郵件。」
作者有話要說：
我剛百度了一下，演盧娜的伊文娜·林奇身高才一米五八……那按孿生姐妹算菲比也差不多吧，我的天，之前還寫菲比不算太矮呢，你們馬強老師都快一米九了，菲比站梅林身邊約等於梅林拎著個暖瓶啊OTL！！！！
感謝雲婼_達特森癡漢、雲一雅、A君、凜麗的地雷，「三棱錐」 「蒼耳」 「延音線」 「靈歌」的營養液，愛你們！
第二十一章
艾格西在魔法部的那台筆記本上留了個後門。
加之電腦連接的是星巴克的公共網路，塞弗手下的巫師幾乎是把電腦的所有內容都敞開給梅林看。
眼下那名巫師正在與塞弗溝通，梅林甚至顧不得吃完盤子裡剩下的食物，匆忙去書房打開電腦。
「情況如何？」
菲比跟在梅林後頭，她湊到梅林的電腦螢幕旁邊，眉頭微微擰著，顯然他的高速操作已經超出了菲比對電腦知識的瞭解。
「不太妙。」梅林解釋，「我在嘗試著追蹤塞弗。」
要是在總部，可能他的行動會更迅速一點。安全屋的電腦配置有限，給梅林帶來了些許麻煩。
他從郵箱位址著手，試圖捕捉網路另一端塞弗的位置。但對手要狡猾的多，梅林繞過了塞弗設置的好幾個陷阱，數次他已經臨近真相了，可塞弗的真面目就如同海市蜃樓般，越是深入，仿佛離得越遠。
十幾年前的交手就是如此。
「我不會失敗第二次。」
梅林低聲說道，然後按下了回車鍵。
那一刻對方的靜默幾乎叫他以為自己成功了，直到指令錯誤的視窗彈了出來。
「去他的！」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雙手離開鍵盤。
菲比：「梅林？怎麼了？」
不用梅林回答，又一個彈出的對話方塊回答了她。
[又是你。]
菲比倒吸口氣，塞弗竟然選擇回應梅林。
[長進不少，但依然差了一截。比起你的化學技術，電腦水準著實不值一提。
我需要你的能力，考慮跳槽嗎？]
此時此刻的梅林，難得心生主動申請外勤的衝動：他很想順著網線爬過去和塞弗一對一的單挑。
但他也只是想想，在看到這句話後，梅林不等塞弗繼續對話，他迅速地收回所有鋪出去的線路，然後拔掉電腦電源，斷絕了所有塞弗反攻的機會。
「該死，」梅林抹了一把眉心，「明明就差一點。」
回應他的是菲比輕輕放在他前臂上的手。
年輕姑娘的手指幾乎沒什麼重量，可隔著毛衣接觸到梅林時，他竟然覺得被菲比碰觸的地方正隱隱發燙。
她一雙灰色的眼眸裡寫著的不是擔憂，而是驚歎和困惑。
想來剛剛的一通操作，給還是電腦新手的菲比·洛夫古德留下了一連串的問題。
「你怎麼做到……」
菲比是發自真心地想得到答案，她猶豫了一會兒，似乎覺得這不是問問題的時候，但最終沒沒忍住。
「怎麼做到通過郵件追蹤IP的？我向你發郵件你也能找到我的家庭住址嗎？為什麼沒成功？為什麼要拔掉電源？」
這一連串問題，倒是比毫無意義的安慰有用的多。
她的困惑成功地轉移了梅林的注意力：「通過IP可以定位你的位址，塞弗的能力比我強，我要杜絕他反過來追查我的地址的可……」
「嗯？」
梅林恍然間有了新的思路。
從頭到尾，塞弗針對Kings|man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波比小姐那份加強的毒|藥配方。
而梅林第一時間刪掉了所有的資料，現在配方僅存在於他的腦子裡。
不是覺得他電腦水準不如化學水準嗎，梅林承認，他的駭客技術確實比不過塞弗，但現在塞弗想要的可不是電腦技術。
「應該讓他找到我的地址。」梅林若有所思地說。
「哎？」菲比側頭。
梅林掏出手機，開始尋找兩位加拉哈德的電話號碼：「通知傲羅，菲比。不要再繼續等待塞弗行動了，他的目標是我，我們可以設個局。」
菲比：「你想通過暴露自己的IP地址，引塞弗上門？」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梅林點了點頭，準備撥通電話：「不僅引他上門，我們還能將他們一鍋端掉。」
菲比眨了眨眼睛。
按照她的理解水準，這幾句話足以叫菲比明白梅林的想法。事實上她也的確理解了，就在梅林按下撥通鍵、將手機送到耳畔的那一刻，菲比伸出了手，一把掛斷了通訊。
梅林吃了一驚：「你——」
「你的意思是說。」
菲比抓著梅林的手不放。
「讓塞弗的人帶走你，這樣我們就能找到他的巢穴了，是嗎？」
她這不是非常清楚嗎。
梅林就是這麼想的，但菲比清澈的眼睛叫他有點不自在：「對，而且沒時間佈置了，最好立刻開始。要讓塞弗誤以為，我打算在他再次銷聲匿跡之前，嘗試著進行第二次定位。這樣他不會起疑心。」
否則的話，先不說精心策劃陷阱有多麻煩，按照塞弗的能力和智商，他中不中套還是兩回事。
「你教我怎麼做。」
「什麼？」
在這個關頭，在這個情景？
梅林上上下下打量了菲比一個遍，她這幅認真迫切的姿態，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那麼，他是徹底被她搞糊塗了。
「你想做什麼，菲比？」梅林問道。
菲比的手覆蓋到他的手背上。
她的手與梅林寬大的手背交疊，菲比離他很近，呼吸交錯，梅林甚至能看得清她灰眸之中的紋路。
也正是如此，梅林也能讀出她的認真與清明。
過分的親昵照例讓梅林心驚，但接下來菲比·洛夫古德說出的話，叫他頓時喪失了糾結的心情。
「我替你去。」
「……」
梅林被她驚得一時說不話來，但他很快就回過了神。
「菲比，你在想什麼，」梅林反駁道，「怎麼可能讓你——」
菲比的指尖輕輕按住了梅林的話語，柔軟的觸感叫梅林一頓，菲比笑了起來，她很得意，顯然年輕的姑娘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趁著這個機會，她開口了。
「梅林，塞弗不僅是個駭客，他還是個巫師，」菲比說，「如你所說，你是唯一知道配方的人，所以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沒人能發現複方湯劑的破綻，讓我替你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預告：下章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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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們也能找到和馬強老師一樣高大英俊但是一點也不禿的男朋友！【被梅林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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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今天又有兩個姑娘的評論被吞了，我去站短了管理員，他說審核過了就能放出來，大家不要著急，反正我後臺都能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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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替你去。」
菲比對梅林說。
而梅林的第一個感受是不可思議——她哪兒來的底氣能說服他？
「菲比，」梅林嚴肅起來，「我很感謝你，但是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教會你如何與塞弗周旋，況且這本身是Kings|man的任務，就算換人也不會換到你，怎麼能讓你去冒險？」
「這也是傲羅的任務，」菲比堅持道，「你很重要，梅林。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承擔不起。」
梅林被她搞得有點頭疼：「這句話同樣可以用在你身上，菲比。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我也沒有。」
「那你應該明白任務的重要性，天，菲比，你究竟在想什麼，出於什麼理由讓你說出這種話——」
「因為我喜歡你。」
梅林：「……」
他一連串的告誡硬生生地卡在喉嚨裡。
菲比·洛夫古德表情認真，眼神明亮，一句話脫口後便不再繼續，仿佛在等待梅林的回應。
對了，他得回應。
她說什麼？
梅林張了張嘴，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什麼？」
菲比眨了眨眼睛。
她乾脆放棄了解釋，金髮的小姑娘猛然前傾身體，拉近了與梅林的距離。直至她的呼吸吹拂到梅林的皮膚上時，他陡然意識到了菲比想幹什麼。
那一刻，梅林的腦海中閃過很多想法，比如說這回哈利可能真的會殺了他，再比如說艾格西那個臭小子竟然一語成讖，但最終，所有的想法一掃而空，梅林的思緒定格在菲比清澈的雙眼之中。
發間香波的氣味再次襲來，她已經離得很近很近了，但少女的動作依然沒有停下。
梅林反應迅速地往後撤了撤椅子，堪堪避開了她的吻：「……好了，我知道了。」
她說她喜歡他。
上帝啊。
浮上梅林心頭的是一種深深的自責感——不管巫師幾歲成年，菲比·洛夫古德只有十七歲，他幾乎能當她的父親了。
而梅林覺得，造成如此局面，他得負全部責任。
「菲比，」特別是她還就這麼輕易地說出口，梅林不僅尷尬，心中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我希望你能……呃，我覺得你我得好好討論一下這個問題，感情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菲比眨了眨眼：「任務緊急，你卻想和我討論過感情問題？」
梅林：「…………」
坐在面前的菲比倒是很平靜，好像剛才脫口而出的話語並不是告白，而是一串再普通不過的魔藥配方。
她表情認真，梅林便收斂了思緒：「但這也不是你能夠說服我的理由，菲比。」
「好吧。」
菲比靠回椅背上，她頗為惆悵地歎了口氣：「我就知道是這樣，對不起，梅林。」
說著，她抽出了魔杖。
梅林：「你等等。」
他頓時意識到了不好。
她這是說服不成準備來硬的，鑒於之前親眼目睹過的魔咒，梅林毫不意外菲比·洛夫古德擁有在近距離放倒自己的能力。
「老天爺，」他一把按下菲比的魔杖，「還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梅林很頭疼，他寧可真的和塞弗單挑，也不想面對不依不饒的菲比·洛夫古德。
他揉了揉額角：「你把我搞蒙了，菲比。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你要咖啡還是茶？」
菲比並沒有回答。
她端詳梅林片刻，似乎是在考慮什麼。但最終還是收回了魔杖：「熱牛奶吧，謝謝。」
梅林松了口氣。
十分鐘後。
梅林神情複雜地看著面前的菲比。
年輕的姑娘捧著馬克杯，蜷縮在椅子裡。一旦放鬆下來，菲比總是懶洋洋的，能靠著東西絕對不會坐直，這點倒是和白貓出奇一致。
現在也是，她把馬克杯送到嘴邊，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口。
很長一段時間內誰都沒有開口。
往日裡他與菲比之間也存在著這種沉默，一切都那麼正常，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而剛剛這個姑娘的那一句「我喜歡你」則讓梅林震驚到了現在。
菲比說的很對，此時的確不是討論感情問題的時機——但也不是直接告白的時機啊！一想到昔日白貓的撒嬌，女孩兒的依賴統統來自於那句「喜歡你」，梅林就覺得仿佛有塊烙鐵烙在了心口上。
不行，你得把持住。
梅林在心底告誡自己，她還年輕，但你不是了！
「你得把這件事告訴哈利舅舅他們。」
「嗯？」
他陡然回神。儘管菲比指的當然是給塞弗下套的事情，可梅林還是沒來由地心虛。他扶住額頭：「我知道，我會彙報的。」
「還得通知傲羅。一會兒我去準備複方湯劑，需要你身上的某樣東西。」
連繼續商量的意思都沒有。菲比·洛夫古德在這件事上展現出了近乎於咄咄逼人的姿態——他早該意識到的，白貓形態時偶爾的高冷，對保護髮型的執著，還有她的朋友波特先生提到的校園往事。都足以證明平日的溫和與善解人意，只是她的一部分。
在堅持的事情上，她不會讓步半分。
「你還有什麼要囑咐的？」梅林不動聲色地問道。
菲比總是直白清澈的眼光挪開了。
她的注意力回到了馬克杯上，牛奶稍微涼了一點，於是菲比一飲而盡，站了起來：「梅林，我沒有說謊。」
「我知道。」
「我真的喜歡你。」
「……我知道。」
「那你……」
她沒說完。
梅林從椅子上起身，接住失去意識的菲比和她鬆開的馬克杯。
幸而她暫時對普通人的化學藥劑不感興趣，身為巫師的菲比·洛夫古德並不知道鎮定劑的存在。梅林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把菲比放在安全屋主臥的床鋪上。
他當然不會真的讓菲比代替他。拋去感情因素，拋去她今年才十七歲的事實，塞弗找的是擁有配方的梅林，又有誰能代替這點？
梅林撥通了剛剛菲比掛斷的電話，將整個計畫告知于哈利·哈特。然後他拿出了納米追蹤器，這還是Kings|man美國表親的科學技術，當然梅林改造了它們——說真的，放在安|全|套裡真的有點噁心。
他把追蹤器放在了牙齒後方，然後梅林離開了安全屋。
當然不能在安全屋，菲比還在這兒呢。艾格西提供了一個合適的地點：他那棟被炸毀後重建的公寓。
有電腦，有高速網路，還是Kings|man重要成員的房產，準備萬全，這足以騙來塞弗了。
但當那個趾高氣昂的Boss真的親臨現場時，他還是給了梅林一個大大的意外。
準確地來說，是她。
步入公寓的面孔格外熟悉：金髮碧眼，身材高挑，正是理應被洛克希送到傲羅手上的，那位假扮研究員的女巫。
當塞弗的下屬一把按住梅林的時候，她勾起一抹笑容。
「別那麼驚訝，梅林。」她說，「我只是想找個機會，親眼看看手下敗將究竟長什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唉，我真的是喜歡這種老男人「我得把持住，把持住，媽的把持不住了」的心態，自己愧疚的不得了，其實完全沒想到自己被小姑娘吃的死死的模式啊（你。
塞弗是查理茲·塞隆在《速度與激情8》裡的角色，一個金髮碧眼的大姐姐，我實在是太喜歡她了【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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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被梅林騙了。
當菲比·洛夫古德清醒過來時，周圍都是梅林的氣味。她躺在他的床上，可他早已不知所蹤。
坐在床邊的是同樣金髮灰眸的盧娜。
盧娜還是像往常一樣，穿著粉紅色的外套和藍色的毛衣，倒拿著《唱唱反調》。
「感覺還好嗎，菲比？」她頭也沒回，但已經知道菲比醒了，「哈利舅舅請我來照顧你。」
作為回應，菲比只是抱緊了被單，在床鋪之間縮成一團。
她的沉默使得妹妹放下報紙，轉過身來。相似的灰眸視線相抵，然後菲比把大半張臉都埋進了被單下麵：「我被梅林騙了，盧娜。」
盧娜：「哈利舅舅說，梅林在熱牛奶中添加了麻瓜的催眠藥物。」
菲比沒說話。
向來靈性的盧娜沉默片刻，而後歪了歪頭。
「你對他坦白了，是嗎？」
「嗯。」
「但他沒回應你。」
直到此時，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才出現了幾分委屈的神色。蜷縮在被單下面的菲比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盧娜牽起了菲比的手：「那你得救他回來，菲比。梅林一定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她們離開安全屋，抵達傲羅總部。
只是此時的總部沒什麼人，除了哈利·波特外，就只有Kings|man的兩位新舊加拉哈德特工。
看來同事是統統出去了，菲比環視一圈：「洛克希呢？」
「塞弗就是那名偽裝成生物研究員的女巫，」艾格西憤恨地開口，「她襲擊了洛克希。」
「……」
竟然是這樣。
波特趁著這個功夫，向菲比說明了情況。
梅林的計畫非常順利，塞弗的人已經帶走了他，追蹤器將他們的地址準確無誤地傳了過來。
他們現在已經離開了倫敦，停留在了北方的某個廢棄城堡內。關鍵在於這座城堡與格裡莫廣場12號一樣，麻瓜無法正常進入，也禁止了幻影移形。其他傲羅正在做部署，準備先探一究竟。
而在梅林主動暴露自己的第一時間，塞弗就露出了真正的面目，從那個溫順的俘虜變成了銳利的駭客，襲擊了洛克希，至今Kings|man仍然聯絡不上她。
「先將重點放在梅林身上，」作為在場唯一的老將，前加拉哈德哈利·哈特開口，「只要抓住塞弗，就能問出洛克希的下落。」
菲比蹙眉：「那為什麼還不行動？」
艾格西：「城堡附近非常空曠。」
那麼任何人靠近都會被第一時間發現。
菲比想了想：「我可以去探路。」
波特：「塞弗很有可能知道你的阿尼馬格斯形態。」
盧娜：「那可糟糕了，幾乎所有巫師的阿尼馬格斯形態都註冊在案。」
波特：「…………」
好吧，不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大戰，甚至是畢業之後，盧娜永遠都是能點醒所有人的那個關鍵。
菲比雙眼一亮：「還好我們認識一位元未註冊的阿尼馬格斯。」
昔日的救世主無奈地笑了起來：「那就要麻煩西裡——」
「——放開我！」
淩空出現的一聲怒喝，打斷了波特的話。
這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正是洛克希。
Kings|man的蘭斯洛特特工一把抽出了配槍，對準了抓著她的男性。男性在看到槍口時攤開雙手：「冷靜點，小姐，我不是敵人。」
波特：「西裡斯？！」
真是說誰誰來。
他健步沖過去，攔在洛克希面前：「等等，洛克希，這是自己人！」
洛克希：？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哈利·波特身後的黑髮男人：「是他挾持了我！」
「這是我教父，洛克希，」波特說，「西裡斯·布萊克，你們怎麼會碰到一起？」
西裡斯：「如果不是我，這位小姐就死在了那名金髮女巫的手下了。」
洛克希依然不肯放下配槍：「如果不是你，我一定會把她重新銬起來。」
西裡斯回給洛克希一個近乎於挑釁的笑容。
也不怪洛克希如此敵意，西裡斯·布萊克一身赭色大衣，中長黑髮下保持著非笑似笑的神情。任誰被這麼一位男巫捂住嘴巴強行拖走，都會將他認成敵人的。
「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他還補充道，「但恕我直言，小姐，我不認為沖到一名巫師的魔杖前，能完成把她銬起來的計畫。」
洛克希：「……」
她看起來很想把槍托丟到西裡斯的臉上。
但優等生蘭斯洛特到底是忍住了，洛克希還是收起了槍，不再搭理出言挑釁的男人：「現在是什麼情況？」
五分鐘後。
瞭解了全部情況的洛克希若有所思：「那麼梅林的設計很成功，接下來該怎麼辦？」
菲比：「我們需要一名沒有註冊在案的阿尼馬格斯前去探清狀況。」
西裡斯：「看來我也不是白跑一趟。」
洛克希狐疑地看了西裡斯·布萊克一眼。顯然她依然不信任這位憑空出現的男巫。
「你不能完成任務嗎，菲比？」她問道。
「我的阿尼馬格斯形態是登記在冊的，」菲比解釋，「塞弗那邊有魔法部的人，他們很有可能會認出我的白貓形態。」
洛克希：「所以說，這位布萊克先生的動物形態是非法的。」
西裡斯：「……」
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一次好心的仗義相助，倒是得罪了這位特工女士。
「要不是我的『非法形態』，」西裡斯看向哈利手中的平板電腦，「伏地魔死後，恐怕哈利·波特得去阿茲卡班領回他發了瘋的教父——要我去哪兒，哈利？」
「一個人的話，是不是有點危險？」洛克希仍然有異議。
「不然我也去吧。」菲比說。
要她坐鎮大後方等待別人救回梅林，菲比覺得自己辦不到。
「眼下天黑了，」洛克希不同意，「白貓在夜晚太過顯眼，你們巫師不能變個毛色之類的嗎？」
菲比：「阿尼馬格斯不能更改形態。」
艾格西：「呃，聽起來你們巫師不流行染髮。」
他的一句話讓整個總部陷入了沉默。
所有的目光都轉到艾格西身上，現任加拉哈德換上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幹嗎這麼複雜，用一次性染髮劑把毛色染黑不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自基友：狗爹一出場就是不一樣，妙筆生蘇啊。
其實我最喜歡狗爹的電影是《鍋匠，裁縫，士兵，間諜》，沒看過的話吃我安利呀！狗爹在裡面蘇到一個薑花就地暈厥。開頭節奏有點悶，但是後面的劇情真的是精彩紛呈，TTSS是我心目中諜戰片前幾了，臉叔和馬強叔在裡面演了一對兒好基友23333。
順帶我好像沒說過吧，菲比的阿尼馬格斯形態是山東獅子貓，基本上是仙女本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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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雲一雅的地雷，愛你！
第二十四章
「——清水如泉。」
一股冰冷的水潑到梅林的臉上，他一個激靈，猛然清醒過來。
他的手腳全部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後腦還陣陣作痛，塞弗手下那一槍托可絲毫沒留情。梅林睜開眼，用了很大功夫才看清眼前的人。
塞弗收回魔杖，扯起一個笑容。
「老實說，梅林，」她說，「你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梅林扯了扯嘴角，但他沒笑：「彼此彼此。」
塞弗一身寶藍色西裝，黑色休閒褲，打扮得相當時髦。加之高挑的身材和漂亮的臉蛋，幾乎和時尚雜誌的模特沒什麼兩樣。要是走在街上相遇，梅林是打死也不會想到，大名鼎鼎的駭客塞弗，會是這麼一副形象。
而且她還是個女巫。
女巫。
這個詞彙從腦海中閃過，梅林免不了聯想到菲比·洛夫古德。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菲比是否是醒來了？
希望她別太生氣。
「你真應該考慮一下跳槽的可能性，」塞弗漫不經心地繼續開口，「這樣我們也不用鬧到如此尷尬的局面。」
梅林沒有立刻接話。
他環視四周，斷定自己理應處在一個舊式建築的地下室裡。
無從分辨時間，梅林也無法推斷特工們的行動進程，有點糟糕，但好在他的計畫還是成功的。
畢竟塞弗不可能發現納米追蹤器。
「還是免了，」他沉著地說，「比起實驗室，我還是喜歡坐在電腦前。」
「所以到了這個關頭，你還是不肯合作。」塞弗嗤笑幾聲，「無非是個毒|藥配方而已，梅林。你告訴我，我可以給Kings|man開個價碼，下次見面，說不定還會是朋友。」
「拜託，」梅林挑釁道，「波比小姐的教訓擺在眼前，就別搞什麼女魔頭統治世界的戲碼了。好好當你的駭客，總不會有壞處。」
塞弗的笑容戛然而止。
她看上去很想給梅林一巴掌，然而就在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塞弗卻沒有動手，相反地，她重新把魔杖拿了起來：「我本以為你的那個小女友會形影不離的跟在身邊，可惜了，不然我想我們的談判會順利很多。」
「在巫師的法律裡，有三道禁用的咒語，」她說，「其中一道鑽心咒，會使人感到連綿無盡的痛苦。」
梅林的心沉了下來。
可塞弗沒有動，魔杖只是在她的指尖轉了個圈。
「不過，鑽心咒撬不開的嘴，」塞弗的表情冰冷，「最終屈服在了水刑之下。不得不說，至少在殘忍方面，普通人遠要比巫師更為優秀。」
她拍了拍手，地下室的燈亮起來，琳琅刑具落入梅林眼簾。
「最後一個機會，梅林。」
塞弗露出美麗卻殘酷的笑容。
「毒|藥的配方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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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梅林倒要感謝落在後腦的重擊了。
起碼後腦的鈍痛是可以忍受的，淡淡的眩暈感反而讓他稍微脫離了上刑的痛楚。
塞弗的手下把他丟進了地牢裡，梅林躺在地上，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回正常的呼吸頻率。他開始慶倖自己的抉擇相當正確：要換菲比承受這種痛苦，就算她能忍受得了，梅林也不會原諒自己。
他喘過來這口氣，撐著從地面上爬起來。
梅林看向地牢之外，這兒應該是個廢棄的舊式莊園或者古堡，破舊的地牢根本不是封死的，坐在鐵柵欄邊緣，他甚至能看到一個漆黑的開口。
開口下方傳來了海浪的聲音。
不用想也知道外面是懸崖，幾百年前的犯人，一旦失去了價值，可以從這兒直接丟出去。
就是不知道哈利和艾格西他們什麼時候能趕到，梅林不認為自己能挨得過下一次逼供。
好在現在天已經徹底黑了，塞弗和她的手下需要休息，他至少有一夜的喘息時間。
該死。
他感覺自己的左半邊身體幾乎失去了知覺。
腎上腺素退去後，梅林逐漸感覺到了冷，他竭力遏制住打寒戰的條件反射，試圖平復因此而再次淩亂起來的呼吸，但收效甚微。
就在梅林努力的時候，地牢外的角落裡響起一陣輕微的窸窣聲。
他抬起頭，模糊的兩道影子於黑暗之中停了停。
然後其中一道影子瘋了似地直奔梅林而來，它鑽過鐵柵欄，湊到了他的身邊。
是只黑貓。
梅林看清之後立刻警惕了起來，但它沒有襲擊自己。
長毛貓只是嗚咽一聲，用自己的腦袋拱了拱梅林的手，而後抬頭。灰色的眼睛在夜晚閃爍著瑩瑩光芒，梅林一怔，立刻認出了這雙眼睛的主人。
「菲比？」
他不可置信地開口。
「你的毛色……？」
然後地牢之外的那道大一號的影子逐漸變成了人影，是個男人，他壓低聲音：「菲比，我去看看莊園之內的情況，或許還能找到禁用幻影移形的人。」
菲比在地牢之內變回人形。
好在白貓變了發色，她可沒有。窗外的月光給菲比·洛夫古德的金色長髮鍍上一層淡淡的光芒。她頭也沒回：「你小心，西裡斯。」
男人無聲地離開了。
下一刻，菲比朝著梅林伸出了雙手。
她纖細的手指觸及到他的臉頰，那溫軟又柔軟，梅林幾乎要暈倒在她的溫度之下了。菲比的手指在顫抖，她強撐著確認完畢梅林的精神狀態，月光之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年輕姑娘眼底強忍的淚水。
梅林歎了口氣：「我很抱歉，菲比。」
「不。」
菲比顫聲說。
「是我很抱歉，我應該替你分擔的，我應該在你身邊的，我……」
她說不下去了。菲比哽咽著拿出魔杖，輕輕一點，梅林頓時覺得徹骨的寒意盡數散去。
這讓他好受了很多。
梅林抬起還能自由活動的手，替菲比擦去眼淚。
「這都是預料之內的事情，」梅林安慰道，「總得有人來承擔，我來總比你來好，況且菲比。」
梅林困難地挪了挪身體，第一次主動拉近了與菲比的距離。
「你現在就在我的身邊。」
「……」
菲比眨了眨眼睛。
她清澈的眼眸中有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女孩忍不住靠近了一點。她幾乎是依偎在梅林的胸膛之中，卻又小心翼翼地不將重量交付於他。
「你這算是答應我了嗎？」她問道。
梅林：「……」
他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菲比指的是白天那突如其來的告白。
看來她的確是認真的。
梅林哭笑不得，說不要談論的是她，忍不住追問的也是她——黑燈瞎火還髒兮兮的地牢也可不是什麼談情說愛的好時機。
你這雙重標準有點過分啊，姑娘。
不過不得不承認，菲比不合時宜的執著，倒是給了他不少力量。
「先給我說說情況，」他輕咳幾聲，「你們的計畫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欺負梅林老師好玩嗎，那是太好玩了！！慘兮兮的梅林好美味啊[手動滑稽]！！
感謝「玖少」 「A君」的營養液，愛你們>3<
第二十五章
菲比抽出魔杖，把利用縮小咒帶進來的醫療箱還原。
在霍格華茲讀書時她跟著龐弗雷夫人學了幾個醫療魔咒，這次還帶來了各種藥劑藥品，可以說準備齊全。
她捏著梅林的下巴，檢查了一下他的瞳孔，然後稍稍放心下來：「他們沒有使用不可饒恕咒折磨你。」
「塞弗在這方面更信任現代科技，」梅林咳嗽幾聲，「現在是什麼情況？」
菲比簡要地說明了傲羅與Kings|man的計畫，然後喂梅林吃下止痛藥：「事實上魔藥的效果更好，但我不能確定麻瓜服用後也有效果。」
「這就夠了。」
梅林嚼碎止痛藥，苦澀在口腔內蔓延開來，但在渾身是傷的情況下，這根本不算什麼。
「藥效發揮作用後，我再為你療傷，」菲比說，「那可能有點兒疼。」
「等等，」梅林攔住了她，「不能讓塞弗發現異常。」
菲比一怔：「你還要留在這裡？」
因為抓到塞弗只是第一步。
實際上，梅林在意的不是毒|藥的配方，而是現在交到菲比手中的那本書。既然生物研究員是塞弗本人，那她所說的「新研究成果」恐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這是個好機會，再謹慎的人，也不會對著砧板上魚肉心生戒備。
「我們得搞明白她的魯尼文究竟是在研究什麼。」梅林解釋。
一句話足以菲比理解梅林的想法。
她清秀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為難的色彩：「我……可以先處理內傷，外傷就暫時保留。但，但是……」
菲比沒說下去。
梅林緩了口氣：「就這麼辦。」
能看得出來菲比要多不情願就有多不情願。
但任務當先，即便是她心疼的手一直在抖，也沒有提出異議。
不得不說巫師的魔法確實神奇，菲比的幾個咒語成功的讓梅林的半邊身體恢復知覺，他感覺呼吸順暢多了，好像之前遭受的拷問都是幻覺似的，當代的醫療技術可辦不到。
她處理完梅林的傷勢，那道與她一起潛入的西裡斯·布萊克歸來了。
「菲比，」他在黑暗中低聲開口，「我已經解除了禁用幻影移形的魔咒，傲羅的人隨時可以突襲。」
菲比：「梅林認為他可以套出關於魯尼文的情報。」
西裡斯默然。
早在到來之前傲羅與Kings|man餘下三位特工就提出過這個可能，但當梅林親自決定的時候，西裡斯免不了心生幾分敬意。
畢竟要留在地牢的是他本人。
「你們先回去，」梅林低聲說，「菲比，你把你的——」
「——我不走。」
她打斷了梅林的話。
菲比表現的異常堅決：「我要留在這兒陪你。天亮之後我會用變形咒躲避起來，這麼大的古堡，他們不會發現我的。」
「冷靜點，姑娘，我沒事。」
「我不走。」
就像要映證自身的決心似的，菲比一把抱住了梅林。
她的雙手死死環著他的後背，年輕姑娘把臉蛋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恢復了知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菲比的柔軟和溫度。
梅林頓時僵硬在原地。
他一隻手騰在半空中，往哪兒放都不太合適：「菲比！」
西裡斯：「……」
現在的小姑娘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圍觀群眾布萊克先生表示驚歎。
「你回去遠比留在這兒有價值。」梅林勸誡道。
「一位女巫不想走，你是趕不走她的，先生，」西裡斯饒有興趣地開口，「畢竟要揮動魔杖的是她而不是你。」
梅林：「……」
年輕真好啊。
西裡斯免不了回憶起年輕時的那些事，他抽出魔杖：「你小心，菲比。」
菲比悶在梅林懷裡：「我會的！」
男巫徑直離開，整個地牢瞬間只剩下了二人。
有她存在，連外面吹進地牢的冷風都變了味道。梅林無可奈何地低下頭：「他說的對，我又不能趕走你。」
菲比這才鬆開了梅林。
她灰色的眼睛在夜晚也是亮閃閃的：「我在這兒也有價值，至少能讓你今晚好過一些。」
說完，菲比從兜裡拿出了一方手絹，她把白色的帕子丟到半空中，用魔杖淩空一點，然後手帕在頃刻間延展開來，變成了厚重的毯子。
梅林：「…………」
就算見識到了夾在牆縫中的公寓，以及瞬間移動的能力，梅林還是忍不住淩亂了一會兒。說好的品質守恆定律呢，羅蒙諾索夫的棺材板要飛起來了！
菲比接住落下的毛毯，眼巴巴地看著梅林。
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也是亮晶晶的，清秀的面龐中寫滿了期待。這幅模樣讓梅林想起白貓坐在灶台邊等待炸魚時的場景——幾乎如出一轍，只是此時此刻魚變成了梅林本人。
黑燈瞎火、孤|男|寡|女，還只有一條毯子，按照普通人的法律，他不用做什麼，也得監獄見了。
「梅林。」
菲比呼喚了他的名字，聲線又軟又輕。
年輕的女孩兒抖開沉重的毛毯，小心翼翼、充滿試探，帶著些許羞赧和畏懼地舉起它。
她的聲音落在梅林心底，顫了顫，像絲線般纏緊了他的心弦。
「我……」菲比鼓起勇氣向他靠近。
到這份上梅林再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他可能真的連艾格西都不如了。
四目相對，梅林在讀懂菲比眼底的情緒時，也明白了一切。
刻意誤導、同床共枕，還有耍賴般忽略哈利·哈特的忠告，想盡一切辦法呆在他的身側，不是因為菲比·洛夫古德天真懵懂，也不是因為白貓習慣了他的氣味。
她就是故意的。
坐在他面前的從來不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小母貓。
菲比的面龐近在咫尺，到了呼吸交錯的地步。
「我希望你能……梅林……」
近乎撒嬌，也像是懇求。
她的話沒說完，梅林無奈地歎了口氣。
「菲比，」他低沉的聲音劃破夜空，「你知道現在你我的所有談話內容，他們都能聽見對吧？」
菲比：「…………」
差點得逞的小母貓呆愣在原地。
「我戴著追蹤器，」梅林補充道，他又不是艾格西，不打算現場直播激|情|戲|碼，「說不定現在有幾位特工正在等著好戲上演呢。」
遠在倫敦的艾格西：「該死！」
「梅林就不能偶爾忘點什麼東西嗎？」
艾格西一腳踢開椅子，身後一干並不包括哈利舅舅的吃瓜群眾紛紛發出了遺憾的抱怨。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鳳琉璃姑娘的那個評論，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們蓋樓，眼睜睜地看著樓被河蟹了……你說說你們，汙一下就算了，還蓋樓，讓你們再蓋，看了吧！！樓沒了！！！你們這屆小讀者真是太可怕了，我還什麼都沒寫呢，一個個踩著油門嗖的就出去了，把作者自己扔在原地，薑花問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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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A君、總裁邪魅一笑向你扔、Gloria的地雷，「zingchloe」 「鴦鴦」 「瑤光η」 「玖少」的營養液，麼麼噠！
第二十六章
菲比將地牢角落裡潮濕發黴的草堆變成了兩個靠墊。
後背抵著後背，有厚厚的毛毯和魔咒，即便在透風的海岸高處，也不是多麼的冷。
但梅林沒什麼睡意。
他的確很疲累，但經歷了一場拷問，又是在地牢裡，梅林自詡還沒心寬到闔上眼睛進入夢鄉的地步。他挪了挪肩膀，襯衣上幹透的血跡和汗水黏連在皮膚上，這很不舒服。
「梅林，」菲比感覺到了他的動作，「你還好嗎？」
「我沒事。」
看來菲比也精神著呢。
她和梅林向背而臥，他不用看，也知道菲比肯定是蜷成了一團，抱著靠墊，就像那只白貓。
對了，梅林想起來，順著地牢縫隙擠進來的貓咪，毛色漆黑的和這夜晚一樣。
「菲比，」於是梅林開口詢問，「你的白貓……呃，你的貓形態怎麼變了？」
菲比才不情不願地回答：「他們覺得白色在太過顯眼，所以艾格西幫我染黑了。」
梅林：「……」
菲比·洛夫古德的頭髮和白貓的毛髮幾乎是個禁區，平時寶貝的不得了，連碰都不能碰，現在為了營救自己，竟然肯染黑。
梅林禁不住感動了一把。
菲比：「一次性染髮劑容易洗掉嗎？」
梅林失笑出聲：「很容易，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呃……叫盧娜幫你。」
謝天謝地白貓客居在他公寓時，梅林沒有突發奇想給它洗澡。
他的話語讓菲比悄悄地松了口氣，靠著他脊背的身軀不著痕跡地放鬆下來：「那就好。」
「黑色也很好看。」
「才不要。」
菲比悶悶地說，她好像把嘴巴埋進了毛毯下麵。
厚重的毯子輕輕動了動，柔軟舒適的毛織物觸感很難令人想到這原本就是個手帕。菲比的變形咒非常熟練，梅林不會忘記她曾經親自說過以此為傲。
然而他更不會忽略掉來自哈利·哈特的擔心：她的咒語曾經失效過兩次。
「你明明很習慣白貓的樣子，」梅林說，「為什麼變形咒失效？」
「……」
一陣詭異的沉默蔓延開來。
明明上次還準備解釋的，只不過被艾格西和哈利打斷了。如今的菲比卻似乎不想再回應，就在梅林準備放棄這個問題的時候，背後的姑娘突然轉過身來。
菲比伸出雙手，環住梅林。
她的手掌落在他的胸口，清秀的臉蛋靠在他寬闊的脊背上。
男人的肌肉因驚訝而不自覺地繃緊，可菲比沒給他掙脫的機會。年輕姑娘死死纏住梅林，隔著布料也能感受到她身軀傳來的，鮮活灼熱的溫度。
「你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梅林。」
菲比滿足地舒了口氣。
「讓我總是覺得像是在家裡，迷迷糊糊地就放鬆了戒備。」
天。
梅林攥了攥手指。
讓一名年輕的女孩兒說出這種話，走到這個地步，他真是覺得自己是罪人中的罪人了。
何況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像是無數羽毛落了下來，蹭得皮膚和心口開始發癢。梅林不敢回頭，他很怕自己一回頭能做出什麼後悔的事情來。
至少夜深了，特工們也需要休息，但願追蹤器另外一頭沒有人聽見她的話語。
「菲比。」
「嗯？」
「或許……」梅林猶豫片刻，「算了。」
或許比起與中年男性糾纏不清，尋覓一位青年才俊更能配得上你。梅林不是妄自菲薄，這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但他終究沒把話說出口。
菲比·洛夫古德不是個腦子一熱就義無反顧的姑娘——義無反顧倒是有，卻相當的清醒。
「你想說什麼？」菲比有點困惑。
「沒什麼，休息吧。」
這種話即便是事實，說出來也有點輕視她的意味。
因而梅林選擇放棄：「明日還有個麻煩需要解決。」
談話結束了，但梅林沒有真正的休息。
他的意識很清明，菲比緊緊抱著他，依偎在他的脊背邊沿。溫軟的軀體和淡淡的香味使得梅林思緒很亂，直到快天亮時，他開始思考如何套取塞弗的情報。注意力的偏轉終於使得睡意襲來。
梅林大概睡了三個小時左右。
然後天亮了。
光芒從地牢的視窗透進來，梅林掀開毛毯起身，他的目光落在菲比身上。
菲比蜷成一團，一隻手依然拽著梅林的衣角。即便在又濕又冷還髒亂不堪的地牢裡，停留在梅林身邊，她也睡得格外香甜。
然後她仿佛感覺到了梅林的動作，緊閉的眼睛顫了顫，睜開了。
「梅林……？」
她的聲音裡還帶著些許倦意，但灰色的眼睛已然恢復清明。菲比從毛毯中爬了起來。
梅林：「你得躲起來，菲比。」
菲比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極其難過。
但她沒有猶豫。訓練有素的傲羅幾乎是立刻挺直了脊樑，她點了點頭：「我會躲在房梁上，傲羅們會按照我的行動為訊號，一旦我在塞弗面前現身，他們就會立刻抵達。」
「你自己小心。」
「我會的。」
說著菲比從巫師袍中拿出了一個鋼筆盒，放到梅林手上：「艾格西叫我給你的，他說你知道這是什麼。」
梅林打開盒子，是一支類似於腎上腺素的針管。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Kings|man的所有裝備都是他負責研發的。每個特工在執行有暴露風險的任務時都會攜帶這支試劑，能夠降低痛感，使得拷問過程好過一點。
艾格西沒把試劑的用途告訴菲比。
梅林有點感謝他，這種事還是別叫她知道為好。畢竟巫師們生活在一個連拷問咒語都被明令禁止的文明世界中。
「謝謝你。」梅林拿出針管。
菲比想要的可不是一個謝謝。
她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複雜，清秀的臉上有什麼決心一閃而過。就在梅林辨明那是什麼的時候，她動了起來。
菲比拉近了與梅林的距離，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個吻。
速度之快，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這個吻很輕很輕，幾乎是在他們的嘴唇相接的下一刻便觸電般分開了，好像生怕梅林會躲開她。
偷吻成功的菲比臉頰紅彤彤的，她笑了一下，然後變成那只染了色的貓，順著地牢的縫隙，頭也不回地溜了出去。
梅林：「………………」
任務前來自于漂亮姑娘的臨別之吻，這向來是外勤特工的待遇，沒想到他也有享受這一殊榮的一天。
他握緊手中的針管，另外一隻手摸向嘴唇。
她吻過的地方正隱隱發燙。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中午去看高清複刻的英雄本色，用手機更新噠，不方便複製地雷和營養液名單，給大家說一聲謝謝啦。
哦對了說一下，不出意外更新一般就在中午11點到1點之間，如果有突發情況不能更新，我會在評論區說明的，比心心！
第二十七章
只可惜塞弗沒有給梅林回味這個吻的時間。
太陽剛升起來，塞弗的一個紅毛手下就把梅林拽出了地牢。
又是五花大綁，又是琳琅滿目的刑具，又是漫長的刑訊經過。幸而托那一針管藥劑所賜，所有的折磨都削減至可以忍受的範疇內。梅林所做的，只是盡可能地裝逼真一些，不要讓塞弗起疑。
但就算沒多少痛苦，審問的壓力也相當折磨人。那個紅毛拎著一個鏈子鉗在梅林面前晃來晃去，晃得他心煩意亂。
顯然在場不止一個人這麼想。
「夠了。」
塞弗忍無可忍，她走向前踢了踢梅林的小腿，高跟鞋與金屬碰撞發出鏗鏘聲響。
「他膝蓋以下的部分都是義肢，把你的鉗子收起來。」
紅毛頓時不爽：「一個人又不止是腿上長著關節。」
梅林很想翻白眼。
講道理，塞弗人挺聰明的，怎麼手下這麼弱智：「用鏈子鉗砸碎膝關節？拜託，這都什麼年代了，拔臼齒、水刑和電刑？前蘇聯在冷戰時就用上了化學手段，你這都是些什麼伎倆。」
紅毛：「你他媽——」
他惡狠狠地舉起鉗子，梅林頭一偏，將肩膀暴露給敵人，以防傷到要害。
但預料中的襲擊沒有抵達，塞弗攔住了他。
「你們巫師不是有什麼吐真劑，」梅林看向塞弗，「不考慮一下嗎？」
塞弗冷笑幾聲：「我怕把你毒死了，麻瓜。」
說著她抽出了魔杖。
「而且，巫師也不是只有吐真劑一招。」
梅林的心提了上來。
「我低估了你的忍耐力，」塞弗說，「原本以為刑訊能夠逼你說出配|方，但現在我不得不親自動手了。」
梅林抽了抽嘴角：「你準備做什麼，讀心術嗎？」
塞弗：「你說對了。」
媽的。
在此之前梅林還真怕塞弗利用化學手段，他自己就是搞研發的，很清楚那些藥劑的原理，就算感覺不到痛，對人體的傷害也難以估量，更別提用什麼魔藥。
但現在，她的話讓梅林意識到，自己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要是巫師真的有類似於讀心術之類的魔咒，那梅林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緊盯著塞弗的魔杖，大腦急速轉動了起來：菲比正潛伏在這裡，或許她會對此有所準備。
可也不能完全寄希望於她。
眼見著塞弗將魔杖對準梅林的時候，他吸了口氣，突然開口：「毒|藥配方和你的新研究有什麼關係？」
塞弗一怔，她舉著魔杖，原本準備好的咒語戛然而止。
梅林沉著地端詳著她的表情：「我看過傲羅找到的那本古書，每一頁的詩句都是一個謎題，讓我猜猜看，這是你那那份魯尼文資料的母本，你用密碼的方式記錄了下來，是嗎？而你不好好搞你的新研究，卻想盡一切法子搞到配方，很難說這之間沒什麼關聯。」
金髮女巫微微眯起的眼睛告訴梅林，他猜對了。
「你不怕我真的殺了你？」她威脅道。
梅林笑出聲：「就看那份配方對你來說有多重要了。」
按照梅林的猜測，即便用古書的謎底破解了洛克希拿到的魯尼文資料，擺在面前的也是一份翻譯成英文的密碼，而且……
「我想。」
不痛苦不代表沒有傷害，梅林咳嗽幾聲，他的喉嚨裡有血的味道。
得儘快了。
「你的這份新研究，與魔法無關。」他說。
——因為普通人拿不到巫師的書，而巫師也看不懂普通人的研究，這是個幾乎無懈可擊的保密方法。如果當時去柏林的不是波特與洛克希，而是另外一組，那塞弗的這份資料也不可能被發現。
換做梅林，他也會這麼做的。
而塞弗的沉默久到梅林因為她發現了自己的動機，但最終她脫口而出的話讓梅林放下了擔心。
「太可惜了，梅林，」塞弗開口，「你真應該為我幹活的。」
梅林則在心底問候了一下塞弗全家。
她歎了口氣，魔杖對準了梅林：「然而現在——」
他的心臟幾乎提到了嗓子裡，可在塞弗的咒語脫口的前一刻，地下室的門開了，那名紅發的手下又走了進來。
塞弗在看到他時流露出了明顯的不滿：「有什麼事？」
她的手下走到塞弗身邊，輕聲說了什麼，而後女巫驀然笑出聲，她碧眼之中的得意叫梅林頓時心生不好的預感。
「這可真是太巧了，」塞弗的目光轉向梅林，「把她帶進來。」
梅林：「…………」
不是吧？！
這就是菲比·洛夫古德的應急手段？
審訊室的門被撞開，一名五大三粗的雇傭兵拖著一隻黑貓走了進來。
「真是太好了，我正遺憾找不到你的小女友呢。」
雇傭兵拎著一根尼龍繩，繩子的另外一段死死套住了黑貓的脖頸，那不是菲比還能是誰？它劇烈的掙扎著，在看到被綁在椅子上的梅林後更是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嘶吼。
「她就自己送上門來，還省去了我花力氣攝魂取念。」
黑貓渾身上下的毛髮都炸了起來，它緊盯著拽著繩子的雇傭兵欲圖攻擊，而雇傭兵的反應很快，他一腳踢了上去。
「——你住手！」梅林本能地喊道。
傭兵踢到黑貓時他的心都快跳了出來：「住手！她根本不知道配方的事情，她不是知情者！」
塞弗：「一名追捕我的傲羅，你覺得我會相信她不知道？」
她從手下的腰間抽出配槍，對準了在地上的黑貓。
「我數三下，梅林。」塞弗說。
不論菲比是不是故意的，她的露面的確阻止了塞弗運用魔咒。
但她被雇傭兵用繩子拴著，梅林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塞弗擊斃她，這並不是個好主意。
他咬了咬牙，還是決定相信菲比，她不會毫無準備地就這麼現身的，一定有後備計畫。
「一。」
梅林緊緊地盯著黑貓，傭兵那一腳著實不輕，黑貓嗚咽一聲，抬眼看向梅林。
「二。」
那雙灰色的眼睛一如往昔的清澈。
「三——」
「——我說！」
梅林屏住呼吸，目光轉向塞弗。
「放開她，我把配方告訴你。」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茶茶姑娘，你們姜花可能真的是個智障吧，糾結了吐真劑好幾天，完全把攝魂取念這事給忘了……這樣改一下，菲比現身的動機也更合理了！
其實還是很想再欺負一下梅林的，但是這篇文這麼傻白甜，還是別寫了。感謝《GTA5》提供給我的靈感，這真是一個影響了我餘生審美和三觀的好遊戲（？），以及寫這段劇情的動機，來自于《TTSS》裡馬強老師那個被按住拷問的角色J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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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A君、永遠的小姨媽、雲一雅、總裁邪魅一笑向、霧語蓮知、Scorpion:D的霸王票，讀者「Amuro」「夜薇」「梅紫」「玖玖喵喵喵」「johnD」「夜薇」「Nemui_洛桐」「芥子芥子」「秀秀」的營養液，愛你們，比心心。
第二十八章
「看，這明明是很容易的事情。」
塞弗很得意，她甚至收起了魔杖，當然上了膛的手|槍依然對準了黑貓的腦袋。
梅林大體估量了一下菲比的情況。黑貓一動不動，但它的眼神清晰明亮，似乎沒什麼大礙。
「配方是什麼？」塞弗問。
他略略放下心來：「你先把她放開，我立刻告訴你。「
塞弗不為所動：「我不是傻瓜，梅林。」
梅林：「我的天，她被你的手下踢到動彈不得，你的槍不是還在嗎？你這間屋子還能有狗洞不成，放開她，我會把配方說清楚的。」
地下室的門窗緊閉，也沒什麼能夠躲避的地方。連空氣都不怎麼流通，更別提困住一隻貓了。梅林說的句句屬實，況且就算黑貓有什麼奇怪的行為，塞弗也大可以反過來用梅林威脅它。
所以她想了想，對著雇傭兵使了個顏色。
後者沒有猶豫，抽出匕首，割斷了勒住黑貓脖頸的尼龍繩。
趴在地上的貓痛苦地嗚咽了一聲，它站起身來，搖搖晃晃、一瘸一拐地退到了牆角。
菲比在演戲。
梅林清晰地看到傭兵踢中了黑貓的腹部，又不是腿。小傢伙拙劣的演技叫他明白了一切，幸而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沒人在意一隻貓到底怎麼樣了。
「配方。」
塞弗冷冷地重複道。
梅林深吸了一口氣：「波比小姐的毒|品配方裡含有巫師的魔藥，尚且不知道這一部分對普通人產生了什麼影響，但當時我無法解析它們，只能加強了其他部分。」
「你都加強了哪一部分？」
視野角落裡可憐兮兮的黑貓悄無聲息地轉過了頭。「
梅林不敢看它：「非魔藥的那部分，我——」
「——頭兒，那只貓！」
該死！
塞弗轉過頭，一道咒語打斷了變形中的菲比。
她被魔法狠狠帶到了牆壁上，但菲比的變形咒幾乎已經完成了，她顧不得檢查自己哪一部分沒變回來，直接從巫師袍中掏出了魔杖和一個……打火機。
那可是梅林親自設計的手榴彈，他立即明白了她的計畫。
他一個發力，帶倒了椅子，摔倒在地。與此同時菲比打開火機，往原地一丟。
「盔甲護身！」
巨大的爆炸從她身側炸開，梅林心中一緊，不過很快菲比就於爆炸中毫無無傷的站了起來。
地下室的空間狹窄封閉，就算是可以幻影移形，想要突入也非常困難。
那該怎麼辦？炸開空間。
菲比背後的牆壁破開了一個豁口，整個地下室陡然開闊起來，下一刻，十幾名巫師與特工憑空出現。
援兵到了。
「梅林！」
菲比越過戰鬥區域，頭頂槍林彈雨跑進地下室的深處。跟著她過來的是艾格西，後者手腳俐落地砸斷手銬：「天，梅林，你頂了多長時間的刑訊？」
足夠久，但是依然沒把重要的資訊套出來。
好在藥劑使得梅林感覺不到痛楚，他甚至還有心情把注意力放在菲比的……耳朵上。
「我沒事，」梅林活動了一下還有知覺的那只手，「菲比，你的耳朵？」
兩隻貓一般毛茸茸的耳朵尖從她臉頰兩側的發間露了出來，菲比摸了摸耳朵：「塞弗的魔咒影響了我的變形咒，沒關係，這很好處理。」
說著她將梅林從地上扶起來：「艾格西，我們先離開這兒。」
艾格西當然不會讓一個姑娘承擔成年男人的重量，他二話不說，架起梅林，目光向菲比身側一轉，一個毛茸茸的尾巴在她腿邊焦急地甩啊甩。
「先去樓上，」艾格西決斷道，「小心腳下。」
菲比：？
艾格西：「老天爺，你要踩到尾巴了。」
「……」
他們暫時轉移到了戰鬥區域外的地方。
艾格西取出配槍，負責警戒；菲比再一次拿出醫藥箱，她從中拿出另外一支針管：「得恢復你的痛覺，不然的話我無法判斷你的受傷情況，梅林，你得堅持住。」
他現在的狀況一定很差，梅林想，不然的話菲比也不會是這種快要崩潰的表情。
而他的注意力卻放在菲比的耳朵和尾巴上。
「你的變形咒。」梅林提醒道。
「沒關係，我一會搞定它們。」
「你還是——」
「準備好了。」
梅林還沒反應過來，菲比的針尖已經刺入了他的脖頸。
藥劑緩緩推入皮膚，梅林還沒喘過這口氣來，鋪天蓋地的痛感如同決了堤的洪水般直竄腦門。
就像是剛剛刑訊的所有傷害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一樣，梅林眼前一黑，連同菲比的碰觸都像是烙鐵般難以忍受。他咬緊牙冠，接著就聽到菲比焦急的聲音：「別，梅林，咬住這個。」
他的視野變得模糊，梅林于黑暗中張開嘴，咬住菲比給他的牙套。
「右胸口。」他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我的肋骨好像斷了。」
「還有？」
他將傷口一個一個報給菲比，她負責一個一個修復它們。等到菲比的急救結束後，梅林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活像是剛從水裡被撈了出來。
「感覺好些了嗎？」
過了很久很久，梅林的呼吸才慢慢的平靜下來。菲比的手臂繞到他的腦後，輕輕把梅林從地上托起來：「來點水？」
梅林點了點頭。
她喂了他一點水，用的是魔杖。
他感覺好多了，疼痛的感覺慢慢褪去，梅林的目光禁不住再一次落在菲比的耳朵尖和尾巴上。
客居在梅林公寓的時候，白貓就喜歡用甩尾巴來代替叫聲與他溝通。
「如果你哪裡還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菲比無不擔心的說，「我怕有遺漏的傷處。」
而現在，當她說話時，尾巴緊張地繃直。
甚至連發間毛茸茸的耳朵也跟著抖了抖，天啊，梅林控制不住地往奇怪的方向想去。
「我沒事了，」他清了清嗓子，不太自在地重申道，「你的變形咒。」
「嗯？哦，沒關係的，」菲比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等下一次變回去再變回來就可以了。」
梅林：「……」
菲比：？？？
她好像察覺到了什麼，菲比回過頭，灰色的眼睛困惑不已。
梅林：「你還是把它們收回去。」
菲比懂了。
她笑出聲，清秀面龐上染上幾分惡劣的色彩。
菲比小心翼翼地拉近與梅林的距離，湊到他的耳邊：「你要是喜歡，我不介意以後多變幾次給你看。」
梅林：「………………」
「下面情況如何了？」他撐起身體，尷尬地轉移了話題，「我還有話要問塞弗。」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兒們比我聰明多了，猜測各種花招謀略，而菲比就直接帶了個手榴彈進門OTL……講道理，能突突突解決的問題，為什麼要動腦子[二哈]！
足以可見平時我是怎麼打遊戲的，能動手的絕不嘴炮，能添堵的絕不幫忙，總之突出一個字：莽！[手動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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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false、紅鳳琉璃色~~鳳琉璃的地雷，讀者「zingchloe」 「榛果咖啡」 「梅紫」 「玖玖喵喵喵」 「Amuro」的營養液，愛你們，比心心！
第二十九章
在傲羅和Kings|man成功地活捉了塞弗。
梅林恢復了一些力氣後，便重返地下室。
進門之前菲比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一隻手還緊緊拽著梅林的衣角。等到他跨入地下室的門，她就像是觸電般放開了他。
梅林：？
「你們來了。」
幾乎是下一刻，哈利·哈特的聲音傳來。多年同事眉頭緊蹙，他上上下下把梅林打量了一個遍：「你還好吧？」
……怪不得菲比甚至往後退了三步。
「我沒事，」想到今早那個吻，梅林非常心虛，「情況如何？」
「傲羅準備帶走塞弗。」
前任加拉哈德將戰鬥的情況簡要地轉述了一遍。他們的計畫很成功，巫師們的突襲搞得塞弗一夥人措手不及，那個女巫怕是現在也沒想出來，自己禁用幻影移形的咒語是如何失效的。
而菲比佯裝被抓，炸開了地下室，則為巫師直接圍堵塞弗提供了相當大的地形優勢。
「梅林？」
此時洛克希越過一眾巫師，從地下室中央走了出來。
她和哈利一樣，先是看了梅林好幾眼，確認他安然無恙後，才隱隱松了口氣：「塞弗她有話對你說。」
剛好，梅林也有話想問她。
塞弗被傲羅銬在了那把審訊椅邊。
在看到梅林時她的目光中閃過憤恨的色彩，但女巫很快就恢復了冰冷的神情：「是我大意了。」
「把那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梅林開口，「考慮一下合作的可能，別把局面鬧得太難看，塞弗。」
她冷笑幾聲。
「你很聰明，」梅林繼續說，「也相當有能力。別浪費你的天賦，塞弗，你的新研究究竟是什麼？就算傲羅們給你判定最嚴重的刑罰，至少你的技術可以延續下去。」
回應他的只是塞弗晃動手銬的聲音。
「一步疏忽，走到了絕路。」她低聲說。
「你是個駭客，應該明白代碼中的一環出錯，整個設計都會出現問題。」
塞弗沒說話。
很久之後，她打破沉默：「我可以告訴你，但也只告訴你。」
顯然塞弗根本沒把巫師放在眼中。
梅林心有警惕，他看了一眼看守塞弗的傲羅，後者點了點頭：「我們收走了她的魔杖和港……綱……」
「你說槍？」
「對。」傲羅大鬆口氣。
那麼她這算是徹底繳械了吧？梅林想了想，還是走到了塞弗面前。
「你說。」他戒備道。
塞弗盯著梅林，在他靠近之後，才不太情願地松了口：「首先，我得告訴你一件事：只有英國人才把魔杖看得那麼重要。」
下一刻，她用銬著的雙手抓住了梅林的衣領。
「——而我得不到的東西，你們也休想拿到。」
等到傲羅和梅林反應過來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金髮碧眼的女人勾起嘴角，一字一頓地吐出一個能夠毀滅梅林所有設想的咒語。
「一、忘、皆、空。」
.
梅林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了。
他的意識逐漸回歸，下意識地準備睜眼、起身，以及規避傷害。但是當做到起身那一步時，陡然發現情況不對。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被單，他正躺在Kings|man總部的病床上。
「天啊，梅林，你醒了！」
而哈利、艾格西和洛克希都在，艾格西一聲驚呼後，兩個年輕的特工率先向前，一臉擔心地看向他：「你感覺如何？」
「我怎麼在病床上？」梅林問。
艾格西和洛克希對視一眼。
回應的是洛克希：「梅林，你還記得失去意識前發生了什麼嗎？」
他不記得了。
準確地來說，當梅林搜尋記憶時，發現自己有一大片是空白的。
「什麼情況？」他擰起眉頭。
「呃，」艾格西看上去有點為難，「你還記得咱們在執行什麼任務嗎，梅林？」
梅林：「準備去突擊波比小姐在柬埔寨的老巢，天，我是被她的人襲擊了？」
艾格西的表情頓時變得非常複雜。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轉過身：「菲比，我很抱歉。」
梅林：？？？
順著艾格西的目光看過去，病房的門口站著一個年輕的姑娘，金色長髮，灰色眼睛，穿著一身有點古怪的黑色長袍。當艾格西與她說話時，她的面龐中有飛快的情緒一閃而過。
但那很快就消失了，年輕姑娘走向前：「波比小姐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梅林。我們在執行一個涉及巫師的任務，你中了魔咒，失去了相關記憶。」
巫師。
梅林很是驚訝，但他也沒把這名姑娘當成瘋子。英國的確有巫師存在，他們也有個類似于特工或者員警的部門，叫傲羅。
而傲羅的聯絡人是個相當麻煩的老頭兒，他從來沒見過這個女孩。
「你是誰？」於是他問道。
「菲比·洛夫古德。」那個姑娘認真地說，「你的女朋友，梅林。」
梅林：「……」
其他所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Surprise寶貝兒們！！！
我知道你們很想打我，但是打我之前我說一句，不會走狗血虐心路線的，我是琢磨著，菲比都倒追這麼久了，得讓梅林把正常的戀愛過程補上叭！甜甜甜但是老土的戀愛送禮討姑娘歡心那套，上吧梅老師！
感謝毓筠笙歌 永遠的小姨媽 Scorpion:D的地雷，讀者「加貝先生」 「行走的_魔咒」 「咕嚕」 「梅紫」 「zingchloe」灌溉營養液，抱起來舉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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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那個女巫在說謊。
梅林失去了記憶, 但他腦子又沒出問題。光是看艾格西他們活見鬼的表情，就知道傲羅新任聯絡人，菲比·洛夫古德那句「我是你女朋友」不是真的。
他在總部待了兩天, 瞭解了丟失記憶的前因後果, 又確認身體狀況完全無礙後，才收拾了簡單的行李, 準備回家。
說謊歸說謊, 只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 她的目的是什麼？
梅林有點困惑。
他一邊思索, 一邊走向自己的公寓, 還沒進門，便遙遙地看到門口臺階前臥著一個白花花的影子。
是一隻白色長毛貓。
一隻貓？
白貓抄著前爪，灰色的眼睛盯著街頭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梅林因此停在了距離它幾步遠的地方，而白貓就像是感應到一般轉過了頭。
它看見了梅林，站了起來：「喵。」
仿佛在和梅林打招呼似的。
梅林：？？
一看就是只家貓，原本的梅林是打算檢查一下它有沒有佩戴項圈之類的，但當他走向前，白貓也同時動了起來, 它爬上臺階, 停在梅林的公寓門口, 再次扭過頭：「喵嗷。」
然後二話不說, 順著公寓的寵物門鑽了進去。
梅林：「……」
不是吧。
梅林著實驚訝了一下。公寓的寵物門已經鎖死很久了，當年入行時領養的寵物狗和哈利·哈特的泡菜先生一樣，隨著年齡的增長壽終就寢。一直以來梅林並沒有再養寵物的打算, 他沒什麼時間。
但是現在，就在失去記憶的短短幾個月裡，他竟然養了一隻白貓？
而公寓裡多出來的貓窩、貓抓板以及貓爬架等寵物用品，無疑向梅林證實了這點。
現在梅林忍不住開始好奇，他究竟忘記多少事情了。
他放下行李，收拾好從總部帶回來的衣物，然後檢視房子一圈，最終在廚房裡找到了白貓。
它坐在灶台邊，後腿著地、身體前傾，大半軀體懸空在外，正在試圖扒開緊閉的冰箱門。
梅林一臉不忍直視，這貓是成精了嗎。
重點是，它竟然還成功了。
白貓扒開冰箱門，靈巧地跳到冷藏室裡，朝著一盤炸魚就伸出爪子。
「喂，等等！」
梅林急忙出聲阻攔白貓。
他這麼久沒回來，即便炸魚一直放在冰箱裡，怕是也不能吃了。
然而就在梅林試圖把白貓從冷藏室裡抱出來時，白貓一個打滾，躲過了梅林的手。它「嗖」地跳出冰箱，弓著身子退了好幾步，一臉警惕。
「住在我家，」梅林失笑出聲，「還這個態度？」
他拿出炸魚聞了聞，確實不太新鮮。
貓咪應該吃罐頭和貓糧才對，但梅林相信自己不是胡亂餵養寵物的人，它敢開冰箱，就證明小傢伙早就習慣了這種待遇。
「我重新做一份。」
梅林下意識地開口，說完他才反應過來：單身一人居住，和一隻貓對話著實有點蠢。
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察覺到這點梅林的心情頓時有點複雜。
他丟掉炸魚，看向白貓。它坐在門邊，眼中的警惕已經消失了，在觸及到梅林的目光時朝左甩了一下尾巴，似乎在期待自己的炸魚套餐。
只可惜梅林翻了一下冷藏室，發現家裡沒有剩下的魚塊。
他不得不放棄炸魚的打算，勉強做了些意面，還特地盛了一份肉醬給白貓。他剛把盤子往桌上一放，白貓就跳了上來，然後它愣住了。
白貓抬著爪子，一動不動地盯了肉醬半晌，然後「喵」了一聲。
它圍著盤子來回轉了三圈，期間喵嗚個不停，甚至還用後背拱了拱梅林拿著叉子的手臂，仿佛在問：我的炸魚呢？
「抱歉，」梅林歎了口氣，「明天我會買新鮮的魚回來。」
說著他伸出手，企圖摸摸白貓的腦袋。
但就在他的手觸及到白貓的額頭時，它向後退了一步。
梅林伸手，它就後退，再伸手，它再退。
梅林：「……」
眼瞧著白貓就要退到桌子邊緣了，他總算明白過來：這只貓根本不讓人碰。
真是高冷。
好在它最終還是接受了這頓晚餐。
見梅林不再試圖碰它的毛髮，白貓才踏著優雅的步子，重新回到盤子邊，開始解決剛出鍋的肉醬。
趁著吃飯的功夫，梅林拿出了筆記本，開始檢閱這段時間以來的郵件。
他在Kings|man總部時就檢查了工作用的郵箱，對與巫師合作的這個任務有了站在自己角度上的理解。現在該補上他的私人生活了，在波比小姐倒臺與塞弗露面之前，還有一段不短的悠閒時光呢。
私人郵箱還是老樣子，全是親戚和朋友的。梅林迅速地流覽著，就在他失去耐心的前一刻，總算是讓他找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郵箱裡有幾封來自菲比·洛夫古德的信件。
數量不多，是她主動發來的，詢問了一些梅林關於電腦使用的問題。看來傲羅新任的聯絡員是個樂於學習普通人知識的巫師，這叫梅林松了口氣，因為她的上一任聯絡員著實讓梅林頭疼了很久。
不過，她怎麼知道他的私人郵箱的？
再次想到小姑娘信誓旦旦的那句「女朋友」，梅林突然有種怪異的預感。
他關掉郵箱，隨手打開推特，發現了自己新關注了一個帳戶。
又是那個小姑娘。
光是看她「洛夫古德」的ID就知道了。她的推特裡沒什麼內容，基本上就是轉發一些萌寵圖片，梅林想了想，點開了她的關注列表。
而其中的內容叫他越看越覺得不好。
流行歌手、奇幻作家，這些都沒什麼，而醫療科普，特別是機械義肢方面的研究推送是怎麼回事？
連梅林自己醒來時，都因那雙機械腿吃了一驚。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剛剛發現波比小姐老巢的那一天，之後的受傷、決戰，還有後續處理，梅林統統都不記得。
菲比·洛夫古德甚至還關注了幾個梅林不覺得巫師能夠理解的科學帳戶，都是他的推特關注的。
白貓吃飽喝足，躺在了筆記本的後面，而梅林舉著叉子，卻許久沒有動那盤意面。
他開了個新窗口，登錄INS。他的INS帳戶中倒是沒有菲比·洛夫古德，但是當梅林輸入她的姓氏後，跳出來一個與她的推特帳戶同樣的頭像。
梅林點開了菲比的INS頁面。
裡面的照片並不多，而最新的一張，拍的是他。
照片中的背景是梅林在Kings|man總部的臥室，他坐在書桌邊，正端著咖啡流覽報紙。拍照人的視角有點低，按照這個角度，她應該是在他的……床上。
配字只有一個單詞：Morning:)。
梅林：「………………」
我的天啊。
梅林扶額，他禁不住回想起菲比·洛夫古德的模樣：金髮灰眼、個子小小，有著一張清秀白皙的臉。她長得很漂亮，像是托爾金筆下的精靈。梅林還從沒和這類女性/交往過——重點是，她成年了嗎？！
想到自己可能真的正在和這樣的小姑娘交往，梅林的第一反應是：自首去吧。
甚至還發展到她在自己床上發INS問好的地步了！
梅林頓覺不好，他匆忙解決掉晚餐，做出了一名特工陷入困惑時都會做的事情：著手調查。
他提心吊膽地檢查了一遍公寓，然後欣慰地發現事情至少沒他想像的那麼嚴重：除了各種帶墊子的傢俱縫隙裡的貓毛外，公寓裡沒有任何他人居住過的痕跡，更別提女人。
梅林步入書房，發現書桌上放著兩本不屬於他的書籍。
——應該是洛克希提前送來的。因為梅林失去了記憶，有關於上個任務的所有物品與資料，暫時都交給了蘭斯洛特特工整理。
他拿起那兩本書，被那仿佛中世紀的裝幀震了一下，然後看到了書上的標題。
一本《魔法史》，一本《魔藥大全》。
想也知道是巫師的東西。
梅林翻開《魔法史》，扉頁上寫著「菲比·洛夫古德」的名字。這倒不意外，除了她還能有誰？
這應該是巫師們的教科書——當然，他們也得有教科書，想了想記憶裡那名老聯絡員用過的魔咒，總不會是生下來就有的天賦。
而光是看書本裡詳細認真、舉一反三的筆記，就知道菲比·洛夫古德在校時是個成績優異的學生。她的字跡棱角分明，要不是整體纖細，看起來倒像出自男孩之手。
梅林隨便翻了幾頁，竟然控制不住地看了進去。要不是知道巫師的存在，這本《魔法史》完全能夠當做奇幻小說的設定集來看。
怪不得她的推特上還關注了《冰與火之歌》的作者。
看來最近不用糾結睡前讀什麼書了。
梅林合上《魔法史》，然後打開了書房裡的電腦。
他得搞明白過去的自己和菲比·洛夫古德到底有什麼關係——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親自去問她。
但不知道為什麼，梅林總有種這個小姑娘會把答案變得非常複雜的直覺。
至少先聯絡上她。
梅林思忖片刻，用禮貌的口吻，發了個看不出什麼的郵件。
洛夫古德小姐：
我在我的書房裡找到了你的兩本書，我讀了《魔法史》的前半部分，有些好奇。書中關於妖精叛變那一部分的妖精，是普通人民間傳說的那類，還是迪士尼動畫裡的那類？
梅林。
鑒於她親口詢問了郵箱附件的使用方式，梅林還在郵件後面附了關於兩類妖精究竟是什麼的文檔。
發完郵件後，他關上電腦，回到臥室準備休息。
洗完澡梅林還特地注意了一下白貓的行蹤，沒有在貓窩裡找到它。說不定是趴在暖氣後面，他沒多想，關上了臥室的燈。
然而就在梅林剛剛躺下沒多久，臥室的房門擠開一個小小的縫隙。他還沒起身，一個靈巧的身影便跳到了床鋪上。
白貓走到梅林的枕頭邊，挨著他的肩膀，把自己蜷成一團。
梅林：「……」
「喵。」這大概是貓咪版的晚安了。
好吧，這下他知道枕頭下面那數量誇張的貓毛從何而來。
梅林考慮了一下把它拎回貓窩的可能性，還是放棄了，既然之前都是睡在床上，那就由它去吧。
只是趁著明天假期，得搞個大掃除，梅林想，長毛貓的掉毛問題著實很麻煩。
.
要搞大掃除，首先要處理的就是床單枕套以及衣物上的貓毛。
第二天一大早梅林就起床去開洗衣機。
而等他回到臥室，準備拿走床單的時候，白貓還在睡著。床上沒人，它乾脆伸開了軀體，橫在枕頭下面，睡姿那叫一個顛倒眾生。
「小傢伙。」
梅林開口，然而白貓頭也不抬，只是隨意地用尾巴拍了拍床單，權當聽見了。
他不記得自己是否給它起過名字，梅林試探性喊了幾個可能是「梅林寵物的名字」，但這回它連尾巴都懶得動。
「……」
好吧。
他乾脆放棄了糾結，直接拽住了床單的一角。白貓這才睜開眼睛，目中無人地看了梅林一眼，然後跳下床鋪，頭也不回地離開臥室。
上一個任務是敵人先突襲的，他根本來不及整理，因而清理貓毛的任務可以說是相當艱巨。
梅林整個上午的時間，都耗費在了洗衣機和烘乾機上。
家務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洛克希來了訊息，說任務報告已經整理好了，是否現在發過來。梅林想了想，問她是否有時間過來一趟。
光是任務報告根本不夠，他沒有上個任務和私人生活的任何記憶，梅林有一大堆問題需要知情者回答，特別是在昨天發現菲比·洛夫古德在他生活中留下的痕跡之後。
資訊發出去沒兩分鐘洛克希便回復了：正在去你家的路上。
梅林編輯了一條感謝資訊，還沒發出去，就感覺到腳邊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飛速略過。
白貓風一般沖了進來，縱身一躍。
梅林：「你等會！」
為時已晚，它已經跳進了裝滿了剛烘乾好衣物的筐子裡，有如闖入遊樂場的三歲小朋友，歡快地在裡面打起了滾。
……這筐衣物算是白洗了！
「你這個小傢伙，」梅林走向前，「有點過分了！」
他想把白貓從筐子裡拎出來，可在他靠近的前一刻，白貓就躥了出去，跳到了洗衣機上面的儲物架上。
梅林只得停住步伐。
但當他退回洗衣機邊，白貓又高高興興地跳進去，不僅繼續打滾，還要瞪著灰色的眼睛，一邊盯著梅林一邊滾。
梅林：「…………」
這哪兒是養了個寵物，這是供了個祖宗。
不過梅林能看出來白貓很喜歡待在質地很軟的環境中了。他想了想，與其阻止它，不如乾脆給它一件舊衣服，讓它快樂地打滾去吧。
於是梅林回到了臥房。
他打算找一件不怎麼穿的毛衣或者舊外套之類的，可梅林一開衣櫃，首先看到的，是一件不屬於他的衣物。
一件制式接近大衣的黑色長袍，料子很好，厚重又深沉。
應該也是洛克希送過來的物品。
但這的確不是他的，外套的尺寸小了一號，梅林要穿上，估計有點勉強。
「喵嗷。」
就在他猜測衣物來源的時候，白貓一聲嗲聲嗲氣的呼喚讓他回頭。它走到梅林腳邊，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褲腿，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梅林頓時哭笑不得，他不理它，白貓就對筐子裡的衣物失去了興趣；昨天想摸摸它，還沒碰到呢就跳出去好遠，這會兒又主動過來蹭他。
果然是貓的脾氣。
「我送你一件外套，」梅林對白貓說，「你不准再搗亂了。」
白貓乖乖地坐在地上仰頭看它，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
.
所以當洛克希走進梅林公寓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趴在梅林舊毛衣上面縮成一團睡大覺，還舒服地一直呼嚕呼嚕的白貓。
她看上去心都要化了。
「我的天，」能夠徒手把敵人的腦袋磕進牆裡的女特工，一臉無法自拔的捂住嘴巴，「它怎麼這麼可愛，我也想養一隻像菲……這姑娘一樣聰明的貓。」
你明明有狗了好吧，不怕自家寵物吃醋嗎。
梅林敏銳地抓住了重點：「所以它是個姑娘？」
原來是只小母貓。
「當然，」洛克希坐了下來，「這可是你告訴我的。」
「它叫什麼？」
洛克希的眼神閃了閃，沒有回答。
有問題。
身為Kings|man的教官，梅林幾乎是立刻從洛克希的肢體語言中讀出她有所隱瞞的訊息。但顯然洛克希並不打算多說，在梅林審視的目光下，她只是挑了挑眉毛，從口袋中拿出一個U盤：「任務報告在這裡，另外梅林，還有件事情需要你完成。」
梅林：「什麼事？」
洛克希：「塞弗為了讓你忘記那個毒|藥配方，才清除了你的記憶。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她的新研究需要用到你的配方，而現在研究原件在傲羅手上。」
梅林：「……」
這可就麻煩了。
他一覺醒來，記憶回到了幾個月前波比小姐還沒死的時候。別說是配方，他連自己怎麼丟的雙腿都不記得，這都三天了，梅林還覺得一雙機械腿感覺很奇怪呢。
幸而他沒產生什麼幻痛綜合征。
「傲羅需要我還原配方？」梅林問道。
「沒錯。」
「沒有留下備份嗎，」梅林蹙眉，「這不是我的習慣。」
洛克希搖了搖頭：「當時塞弗利用魔藥滲透進了咱們內部，哪兒都不安全，所以你刪除了所有資料。」
然而就算是梅林，也不敢打包票，再讓他重新研究一遍波比小姐的毒|品，他的配方能和忘記的那份一模一樣。
不過，自開始工作以來，梅林完成過比這要艱巨很多的任務。
「我盡力而為，」他點了點頭，「傲羅那邊是誰在負責？」
「菲比·洛夫古德。」
「……」
梅林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微妙起來。
洛克希當然明白他在想什麼：「怎麼？這可不是有意的，塞弗的資料用魯尼文寫成，菲比的古代魔文學成績優秀。」
「我對傲羅的工作安排沒有意見。」梅林說。
只是……
他猶豫片刻，試圖在找一個比較委婉的方式：「關於那個姑娘……呃，洛克希，我想問問你，我醒來那天她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情況？」
洛克希勾起嘴角。
她有意無意地瞥了白貓一眼，它的耳朵動了動，但沒有醒。
「我可不是艾格西，」洛克希開口，「那麼八卦你的感情生活，具體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問問菲比跟本人？」
說著洛克希看了看手錶，拎起外套站了起來：「我還有個約會，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看報告吧。」
「約會？」
梅林略微有些驚訝：「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可不記得洛克稀有戀人。
洛克希：「八字還沒一撇呢。」
「等等，」梅林站了起來，「你是不是往我公寓了送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洛克希眨了眨眼：「啊？哦，可能是整理時出了疏漏，那是菲比的東西。之前你和艾格西分別穿著那件衣服混進了巫師聚集區。」
這下梅林是真的開始後悔自己失憶了。
他還是有點好奇巫師的生活是什麼樣的，特別是在昨天翻閱了《魔法史》後。如今可是二十一世紀，現在的巫師總不會和中世紀那樣原始落後，那麼現在的他們會是什麼樣的？
梅林只記得·洛夫古德一個巫師，那個小姑娘從穿著到言談，倒是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我想你得把外套給她送回去。」梅林說。
「你去不就得了，」很顯然洛克希覺得沒那個必要，「反正你總要見她。」
所以洛克希肯定是知道點什麼。
但她並不想與梅林講述這件事，年輕的蘭斯洛特只是揮了揮手，然後走出客廳。但沒過多久洛克希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退回來：「對了，一個建議，這事你可以去問問艾格西，哈利就算了。」
梅林：？？？
「為什麼？」他問。
洛克希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是菲比·洛夫古德的舅舅，」洛克希好心地提醒道，「那天看在你還是個病號的份上，哈利才沒有大動肝火。」
梅林：「……」
這都什麼跟什麼。
事情還越來越複雜了，梅林有點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他看向依然不知道名字的白貓，臥在舊毛衣上的小傢伙睡得特別舒服，沒有半點醒來的意思。
於是梅林決定把被它折騰過的衣物重新洗一遍。
不過他走進洗衣房，還沒來得及把衣服扔回洗衣機，白貓就跟了過來。
它看上去精神的很，完全不像是一分鐘前還呼呼大睡的狀態。白貓踏著優雅的步伐停在洗衣房門口，後腿往後一坐，開始舔自己的前爪。
梅林立刻警惕起來。
「不准再往乾淨衣物裡蹭毛了，」他警告道，「作為交易，那件舊衣服就送你。」
白貓沉迷舔毛，看都不看他。
梅林：「我在和你說話，姑娘！」
它勉為其難地動了動耳朵，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
梅林乾脆放下衣物，機敏地伸出手。
正在洗白白的貓咪猝不及防，被梅林一隻大手穿過腹部，直接抱了起來。
「喵嗷！！！！」
一聲淒厲地貓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虐貓呢，梅林不得不抓緊它，以防小傢伙摔在地上。他舉起白貓，面對面威脅道：「我尊重你，你尊重我，懂了嗎？」
白貓的回應則是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臉上。
梅林：「……………………」
只能說它還算給面子，沒有亮爪子。
但一肉墊惡狠狠糊過來也是夠受的，梅林迫不得已鬆開它，白貓輕盈地跳到地板上，連退好幾步，連尾巴上的毛都炸起來了。
它倒是不再盯著那筐衣物，白貓二話不說，離開了洗衣房。
等到梅林洗完衣物，它已經不見了。
看著敞開的寵物門，梅林就猜到了白貓去向。不過他不擔心，既然打開了寵物門，就證明這只白貓本身就是散養的。
趁著它出門的機會，梅林把再次烘乾的衣物全部收了起來。
換上了新床單和枕套，這一天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但這只是個開始，休假不代表著梅林沒有工作。他回到書房，拿出了洛克希送來的U盤，打開了她的任務報告。
而報告中的內容，更是映證了之前梅林對於菲比·洛夫古德的猜測。
她在逮捕塞弗的任務中起到了關鍵作用。
從分析魯尼文的作用，到負責聯絡蓄意中計的自己，洛夫古德小姐所做的不僅僅是代替傲羅聯繫Kings|man，她是以後勤的姿態，出現在了任務的各個環節中——和梅林所做一樣。
也就是說，整個任務他們都是在一起的。
但不管梅林如何回想，腦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仿佛他根本沒經歷過這些事情似的。梅林糾結了一會兒，最終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那就是調取Kings|man總部的監控錄影。
既然她參與了全程，那監控錄影裡總有她活動的痕跡。儘管總部的監控裡不包含除了學員之外的各個房間，可公共區域的錄影也夠了。
錄影裡的菲比·洛夫古德幾乎只出現在他的辦公室和房間之間。
每個有她的鏡頭裡都有梅林自己，嬌小的姑娘時常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甚至到了梅林一停步伐她就會撞上來的地步。除此之外倒是沒什麼，他們談論的基本上只是任務上的內容，看不出有什麼親密的關係。
直到梅林把監控錄影調到她最早出現的時候。
那是他臥室外的走廊，艾格西和洛克希兩個人一邊談論著什麼一邊走過來，現任加拉哈德似乎惹惱了他的同事，洛克希表情很不客氣，她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卻是洛夫古德。
監控正對著梅林的房間，因而他能夠清晰地看到當時小姑娘的模樣——頭髮亂糟糟的，還打著呵欠，身上的衣服倒是整齊，但錄影右下角的時間寫的是清早。
梅林：「……」
上帝啊。
他關上錄影，抹了一把臉。
這樣的畫面擺在面前，再加上洛夫古德發到INS的照片，梅林要是再去否認什麼，那他可能是個人渣。
想到那天他醒來時，面對菲比·洛夫古德的漠然和困惑，梅林就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愧疚感湧上心頭：她等他醒來，而他卻什麼都不記得。
這都什麼狗血劇情。
如此對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太不公平了，雖然梅林到現在也沒想通，他怎麼會和這類女性/交往，她幾乎還是個孩子啊！
梅林的心情相當複雜。
這該怎麼辦才好？
能以一人之力支撐大半後勤的梅林，也有犯難的一天：直接向她說，我完全不記得你，我們就此分手吧——這簡直人渣透頂了；但他真的一丁點記憶都沒有，若無其事地繼續交往，那倒不是人渣，那是畜生。
況且洛克希還說她是哈利的親戚——說真的，睡了哈利·哈特的外甥女，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思來想去，還是先見一面。
畢竟那天的菲比·洛夫古德在一句「我是你女朋友」後，並沒有多說什麼。她的鎮定和平靜也是當時梅林認定她在說謊的原因之一。
而她到底是什麼想法，梅林一無所知。之後該怎麼辦，還是待見到她本人後再說吧。
梅林不禁開始慶倖他的工作已經在這之前全部搞定了，不然他還真不確定自己能集中精神處理任務報告。
心事重重地他打開了私人郵箱，閃爍著的新郵件提醒叫他一驚。
她給他回信了。
梅林打開信件的那一刻竟然有點緊張。
然而菲比·洛夫古德的信件裡沒有什麼狗血的內容，她只是發了一張照片過來，畫面當中的生物叫梅林嚇了一跳。
是個個子很矮耳朵很尖的……生物。衣著得體，戴著單片眼鏡，站在櫃檯前，正在與面前的人類說著什麼。這好像是什麼公共場合，而從拍攝角度看，照片是偷拍來的。
圖片下麵配了一行字：這就是妖精。
倒是非常接近於民間傳說裡的形象。
梅林繼續往下看，菲比簡略地介紹了一下這種生物，還對《魔法史》中關於妖精叛亂的記載做了更多的解釋。
她的行文簡潔且清晰，即便是從未接觸過巫師世界的梅林，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瞭解一切。不得不說，不論菲比·洛夫古德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至少她的學術水準不錯。
在信件最後，她附了一段話：「很高興你能對巫師的書籍感興趣，梅林。之前送你的時候我還擔心你會覺得無聊。如果接下來你還有問題，隨時可以來問我。」
……原來是送給他的。
梅林當然不會那麼想，除了市面上流行的言情小說外，他很少會覺得哪本書無聊。
他想了想，回了一封郵件表達感謝。順便提及了洛克希送到自己公寓的那件外套。
沒料到的是，這次菲比·洛夫古德很快就回了信。
「那是我父親的，過幾天會有傲羅前往你們的總部交換情報，到時候交給他就好。」她在郵件裡這麼說。
梅林猶豫了一會兒。
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懸停了許久，最終還是把心中所想打了出來。
「或者我可以親自交給你。」他寫道。
網路的另外一段沉默了許久。
梅林相信她肯定及時收到了，只是出於某些考量沒有立刻回復。他等了有一會兒，大概七八分鐘之後，她給出了回信。
「沒問題。就今晚吧，我們還可以一起吃個晚飯，你有喜歡的餐館嗎？」
梅林：「……」
幾分鐘前還在考慮見面的事情，沒想到來的那麼快。
反正早晚的事情，早點見面，也能早點想出解決的辦法。梅林向來不是逃避拖延的人，他迅速開始思索倫敦的餐廳。
把過於正式和昂貴的排除掉，路邊的快餐車和小店也不用考慮。
梅林把約會地點定在了一個環境安靜，食物也還算不錯的餐館，他與菲比約定好了兩個小時後見面。
白貓一直沒有回來。
還是不給它留晚餐了，梅林想。小傢伙在晚飯前出門，就證明它除了自己家外，肯定還有其他的覓食地點。散養的貓向來聰明又機敏，而且看它那副不讓摸也不搭理人的態度，也不是讓人操心的那種寵物。
於是梅林只給它留好了寵物門，換了身衣服，離開了公寓。
而等到他抵達約定地點的時候，菲比·洛夫古德已經到了。
梅林推開餐館的門，玻璃門上拴著的鈴鐺放出清脆的碰撞聲，因而坐在窗邊位置上的女孩兒抬起了頭。
她穿了一件米灰色的毛衣，椅子邊搭著黑色外套。一頭金色的長髮綁成了馬尾，顯得比梅林剛醒來那天更要年輕。灰色的眼眸在捕捉到他時陡然一亮。
菲比站了起來，年輕的姑娘看上去很想直奔過來撲進他的懷裡，但是她忍住了。
「梅林！」
她只是攥了攥衣角，無比坦率地開口：「我很想你。」
第三十一章
梅林很尷尬。
在菲比·洛夫古德明亮的目光下, 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開場。落座之後梅林清了清嗓子：「洛夫古德小姐……」
「叫我菲比就好了。」
「菲比。」
他將搭在前臂上的黑色外袍遞給菲比：「非常感謝你的幫助，特別是我聽特工說明了這件外套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沒關係，」菲比接過巫師袍, 「反正這件外套一直放在我的公寓裡, 爸爸從沒穿過它。」
一句話足以證明她現在不與家人住在一起。
嚴格來說這與梅林沒什麼關係，可他就是莫名在意——既然過去的關係親密已然是事實, 那麼究竟到了哪一步了？梅林很想問, 但他問不出口。
梅林：「很可惜我忘記了那段經歷。」
然而這句話脫口時他就後悔了, 因為梅林忘記的可不只是那麼一段記憶。坐在他對面的小姑娘, 也是這個意外的受害者之一。
但菲比不是個容易感傷的人。
她沒表現出難過：「你想參觀巫師的世界, 我可以帶你去，沒關係的。」
說這話時菲比認真極了，清秀的臉上寫滿了期待，仿佛一隻等待同伴回應的小動物。
她越是這樣，梅林越覺得愧疚。
「關於我遭受的這個咒語——」
「——遺忘咒。」
「沒有任何恢復的辦法嗎？」
菲比搖了搖頭。
「很難，」她遺憾地說，「而且魔咒的力量與施咒者的能力也有關，塞弗是個相當可怕的對手。在刑訊時她沒有使用不可饒恕咒, 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我很抱歉。」梅林回道。
他的話語換來菲比臉上空白的表情。
「什麼？」她問。
「關於我忘記了的事情, 」梅林解釋, 「這對你很不公平。」
菲比眨了眨眼。
她的困惑讓梅林坐立難安：「在我醒來的那天, 你說你是我……戀人的事。」
「啊！」
年輕的姑娘輕輕驚呼一聲，她捂住了嘴巴：「這、這件事。」
梅林：「……」
出門之前的一翻心理建設，在看到菲比·洛夫古德如此反應時, 統統化成了最開始的懷疑。
設想很好，但當她真正的做出肯定回答時，出現在梅林心頭的第一反應仍然沒有變動——她在說謊。
理智和感受出現了嚴重的分歧，梅林都顧不上愧疚了。
「一開始我不相信你的話，菲比，」他開口，毫不意外地看到坐在對面的姑娘瑟縮幾分，「因為其他特工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當時連哈利·哈特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梅林都不記得上一次他如此失態是什麼時候了。
菲比歎了口氣：「如果你現在還這麼想，就不會主動約我出來了。」
梅林：「是的。」
而且梅林也實在是想不出她說謊的動機——圖什麼啊，他又不是偶像明星，帥到千萬少女合不攏腿的那種。
「今天上午我檢查了一遍Kings|man總部的監控，」他繼續說道，「看到了你……在我房間過夜的證據，我必須得直面這個事實。」
那一刻菲比·洛夫古德的表情變得極其複雜。
「那個，梅林。」
女孩兒的聲音幾不可聞，她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緋紅。
「其實還沒到你想的那個地步。」
梅林：「…………」
謝天謝地。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句話叫梅林隱隱松了口氣，連自責的程度都減輕了一些。
從一百減到九十九吧。
他露出恍然的表情：「那……」
那梅林明白，為什麼他能在哈利·哈特手下活到現在了！
瞧著菲比窘迫的神情，梅林禁不住失笑出聲：「這很奇怪，我能理解。」
以旁觀者的姿態討論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奇怪是奇怪，卻相當有效。至少梅林覺得自己與「渣男」的距離稍微遠了那麼一點點。
梅林的神情統統落在菲比眼裡。
她清澈的目光始終落在梅林的身上，從未離開過。在察覺到梅林的表情變化時，菲比也跟著勾起嘴角。
「你毋須愧疚，梅林，」她柔聲說道，「丟掉這段時間的記憶，確實很可惜。特別是我認為它值得我珍藏一輩子，而你卻忘記了。」
「我很……」
「不要再抱歉了。」
菲比誠懇地打斷了他。
「我們可以將記憶彌補回來，區區幾個月而已。在你中了塞弗的遺忘咒後我就在考慮該怎麼辦，我已經想到了辦法。」
年輕的女孩挺直了脊樑，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指尖輕輕碰觸到梅林的手背。
柔軟的接觸讓梅林的心神微微繃緊。
菲比粲然一笑：「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現在梅林大概明白過去的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她了。
美麗、聰明，還極其理性。不說別的，僅僅面對這麼一雙明亮且充滿著希望的眼睛，誰會無動於衷呢？
連梅林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於是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如果你願意，菲比。」
「我當然願意！」
她收回了與梅林接觸的手，但那溫暖仍然殘留在他的皮膚上。菲比拿起了菜單：「我好餓，你有什麼推薦的套餐嗎？」
……
五分鐘後。
菲比托著腮看向菜單，清秀的面龐上寫滿了為難。
「如果東南亞菜不符合你的口味，」梅林開口，「咱們可以換一家。」
「不是的，我只是——」
她歎了口氣。
「我很喜歡亞洲菜，但我更想念你做的炸魚和薯條。」
「……」
「梅林，」菲比試探性地開口，她的眼睛眨啊眨，像只貓般機敏，「下次還是去你家炸魚好不好？」
這口味怎麼和他養的那只白貓一樣。
梅林哭笑不得。
年輕的時候他曾經與幾位優秀的女士有過長期的關係，但還真沒哪次戀愛談的這麼小清新。
不過想像了一下給菲比做飯的場景，倒是挺合適的。
「當然可以。」梅林欣然允諾。
菲比立刻眉開眼笑，這幅模樣真的叫他忍不住聯想到白貓，特別是它歡快地跳進衣物筐裡打滾的模樣，幾乎如出一轍。
「我會帶著新鮮食材去的！」
得到下一次的承諾後，菲比也不再糾結功能表的問題，興致勃勃地決定了晚餐的種類。
這一次約會比梅林想像的容易多了。
沒有預料的尷尬和冷場，也沒有任何感傷地回憶環節。事實上光是關於那本《魔法史》的問題，就足夠兩個人討論一晚上。
菲比很高興和別人分享知識，特別這個人是梅林。
等到一頓晚餐的時間過後，她甚至還有些沒聊夠的意思。
離開餐廳時菲比走在前面，她在街頭停了下來。菲比轉過身，仰頭看向梅林。
梅林：「我送你回家。」
菲比：「不用，我幻影移形回去，比麻瓜的交通工具要方便。」
梅林就不問幻影移形是什麼了，他在剛醒來的那天見識過菲比·洛夫古德憑空消失的本事。
「那好，」他說，「祝你晚安。」
但她沒有回答的意思。
不僅沒有回答，她甚至向前走了兩步，拉近了與梅林的距離。
梅林：？
個子小小的姑娘緊緊盯著梅林的眼睛，她掂了掂腳尖，但那收效甚微，梅林實在是太高了。
但他明白了菲比的意圖。
於是梅林稍稍彎了彎腰，俯下|身去。
這樣菲比總算夠得到他了。
察覺到梅林的意圖後，菲比微微瞪大眼睛，然後揚起了笑容。
菲比的一隻手抓著他的衣襟，伴隨著她的靠近，帶著蘭花香味的牛奶香波味道襲來。梅林怔了瞬間，他總覺得這個氣味在哪裡聞到過。
她在他的左臉上輕輕一吻。
柔軟溫熱的皮膚稍一接觸便分開了，菲比退回原處，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寫滿了掩飾不住的喜悅和眷戀：「那麼晚安，梅林。」
說完她從外套中抽出魔杖，消失在了寂靜的夜色之中。
.
而關於熟悉的味道，梅林很快就找到了來源。
他脫下外套，洗了個澡，換上睡衣。躺到床鋪上的瞬間便被與菲比·洛夫古德相似的氣味包裹——那很清淡，幾不可聞。
梅林：？？？
既然她說兩個人「還沒到那個地步」，那這味道從哪兒來的？
正在梅林疑惑的時候，臥室的房門悄悄地開了一道縫，毛茸茸的白色腦袋探了門。
白貓用灰色的眼睛看了梅林一眼，二話不說就撒開爪子顛顛跑了過來。
「你等等。」
梅林翻身，往白貓和床鋪之間一擋。它停了下來，昂著頭看向梅林，似乎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攔下它。
在外折騰了一個晚上，回來就想往床上跑？
不知道過去的自己是怎麼處理的，但今天梅林剛剛換了新床單。
他從櫃子裡抽出一張濕巾，彎下腰。
在靠近白貓的前一刻，小傢伙蹭蹭蹭接連退後三步，警惕起來。
梅林無可奈何，指了指地板上留下的一個個烏黑的梅花印：「過分了點吧，姑娘？」
這本應該是個大工程，梅林甚至做好強行抓住它的準備了——畢竟白貓根本不讓人碰。但令人驚奇地是，它似乎理解了梅林的意圖。
白貓歪了歪腦袋，躑躅片刻，然後小心翼翼地走近梅林。
梅林同樣小心翼翼地朝著它伸出手，捏起它的爪子。期間他緊緊盯著白貓的動向，生怕它臨時變卦，再給他一巴掌。
還好沒有。
他順利地替白貓擦乾淨四隻貓爪，而後它猛然縱深一躍，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這把梅林嚇了一跳。
白貓軟糯地「喵」了一聲，用它毛茸茸的臉頰蹭了蹭梅林的下巴。然後梅林再次嗅到了，類似於菲比的香波氣味。
但白貓沒有察覺，它跳到了床單上，找到自己平時睡覺的枕頭縫，原地一蜷。
怎麼回事？
梅林看著白貓，擰起眉頭。
第三十二章
但接下來, 梅林沒多少時間去糾結白貓身上的香波氣味。
他得重新製作出那份威力加強版的毒|藥配方。
這並不困難，困難的是制出一模一樣的。為了防止塞弗找到線索，過去的梅林把資料刪的一乾二淨, 沒有試驗日誌, 沒有類比過程，他手上的資料只有波比小姐陰謀失敗後留下的毒|品樣本。
除此之外, 梅林還得負責訓練新特工。自Kings|man成立以來, 還從沒出現過這種大規模名額空缺的情況。
對著一個個單純熱情的年輕人, 梅林真恨自己不會分|身術。要不是隔壁美國表親的後勤轉了職位, 他恨不得求乾薑水到英國來幫幫忙。
幾天來他忙的停不下來, 連家也沒回。期間擔心白貓回家後沒吃的，他還特地請求哈利幫忙看一下，後者當時的表情讓梅林本能地脊背發涼。
但哈利·哈特還是答應了梅林的請求。
第二天他對梅林說，白貓很好，它應該不缺梅林提供的晚餐。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梅林從他依然保持著平靜自持的神態中讀出了威脅的意味。
而這也是兩天之前的事情了。
梅林非常不滿地檢閱幾個小鬼的成績，這屆候選生水平太差，就算加上香檳推薦來的美國後生也是如此。他也沒要求各個都像艾格西和洛克希當年那樣, 可堪堪及格還是說不過去吧。
好在這已經是今日的最後一項工作了。
配方遲遲沒有思路, 梅林決定放一放, 他要回家親眼看看白貓才好。
「梅林！」
可就在他離開辦公室的時候, 艾格西現身：「龍舌蘭說從咱們的酒廠來了批新產品，不打算試試看嗎？」
梅林看了一眼手錶：「我還打算——」
「——蘇格蘭威士卡，限量版的第一瓶。」
艾格西雙手插在兜裡, 還來了個Wink：「怎麼樣，來不來？」
這個臭小子。
梅林放下了準備帶走的平板。
.
艾格西把梅林送回公寓的時候已然臨近深夜。
他架著梅林，後者顯然有點神志不清了。兩個大男人跌跌撞撞地跨上樓梯，艾格西廢了好大功夫才打開臥室的門，把梅林丟到床上。
「梅林，你這個酒品實在是太差了。」
艾格西忍不住抱怨，早在上一次他就該明白的。蘇格蘭人發起瘋來真可怕，還好走出總部，冷風一吹，他安靜了不少。
不然艾格西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把梅林搬回來。
床上的男人對此只是嘀咕了幾句不清不楚的話語，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什麼。艾格西歎了口氣，他一轉身，正打算去浴室給梅林拿條毛巾呢，被門口的白貓嚇個不輕。
「我的天！」
艾格西差點跳起來，它悄無聲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
「你嚇死我了，菲比。」艾格西說著還看了一眼梅林。
白貓看了看艾格西，又看了看梅林，往地上一坐：「喵。」
艾格西：「……」
對了，有菲比在呢，他應該可以早點回家了吧？
艾格西頭頂燈泡一亮：「梅林多喝了一點。」
白貓回了他一個看智障的眼神，仿佛在說你當我看出不來嗎。
「那你在我就放心了，」艾格西笑嘻嘻地開口，「需要我留下來幫忙照顧他嗎，菲比？」
當然不需要了！在菲比回應之前艾格西就猜出了答案。果然白貓聞言，優雅地抬起腳尖，給艾格西讓開了門口，就差把「抓緊走」三個字直接寫在腦門上了。
艾格西當然恭敬不如從命，他瀟灑地一揮手：「那我走了，祝你晚安！」
白貓還禮貌地送他出門。
艾格西離開後，它重返臥室，跳上床鋪。
確認梅林現在醉的喪失意識後，白貓變成了跪坐在床單上的女孩兒。
菲比輕輕地伸出手，碰了碰梅林棱角分明的臉側，他還是沒醒。於是她脫下梅林的外套和毛衣，用變形咒將自己的手帕變成了毛巾，打算替他擦臉。
但當布料觸及到梅林的那一刻，他睜開了眼睛。
往日梅林總是清明沉著的眼神，此時蒙上了一層模糊的霧氣。
他在第一時間對上了菲比的目光。
菲比：！！
她大吃一驚，本能地挺直腰板，想要與梅林拉開距離，重新變回白貓。但為時已晚，梅林緊跟著她的動作起身。
「菲比。」
他猛然抱住了她。
男人有力的手臂攬她入懷，菲比緊張地繃緊軀體。但沒有預料中的驚訝和質問，梅林不由分說地把她禁錮在懷裡，他歎息一聲，埋進了菲比的頸側。
濃重的酒精氣味之下，帶著專屬於梅林的、讓人安心的味道。他的臉頰蹭過她的下巴，灼熱的氣息打在皮膚之上，有點癢。
「……梅林？」
「菲比。」梅林再一次低喃道。
這一刻，菲比明白了，他並沒有清醒過來。
一忘皆空使得他丟失了記憶，梅林認識菲比·洛夫古德，要和他「重新開始」的那個，可他不會如此擁抱她。
但有些東西，是刻印在本能裡的。
「我在。」
於是菲比同樣伸出雙手，攀附到他的後背上。
她的行為給了梅林莫大的鼓勵，他的呼吸顫抖起來，連帶著手臂一起。很快那顫抖蔓延至他的全身，菲比放下的心再次提起來：「怎麼了，梅林，你哪裡不舒服嗎？」
「那很疼。」
他抱著菲比的手緊了緊，恨不得把她嵌進懷中。
「那真的很疼，我幾乎以為自己撐不過去了。」
後半句話，男人幾近哽咽。
菲比的眼眶立刻紅了。
她停留在男人脊背上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梅林：「……什麼？」
看來是不記得。
剛剛燃起的那丁點希望，又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不記得也好，總比因此產生PTSD好——菲比剛學會這詞兒不久。連經歷了大戰的巫師也時常會因過去的災難而恐懼，菲比至今還常常會夢見魔法部管制學校的情景。
也不是誰都那麼幸運，可以忘記痛苦的。
菲比這麼安慰自己，她輕輕地拍著梅林的後背：「都過去了，沒事了。」
「嗯。」
他們保持著這個姿勢很久，久到菲比以為梅林已經睡著了。她試探性地想要脫離他的懷抱，可男人一把將她重新拉了回來。梅林寬大的手掌握住菲比的腰肢，輕而易舉地就困住了她的行動。
「梅林，」菲比頓時輕笑出聲，「我哪裡也不去，你得好好休息。」
「……」
他聽到她的話語，抱著菲比的手稍微松了松，這給了她機會。
年輕的姑娘感覺自己的肩膀都要麻了，她抬起頭，拉開了些許距離，輕輕用力，推著梅林的胸口，讓他重新躺回床上。
「好好休息。」
她在他身側說。
梅林看著她，蒙著酒意的眼睛依然飽含認真。菲比其實有點怕他會突然醒來，恢復神智，然後訝異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床上。
但幸好沒有，謝天謝地。
「菲比，」他低聲開口，胸腔隨著梅林的聲音震顫。
「嗯？」
梅林單手托住菲比的下巴，他吻了上來。
深沉的酒味，還有他皮膚上須後水的味道，在頃刻間包裹住菲比的全身。她怔了怔，而梅林沒給菲比反應的時間，他的嘴唇摩挲著菲比的嘴唇，引|誘著她張開小嘴，他的舌頭探了進來。
濃厚的酒精氣息從梅林的口腔傳遞到菲比的口腔內，仿佛要把醉意也傳給她似的。菲比下意識地拽緊了梅林的衣襟，這給了他莫大的鼓勵，他攬菲比的腰肢，結束了這個吻。
離得那麼近，她的鼻尖蹭過男人的，幾乎能看得清他眼中的紋路。菲比臉頰通紅，低聲開口：「梅林……你還要繼續嗎？」
他沒給出回應。
梅林睡著了。
菲比：「………………」
好氣啊！！
她突然心生把梅林打醒的衝動。菲比嬌羞期待的面孔立刻氣成了包子臉。
這個關頭睡著，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只是再怎麼生氣，她也不可能真的把梅林叫醒，他還醉著呢。
算了，已經丟失了記憶，就不要上演酒後亂性的戲碼了。菲比歎了口氣，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好在即便他身上還帶著揮散不去的酒精味道，但那讓人安心的氣味還在。菲比躺在梅林的懷裡，靜靜呆了一會，也禁不住打了個呵欠，在他有力的心跳中沉沉睡去。
朦朧之間梅林隱約意識到自己是攬著一個年輕姑娘睡著的。
她一頭金色的長髮，灰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離得很近，甚至能聞得到她的呼吸。而女孩兒清秀的面容他認識，不是菲比·洛夫古德還能是誰？
——等等。
梅林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宿醉的頭痛直竄腦門，他呻|吟了一聲，落入眼簾的是倫敦難得的旭日。梅林轉過頭，看到的並不是什麼姑娘。
躺在他臂彎之間的是白貓。
它聽到了梅林的聲音，不太滿意地嗚咽一聲，然後把自己蜷成一團。毛茸茸的後背緊緊貼著他的胸口，十萬個不願搭理他的模樣。
梅林：「……」
當然不可能是菲比了，他在想什麼啊。
梅林忍著頭疼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的外套和毛衣都被脫了下來，整齊地搭在床邊。他想了想昨晚的事情，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梅林還有意識的最後一刻，就是跟著艾格西走出了總部。
應該是艾格西的功勞。
梅林想了想，看在他送自己回家的份上，還是別把他丟去非洲了。
他去浴室洗了把臉，然後就收到了來自洛克希的短信。
「下午來總部一趟，傲羅的人到了。」
第三十三章
梅林回到總部時傲羅們已經到了。
菲比·洛夫古德趴在桌子上, 怒氣衝衝。旁邊艾格西和一名陌生的青年正在安慰她，不知艾格西說了什麼俏皮話，才勉強把菲比逗得笑了笑。
「梅林！」
艾格西看到了梅林, 介紹道：「這是哈利·波特, 菲比的學長，也是名傲羅。之前你們見過。」
哈利·波特向梅林伸出手：「對於塞弗的襲擊, 呃, 我很抱歉, 梅林先生。」
梅林：「沒關係, 這是什麼情況？」
說著他看向菲比。
她的表情還是非常惱火, 迎上梅林的目光，不情不願地直起腰板，向他說明了情況。
概括下來大概就是，塞弗在魔法部裡有人，他們買通了大部分的陪審團，加之《預言家日報》的記者胡亂宣傳，要給她定罪，還挺麻煩。
目前唯一的解決辦法是, 說通陪審團中瑪律福家的人。
有瑪律福家施壓, 即便是收了錢, 陪審團也不敢亂來。這明明不算複雜, 但問題出在，負責拜訪瑪律福莊園的傲羅是菲比·洛夫古德。
然後向來靠譜的菲比，竟然把任務搞砸了。
「我討厭德拉科·瑪律福, 」菲比氣鼓鼓地說。
波特歎了口氣：「我想就算讓我去見瑪律福，也不會鬧成這個場面。」
「讓惡人定罪本就是陪審團的職責，為什麼要我去低聲下氣地央求他？」
在餐館門口墊著腳留下一吻的菲比可不是這幅咄咄逼人的模樣，看來這其中是有個人恩怨了。
但眼下不是詢問的時機，於是梅林直接進入正題：「是否還有回轉的餘地？」
波特：「他說要與你們的頭兒談。」
梅林：「那就讓他來。」
菲比：「哪有那麼簡單，瑪律福向來看不起麻瓜。他肯定又打著什麼……」
她的話戛然而止，灰色的眼睛直直地停在梅林身上，像是不認識般把他打量了個遍。
菲比把梅林看得毛骨悚然：「怎麼了？」
「梅林，」她開口，「在瑪律福眼裡，你可是個神秘又高冷的德國巫師。」
梅林：？？？？
波特：「……這倒是個好辦法。」
菲比眼前一亮：「就叫瑪律福繼續誤會好了，塞弗是個掌握麻瓜科技的巫師，沒道理你不可以，對不對？」
艾格西笑了起來：「你又想玩假扮巫師的遊戲了？」
梅林立刻懂了。
他雖然沒有記憶，但是他看過任務報告。
「如果對方不喜歡與普通人交流，那這倒是個辦法，」梅林肯定了菲比的鬼點子，「但要正式交談，依照我對巫師的瞭解，怕是很難騙過對方。」
「沒關係，到時候我在你身邊打掩護，」菲比興致勃勃地開口，「我們可以先試試看！」
而菲比所謂的「試試看」，就是拖著梅林把那身赭色毛衣換下來。
在她亮閃閃的目光下，梅林不得不換上正裝——菲比親自從他衣櫃裡挑的鼠灰色三件套，再配上牛津鞋和昂貴的手錶，一套下來可謂是衣冠楚楚了。
但菲比還是不太滿意。
她思索片刻，又跑回臥室，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一副墨鏡：「洛克希送你的生日禮物，剛剛好！」
「菲比，」梅林哭笑不得，「現實生活中，只有盲人才在室內戴墨鏡。」
看來她倒是看了不少特工片。
「那……好吧。」
菲比看起來有點失望。
瞧著她明亮的眼睛頓時黯淡下去，梅林有點於心不忍。他歎了口氣：「暫時戴一下倒是也沒什麼。」
他的話語重新點亮了菲比的眼睛。
梅林摘下眼鏡，彎下腰，拉低與她的距離。菲比稍稍抬了抬腳，小心翼翼地為他戴上墨鏡。
變換身份可是每個特工的基本功，就算這些年梅林轉了後勤也是一樣。
過去的時候他也沒少用不同的裝扮欺騙敵人，端著馬克杯的後勤特工幾乎是立刻變成了氣場驚人的黑道大佬。
這顯然滿足了菲比的願望，她在梅林挺直脊背的瞬間呼吸一頓，
年輕的姑娘瞪大雙眼，她揚起笑容，毫不掩飾表情中的驚訝和喜悅：「你真是太帥了，梅林！」
誰能抵擋一位年輕姑娘這樣的目光和讚歎啊？
她的眼裡全是他，好像梅林是全世界唯一值得矚目的存在似的。就算是當了這麼多年的特工，梅林感覺自己作為男人的虛榮心還是被大大的滿足了。
「如此不矜持，女士，」他壓低嗓音，湊到菲比的臉側，在她耳畔上方開口，「不怕招惹什麼可怕的後果嗎？」
菲比的臉立刻紅了。
「什麼可怕的後果？」她眨了眨眼睛，問道。
「調皮搗蛋的壞姑娘，」梅林拉近了與菲比的距離，「該罰。」
「那你來！」
她臉上的緋紅甚至染到了鼻尖，菲比喜滋滋地伸出雙手，環住了男人的腰肢。
梅林：「…………」
現在的小姑娘都大膽到這個程度了嗎！
感覺上套了是怎麼回事，後勤多年的梅林頓覺自己已經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了。
很難想像過去的自己是如何與菲比相處的，菲比·洛夫古德表現的實在是太熱情了。作為本質上只是第二次見與菲比見面的梅林，感覺自己……實在是享受不來。
特別是此時的菲比緊緊抱著他，柔軟的身軀緊貼梅林的胸膛，再這麼下去指不定真出什麼事呢。
梅林清了清嗓子，握住菲比的肩膀：「好了，說正事。」
他摘下墨鏡，與菲比拉開些許的距離，黑道大佬立刻變回了梅林本人。
「那位瑪律福先生，」梅林問道，「有什麼值得我注意的？」
「……倒是有一些。」
明擺著菲比不喜歡這位「德拉科·瑪律福」，一提到他的名字，菲比的表情就變了。
但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傲羅，她仍然完美地回答了梅林的問題。
他的為人與生平，在校時與他人的關係，以及梅林在前往巫師的黑市時與他不期而遇的情景。說完之後菲比還補充道：「其實他並不難纏，但我和他在校時的關係不是很好。」
聽起來是個驕傲的富家少爺，的確不算是難對付的目標，連梅林手下那些正在訓練的學員都能輕易搞定——但這是作為不喜歡對方的菲比·洛夫古德表述的，難免有所偏頗。
況且任務關鍵，還是他親自來為好。
不過，和菲比的關係不好？
很難想像有人會和她的關係不好。菲比·洛夫古德的臉上無時不刻都掛著笑容，明亮的眼睛真誠又坦率，誰會討厭這樣的姑娘呢。
梅林免不了往更深層的原因考慮去……但現在不是詢問的時機，任務重要。
.
幾個小時後，薩維爾街。
德拉科·瑪律福幻影移形到傲羅說明的店鋪門前，他推開門，不意外地看到菲比·洛夫古德正在店鋪中等待。
看到她，德拉科禁不住冷哼一聲。
「怎麼又是你？」他冷淡地問道。
「負責同瑪律福家交涉的傲羅是我，」顯然菲比也不怎麼待見德拉科，「當然得在場。」
德拉科忍不住冷笑：「我要和這兒的負責人說話。」
菲比看上去則很想把趾高氣昂的青年毆打回瑪律福莊園。
但她忍住了，菲比氣呼呼地轉過頭：「你跟我來。」
即便是德拉科，也不得不承認，這家裁縫店還是有些品味的。
先不提擺在櫥窗裡的成衣，光是這頗有年頭的店內裝潢就相當考究。只是作為一個特殊組織的接頭點，裁縫店面也著實可笑了些。
德拉科在心底例行嘲諷了一遍麻瓜的品味與原始，跟著菲比繞過了店面，登上二樓。
「他在裡面等你了。」
菲比停了下來，握住餐廳大門的把手，扭過頭來說道。
「我以為就算是麻瓜不懂禮儀，至少你應該懂，」德拉科蹙眉，「在見面之前，不應該報上對方的名稱嗎？」
這一刻，向來禮貌隨和的菲比，終於忍不住，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瑪律福，這麼久了你還沒明白，」她開口，「首先你得贏得知曉對方名稱的權力，你才有資格得知對方的名字。」
「你——」
可惜菲比沒有和德拉科繼續吵架的意思，她直接推開了餐廳大門。
原本還想和菲比·洛夫古德理論的德拉科·瑪律福，在看清端坐於正座上的男人時，猛然瞪大眼。
竟然是前些日子在博金-博克商店裡碰見的那名巫師。
他換下了巫師袍，身著昂貴的定制三件套，雙手交握在桌面。看到德拉科時他冷淡地微微頷首，目光轉及到菲比·洛夫古德面前時才流露出幾不可查的笑意。
「感謝你，菲比。」
他對著率先走進來的菲比說道，依然是那帶著德國口音的英語。
在菲比·洛夫古德落座之後，男人才重新看向德拉科：「瑪律福先生，請坐，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
第三十四章
德拉科·瑪律福果然是個有錢少爺。
瘦削高傲、一頭金髮, 在看到所謂的「管理人」是梅林時，他的眼底流露出幾分掩飾不住的驚慌。這叫梅林放下了心：確實是個藏不住情緒的年輕人，不是什麼難以對付的角色。
不過他和菲比的關係真的不好, 坐在餐廳之內梅林就聽到了他們在走廊的對嗆。
他都很難想像出菲比放狠話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這麼深仇大恨, 梅林免不了往更深層次的方面想——學生時代能有什麼矛盾……怕不是前男友吧。
意識到這個可能，他陡然微妙起來。
「沒想到能夠再次見面, 先生, 」德拉科開口, 「在我們交談之前, 你是否應該報上姓名？」
「那無足掛齒。」
他的代號在巫師的世界中可不是個傳說人物, 免得搞出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因而梅林只是故作無謂地擺了擺手：「我不是什麼值得瑪律福先生銘記的角色，啊，請坐。」
菲比立刻抬了抬手指，長桌另外一頭的椅子自動拉開。
這一番動作，非但沒有使得德拉科起疑，反倒讓他更為疑惑：連傲羅，特別是洛夫古德都成了打下手的人，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爸爸之間從沒說過？
對上男人鷹隼般的目光, 德拉科心中帶上了些許的忐忑。
「所以, 」但他到底繃住了冷淡的神情, 沒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原來這依然是巫師和巫師之間的事情，那將麻瓜勢力牽扯進來，豈不是大費周折？」
「這你應該向即將審判的女巫抱怨。」
面對德拉科的挑釁, 梅林非笑似笑地勾起嘴角。
「如果不牽扯進這麼多勢力，這件事會解決的更為迅速，她連上法庭的機會都沒有。」
「……」
趁著德拉科震驚的功夫，菲比在身側給梅林比了個大拇指。
——他可沒說半句謊話，不牽扯進巫師，Kings|man抓住的敵人，當然不會送上法庭。
至於德拉科·瑪律福如何將梅林這句話理解成「德國口音的男巫在英國隻手遮天，甚至到了能講法律踩在腳下的地步」，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但對於騙過了德拉科，梅林沒有任何成就感。
十七八歲的普通青年才高中畢業呢，巫師們就已經工作了。坐在對面的年輕人，幾乎就是個孩子，嚇唬小孩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而這個小孩還可能是菲比的前男友。
梅林頓時更微妙了。
好吧，不論德拉科·瑪律福到底是什麼身份，至少菲比不喜歡他。
這麼想著梅林的愧疚感倒是減輕了不少。
他不給德拉科反應的機會，直接進入正題：「塞弗不僅是個女巫，還是個掌握著……麻瓜先進技術的駭客。她試圖偷走一份麻瓜的配方，因而引起了不小的動亂。瑪律福先生，若是你答應傲羅的條件，保證塞弗定罪，那于巫師于麻瓜，你都是一個英雄。」
德拉科總算找回了場子，他冷笑幾聲：「我可對當麻瓜的英雄沒興趣。恕我直言，先生，這事同你有什麼關係？」
「配方是我的。」梅林面無表情的說。
男人低沉的回答讓德拉科禁不住開始犯嘀咕。
這傢伙果然是個有勢力的黑巫師。他在心底想道，德國有這號人嗎？純血家族之間往往都相互認識，他從沒聽說過這個男人。
不過，剛死沒多久的黑魔王，也不是什麼純血。
想到這兒德拉科下意識打了個寒戰，他忍不住看向坐在一旁的菲比。
菲比·洛夫古德的目光還是直白機敏，四目相對時她給了德拉科一個「我早告訴過你別找麻煩」的表情——作為相互看不順眼好幾年的同學，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他們也算是非常瞭解彼此了。
她的得意足以讓德拉科明白一個情況：那就是這個男人不好惹。
「那我倒是能理解你的動機了，」德拉科清了清嗓子，維持著表情接話，「畢竟私人財產，換做是我，也會狠狠的報復對方……想必洛夫古德小姐深有體會。」
臭小子。
當梅林沒發現他盯著菲比看個沒完嗎，就算不是前男友也不合適吧！
儘管梅林覺得自己和菲比現在還不能算是真正的情人關係，可仍然心生不爽。
「是的。」
梅林就當沒聽見德拉科話中暗示，在菲比挺直脊樑、準備反擊的前一刻打斷了她。
「所以，瑪律福先生，若是你覺得傲羅的條件不能為你的家族帶來好處。那Kings|man也願意親自答謝。」
「免了。」
顯然德拉科·瑪律福並不稀罕麻瓜的東西。
德拉科總算是意識到，現在可是對方有求于他。有點心虛的青年找回了場子，他抬了抬下巴，恢復了高傲的神情。
「既然對方的確圖謀不軌，瑪律福家也不會放任她在英國的巫師屆興風作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沒有名字的先生，但傲羅的條件足以，假設下次他們會派一名能好好交談的職員到訪的話。」
「英國巫師有你這樣的人，是個莫大的榮幸，瑪律福先生。」
這話對德拉科還算受用。
見談話順利，對方也沒有刁難的意思，他站了起來。
而德拉科完全忘記了，他出言見見「麻瓜的負責人」，其實完全是想刁難對方來著。現在反過來，倒是自己不知不覺間經受了一次考驗。
「菲比，」梅林還不忘記開口囑咐，「送送瑪律福先生。」
德拉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德拉科覺得這個男人和洛夫古德說話時語氣明顯不一樣。
不會是……
各種奇怪的設定在德拉科的腦海中轉了一圈，他看向菲比的眼神明顯複雜起來。
富家少爺瑪律福沒做久留。
沒一會兒菲比就回來了，她把門一關，靠在了門上。
梅林瞧著菲比繃緊的表情，還以為出門兩個年輕人又嗆上了呢，剛想開口，她就勾起嘴角。
那雙清澈的灰眸眨了眨，然後菲比遏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天啊，梅林！」
菲比高興的簡直就像個剛過完萬聖節的三歲小女孩：「你的演技真是太好了！」
梅林禁不住露出笑容：「既然你討厭他，那麼認真一點也無所謂。」
他大可以把氣氛搞得緩和一些，至少不那麼像黑惡勢力秘密接頭。但梅林想，菲比大概很期待看到剛剛瑪律福露出了震驚神情。
「那，你是為了我？」
菲比喜滋滋地走到梅林身邊，拉開最近的椅子坐了下來。
剔透的眼眸在近距離下更是熠熠生輝，菲比是個喜怒形於色的姑娘，清秀的面孔中好像藏不下任何情緒。
包括現在幾乎要從她眼睛裡溢出來的喜悅和愛慕。
梅林：「……」
他還是有點不自在。
梅林就是過不了心理那道坎，叫這麼一個年輕的女孩兒用這種眼神盯著自己看，過去的他是怎麼坦然接受的？！這簡直是在犯罪啊。
他乾咳幾聲：「那個瑪律福，你和他在學校裡就如此水火不容？」
菲比哼了一聲：「你也看到了，用麻瓜的話來說——滿腦子都是階級觀念的傢伙。他向來瞧不起麻瓜，還有麻瓜的技術，簡直是井底之蛙。」
而菲比·洛夫古德可是個能夠熟練運用電腦的巫師。老實說，梅林到現在還挺驚訝的，因為認識她之前，他對巫師的印象還停留在需要貓頭鷹郵寄信件的印象裡。
那還真不怪菲比不喜歡他。
梅林：「原來如此簡單。」
菲比：？？
她困惑地歪了歪頭：「你認為是什麼原因？」
梅林：「…………」
他避開了菲比的目光，換了個委婉的方式：「學生時代不可調和的矛盾，大多數都來自於感情問題。」
菲比眨了眨眼。
梅林覺得自己說的很直白了，但菲比好像還是沒懂。她怔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明白過來。
「你的意思是……」
她捂住嘴巴，失笑出聲：「梅林的褲子！我就算喜歡瑪律福的跟班也不會喜歡他的！」
梅林：？？？這和他褲子有什麼關係。
菲比笑得花枝亂顫，但沒一會兒，止不住的笑聲就變成了狡黠的神情。她拉近了與梅林的距離，湊到了他的耳畔：「要是這能讓你吃醋的話……我會承認的。」
女孩兒的話語輕柔神秘，順著鼓膜直達心底。
梅林的呼吸頓了頓，隨即他搖了搖頭：「我想過去的我應該問過類似的問題。」
菲比：「你沒有。」
梅林：「或許不是問你。」
他想知道答案，有很多種方式。
菲比一點也不驚訝，她托著腮：「當然，你這麼聰明！成功地騙過瑪律福，我們慶祝一下吧！」
「怎麼慶祝？」
「我想吃炸魚。」菲比不假思索。
「…………」
她是貓咪成精了嗎。
梅林頓時哭笑不得，原來上次約定好後，菲比就一直掛念著呢。
好吧，既然她這麼執著，梅林也沒有婉拒的理由。
說到炸魚，他已經有段日子沒有回家了，不知道白貓怎麼樣？
第三十五章
通常情況下, 梅林的約會不是這樣的。
邀請女士到家中|共度晚餐時光，怎麼也得打開一瓶上好的酒，再點燃兩根蠟燭。但顯然「通常情況」在眼下並不適用。
特別是坐在餐桌前的姑娘, 穿著看起來就舒適暖和的居家毛衣, 正拿著一個洗乾淨的番茄，邊吃邊觀察著梅林的一舉一動。
迎上梅林的目光, 菲比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行吧, 不通常就不通常, 梅林倒是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就是有點像侄女來到叔叔家過個週末。
梅林把晚餐端上來：必不可少的炸魚和薯條, 但這不能當正餐, 他還從超市里買了兩塊牛排和蔬菜。
「喝點什麼？」他問道。
菲比立刻挺直脊樑。
她吃完了番茄，雙手盤在桌面上，眼睛陡然亮了起來，期待地問道：「要喝酒嗎？」
梅林：「……」
這幅興致勃勃的模樣，哪裡不對啊。
他忍不住開口：「菲比，你成年了嗎？」
菲比點頭：「我下周日就十八歲了。」
梅林：「………………」
我的天。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菲比·洛夫古德把這話說出口的時候，梅林還是有種世界觀碎裂的感覺, 之前降到九十九的負罪值在頃刻間爆了表。
——過去的自己, 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才會和一個連十八歲都不到的小女孩談戀愛的？！
「巫師十七歲就成年, 」菲比解釋道，「我都已經工作了呀。」
「但你坐在一名普通人的家裡。」梅林無奈地說。
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只慶倖自己沒有真的和未成年少女發|生|關|系。
梅林很不客氣地拒絕了菲比的要求：「不到十八歲, 想都別想。」
菲比：「啊……」
這幅失望的表情怎麼回事，梅林感覺菲比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但願不是自己想的那種「期待」。
他就當沒看見了：「熱牛奶、可哥？」
「那就熱可可好啦。」菲比非常遺憾地說。
於是梅林為菲比煮了一份熱可哥，同時也給自己倒了杯蘇打水。
菲比的確很喜歡炸魚，咬住魚塊的姑娘表情滿足，連眼睛都眯起來了，幾乎和客居在梅林家裡的那只白貓如出一轍。
瞧著她這幅欣喜的模樣，梅林禁不住失笑出聲：「我可以把菜譜給你。」
「我自己試過，」菲比不情願地說，「但總是做不出你的味道……梅林，你在看《魔藥大全》嗎？」
道出後半句話時，菲比的目光落在餐桌對面櫥櫃上的一盆蕁麻上。
沒人會在家裡種植這種植物用來觀賞的，梅林的確在看菲比送他的另外一本書。
「是的，」他承認道，「裡面一些配方中的材料我聞所未聞，只能試試看搞到普通人也種植的。」
「你在嘗試製作魔藥嗎？」
「我在嘗試分析蕁麻裡有什麼特別的物質。」
梅林又不傻，要是有了配方人人都能製作魔藥，那為什麼至今這些功效聽起來如此神奇的藥劑只流傳在巫師之間？
「麻瓜無法製作魔藥，」菲比明白梅林話語中的意思，解釋道，「很抱歉，我想你一定很想親自試試看。」
他的確想，不過客觀事實擺在面前，梅林也沒辦法。
「那普通人可以使用魔藥嗎？」他問道。
「有一些可以，比如說迷情劑之類的，波比小姐的配方裡也有魔藥成分。只是不知道是否所有的魔藥都能起效……」
說著，菲比的表情突然變得很難過。
「魔藥可以恢復人類失去的肢體，梅林。」
她清澈的眼睛裡蕩漾著悲傷。
「我本來想，或許魔藥能還你一雙腿。但是……但是我不能保證藥劑對麻瓜絕對安全，我擔心……」
「菲比。」
梅林搖了搖頭，打斷了她。
他也是花了點時間才接受了這個事實——任誰一睜眼發現自己的腿沒了，換上了機械版本，都會彆扭那麼一陣的。
不過現在的科學技術這麼發達，義肢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生活，梅林也就放下了這件事。
「我是名特工，」他說，「負傷、失憶，這些都是在我選擇這行時就有覺悟的事情，你是名傲羅，菲比，你的工作也具有很高的風險，我想你應該理解這些。」
話是這麼說，可菲比還是非常的難過。
想叫她放下這件事也不太容易，梅林不強求，而是貼心地轉移了話題：「你說波比小姐的配方裡也有魔藥成分，你那邊的工作如何了？」
提及工作，菲比頓時收斂了心神，她的表情頓時變得非常凝重：「我有些進展，一會兒到你書房說吧。」
……
晚餐過後菲比幫梅林洗乾淨盤子，二人來到書房。
走進房間時，梅林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貓抓板上微妙地停留片刻。
「我有只貓，散養的，」梅林解釋，「我想你應該知道。」
今天白貓並沒回家，而這貓抓板，梅林也從來沒見她用過。雖然貓咪的脾氣向來很怪，但像白貓這樣的，梅林想怕是還沒幾隻。
菲比收回目光：「噢。」
梅林：？
他本能地覺得她的反應有點奇怪。菲比的眼神飄忽，在提及白貓後似乎想到了什麼，這叫梅林突然想起來：她用的香波味道，和白貓身上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
「菲比。」
於是梅林開口。
「你用的香波，是什麼牌子的？」
菲比嚇一跳。
她好像沒想通梅林為什麼有如此一問，怔了片刻才回答：「是一個巫師之間很流行的品牌……怎麼了？」
那市面上不太可能有同款出售。
不排除白貓會經常接觸巫師的可能——畢竟它神出鬼沒，誰知道小傢伙在外是否還有另外一個家呢。要是它離開自己的公寓，跑去某個巫師家蹭吃蹭喝，梅林也不會驚訝的。
這個巫師不會剛好是菲比吧？
如此假設在梅林的腦海中轉了一圈，他就自己先否認了，因為可能性太低。
「我的貓，」梅林說，「它毛髮上的味道，和你用的香波類似。」
「或許它用過同款香波洗澡吧。」
菲比似乎不太好奇這件事。
梅林還是有點疑惑，他的審視菲比一番，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沒什麼頭緒。
最終他也只得按捺住懷疑：「還是說說你的進展吧。」
菲比暗地裡松了口氣：「我把整理出的資訊都存在了Onedrive裡，借我電腦用一下，梅林。」
連Onedrive都會用了，作為一名巫師，菲比·洛夫古德對電腦的瞭解程度怕是超過了好多普通人。
她打開網頁，登陸上自己的帳戶，調出文檔。
「這份魯尼文的母本還是你拿到的，」菲比開口，「書上的內容也是你摘錄的。」
梅林一點都不記得。
菲比說的事情，如今在梅林腦海中只是一大段的任務報告。他知曉情況，卻毫無記憶，不過菲比將文檔內容整理的一目了然，他完全可以跳過前情提要，直接閱讀正文。
這是一份實驗記錄。
文檔還沒有整理完全，但這一小部分就足以讓梅林膽戰心驚：一份用活人做實驗的記錄。
記錄完全是按照科學對照實驗的方式進行下來的，但是運用的絕大部分藥物，梅林都在那本《魔藥大全》中見過。
——這是有人在測試魔藥運用在普通人身上的具體效果。
梅林不假思索：「這不是塞弗做的。」
任務報告上說她的資料是一份有所突破的新研究，但這可不是什麼「研究」。
況且梅林在很久之前就與塞弗打過交道，她是個駭客，雖然野心勃勃，但不至於幹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我也這麼覺得，」菲比認同，「不過，這只是個開頭，我還有更多的內容沒有破譯出來。」
就是不知道這種喪心病狂的東西，和波比小姐的配方有什麼關係了。
梅林一邊流覽著這份實驗報告，一邊詢問菲比關於魔藥原料和功效的問題。
他很快就發現菲比並不太瞭解魔藥材料之間發生反應、獲得藥效的根本原因，鑒於她是個喜歡鑽研學習的姑娘，梅林大概推測，巫師對於自身魔藥學的研究方式，怕是還停留在工業革命前的化學醫學水準。
這真是太可惜了，他心想，擁有如此天賦，反而拖延了巫師們追尋真理的腳步。
兩個人一聊又是到了很晚。
最後還是梅林不得不中斷了交談：「菲比，你明天還有工作。」
菲比恍然，她抬頭看了一眼書房的掛鐘，已經臨近晚上十點了。
「好吧。」
小姑娘戀戀不捨的點了點頭。
梅林：「我送你回呃……」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來，菲比可不用男士送她回家，她揮個魔杖就行。
菲比笑了起來：「在別人家中使用幻影移形不太禮貌，你送我出門吧。」
但很明顯，她其實不太想走。
梅林走在菲比的身後，她幾度扭過頭來，欲言又止。他明白她的意思，但梅林選擇權當沒讀懂菲比的肢體語言。
直到菲比走到公寓的門口，停住步伐。梅林為她打開了門。
菲比轉過身。
「那我走啦，梅林，」她說。
「一路小心。」
然後她就像是那晚在餐廳之外一樣，走近幾步。梅林俯下|身，接受了菲比留在他臉頰上的吻。
只是這次並不是那麼簡單。
一吻之後菲比拉開了些許距離，明亮的眼睛大膽地看向梅林，他下意識地想躲開她的目光，可為時已晚。
菲比尋覓到了梅林的嘴唇，再次吻了上去。
梅林：！！
女孩兒的嘴唇柔軟溫暖，菲比反應很快，趁著梅林吃驚的功夫，靈巧地探出舌尖，撬開他的唇瓣。
動作生疏，卻相當熱烈。
頃刻間簡單的唇齒相貼便升級成了深吻，菲比抓住梅林的衣襟，整個人都貼了上來。
軀體的溫度、吹拂到皮膚上的呼吸，還有她小獸般魯莽的侵略，糅雜在一起，化成了更為危險的情緒，從梅林的心底竄起。
她都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不行，梅林！你得冷靜。
他拉開了些許的距離，菲比的面龐近在咫尺，女孩兒的眼睛水濛濛的，那裡面倒映著的全是他的影子。
她趴在他的懷裡，撒嬌般小聲開口：「梅、梅林，我想……我想留下，好嗎？」
——你得冷靜。
梅林在心底反復警告自己，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側了側頭，避開了菲比紅潤嬌豔的面龐：「不行，菲比。」
「為什麼？」
菲比很委屈。
她依然不肯放開梅林的上衣：「是因為我還沒有到麻瓜的法定年齡嗎，那、那過幾天我成年後就可以了嗎？」
「不止是這個，菲比。」
雖說梅林不是什麼守|身|如|玉的人，但他覺得，丟失記憶後一睜眼，一個如此年輕的小姑娘說和他是戀人關係——這種情況，換做任何道德觀正常的男人，都會有負罪感的！
「還是……」
他很想說諸如我覺得咱們還不到這個地步之類的話，可看著菲比難過又委屈的模樣，梅林說不出口。
梅林腦子亂糟糟的，他歎了口氣。
他最終這麼說道：「我丟失了記憶，菲比。對你，對你的世界，幾乎一無所知。如果這樣，我覺得我很不負責任。」
「但是我可以負責呀。」
「……」
從某些角度上說，菲比的邏輯也算是無懈可擊。
梅林哭笑不得：「給我點時間，好嗎？菲比，嚴格來說，我現在只見過你兩次。」
好在菲比向來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
她很不情願，但依舊點了點頭，總算是鬆開了拽著梅林衣襟的手。
「那好吧，」菲比小聲說，「慢慢來，我答應你……祝你晚安。」
只是梅林這一晚一點也沒睡好。
他躺在床上，白貓沒有回來，而一旦閉上眼，菲比·洛夫古德的那個吻總是控制不住地從心底浮上心頭。
她的吻、氣息，還有灼熱的溫度。如此蓬勃的生命力，燃燒於梅林的身上，他榮幸不已，又依然覺得愧疚。
當然堵在梅林心口的，還有更多無法言明也無法忽略的心緒。
直至天快亮之前，梅林強行將思緒扯到菲比翻譯過來的那份實驗報告上，他才冷靜了一些。
——塞弗想要波比小姐的配方，會不會是因為，最終這份報告測試出來的結果，正是需要一份類似的藥劑？
他得再審判定罪之後，找個機會見見塞弗。
這是梅林入睡之前作出的決定。
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梅林離開公寓時, 猶豫了片刻，還是在公寓裡放上了新鮮的水和食物。
儘管這幾天白貓一直沒有回來，可萬一它其實回來過, 自己沒發現呢。
之後又是訓練新學員的一天, 梅林對這屆年輕人非常不滿意，但Kings|man總需要新鮮血液。他同前任加拉哈德哈利·哈特商量了一下, 決定延長這次的特訓, 多給他們幾個教訓。
下午的時候梅林拿著平板, 站在總部外直升機升降臺前。
他目睹著學員們氣喘吁吁地拖著裝備走下來：「總算有了點樣子。」
這次梅林把他們丟到了某座著名山峰下面, 叫他們徒手攀岩去摘懸崖上的蘭花。有幾個人沒有完成任務, 遺憾淘汰，但大部分學員還是順利摘回了戰利品。
梅林拿著平板翻閱著每個人的成績，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伸出手：「把蘭花交上來，你們可以解散了。」
延長特訓時間果然是有效果的，梅林心中大概也有了幾個看好的人選。
他把學員們上交的蘭花整成一束，收起平板，還沒回頭，就聽到背後響起了柔軟的聲音：「梅林。」
是菲比。
「你來了。」梅林回過頭。
「你想在塞弗定罪之後見她？」
菲比開門見山, 這的確是梅林聯絡她的目的。此時此刻菲比的表情肅穆, 她不太贊同這件事, 可她依然來了。
顯然菲比還是想聽聽梅林的理由。
「是的——你們幾個, 還不回去？」
後半句話是對著停下腳步的學員說的，梅林的目光越過菲比，看向好奇不已的年輕人們。
Kings|man總部的職員不少, 但他們之前並沒有見過菲比·洛夫古德。幾個大膽的青年甚至在梅林出聲後還不肯走，被同伴拖拖拽拽，眼神還依然停留在菲比身上。
菲比好像沒察覺到旁人的視線，或者是她早就習慣了別人的目光。
她開口：「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梅林，她就是在魔杖被繳後襲擊了你。」
梅林：「我們需要知道她從哪兒弄來的那份實驗報告。」
菲比：「我可以加快破譯速度。」
「你已經夠累了，」說著梅林把手中的蘭花束遞給菲比，「送你。」
菲比：「哎？」
她驚訝地瞪大眼睛，接過了花。
剛剛從懸崖上摘下的蘭花，白色的花瓣上還殘留著霧氣凝結後的水珠。沒有裝飾也沒有襯托，翠綠的葉子襯托著花朵，帶著濃厚的自然氣息。
「送、送我？」菲比愣愣的。
梅林笑出聲：「你想我送給別人？」
菲比聞言立刻臉紅了。
她灰色眼眸亮了起來，露出滿心歡喜的神情。
「才不要，」她把花束護在懷裡，「都送給我了，想反悔也來不及啦！」
說著她還垂首嗅了嗅花束。
「有點像我愛用的香波的味道。」菲比驚奇地說。
那是自然了，不然他折騰那群傻小子和傻姑娘做什麼。
「你喜歡就行。」他說
「我當然喜歡！」
說著菲比向前邁了幾步，懷抱著花，掂了掂腳尖，像貓一般用臉頰蹭了蹭梅林的下巴。
她的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撒嬌的意味：「謝謝你，梅林。」
這樣的答謝方式。
梅林看著菲比紅撲撲的臉頰，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
「飛行員還在等我，」他說，「你等一下，我回來繼續同你討論塞弗的事情。」
菲比捧著花，美滋滋地點頭：「好。」
前腳梅林一進直升機，後腳早就走遠的學員們，就發揮出了這幾天的特訓水準，鬼魅般一擁而上，圍住了菲比。
幾名年輕人一臉震驚地看著面前個子小小，捧著花束的漂亮姑娘。
菲比都沒看清楚他們從哪兒冒出來的，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呃，你們好？」
打頭的姑娘忍不住問道：「你是梅林的情人嗎，小姐？」
菲比理直氣壯：「我是。」
學員A：「上帝啊，你成年了嗎？」
菲比：「嗯。」
學員B：「哇梅林真是過分，討女朋友歡心，叫我們去摘花——你踩我幹什麼？」
打頭的女學員瞪了同伴一眼。
然後她擺出和善的神情：「原諒我們冒昧，小姐，我們還以為當特工得保持單身呢，像詹姆斯·邦德那樣。」
菲比一臉茫然：「你們的加拉哈德特工，還是瑞典親王呢。」
女學員：「……」
Kings|man真可怕，連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都知道這麼多啊！
學員B擠開打頭的姑娘：「你哄高中生呢，說實話吧，我們就是好奇而已，你看上梅林哪點了？」
這還用問嗎，梅林哪裡都好。
菲比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選擇了她覺得最為有力的回答：「他能力很強。」——工作優秀，還經常搞些化學和科技研究，很妥當了！
學員A：「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學員B擠眉弄眼：「是這方面的能力，還是那方面的能力啊？」
菲比：？？？
「我是說，」學員B清了清嗓子，委婉地解釋了一下，「你是指上面的，還是下面的。」
菲比更不明白了。
想了一下，特工們幹的應該是檯面下的工作吧。
於是菲比試探性地回答：「……下麵的。」
學員B：「哇。」
學員A：「我的個天啊。」
學員B：「那平時梅林他——」
「你們這麼想知道我的事情，」梅林站在後方開口，「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
學員們：「………………」
菲比揚頭：「啊，梅林！」
學員B：「我們在和這位小姐聊天呢，梅林。你來很久了嗎？」
梅林：「剛到沒多久。」
學員A：「謝天謝地。」
梅林面無表情：「也就聽你們問上面下面的問題。是不是還覺得今天的特訓內容不夠多？」
學員們：「……」
一眾學員立刻有如見到頭狼的兔子群般胡亂找由頭跑路了。
小混帳們。
梅林在心底罵道，然後他看向捧著花束、笑容燦爛的菲比。室外日光下金髮灰眸的姑娘就像是天使一般，再加上那清澈的瞳仁，顯得純潔又天真。
「菲比，你是故意的吧？」他無奈地說。
「什麼？」菲比困惑不已。
真如外表這樣就有鬼了。
昨天晚上那個吻害得他快天亮前才睡著，梅林不信她是真的不懂。但菲比要是鐵了心裝傻，梅林也拿她沒辦法。
「算了。」
他歎了口氣，決定先把這個問題放一邊。
本來也不太重要，不就是八卦點了嗎。他現在和艾格西是平級關係，但卻依然是這幫小混帳的教官，走著瞧吧。
「塞弗的問題，」梅林回歸正題，「我明白你的擔憂，菲比。所以我才認為，理應在她的審判結束後再見她。」
而且，梅林不認為那份魯尼文的資料裡，會有實驗報告的來源。
既然不是她的東西，這種足以稱之為邪惡下作的實驗，怕也是和配方一樣，是從其他地方拿來的。
十幾年前梅林就和塞弗打過交道，她是個很小心的駭客。
狠心刪除資料這招，嚴格來說梅林還是學的塞弗——當年的他差一點點就能追蹤到她了，然後塞弗乾脆俐落地刪掉了自己的所有資料，重新開始。
這種果斷的人，不會留下任何線索。
「還有，要是在審判定罪之後見面，我有辦法能讓她合作。」
梅林篤定地說。
菲比蹙眉。
她似乎對此有些異議，但最終菲比還是選擇相信梅林。
「我會向魔法部反應這件事的。」她說。
二人回到總部，剛進入大廳，就與迎面準備離開的新舊二位加拉哈德特工撞上。
「哈利舅舅、艾格西。」菲比第一時間打招呼。
「菲比。」
哈利·哈特點了點頭，然後他的目光落在菲比懷中潔白優雅的一束蘭花上：「這是？」
菲比言笑晏晏：「梅林送我的！」
哈利舅舅：「…………」
前任加拉哈德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梅林：「這就是你說的沒什麼想法。」
失憶的梅林：？？？？
「哈利舅舅，」菲比眨了眨眼睛，「你已經找過我談論過這件事了，不是嗎？」
時至今日，仍然沒人知道菲比同自家舅舅具體談論過什麼。
但洛克希提醒了梅林，菲比和哈利·哈特是親戚關係。因而梅林倒是也能猜出個大概——他和多年同事的外甥女成為了情人關係，當舅舅的至今沒把他按進通了電的馬桶水裡，想來菲比口中的「談論」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所以哈利舅舅也只是用警告的眼神看了幾眼梅林：「我想你明白，梅林，菲比至今還沒有十八歲。」
梅林：「……我當然知道，天，我在你眼裡像是這麼畜生的人嗎？還有你，艾格西！」
艾格西看上去幾乎要笑倒在大廳中了。
他忍著笑意，同情地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別這樣，我可是站在你這邊的，梅林！對了，下個月蒂爾達的父母要訪問英國，到時候的晚宴，你和菲比也來吧？」
「這個到時候再說。」
「梅林——」
「——行了，」梅林揉了揉眉心，避免了艾格西的糾纏，「在這之前，我需要安排一下見塞弗的事情。」
「什麼？」
現任加拉哈德的表情陡然凝重起來，剛剛的玩笑意味一掃而空。
「你想見塞弗？」
艾格西問道，然後目光落在菲比身上。
後者點了點頭：「如果可以，你也一起吧，艾格西。畢竟塞弗也是個深諳麻瓜科技的人，多個特工，總不會是壞事。」
第三十七章
今天是審判塞弗的日子。
梅林起床之後, 因為不用訓練學員，難得有了比往日更多的閒置時間。他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往桌邊一放。還沒來得及享用早餐呢, 白貓就靈巧地跳到餐桌前, 挨著熱騰騰的咖啡杯舒舒服服一躺，蜷成了一團。
這小傢伙, 倒是挺會享受的。
他禁不住笑出聲, 他攤開報紙, 剛想拿起咖啡杯, 卻沒料到白貓像是背後長眼睛般抬起頭, 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推開了梅林的手。
它甚至還喵嗚了一聲，那架勢仿佛在說，「不要打擾我取暖」。
梅林：「……」
現在的貓咪都這麼聰敏的嗎！
何況它已經在外野了這麼久，回來就這麼霸道，不太合適吧！
好幾天沒見貓影，梅林都忍不住開始擔心白貓是不是走丟了。然而就在今天天快亮的時候，他被一陣瘋狂的撓門聲驚醒。
打開臥室門, 白色的影子就「嗖」的躥到了床上, 若無其事地躺了下來。
算了, 至少它回來了。
看在小傢伙也是熬夜歸來的情況下, 梅林無奈地歎了口氣，決定暫時把咖啡杯交給它，轉而拿起盤子裡的三明治。
等到咖啡變溫, 白貓在不情不願地挪了挪四肢，轉而跳到梅林的腿上，撒嬌般的嗚咽一聲。
「怎麼了，姑娘？」梅林端著咖啡杯的手一頓。
「喵嗷。」
白貓轉了個身，肚皮朝上，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天，這誰能忍受的了不去摸啊。
於是明明有白貓的數次警告在前，梅林還是伸出了手。
他修長的手指剛剛接近白貓，呼嚕呼嚕的聲音立刻就停了。
它伸出肉墊，攔住了手指的去路，抓著梅林的食指就要往嘴裡填。
梅林決定無視它的威脅，反正白貓也沒有真的下嘴去咬。
他像對待其他貓一樣強行撓了撓白貓的下巴，躺在腿上的貓咪則乾脆用上了後腿，連咬帶踢，但白貓僅僅堅持了十幾秒。
十幾秒後，貓咪抓著梅林的爪子一松，寶石般的眼睛眯起，控制不住地繼續呼嚕呼嚕。
白貓好像忘記自己應該幹什麼了，它舒服地一個仰頭，換個姿勢好讓梅林繼續。
你的原則呢，小傢伙！
這幅喪失鬥志的模樣，讓梅林得意極了，他失笑出聲。
他一笑，白貓這才回神。
它的耳朵猛然立起來，頓時想起來了自己應該幹什麼，憤怒地「喵嗷」一聲，轉身從梅林的腿上跳下去，接連跑了好幾步，警惕地看向他。
此時門鈴響了。
梅林抬頭看了一眼掛鐘，到了與傲羅約定的時間。
於是他把咖啡喝空：「我要走了，姑娘，你自便吧。」
回應它的是白貓嫌棄地轉身，看也不看他，氣呼呼地跑上樓了。
不知道為什麼，梅林莫名覺得白貓這鬧脾氣的架勢，和因為同德拉科·瑪律福鬥嘴而大發雷霆的菲比如出一轍。
要是菲比就是白貓——等等。
梅林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他搖了搖頭。甩開這個念頭，起身開門。
「梅林先生，」站在門口的是哈利·波特，「馬上就要開庭了，我來領你過去。」
「麻煩了，」梅林開口，「你沒帶巫師袍之類的？」
「呃，其實也不是一定要穿巫師袍。」
比如說波特自己就沒穿，年輕人一身夾克牛仔，乾淨又青春。他想了想：「你有大衣嗎？」
梅林當然有。
於是他穿著藏藍色的大衣跟隨哈利·波特幻影移形到魔法部，一路迎著無數奇裝異服的巫師，並沒有任何人懷疑。
他們停在法庭前，艾格西與菲比早就到了。年輕的加拉哈德正與她說著什麼，菲比看起來精神不太好，睡眼惺忪、呵欠連連，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啊，梅林，」艾格西及時地發現了他們，瀟灑地一揮手，「晚到一步。」
但今日的菲比卻一改往日的熱情。
她在看到梅林時，揉著眼睛的手猛然一停，灰色的眼眸中閃過警惕的神色，然後就悄無聲息地挪到了艾格西身後。
艾格西：？
梅林：？？
艾格西看了看身後的菲比，又看了看梅林，張嘴用口型問梅林：惹她生氣啦？
梅林攤開了手。
他還真的反思了一下，昨天離開時還好好的。小姑娘捧著花，笑的甜到心裡去，梅林確實沒做什麼惹她生氣的事情。
「菲比？」梅林有點困惑。
「我沒事。」
這幅氣呼呼又不好說明的語氣，就差把「有事」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可偏偏菲比在說完這句話後，就不肯開口了。梅林很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現在不是時候。
「你們來了。」
法庭的大門被推開，一名看上去和菲比差不多大的女士走了出來。哈利·波特立刻介紹道：「這是赫敏·格蘭傑。」
梅林：「格蘭傑小姐。」
艾格西立刻以可怕的姿態扭了扭腰，換上了標準的娘Gay語氣：「真是緣分呐，親愛的！」
梅林：「……」
他這是什麼毛病？
顯然不是梅林一個人抱有這個想法，赫敏·格蘭傑用不忍直視的目光看了一眼艾格西：「原來瑞典公主喜歡這類型的男人嗎，親王大人？」
艾格西：「…………我靠。」
赫敏：「快進來吧，馬上就開庭了。」
艾格西扭頭看向菲比抱怨道：「你得對這事負責，『好閨蜜』。」
然而艾格西的洋相也沒把菲比逗笑了。
由赫敏帶路，他們的位置在法庭後方的角落裡。
梅林剛剛落座，菲比就悄無聲息地擠過來，坐到了他的身側。
她似乎一夜沒闔眼，很是疲累，情緒也不太好。坐下之後菲比一聲不吭，板著一張清秀的面容，還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菲比，」在開庭之前，梅林忍不住再次問道，「出什麼事了？」
菲比抬頭看了他一眼。
灰色眼眸裡的情緒那叫一個委屈，幾乎把梅林嚇了一跳。但菲比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她只是保持著可憐兮兮的神態搖了搖頭。
他的確沒惹她生氣吧，梅林禁不住又仔細想了一下，昨日一別就沒再見過，他就是想做什麼事都沒機會。
這導致梅林有點心不在焉。
好在這次來到魔法部的目的不在於參加審判。塞弗的輿論和賄賂計畫失敗了，有瑪律福家施壓，幾名昧著良心收了錢的陪審員也不敢搗亂。
就在梅林的思緒逐漸從「哪裡得罪了菲比」轉回審判時，他的肩側突然一沉。
梅林低頭，菲比睡著了。
她靠著他，淡金色的頭髮散開，半遮略微有些憔悴的臉頰。梅林稍微動了動，輕輕地把菲比挪到他的懷裡，好叫姑娘睡得舒服一點。
「波特先生，」他壓低聲音開口，「昨晚你們是有突發工作嗎？」
「嗯？」
哈利·波特看了一眼梅林，又看向沉沉睡去的菲比，恍然大悟：「拉文克勞，呃我是說菲比的學院有個同學聚會。」
同學聚會啊。
莫非是碰見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了？
梅林頗為理解地點了點頭：「怪不得她會休息不好，一般同學聚會都會鬧到很晚。
只是不知道巫師之間的派對是否也和普通人一樣，會開著擾民的音樂直到天亮，或者乾脆把地點定在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酒吧裡。
「是很晚，」哈利感歎地說，「連我都有所耳聞，好像是某位學姐發現了繼續改進狼毒|藥劑的新方向，連斯拉格霍恩教授都拽著斯內普教授出席了昨晚拉文克勞的聚會呢。」
梅林：「……」
原來之前覺得菲比聰明好學，都是低估了她。
這豈止是學霸，簡直是學神。
那就奇怪了，學術研討會總不會出現麻煩的事情，菲比究竟是為了什麼不開心？
看剛剛那副架勢，還是針對他的。
梅林還在糾結這件事，而審判很快就結束了。
一切證據確鑿，非法研究、襲擊麻瓜，還險些鬧出人命。伏地魔剛死沒多久，她就敢這麼堂而皇之的搞恐|怖|襲|擊，魔法部不會輕饒她的。
在法官宣佈判決之後，塞弗在幾名傲羅的押送下離席。
她在離開之前敏銳地轉過頭，目光落在了最後方的梅林身上。高挑女巫銳利的眼神叫梅林本能地一驚，他下意識地想護住懷裡的菲比，但塞弗已然收回了目光。
赫敏·格蘭傑走了過來：「我去安排見面，請你稍等，梅林先生——啊，菲比睡著了？」
後半句話在看到沉睡的菲比時壓低了聲音。
「我一會兒帶你過去，順便拿一杯咖啡回來。」赫敏善意地說。
「謝謝。」
赫敏一走，趴在梅林懷裡的菲比動了動。她沒出聲，只是伸出雙手，環住了梅林的腰。
梅林一頓：「菲比？」
「嗯。」
她在他懷裡蹭了蹭，一聲回應後，不吭聲了。
不知道為什麼，梅林覺得這幅想要撒嬌卻還在賭氣的樣子，和今早呼嚕呼嚕又憤憤不平的白貓如出一轍。他禁不住笑出聲：「昨晚學術討論到很晚？」
「挺晚，」她打了個呵欠，「關於狼毒|藥劑的。」
「我想這不是你不高興的理由。」
「不是。」
菲比抱著梅林的手緊了緊，她悶悶不樂地把臉頰埋進男人的胸口。
「梅林，」她說，「要是我，要是我小毛病很多，生活習慣上不喜歡讓步，你會不會討厭我？」
梅林：？？？
這思維是否是太跳躍了點，還是說菲比就是在為此煩惱？
「當然不會，」他開口，「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了嗎？」
「沒有。」
這幅氣鼓鼓的模樣，分明就是有。
梅林哭笑不得。幾次相處下來，他覺得菲比是個很坦率的姑娘，究竟是什麼事叫她難以啟齒？
他認真起來：「菲比，要是有什麼——」
「——先生們，小姐們，」赫敏走了過來，還不忘記把咖啡遞給菲比，「可以和塞弗見面了。」
正事重要，於是梅林不得不放棄了溝通的打算。
他走在前面，前腳踏出大門，後腳艾格西就對菲比開口：「告訴他也沒什麼吧？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艾格西指的當然是白貓的事情。
菲比卻搖了搖頭。
才不要呢，要是叫梅林知道白貓就是她，菲比怕是連進門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思索片刻，靈機一動：「艾格西，你來說吧，不要讓梅林再亂摸白貓啦。」
艾格西：亂摸這個詞怎麼感覺怪怪的。
不過也不能白幫忙不是，艾格西聞言勾起壞小子式的笑容：「那你怎麼答謝我？」
菲比：「我去向赫敏澄清，你真的沒有Gay裝直男騙婚瑞典公主。」
艾格西：「………………」
這你不應該的嗎！！明明就是幫你才被扣這麼一黑鍋的！
第三十八章
由於上次的意外, 這次梅林與塞弗見面，不僅有傲羅和Kings|man特工在場，二人之間更是相隔著七八米。
塞弗手腳被縛, 遙遙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任務報告中說梅林親自作餌, 甚至忍受了塞弗的嚴刑拷問。但梅林什麼都不記得，他對塞弗的印象, 還停留在十幾年前。
那時的他剛剛轉為Kings|man後勤, 沒多久就與這位大名鼎鼎的駭客有過交手。那時的梅林和塞弗打了場持久戰, 最終以失敗結束。
他險些就查到了塞弗的真實身份, 卻沒料到後者會如此果斷——拔掉電源, 刪除了自己的所有心血和資料，並在幾個星期之後捲土重來，給了梅林一個措手不及的反擊。
梅林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可怕的駭客，竟然會是個金髮碧眼、極具侵略性的女巫。
「我還在想你會什麼時候來，梅林。」
塞弗說。
梅林已經在檔案中見過她的照片，但見到真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的那位小女友怎麼樣了？工作挺麻煩的吧，我的資料破解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勞你惦記。」梅林說。
「那你來做什麼？」塞弗勾起嘴角。
她看上去心安理得的很, 仿佛這幾天的牢獄之災以及審判沒有帶給她任何困擾。
但梅林從赫敏·格蘭傑那裡瞭解到了「關入阿茲卡班」是什麼概念。一旦踏入那裡, 幾乎等於踏入了無間地獄。除了哈利·波特的教父外, 沒有任何人神智清醒地離開過阿茲卡班。
老實說, 一旦想到塞弗的下場不是瘋就是死，梅林還挺可惜的。
畢竟她的確是個天才。
「關於你的那份魯尼文資料，」梅林開口, 「活體實驗那部分，是從哪兒來的？」
「看來你的小女友倒是有兩下子。」
一口一個「小女友」，梅林頓覺不爽。叫一個反派BOSS總是惦記著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是梅林也是個巫師，他在結束一切後肯定也要對著塞弗來個一忘皆空。
不為別的，至少不能把菲比的安危拖進這件事來。
塞弗當然察覺到了梅林的眼神變化，她冷酷地笑出聲。
「要不是她，或許應該輪到我來審問你們Kings|man才對——你怎麼知道活體實驗不是我做的？」
「我想你還沒喪心病狂到那個地步。」
「從阿茲卡班走一遭回來後就未必了。」
梅林側了側頭。
她話中有話：走一遭回來後？
塞弗就這麼確定她有機會出來嗎，她這幅老神在在的模樣，倒不像是畏懼。
只是若不畏懼，又對梅林說這些做什麼，還生怕別人知道她的計畫不成。
梅林的大腦急速轉動起來。
他思忖片刻，仿佛想明白了塞弗的意圖。
「塞弗，」梅林說道，「如果在你的背後，或者這份資料的背後，有隱藏更深的敵人，我不建議你隱瞞。儘管我不懂巫師的法律，可若是你戴罪立功，Kings|man可以幫你求情。」
顯然塞弗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收起了挑釁般的笑容，良久之後才開口。
「我從不幫任何人做事，但活體實驗的記錄的確不是我的，」塞弗緩緩地開口，「是我從別人的系統中黑來的。」
「繼續。」
塞弗盯著梅林，紅唇中吐出了一個名字。
「弗拉迪斯拉夫·杜霍維奇。」
.
「誰？」
菲比在聽到這個再典型不過的東歐姓名後，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一杯咖啡過後，她精神了不少。把散著的金髮紮了起來，高高的馬尾在肩頭晃來晃去，年輕又富有活力。
艾格西：「你真的沒聽過？不是你們什麼傳說中邪惡卑鄙無恥的黑巫師啊？」
這還真問住菲比了。
她低頭思索片刻，然後篤定地道出了否定的答案：「我沒聽過這個名字。」
「我倒是有點思路。」梅林若有所思地開口。
他還真聽過這個名字。
要是如自己記憶中的那樣，那還有點麻煩。梅林立刻掏出平板，剛想打開網頁，頓時想起來他們這是在魔法部呢：「該死，這裡是不是沒有網？」
艾格西立刻回答：「有的有的，樓上有個星巴克呢！」
梅林：「……」
還真有。
看著星巴克微弱的WIFI信號，梅林心情格外的複雜。
作為一個有品位的男人，他對連鎖店的咖啡向來評價不高，卻沒料到堂堂特工也有著用到星巴克的一天。
「杜霍維奇。」
感歎歸感歎，梅林還是迅速地調出了一條新聞。
「某個東歐國家的獨/裁者，為非作歹很久了，要真是他，那活體實驗還不算是最為窮凶極惡的罪行。」
說著，梅林翻轉平板，把新聞給同伴們看。
哈利：「……我怎麼覺得他長得有點像西裡斯。」
赫敏：「別這樣，西裡斯比他英俊多了！」
艾格西：「難道他和塞弗一樣，也是個隱藏身份的巫師？」
這還真不好說。
梅林和艾格西對視一眼，後者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年輕的加拉哈德挺直脊樑，整了整自己的領帶：「這就交給我和洛克希吧。」
「至少他名義的身份屬於麻瓜，情報收集的工作就由我們來完成。」
說這話時梅林看向了菲比和哈利，兩名年輕的傲羅對視兩眼，菲比開口：「我想沒問題。」
既然決定好了分工，接下來就是由菲比將梅林和艾格西帶回Kings|man的總部。
或許是咖啡的緣故，菲比的情緒看上去比剛剛好了很多。在艾格西臨走之時，她還因為他的俏皮話笑了一下。
然後梅林的辦公室裡就只剩下他和菲比二人了。
氣氛立刻沉寂了下來，在與菲比相處時，還從未有過這種情況。
菲比抬頭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還要訓練學員？」
「放了他們半天假，但得安排明日的特訓，」梅林回答，「以及加拉哈德與蘭斯洛特的任務安排。」
她點了點頭：「那我不打擾你了，明天見，梅林。」
說著菲比就抽出了魔杖。
但是在她幻影移形的前一刻，梅林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略帶強硬的動作叫菲比一怔。
「等等，菲比，」梅林低聲開口。
「怎麼？」菲比眨了眨眼。
梅林歎了口氣，他寧可菲比能像剛剛那樣耍賴撒嬌似的賴在自己身邊。總比這幅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好。
到底年輕，就算菲比·洛夫古德再聰明、再機靈，掌握著的知識再多，也依然是個還沒到十八歲的年輕姑娘。梅林並不覺得菲比這樣討厭，相反還挺可愛的，只是如此解決不了問題。
梅林伸出另外一隻手，撫上菲比的臉頰，引導她看向他：「菲比，你應該知道回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是我做了什麼，冒犯到你了嗎？」
菲比沒說話。
他也不著急，梅林有的是耐心。男人語氣認真：「你得提出來，我才能避免下次再犯。」
那一刻菲比真想開口，把自己就是白貓的事實告訴他。
但是不行，梅林會為難的。
菲比只是想借由白貓的姿態去獲得接近他的機會，一個小小的欺騙，她相信梅林知情後也不會放在心上——失憶前他就沒放在心上。
可菲比也不想叫梅林為難。哈利舅舅說過，這樣的行為即便梅林不在意，客觀上也會造成麻煩。
的確很麻煩呀。
她惆悵地歎了口氣。
梅林少見的伸出手，菲比幾乎是想也不想便投入了男人的懷抱。
回想起今早的事情，真是丟臉極了。菲比埋進他的胸口，臉頰紅撲撲的。向來堅持不讓別人碰的白貓，竟然被梅林擼服了，這太丟臉了，說出去同學們會笑她一整年的！
要是讓梅林知道自己竟然就是為了這點事煩惱，她可能會羞憤地對著他再來一個一忘皆空。
「要是我說出來，」菲比悶悶地說，「你就會改嗎？」
梅林失笑：「至少你得說出來，我才知道到底是什麼。」
菲比：「我的意見如此重要？」
梅林：「當然。」
這就夠了。
她攀附在男人脊背的手緊了緊，抬起頭來：「那，那我，以後再告訴你。」
現在不行嗎？
梅林有些無奈，沒料到菲比也會耍小孩子的脾氣。
不過她既然都這麼說了，看著菲比的眼睛恢復往日的清澈明亮，梅林也就放下心來。
「你總能告訴我，」他想了想，還是稍微堅持了一下，「是否與我有關？」
菲比的眼眸因為他的話語閃了閃。
光是這幅神情就足以告訴梅林，的確與他有關。
儘管始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梅林還是稍微有點負罪感。他輕輕握著菲比的肩膀：「那麼，我向你道歉，菲比。」
菲比的眼睛閃了閃。
「不知情的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她嘀咕道。
「那你想要什麼？」梅林問。
年輕的姑娘抬起頭，伸手往自己粉嫩的雙唇上點了點。
梅林：「……」
真是沒辦法。
他俯下/身，拉近與菲比的距離，謹慎的在她嘴唇上落下一吻。
這是梅林第一次……至少是在他失憶之後第一次主動親吻菲比。唇瓣相接，他品嘗到了唇蜜甜美的味道，菲比微微張開小嘴，無聲地向梅林發出邀請。
他卻之不恭了。
梅林加深這個吻，細細回味著女孩的甘甜，捉住她不安分的舌頭，舔舐吮吸，直到菲比的臉頰微微泛紅，她抓住梅林的衣襟，亂了呼吸。
他放開她，貼著她的唇側開口：「夠有誠意了嗎，菲比？」
菲比：「不夠！」
……真是貪得無厭的姑娘。
就在梅林決定言明沒有下一步的時候，菲比紅著臉，突然粲然一笑：「等你今天的工作結束後，咱們出去吧！」
梅林：「……」
好吧，是他想多了。
怎麼感覺這才是她的真實意圖呢。梅林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此時此刻的菲比，活脫脫一隻不放過任何機會糾纏同伴的幼獸。
他倒是不介意，反正回去也是一個人。
「你想去哪兒？」梅林問，同姑娘約會還能有什麼新花樣嗎。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
菲比陡然來了精神，興高采烈地說：「我想去麻瓜的電器商場！」
梅林：「……」
收回上言，同菲比·洛夫古德約會，她還是能想出新花樣來的。
第三十九章
倫敦的夜晚還是挺冷的。
特別是Kings|man的總部位於郊區, 到了晚上涼風習習，而菲比·洛夫古德，從魔法部直接幻影移形到這兒, 衣著單薄, 渾身上下大概就那件寬鬆的毛衣具有保暖作用，而且毛衣還是一字領, 小姑娘纖細娟秀的鎖骨裸/露在外。
梅林想了想, 返回自己的臥室, 拿了一條圍巾給她。
卻沒料到菲比在看見圍巾時接連倒退了好幾步, 灰色眼眸中立刻流露出警惕的神情。
「不要！」
她堅定地拒絕道。
梅林開口勸說：「外面風很大。」
菲比：「戴上圍巾後, 脖子就不能自由活動了！」
梅林：「……」
又不是貓貓狗狗的伊莉莎白圈，哪兒有這麼誇張啊。她就像是看見天敵般，攏緊自己的外套：「我不冷的，反正就一會兒。」
「沒得商量，」梅林收起笑容，「我不想明天再向你的哈利舅舅解釋，為什麼出門一趟就會感冒的問題。」
於是梅林成功地得到了渾身難受坐立難安的菲比一枚。
走在街上，菲比不住地試圖拽開脖子上的圍巾, 試圖換取更多的活動空間。她眉頭緊蹙, 一副如臨大敵的狀態, 好像脖子上的並不是織物, 而是梅林給她套了個項圈似的。
這幅手足無措地模樣，還真的像是戴上伊莉莎白圈的小貓崽。
梅林禁不住失笑出聲。
他不笑還好，一笑菲比頓時泄了氣。
「我討厭圍巾, 」她出聲抱怨，「還有帽子和手套，戴上後笨笨的。」
她越說，梅林越覺得菲比這個習慣像貓。乾脆不如連鞋子和衣服也一併討厭進去算了。
「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只恨商業街人多，她沒法直接幻影移形到商場之內。
聽到梅林無濟於事的安慰，菲比氣鼓鼓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磨磨蹭蹭地將自己纖細的手塞進梅林的掌心內。
皮膚接觸時梅林一愣，卻還是反握住女孩兒的手。
二人終於抵達了商場。
菲比：「哇！」
琳琅滿目的貨架叫菲比都顧不得繼續糾結圍巾的問題了。
她一邊迫不及待地解下織物版伊莉莎白圈，一邊扯著梅林就向商場內部走去。
——說實話，梅林已經很多年沒就電器逛過商場了，亞馬遜訂購可要方便的多，況且他需要的大部分機器市面上也買不到。
他更沒同任何女性在電器商場裡約過會。
而菲比卻興致高昂，她就像是走進迪士尼的孩子那樣。巫師世界在家用電器方面仍然停留在上個世紀，傲羅的上一任聯絡員連電話都不會用。菲比比他好多了，她不僅對電器好奇，還非得上手試試看，更是不住追問機器工作的原理。
換其他人還真未必能滿足菲比的求知欲，她可以從空調製冷的原理問到二極體的發明歷史，然後又跳回到氟利昂為什麼能夠充當製冷劑。
作為一個巨他媽牛逼的特工組織的後勤，研發武器技術都不在話下，回答菲比的這些物理化學知識更是小意思。
但菲比可不這麼覺得，一路走過來，她看向梅林的目光裡欽慕的成分越來越多，好像他是什麼得了諾貝爾的學術大拿一樣。
最終菲比還是停在了移動設備前。
她果然還是對電腦以及平板感興趣，菲比拿起Pad，解鎖介面後自己先笑了起來：「我第一次看到影像中的人物，還試圖和他們對話呢。」
想想那個場景，還挺可愛的。
梅林忍俊不禁：「你需要購置電腦嗎？」
菲比：「我有一台，你之前見過的。商場買的平板，和你的那台，有什麼區別嗎？」
可是現在梅林不記得。
其實他有點好奇，菲比是從哪兒學會的操作電腦。但轉念一想，她有這麼多普通人出身的同學，學會使用電腦也不是什麼難事。
「我的那台不止是平板。」梅林解釋道，「那是——」
他話沒說完，蘋果櫃檯的服務生就走了過來。
「來給你……」
打扮極其Geek的青年話說了一半，忍不住打量了梅林和菲比好幾眼，似乎不太確認他們之間的關係。
說是情侶吧，年齡好像太合適；親戚吧，一男一女可是牽著手來的。服務生頓時很糾結。
好在菲比並不在意，她頭也不抬，替服務生解圍： 「沒關係，我們就隨便看看。」
說著她點開了iTuens：「我喜歡那位歌手，在推特上看過他的生平，叫大衛……呃……」
梅林：「大衛·鮑伊？」
菲比：「對！」
梅林笑出聲：「這個世界上怕是沒人不喜歡他。」
只是沒料到菲比的音樂品味還挺酷的，瞧她這幅小巧玲瓏的模樣，梅林還以為她會喜歡那種漂漂亮亮熱熱鬧鬧的流行樂呢。
他一句誇讚歌手的話，換來了菲比喜悅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梅林這句話是在誇她。菲比放下平板，若有所思地說：「赫敏說麻瓜有很多專門播放音樂的設備。」
「你想要？」
「嗯。」點頭點頭。
「在這兒可買不到有價值的音樂播放機，跟我來。」
如今MP3、Pod都成了過去式，人們已經習慣于利用手機聽音樂了。菲比一提起音樂設備，倒是勾起了梅林的不少回憶。
他帶著菲比離開了商場，來到了街角一家舊貨鋪子。
櫥窗內燈光昏黃，梅林推開店鋪大門，掛在門邊的鈴鐺發出響聲。櫃檯之後的老闆抬起了頭：「要什麼？」
菲比露出驚訝的神情，仿佛進入了一個與商場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掛在櫃檯後牆的舊吉他、擱置在櫥窗的膠捲相機，還有許多發黃的舊書舊影碟。其中也有一些菲比認識的東西——留聲機、縫紉機，甚至還有煤油燈之類上上世紀的產物，不知道是否還能夠使用。
梅林走到櫃檯前：「有Walkman嗎？」
菲比好奇地看著梅林付錢，然後拿走Walkman和幾盒磁帶。
「我知道這個，」菲比隨著梅林走出舊貨鋪子，「在推特上看過相關的文章——不要戴圍巾好不好？」
話還沒說完呢，看見梅林又準備把圍巾套到她的脖子上，菲比可憐兮兮地開口。
賣萌也沒用。
「好好戴上，給你個驚喜。」
他把黑色的圍巾繞到菲比纖細的頸部，一看就是男士款，好像梅林在菲比身上做了個記號。
這種想法真是既羞恥又免不了叫人多想，特別是菲比不情不願地把小臉埋進厚厚的圍巾裡，輕輕地嗅了嗅，抵觸的神情散去了一些。
她捧起圍巾，眨眨眼睛：「這上面有你的味道，梅林。」
天。
梅林二話不說打開Walkman，把磁帶裝好，免得思緒再繼續往奇怪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伸出手，撩開菲比臉側的金髮，將其中一隻耳機掛到她的耳朵上。當梅林的手掌心蹭過她的皮膚時，他的心底湧上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或許是過去的自己也這麼做過吧。
「沒有聲音？」菲比按了按耳機，有些困惑地說。
「還沒有播放，」梅林自己也戴上耳機，「聽好了，姑娘。」
他按下播放鍵，而後悠揚的男聲，從耳機裡不急不緩地傳來。
菲比瞪大眼睛。
「Almost hea/ven west virginia
Blue ridge mountains shenandoah river——」
梅林勾起嘴角，跟著輕輕哼了出來。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om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菲比的注意力幾乎是立刻從歌曲本身轉移到了梅林身上。
梅林的放鬆幾乎是毫無障礙地傳遞給了菲比，他的嗓音和鄉村音樂輕快的音調交織在一起，在濕冷的倫敦街頭，幾乎蓋過了一切。
她靜靜地看著他，菲比見過執行任務時果斷淩厲的梅林，見過躺在地牢裡強撐著的梅林，也見過沉睡之時放鬆的他，但菲比從來沒想過梅林唱歌的場景。
男人的聲音低沉渾厚，與歌手本人的聲線截然不同，但菲比一點兒也不覺得違和，反而還認為合適極了。
音樂真好。
菲比的心裡頓時變得暖烘烘的，不知道是因為被強行戴上的圍巾，還是因為耳機裡的歌聲。
一曲音樂很快結束了。
「約翰·丹弗，我最喜歡的歌手，」梅林這才開口介紹，「和大衛·鮑伊差不多是一個時代的。」
回應他的是菲比伸出的雙手。
她緊緊抱住了梅林，突如其來的親密把他嚇了一跳——雖然菲比非常喜歡賴在梅林身邊，但夜晚的商業街喧囂熱鬧，在人來人往的公共場合，這可是頭一回。
戴著他的圍巾，菲比顯得高興極了。
「我喜歡他！」她抬起頭，灰色眼眸亮晶晶的，「也喜歡你，梅林，好喜歡你。」
「……」
年輕的姑娘熱忱且真誠，那之中倒映著梅林的身影。只要是二人獨處的時候，她的目光裡總是帶著熱烈的感情，好像梅林是全天下、整個世界唯一值得關注的人。
誰能拒絕這樣的眼神啊？
「你喜歡大衛·鮑伊，」他輕咳幾聲，放緩了聲音，「我也買了他的磁帶。」
菲比不依不饒：「最喜歡你！」
梅林失笑出聲。
梅林又不是石頭做的，能在女孩兒蓬勃的感情之下，仍然保持著無動於衷。
她的情感也感染到了梅林，他只覺得心底有種極其溫暖的情緒蔓延至全身。梅林輕輕地抱了抱菲比，明知道在公共場合極其不合適，還是俯身拉近了與她的距離。
「我知道。」
男人摩挲著菲比的臉頰，另一隻手抬了抬年輕姑娘的下巴，在約翰·丹弗的悠揚歌聲中鄭重其事地吻了上去。
第四十章
梅林回家之後整個公寓冷冷清清的。
平時只要白貓在家, 在鑰匙轉動門鎖時它就會顛顛地走過來，用尾巴勾著梅林的腳踝，不住蹭著他的褲腳。
但今天沒有。
要麼它又沒回家, 要麼……
想到今天早上離開時白貓炸毛的模樣, 還真不好說。
不過小傢伙不怎麼記仇，上次把它從洗衣房的地板中撈起來, 白貓給了他一爪子, 到了晚上它照樣撒嬌似的上了床。
有了上次經驗, 梅林開始在房間裡尋找白貓的痕跡。
廚房沒有, 臥室沒有, 洗衣房沒有，連書房裡它的御用寶座——單人沙發上也沒有。梅林默然，它不是真的生氣了吧？
就在梅林準備放棄的時候，他再次進入臥室，就聽到浴室一陣撲騰。
他推開虛掩的浴室門：「你在嗎，姑娘？」
梳洗鏡上方的櫃子中傳來悶悶地一聲哀嚎。
梅林：「……」
這怎麼進去的！
他不忍直視地打開櫃子，白貓果然在裡面。小傢伙可憐巴巴地蹲在一個儲物格內，灰眸迎光一縮, 然後對著梅林委屈地嗚咽一聲。
平日櫃子可都是關著的, 梅林想了半天, 才大概分析出白貓是怎麼把自己關在了裡面：櫃子一關就會自動落鎖, 從外面可以用把手擰開，在內部就沒法子了。它怕是踩到了把手上，打開了櫃門好奇鑽進去的。
「你自己下來, 還是我幫你？」梅林哭笑不得地問道。
「喵嗷。」
不用等梅林伸手，白貓就輕盈地從儲物格中跳出來，保持著優雅的身形落到洗手池上。
沒記仇就好。
梅林暗自放下心。
白貓不僅沒有記仇，獲救之後還比平日更為親昵。它嗲聲嗲氣喵嗚一聲，用頭頂拱了拱梅林的手腕，然後往他身上一靠，坐在洗手池邊就開始舔自己的爪子。
它白天出門了，梅林注意到它肉墊周圍的毛髮沾著些許泥土。
「過來。」梅林一把抱起白貓，照例又是一陣瘋狂的掙扎。
「行了行了。」
他把它從浴室抱出來，放在臥室邊的椅子上，白貓惡狠狠地「哈」了梅林一下，掉頭就準備跳下椅子。
「別動。」
梅林的語氣稍微嚴厲了一些，它的耳朵往後一立，抬起頭來。
一人一貓四目相對，就在梅林以為自己用威嚴嚇住白貓的時候，它緊盯著梅林的雙眼不放，當著他的面大搖大擺地跳了下去。
仿佛在說「我就是動了怎麼樣吧」。
梅林：「…………」
這可真是個祖宗。
梅林哭笑不得地從抽屜中抽出一張濕巾，好在白貓一直很聰明。在看到濕巾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他抓起白貓的前爪，這回沒有飛機耳也沒有淩空一巴掌，乖巧地任由梅林替它擦乾淨貓爪上的塵土。
期間貓咪灰色的眼眸跟著梅林的動作上上下下，還時不時甩甩尾巴。
梅林真希望它二十四小時都那麼乖巧。
雖說貓科動物的脾氣都很怪，但梅林覺得白貓可能是其中最出類拔萃的那只。不喜歡任何貓咪用品也就算了，智商也是忽高忽低。
說它聰明吧，能把自己關進櫃子裡；說笨吧，有時候它表現的就像是能聽得懂人話一樣。
「好了。」
替它擦乾淨四隻貓爪，梅林放開了它：「你現在可以到處亂跑了。」
說著還不忘記趁機拍了拍它的腦袋。
白貓立刻炸毛：「喵嗷！！！！！」
梅林大笑出聲，先于白貓一步躲開它亮出的爪子，起身把濕巾丟進垃圾桶。
現在他明白網路上那些欺負自家寵物的搞笑視頻樂趣在哪兒了！
自從寵物狗去世後，梅林的公寓幾乎不會出現除了他自己之外的生物。現在有了白貓，哪怕它時常不在，家裡的氣氛也熱鬧了不少。
他洗完澡，白貓還在因為被摸了腦袋生悶氣呢。梅林往床邊一坐，它立刻一躍而起，接連好幾爪落在了梅林的後背上。
「喂！」
梅林轉身想抓住它，白貓轉身退到床鋪的另外一邊，靠著枕頭趴下，用後背對著他。
「姑娘，」梅林躺了下來，倚靠著床板，「真的生氣了？」
白貓冷淡地用尾巴拍了拍床單。
梅林搖了搖頭。
他拿起平板，決定不去管它，而是登錄了自己的郵箱。
幾個小時前，艾格西和洛克希二人剛剛抵達白俄羅斯。眼下兩個人的身份分別是擁有著鐵血手腕的黑幫女大佬和她的情人花瓶——對此艾格西抗議了很久，別的特工裝大佬都是西裝墨鏡的，怎麼到他這兒就成了花瓶？！
不過這都不重要。
現任蘭斯洛特的彙報一切正常，洛克希說杜霍維奇將在明日會見他們。今晚兩個人只能在總統套房裡打打撲克了。
梅林回了封祝她贏光艾格西本月工資的郵件後，關掉了頁面。
他還沒把平板放回去，就感覺到一個毛茸茸的物體悄無聲息地蹭到了身邊。
白貓見梅林不理它，自己倒湊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停在他的小腿處，見他看向自己，立馬把腦袋埋進前爪裡，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真是難以捉摸啊，梅林輕笑一聲。
「過來。」梅林開口。
白貓抖了抖耳朵，看向他。
「喵。」
不知道這是在抱怨還是在撒嬌，但它倒是聽話地起身走到了梅林的肩側，踩著枕頭一蜷。
梅林關上燈，躺了下來，它也跟著起身，磨磨蹭蹭往下挪了挪，非得要靠著他的肩膀不可。
這股粘人勁讓梅林忍不住想起了菲比。
小姑娘平日的言談舉止，仿佛一隻活脫脫變成人的貓。她的推特和INS充滿了轉發的貓狗視頻和圖片，但當梅林提及他養了一隻貓時，菲比表現的一點兒也沒興趣。
這反倒是讓梅林感覺有點奇怪。
特別是白貓身上的香波氣味，幾乎和菲比身上的一模一樣。
他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巧的事情。
加之巫師的那些魔法……梅林隱隱感覺到自己摸到了什麼線索。他轉過頭，白貓緊挨著梅林，在他的枕頭縫之間蜷成一團，小小的腦袋剛好頂著他的臉頰。
似乎感覺到了梅林的注意力放在它的身上，白貓呼嚕呼嚕了起來。
「菲比？」梅林輕聲喊道。
可白貓只是稍微動了動耳朵，什麼都沒發生。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儘管梅林在心底這麼告誡自己，可他還是覺得，白貓和菲比之間的聯繫，絕對不止同款香波那麼簡單。
……
第二天梅林叫了薩維爾街店鋪的司機來接他。
平時他更喜歡自己乘坐地鐵，或者直接開車過去。但是在等待兩位元外勤特工回饋資訊的時候，悠閒一點也沒關係。
梅林前腳踏出公寓，後腳白貓就從寵物門鑽了出來。
在他關上車門之前，白色的影子敏捷地順著縫隙跳到了車上。梅林一怔，而白貓已經安安穩穩地坐好，抬起頭：「喵。」
梅林：「……」
這是要跟自己上班去的節奏啊。
他頓時無奈：「你可不能跟過去，姑娘。」
說著梅林不顧白貓反對，輕輕地抱起它，在它抓狂之前將白貓放到路邊。
但是他還沒收手呢，白貓就像是流動的水般一個轉身，從梅林的手中滑落，重新跳上了車。
這次更乾脆，它直接躍至車座上，大搖大擺地往梅林身邊一臥，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司機見狀笑了起來：「你的貓真聰明，像那只流浪貓鮑勃一樣。」
白貓：「喵嗷。」
仿佛知道司機在誇它似的。
梅林真是沒脾氣了。
的確，那只大名鼎鼎的網紅貓鮑勃也會跟著自己的朋友去工作，眼下白貓明擺著是向鮑勃學習呢。
司機：「叫它去吧，梅林先生，關好辦公室的門，它跑不丟的。」
事實傷上梅林覺得，就算不關好門，白貓也跑不丟的。
這小傢伙的智商在某種程度上，可能都遠超人類了。
「那走吧，」他只得點了點頭，「今天就帶著它一起。」
白貓得意洋洋地把腦袋擱在梅林的腿上。
不得不說白貓真的很聰明。
梅林一路帶著它從薩維爾街的換衣室抵達Kings|man總部，除了在電梯啟動時它受了點驚嚇外，小傢伙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後來乾脆就直接扒著梅林的褲腿跳到他的肩膀上，站在高處邊俯視眾生邊享受人肉載具。
到了總部後它的出現似乎沒怎麼引起旁人的注意，直到梅林走進控制室。
前任加拉哈德特工，哈利·哈特負責留守總部，他似乎正在控制室中查閱什麼資訊，在看到白貓時哈利明顯一愣。
「你把它帶來了。」他有些驚訝。
「喵嗚。」
白貓軟軟地打了聲招呼，顯然它認識梅林的老同事哈利。小傢伙踏著優雅的步伐走到哈利身邊，跳到控制台上。
還挺親昵的。
梅林挑了挑眉：「它一定要跟過來。」
哈利低頭：「跟過來做什麼？」
白貓：「喵。」
向來矜持冷淡的哈利·哈特，在面對白貓時流露出了罕見的溫情：「這真的不是什麼好習慣，姑娘。風險太大了。」
梅林怎麼覺得哈利話中有話。
但是對著一隻貓能說什麼呢？因而這個想法只是在他腦中轉了一圈便被丟到了一邊。
而白貓聽到哈利的話後，就像是聽懂般，用頭頂蹭了蹭哈利的衣袖。
哈利露出一抹不著痕跡的微笑。
他伸出手，寬大的手掌落在了白貓的頭頂上。
察覺到哈利動作的前一刻，梅林便想開口提醒。但為時已晚，他的手已經觸及到了白貓的腦袋。
白貓：「……」
梅林：糟糕。
他已經做好白貓一個暴起攻擊哈利、以及自己要向哈利·哈特賠禮道歉的心理準備了，可是接下來，梅林預料中的場景什麼都沒發生。
衣冠楚楚的紳士輕輕地拍了拍白貓的腦袋，它一動不動，等到哈利收回手後，白貓才非常不情願地小幅度挪了挪身體，離哈利遠了點。
哈利：「好孩子。」
梅林：「………………………………」
過分了吧！！！！！
第四十一章
梅林有點不爽。
白貓讓哈利摸腦袋, 卻不讓自己碰一下的現實沉重地打擊到了他。梅林極其不想承認自己在因為一隻貓吃老同事的醋，可小傢伙吃他的喝他的還一定要和他擠一張床，到頭來就這區別待遇。儘管貓這種生物向來不講道理——但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他一不高興, Kings|man的學員們就開始犯嘀咕。
雖然梅林不是因為這種小煩惱而耽誤正事的人, 但當一位將近一米九的教官全天心情糟糕的時候，任誰都會擔驚受怕的。
幾個年輕人找司機、飛行員乃至總部的掃地阿姨八卦了一下, 覺得很大可能是感情問題。
想到梅林那位年紀輕輕笑容燦爛的小女友, 不會是被劈腿了吧？
於是學員們看向他的目光紛紛變得同情起來。
而白貓, 回家之後繼續該吃吃該玩玩, 到了晚上還是撒嬌打滾要睡在梅林身邊。
也罷, 梅林心想，貓咪心海底針，至少它平時也見不到哈利·哈特，跟著自己老同事跑了的可能性不太大。
於是日子照樣過。
新一期的學員仍然在特訓，而兩位外勤特工也有驚無險地混過了杜霍維奇這一關，明日即將返回倫敦。
天氣越來越冷，街頭的流浪貓總是會跑到便利店附近去蹭溫暖。
梅林歸家時看到三三兩兩蹲在垃圾桶旁邊、目光警惕的貓，想了想, 第二天上班時把儲物櫃的妙鮮包拿了出來。
反正白貓對貓糧興趣缺缺, 它的待遇可比流浪貓好多了。
梅林堅持喂了幾天, 便利店門前的流浪貓認識了他。
如今只要他往商店門口一停, 幾隻貓咪就如同看見親人般跑出來，喵嗚喵嗚圍著他等加餐。
菲比就是這個時候幻影移形到梅林公寓門口的。
趁著艾格西和洛克希前往東歐的功夫，菲比加班加點繼續破譯塞弗的那份魯尼文資料——因為她願意和傲羅合作, 提供了不少資訊，使得菲比的工作比之前要容易了許多。
而魯尼文下面的內容，則是提到了波比小姐的那份配方。
菲比幾乎是在剛剛將魯尼文翻譯成英文後，立刻起身想要找到梅林。
她穿好外套、抽出魔杖，幻影移形到街頭，看到的就是這幅場面：一隻橘貓和一隻奶牛貓，吃著梅林送的貓糧，還蹭著他的褲腿。梅林還時不時地伸出手，摸摸流浪貓的腦袋，而吃人嘴短的貓，恨不得把肚皮都翻給他。
那一刻，菲比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千萬情緒在她的心底掀起驚濤駭浪，無數驚恐的想法略過後，菲比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句話。
——梅林外面有貓了！！
而當事人梅林對此一無所知。
他把手中的貓糧放到塑膠碗裡，然後拿出妙鮮包，還沒拆封呢，圍著梅林撒嬌的流浪貓突然一頓，兩隻貓如同見了鬼般拔腿就走。
梅林一驚，他抬起頭，剛好撞上白貓灰色的眼睛。
小傢伙蹲在便利店對面的街邊，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梅林：「……」
這種捉|奸|在|床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梅林發現了白貓，後者才踏著優雅的步伐走過馬路。
他回頭看了看，幾隻流浪貓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看來白貓還可能是這附近街區的頭兒——不過剛剛那只橘貓好像是公貓吧，這麼沒尊嚴真的沒問題嗎！
毛茸茸的團子走到梅林面前，既不撒嬌也不吱聲。不知道為什麼，它越是這樣，梅林反倒是心虛起來。
「都是你不要的食物，姑娘，」梅林攤開手，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和一隻貓解釋有什麼意義，「分給它們，總比浪費好吧？」
白貓理都不理，輕輕一躍，從梅林手中叼走沒拆封的妙鮮包，轉身就跑開了。
梅林：「喂！」
他急忙跟上去，白貓叼著妙鮮包一路小跑，速度可比梅林快上許多。好在住宅區的街道上沒多少車，視野也算開闊，梅林跑了幾步，就看到白貓的目的地是他的公寓。
這叫他放下心來，放緩步伐。白貓則頭也不回，跳上臺階，順著寵物門進了家門。
不會是吃醋了吧？
梅林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看到的卻不是預料當中氣呼呼的白貓。
而是菲比·洛夫古德。
她坐在玄廊的樓梯上，抱著膝蓋，聽到開門聲後抬頭，灰色的眼眸閃著複雜的光芒。
「菲比？」梅林錯愕地開口。
他有點搞不清楚情況，菲比並沒有事先說明她要到來，而玄廊裡也沒有半個白貓的影子。
就在梅林即將要將那被拋棄的可能性拾起來的時候，菲比伸出左手，鬆開掌心。
那上面躺著沒開封的妙鮮包。
梅林：「…………」
果然。
一時間梅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震驚的情緒和「我就知道是這樣」不約而同地湧上心頭。他的確想過這個可能，而當自己猜測的答案就這麼毫無徵兆地呈現在眼前時，就算是梅林，也免不了要花點時間去消化信息量。
但菲比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
她站起來，踏著平日悄無聲息的步伐，走到梅林面前，把妙鮮包還給梅林。
「明明是給我買的，」她有點委屈地說，「怎麼能給別的貓？」
我的個基督耶穌啊。
梅林抹了一把額頭，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想法是：他沒對白貓做什麼按照人類標準很奇怪的事情吧？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頂多也就是撓了撓白貓的下巴，謝天謝地。摸只貓沒什麼，但是摸個小姑娘變成的貓，那基本上和流氓也沒什麼區別了！
怪不得白貓不願意讓別人摸——也怪不得哈利·哈特拍了拍它的腦袋，白貓還無動於衷，畢竟那是菲比的舅舅。
同一味道的香波，提及白貓時毫不感興趣的姿態，還有同樣沉迷炸魚的習慣。
儘管這事著實匪夷所思，可梅林轉念一想，也不覺得意外。
梅林不是沒想到，他只是覺得菲比沒有理由這麼做。
思及此處，梅林歎了口氣。
「我失去記憶前知道這件事嗎？」他問道。
「嗯。」
「那你——」
梅林開口之前頓了頓，看著可憐巴巴的菲比，語氣禁不住放緩了一些。
「那你現在為何隱瞞，還……」他清了清嗓子，「裝作自己是只普通的貓？」
菲比聞言更是委屈了。
她的臉頰紅了紅，清澈的眼眸中浮現出糾結的神色。菲比拽了拽衣角，小聲開口：「白貓可以躺在你身邊睡覺，人不可以。」
梅林：「……」
他的心情非常複雜。
說實話，知道菲比是為了親近自己才這麼做，不高興那是假的。但這並不代表菲比的行為沒問題，相反，這問題大了！
「對不起，」菲比流露出愧疚的神情，「哈利舅舅說過，就算你不介意，客觀上也是會為你帶來困擾的。」
所以說，在失憶之前她就這麼幹過。
而且可能整個Kings|man裡，只有梅林自己不知道白貓的真實身份。
都到這份上了哈利竟然還沒用「Manners maketh man」那套教訓自己，這同事友情可能是真情了……或者已經教訓過了梅林不記得。
「我不困擾。」
瞧見她小心翼翼地模樣，梅林幾乎是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但是這的確不合適，菲比，」他又補充道。
「可是你失憶了，梅林，我只是想有更多的機會和你在一起。」
「……」
我的天。
讓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小姑娘花這麼多心思在自己身上，梅林真不知道這是天大的幸運還是不幸。
信息量太大，梅林花了一會兒時間才整理完。
期間菲比看上去忐忑不安，她滿臉擔憂，不敢開口又擔心他會生氣。
梅林還不至於因為這種事生氣，菲比又沒為他帶來什麼困擾——除了那桶洗了兩遍的衣物外。
不得不說白貓從習性上來講真沒什麼破綻，其實菲比有時候的行為也很像只貓，簡直本色出演。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一笑，正在緊張的菲比陡然放鬆身體。
「所以，又是什麼讓你決定坦白的？」梅林問。
「我怕，怕你，」菲比磨磨蹭蹭，似乎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怕你把別的貓帶進家門。」
他當然不會把別的貓帶進家門，白貓不用人照看，不代表別的貓不需要。梅林工作很忙，經常一個忙起來幾天不回家，怕是除了菲比，也不會有貓住在這種人家的。
於是他篤定地說：「我不會帶別的貓回家。」
菲比：「男人沒變心前都這麼說！」
梅林：「……」
行吧，還真是在吃醋。
她氣憤不已，又知道自己理虧不敢發作的模樣，真是可愛的不得了。梅林很想伸手摸摸菲比的頭，但貓形態的菲比·洛夫古德可不願意別人這麼做，他也就是想想。
「天一冷，街頭的流浪貓很難生活，」梅林耐心說道，「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菲比點了點頭：「這倒是，蛋黃經常抱怨到了冬天沒吃的。」
「蛋黃？」
「那只橘貓，它該被送去絕育的，一直沒有社區員工抓的到它。」
還真是街區山大王。
「所以，菲比，」梅林再次失笑，「我只是想讓它們好過一點，反正你也不需要貓糧，不是嗎？」
然而菲比看上去還是有點不情願。
不過她心理建設半天，還是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那好吧。」
「一起吧。」
「哎？」
梅林把妙鮮包重新放到菲比的手心裡。
「好歹也是你的貓朋友，它們會更信任你的。」
菲比眨了眨眼睛。
片刻之後，她終於展露笑顏：「好！」
她加入了喂貓行列，來的貓就更多了。
貓咪認人的方式與人類截然不同，梅林發現，就算菲比是以人類的模樣站在便利店前，她的朋友們還是認識她。
小姑娘把貓糧倒進塑膠盆裡，一邊喂貓一邊小聲碎碎念。直到走進時梅林才聽清楚她說的什麼。
菲比：「包吃沒問題，不准搶我的人哦。」
梅林：「……」
這都什麼跟什麼。
梅林哭笑不得，他故意在菲比身後咳嗽幾聲，後者立刻住了嘴。
「菲比，」梅林將剛剛被白貓搶走的妙鮮包拆開，喂給蛋黃，「今天突然過來，有事情嗎？」
「嗯，我翻譯出了魯尼文的第二部分。杜霍維奇的實驗報告中同樣提到了波比小姐的配方。他發現那份毒|品的魔藥部分對大部分麻瓜都適用，準備投入自己國家的飲用水裡，用來控制人|民。」
真是惡毒。
這麼說來，塞弗偷走實驗報告，反倒是阻止了杜霍維奇的計畫。
怪不得她選擇合作，重獲自由身，她還能像之前那樣徹底從世界上消失。要是被關進阿茲卡班，就算不瘋，被杜霍維奇的人找到機會，怕是也難以存活。
「那就怪了。」
同時梅林也發現了問題。
「塞弗同樣打配方的主意，難道她也想用這種法子控制別人？」
菲比搖了搖頭，把手中的貓糧喂給奶牛貓。
「不一定，」她說，「既然塞弗說是『新研究』，那實驗報告，頂多是研究的一部分。艾格西和洛克希拿到杜霍維奇的確切情報後，傲羅很有可能就要對她用吐真劑了。」
但願別走到那一步吧。
梅林對巫師的審訊過程毫無概念，可他清楚自己是怎麼失憶的。
「等到他們兩個歸來，」梅林說，「我會把消息及時通知給你。」
——他話音落地，艾格西就來了消息。
真是說誰誰來，梅林的鏡片中閃現了艾格西的通訊。他逕自把視頻對話連了進來：「梅林，我和洛克希正在回去的路上——你面前是一群貓嗎？」
梅林：「是，我在喂貓。」
艾格西：「我們累死累活的，你竟然在喂貓。天，你認識菲比後整個人畫風都小清新了！蒂爾達的父母馬上就要來訪英國了，她正為這事忙碌呢，我連回家看看的功夫都沒有！」
梅林：「……任務情況如何？」
艾格西憤憤不平：「這裡網路不太好，視頻訊息和情報回去再發給你。」
菲比：「艾格西嗎？」
梅林站起來，今天份的貓糧已經分給了流浪貓們，幾隻以蛋黃為首的貓咪還在二人四周轉來轉去，一副沒吃夠的模樣。
「是，他和洛克希應該明天就會回來。」
「那……」菲比看了一眼貓咪們，又仰頭看向梅林，「我今天是不是不能留在你家了？」
不知道的怕是以為梅林當街欺負小姑娘了。
看她期待又委屈的模樣，他真的差點就心軟讓步了。但梅林最終還是硬氣心腸：「這不合適，姑娘。」
菲比：「變成貓也不行嗎？」
梅林：「也不合適。」
菲比：「那好吧。」
她意外的不再堅持。
菲比只是拍掉了手中的貓糧碎屑，然後走到梅林面前，踮起腳尖。
對於二人的身高差來說這可不夠，梅林會意地彎下腰，拉近兩個人的距離，菲比這才得以湊到梅林耳邊，輕聲開口。
「瑞典王室到訪的那天是月初，剛好是周日……我的生日。」
梅林：！！
他還沒反應過來，菲比就紅著臉笑了笑，退後幾步，幻影移形離開了。
第四十二章
第二天。
回到總部的洛克希把大衣往衣架一扔, 禁不住抱怨：「我討厭這個杜霍維奇。」
艾格西：「就因為他長得像那位布萊克先生？」
洛克希瞪了他一眼。
「因為他活體實驗、屠殺村莊還是個喪心病狂的獨|裁|者，」她說，「當然, 長得像那位布萊克先生是原因之一。」
現任加拉哈德特工露出了一個好朋友之間心知肚明的笑容。
「我覺得這次的反派有點流於俗套, 」艾格西吐槽道，「黑心獨|裁|者, 現在007電影都不這麼拍了好吧。」
洛克希：「而且他真的很討厭。」
「那下次我來當和獨|裁|者打交道的大佬, 你來當負責好看的花瓶。」
顯然艾格西對這次「女大佬的小情人」身份設定意見很大, 他邊抱怨邊推開控制室的門。
艾格西：「說真的, 梅林, 下次麻煩你——」
後半句話在他看清控制室內的情況時戛然而止。
梅林在椅子上睡著了。
現在是中午，午休時間還沒過。梅林手中拿著一本魔藥配方，顯然原本是打算趁著午休時研讀一番。
而白貓則趴在他的腿上，毛茸茸地蜷成一團，也正在打著盹。
睡著的男人和貓，這畫面真是要多美好有多美好。
洛克希：「我的天。」
她低聲一句話，引得白貓的耳朵抖了抖，它抬起頭來, 看到來者是熟人後, 溫溫柔柔地「喵」了一聲。
梅林頓時醒了。
「啊, 蘭斯洛特、加拉哈德。」他睜開眼, 把手中搖搖欲墜的魔藥配方放到一邊，「回來的很及時……艾格西，你這是什麼表情。」
艾格西一臉不忍直視：「我就說你畫風越來越小清新了。」
白貓：「喵？」
它從梅林腿上跳下來, 踏著小碎步走到兩位外勤特工身邊。洛克希看上去心都要化了：「我真的要好好考慮去救助站收養貓咪的事情。」
梅林戴上眼鏡：「情況如何？」
洛克希：「我把錄下來的場景發給你了。」
白貓聞言立刻抬頭。
它看向梅林，後者同樣也在看著白貓：「需要你幫忙，菲比。」
十分鐘後。
變回人形的菲比站在螢幕前，若有所思地盯著兩位特工錄下來的場景。
「他應該是個麻瓜，」最終菲比猶疑著開口，「沒有任何魔法物品的痕跡，他的住所也太……『正常』了。」
「說不定他是裝作普通人呢。」艾格西說。
「可他的動機是什麼？」菲比反問，「就算要向外界隱瞞自己是巫師的消息，自己的宅邸裡卻沒有任何魔法的痕跡，我不認為哪個巫師能做得到。連塞弗都隨身帶著自己的魔杖。」
「那他怎麼會得知巫師的存在？」洛克希很疑惑。
「好歹是個獨|裁|者，」梅林道，「杜霍維奇肯定有自己的管道。」
不是巫師，卻在秘密的研究魔藥試劑，還是那活人做實驗。
梅林思索片刻：「他的手下肯定有精通魔藥的巫師，不然出了問題，杜霍維奇自己是解決不了的。」
艾格西得意一笑：「輪到我的調查成果了。」
他拿過梅林的平板，調出了一段僅僅十幾秒的視頻。
視頻很黑，能依稀看到杜霍維奇站在宅邸外，幾名雇傭兵一般的人押解著某個囚徒離開，而後下一刻，畫面角落閃現出了一個人影。
上一秒他明明還不在的。
「菲比也經常會這麼憑空出現，不是嗎？」艾格西說。
「幻影移形過來的，」菲比開口，「有巫師在幫助他，梅林，有辦法能看清他的臉嗎？」
「我處理一下發到你的郵箱裡。」
菲比點了點頭，她看上去很不高興。
「嚴格來說這與塞弗是兩個事件了，」她說，「我得把資訊發回傲羅總部。」
接著是Kings|man外勤任務例行的消費損耗報告，艾格西順便表達了對此次任務安排的情人身份很是不滿。
「如果沒什麼事，可以解散了，」梅林選擇性地忽視了抱怨的那部分，「回家享受短暫的假期吧，接下來或許會很忙，你們得做好準備，特別是你，加拉哈德。」
「瑞典王室到訪，當然。」
艾格西攤開手，杜霍維奇只是Kings|man負責的一部分而已。
提及此事，也不完全因為他有個當公主的妻子：「我可是把我的『裁縫同事』參加晚宴的事情告訴了蒂爾達，你們可千萬做好準備。」
梅林盯著平板頭也不抬：「嗯哼。」
艾格西：「你有正裝嗎，菲比？」
菲比：「嗯……嗯？」
剛剛寫完郵件的菲比突然被點名，她回過頭來，茫然地眨了眨眼：「什麼？」
艾格西重複道：「正裝，晚宴穿的那種。」
梅林突然想起來，昨天菲比說，晚宴的那天剛好是她的生日。
鑒於梅林屢次強調以及被強調，菲比還不到十八歲，她這小心翼翼的訊息真是顯得……別有深意。
因而艾格西一提，梅林本能地將心提了起來。
但菲比似乎並沒察覺到。
「有啊！」
說著菲比站了起來。
她抽出魔杖，輕輕往自己的衣服上一點，身上的布料在頃刻之間變了模樣。
米色的風衣變成了披肩，內裡的毛衣和及膝裙連接到了一起，成了再經典不過的黑色禮裙。
菲比攤開雙手，轉了一圈：「這樣可以嗎？我在就職晚會上就是這麼穿的，覲見王室會不會太樸素了一點？」
洛克希：「我的老天啊。」
艾格西：「你真是比迪士尼公主還要公主了，菲比！」
菲比：？
顯然菲比還沒接觸過迪士尼動畫和電影，她重複了一遍艾格西的詞，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迪士尼是什麼？」她問。
「這不重要，你們女巫平時都這麼幹嗎？」
洛克希目瞪口呆。
「我只是偷懶，」菲比解釋，「其他姑娘還是喜歡親穿上真正的禮服，但我覺得有挑選衣物的時間，不如多看兩本書。」
洛克希：「……我現在是真心羡慕你們會魔法了。」
就算她是個舉止得體風度優雅的上流淑女，還能把彪形大漢打的滿地找牙，也依然無法抵抗揮揮木棍就能穿上新衣服的誘惑——天底下哪個姑娘不想擁有這種能力啊！
不過除了禮服，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
比起還沉浸在「巫師可以隨便換衣服」震驚中的二位外勤特工，梅林可要冷靜的多。她人都能變成貓了，換身衣服還能比這更令人吃驚嗎！
所以他對此接受良好，沉著地向菲比解釋了禮儀、習俗以及艾格西岳父岳母的姓名喜好。
他講述完畢後，菲比思考片刻：「我能變成貓跟著梅林嗎？」
梅林：「晚宴不能帶寵物。」
菲比：「好麻煩啊。」
但已經答應了艾格西，總不能中途反悔。
其實梅林也覺得，有這個時間不如先把工作搞完，毒|藥的配方還沒頭緒呢。
就當是放鬆一下吧，待到杜霍維奇露出馬腳，作為後勤人員，怕是又要沒日沒夜的忙碌起來。
「你可以把晚宴當做你的生日宴會，菲比。」於是他說。
「什麼，那天是你生日？」艾格西驚訝道，「你可以喝酒了，菲比！」
「我本來就可以喝。」
早就說過了巫師十七歲成年好吧，菲比很無奈。
「那好吧，我會查一下你們麻瓜的習俗的，唉。」
洛克希：「唉。」
梅林：「……你歎什麼氣？」
蘭斯洛特特工異常憂鬱地站起來：「當然是繼續糾結禮服的問題了，我又不會魔法。」
待到二位外勤特工走後，菲比拽著衣裙裙擺期待無比地看向梅林。
能看得出來，菲比那句「偷懶」著實發自真心。永遠不會出錯的黑色和經典的款式，稍微正式一點的場合一律適用，可以說是非常具有效率。
不過，這不代表著她穿得不好看。
黑裙襯得菲比膚色雪白，金髮之下灰色眼眸亮的像星星一樣。再加個發飾和高跟鞋，可以想像，光是憑藉這份青春，也足以獲得無數人的欣賞與讚歎。
梅林笑起來：「這很好看，菲比。」
菲比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展露笑顏：「那你呢，梅林，考慮好服裝了嗎？」
梅林：「你會看到的。」
.
菲比原本以為，男士的正裝也不會出現讓人驚訝的情況。
畢竟她見過梅林的衣櫃，知道他的風格。
但當晚宴當天，菲比照例幻影移形到梅林的公寓門口，按響門鈴時，走出來的梅林卻給了她一個大大意外。
男人打開門，不是菲比預想的西裝三件套，而是再經典不過的蘇格蘭民族服飾。
墨綠色正裝、同色的蘇格蘭裙，再加上長筒厚襪子和露出來的金屬義肢，俊朗挺拔，氣勢非凡。
他的目光與菲比的相接，梅林笑了笑，然後給了她一個極其禮貌的擁抱。
「生日快樂，菲比。」
菲比覺得，這可能是她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第四十三章
如梅林所說, 晚宴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他和菲比想的差不多，寧可呆在家裡多看兩本書——昨天菲比把實驗報告裡的幾個魔藥配方帶給了梅林，再聯繫《魔藥大全》裡的資料, 儘管梅林無法親自製作魔藥, 可他還是覺得，這些配方和調製方式還挺有趣的。
說不定還能對他複製那份配方有什麼幫助呢。
梅林牽著菲比入場, 他能感覺到身邊的女孩兒也心不在焉。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梅林蘇格蘭裙下擺的……金屬義肢上。
菲比沒詢問具體情況, 梅林想, 大概在他失憶之前, 她就知道了這件事。年輕姑娘的神態糾結, 梅林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
「沒什麼。」
他低聲開口。
「這並沒有影響我的日常生活，你知道的。」
平日走路、跑動毫無障礙，在重新適應了義肢後，梅林甚至常常會忘記自己丟失了一雙腿。
「我覺得有辦法的。」菲比執拗道。
「好好，」梅林笑了起來，他們之前已經討論過這個話題了，「我期待著你找到辦法。但現在還是集中精神對付晚宴吧。」
菲比立刻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好在瑞典王室不會為難一個今日剛剛十八歲的小姑娘，菲比長得可愛, 談吐冷靜又觀察力強。很容易就能討得所有人的喜歡。
而且有哈利在呢。
身為菲比的舅舅, 在晚宴上也充當艾格西長輩的哈利·哈特, 從容大方的把菲比介紹給艾格西的岳父岳母, 且禮貌地祝福菲比生日快樂。有長輩的幫助，原本還因為「第一次參加麻瓜的聚會」而略微緊張的菲比，很快就放鬆下來。
只是她確實不太願意呆在晚宴廳裡, 一有空隙，她那雙灰色的眼眸就止不住亂瞟，不知道是在找梅林還是在找牆壁上的鐘錶。
直到洛克希把菲比拽到幾個年輕姑娘之間，塞給她一個酒杯。梅林才稍稍放下心來。
等到晚宴結束時，菲比稍微喝多了一點。
梅林不放心菲比一個人這麼回去，便提出送她回家。臨走前哈利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叫梅林好好照顧菲比。
不過她也不是醉到不省人事，站在室外，菲比揉了揉眼睛，身上的小禮服立刻變回了毛衣短裙。
就算見識了很多次，梅林還是被她突如其來的變形咒嚇了一跳。
「你還好吧？」梅林問。
菲比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頭有點暈。」
也不知道菲比這是故意的，還是她喝多了酒而咒語失效。
「我送你回家，」梅林歎了口氣，「你的地址？」
上車後菲比很快就睡著了。
她躺在後車座上，蜷成一團。梅林盡可能地把車開得平穩一些，生怕驚醒了他。
但是當他把車停在菲比說的地址前，梅林並沒有發現任何公寓。
左手邊是一家關了門的便利店，右手邊是一家社區學校。如果這裡存在任何公寓，那只可能是兩棟建築之間的牆縫裡。
她好像也沒醉到隨便胡扯個地址的地步吧？！
於是梅林不得不打開車後門：「菲比？」
菲比迷迷糊糊「嗯」了一聲後，就沒了下文。
梅林：「……」
他彎腰進入車廂，前傾身體，拍了拍菲比的肩膀：「菲比，醒醒，你家究竟住在哪——」
菲比猛然睜開了眼睛。
她伸出雙手，環住了梅林的脖頸。女孩兒的襲擊始料未及，梅林一驚，就已經被菲比一個發力，帶進了車裡。
車門應聲鎖死。
梅林險些摔到車廂的地板上，幸虧他反應快，一手扶住菲比，一手撐住身體，使得兩人七手八腳地栽到在了後座上。
菲比靈巧地翻身，調轉了兩個人的位置。
「梅林……」
她趴在梅林的胸口，語氣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清醒過來了還是依然醉著。
梅林歎了口氣。
「菲比，」梅林有些無奈地說，「你知道自己身上一點酒氣都沒有吧？」
「……」
裝醉失敗的菲比抬起眼睛。
那雙眼中一片清明，哪兒有什麼醉意。
不管她出門時是不是醉了，反正到了現在，菲比·洛夫古德已經徹底清醒了過來。
被戳穿的她露出不甘心的表情，挺直腰板。
梅林借機坐起來，停留在他腰際的菲比滑到腿上。可菲比還是不肯放過梅林，她依然抱著他的脖頸，撒嬌般開口：「你為什麼就不能偶爾糊塗一回啊？」
梅林笑出聲：「那真是抱歉了，姑娘。」
但菲比沒有笑。
車廂之內一片昏暗，借助著路邊的燈光，她的眼睛近在咫尺，梅林甚至能看得清灰色瞳仁的紋路。
呼吸交錯，即使沒有醉意，在狹窄的車廂之內，也氤氳起淡淡迷蒙的意味。
「菲比，」梅林壓低聲音，「你得回家。」
回應他的是菲比的吻。
梅林企圖轉頭躲開她的深入，但菲比直接捧起了他的臉頰。柔軟的指尖觸及到梅林的皮膚，他深深吸了口氣，只得伸手按住了熱情的姑娘。
「聽我說，菲比。」
梅林阻止了她的吻，他看著她，竭力維持著平靜的語氣。
「我不覺得今晚是個好時——」
「——你還有什麼理由拒絕我？」
「……」
菲比笑了起來。
她一笑，明亮的雙眼稍稍彎了下去，但菲比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他的身上。
這個眼神足以讓梅林明白，盯上獵物的菲比，今晚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了。
「我等這一天等很久，梅林。晚宴之前我喝了防備措施的魔藥，一切都準備好了，你，你總不會叫我就這麼直接回去吧？」
梅林：「……」
年輕的姑娘跨坐在梅林的腿上，她的肌膚偶爾會碰到男人的義肢，冰冷的金屬觸感叫她不太舒服地向上挪了挪位置，梅林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不太自在的動了動，但梅林已經靠在了椅背上，無法後退了。
蘇格蘭裙下面向來什麼都不穿，這是梅林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民族傳統是那麼的麻煩。
「梅林……」
她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湊近，先是在梅林的嘴角落下一吻，伸出舌尖，像是真的貓般舔了舔他的下唇。
「我是真的好喜歡你呀。」
誰能在這樣的表白下鎮定自若啊？
菲比的胸口貼在他的胸膛上，隔著薄薄的布料，女孩兒在他的腿上不住摩挲著。她的吻堵住了梅林所有想說的話，連同著最後那道防線和理智一起，全部被菲比吞進了肚子裡。
梅林的手落在了菲比的腿側。
「你真的想好了，菲比？」他艱難地問，「我與你的舅舅哈利·哈特是同事，本應該是你的長輩。這不是什麼好事，姑娘。」
「你要是想我，」她的臉紅了紅，低聲呢喃道，「想我叫你叔叔，我也不介意的。」
我的天。
梅林還是那個問題——她都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一套。
而菲比顯然明白自己說了什麼，在看到梅林的表情變化時，她清澈的眼睛裡閃過得意的神色。
總是裝傻的菲比，滿臉天真懵懂的菲比，終於在這一刻暴露了「本性。」
梅林勾起嘴角，他不再避開她，反而拉近距離：「你還記得我原來說過什麼嗎？」
「什麼？」
男人俯身直菲比的耳畔。
「我說過的，」梅林醇厚的聲線低低地傳入菲比的耳膜，「不矜持的壞姑娘，要罰。」
菲比臉上的紅暈幾乎蔓延到了耳根。
她依偎在梅林懷裡，聲線輕柔：「那，那……你打算怎麼罰，梅林叔叔？」
她的一句「Uncle Merlin」在梅林腦海中轟然炸開。
「脫掉衣服。」他說。
.
很長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車內只有二人的喘息聲。梅林用手臂撐著身體，避免自己的重量壓到菲比身上，他們額頭相抵，最終是菲比抬了抬頭，眷戀地再一次吻了吻梅林。
她小心翼翼地拉開些許距離，柔嫩的手指觸及他的臉頰。
「我好開心，梅林。」
他知道，因為他也是。
梅林抓著菲比的指尖，送到嘴唇上輕輕一按。接著他起身，從車座後方抽出紙巾，溫柔地擦乾淨女孩腿間的體||液。然後梅林撿起菲比的衣服，一件一件幫她穿好，再將嬌小的姑娘從車座上抱起來。
她起身時瞥見街道遠處虛晃的人影，羞赧地瑟縮到梅林懷裡，眼眶紅了：「一定有人看到了！」
梅林安撫性地拍了拍菲比的後背：「車窗是單面玻璃，還有減震和消音設備，不會有人發現異常。」
菲比：「……」
她的臉頰頓時漲的通紅：「那你，那你剛剛還說……」
梅林：「嚇你的。」
「不喜歡你了！」
菲比惱羞成怒，伸出手就要打梅林，他笑出聲，輕而易舉地接下菲比的拳頭：「好了，姑娘，回家吧。」
「我不要！！」菲比氣呼呼的，非但沒有下車，反而伸手抱緊了梅林。
她的意圖很明顯了。梅林只得將菲比抱下車。
「你家到底在哪兒？」
他把菲比放了下來，問道。
「就在眼前，只是麻瓜看不到。」菲比解釋。
「好好休息，姑娘。」
菲比依依不捨地退後幾步，她走到了便利店和社區學校的中央。看來她的公寓還真的在兩棟建築之間的牆縫裡。
「那，那好吧……」她不太情願地開口。
「晚安。」
梅林轉過身，重新走到車前。
然而就在他打開車門，菲比邁開步子，飛快地跑了回來，從後背環住梅林。
柔軟的指尖落在他的胸膛之上，梅林動作一頓：「怎麼了？」
菲比把腦袋埋進男人的脊背裡，含含糊糊地開口：「藥效是，是一天，所以還，還想……」
上帝啊，真是賜給他一個不知饜足的寶貝。
梅林一個轉身，把菲比抱進懷裡：「那你得告訴我，我該怎麼跟你回家？」
第四十四章
梅林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了中午。
上次醉酒之後的夢境成了真, 他稍稍動了動手臂，便碰到身邊女孩赤|裸的皮膚。菲比躺在他的身側，半靠著梅林的胸膛, 沉沉睡著。
簡直不像是真的。
但懷中真切的存在和安心的溫度都在告訴他, 這就是真的。
昨夜的情況歷歷在目，菲比叫他閉上眼睛, 帶著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並不存在的「公寓」。他聽到了門鎖開啟的聲音, 然後在她的囑咐下邁過門檻, 睜開眼時, 他已經站在了室內的玄廊裡。
接著菲比就再次撲了上來, 顛|鸞|倒|鳳直至深夜才停歇。
梅林還是很想問，她到底哪兒學會的這些——女孩兒沒什麼經驗，但顯然她「理論知識」懂得不少。
天，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沒體會過這種燃燒殆盡式的纏|綿了。和菲比在一起，好像他也回到了二十來歲、不知疲憊和天高地厚的年紀。
女孩兒的床鋪勉強裝得下兩個人，她就像是白貓那般蜷在梅林的身側，與他緊緊相貼。
梅林小心翼翼地翻身，把菲比拉進懷裡。她似乎因此醒了醒, 但意識朦朧, 只是把臉頰埋進男人的肩膀, 低聲囈語：「梅林……」
「早安。」他開口。
菲比微微睜開了眼睛, 下意識地伸手環過男人的臂膀。
「早安。」她黏糊糊地回應，尋覓到他的嘴唇，給了他一個吻。
理智告訴梅林, 他應該起床了。
Kings|man後勤官消失了整個晚上兼週一的上午，用腳都能想到現在總部會是怎樣的場面。但他不想動，懷中香溫玉軟，菲比睡顏安詳美好，誰會願意離開這樣的姑娘去工作啊？
看在他已經為皇家特工兢兢業業服務十幾年從沒缺席的份上，消失一個上午，世界不會毀滅的！
於是梅林攬著菲比的腰肢又躺了一會，直到最後的睡意也徹底散去，才起身穿衣服，準備借用一下菲比家的浴室。
然後他才意識到，菲比為何會用「正常」來形容杜霍維奇的宅邸。
明擺著菲比·洛夫古德的公寓才叫不正常。
這棟宅子估計很老了，裝潢古樸的像是六十年代的風格。站在走廊上，他總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
梅林走出臥房，前往浴室的路上，隱隱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起初梅林還以為聲音來自隔壁，或者乾脆是自己幻聽，直到他若有所思地扭過頭。
走廊壁畫上的人物頓時驚呼一聲：「他發現我們了！」
然後有如受驚的動物般立刻散開。
梅林：「……」
這些畫像中的形象，是他媽會動的！
梅林吸了口氣，決定當做沒發現這回事。
反正他已經在菲比那裡看到很多奇特的魔法，不就是活的畫像，這沒什麼，真的。
等到他洗了個澡，換上昨夜從車內拿過來的毛衣夾克時，菲比還在睡著。
她一頭金發散在冷色的床單上，抱著被單，後背一|絲|不|掛，像玉般潔白光滑。女孩闔著眼，纖長睫毛微微顫著，仿佛聽到了聲音想醒又醒不過來。
天，真是太可愛了。
梅林禁不住勾起嘴角，他坐在床邊，小心地拍了拍菲比的肩膀：「菲比，起床了。」
「嗯……」
菲比聞言，把整張臉都埋進了被單裡，拒絕接受已經該起床的事實：「再讓我睡一會兒。」
梅林：「你不打算洗個澡？」
菲比：「一會兒……」
她話說一半就又睡著了。
真是和白貓一個模樣，只要躺在床上，想把菲比·洛夫古德再拽起來，那就困難了。
「菲比，」梅林無奈，「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你知道吧？」
「嗚。」
菲比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然後她一個翻身，床上的姑娘立刻變成了白貓。毛茸茸的白團子趴在床上，撲騰撲騰鑽進了被單下麵。
梅林：「……」
還能這樣耍賴的。
他哭笑不得：「你變回來，我不催你了。」
菲比聞言，才解除了變形咒，以人形重新躺回枕頭邊。
看這架勢，菲比是打算荒|淫|無|度地把一整天的時間都浪費在床上。
梅林無法，他想了想，再次進了浴室，放好了熱水。然後他折返回臥房，不由分說將賴床的菲比一把橫抱起來。
菲比：？？？！
她身上一件衣物都沒有，梅林直接把女孩抱出臥房。
圍觀的畫像禁不住驚呼：「梅林保佑！」
梅林笑出聲。
他大概明白了，巫師們總是感歎的「梅林」，應該是歷史傳說裡的那位。男人把菲比抱進浴室，看著她沉入熱水裡。
窈窕的女孩兒在浴缸中舒了口氣，毫無顧忌地伸展四肢，纖細的腰肢和柔軟的胸|脯一覽無遺。梅林不禁心頭一熱，他俯下|身，撐著浴缸的邊沿，給了睡意惺忪的菲比一個吻。
直到此時菲比才清醒過來。
她抬起沾了水的手臂，也不管那是否會沾濕男人的衣物，抓住梅林的衣襟，熱情地回應他的吻。菲比總是那麼急切，像頭不知饜足、不懂飽腹的稚嫩野獸般，不住向梅林索取著。
明明是他開始的吻，最終卻不得不由他強行結束。
「好了，」梅林輕輕拍了拍菲比的後頸，他剛穿好衣服，可不想再重新脫下來，「午飯吃什麼，我想還是炸魚和薯條？」
菲比的雙眼彎了彎。
額頭相抵，菲比依依不捨地親了親梅林的鼻尖。
「當然不，」她笑著說，「我來搞定午餐。」
等菲比從浴室出來時，梅林正好奇地翻閱著菲比擱置在床頭的書籍。
她的房間裡到處都是書，整齊但繁多，除了一條特地清理出的道路外，幾乎任何傢俱上都擱置著形形色|色的書籍。她的床頭上擺著一本亞瑟·克拉克著名的《2001太空漫遊》和狼毒|藥劑的研究論文。
科幻小說和魔藥論文放在一起，那感覺真是奇特極了。
「你在看科幻小說。」梅林頭也不抬地說。
「嗯。」
「理解的了？」
「有點困難，但是不知道的東西我可以搜索。」
然後菲比徑直坐到了梅林的腿上。
她頭髮上熟悉的牛奶和蘭花氣味撲面而來。
隔著薄薄的睡裙，梅林能清晰地感覺到女孩身上的溫度。她的面龐近在咫尺，眉梢眼角仍然帶著被雨露滋潤過的淡淡春|意。
這樣的菲比嫵媚清麗，叫梅林禁不住想到昨夜女孩熱情如火的模樣。
「梅林……」
依然是軟軟的語調，梅林的心跟隨著她的尾音顫了顫。
他頗為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菲比，現在可是中午。」
再這麼下去，這一天還能幹別的嗎！
「我知道。」
菲比惡劣地勾起嘴角。
她飛速地親了梅林臉頰一下，然後靈巧地轉身，抱著亂糟糟的被單重新躺回了床上。
梅林：「……」
原來是他想多了。
在菲比·洛夫古德眼裡，怕是連梅林也不如軟踏踏的床鋪珍貴。梅林哭笑不得地看向已然蜷成一團的菲比：「你是想直接睡到晚上嗎，姑娘？」
「午餐嘛，我沒有忘記。」
她伸出手，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鈴鐺。
「你想吃什麼，巫師有些特色菜，倒是可以試試。」
清脆的鈴鐺聲在室內響起。
幾乎是下一刻，菲比的床頭憑空出現了一個和床鋪差不多高的生物。
梅林：？！？？
這把他嚇了一跳，陌生的生物長得很像《魔戒》裡的咕嚕，它瞪著大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菲比：「需要點餐嗎，洛夫古德小姐和……呃……」
「這是梅林。」
「梅林先生，」它立刻真誠地開口，「您有一個偉大的名字。」
「……謝謝。」梅林說。
「這是多比。」菲比介紹道，「家養小精靈，但多比是自由身，在霍格華茲的廚房工作，偶爾也幫我們做一做午餐。」
原來這就是家養小精靈。
菲比送給梅林的那本魔法史裡倒是提及過這種生物，但是篇幅不多。或許是察覺到了梅林的想法，菲比繼續說：「或許你還可以看看魔法生物的書。多比，像往常一樣的工作餐兩份，好嗎？」
「沒問題。」
「四個金加隆，對吧。」
「不不，」多比擺了擺手，他用綠色的眼睛看了梅林一眼，「洛夫古德小姐邀請朋友，多比不會收費的。」
菲比正色道：「那可不行。」
她一伸手，桌上的錢袋飛到菲比的手中：「錢你得收下，不能讓你做白工，要是讓赫敏知道，她會生氣的。」
多比的大耳朵耷拉下來。
「好吧，多比收下，但只收兩個金加隆，」它從菲比手心中拿走了兩枚金幣，然後對著梅林鞠了一躬，「梅林先生的午餐，就當多比對新朋友的敬意，不能收費！」
完全超脫出梅林認知的生物，用充滿希冀的眼睛看著他。
梅林禮貌地點了點頭：「那謝謝你，多比。」
「祝你有個愉快的一天，先生！」
多比似乎很高興，它收了兩個金加隆，「砰」的一聲消失，不一會再次出現，把午餐帶了回來。
所謂的工作餐也的確很符合它的名字。
午餐很簡單，一杯咖啡、一份火腿三明治、炸魷魚圈和蔬菜沙拉，再加上一個蘋果。
菲比這才從床上爬起來，把午餐放到書桌邊，拿起三明治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麵包片裡的酸黃瓜一片不落地挑到梅林的盤子裡。
梅林：「……」
「我不喜歡這個，」菲比抱怨道，「但是告訴多比的話，它會很傷心的。」
「那我不在的時候，你都挑給誰了？」梅林頗為無奈地問。
菲比眨了眨眼睛：「我要是說挑給別的男生，你會吃醋嗎？」
梅林笑出聲來。
她好像非常熱衷於看到自己吃醋的模樣，不過梅林覺得，就算菲比真的挑給別人，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至於到底有沒有這種情況，他拒絕思考這個問題。
「盧娜有時會來吃午飯，」菲比解釋，「她不喜歡生菜，我不喜歡酸黃瓜，剛好。」
「盧娜？」
「啊，」她恍然，「我有個孿生妹妹，梅林。你失憶之前還見過她。」
梅林默然。
實際上，他對菲比的家庭與社交圈幾乎是一無所知——或許過去的自己清楚，但現在他丟失了那部分記憶。
巫師沒有社保檔案，也沒有出生記錄，她生活在一個梅林無法觸及的世界中。
但不著急，梅林不是個悲觀的人。至少他連她的「家養小精靈」朋友都見過了，重新拾起過去的事情，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午飯過後，梅林好奇地參觀了一下菲比的家。
她的確一個人住，整棟公寓配置齊全，但除了菲比的臥房，其他臥室鮮有居住過的痕跡。菲比也不經常下廚，廚房和餐廳一點煙火氣也沒有。
當然，她至少有大半的時光，是裝成白貓賴在梅林家的。就算在家，伙食問題怕是也交給那位多比來解決了。
巫師的家和普通人的的確不一樣。菲比的公寓裡，不論是客廳還是臥室，都擺著一些很是奇怪的傢俱。
那些會動的畫像只是一部分。
顯然菲比·洛夫古德很少帶生人回家，畫像中的人物對梅林好奇極了，他走到哪兒，那些形象就越過一個又一個的畫框跟到哪兒。梅林一個停住步伐，他們又紛紛躲起來。
這導致梅林把接下來的注意力放在了菲比家的壁畫上。
大部分都是一些風景畫，裡面的人物也多數是年輕姑娘；還有一部分似乎是著名場景的重現，梅林驚奇地發現自己還能認出來一些內容。
他一副又一副看過去，最終停在客廳壁爐的上方。
那裡掛著一副肖像畫。
梅林很篤定，昨夜經過客廳的時候，這個畫框空空如也。而現在，不大不小的畫框裡出現了一位女士。
畫像中的女士在與梅林的視線接觸時，流露出了好奇的神情：「午安，先生。」
梅林：「……午安，女士。」
女士笑了起來，她看上去二十八|九歲的樣子，容貌秀麗。
菲比和她長得很像。
梅林幾乎是立刻猜到了這位女士的身份。
第四十五章
「梅林？」
菲比收拾完餐具, 匆忙地換上衣物。今天可是週一，就算沒有任務也不該無故曠班。好在菲比給哈利·波特發了封郵件，波特回說魔法部剛剛來了消息, 現在趕過去剛好。
四處找不到人, 菲比走到客廳來，在看到畫像中的女士後微微瞪大眼：「啊, 媽媽！」
果然。
光是看容貌和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就能確認她的身份。
洛夫古德夫人在看到菲比時雙目一亮：「午安, 菲比。」
「你怎麼來了, 媽媽？」
「畫像們告訴我, 你帶了一位男士回來。」
菲比也不羞澀, 她大大方方地握住梅林的手：「嗯，這是我男朋友！梅林，這是我媽媽。」
梅林沒料到這麼快就見到了菲比的母親，還是在畫像中。
他仍然不太理解巫師世界這些古怪的物品，但菲比的母親看上去可能還不到三十歲。這麼年輕的女士不太可能有一位成年的女兒。
看著畫像中年輕端莊的面龐，梅林隱隱地猜出了大概。
但他也不是毫無閱歷的年輕人了，梅林只是挺了挺脊樑：「洛夫古德夫人。」
菲比的媽媽捂住了嘴巴，梅林總算是明白菲比的習慣動作是從哪兒來的了。
「我還以為你的男友會, 嗯, 年輕一點, 」洛夫古德夫人對著菲比眨了眨眼睛, 「不過您很英俊，先生。」
梅林：「……謝謝。」
洛夫古德夫人：「照顧菲比會很辛苦吧，她和盧娜不一樣, 菲比看上去乖巧懂事，實際上滿身的小毛病。」
菲比：「媽媽！」
是有點，比如說白貓不允許別人抱也不能摸，以及不管是貓還是人，躺在床上就不肯起來。當然，梅林不覺得這算是缺點，相反還挺可愛的。
「恕我冒犯，梅林先生，」話是對著梅林說的，可洛夫古德夫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菲比身上，「您是個麻瓜吧？巫師的世界很小，成年人之間往往相互認識，但是我不認識您。」
「我是。」梅林倒覺得這沒什麼。
「那您一定是一位傑出的麻瓜了。」洛夫古德夫人篤定地說。
「當然！」菲比聞言，雙眼一亮，「梅林特別厲害，麻瓜的所有科學技術他都懂！」
作為Kings|man的後勤一把手，在外勤特工眼裡也是無所不能的梅林，聽到自家小女友這崇拜又驕傲的話，在虛榮感大大被滿足的同時，也免不了有點不好意思。
特別是當著她母親的面呢，這吹的太過了。
「太誇張了，菲比，」梅林說，「我只是個裁縫店裡算帳的，洛夫古德女士。」
「真巧，我有一位麻瓜出身的表兄剛好是個裁縫。」
「……我想，您說的應該是哈利·哈特，他是我的同事。」
洛夫古德夫人一怔，立刻就明白梅林口中的「裁縫店」大概指什麼了。
有一位當傲羅的女兒，畫像中的夫人並沒有多問，她大大方方地放過了梅林：「沒想到世界這麼小，這是個相當體面的工作。」
顯然當母親的對這位女兒的男友印象還算不錯，事實上梅林也沒什麼可挑剔的。
除了年紀大一點，但菲比喜歡，只要人品端正、頭腦清晰就好。
至於是否真的如此，反正他是哈利·哈特的同事，洛夫古德夫人相信她的遠房表兄會替自己把關的。
丈母娘看女婿，真是越看看喜歡。洛夫古德夫人笑吟吟地：「你爸爸知道這件事了嗎，菲比？」
菲比：「他還不知道。」
洛夫古德夫人：「你都把男友領回家了，盧娜還遲遲沒有找到心上人，時間過得真快——我什麼時候能見到外孫女啊？」
梅林：「……」
事實證明，菲比這種性格的女孩，必定要有個差不多類型的母親。
菲比聽到媽媽的話，不太自在地拽了拽衣角。就在梅林以為她在害羞的時候，女孩理直氣壯地開口：「你怎麼知道就是個女孩，這太不嚴謹了，媽媽？」
梅林：「…………」
洛夫古德夫人單手捧臉：「這是媽媽的直覺，我得把這件事告訴爸爸去，忍不住想看他糾結的樣子啦！」
說著畫像中的女士也不等女兒的回應，轉身從畫框中離開了。
「真是過分，」菲比氣呼呼的，「媽媽總是這樣來去如風。」
「你的母親。」
梅林轉頭看向菲比，遲疑片刻，試圖尋找一種委婉的說法：「她是不是……」
「嗯。」
菲比倒是不怎麼難過的樣子。
「媽媽在一場實驗爆炸中去世了，」她說，「沒關係，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過去的我知道？」
「應該吧，哈利舅舅參加了媽媽的葬禮，他或許給你說過。」
「……」
「怎麼了？」
他歎了口氣。
一想到菲比的舅舅哈利·哈特，梅林頓時頭疼。
菲比困惑地看了梅林半晌，見他不想回答，也不強求。只是伸手替梅林整了整毛衣下的領帶。
「我得回傲羅一趟，梅林。」
當然，他和菲比平白無故消失了一個上午，就算現在傲羅和Kings|man兩邊都沒有任務也不太好。
「咱們晚上再見，好嗎？」菲比期待的問。
其實梅林很想問，這句話的意思是晚上出去約會，還是他們已經跨過商討階段直接進入了同居步驟。前者沒什麼，後者對於菲比來說是不是欠考慮了點。
但他幾欲脫口的問題被女孩踮起腳尖的一吻堵了回去。
所有的猶疑，在看到菲比·洛夫古德明亮眼眸中眷戀和期待時，統統化成了泡影。
梅林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特工訓練大概是都還給上任教官了，他真的是無法硬起心腸拒絕菲比的這個眼神。
「好。」
最終他也只是輕輕抱了抱菲比，在她的額頭珍重地還以一吻。
「晚上見，菲比。」
驅車回到Kings|man總部時，集體特工毫無意外的炸開了鍋。
幾乎從不下線的後勤官梅林無故消失了近十二個小時，電話眼鏡郵件統統沒有音訊，不太瞭解梅林的學員們和職工們甚至開始懷疑他們的後勤頭目是不是又被綁架了。
因而他踏進基地，一路走來接受了無數諸如「天你沒事吧」、「發生了什麼」以及「又有邪惡BOSS要統治世界了嗎」的詢問。
梅林還沒進辦公室，就被艾格西急匆匆地攔了下來：「天，梅林，你去哪兒了，我們怎麼都聯絡不上呃——」
艾格西的話說了一半，看到哈利·哈特利劍般的目光後，自覺地把剩下的話統統咽了回去。
梅林：「……」
他有點心虛。
前一天晚上答應他「好好照看菲比」，然後直接照顧到了床上去。就梅林對朋友的瞭解，前任加拉哈德不是不講理的人，但要他對哈利坦蕩蕩地開口「是的我就是睡了你的外甥女」——梅林覺得自己做不到。
艾格西：有問題啊。
他狐疑地看了梅林一眼，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哈利·哈特。思考了兩秒後，決定不摻和這件事。
「呃，還是讓哈利給你解釋這件事吧。」
說著他把平板塞到梅林的手上，匆忙地離開。
看艾格西風風火火的樣子，怕是真的有事。
梅林還沒來得及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哈利·哈特踏著穩妥的步伐走了過來。
中年紳士看上去與平日沒什麼兩樣，但梅林的內心幾乎是立刻奏響了警鈴：合作了這麼多年，他太明白加拉哈德特工想動用暴力時是什麼表現了！
「梅林，」哈利·哈特開口，「魔法部發來了郵件，他們對塞弗動用了吐真劑，她將魯尼文資料的那份研究公開了。」
梅林：！
哈利的一句話，讓梅林立刻回歸工作狀態。
他眉頭緊蹙：「那她研究的究竟是什麼？」
前任加拉哈德看了一眼梅林的平板。
解鎖平板後，呈現在梅林眼前的是一份完整的文字版審訊記錄。他迅速地看完了全部內容，幾乎是立刻明白了塞弗為什麼要冒這麼大風險，黑走什麼東歐獨|裁|者的實驗記錄，再轉頭跑來針對Kings|man。
她的新研究非常簡單。
那就是菲比一直惦記的問題，普通人對魔藥的適應性。
塞弗說，她已經研究出了如何讓所有的魔藥對所有的麻瓜起效，就像是普通的藥物那樣。
而整個研究方向的展開，就是基於波比小姐那份毒|品的初始配方來的。
這不是一件小事。
巫師與普通人的世界隔絕這麼久，在當代社會裡，「魔法」是只存在於奇幻小說和遊戲影視劇裡的東西，要是塞弗，或者杜霍維奇這類角色將研究結果實施於整個世界，梅林不覺得巫師們會有反應的時間。
「怪不得塞弗想要我改良的配方，」梅林凝重地說。
而且審訊中塞弗特地點名了，杜霍維奇知道這件事。
哈利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杜霍維奇肯定會想法子與魔法部搶人，而且他也不會放過你。」
老天在上，當時他只是急於從波比小姐手中拯救世界，才被迫行了這麼一招啊！
而且梅林現在根本不記得自己當時是如何升級配方的了，這段時間來他嘗試了很多方案，都達不到完全複刻配方的結果。
「菲比知道這件事嗎？」梅林問。
「如果傲羅知道，她自然會知道。」
提及菲比，哈利·哈特身上隱隱的淩厲氣質又回來了。他把手中的文檔往自己老朋友身上一拍：「沒想到你能幹出這種事來，梅林，昨天菲比才剛剛十八歲！」
他就知道。
「哈利你……」梅林抹了一把額頭，「你怎麼知道的？」
哈利舅舅給了他一個看智障的眼神。
「你渾身上下都是菲比慣用的香波和沐浴液味道，」他非常憤怒地說，「如果你沒有在她的衣櫃裡躺了整整一個晚上，任何人都知道你對我的外甥女幹了什麼，梅林！」
「……」
有這麼明顯嗎！？
或許是梅林臉上詫異的表情過於好懂了，哈利·哈特忍不住繼續吐槽：「很懷疑你還記得多少當年的訓練內容。」
「你知道的，」梅林收斂了愚蠢的表情，「哈利，我不是隨便的人。菲比是你的外甥女，這和我認真對待這段感情沒有——」
「——我不想聽你對我外甥女有什麼感情。」
哈利歎了口氣。
「該死，這真是太奇怪了。感覺就像是幫助我的後輩處理什麼油膩鹹濕的變態跟蹤狂。」
「……我真是謝謝你了，哈利，作為多年的朋友與同事。」
前任加拉哈德冷冷地看了梅林一眼，仿佛再說你還有膽量和我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梅林向來是個願意積極解決問題的人。所以他繼續開口：「如果你想談談，咱們可以好好談談這件事。」
哈利：「當然。」
梅林：「還有工作的事情，到我辦公室來，哈利。」
哈利：「……請你先用須後水或者香水蓋一下身上的味道再說。難道真的想讓整個基地的人都知道你睡了我的外甥女嗎？！」
第四十六章
梅林先是給菲比發了封郵件, 當然是工作上的事情，詢問她是否能將審訊塞弗的更多細節發過來。接著他回到了位於總部的臥室，按照哈利說的, 「處理一下身上菲比的味道。」
有那麼明顯嗎？
衣物是新的, 他也洗了澡，換下外套時梅林還特地嗅了嗅, 沒聞到任何特殊的氣味。
他又不是真的在後勤待久了, 忘記了訓練時的內容。梅林覺得哈利完全是在運用誇張修辭, 至於他為什麼會察覺到, 或許是某種什麼神秘的「長輩本能」吧。
半個小時後。
梅林從平板上看到哈利在辦公室等待, 所以推開房門前他做了充足準備——以防前任加拉哈德從腰間掏出配槍或者甩出牛津鞋上的毒刃。
好在沒有，前任加拉哈德只是端正地坐在辦公桌的對面。
聽到開門聲哈利轉頭，他看上去平靜了很多，二人對上視線時，也沒有流露出剛才那種「我真的很想用拳頭代替語言」的氣場。哈利只是抬了抬手：「坐。」
梅林：「……」
這好像是他的辦公室吧？
鑒於理虧的是他，梅林決定暫時略過這個問題。他回到座位上：「茶？」
哈利：「不了，謝謝。」
梅林：「開始之前我先問一句，你知道就算殺了我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對吧？」
而哈利的反應看起來真的很想試試看。
他的神情轉變使得梅林不自在地往後一仰, 靠在了椅背上, 免得自己的老同事突然暴起把他的腦袋砸到辦公桌上, 再用口袋裡的鋼筆捅|進自己後腦勺。
「昨天晚上我請你送菲比回家，而你卻——」哈利很是生氣地開口，「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梅林：「……」
哈利：「還不收拾完全就回到總部, 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梅林：「…………」
哈利：「她剛剛成年，但你不是。菲比喝多了酒，梅林，這麼多年我真是看錯你了。」
梅林：「………………」
老天爺，梅林現在寧可他動手打自己一頓，也總比用一副「老友決裂前夕」的姿態指責自己的良心好。
這個時候說什麼其實他不想的沒想到菲比那麼主動，那無異於火上澆油。況且梅林也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
現在的關鍵是，梅林實在是不知如何開口對哈利講，他願意負這個責任。
多年的朋友兼同事關係使得這事變得異常尷尬。
「哈利，」梅林盡力用平靜的語氣說，「昨天晚上菲比很清醒，我並沒有乘人之危，她——」
「天，我不想聽你怎麼睡了我的外甥女。」
前任加拉哈德顯然也認為此事很棘手。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強行使得自己平靜下來。哈利神情複雜的看了梅林一眼，無奈地說：「這件事我沒法向她的父親交代。」
按道理來講，合作夥伴中有自己的親戚，這應該是很便利的事情。但哈利·哈特覺得自己這個舅舅根本沒盡到照顧後輩的責任。
比起生梅林的氣，他更為自責。
實際上哈利與洛夫古德一家不太熟，上一次見到菲比和盧娜，還是在兩姐妹母親的葬禮上。
那已經是九年前了。
葬禮當天哈利·哈特是代表哈特家族出面的，抵達墓園的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家裡沒人願意面對這位親戚的離世——站在一眾巫師之中的哈利，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丟進土豆筐的獼猴桃一樣格格不入。
他幾乎誰也不認識，哈利選擇站在葬禮隊伍的末尾，原本打算安靜地等待儀式結束後就可以回家休息，直到他注意到了兩個躲在墓碑之後的雙胞胎。
洛夫古德先生是個怪人，又沉浸在喪妻的悲痛之中，甚至一時間沒有注意他的兩個女兒已經偷偷跑開了。哈利思索片刻，悄無聲息地脫離葬禮，朝著她們走過去。
兩位金髮的小女孩，坐在某個墓碑邊，手牽著手嘀嘀咕咕，仿佛並不為母親的死悲傷。
「女士們。」
哈利開口。
「我想一名淑女可不該席地坐於某位逝者的墳墓邊。」
姐妹二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
「我沒見過你，先生，」其中一名女孩說，「你也是媽媽的親人嗎？」
「我應該是你們的舅舅。」
「舅舅？」
「你們母親的表兄，我是一名普通人。」
「那你是個麻瓜了，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
「麻瓜死後靈魂會去哪兒呢？盧娜說，夜騏會載著母親的靈魂離開，可是我們不知道會把媽媽帶到哪兒去，她是不是還會跟著夜驥回來呢？」
於是哈利·哈特為兩位失去母親的女孩講述了亞瑟王魂歸阿瓦隆的故事。
那時的菲比·洛夫古德還是個剛剛到他腰際的小女孩。
他沒想到九年後還會有再見菲比的機會，儘管她沒長多高，可處理生活工作事務的果斷與乾脆讓哈利刮目相看。
梅林因為塞弗的任務失去了記憶，可哈利沒有。他還記得自己出言提醒菲比，一名年輕姑娘過分的依賴於一名男士不太得體時，她臉上露出的笑容。
其實他沒與菲比說多少。
坐在餐桌邊的姑娘只是單手托腮，笑吟吟地說：「我還記得你的故事，哈利舅舅。所有人都以為我會留在霍格華茲當麥格教授的變形課助教，但我並不想把自己拘束在巫師那尺寸大小的世界裡。傲羅聯絡官的職業讓我終於有機會接觸到亞瑟王和他的騎士們身處的世界了。」
因而哈利·哈特立刻明白，菲比·洛夫古德是個清醒、執拗且行動力強大的姑娘。
因一個傳說對麻瓜世界感興趣，便心心念念了九年；因喜歡一個人，便能鍥而不捨地大膽追求。事實上哈利並沒有想過梅林拒絕菲比的可能性——他的外甥女這麼優秀，換誰受到垂青都會心動的。
但是這不代表著哈利不生氣。
從二人相識到梅林失憶，再到現在，也不過一個多月的功夫而已！
真是高估了他這位老友的定力，哈利請他送菲比回家，是想讓梅林展示一下紳士風度，結果就送人直接送到床上，菲比才十八歲啊！
即便哈利很清楚現在的菲比大概樂到心裡開花，可身為長輩，哈利還是很想對著自己老友的臉上來一拳。
「哈利。」
梅林也很無奈，他揉了揉眉心：「你知道我的感情歷史。」
哈利：「我不知道。」
梅林：「……」
哈利：「你已經十幾年沒有固定伴侶了，我又沒有偷窺同事私生活的癖好。」
這還差不多。梅林覺得哈利要是來一句「我怎麼會知道」，他可能真的會懷疑自己和哈利·哈特的友情兼同事情都是塑膠做的。
「這行風險太大、事務繁多，」梅林開口，「你等等。」
話說一半梅林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打開總機的通訊器：「艾格西，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在監控室裡偷聽，下個任務我就把你送去體驗瑪律克斯筆下四年十一個月的暴雨生活。」
總機裡立刻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絕對不只有艾格西一人：「我靠！」
哈利：「……」
梅林關掉辦公室的監控，才繼續保持著鄭重表情說道：「特工們選擇單身，是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像艾格西那麼幸運。」
梅林一直覺得不會有哪位女士或者男士，能夠忍受他近乎全天線上全年無休的工作方式。更遑論他的工作涉及到Kings|man所有事務，從採購裝備到外勤部署，假設他有那麼一位伴侶，梅林既不願意向她隱瞞，也不想讓她承擔自己肩頭的重量。
所以即使身為後勤官，梅林也和大部分外勤特工一樣獨身多年，直到他從醫務室醒來，一個個子小小的姑娘說，她是他的女友。
「既然過去的我信任她，」梅林鄭重其事地說，「現在的我也能夠信任她。哈利，如果你不贊同這件事，那在失憶之前我們二人確定關係時，就應該阻止菲比。」
哈利：「…………」
梅林：「怎麼？」
絕不是梅林的錯覺，他覺得哈利的神情陡然變得極其複雜。
梅林：「我不會辜負年輕姑娘的一片真心。」
哈利：「請你暫停一下。」
顯然哈利舅舅還是不太適應自己的多年同事以後輩男友的身份表忠心。
「……正因為她是一片真心，我才沒有阻止她。」
當然，站在長輩的角度上，哈利曾經委婉地提過菲比的追求方式有點過分。
可惜他的勸告收效甚微，好在菲比的計畫相當成功，哈利也就不針對這點多說什麼了。那可是他的外甥女，籌謀周全、勢在必得，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雖然哈利是挺生氣的。
「希望你明白，」想到這兒他的話語中又隱隱帶上了威脅的意味，「你還能坐在我面前，是因為我尊重菲比的選擇。」
畢竟菲比向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何況梅林的確是哈利·哈特的朋友，名校畢業、訓練有素，還忠實可靠頭腦聰明的特工後勤，總比什麼亂七八糟的冒失小夥靠譜多了。
「但是，」當然作為舅舅的底線不能讓，「如果讓我知道你對不起菲比……」
「我明白。」
不用哈利說，梅林會拎著黑傘去哈利·哈特家門口請罪的。
總算是結束了這個話題，梅林長舒口氣：「現在，咱們能繼續討論工作內容嗎？」
哈利：「得再見見塞弗，我不太相信魔法部的能力。」
梅林也是這麼想的，他點了點頭：「晚上我會和菲比說的。」
哈利：「……」
「你說的晚上，」哈利偏了偏頭，「是晚餐後加班，還是下班回家後？」
「……」
梅林沉默片刻，頗為謹慎地開口：「我想你可能不太想聽到我的答案。」
哈利現在很想違背一下紳士一諾千金的優良傳統。
一個多月就到了同居地步，他能收回全部上言嗎，哈利·哈特真的很想先替洛夫古德先生好好教訓一下拐走他女兒的傢伙。
第四十七章
Kings|man已經得到了消息, 想必傲羅那邊的細節會更多。
梅林下午發了封郵件給菲比，哈利離開辦公室後又過了半個小時，她才回復了一封更為詳細的前因後果。他閱讀完菲比的郵件, 發出了可否再見見塞弗的詢問, 菲比給出的回答是得問問魔法部。
然後梅林沒再打擾菲比，顯然她正在忙。
處理完手頭的事務, 然後給學員們下達了新的訓練任務。直到很晚梅林才得以停歇, 他再次給菲比發了封郵件, 這回是私事了。
[你在哪兒？]
畢竟上午的時候約好了晚上再見。
這次菲比回的很快：[我已經iiiiii]
菲比：[已經在yyyyyyyy]
菲比：[yyyy該死！]
梅林：？？？
這是什麼情況。
梅林一頭霧水, 幾十秒鐘後菲比又回了一封郵件過來。
[在你家。為什麼iPad的按鍵設計這麼擁擠, 我討厭蘋果！]
梅林：「……」
他頓時失笑出聲。
什麼樣的手指才會覺得iPad的按鍵設計不好啊？當然是貓的手指。梅林不禁腦補起白貓趴在平板上試圖用肉墊打字回復的模樣。
[很遺憾當年約伯斯沒有考慮到貓咪的用戶體驗。]他開玩笑般回道。
[等你<3。]
可以，如今連顏文字都使用的這麼熟練。
他驅車回家，打開門鎖，聽到動靜的白貓從樓上跳了下來。
梅林看了一眼手錶，已經臨近十點了，他連晚飯都沒吃。
「菲比，」梅林關上門，「晚上好。」
白貓：「喵。」
梅林：「你知道我聽不懂貓的語言, 對吧？」
白貓圍著梅林轉了一圈, 尾巴碰了碰他的腳後跟, 再轉到梅林面前時轉過身, 踏著不急不緩地優雅步伐走到餐廳門前，停了停，灰色眸子轉過來, 看向梅林。
他立刻會意地跟了過去。
餐桌上擺著一頓能稱得上豐盛的晚餐。
烤牛肉、土豆沙拉還有再標準不過的英式布丁，但只有一人份。
梅林：「你吃過晚餐了。」
白貓走到桌邊，輕盈地縱身一躍，然後毛茸茸的腦袋向廚房一轉。梅林順著它的視線望過去，半開放式的廚房水池裡擱置著幾個盤子，顯然是等著梅林吃完飯一起清洗呢。
梅林坐了下來。牛肉還是熱的，味道不錯。他拿著叉子，看向坐在桌邊的白貓：「你親自動的手，還是多比做的？」
白貓：「喵嗷。」
梅林：「我覺得是多比做的。」
白貓：「……」
它伸出爪子，把餐桌上的玻璃杯撥弄到桌邊，灰色的眼睛閃亮亮，瞪著梅林一動不動。大有一種「你再說一句，我就把它推下去」的警告意味。
他失笑出聲：「好好，你做的，謝謝你。」
白貓這才滿意地收回爪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臥在原地。
「我還在想塞弗的事情。」
有白貓陪伴，臨近深夜的晚餐倒是也算溫馨，可梅林的思緒仍然在工作上。
「我想魔法部不會輕易同意我們見她的要求。」他說。
白貓聞言站了起來。
梅林：？
他原本以為菲比要表達什麼重要意見，可白團子只是原地轉了個圈，把腦袋朝向梅林，重新趴下。它枕著自己的前爪，眼巴巴地看著梅林，等他繼續說下去。
梅林頓時哭笑不得。
「她的研究會帶來普通人和巫師兩個世界的巨大變革，」他只得開口，「是個功勞，也是個麻煩。是魔法部得到了結果，不論出於佔據功勞還是避免麻煩，他們都不會把塞弗推給外人的。就算是Kings|man，在同樣條件下也會做出同樣選擇。」
眼下塞弗接觸的人越多，她受到的威脅就越大，誰能保證合作同伴之中不出現叛徒呢。
他的話使得白貓抖了抖耳朵，小傢伙保持趴著的姿態，伸出爪子撥了撥餐桌上的平板。
梅林伸手拿了過去。
落入眼簾的首先是鬥大的報紙題目——《預言家日報》。
然後是頭條《革|命還是災難？巫師與麻瓜的牆壁將會徹底打破》。
梅林立刻就懂了：這是巫師關於塞弗研究一事的報導，除了他們都知道的內容外，無非就是冷嘲熱諷魔法部的三緘其口和虛與委蛇。
「政府就是這樣，」梅林也很無奈，「不論是哪一邊哪一國。」
體|制內的機構就是有這種弊端。
當年梅林之所以沒有成為公務員而是選擇了Kings|man，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於他不想連打擊個恐|怖|分|子還要聽上司叨叨預算和章程問題。
看來巫師也不比普通人好多少。
塞弗在魔法部的吐真劑下公開了研究的秘密，功勞自然是魔法部的。
這種部門之間搶攻扯皮的事情，往往會招致麻煩。特別是杜霍維奇還在東歐虎視眈眈地等待機會搶回塞弗的研究呢。
「我只是想知道，」梅林說，「塞弗究竟想用加強的毒|品配方做什麼。」
白貓：「喵。」
梅林：「……」
他真的不懂貓的語言！
但菲比完全沒有變回來的意思，他也沒法子。梅林思忖片刻，繼續說：「艾格西在杜霍維奇的宅邸裡放了竊聽器，這幾天我們的人在監聽錄音。如果有進一步消息，我會告訴你。」
白貓聞言，再次推了推平板。
白花花的爪子往Home鍵一按，她開著郵件呢。
梅林點開菲比的郵箱，是一封發送給魔法部的郵件。他立刻明白了：「可以，等他們的回復。」
晚飯過後梅林洗乾淨盤子，然後回到書房。
普通人的陰謀詭計，當然由Kings|man來負責。
這些天來梅林多出的一項新任務就是篩選杜霍維奇那邊的有用資訊——配方、訓練學員以及部署追蹤任務，現在再加上監聽，好極了，希望哪天他過勞猝死的時候Kings|man能把他的名字寫在總部的門框上。
他處理完所有事情後，照例是深夜了。
期間白貓並沒有來打擾他，梅林原本以為它已經去睡了。他離開書房，打開臥室門，差點被床上的姑娘嚇到跌出去。
梅林退後半步，換來了菲比詫異的神情：「怎麼？」
梅林：「……沒事。」
只是不太習慣自己的臥室裡多個人。處理了一晚上工作，梅林完全忘記了菲比還在。
不僅在，還換上了睡裙，靠著床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她應該是洗過澡了，女孩兒的睡裙單薄且簡單，金色的長髮蓬鬆地散在裸|露的肩頭。菲比的腿上擱置著厚厚的書籍和魯尼文筆記，纖細柔軟的手指夾著書頁，正用灰色眼眸茫然地看著梅林。
天。
一想到菲比是在等他，梅林就覺得胸腔裡仿佛被塞滿了什麼灼熱的東西。
他坐到床邊，菲比想也不想，放下書籍，伸出雙手，毫不遲疑地投入梅林的懷抱。好像在這之前的每夜他們都這麼做一樣。
梅林鄭重的、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女孩的眼瞼。
她像是嫌棄又像是撒嬌般推了推梅林的肩膀：「你該刮臉了，梅林！」
「有只不知滿足的貓糾纏我直到晌午，」梅林環著她，低聲開口，「哪兒來的時間？」
菲比笑出聲。
儘管男人的胡茬紮得她又疼又癢，可菲比還是情不自禁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我想這一天很久很久了，」她抱著梅林舒了口氣，「想和你在一起。」
或許這就是老天看在他為Kings|man兢兢業業連軸工作幾十年的辛苦上，把她賜給了自己吧。
但是梅林還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他又不是腦子一熱什麼都不想的傻小子。
「所以，菲比，」梅林認為還是有必要確定一下菲比的想法，「你這是打算跳過一些不必要的準備，直接進入同居階段了？」
菲比：？？
她臉上的困惑叫梅林的心沉了下去。
顯然梅林怕的就是這個——菲比·洛夫古德沒什麼感情經驗，她很有可能完全沒想過這些問題。
菲比在梅林的懷裡抬起頭，眨了眨灰色的眼睛：「為什麼你現在才問，之前不是都一起住了很久嗎？」
梅林：「什——」
他楞了瞬間，立刻反應過來：那可不是嗎，白貓都在他家住了不知道有多久了，十天裡至少有五個晚上，小傢伙是緊緊挨著他進入夢鄉的。
梅林隨即意識到，這段時間來，菲比幾乎與他形影不離。
失憶之前與巫師合作的任務，使得身為聯絡員的菲比·洛夫古德一直停留在普通人的世界中。而白貓則給他清冷的公寓增添了不少鮮活的氣息。
「你真是。」他搖了搖頭，攬著菲比的手緊了緊。
菲比像是察覺到了梅林的情緒，她柔軟的指尖觸及到男人的手掌邊沿：「你不會覺得困擾吧？」
「當然不。」
梅林忍俊不禁。
「只是……」
你付出這麼多，而梅林對菲比的世界幾乎還是一無所知。
她似乎不願意聽到梅林的「只是」，菲比清秀的臉上浮現出堅定的色彩：「沒有只是！這幾個月來我過的很快樂，比在霍格華茲七年加起來都快樂。」
「霍格華茲？」
「啊，巫師的魔法學校，英國所有的巫師都是從霍格華茲畢業的。」
然後菲比為梅林慢慢地解釋了巫師的學制。
二人並肩而臥，菲比抱著梅林的手臂，蜷在被單裡，湊著男人的耳畔細細道來。
菲比不是個愛碎碎念的姑娘，她的每一句話都簡潔明瞭，直擊重點。但菲比想說的東西太多了，年輕的姑娘恨不得將一切都分享給自己年長的情人。
從分院到學科，還有七年來小巫師們，特別是哈利·波特對抗邪惡大BOSS伏地魔的經過。
大部分時間梅林只是在聽，偶爾會提出問題，菲比都會清晰地為他解答——比如說，入學的時候戴頂帽子就決定學院真的靠譜嗎。他可是自幼接受唯物主義教育長大的，不理解一頂帽子怎麼看透孩子的靈魂和內心。
梅林只知道一個人孩童時期的性格不能代表他的一生，他十一歲的志願還是成為鄉村歌手呢。
當然，菲比也講述了自己的日常校園生活。
包括她在四年級時試著與一位學長交往的事情。菲比說的很輕鬆，幾乎是一帶而過，但梅林及時地抓住了這點：「學長？」
「嗯，」她摸了摸頭髮，「他打算邀請我參加萬聖節的舞會，我沒有舞伴，就答應了。」
既然都過去了，就不要介意了，反正菲比也不在乎。
——梅林在心底這麼勸誡自己，你也不是沒有感情經歷的熱血青年，菲比之前談過戀愛，這很正常。
理智歸理智，梅林依然沒開口說出那句「沒關係」。
平日裡菲比那麼黏人，他一想到她如此親昵地依偎在某個年輕人的身邊，梅林就覺得喉嚨發緊。
「但是舞會前，我在圖書館聽到他說，『菲比什麼都好，就是有個怪胎妹妹』。」
提及此事，菲比還是很生氣。
梅林：「我想舞會的事情就這麼砸了？」
菲比：「看在違反校規太過浪費學習時間的份上，我才沒有向他提出決鬥。」
說完菲比把臉頰埋進梅林的頸側：「盧娜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妹妹，我不准有人這麼說她。」
「她一定也為你驕傲。」
「當然，」菲比聞言露出喜悅的神情，「盧娜還問我，什麼時候邀請你去家中做客呢。不過我覺得，還是等到這次的麻煩解決後比較好。」
或者等你我之間做出準確的未來規劃後，梅林在心底補充道。他已經被自己的老朋友劈頭蓋臉怒駡一頓了，真的同菲比的家人，特別是長輩正式見面的話，梅林覺得還是要拿出正確態度的。
「我想可以好好商量這件事，」於是梅林說，「我連你們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都不記得。」
「這個容易，巫師世界很小的，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嘛——對了！」
菲比來了精神。
她猛然從床上爬起來，扯著梅林的手臂：「你還沒去過對角巷呢，天，我竟然沒帶你去過對角巷！梅林，剛好我要去購置魔藥材料，明天晚上陪我去吧！」
還好，至少他在《魔法史》裡讀到過這個街道的名字。
不過何必如此激動，梅林不得不伸出手，把興奮不已的菲比拽回自己的懷裡：「已經淩晨了，菲比，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
「去吧！」菲比環住他的脖頸黏糊糊地開口。
「……」
……那好吧。
看著菲比充滿期待的清澈眼眸，梅林實在是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來。
在等待魔法部回應之前，他還是有休息的間歇的，為什麼不呢？
第四十八章
因為要等待魔法部回信, 梅林又獲得了較為空閒的一天。
他先是梳理了一遍從塞弗襲擊開始到目前的所有任務報告，然後開始集中精神對付學員們。他們馬上就要迎來高空跳傘環節了，梅林很期待他們的表現。
不求和當年的艾格西洛克希那樣挑戰極限, 至少也得給自己個驚喜吧？
很快就到了下班的時間, 梅林手頭所有的工作有條不紊地收尾，看了看表, 他甚至給自己留出來了換衣服的時間。
當菲比幻影移形到Kings|man總部時, 梅林已經換上了黑色的風衣, 內衣搭配同色系的開襟毛衣和白襯衣, 藏藍色領帶打了個簡式結。
菲比眼前一亮：「哇！」
梅林是根據魔法部職員的風格換的衣服, 但他還是有些不確定：「不會太顯眼吧？」
「當然顯眼，」菲比笑吟吟地說，「梅林這麼帥，走在哪裡都顯眼！」
「……」
這姑娘，梅林失笑出聲。
不過很快梅林就意識到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菲比帶著他幻影移形到所謂的「對角巷」，一個與倫敦街頭類似卻又極為不同的場景迅速地填滿了梅林的視野。
狹窄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他們的裝束使得對角巷一眼看過去更像是上個世紀的倫敦，而櫥窗裡擺著的卻不是塑膠模特或者電器食品。
這是一個他從來沒接觸過的世界。
菲比溫暖又柔軟的手掌主動地送進了梅林的掌心, 纖細的手指撒嬌般擠進他的指縫裡, 糾纏住男人修長手指的關節。
梅林頓了頓, 低頭看向菲比, 後者仿佛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平靜的看著路，可紅撲撲的臉頰暴露了她。
他挪開目光, 微微發力，十指交握在一起。
菲比拉著梅林，融入形形色|色的人群，根本沒人在意梅林的穿著，街上穿什麼奇裝異服的人都有。
門口蹲著貓頭鷹的寵物店鋪，卷尺飛來飛去的服飾店鋪，還有許多擺在商店外攤位上各式各樣的魔法物品。梅林一個又一個店鋪觀察過去，並控制著自己表現的別像個第一次來到倫敦的鄉下中年人。
他的目光在一家破舊狹窄的商店停留了片刻，然後發現店面上寫著「奧利凡德」一行字。
菲比注意到了梅林的視線，當即開口：「這是魔杖店，英國巫師的魔杖都是從這裡購買的。」
梅林想了想：「你們的魔杖是統一制式的嗎？」
「統一制式？」
菲比好像不太理解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梅林只得舉了個例子：「特工們的配槍，是經由工廠嚴格按照模具規格批量生產的。」
「魔杖不是如此。」
說著菲比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每個魔杖都是獨一無二的，嚴格來說是它們選擇巫師，而不是巫師選擇魔杖，我的魔杖是烏木和獨角獸毛髮製成的。一年級來選魔杖的時候，我和盧娜差點炸了奧利凡德先生的店面，試了很久，直到握住它的瞬間，我就知道，它是我的。」
梅林：「……真夠唯心的。」
菲比歪了歪頭：「什麼？」
沒什麼，反正你們的魔法已經把所有的客觀物理定律違背了一個遍，區區魔杖而已，總不會比菲比那塞在牆縫裡的一整棟公寓更讓梅林震驚了。
「你不是說還要買東西，」於是梅林提醒道，「天色不早了。」
「哦對。」
菲比拍了拍腦門。
「要買魔藥材料，跟我來！」
二人停在了斯拉格&吉格斯藥房前。
一開門，各式各樣魔藥原料凝結著奇怪味道直沖腦門，梅林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他幫菲比推著門，在她身後走了進去。
菲比：「雖然傲羅部門有魔藥配給，但是我還是喜歡自己——教授。」
後半句話當然不是給梅林說的。
他順著菲比的目光看過去，藥店櫃檯前的人因她的一聲「教授」回過頭。
一個黑衣黑髮的男人，他有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男人看向了菲比：「洛夫古德小姐。」
他的話音落地，而後目光轉向了菲比身後的梅林，以及二人緊緊交握的手上。
「啊，」顯然菲比並不畏懼他的冷漠，「我來介紹，梅林，這是我們霍格華茲的斯內普教授，負責的科目是魔藥學。斯內普教授，這是我呃……」
「我聽聞了消息，」斯內普接下了菲比的話，「是你幫助了巫師逮捕塞弗。」
按道理來講，這是傲羅和Kings|man的秘密行動，一位普通的學校教授可不應該知道。不過菲比很信任他，她笑了笑：「是的，梅林有著大功勞！」
既然菲比選擇信任他，梅林也就放下心來。
他伸出右手：「你好。」
斯內普一怔。
頓時梅林反應過來：沒人說過巫師和普通人有著相同的禮儀對吧？要是巫師之間不流行握手禮的話，那就尷尬了。
就在他準備用其他措辭彌補這點時，斯內普同樣伸出右手，與梅林虛握了一下。
「你來採購材料嗎，教授？」菲比好奇地問，她看向了斯內普遞給藥店老闆的清單。
梅林也看過去，他的動態視力很好，在看清清單後蹙眉：「補血和燒傷藥劑？」
斯內普挑了挑眉毛。
「醫療室的龐弗雷夫人希望我能增加一些存貨，」他側了側頭，「我以為傲羅的新朋友是個麻瓜。」
「啊，他是的。」
菲比沒發現斯內普不動聲色的警惕，解釋道。
「是我將魔藥學的書籍借給了他，方便理解塞弗的研究……這件事你也聽說過了吧，教授？」
「我聽說了。」
提及此事，斯內普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負面意味：「如果她真的研究出了讓麻瓜徹底適應所有魔藥的方式，這會是個革|命。」
梅林：「您似乎不贊同此事。」
斯內普並不避諱表達自己的想法：「革|命往往意味著會產生動|亂，先生。如果塞弗是個德行兼備的女士，我會讚美她。但她是由您與傲羅親自逮捕的。」
是這樣沒錯。
否則魔法部也不會在塞弗道出真話後，就如同保護動物般把她置於嚴密監控之中。
菲比：「最終會是好事，不是嗎？麻瓜的很多絕症，用一劑藥劑就能徹底恢復。」
斯內普嗤笑幾聲：「我一直很欣賞你的樂觀，洛夫古德小姐。但想想看，當動輒花費幾十萬金錢的病症，用一劑藥劑就可以恢復時，麻瓜與巫師的社會會出現多大的變動？會有人失業，會有人發大財，社會結構發生轉變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他是普通人出身。
梅林在心底默不作聲地做出判斷。菲比口中，以及她贈與他的《魔法史》裡描述的巫師世界階級封閉且穩定，幾十年來鮮有變化。一名處在矛盾緩和社會中的學校教授可不應該如此敏銳。
但菲比是不會想到這一層面的。
斯內普教授的一番話讓她愣在了原地，菲比低聲重複了一遍「社會結構」這個片語，然後陷入了思索之中。
片刻的沉默過後，她才開口：「但是，既然塞弗已經得出了研究結果，不論如何都得面對事實，不是嗎？」
斯內普沒說話，他那副漠然的神情就說明了一切。
魔藥學的教授離去後，菲比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她購買了足夠的魔藥材料，與梅林離開藥店，忍不住低聲說：「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我是說，我知道會出現新變化，但會這麼嚴重嗎？」
梅林替菲比拿過手中的材料：「我想你們的世界中沒出現過多少經濟危機。」
菲比：「？？什麼危機？」
於是梅林花了一些時間解釋最基礎的經濟問題。
他們隨便找了家餐館坐下，梅林向她講述了產能過剩、生產資料私有和經濟金融政策的概念，菲比聽得極其認真，幾乎針對梅林的每一句話都提出了新問題，直到梅林注意到餐廳服務生怪異的眼神，不得不拿起菜單打斷了她。
「菲比，」梅林哭笑不得，「再這麼下去，餐廳可以要關門了。」
「啊、哦。」
她回神，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只是沒接觸過這些概念……梅林在上，巫師的銀行都是妖精開的，我們不用關心這些問題。」
某種程度上來說倒是好事，至少《魔法史》裡妖精的上一次叛變還是在1612年。而普通人則在這四百年間因為經濟發動了不知道多少次戰爭了。
那位斯內普教授的看法很有前瞻性，可說不定也沒那麼嚴重呢。畢竟普通人的世界裡既沒有妖精也沒有用獨角獸毛髮製作的木棍。
「如果你願意，」梅林說，「我也可以送你幾本關於經濟學的書籍。」
菲比眼前一亮：「真的嗎？那太好了！」
對於她來說，分享知識是一件非常值得喜悅的事情。
看著菲比燦爛的笑容和明亮的眼睛，梅林的心情也變得很好。他勾起嘴角：「但是現在，咱們得解決晚餐的問題。」
「當然！」
菲比輕快地打開菜單：「這家餐館的羊排很好吃……梅林，來點酒嗎？」
梅林：「……」
這可不是菲比第一次勸酒了。
他懷疑的目光換來的只是菲比清澈的笑顏，她仿佛完全沒察覺到梅林的情緒，繼續說道：「火焰威士卡是巫師的特產，麻瓜的商店裡沒有賣的。」
越是這樣越有問題好吧，菲比的觀察力極其敏銳，如果她沒反應，只能證明小姑娘又在裝傻。
「既然你建議了。」
不過反正喝酒的是他，在女士面前梅林向來有分寸。
「但菲比，你似乎很想我同你喝酒。」
菲比把功能表遞給服務生，兩份套餐，外加一杯火焰威士卡和一瓶蜂蜜酒。然後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嗯？沒有，你不是很喜歡威士卡嗎，我想你會喜歡巫師的特色酒的。」
梅林：「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威士卡？」
菲比眨了眨眼：「不久之前你喝醉過呀，是艾格西送你回家的。滿身酒氣，是威士卡的味道。」
天。
他都忘記這回事了——當時的菲比還假裝自己是只普通白貓和他住一起呢。
宿醉的記憶立刻湧上心頭，梅林陡然明白了一切：「是你照顧的我。」
「嗯。」
梅林為此還感謝了艾格西很久，臭小子，就這麼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謝意。
回想起昏昏沉沉之間懷裡的姑娘，梅林頓覺不好。
「我當時……沒做什麼吧？」
菲比給了他一個漂亮的笑容：「沒做什麼。」
他放下心來。
菲比：「也就是……」
梅林：「……」
年輕的姑娘托著腮，言笑晏晏，清秀的面龐上一派天真爛漫。
可在長長的桌布之下，她輕輕抬腿，探至男人的兩|腿之間，用纖細的腳踝輕輕摩挲著梅林的小腿——即便是義肢，梅林也能感覺到她的接觸帶來的碰撞感，那很輕微，幾乎感覺不到。
服務生將食物與酒端了上來。
菲比的聲音又軟又甜：「也就是死死的抱住我，喊我的名字——」
圓頭鞋的鞋尖挪到梅林的膝蓋上方，義肢與大腿的聯結處。隔著西褲的布料，宛若漫不經心地來回晃動著。
她露出些許委屈的神色。
「——也不准我掙脫，親個不停。那一晚上真是難受死了，梅林，你是不是該補償我？」
梅林默不作聲地端起那杯火焰威士卡。
他嘗了嘗，不枉菲比推薦，這真是該死的好喝。一團炙熱的火逐漸從男人的胸腔內燃起，不知道是這杯魔法威士卡的作用，還是菲比的小動作作祟。
或者二者兼有吧。
「補償，」梅林語氣平靜，「當然，好好吃完這頓晚餐，喝完你的蜂蜜酒，我會把帳結了。」
菲比「啊」了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之色：「就這樣？」
梅林放下酒杯，他前傾身體，拉近了與菲比的距離。
男人伸出手，為她掃去臉頰邊的碎發，修長的手指在菲比的耳垂邊沿滑過，有意無意地描摹著她的面部線條。
湊到菲比的臉側，他用醇厚的聲線低聲開口：「然後我們回去，我會讓你看看灌醉我到底有什麼後果。」
菲比的臉頰如爆炸般泛起大片的紅暈。
第四十九章
第二天清晨。
梅林起的比菲比早, 當然。親眼見識過菲比的賴床水準，他從來沒覺得他的姑娘會是那種按時早起的人。
所以他翻身下床時沒有喊醒她，離一天正式開始還有段時間, 多休息會兒也沒什麼。
直到半個小時後, 梅林在廚房準備早餐時，菲比才打著呵欠走了過來。
她停在門口, 小動物般嗅了嗅空氣：「好香啊。」
梅林回頭, 看她那亂糟糟的長髮和睡意惺忪的眼睛, 就知道菲比還沒來得及洗漱呢。她仍然穿著睡裙, 纖細的小腿在裙擺下面晃蕩著, 腳下踩著一雙他的拖鞋。
這讓梅林在自己的時間表裡增加了「回家時買雙拖鞋給她」項目。
「去洗把臉，」梅林說，「馬上就好了。」
但菲比沒有聽話。
年輕的姑娘反而走向前，從後背環住了梅林的腰。
她把臉頰貼在男人的脊背上，舒適地歎了口氣，甚至還蹭了蹭。這叫梅林笑出聲，菲比黏起人來，和白貓的行為真是一模一樣。
「早上好。」她含含糊糊地開口。
梅林把煎蛋從鍋裡轉移到盤中, 然後他轉過身：「早上好。」
他已經換上了衣物, 依然是襯衫和開襟毛衣, 只不過圍了一條白色的圍裙。這幅模樣真是居家極了, 他的圍裙和他的眼神看的菲比暖洋洋的。
於是菲比展露笑顏，她總算是清醒過來了：「就這樣？」
梅林：？
菲比伸手往自己的臉頰上點了點。
貪得無厭的姑娘。
梅林笑出聲，他伸手一把抱起菲比, 在她的驚呼聲中於菲比的臉頰落下一吻。
早餐的時候菲比的手機響了。
她拿起電話看了一眼，而後露出驚喜的神情：「梅林，魔法部同意你們去見塞弗了！」
於是梅林不得不花一整個上午的時間面對黑著臉的哈利·哈特。
有傲羅幫忙，魔法部勉強同意了Kings|man再次與塞弗對話的請求。菲比照例提議梅林請一名外勤特工陪同，以防萬一。
梅林想了想，聯絡上了哈利。
然而站在魔法部審訊室前的哈利很不高興。
鑒於梅林已經和前任加拉哈德當了這麼久的同事，幫助他揪出五角大樓的內鬼、保護柴契爾免于暗殺，作為整個Kings|man的堅實後盾和哈利·哈特的老友，梅林太瞭解他生氣時是什麼狀態了。
儘管他們明明已經談論過菲比的事情，此時此刻的哈利也沒什麼表示，可梅林還是認為，此時此刻的哈利很想用黑傘射爆他的腦袋。
梅林：「……」
哈利：「……」
兩位男士對視片刻後，哈利·哈特首先深吸了口氣，說道：「我還是不相信你真的這麼幹了！」
梅林：「…………」
怎麼還是這個話題。
之前還表示兩個成年人的感情毋須干涉，今天就搞得好像他拉著菲比私奔被家人追回來似的。
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好吧！
「是是，」梅林只得無奈道，「你是不是還要幫娘家人處理一下後續婚姻問題，菲茲威廉·達西先生？」
「達西先生」聽這話更為生氣：「我沒心思和你開簡·奧斯丁的玩笑。」
好在此時菲比推開了審訊室的門：「梅林、哈利舅舅，你們可以進來了！」
梅林頓時松了口氣。他不想和哈利吵架，畢竟自己理虧。
而魔法部的審訊室和普通人的截然不同——沒有單面鏡，也沒有陰森森的檯燈和冰冷的桌椅。整個房間很是寬闊，周圍站了不少巫師。
一來是防止塞弗再次試圖攻擊梅林，二來，顯然魔法部並不想把情報讓給麻瓜們。
梅林和哈利站在距離她八米開外的位置，塞弗擺弄著自己的鐐銬，頭也不抬：「又見面了。」
梅林：「牢獄之災不好過吧，塞弗。」
她嗤笑幾聲。
當然不好過，身材高挑的女巫比上次見面要憔悴不少。她冷冷地抬起眼，看了眼梅林和哈利，又轉向菲比。
「你們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女巫平靜地開口。
「魯尼文的資料、我的研究目的，還有什麼事情要親自到訪？」
「你仍然沒告訴說實話，」菲比說，「關於你襲擊梅林的目的。」
「吐真劑的結果你還不信？」
當然不信。
菲比相信吐真劑的藥效，但她不相信塞弗坦白了全部——她說襲擊梅林的目的是為了拿到毒|藥配方，而拿到配方的目的是為了完成研究，研究具體內容都在魯尼文的資料上，問她不如去問菲比·洛夫古德。
繞了一個大圈子，說了等於沒說。
「坦白說吧，塞弗。」
梅林說。
事實上，假設塞弗不是敵人的話，他還是挺欣賞這位駭客的。能在避免她繼續作惡的前提下，梅林願意幫助她。
「事到如今，扣著線索也沒有意義。有什麼是巫師幫助不到你，而Kings|man能的，只要你說出配方的用途，我們會盡力而為。」
塞弗哼了一聲。
她把被銬起來的雙手搭在椅子邊：「這話還是等到你——」
——審訊室的門開了。
突兀的推門聲使得塞弗本能地停下了話語。在場的所有人統統轉過頭，看向走進來的兩位身著巫師袍的男人。
「有什麼事嗎？」
一位魔法部的官員開口。
回應他的是其中一位男巫伸向腰間的手。
不好！
梅林和哈利幾乎是同時做出了與男巫相同的動作——掏槍。
他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在場的巫師，除了菲比外，統統都毫無反應。當然了，他們的世界裡根本沒有槍械這種東西！
「趴下！」
前任加拉哈德哈利·哈特一聲命令，他打開了手中的黑傘，擋在梅林面前。
但男巫的目標並不是梅林，他手中的槍對準了塞弗。
「塞弗！」梅林猛然扭頭。
八米的距離，就算是反應再快的特工，也不可能跑得過子彈。就在男巫扣下扳機的時候，站在塞弗身邊的菲比抽出了魔杖。
「盔甲護身！」
她的咒語是與幾聲槍聲同時落地的。
直至火/藥味從空中燃起，其他的巫師才反應過來。加入了哈利·哈特阻止敵人謀殺塞弗的行動之中。
梅林拉低重心，一路跑到塞弗身邊：「你沒事吧？」
塞弗一踢椅子，躲到了桌面後。她見梅林跑過來，一把將男人拽到掩體之後：「我沒事。看看你的小女友！」
不用她說梅林也看見了。
菲比跌倒在桌後，倚靠著塞弗的手臂。
殷紅血跡以驚人的速度從她左側鎖骨處蔓延開來，濕透了女孩兒的淺色毛衣。
「不，不不……」
那一刻梅林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停了。
他扶住菲比，按住她的肩膀。梅林的手掌接觸到傷口時菲比發出不成調的呻|吟：「梅林，天，好疼。」
不知道這聲梅林是在喊他還是在祈禱。
頭頂上子彈和魔法同時亂飛，塞弗瞥了一眼門外：「是杜霍維奇的人。」
而且派來的絕不止兩個，她想也不想，一把奪過菲比的魔杖。塞弗的動作叫梅林一驚，然而就在他試圖將槍口對準駭客時，高挑的女人已然念完了咒語。
梅林只覺得眼前一花，周遭的環境就已然變了個模樣。
魔法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狹窄、黑暗且封閉的小巷子。
他踉蹌幾步穩住身形，懷裡的女孩兒因他的動作而痛苦地嗚咽出聲。梅林立刻將槍口對準了塞弗：「站住！」
「如果你不想你的小女友這麼流血致死的話，儘管開槍。」
塞弗一臉冷漠地說道。
「我可是現在唯一能幫助她的人。」
梅林罵了一句髒話。
「梅林？！」
他的眼鏡中傳來哈利·哈特的聲音：「你們去哪兒了？！」
梅林：「菲比中彈了，媽的。你一個人能解決嗎，哈利？」
哈利：「什麼？！魔法部已經來了增援，不會有問題。」
梅林：「情況緊急，我一會兒再向你聯繫。」
說著他掛斷通訊，梅林依然用槍對準塞弗的腦門：「你快點。」
塞弗挑眉，全然不為梅林的槍口所動。
她在梅林的幫助下，讓菲比平躺到地面上。女巫麻利地撕開菲比的毛衣和襯衫，大片血跡之下，鎖骨下方有個可怕的血窟窿。
「老天。」梅林心疼得說不出話來，他寧可中槍的是自己。
「你帶鎮定劑了嗎？」塞弗問道。
「沒有，」梅林說，「我不是來執行外勤任務的。」
「那你可要遭殃了，姑娘，」塞弗對菲比開口，「我可以幫你把彈片取出來，但我不會醫療咒語，我知道你會，這傢伙拷問留下的傷就是你治療的，對吧？」
「我、我會。」菲比艱難地說道。
塞弗：「張嘴。」
她把撕下來的布料塞進菲比的嘴裡，吩咐梅林牢牢地按住女孩。
「只有你自己能救你自己，所以你必須保持清醒，不然的話哪個梅林也無法把你從死神的手裡搶回來，聽懂了嗎？」
菲比點了點頭。
「那好。」
塞弗拿著菲比的魔杖，對準了她。
有那麼瞬間梅林也握緊了手中的配槍，他不知道塞弗會吐出什麼咒語，因而做好了隨時對著她的太陽穴扣下扳機的準備。
直到塞弗的話語道了出來。
「——彈片飛來！」
梅林不得不扔掉手|槍，用上雙手按住菲比。
誰也不知道她嬌小的身軀是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力氣，菲比整個人因劇烈的疼痛不住掙扎著，她徒勞地蹬著雙腿，鞋跟砸在石板地面上「咚咚作響」。
所有的哭喊都被口中的布料牢牢堵在喉嚨裡。
鈍器切割皮肉的聲音伴隨著她不成形的嘶吼一併回蕩在黑暗的巷子中。
破碎的子彈碎片硬生生地突破菲比的血肉，自動落到塞弗的手掌心裡。
她立刻扯下菲比嘴裡的布料：「止血咒！」
菲比的雙唇不住顫抖，她急促喘息著。看的梅林也禁不住顫抖起來：「菲比，止血咒！」
因彈片造成二次創傷的菲比，這才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念出了咒語。
血肉模糊的傷口在瞬間停止流血。
「好姑娘。」塞弗低聲讚歎了一聲，她碧藍色的眼睛裡閃過幾分由衷的欽佩。
菲比安靜了下來，往日清澈的眼眸丟失了焦點。她的身體還在止不住地抖著，梅林攬著她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他動了動身軀，這才發現，自己的整個後背都被汗水濕透了。
但梅林還沒來得及放鬆，塞弗就站了起來。
他立刻撿起了地上的槍，再次對準了塞弗：「你把她的魔杖放下。」
塞弗回頭給了菲比一個「昏昏欲睡」，然後用近乎憐憫的目光看了梅林一眼：「杜霍維奇的人想殺我，你以為我會這麼一走了之？抱她起來，傷口只是止住了血，她需要魔藥來恢復。」
第五十章
塞弗帶梅林來到了翻倒巷。
她停在了一個破舊的門面前, 昏黃骯髒的櫃檯不知道幾百年沒有清洗過。塞弗不等老闆露面，徑直從梅林腰間掏出錢包，把裡面一半的現金倒了出來。
「自己去兌換, 別問為什麼, 我需要個沒人打擾的房間。」
櫃檯旁的房門自動開了。
「別讓她的傷口接觸這裡的傢俱。」
進門時塞弗頭也不回地說。
不用她叮囑梅林也不會這麼做，房間黑漆漆一片, 和櫃檯一樣骯髒不堪。梅林可不想看到菲比的傷口感染。
他單手脫下外套, 鋪到床上, 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菲比放下來。
塞弗的「昏昏欲睡」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至少陷入昏迷的菲比不會感到痛苦了。她的額頭上全是冷汗, 身上還沾著血跡，狼狽的模樣叫梅林從心臟一直疼到手指尖。
但現在不是心疼的時候。
梅林深深地吸了口氣，攥了攥手掌，強心忍下鑽心的痛楚。
「你得熬制魔藥。」他說，
「坩堝，還有幾副藥劑，我會把配方寫給你。」塞弗回答。
「不用，我知道你需要什麼。」
塞弗一怔, 也不再追問：「那好, 你儘快吧。」
梅林謹慎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我回來了看不到你——」
「——魔法部的人在通緝我, 杜霍維奇的人想殺了我, 你以為我能去哪兒？現在沒什麼地方比皇家特工身邊更安全，走之前把手上的血洗乾淨。」
她說的倒是實話，儘管梅林依然不相信她。
不過梅林也沒得選, 不是他離開就是塞弗離開，至少現在塞弗擺出了願意合作的姿態。
於是他沒再糾結，按照塞弗的指示，離開翻倒巷。
謝天謝地菲比曾經帶梅林來過對角巷，他清晰地記著所有店鋪的位置。
梅林先是去古靈閣將剩下的英鎊兌換成了加隆，再去坩堝店與藥房買了設備和材料。一路上他都在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急迫，還要提高警惕，防止有人跟蹤。
他提著物品返回時，塞弗並沒有離開。
女巫立刻架起坩堝。她翻了翻梅林買回來的材料，然後抬頭看了梅林一眼，似乎在訝異於他沒有買錯任何藥材。
梅林走到菲比身邊，她還在昏迷著。
女孩兒蒼白的面龐有如一塊石頭壓在梅林氣管裡，讓他喘不過氣來。梅林小心翼翼地撩開菲比粘連在額前的金髮，抽出口袋裡的手帕，替她擦乾淨汗水與血跡。
然後他坐到床邊不知道多久沒擦過的椅子上，也不管自己昂貴的夾克是否會染上污漬。
梅林筋疲力盡，短短半個小時內，好像是自己從生死關頭走了一遭。
幸好菲比沒事，魔藥會讓她徹底恢復健康，不然的話……梅林不敢細想。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使得自己平靜下來，打開了通訊。
「哈利？」
這時梅林才發現自己的嗓子變得極其沙啞。
哈利幾乎是立刻給出了回應：「感謝老天，什麼情況？」
「菲比沒有擋住全部的子彈，」她當然沒有，子彈可要比魔咒快，「現在已經處理好了，塞弗正在熬制魔藥。」
「……你盯好她。」
不用哈利說梅林也會的。
在任務方面，幾十年的默契使得二人之間沒有任何廢話。不等梅林追問，哈利便解釋了當前的情況：「襲擊者已經全部處理完畢了，魔法部現在很亂，我被送了出來。」
梅林：「總部見。」
他掛掉通訊，抬頭看向塞弗。
後者正在坩堝前忙碌，感受到梅林的目光，塞弗稍稍側了側頭：「我欠她一條命。」
希望你真的是個講道義的人吧。
梅林凝神，他寬大的手掌不住摩挲著菲比的手臂，女孩冰冷的體溫仍然較他焦心不已。
「我可以帶你回Kings|man總部，」他說，「魔法部這邊的責難由我們來承擔，直到抓到杜霍維奇的把柄為止。」
塞弗嗤笑幾聲：「你覺得我會在意自己被關在哪裡？」
幾個小時後，魔藥完成了。
塞弗把色澤純正的藥劑倒入不同的玻璃瓶，她揮了揮魔杖，床鋪上的菲比抖了抖，當即嗚咽出聲，醒了過來。
「梅林……」
梅林應聲站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將菲比扶起。
懷裡的女孩睜開眼睛，灰色的眼眸蒙上一層霧氣。她緩了好半天，才找回清晰的意識。
太疼了，疼的菲比恨不得再昏過去。
傷口止住了血，但沒有止住疼痛。槍傷以及彈片撕裂皮肉的二次傷害夾雜在一起，菲比從出生起就沒經歷過這麼大的痛苦。
「菲比，張開嘴。」
她聽到梅林這麼說，菲比憑藉本能遵循他的話語，然後是魔藥一點一點地傾倒進口腔裡，流入食道。
傷口癒合也很痛。
但那是一種好的痛，菲比倒吸口涼氣，禁不住嗚咽出聲。她枕著梅林的肩頭，攥緊男人的寬大的手掌。
「我會，會，」她淚眼婆娑地抬起頭，往日清亮的眼睛裡蒙上一層淡淡的陰霾，熟悉的陰霾叫梅林心驚，「我會死嗎？」
他曾經在很多將死之人的眼睛裡見過這種陰霾，但梅林清楚，菲比會很快恢復過來的。
「不要擔心。」
男人停留在菲比腰肢的手緊了緊，在菲比的耳畔輕聲開口。
年輕的姑娘靠在他的胸膛上，軀體冰冷，他攥緊菲比的手掌，試圖用這種方式把溫暖傳遞給她
「不是黑魔法，也不是什麼劇毒的魔法生物。槍傷是純物理傷害，你做的很好，很快就會恢復過來。」
如果沒有魔咒和魔藥的話，梅林還真不敢說的那麼篤定。
這不是超級英雄電影，菲比也不像Kings|man的外勤特工那樣穿著防彈的外套。他不敢想，要是得不到即刻處理，中彈的巫師會有什麼下場。
「好疼啊，梅林。」
菲比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該死，梅林在心底罵了一句。
在這個骯髒破敗的房間，遠離科學技術的地方，對於情人的痛苦，梅林完全束手無策。
頂著魔法師的稱呼，在外勤特工眼裡無所不能的梅林，第一次體會到了心有餘力不足的無可奈何。
他沉痛地舒了口氣。
梅林都不知道多少年沒體會過這種滋味了，連波比小姐把Kings|man幾乎炸了個精光時，他手中至少還有個流傳了幾百年的「後備計畫」。
「塞弗。」
而眼下，他能做的只有看向房間另外一端拿著他的手機瘋狂發郵件的駭客。
「有什麼辦法能讓菲比再睡一會兒？」
塞弗放下手機，挑眉漠然地看了一眼梅林。
她沒多說話，只是徑直走出房間，不一會兒拿著一張毯子和另外一瓶魔藥回來。塞弗把毯子丟給梅林，然後把魔藥和菲比的魔杖同時放在床頭。
梅林啞然，他沒想到塞弗會配合到主動把魔杖交出來。
「別這麼看我，」塞弗冷淡地說，「魔杖是認主人的，它認定我會救你的小女友才會供我自由驅使。剛剛我給了她一個昏昏欲睡，魔杖不會允許我再次用魔咒攻擊她。好在翻倒巷從來不缺放倒別人的藥物。」
她言語之間盡是毫不掩飾的不甘心。當然了，交出魔杖的塞弗失去了任何武裝，就算她依然可以利用無杖魔法，但難度要大得多。
梅林猶疑地看了一眼黑乎乎的魔藥：「你確定它不會對人造成傷害？」
塞弗：「或者你可以勸勸她繼續忍受痛苦。」
他歎了口氣。
「菲比，」梅林低頭輕輕吻了吻菲比的頭髮，「把這個喝下去，會好起來的。」
幸而魔藥起效很快。
至少比止痛片要快，菲比喝下藥物沒多久就沉沉睡去。聽到她的呼吸逐漸平穩，梅林才放下心來。他掌心裡纖細的手指在逐漸回暖，幾乎可以確定，待到他們回到Kings|man總部時，菲比就能夠自由走動了。
「所以你們就沒針對杜霍維奇實施什麼措施嗎？」
塞弗半靠在破舊的沙發上，一雙長腿肆意伸直，表情審視，半是嘲諷半是追問道。
當然有措施，實際上梅林還覺得他們的計畫完美且順利呢。只是……
「我們的人混入了杜霍維奇的地盤，在他的宅邸安裝了監聽器，」他思忖片刻，決定將這部分線索分享給塞弗，畢竟她比他們更瞭解那個東歐獨|裁|者，「但直到昨天，監聽內容裡都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資訊。」
塞弗哂笑幾聲：「你們已經被發現了。」
梅林：「那也沒關係，杜霍維奇不會知道我們是誰。」
Kings|man的存在向來神秘低調，連當年的瓦倫丁都查不出來，更遑論一個主動封閉起國家的獨|裁|者？
只是如此一來，想要解決掉杜霍維奇，就得徹底從頭開始了。
「我不打算換取你們的信任，」塞弗平靜地開口，「那沒必要。但我想活下去，所以我可以拿出誠意來，梅林，你想知道毒|藥的配方有什麼用，我可以告訴你。」
梅林的心一緊。
他側了側頭，在進入魔法部之前，梅林列了無數後備方案，威逼利誘談判講和都有，為的只是撬開塞弗的嘴巴。但他沒料到，答案來的那麼容易，卻又付出了血的代價。
「不是所有的魔藥對麻瓜都有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少魔藥的原料對普通人來說都含有劇毒。改變這一點的辦法，與病毒疫苗類似。」
塞弗抬了抬手，緩緩說道。
「給麻瓜灌下□□，在藥物起效之前再灌下我研究出來的解毒劑。」
梅林立刻懂了。
「從此之後，魔藥的毒性就不會侵害他的身體，」塞弗說，「你們的人離開柬埔寨後，我找到了波比小姐的屍體，梅林，你無意間加強的那份配方，是所有的□□中最合適的。」
梅林：「……」
就為了這個？
他看向塞弗的表情頓時複雜起來：「那你想用這項技術做什麼？」
假設塞弗是為了將新技術用於單純的醫療方向，她親口來借配方，Kings|man沒有不給的理由。
而她聞言只是扯起個再標準不過的反派BOSS的搞事笑容。
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算了，現在也不是糾結塞弗目的的好時機，明擺著有個更邪惡更麻煩的反派等著他們去處理。
「你曾經從杜霍維奇那裡偷走過實驗記錄，」梅林說，「對付他，你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事實上，我有。」
塞弗站了起來。
在昏暗的燈光中她絕大部分面容隱藏在陰影裡，棱角分明且五官豔麗的女性因此顯得銳利且決絕。
「但就看你肯為了拯救世界付出多少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立刻湧上梅林的心頭。
女駭客勾起嘴角，似是挑釁也似是試探的開口。
「梅林，我要你背叛Kings|man。」
第五十一章
「這該死的是怎麼回事？！」
Kings|man總部。
艾格西舉著配槍, 對準了踏入總部的梅林，以及他背後的……塞弗。
兩個人看起來都一團糟糕，梅林的衣袖上還沾著斑駁血跡。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過來的, 沒因為這幅狼狽模樣被員警帶走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梅林歎了口氣：「能先讓我把菲比放下來再說嗎？」
菲比·洛夫古德趴在梅林的後背上, 微微蹙眉，一雙灰眸半睜半闔望著艾格西, 不知道是清醒著還是沉睡著。
艾格西猶疑片刻, 給梅林讓開了道路, 但他的槍口始終指著塞弗。
「魔法部已經炸了鍋了, 梅林, 你竟然把她帶了回來？！」他不敢置信地說。
「叫哈利來給你解釋，」梅林匆忙地開口，「他知道情況。」
說著梅林把菲比背到了醫療室。
他把背上的姑娘小心翼翼地放下來，托著她的後腦，讓她平躺到床鋪上。這樣的行動，使得菲比的雙眼顫了顫，她終於找回了視線的焦距。
菲比揉了揉眼睛：「梅、梅林？」
因為剛剛處理傷口時的掙扎嘶吼，女孩平日溫柔甜美的聲線變得沙啞無比。
梅林心疼的吸了口氣。
他坐了下來, 手掌伸向菲比的額頭, 為她整理好額前的碎發。
「我們回到了總部。」他說。
菲比乖巧的點了點頭。
魔藥發揮了效用, 梅林的手指接觸到她的額頭, 令人安心的溫度傳來。
不再冰冷、不再蒼白，除了一劑安神的魔藥使得菲比仍然有點迷糊外，單看外表, 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內，她已經徹底恢復了健康。
好像魔法部時經歷的槍傷都不過是梅林的幻覺一樣。
但他可不敢真的把那當成幻覺。
梅林幫菲比脫下撕開的衣物，將她從破碎的布料中剝出來。
當他把菲比沾血的襯衣丟掉一邊時，她仍然伸出光|裸的雙臂，緊緊地環住男人的脖頸。
她在發抖。
總部的室溫剛好，按道理來講菲比是不會感覺到冷的。
「沒事了。」
當然不是因為冷，梅林知道是因為什麼。
他渾身上下幾乎每一寸皮膚都因為菲比的行為而繃緊，梅林扶住她的後背，緊緊扣住女孩的腰肢，沉聲開口。
「已經安全了，菲比。」
暈染的血跡，痛苦的嘶吼，還有哽咽的啜泣聲。回憶起剛剛噩夢般的場景，梅林也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克制住顫抖的欲望。
他也受過槍傷，梅林很清楚中彈是什麼滋味。肉|體的傷害可以因醫療手段——甚至魔藥在很短時間內痊癒，但是心靈受到的傷害，癒合起來要漫長的多。
他不能表現出畏懼來，因為這樣才能支撐起菲比的恐懼。
哪怕是梅林在意識到「菲比中彈」的那一刻幾乎忘記了如何呼吸。
「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我向你保證。」
梅林輕輕拍著菲比的後背，認真地說。
這絕對不單純是安慰，梅林不覺得他還能再承受一次她在自己眼前受傷的情況。
菲比沒開口。
她死死抱著梅林，臉頰蹭過他的下顎，溫暖濕潤的液體順著男人的頸部線條滑落到他的衣衫裡，梅林歎了口氣。
哭就哭吧，發洩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好。
看來從傲羅就職不需要什麼心理訓練，梅林覺得今後或許可以幫菲比補上這一課——儘管梅林很不想承認，可身為巫師界的特工兼職員警，今後她要面對的傷害還有很多。
好在菲比是個很堅強的姑娘。
她默不作聲地哭了一會兒，然後逐漸地平靜下來。梅林能感覺到吹拂到他皮膚上的呼吸一點一點的變得恢復正常，菲比抬起頭：「謝謝你。」
梅林撫上菲比的臉頰，用拇指替她擦去殘留的淚水：「好點兒了嗎，姑娘？我得再給你做個全身檢查。」
以防再有什麼內傷之類的。梅林自詡在這方面，巫師遠不如普通人，至少他們的世界裡沒有X光。
菲比很配合，她注視著梅林的一舉一動，時不時對他的行為提出問題。
似乎對於醫療設備的好奇很好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大概是所謂的「拉文克勞天性」吧，也可能是故意的，總之菲比在主動擺脫槍傷的記憶，這是個很好的現象。
「我還欠塞弗一個感謝，」直到梅林的檢查結束，菲比才不情不願地說，「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會死在魔法部裡。」
「你不喜歡她。」梅林敏銳地抓住了這點。
「當然！」
菲比仰起頭，灰眸之中閃過憤憤不平的色彩：「她傷害過你！」
梅林頓了頓，而後想起了關於塞弗的任務報告。
正是塞弗令他失去了關於配方以及整個任務的記憶，其中包括梅林自己假裝被捕這一環節。他經歷的拷問和刑訊，如今留在梅林腦海中的不過是一段簡單的任務報告而已。
不過，只要能完成任務，就算有記憶，梅林也不介意和塞弗合作。
「眼下最終的是解決杜霍維奇，」他說，「然後再是塞弗的事情。」
「我知道。」
因而菲比也僅僅是不甘心。
「接下來該怎麼辦，梅林？魔法部被滲透了，不能把她送回去。」
梅林沒回答。
他的沉默換來了菲比困惑的目光：「梅林？」
梅林：「我在想，既然塞弗願意合作，魯尼文的資料就不是個秘密。」
「倒是省了功夫，」菲比說道，「我可以把資料還給她，不過梅林，你不要擔心。」
他猛然一怔。
女孩溫暖的手掌落在了梅林的肘部，她安撫性地開口：「你有心事，是擔心塞弗，還是擔心魔法部？」
天，她總是那麼敏銳。
梅林沉重地歎了口氣。
他俯下|身，在菲比額頭上落下一吻：「沒有其他內傷，菲比，你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塞弗把你的魔杖交給了我，我去幫你向學員借身衣物，到時候連魔杖一併給你。」
一個小時後。
塞弗站在Kings|man的指揮室，直面他的艾格西不得不收起槍。
哈利將一切前因後果都告訴了他，魔法部一行也是夠驚險的。現任加拉哈德不反對與罪犯合作，但他討厭塞弗這一臉趾高氣昂的神情。
「我需要之前放棄的那幾份配方方案，」梅林走進指揮室，拿著平板頭也不抬，「看來你們已經瞭解了來龍去脈。」
艾格西：「太驚險了，梅林，菲比情況如何？」
梅林：「她很好，回去拿資料了。」
說著梅林從平板中調出方案。
那是在塞弗入獄之後，梅林嘗試著複刻的幾份配方，都達不到原來的效果。他根本不記得當時的方向是什麼，決定先拿給塞弗看看。
——說起來，她既然有後備計畫，當時為什麼要襲擊他、讓他失憶啊？
梅林覺得塞弗的腦回路大概有點問題。
「我們什麼時候給魔法部回應，」艾格西繼續問道，「那邊可是一級戒備了。」
「……」
「梅林？」
梅林沒開口。
艾格西蹙眉，剛想再重複一遍問題，菲比一個幻影移形就憑空出現在指揮室內。
她的手上拿著那本帶來了無數麻煩的魯尼文書籍，菲比把它交到塞弗手上。她的確不喜歡塞弗，但仍然禮貌地向她主動搭話：「你救了我，謝謝你。」
塞弗低頭看向菲比。
身材高挑的女人，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是你先替我擋槍，扯平了，無需掛在心上。」
說完她接過自己的研究資料。
塞弗漫不經心地翻開書籍，她迅速地流覽幾頁，確認沒有缺頁也沒有損壞後，猛然將書本重重闔上。
厚重的紙張碰撞，在指揮室內發出一聲悶響。塞弗掂了掂書，感歎一聲：「你還在等什麼？」
菲比：？
她幾乎是本能地意識到不好。
即便是在和平年代當上了傲羅，也不代表著菲比沒有對付敵人的經驗。在看到塞弗變臉的一瞬間，她立刻抽出了自己魔杖。
可動起來的卻不是手拿資料的塞弗。
而是梅林。
在梅林掏出他親手製作的裝備時，整個指揮室的特工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把類似於打火機手/雷的小部件往房間當中一扔，菲比只覺得一道可怖的強光迸射開來，她禁不住踉蹌好幾步，直到那只熟悉的、堅定的手掌扶住了她。
「梅林？！」菲比聽到了艾格西不可置信的聲線。
強光閃的菲比暫時失去了視力，她的耳朵一陣轟鳴。
那雙手在她站穩後離開了。
那道強光很快就散去，菲比的雙眼刺痛不已，可她仍然睜開眼睛，朦朧之間看到梅林跟著塞弗走出指揮室。
跨出門口時塞弗的腳步一頓，伸出手扯下梅林鼻樑上的鏡架，丟在地上。
她的鞋底踩過眼鏡發出清脆的「哢嚓」聲。
.
梅林同塞弗離開總部。
在他們跨出指揮室的時候艾格西就按動了警報，但什麼動靜都沒有——梅林可是整個Kings|man的後勤，關閉警報系統，不過是動動手指的功夫。
塞弗這才把梅林的手機還給他。
「你知道你剛剛一腳踩碎了近萬英鎊吧？」梅林接過手機說。
「需要我賠你嗎？」塞弗挑眉。
她的直升機已經到了，駭客二話不說轉身登上飛機。
梅林跟上：「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不然你覺得你的小女友會相信你無緣無故的背叛？」
「……」
這也太看不起菲比對他的信任了。
想到剛剛菲比的表情，梅林多少還是有些愧疚。
「就算你當著她的面強吻我，」梅林說，「她也不會相信的。」
塞弗給了他一個相當漠然的眼神。
氣場驚人的女士用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審視梅林一番，然後冷笑出聲：「把你換成她，我可能有興趣這麼做。」
梅林：「……」
塞弗：「你的小女友比你有意思多了。」
梅林：「……可以了，你打住。」
第五十二章
塞弗的計畫非常直接。
杜霍維奇是為了塞弗的研究才襲擊她, 那麼不如乾脆找上門去。
多少人想扳倒杜霍維奇，從來沒有成功過。他的獨|裁|統治封閉且嚴苛，光是混進來就要花費很大周折。
既然難以潛入, 就光明正大的拿著敲門磚叩響大門好了。
研究裡仍然缺那份配方, 在梅林復原它之前，他們都是安全的。而進入杜霍維奇的國度, 則有著大把機會去拿到他犯罪的證據。杜霍維奇罪行累累, 只要有一條能夠板上釘釘, 都足夠他在國際法庭判上無期徒刑。
於是梅林跟隨塞弗離開倫敦, 前往歐洲。
塞弗的魔杖被魔法部沒收了, 她可不敢在沒有魔杖的情況下帶人進行遠距離的幻影移形。
梅林不得不偽造了假身份，兩個人在放出通緝之前趕上飛機，下飛機後轉火車，前往杜霍維奇那個不知名的小國家。
在火車上梅林睡了一會兒。
他夢見了菲比，前幾日血淋淋的畫面於夢境中重現。他的姑娘躺在他的懷裡，血跡斑駁，不論他怎麼按住傷口都無法止住鮮血。
襲擊者模糊不清的面容變成了杜霍維奇，然後是塞弗, 甚至是波比小姐和瓦倫丁, 梅林一個激靈, 清醒過來。
金髮碧眼的女人坐在對面, 精緻的面容冷漠：「我們到了。」
火車剛好停了下來。
車窗外一片銀裝素裹，白色的雪和灰色的天空連接到了一處，光是透過窗戶縫的冷風就足夠冷了。
天, 他真的想念總部溫暖如春的氣溫和永遠擱置在右手邊的咖啡杯——當然還有菲比耍賴般的擁抱和白貓的撒嬌。
下了火車之後，就有長相有如教科書般標準的「俄羅斯式雇傭兵」攔住了他與塞弗，生硬地將兩個人塞進車裡，又是一段車程後，梅林來到了早在電腦螢幕前就見過的，杜霍維奇的宅邸。
梅林走在塞弗身側，跟著一眾傭兵走進了杜霍維奇的宮殿。
說真的，有必要搞得那麼誇張嗎？親臨現場，梅林總算是體會到艾格西的感受了：三步一個監視器，五部一個全副武裝的保鏢。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真不知道是可怕還是可憐。
弗拉迪斯拉夫·杜霍維奇就坐在他的「王座」中，一個寬闊的辦公桌之後。
他轉過身來，梅林微微怔了怔。
如果西裡斯·布萊克先生長得真的同杜霍維奇很像的話，那是挺英俊的。
梅林覺得自己的思路真是被菲比和艾格西帶歪了，這種關頭竟然還在考慮這種問題。
毫無疑問杜霍維奇幾乎把「反派」兩個字寫在了臉上，但他的確很有氣勢，花白的頭髮下有一張端莊的臉。在看到塞弗時，他眯了眯眼睛。
「啊，塞弗女士。」
獨|裁|者的聲音聽起來意外的文雅。
「沒想到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杜霍維奇假情假意地說，「聽說你在倫敦受到了襲擊，但願沒有傷亡。」
去你的。
梅林在心底罵道。
而塞弗只是象徵性地扯了扯嘴角，她壓根懶得和獨|裁|者虛與委蛇：「你想要的是我的研究和那份毒|藥的配方，研究我帶來了，而毒|藥的配方得靠他。」
杜霍維奇這才把目光轉向梅林，仿佛剛剛發現塞弗身邊站著一位近一米九的男性。
「是你完善了波比小姐的配方。」他問。
「是我，」梅林說，「但塞弗曾經洗去了我的記憶，一切得重新開始。」
「那不要緊，我有的是耐心。」
說完杜霍維奇重新看向塞弗：「你的研究？」
塞弗把手中的書籍抬了起來。
她是想親自送到獨|裁|者手中的，但是剛剛跨出一步，整個房間的槍口都對準了她。塞弗無聲地張了張嘴，梅林打賭她絕對是在罵人。
距離塞弗最近的雇傭兵把書籍搶了過來，遞給杜霍維奇。
他拿過書籍，翻了幾頁，而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神秘的文字，你給了我個難題，塞弗女士。」
梅林大概明白獨|裁者指的是什麼。
「先生……」
「叫我梅林。」
杜霍維奇微妙地一頓：「梅林，請問你懂得這書上的文字嗎？」
梅林：「魯尼文，我懂一些。」
杜霍維奇：「那太好了。」
他對著雇傭兵側了側頭，一把槍遞到了梅林的面前。
「我想，既然沒必要的話，用不著留下兩個人，你覺得呢？」
「……」
再典型不過的入行測驗兼立下馬威。
梅林坐在電腦螢幕十幾年，不知道和多少個類似于杜霍維奇的傢伙打過交道。他當然明白獨|裁|者的意思。
男人沉默片刻，接過了手/槍。
子彈上膛發出清脆的哢嚓聲，在寂靜的室內格格不入。
梅林轉頭看向塞弗，後者明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她依然保持著冰冷的表情。只是那雙碧藍的眼睛裡迸射出被羞辱的怒火。
「你知道，」梅林一邊看著塞弗一邊說，「她曾經對我用過刑吧，杜霍維奇總統？」
希望塞弗能從短暫的視線接觸中明白他的想法。
杜霍維奇：「哦？」
回應他的是炸裂的槍響。
塞弗一聲咒駡，跌倒在地。梅林維持著平靜的姿態，看著她死死捂住了鮮血淋漓的左腿膝蓋。
「她的手下，試圖用打碎我的膝蓋威脅我，」梅林的槍口微微上挪，「然而我已經丟掉了雙腿。」
第二槍打在了她的手肘上。
直到這個時候，塞弗也沒有尖叫出聲。相反地上的女人憤怒地抬起頭，對著杜霍維奇和梅林迸射出幾句相當難聽的話語。
梅林強迫自己笑出聲。
「然後她的手下說，人類不止有膝關節，還得多謝他的提醒。」
他故意擺弄了一下手|槍，然後槍口繼續上挪：「還得感謝你，杜霍維奇總統，給了我一個報復的機會。」
杜霍維奇：「行了。」
獨|裁者面無表情的阻止了梅林。
不知道原本只是打算嚇嚇梅林的總統，對於他毫不猶豫開槍的行為有什麼看法。他只是漠然地擺了擺手：「把她帶下去，塞弗還有用。」
兩名雇傭兵拖走了塞弗，只留下一地的血跡和拿著配槍的梅林。
室內的氣氛比剛才更為沉重了，梅林能明顯感覺到周圍士兵的態度變化——畢竟也不是誰都能對著同伴開槍時連眼睛都不眨。
「梅林先生，」等到房門再次關上時杜霍維奇才開口，「很高興你能與我們合作。我會提供實驗室和資料給你，當然，還有合適的住處。」
「謝謝。」梅林頷首。
他把手槍的子彈退膛，剛準備還給身邊的傭兵，杜霍維奇繼續說：「你可以留著它。」
很好，他的表演很成功。
只是塞弗倒了血黴，但梅林一點也不同情她。先不提駭客在這之前犯下了多少罪行，如果杜霍維奇把槍給了她，梅林相信塞弗扣下扳機的速度會比自己更快。
「旅途勞頓，請去休息吧，梅林先生。」
站在杜霍維奇身邊的那個人聞言邁開了步子。
梅林注意到他穿著一身黑色風衣，男人走向前，對著梅林一伸手：「請。」
男人沒有帶任何武器。
他不禁回想起艾格西拍攝到的視頻裡，憑空出現的那位巫師。
「謝謝。」
但梅林沒有聲張，他只是轉過身，隨著黑風衣離開了杜霍維奇的宅邸。
.
杜霍維奇送了個公寓給梅林。
位於某個荒涼的鎮子上，距離實驗室不過十分鐘的路程，安靜且溫暖。那名黑風衣簡單的叮囑了他幾句，梅林試探性地提了與魔藥相關的話題，但黑風衣無所謂地勾了勾嘴角，沒有回答。
黑風衣離開後，梅林立刻動手檢查整個公寓。
沒有監控器，也沒有針孔攝像頭，但梅林從每個房間的角落裡摸到了不少監聽器。
他幾乎沒動它們，只是把臥室裡的那一枚摘了下來。
然後門鈴響起，一名四十歲上下的婦人帶了晚餐進門，說是總統的人囑咐她這麼做的。
梅林禮貌地表示感謝，然後詢問了鎮子上便利店的位置。
他還是更喜歡自己準備食物，特別是在這種環境下。
「加入」杜霍維奇的第一夜就這麼過去了：梅林吃完飯，洗了個澡，換下連續幾天趕路不曾更換的衣物，躺在床上。
他的手機亮了起來，是一封來自於塞弗的加密郵件。
[這事過後你等著。]
梅林笑出聲。
他幾乎能想到塞弗躺在手術臺上咬牙切齒打字的模樣。
塞弗本人精通魔藥，她會把自己的皮肉傷料理好的。梅林根本不擔心她的槍傷，更不會擔心她的威脅。他沒回復塞弗，只是把手機放到了床頭櫃上。
倫敦與東歐有著幾個小時的時差。
不知道菲比是否入睡了？梅林記得他離開時她臉上的表情。他能夠確定當時的菲比已經恢復了視力，她親眼看到他離開總部。
那算不上震驚，卻也不是平靜。灰色的眼眸因□□的傷害而含著淚水，可菲比並不傷心，她好像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或者……她已經理解了他的行為。
希望如此吧。
梅林歎了口氣。
晝夜不停歇的趕路，又在杜霍維奇面前演了那麼一齣戲，他有點疲累。梅林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夢中依然有菲比的影子，他承認自己想念她——梅林離開時距離她中槍還不過一天，他根本放不下心。
只是任務更重要，他能做的就是儘快解決一切，然後提前回歸。
但梅林沒想到，他很快就見到了菲比。
就在這冰天雪地的東歐，就在杜霍維奇傭兵的槍口前。
第五十三章
那是梅林加入杜霍維奇一周之後。
對準塞弗的那兩槍給獨|裁者以及他的下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而這些操著俄羅斯口音的雇傭兵對他還算不錯。梅林在實驗室呆了一天, 到了晚上，被杜霍維奇幾個手下小心又客氣地邀請到了當地的酒吧。
梅林對伏特加沒什麼興趣，但他需要得到他們的信任。
因而他跟著他們來到了所謂的酒吧。
杜霍維奇的國家實行宵禁, 到了這個時間只有他的人仍然可以在外自由行動。「酒吧」裡幾乎全是雇傭兵, 梅林沒花多少工夫就融入了環境之中。
一些士兵而已，比那些黑心政客和陰謀家好對付的多, 他可是個特工。
原本這一晚應該很快就過去的, 直到坐在窗邊的士兵們突然對著街道吹起了口哨, 伴隨著一陣哄鬧, 梅林看到那名黑風衣路過。
「巫師先生！」
杜霍維奇的傭兵們都這麼稱呼那名黑風衣。
「又抓到了什麼小賊了？」
梅林這才注意到, 黑風衣的背後還有兩名士兵，他們拖著一名犯人，戴著黑頭套，手腳都被死死銬住。
聽到酒吧裡的呼喊，黑風衣停下步伐。
「這不關你們的事。」他隔著街道遙遙喊道。
「來喝一杯吧，巫師先生！」
顯然黑風衣不如看起來的那麼冷酷，他聽到雇傭兵們的吆喝，又看了看身後面面露疲色的手下, 想了想, 拖著犯人走進了酒吧。
「幾天不見了, 巫師先生, 就為了忙著抓他？」
打頭的士兵從吧台邊撈起一個酒杯，遞給黑風衣。
黑風衣接了過來：「狡猾的間諜。」
士兵：「巫師？」
黑風衣：「是的。」
梅林握著酒杯的手一頓。
他扭過頭，看向吧台。兩名士兵把那個犯人按到椅子上, 他身材瘦削，光從衣物上根本看不出身份。
「竟然還有巫師膽敢到杜霍維奇這邊來，嫌自己活的不夠長嗎。」
士兵嗤笑幾聲，他似乎和黑風衣的關係不錯，大膽地走到犯人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頭套。
「讓我看看是誰這麼大膽——」
——當他摘下犯人的頭套時，整個酒吧都陷入了一片靜默。
看清面目時，梅林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變得如同窗外的積雪一樣冰冷。
是菲比。
他的菲比，他的姑娘，手腳被牢牢銬住，鐐銬相連，直接掛到脖頸的項圈出。她的嘴巴被膠帶封死，應該是怕她念出魔咒。
顯然沒人想到黑風衣這次抓住的是個女巫，還是個相當年輕的姑娘。
菲比一頭金髮亂糟糟地散落，她警惕地環視四周，幾乎是立刻將目光鎖定在了梅林身處的角落。
梅林猛然地站了起來。
他故意把酒杯推到地上，玻璃撞擊地板，破碎的聲響撕裂了酒吧的寂靜。
「菲比？！」
菲比冷冷地看著梅林走到自己面前，他毫不客氣地推開面前的士兵，一把扯下女孩嘴上的膠帶。
黑風衣側了側頭：「你們認識？」
梅林：「當然。」
該死。
梅林直視著她的眼睛，試圖從中尋找出什麼端倪——但沒有，什麼都沒有。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維持著恰到好處的震驚問。
誰派你來的，為什麼會派你一個聯絡官來，傲羅和Kings|man是否有什麼接應的計畫？梅林還有一連串的問題，當然他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問出口。
該死！
梅林的計畫很周全，但是其中絕對不會有菲比·洛夫古德的出現。
「梅林。」
菲比的聲線依然甜美輕柔。她抬起了手，腕間的鎖鏈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的手伸向了梅林的臉頰。
「真的是你嗎？」
然後在梅林回復之前，當著所有雇傭的面，菲比狠狠地給了梅林一耳光。
清澈地巴掌聲回蕩在整個酒吧裡。她沒有留手，這一掌帶得梅林側過了頭，隨即火辣辣的痛感從他的面部迸射開來。
「你這個叛徒！！！」
他大概明白了。
於是梅林擺出了憤怒的神情，他像是被觸怒的野獸般伸出了手。
驚呆的士兵們終於反應了過來。
在噓聲和哄笑聲中，梅林狠狠拽住了菲比的頭髮。
——他很不想這麼做，菲比不喜歡別人碰她的頭髮，梅林大可以卡住她的脖子，但要是不留下什麼傷痕，怕是會讓這些殺人越貨的好手們心生疑心。
這是看起來最為兇狠，且不會造成任何實際傷害的威脅行為了。
「是他們派你來的，還是你自己來的？」
梅林抓著菲比的頭髮，迫使她看向他。在這個角度士兵們看不到梅林的神情，於是他對著菲比使了個眼色。
後者眨了眨眼：「操|你的！」
「……」
這還是梅林第一次聽到菲比罵髒話。
儘管不合時宜，可梅林還是覺得經由她軟綿綿的聲線道出的「Fuck」都和別人的不一樣。
梅林整理了一下表情，嫌惡的抬起手，對著黑風衣伸出手：「鑰匙。」
黑風衣：「你想幹什麼？」
他一把抓過菲比，身材嬌小的姑娘被梅林一帶，險些跌倒在地。
「如果必須給她戴上項圈，」梅林忍著怒火說，「那也得由我親手來，鑰匙？」
「總統不允許任何巫師出現在國境內。」黑風衣不為所動。
「那首先應該離開的是你和塞弗。」
梅林說完，深深舒了口氣，緩和下來表情。
剛到這裡一周，他還不能和這位男巫鬧僵關係，他來這兒是為了換取杜霍維奇信任的。
「聽著，巫師先生，」於是他繼續說道，「這事我會和總統解釋，一切後果我來承擔，與你無關。」
黑風衣狐疑地看了一眼不住掙扎地菲比。
「她是什麼人？」
「……我的情人。」
「不再是了！！」菲比說著一腳踹到了梅林的腿上。
天，那真是夠疼的。
她那一腳又准又狠，剛好落在梅林的義肢與大腿聯結的地方。他倒吸口氣，一把將菲比拽到眼前：「你——」
「——叛徒，」菲比直直瞪著他，「自負自大自以為是。」
梅林莫名覺得菲比這句話是發自真心的。
黑風衣沉默片刻，他也在思量其中利害關係：杜霍維奇需要用到梅林，黑風衣也不想得罪他。
況且梅林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
「那你最好把你的小情人看好，」黑風衣把鑰匙丟給梅林叮囑道，「別再讓她跑掉。」
「我會的。」
梅林面無表情地接過鑰匙。
「我有的是辦法叫她連床都下不來。」
在又是一陣哄笑中，梅林將菲比拖出了酒吧。
幸而他的公寓離這兒很近，看她衣著單薄的模樣，梅林生怕菲比會著涼。
他用儘快的速度將她帶回公寓，一路無話，直到梅林把房門重重鎖死。
菲比前跨兩步，一個轉身，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被梅林輕柔地按到了客廳的牆壁上。
「你為什麼——」
梅林重重的一拳落在菲比的臉側。
他的手掌撞擊牆壁，發出震天動地的一聲悶響，菲比自覺地閉上了嘴。
客廳門廊處就有竊聽器，他只能用這種方式提醒菲比。梅林無聲地為她打開手腳的鐐銬，然後捏起女孩的下巴，看向她頸部的鐵環。
這應該……不是利用物理方式銬上去的。
整個鐵環沒有任何縫隙，合適地貼在菲比的肌膚上。怪不得黑風衣這麼乾脆地把鑰匙給了他，梅林想，這個鐵環應該是最大的原因。
暫時把鐵環放到一邊，梅林又上上下下打量菲比一遍，確認她沒有受傷後，梅林才壓低聲音：「跟我來。」
梅林把菲比帶到臥室，他先是打開電腦，將類似於爭吵的音樂放的震天響，然後緊繃的身軀才徹底放鬆下來。
他坐到床邊，接著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起了一身冷汗。
梅林實在是不敢想像，假設自己不那麼巧的身處酒吧，巫師不那麼巧的此時路過，她要面對的是怎樣的情況。
還好這個世界上沒有假設。
「那一巴掌，」他開口，「誰教給你的？」
力道精准、乾脆俐落，到現在他的臉頰還隱隱作痛，梅林不覺得一個從巫師學校畢業的女孩會這麼一手。
菲比站在原地，她先是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然後理直氣壯地開口：「哈利舅舅教給我的。」
很好，他就知道。
至少她不是自己偷偷過來的，梅林在心底安慰自己，哈利知道這件事，就證明他們有計劃。
「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話應該我問你。」
菲比蹙眉。
「你就這麼走了，不解釋也不聯繫，」她說，「魔法部幾乎要瘋了，他們說你和塞弗要攪起戰爭，巫師和麻瓜都在通緝你，我不明白——」
「——菲比，你聽我……」
「你先聽我說完！」
女孩很是生氣。
她一生氣，清秀的臉頰鍍上一層淡淡的緋紅。
「哈利舅舅認為你可能受到了塞弗的威脅，或者杜霍維奇的威脅。在得知你來到東歐的情報後更是確認了這點。既然杜霍維奇和塞弗需要新研究，哈利舅舅說你不用擔心你的人身安全，但他擔心塞弗是利用魔法操縱了你，讓我先行過來查看情況。」
「他派你過來？！」
梅林覺得哈利一定是瘋了。
菲比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隻身闖入杜霍維奇的國境，他就不怕自己的外甥女出現什麼意外嗎？
「除了我還能有誰，難道要我請魔法部的人來抓你回去嗎？」菲比反擊道。
她從來沒對梅林這麼強硬過。
向來賴在他懷裡撒嬌的女孩，換上了嘲諷的語氣。那有點傷人，但現在梅林顧不得那麼多。
「哈利是否有進一步計畫？」他問。
「明天洛克希就會重拾軍火商和黑道頭目的身份抵達。」
「不行，」梅林說，「杜霍維奇發現了艾格西的竊聽器。」
「但他不知道是誰放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梅林還是覺得太過冒險。
他不太在乎通緝不通緝的問題。遠在東歐，還是在杜霍維奇的地盤，如哈利推測的，他反倒是安全的。
但是現在加上個菲比，那就未必了。
「我和塞弗的計畫，」梅林歎了口氣，「是換取杜霍維奇的信任，拿到他實施恐|怖|襲|擊、獨|裁|統|治的切實證據。然後將它們發出去。」
「所以你神智清醒，也沒有受到任何威脅。」
「沒有，只是因為這是個扳倒杜霍維奇的好機會，如果大英政府和魔法部不去通緝我，他是不會相信我的。」
「然後？」
「然後你來了，菲比。哈利不該派你來，我不能徹底保證你的安全。」
「再然後？」
「……」
他有點不明白菲比的意思。
梅林抬頭，看向菲比。
年輕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攥緊雙拳，清亮的灰色眼眸中充滿了惱怒。視線相對，很長時間內都沒人開口。
直到菲比急促的呼吸一點一點恢復正常，她的情緒似乎平復了些。
「你考慮過自己的安全嗎？」她問道。
梅林無法回答她。
男人能做的只是無聲地伸出雙手，試圖給菲比一個擁抱，但被她拒絕了。
菲比甩開了他的手。
她甚至鬆開了緊緊攥著的手指：「不要指責哈利舅舅的判斷，我可以用同樣的立場來指責你。」
梅林：「……」
「我不是玻璃做的，梅林，我是個傲羅，哈利舅舅選擇信任我，」菲比認真地說，「Kings|man不想失去後勤官，而我不想失去你，這是我站在這兒的理由。」
話說到這個地步，梅林丟失了所有質疑的立場。
而且他得承認，這要比自己預料的好得多——他想過菲比會氣憤不已，會哭出聲質問他為什麼這麼做，甚至這番行為都是她的個人衝動。
梅林低估了她，也幸好低估了她。
一種複雜的情緒從他的心底蔓延開來，近似於酸澀的滿足。他端詳著菲比還殘存著怒火的面龐，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掌。
他很怕她再次躲開，但這次沒有。
帶著繭子的皮膚蹭過菲比的皮膚，她的睫毛顫了顫，然後女孩闔上了眼睛，臉頰不自覺地偏向他的掌心。
梅林再也忍不住，他近乎強橫地把菲比拉進的懷裡。
依然是蘭花的香波氣味，依然是熟悉的溫度。他枕著她的肩側，在菲比的頸部和肩頭分別落下一吻。
「梅林，」菲比委屈地說，「我好想你。」
他也是。
在這冰天雪地裡，梅林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心靈的暖意。
二人相擁而臥。
菲比緊緊地依偎在梅林的懷裡，環著他的臂膀不放，好像生怕他再一聲不吭地離開似的。梅林沒問她是如何過來，又是如何被抓住的，天色太晚了，不是時候。他們有的是時間去慢慢討論其中細節。
她很疲累，幾乎是躺下沒過多久，菲比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但是梅林睡不著，他望著天花板，陷入沉思。
如菲比所言，梅林可以暫時放棄自己的安全，但他不能放棄菲比的。
得重新規劃自己的想法了。
第五十四章
天亮時梅林醒來, 菲比仍然在睡著。
她躺在他的身側，半靠著梅林的肩膀，雙目緊閉, 眉心微蹙, 不知道是因為疲累還是做了噩夢。
梅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指落在她的頸部。
頸部的鐵環毫無縫隙, 也沒有連接點。黑色的項圈渾然一體, 仿佛菲比生下來就戴著它似的。它緊貼著菲比的皮膚, 勒出了微微紅痕, 這麼下去, 早晚要磨出傷口來。
梅林的碰觸讓菲比無意識地瑟縮幾分，她的睫毛顫了顫，然後睜開了眼睛。
「梅林……」
菲比黏糊糊地開口，本能地往梅林懷裡靠過去。
他的注意力從鐵環轉移到菲比的面龐，男人攬住戀人的腰肢，任由她將臉頰埋進他的胸膛。
「菲比，」他在她的耳畔低聲說，「你是怎麼被抓住的？」
「故意的。」
年輕的姑娘環著他說。
「杜霍維奇拆掉了宅邸裡的監聽器, 不知道你在哪。混進來太難了, 不如直接讓他們送我進來。」
梅林心中一緊：「你知道如果不是我剛好碰到你, 你會面對什麼嗎？」
菲比抬頭：「我有後招。」
梅林：「什麼？」
菲比：「哈利舅舅不讓我告訴你。」
……這的確是哈利·哈特的風格。
遠在倫敦的前任加拉哈德無法確認梅林是否真的叛變, 也無法確認他是否受到威脅、洗腦或者控制。他一定給了菲比詳盡的後備計畫，並且叮囑她，不能告訴任何人, 包括梅林。
哈利這麼做很對。
「那你的魔杖？」因而梅林選擇了更直接的問題。
「那個巫師收走了……」
菲比眨了眨眼睛，然後露出一個近似於惡劣的笑容。
「但是個假的。我有兩名開玩笑商品店的朋友，免費送了我根玩具魔杖。每個巫師只有一根魔杖，所以他收走了假的後，根本沒再花心思去搜我的身。」
那看來黑風衣也不是個多麼仔細的人。
或者說，思維定式害死人啊。
即便形勢嚴峻，在聽到菲比惡作劇般的行為竟然獲得了出人意料的效果，梅林也禁不住低聲笑起來。
梅林：「小聰明。」
菲比：「管用就行，你打算怎麼辦？」
她清澈的眼睛裡全是信任，好像篤定了梅林一定會想出法子。
「我得先向杜霍維奇解釋這件事，」梅林說，「以及問清楚你脖子上的鐵環到底是什麼。」
事實上情況已經比梅林預想的好很多，她的魔杖在，洛克希將會在最近再次到訪。他現在要做的事情，無非是穩住那名獨|裁者，換取他的信任。
菲比點了點頭。
她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脖子，不太舒服地捏了捏鐵環。梅林阻止了她強行拽項圈的行為，菲比有些煩躁地舒了口氣：「就像是有人死死地勒住了我。」
可不是嗎，她連圍巾都不願意戴，更別提這種東西。
這下菲比可是真的被項圈套牢的貓了。
「你不要碰它。」
梅林叮囑道，這麼隨便亂拽更容易傷害到皮膚。
「我會想辦法。」
說著梅林起身，他拾起搭在床腳的衣物，迅速地穿上，而後轉身，發現菲比正趴在床上看著他。
年輕的姑娘，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紐扣開著，布料下潔白的皮膚隱約可見。她微微抬起上身，腰肢在被單之上劃出一道易碎的弧線。
天。
這不是時候。
梅林在心底勸告自己，眼下的情況不允許他把穿好的衣服再脫下來。
菲比笑出聲，她抱起枕頭，一個翻身把自己捲進被單裡：「梅林，你這樣真的很像個壞人。」
黑夾克、黑色高領毛衣，臉頰上的胡茬兩天沒刮，還沒頭髮，這和他在倫敦時的模樣截然不同。
儘管菲比覺得這樣的梅林也很帥，可她還是喜歡那個端著馬克杯，把自己藏在開襟毛衣裡，鏡架之後雙眼一片清明的他。
梅林大概能猜得出菲比在想什麼。
他嚴峻的神情緩和了一些：「我知道，我們馬上——」
突然響起的門鈴打斷了梅林的話。
二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緊繃起來。
時至清晨，還不到八點鐘，這會兒怎麼會有人到訪？梅林幾乎是立刻意識到了不好，他側了側頭，門鈴又響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菲比，後者的笑容在頃刻間消失不見。
「待在這兒別動。」
梅林邁開步子，離開臥室，還不忘記關上房門。他走到門前，小心翼翼地打開公寓房門。
是弗拉迪斯拉夫·杜霍維奇。
國家的獨|裁者站在公寓門外，身後還跟著五名全副武裝的雇傭兵，不過那名巫師沒在。
視線相對時他微微抬了抬頭，不急不緩地開口：「啊，梅林。」
「……總統先生。」
梅林擺出恰到好處的驚訝：「您怎麼會到這兒來？」
「處理些小事情，」杜霍維奇摘下鹿皮手套，「順路過來看望一下你。」
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總統一身裁剪得體的三件套。這種格格不入為瘦削文雅的東歐人增添了幾分危險與突兀感。
「不請我進去嗎，梅林？」
梅林只得讓開房門。
杜霍維奇當然不只是順路看看，他帶著雇傭兵踏入公寓，大體打量了一圈。
「我的巫師給你安排了個好地方，先生。」
他說著，逕自坐到了沙發上。
梅林：「茶還是咖啡，總統先生？」
杜霍維奇抬了抬手：「坐。」
梅林：「……」
他大概知道獨|裁者的到來的意圖了。
梅林沒有猶豫，聽到杜霍維奇近乎命令的話語後，他坐到了總統的對面。
待梅林坐下，杜霍維奇才繼續開口：「你是英國人，梅林先生。但我從來沒有聽聞過你的名字。」
「我只是個後勤人員。」
「荒謬，」杜霍維奇說，「你開槍的姿勢與軍人如出一轍。」
「如您所見，我是個軍人出身的後勤人員。」
他沒說半句假話。即便不戴眼鏡的梅林看起來確實不太像後勤人員也是如此。
杜霍維奇微微低了低頭，他似乎有點不滿意於梅林的回答，但沒有表現在臉上。
片刻的沉默在客廳之中蔓延，梅林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站在杜霍維奇身後的傭兵。昨夜在酒吧他們還試圖舉著酒杯和他搭話，現在卻不敢用正眼瞧他。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麼？除了他帶走菲比，什麼都沒有發生。
「某些部門裡也有我的學生，」梅林收回目光，「所以總統先生，一定要說的話，我還是個教官。」
獨|裁者的表情稍稍放緩了一些。
「在昨夜之前，我一直以為你與塞弗是情人關係，先生。」
杜霍維奇總算是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卻沒想到，你真正的情人，不遠萬里、冒著生命危險，找到了你。」
真是謝謝你了，梅林在心底想，他的擇偶觀相當正常，對會把自己按在電椅上嚴刑拷打的女人沒有任何想法。
梅林正考慮著該如何向杜霍維奇解釋這件事呢，他就親自找上門來。東歐的獨|裁者不喜歡任何人忤逆自己，想來那位抓住菲比的巫師，一定在他的面前把自己撇了個乾淨。
但梅林不著急。
「菲比。」
他揚了揚聲音，坦然地對著臥室開口。
「出來見見總統先生。」
話音落地後臥室門內傳來一陣微妙的窸窣聲，而後門開了。
菲比已經穿好了衣服，她乖順地走出臥室，卻停在了門前。一雙灰色的眼睛警惕地看向客廳裡的雇傭兵，以及坐在沙發上的杜霍維奇。
「過來。」梅林沖著菲比招了招手。
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梅林看向菲比，四目相對的瞬間，她不著痕跡地撇開了頭。女孩頂著雇傭兵的目光，乖乖地走到他的身邊。
梅林：「坐下。」
她彎曲膝蓋，想要坐到梅林身邊，卻被他用寬大的手掌攔腰截下，一把拉進了懷裡。
年輕的女孩跌倒在他的腿上，不得不扶住梅林的肩膀。她的動作呈現出一種近乎屈辱的順從，仿佛黑幫片裡那些坐在男人大腿上的花瓶一樣。
「我沒料到她會追過來，總統先生，」梅林扣著菲比的腰肢，平靜地說，「這是我的失誤，如果她的行為使您不快，責任我來承擔。」
杜霍維奇笑出聲來：「有意思，梅林，昨日我還聽說，她在酒館裡怒斥你是個叛徒。」
梅林：「她並沒有說錯，不是嗎？」
他的手掌從菲比的腰側緩緩上挪，愛|撫般經過她的後背。在眾目睽睽之下，菲比幾乎是本能地挺起脊樑，發出羞恥一般的聲音。
她把臉頰埋進了梅林的臉側，可是他沒停手，一直抵達菲比暴露在外的脖頸。
纖細的頸部白皙柔嫩，因而那勒在脖子上的鐵環是如此顯眼。
梅林反復摩挲著鐵環與皮膚相貼的位置，繼續說道：「我不在乎從哪兒研究、為誰研究，總統先生，我只在乎我是否能研究。」
他把「能」這個單詞說的特別重。
「而魔法部的人，畏畏縮縮、踟躕不前，為了自己屁股下的辦公室座位而阻止偉大的變革。這愚蠢至極，他們愛通緝我，那就去，等到我成功後，人們會記住的是我造就了這一切。」
說到最後，梅林甚至擺出了一個極其得意的神情。
謝天謝地客廳裡沒有鏡子，他不想看到自己賣蠢的模樣。
說真的，有句話瓦倫丁算是說對了——對著外人長篇大論的角色普遍弱智。但此時此刻，他需要暴露出「野心」。
對於杜霍維奇這種人來說，野心是他最為瞭解的東西。
果然在他道出這番話後，獨|裁者露出了一個算得上是鼓勵的笑容。
「我喜歡有目標的人，梅林，」他慢吞吞地說，「儘管你這位年輕的情人就是個巫師。」
「哦，她不僅是個巫師，還是個傲羅。」
菲比聞言抖了抖。
她的反應發自真心，梅林能感覺到菲比的身軀在他的懷中僵硬了瞬間，他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看到杜霍維奇訝異的神情後，男人接著說：「但沒了魔杖的巫師還能做什麼？我的菲比有小脾氣，可她是個乖巧的姑娘。」
菲比：「……」
梅林：「是嗎，菲比？」
他微微轉頭，嘴角蹭過女孩的額頭。
「告訴總統先生，你會乖乖地聽話，當梅林的好女孩。」
菲比落在梅林後背上的手狠狠蜷起。
她的指甲刮過他的皮膚，那疼得梅林一個激靈。但他忍住了，沒做出任何反應。
好在菲比明白梅林的意圖，她總是能以最快的速度的理解他的想法。
即使做出了報復的行為，她還是低著頭：「我會……乖乖聽話……」
「我聽不見，姑娘。」
梅林停留在鐵環邊沿的手突然發力，指節彎曲，他修長的手指強行擠進了鐵環與她的脖頸之間。他拽著鐵環，強迫她抬起頭：「你說什麼？」
菲比清秀的面孔中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梅林不得不偏頭躲開她的臉，女孩因窒息而磕磕絆絆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我會、我會乖乖聽話，當、當梅林的好女孩！」
他這才放開了她。
希望自己的動作沒有太快，叫杜霍維奇看出端倪。梅林闔了闔眼，手掌重新回到菲比的腰側。
杜霍維奇全然不為他的行為所動。
他端坐在梅林對面，眼睜睜地看著梅林將這出強迫的戲碼演完，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罷了，」良久之後他歎了口氣，站起來，「她戴著項圈，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就不做奪人所愛的事情了。」
「……」
梅林一凜。
他很想追問，菲比脖子上的項圈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但是杜霍維奇根本不給他機會，東歐的獨|裁者頭也不回，徑直離開了公寓。
杜霍維奇一關門，梅林立刻看向菲比：「你沒事吧？」
菲比捂著脖子，咳個不停。她剛剛差點背過氣去，梅林的手指剛好抵在菲比的喉管一側。
「我很抱歉，」梅林不住拍著她的後背，「我去給你拿杯水。」
她拽住梅林，搖了搖頭。
過了好半晌，菲比喘過氣來：「這筆賬算到杜霍維奇頭上。」
梅林擔憂地看著菲比的脖頸，他眉頭緊蹙，思索片刻過後，一把將菲比扶起來。
「必須把它取下來，」他做出判斷，「跟我來，菲比。」
「去哪兒？」
「去找塞弗。」
第五十五章
塞弗面無表情地看著房門外的二人。
梅林和他那位小女友, 昨天晚上的時候她就聽到了酒吧裡發生的事情。
「塞弗，」梅林清了清嗓子，「我需要——」
你說需要就需要？塞弗很不客氣地橫了他一眼, 抬手二話不說就要關門。
梅林：「你等一下。」
他一把按住了眼看著要闔上的房門：「我以為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
其實這話說的梅林自己都不信, 特別是在他毫不猶豫地開了兩槍後。
一周以來梅林都沒見到塞弗的人影，杜霍維奇的人說她在「休整」, 很快就能參與研究。
不過看她此時的模樣, 休整的應該不錯, 至少看上去動作俐落乾脆, 沒有任何受過槍傷的痕跡。
塞弗冷冷地開口：「你來幹什麼？」
梅林：「我需要你的説明。」
她聞言低頭看向梅林身邊的菲比·洛夫古德。
昨日剛被抓住的小女巫, 在觸及到塞弗的目光時閃過警惕的神色，她一把抱住梅林的腰，挑釁般地瞪回去。
塞弗：「……」
這般宣佈主權的行為，仿佛護食的小野貓。
梅林有些茫然地扭頭，不太理解菲比為什麼這麼做。但塞弗卻突然笑出聲，不知道怎麼就逗樂了她，駭客讓開了房門：「先進來。」
「你的槍傷沒事吧？」
塞弗的步伐穩定，但出於禮貌, 梅林還是問出了口。
這換來她近乎於嘲諷地話語：「讓你失望了, 並沒有留下什麼殘疾。到底有什麼事？」
「她的項圈, 」梅林說, 「有沒有辦法摘下來？」
不用他特意點明塞弗也看到了。
年輕的姑娘一身厚外套，拉鍊懸在胸口，一個黑色的鐵環牢牢地套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頸上, 格外的顯眼。
這肯定不是用物理手段套上去的。
塞弗坐到椅子上，對著菲比招了招手：「你過來。」
菲比沒動。
嬌小的女孩一臉的戒備，塞弗一點也不驚訝，一次襲擊一次背叛，足以菲比·洛夫古德把她拉入信任黑名單了。
梅林歎了口氣：「過去吧，菲比，我們沒得選。」
事實就是如此。
要是在倫敦，梅林有不下十種方式在保證菲比不受傷害的情況下，把那該死的鐵傢伙扯下來，就算他辦不到，巫師的世界裡總有人能辦到。
但是現在他們與倫敦之間隔了個歐洲。
在杜霍維奇的國度裡，除了菲比本人，梅林只認識塞弗一名女巫。
菲比只得不情不願地邁開步子。
她停在塞弗面前，脫掉厚外套，揚起頭。塞弗把她拽得近了一些，順著鐵環摸了一圈，沒有摸到任何符文或者記號。
但這個鐵環的確是魔法物品，不然怎麼可能會連個縫隙都沒有？
塞弗想了想：「你忍著點。」
說完不等菲比反應，駭客蜷起手指，伸進項圈內側。
菲比：！
她幾乎是立刻拍開了塞弗的手：「你幹什麼？！」
這麼短暫地接觸就夠了。塞弗沒把菲比的攻擊放在心上：「符文在裡面，姑娘。我和你男友或許會傷到你，你自己試試看，能不能摸出來到底是什麼。」
菲比立刻懂了。
她猶疑地看了塞弗片刻，而後自己小心地沿著項圈內側摸了一圈，露出了若有所思地神情。
「有起到定位作用的符文，我很熟悉它們，」她說，「還有阻止魔力流動的咒語……也不太像。」
「你能使用魔法嗎？」塞弗問。
「當然。」
不等塞弗繼續開口，菲比抬起手，對準了餐桌：「水杯飛來！」
停留在桌面上的水杯平穩地落在她的掌心裡，看不出任何魔力受到阻礙的跡象。
這就奇怪了。
不僅梅林困惑，塞弗也同樣困惑。
梅林猜到了項圈有定位的作用，阻止魔力流動也好理解，但是……菲比的魔法這不是好好的嗎。
塞弗沉吟片刻：「你是怎麼被抓住的，小姑娘？」
菲比：「我是故意的。」
塞弗：「當時的具體情況如何？」
「我一踏進這裡，那名巫師就發現了我的行動。但他的追蹤魔法對阿尼馬格斯形態不起作用，所以我特地將行蹤暴露給了他的手下。」
「所以他知道你的阿尼馬格斯形態。」
「是的，怎麼了？」
「你變形試試。」
菲比點了點頭。
她彎下腰去，握緊椅子的邊沿，但立刻就擰起了眉頭。長時間內她的形態毫無變化，直到塞弗失去了耐心：「行了，變不了就足以說——」
話音還沒落下，一雙毛茸茸的耳朵就從菲比的發間伸了出來。
塞弗：「……」
接著是尾巴，白色的尾巴從女孩的腰底處擠開衣物，從厚外套裡露出個尖尖。
但是菲比本人仿佛沒有覺察到變化，她露出沮喪的神情：「不行，我辦不到。」
塞弗扶額。
梅林簡直要被這幅場面逗樂了。
他不該笑的，這是件很嚴重的事情。看著耷拉著貓耳朵的菲比，男人輕咳幾聲：「菲比，往後看。」
菲比轉過頭一臉茫然地看向梅林：「嗯？」
梅林：「低頭。」
她這才看到了身後無意識甩了甩去的尾巴。
菲比：「…………」
「這什麼情況？！」菲比失聲喊出來。
不著急還好，一著急她的耳朵和尾巴全部立了起來，徹底地出賣了菲比此時此刻的心情。
就算是塞弗，在看到這幅畫面也禁不住勾起嘴角：「收回來試試？」
菲比：「我——」
她嘗試了一下，但耳朵和尾巴毫無反應。
「辦不到，感覺就像是有個人在時時刻刻中斷我的變形咒。」
說著菲比捂住了臉。
「梅林在上，我不能以這種方式出門呀！」
「那就減少出門，」塞弗挑眉，「反正嚴格來說，你現在是梅林的囚犯。我就知道是這樣，杜霍維奇的那名巫師怕是能夠監測到任何施法記錄，除了阿尼馬格斯。他不怕你使用魔法，怕的是你用動物的形態跑的無影無蹤。」
「那該怎麼辦才好？」
菲比很困擾，她拽了拽自己的尾巴尖，語氣裡盡是懊惱：「這太奇怪了！」
其實挺可愛的。
特別是她現在一生氣，金髮裡的耳尖轉來轉去，看的梅林特別想伸手摸一摸。
但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有辦法摘掉項圈嗎？」梅林問。
「得看情況，」塞弗回答，「你把項圈內部的符文抄一份給我，小姑娘，不過……」
高挑的女駭客挑釁般抱住雙臂，往桌邊一靠。
「我為什麼要幫你？」
就知道是這樣。
對於塞弗的為難，梅林倒是毫不意外：「你想要什麼酬勞？」
顯然塞弗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露出得逞般的笑容，上上下下打量梅林一番：「恕我直言，你現在還能給什麼？」
菲比：！！
「你幫的是我。」
年輕的姑娘毫不客氣地往塞弗面前一擋，挺起胸脯。
「就算是支付酬勞，也應該我來。問他是什麼意思？」
菲比的話換來塞弗訝異的神情。
她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還不錯。一開始破譯了她的研究資料，就足以讓塞弗印象深刻了，更別提後來營救梅林和擋槍事件。同樣地，塞弗也理解菲比·洛夫古德不喜歡她，一是因為她們本來就是敵人，二是……
塞弗漂亮的眼睛往梅林身上一轉，不意外地得到了菲比氣鼓鼓的表情。
貓的佔有欲向來很強，女人也是。
特別是當這位女人還不到二十歲，剛從魔法學校畢業沒多久，帶著青春和純真，幾乎把「危機感」三個字寫在了小臉蛋上。
根本不知道怎麼把酸溜溜的敵意收起來。
塞弗臉上的笑容轉向了一個危險的程度。
她朝著菲比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菲比狐疑地端詳她片刻，最終還是邁開步子。
二個人距離拉近，直至可以說悄悄話的地步，塞弗前傾身體，湊到菲比的耳邊。
「如果我看上了你的男人，」她低聲耳語，「從倫敦到這兒，我有大把的時間把該做的都做了，而你卻一無所知。」
「你——」
菲比氣得說不出話來，整張臉因怒火而泛起淡淡的紅暈。
真是可愛。
塞弗心情大好，她笑眯眯地繼續說道：「當然，你說的很對。我幫的是你，酬勞理應由你支付。」
然後塞弗伸出手，捏住菲比的下巴。
她一點也不猶豫，轉過頭就用自己的紅唇覆蓋住菲比的嘴唇。
菲比：！！！
梅林：「喂！！！」
菲比驚呆了，她不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腦海中的假想敵會來這麼一招。這樣的反應給了塞弗機會，她甚至探出舌尖，舔了舔菲比的唇瓣。
直到此時菲比才回神，她一把推開塞弗，震驚地接連退後好幾步，
「好了，我拿走了我的酬勞。」
塞弗掛著惡劣地笑容說道。
「把符文寫下來，我幫你查查該如何摘下它。」
.
離開塞弗的住所後，菲比戴上了外套的帽子。她無法完全控制住尾巴的行動，每走一步路，毛茸茸的尾巴就會從外套的末尾甩出來一小截。
現在可是白天，梅林還不打算嚇壞鎮子上的居民。他乾脆背起了菲比，免得露出尾巴。
很長時間內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菲比心情很複雜。
梅林更是。
「怎麼能這樣……」
菲比趴在梅林的肩頭，把整張臉都埋進男人的後背裡，羞憤地嗚咽出聲：「她都沒問我，就直接這麼親、親了上來！」
難道她問了你就會答應嗎！
梅林覺得自己活了幾十年，從來沒受到過這樣的挑釁兼侮辱——她就這麼當著自己的面，強吻了菲比！
換做是其他男人這麼做，梅林絕對二話不說上去給他一拳，但塞弗是個長相身材都不輸好萊塢明星的女性，親完還興致盎然地說別誤會，她其實更喜歡男人一點。
還能再過分一點嗎？
等到回到公寓，梅林的心底還是憋著一股火。
菲比一進門就奔去洗臉，她脫掉外套，整條尾巴都因為憤怒炸了起來：「全身都是她的味道，討厭死了。」
先是綁架梅林，又帶走他。光是這兩件事就足夠菲比記恨一輩子了，更遑論她多少還有點微妙地吃醋——換做任何一個女孩子，都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情人和別的女性惺惺相惜的。
這幅被踩了尾巴般的模樣，倒是很好的化解了梅林的憤怒。
「菲比，」他無可奈何道，「你就算再公寓裡跑上幾圈，該在的味道也還在。」
菲比這才停了下來。
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灰眸裡盡是化不開的懊惱。菲比抬眼，與梅林視線相對，而後她邁開步子，投入梅林的懷抱。
年輕的姑娘環住他的脖頸，蠻橫地拉近二人的距離，然後吻了上去。
其實她身上沒有什麼奇怪的氣味。
在東歐沒有蘭花的香波，導致撲面而來的氣息更為真實。這是梅林熟悉的，屬於菲比的甜美。
但顯然菲比不這麼覺得。
她靈巧地撬開梅林的牙冠，捉住他的舌頭。唇舌交纏，女孩的索取貪婪且急切，如同饑|渴的幼獸般吮吸舔舐。
菲比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消磨對塞弗的惡感，她的身體在梅林的懷裡不住蹭著，恨不得要把「別人的氣味」全部蹭下來，換成梅林的氣味。
行吧，現在梅林不生塞弗的氣了。
他的手落在菲比的腰側，那條多出來的尾巴幾乎是立刻纏到了男人的手腕上。他的手掌探進菲比的衣物裡，在她的腰窩處輕輕打轉。
深吻之後，二人稍稍拉開距離。
梅林用鼻尖摩挲著菲比的肌膚，低聲開口：「我還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你擺脫掉塞弗的氣息，要不要試試？」
第五十六章
菲比真的收不回耳朵和尾巴了。
她趴在梅林的實驗桌前, 雙手托腮，一臉的鬱悶。
不過一天的功夫，幾乎整個小鎮上下都知道了「總統的心腹身邊多了個年輕情人」。梅林走到哪兒把她帶到哪兒, 一是菲比一個人留在公寓裡實在是無事可做, 二是給杜霍維奇和他的巫師做個樣子看。
至少菲比在他身邊，足以證明她沒什麼機會去搗亂。
但跟在梅林身邊, 菲比的心情也沒好轉起來。
她一不開心, 耳朵就耷拉下來, 尾巴在背後不住地甩來甩去。加上菲比特別喜歡把自己蜷成一團的坐像, 這幅模樣, 說她是貓變的人怕是都有人信。
梅林已經在竭力忍住自己想摸她耳朵的衝動了。
「忍一忍，」他好言勸慰道，「就算塞弗研究不出符文的解法，回到倫敦後也能夠把它摘下來。」
可菲比並沒有感受到安慰。
她擰著眉頭，伸手蹭了蹭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嘀咕道：「感覺好奇怪，都不知道該用什麼姿勢睡覺了。」
「其實……」
「嗯？」
她茫然地抬頭看向梅林。
清秀的金髮小姑娘，露著一個白色的耳朵尖, 一邊晃著尾巴一邊用清澈的眼睛看著你——太犯規了吧！
梅林清了清嗓子, 維持著正常的神情：「其實挺可愛的。」
菲比眨眨眼睛。
失去記憶的梅林是第一次見到菲比的變形咒出現意外, 但對於菲比來說可不是。她幾乎是立刻就從男人故作鎮定的姿態中讀出了深層的意思。
上次他們人在塞弗的大本營, 梅林還承受著拷問的傷害，情況危急，菲比也就沒多糾結什麼。
但現在不一樣了, 儘管依然在敵方中央，甚至還生活在監視之下，可實驗室裡沒有監聽器，也沒有攝像頭，他們有的是獨處時間。
「好吧。」
菲比的尾巴陡然一停，像是貓般討好地立了起來。
「既然你喜歡，那維持一段時間也沒什麼。」
梅林：「我沒——」
她展露笑顏。
算了。
梅林放棄解釋地打算。菲比則完全把他的沉默看做承認，她站了起來，撒嬌似的挪到梅林身邊，挽住他的手臂：「梅林喜歡就好！」
說著菲比用尾巴蹭了蹭梅林的褲縫，她掂了掂腳尖，拉近與他的距離，壓低聲音：「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的！」
梅林：「……」
他瞥了一眼實驗室上的表，現在是上午十點十三分。這明晃晃的勾|引，分明是想要白日宣|淫的節奏啊。
「真的？」梅林問。
男人抬手，寬大的手掌落在菲比的耳尖。
手指蹭過她的耳廓，菲比舒服地嗚咽出聲，她闔上眼睛，整個人像是被抽去骨頭般軟了下來。梅林扶住她的後背，用自己的身體撐住她。
「我真的做什麼都行？」他再次問道。
她期待地點了點頭。
「那好。」
梅林從實驗桌上拿出一支嶄新的空針筒：「把手臂伸出來。」
菲比：「…………」
兩分鐘後。
菲比無比委屈地脫下外套，卷起袖子，把小臂伸給梅林：「你要小心點哦。」
梅林不禁失笑出聲。
他承認自己是在逗菲比玩，誰叫她這幅害怕又好奇的模樣如此可愛。
「放心，」梅林熟練地從靜脈中抽出一管血，既快又穩，菲比還沒感覺到疼呢就已經結束了，「只是一管血而已。」
魔法世界裡可不流行這個，聖芒戈醫院的護士們在檢查身體時不過是甩甩魔杖。因而菲比新奇地看著梅林拿走針筒。
「麻瓜管這個叫……化驗血樣，」她努力地回想起了那個單詞，「是嗎？用來檢查身體，我在電視劇裡見到過。」
「化驗血樣是用來檢查身體，但我不是為了化驗。」
「那你要做什麼？」
梅林把血樣轉移到試管裡：「DNA檢驗。」
菲比：？？？
於是他不得不花了大把的時間來向菲比解釋基因與DNA的問題。這可不是梅林的專業，他的生物學可要比化學機械差多了，而菲比永遠是一個名詞能提出三個問題。最終她成功地難住了梅林——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行了。」梅林哭笑不得。
他攔住了菲比的詢問，打開實驗室的電腦。
杜霍維奇的國度不能登錄網路，而此時的梅林也沒有眼鏡。好在獨|裁者到底給了研究人員一些便利，他從資料庫裡調出幾本生物學的基礎課本，然後把位置讓給菲比：「自己來看吧。」
後者一直下垂的耳朵馬上立了起來。
菲比撲到電腦面前，也不再因為耳朵尾巴煩惱了，乖乖地坐在電腦前。
她似乎意識不到她的所有情緒都會通過尾巴展現出來，菲比的尾巴有一搭沒一搭的動著，顯得悠閒又輕鬆。
……別忘了你是來幹嗎的，梅林在心底告誡自己。
他強迫自身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試管上，不去想菲比那條顯眼的尾巴。
杜霍維奇的實驗室裡，配備了大量先進的設備。除了梅林外，還有一個生物實驗室。
但那些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似乎很怕梅林，不知道是因為梅林對著同伴的兩槍，還是被別人特地叮囑過，他們從來不和梅林搭話，也不回應他的試探。
這樣也好，免得出現意外牽扯到無辜者。
梅林拿著血樣走到門邊，看了一眼菲比，她已經進入學習狀態全然忘我了，根本沒心思管他去幹什麼。所以梅林甚至沒有開口叮囑，直接走到了隔壁的實驗室。
他的確打算做一個DNA檢測。
沒什麼特殊的目的，梅林單純是好奇，長著貓耳朵和貓尾巴的菲比，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
實驗室裡有台分析機，而且是最新的型號。在這個他能綁著機械義肢自由跑動的世界裡，分析個DNA也是非常迅速的事情。
臨走前梅林還特地叮囑研究員「沒看見這件事」。
.
當天晚上。
回到公寓後菲比捧著列印出來的資料，仍然興致勃勃地跟在梅林身後。活像只渴求摸摸和妙鮮包的奶貓：「太神奇了！基因工程都已經發展到克/隆階段了，梅林在上，要是克/隆出另外一個我，那我就有兩個妹妹了！」
梅林：「……這其中牽扯到很複雜的倫理問題，沒那麼簡單的，菲比。」
菲比興奮不已的尾巴立刻彎了下去。
「是哦。」
她冷靜了一些，沉思片刻後才繼續開口：「很神奇，也很可怕。麻瓜已經在嘗試著做造物主才做的事情，而巫師們卻仍然生活在封閉的世界中，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話題又回到了那日在對角巷，她的魔藥教授提出的問題上。
不過現在不是展望未來的時機，梅林按下菲比高舉著的資料：「先解決晚餐，你有什麼問題可以提出來。」
「啊！」
菲比頓時來了精神。
「那我有好多好多問題！」
梅林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帶後勤實習生的日子。
是的，培訓後勤人員也是他的職責——早早沒了頭髮也不僅僅是基因問題。
儘管招募後勤和軍需成員可以不由梅林負責，可活躍在特工背後的後勤責任重大，支持整個Kings|man的日常運轉，還是他的直屬手下。
他可不放心把這活交給別人。
而菲比，在餐桌上還拿著資料，打印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筆記，她邊往嘴裡塞麵包邊指著畫出線的字句詢問梅林，表情認真懇切。
這種場面讓梅林懷念極了，要知道他已經有很久沒有帶過實習生了。即使波比小姐炸了Kings|man的基地後，總部不得不重新招募了後勤人員，可是梅林失去記憶後，他對重建的這段時間毫無印象。
而對於菲比來說，什麼塞弗和杜霍維奇，還有貓咪的耳朵尾巴，都得往知識後面站。
「怪不得……」
待梅林解決了她的問題後，菲比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手中還拿著食物。她嗷嗚一聲把剩下的麵包吃完，拍拍掌心的碎屑，鼓著嘴巴，甚至忘了咀嚼。
「嗚就嗦可煩小嗦坎不太動。」
梅林：「……」
「菲比。」他開口提醒道。
菲比這才把麵包吞下去，喝了口水：「我就說科幻小說裡有些情節看不太懂，現在我明白了。」
獲得新知識的菲比心情很好。她雙手一攤，發間的耳朵愉快地抖了抖：「吃飽啦，我去刷碗。對了，你的DNA檢測結果呢？」
梅林的神情變得非常複雜。
離開實驗室前研究員把結果拿了過來，向來對梅林退避三舍的研究員，用很無奈的語氣提醒他，得保證血樣乾淨，才能測試出正確的結果。
好像梅林是什麼笨手笨腳的門外漢一樣。
也不怪研究員，那份檢測結果，要不是梅林自己親手抽的血樣，他也會這麼想。
結果報告幾乎能用得上「難以名狀」一詞形容，梅林不知道這應該屬於什麼物種，但他能夠確定人類和貓的基因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
不知道的或許以為杜霍維奇的實驗室製造出來了什麼喪心病狂的怪物呢。
而這位「小怪物」……
沒等到梅林回答，菲比先行站起來收拾盤子。她一邊哼著不知名的歌曲，一邊把勺子收起來。因為多出一條尾巴，梅林不得不向鎮子裡的居民借了條及膝裙給菲比。她那條尾巴在裙擺處，隨著音樂節拍晃來晃去。
梅林扶額，家裡多了個貓耳小姑娘，這是在資訊部那群年輕阿宅硬碟裡才會出現的裡/番劇情吧！
「菲比。」梅林鄭重地開口。
「嗯？」
她轉過頭來，茫然地看向梅林。帶著絨毛的耳朵轉了轉：「怎麼了？」
梅林：「介意明天做個X光嗎。」
菲比：「……………」
某些程度上，二人對新世界的好奇程度不相上下。輪到菲比哭笑不得了，上一次被塞弗中斷變形咒露出尾巴，梅林也只是尷尬。
沒想到真正接受了這點，他竟然把菲比當成新物種來研究了！
「那好吧。」
菲比把盤子丟到一邊。
她露出狡黠的笑容：「那我給你當實驗品，你有什麼酬勞嗎？」
梅林：「我幫你解答了這麼多問題，你也沒給我什麼酬勞，菲比。」
菲比：「我不管，塞弗幫你都有回報。」
還現學現賣上了。
甚至撒嬌還嫌不夠直接，女孩乾脆跨坐到他的腿上，尾巴在他義肢和腿部連接的位置掃來掃去：「又是抽血又是掃描，那很累的。我想……嗯……」
梅林的大手落在她尾椎的邊沿，菲比後面的話陡然變了調。
她顫了顫，忍不住挺直脊背，臉頰浮現出一絲緋紅的色彩：「梅林……」
男人的手掌碰觸到菲比的尾巴，他有些訝異於她的反應，但很快梅林的眼底浮現出幾分笑意。
「原來如此。」
他輕聲開口。
「抓到貓尾巴了，嗯？」
然而就在梅林想要和菲比仔細討論討論「什麼獎勵」的時候，公寓的門鈴響了。
坐在他腿上的菲比渾身一僵，近乎條件反射般跳下來，抓起外套、戴上兜帽遮住耳朵。
這個時候，杜霍維奇又有什麼事？
室內旖旎的氛圍一掃而空，梅林起身開門，公寓外站著的是經常出沒於獨|裁者身邊的雇傭兵。
「總統想和你通個電話，梅林先生。」
他說。
梅林沒動：「什麼事？」
傭兵：「來自英國的拉尼婭·柯爾女士三天后抵達，她希望見見你，總統想和你聊聊。」
這麼快的嗎。
他不動聲色地收起心底的驚訝，漠然地點了點頭：「我會與總統聯繫的。」
拉尼婭·柯爾是洛克希那個女大佬身份的假名。
第五十七章
還有三天洛克希就會到來。
但梅林的配方仍然沒什麼進展。
他與杜霍維奇的研究員交換了一下意見, 塞弗也提供了不少資料，每一份合成的毒|藥都比前一份向前邁了一步，卻距離塞弗需要的效果相距甚遠。
本以為這份突發的臥底任務會是休假來著——不用負責外勤任務, 也不用操心學員和後勤雜事, 肩頭重擔卸去不少，他可以專心研究配方的事情。卻沒料到光是配方, 也夠梅林忙碌的。
梅林給杜霍維奇打了一通電話, 確認了洛克希抵達的時間, 順便把研究進度彙報了一下。
晚飯過後梅林收到了研究員連夜送過來的幾份對照實驗的結果, 他看了一眼, 決定先處理完再休息。
然後這麼一處理，就到了深夜。
「……梅林？」
直到背後傳來菲比的聲音，梅林才恍然從電腦螢幕前回到現實。
「怎麼了？」
梅林轉頭問道。
躺在床上的菲比卻坐了起來。
她穿著嶄新的睡裙，耳朵和尾巴都耷拉著，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呵欠：「幾點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我馬上就好，你先休息。」
但菲比並沒有聽從他的話。
年輕的姑娘翻身下床，踏著無聲的腳步走到梅林的身後，越過肩頭看向螢幕, 立刻不滿地喊了出來：「啊, 都快一點了！」
梅林的左手繞到後背, 捏了一把菲比的腰：「馬上。」
菲比歎了口氣：「工作狂。」
她環住他寬闊的脊背, 下巴擱在梅林的肩膀上，用黏糊糊的語氣開口：「休息吧，梅林, 你又不是鐵打的。」
「等我……」
「不等！」
說完菲比的手臂緊了緊，她的鼻尖蹭過男人的脖頸，微微的熱氣吹到皮膚上有些癢。
女孩的臉頰就在他的耳畔，沿著顎骨的線條，一點一點挪到下巴，不知道算吻還是算蹭。在倫敦時白貓也喜歡這麼做，梅林不用回頭也知道菲比此時的表情：微微闔著眼，睡意朦朧，灰色眼眸裡寫滿了親昵和眷戀。
「去睡覺嘛，」她在他耳邊撒嬌，「配方的事急不來，你已經比之前大有進展了。」
梅林挑眉：「你看得懂？」
菲比：「……」
這可不是無奈的沉默，而是不願意回答的沉默。這叫梅林略微有些訝異地轉過頭，因為菲比從來沒有對他回避過什麼。
「配方的事情，」梅林看向菲比的眼睛，「過去出了問題？」
他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菲比需要回避的事情。
如果不記得，那就是之前的事情了。
只是菲比沒有回答，她發出了幾個無意義的音節，發間的耳朵不耐煩地抖了抖，然後女孩捧住了他的臉。
「你總是這麼累。」
菲比用鼻尖描摹著梅林的面龐。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機會，沒有緊急呼叫，也不用全天線上，」她低聲說，「陪陪我好不好？」
梅林失笑出聲：「這陣子一直在我身邊還不夠？」
「不夠。」
她乾脆俐落地開口。
「多久都不夠。」
道出這話的菲比蠻橫又不講理，可誰會反感情人滿眼裡都是自己呢？
他把她攬進懷裡，在菲比的臉頰落下一吻：「真是粘人。」
菲比嫌棄地推開了梅林的臉：「你去刮臉，紮死了。」
好像剛才蹭個沒完的是不會她一樣。
不過這可不是她第一次這麼說了，看著菲比滿臉不開心的模樣，梅林揶揄般抿了抿嘴唇，而後一把將菲比抱了起來。
菲比驚訝地抱住梅林的脖頸：「幹嘛啊？」
梅林：「刮臉。」
他把菲比抱到了洗手間，幸而杜霍維奇還沒喪心病狂到在馬桶邊裝竊聽器的地步，在這兒也不用擔心被別人聽見。
「好涼啊！」菲比被梅林放到洗手池邊，她的大腿一接觸到大理石就喊出聲，緊緊抱著梅林，像個樹袋熊似的不肯鬆手。
「好了。」
梅林無奈，從花灑旁邊抽出浴巾鋪在菲比的身下。她不情不願地坐好，不住摩挲著梅林的臉頰。男人臉頰上的胡茬接觸到皮膚，癢癢的。
「剃須膏。」梅林抬了抬下巴。
菲比扭頭，從梳洗鏡下面拿出剃須膏，在看到包裝上的俄文後她頓了頓：「我沒拿錯吧？」
梅林忍俊不禁：「沒有。」
「那就好。」
她擠出剃須膏，抹到梅林的臉上。
纖細的手指劃過他的皮膚，菲比捏住梅林的下巴，表情極其認真：「我怕把牙膏擠到你的臉上。」
菲比保持著認真的姿態，不聲不吭地用剃須膏給梅林畫了三道鬍鬚。
「菲比，」梅林出言警告，「別以為我看不到。」
「嘿嘿。」
立在鏡子邊的白色尾巴甩了甩，顯然菲比得意極了。
梅林：「小心我報復。」
菲比：「我又沒有鬍子。」
梅林：「哦，是嗎？白貓肯定不這麼想。」
菲比：「……」
她觸電般挺直脊樑，滿臉地不可置信：「你——」
不等她說完，梅林就抓著她的手臂，把臉上用剃須膏畫出的三道線蹭到菲比的臉上。她笑嘻嘻地尖叫出聲，手忙腳亂地推開他：「都弄到我睡衣上了，你真浪費，梅林！」
反正生活用品是杜霍維奇報銷，浪費就浪費吧。
菲比不太會使用這些男士產品，更遑論她還時不時搗個亂，兩個人光是搞定剃須膏就用了很長的時間。
「我要是弄疼了你。」
舉著剃鬚刀的菲比眨了眨灰色的眼睛，一本正經地叮囑。
「一定要告訴我哦，我會放緩力道的，相信我。」
梅林：「……」
這臺詞怎麼怪怪的。
特別是菲比一臉狡黠的笑容，她似乎很期待為梅林刮鬍子的環節，尾巴在身後左甩甩右甩甩，白貓在高興時也會這麼做。
「好，」他挑了挑眉毛，「你試試看。」
於是菲比大膽地下了手。
女孩的手指落在他的頸部，拇指按在脈搏處，時不時動一動。
柔軟的觸感叫梅林微微闔上了眼睛。他配合著菲比的囑咐，先將右邊一側的臉頰轉向她。
「你的鬍子長得好快啊。」
菲比一邊幫忙，一邊開口。
梅林：「男人都這樣。」
菲比：「那頭髮呢？」
梅林：「……」
看到他無言以對的神情，菲比勾起嘴角，也不嫌棄剃須膏了，在梅林的鼻尖落下一吻：「梅林怎麼樣我都喜歡！」
「好了。」
真是再大的脾氣也會被她磨沒了，梅林把菲比按回去：「速戰速決，說著要早休息的可是你。」
「這都一點多了，」菲比嘀咕道，「那裡算是早休息。」
「那還不快點？」
菲比哼了一聲，繼續幫梅林刮去臉上的剃須膏。
話說得誇張，其實菲比很小心，多次都是梅林出言提醒他的臉不是玻璃做的才肯用力。好在她非常聰明，很快就上了手。
用菲比自己的話來說，有點像是修眉毛。
她習慣了操作，身體也放鬆下來，最明顯的就是緊繃的耳朵再次朝下垂去。
菲比自己並沒有注意到，她想了想，突然開口：「如果我不來的話，你打算怎麼把證據傳出去？這裡又沒有網路。」
梅林：「見機行事。」
「……」
顯然這不是菲比想聽到的答案，她擰起眉頭：「這怎麼可以？」
「蓋倫·厄索還不是這麼把死星的弱點傳給了義軍，」梅林抬起下巴，「杜霍維奇的封鎖可比帝國鬆懈多了。」
菲比試探性地問：「星球大戰？」
梅林：「星球大戰，信息部那幫臭小子的最愛。」
Kings|man的上上下下後勤都知道梅林有個巫師身份的小女友，因而菲比笑了起來：「等回到倫敦我去好好補一下。」
梅林：「那麼，你們的計畫呢？」
「我出發的一刻，Kings|man就開始了行動。」
剃須膏刮乾淨了，菲比滿意地捧著梅林的臉，左看看右看看，然後長舒口氣。她生怕一個不小心傷到他，要知道刮胡刀的刀片還是很鋒利的。
梅林洗了一把臉，然後對著鏡子端詳片刻，不由得開口：「挺不錯的。」
「那是當然！」
「現在你可以把哈利的計畫告訴我了嗎？」
「不行。」
「即便你知道我沒有被威脅或者控制也不行？」
「嗯。」
真是哈利的風格。
黃金圈任務報告中那對著威士卡的一槍，即便是失去了記憶，也足以叫梅林印象深刻。
多年的好友兼同事，足以讓梅林猜測到哈利·哈特是如何叮囑菲比的。而他的姑娘，看起來嬌小可愛純真懵懂，其實腦子清醒的很。
在塞弗踩碎眼鏡的那一刻，梅林就得承擔這種無傷大雅的信任危機。
這是必須的，換做是他也會這麼做。
因而梅林沒有繼續追問菲比，他只是點了點頭，然後重新握住菲比的腰肢，把她朝著自己拽過來。
女孩的雙/腿/分開，落在他大腿的兩側。
「等回到倫敦後，」梅林低聲說，「我想見見你的父親，菲比。」
菲比：！！！
她的身體猛然一僵。
在感情方面向來比梅林快出好幾步的菲比，第一次露出了空白的表情。她就像是沒聽懂般茫然地看著梅林，清澈的眼睛裡寫滿了驚訝。
有那麼誇張嗎？
梅林失笑：「如果你覺得還不到時候，那等等也可以。」
「不是！」
菲比本能地反駁道，但她隨即歎了口氣：「是挺快的，但不是我覺得，而是我怕你會為難。」
他有什麼可為難的？
梅林挑眉，一個神情就足以菲比理解他的想法。女孩伸手抱住了他：「你總是覺得很多事情不合適，哈利舅舅說，我的行為在客觀上給你造成了很多困擾。梅林，不要因為責任而讓步，我覺得現在很好，你能接納我，喜歡我，比什麼都好。」
「……」
菲比可從來不是這種患得患失的姑娘。
到這個時候竟然還惦念著這種事，梅林不知道他是該感動還是該無奈為好。看著菲比可憐兮兮的表情，男人側了側頭。
「好吧，你的確給我造成過困擾，一個女孩子總是糾纏著一個男人，不是什麼得體的事情。」
毛茸茸的尾巴立刻失落地垂了下來。
但是梅林攬著菲比的手卻緊了緊，他湊到女孩耳邊：「所以糾纏我一個人就行，千萬別對其他男士做這種事。」
菲比：「……」
梅林吻了吻她貓一般的耳朵，滿意地看到她敏感地瑟縮幾分。
「但這件事，我不是讓步，菲比，」他認真地說，「你從倫敦來到這裡，地理上的距離足以彌補時間的不足。」
而且在這之前，梅林還真沒和哪位女士同居了幾個月，還什麼都沒做過。
儘管大部分時間菲比是以白貓的形態出現，可這的的確確也是梅林第一次的經歷。更遑論菲比·洛夫古德已經跨過大半個歐洲，冒著生命危險，來到他的面前，向他伸以援手。
他的話語使得菲比失落的眼睛逐漸恢復光彩。
年輕的姑娘重新掛上笑容：「真的？」
梅林：「真的。」
「不怕哈利舅舅再發火嗎？」
……他怕哈利做什麼，總不會真的把他怎麼樣。
「或許可以請他一起，」梅林思忖道，「免得到時候尷尬。」
換做是梅林，女兒帶回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友，他也會尷尬的。
哈利總不會當著菲比父親的面對著他動武吧！
「那真是太好了！」
菲比驚喜地說，她拉近與梅林的距離，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等回到倫敦我就告訴爸爸！」
說完她自己先冷靜了下來：「不過得先休息，實驗報告明天再做吧。」
說得好像她這麼糾纏，他還會繼續熬夜似的。梅林失笑出聲：「好。」
第五十八章
有菲比連撒嬌帶耍賴, 梅林還是把對照實驗的報告帶回到了實驗室。
他在忙著配方的時候，菲比幾乎無事可做。魔藥方面的事情塞弗會幫忙，偶爾會叫菲比過來討論討論, 但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坐在一邊翻閱著從生物實驗室列印出來的基礎知識, 以及拿著午餐去喂實驗室後頭的貓。
梅林從實驗室的窗戶看過去，菲比站在建築後方的空地上。
滿天滿地都是雪, 她一身厚厚的外套, 兜帽蓋住頭髮, 看不出多出來的貓耳貓尾。女孩手中端著一個小碗, 菲比招呼了一聲, 幾隻貓從雪地和建築裡跑了過來。
實驗室所在的小鎮人口很少，戰爭使得大部分人逃離了故鄉，後來杜霍維奇將一些身份敏感的研究遷到了這裡。
這些應該都是失去家園的野貓，不太親人，偶爾有人喂點什麼，也是待到安全後才迅速跑出來，把食物叼走。
但是它們很信任菲比。
她把熏肉分給貓咪們，一邊摸著野貓的腦袋, 一邊低聲說著什麼。這也算是奇妙, 梅林覺得, 總不會因為菲比現在擁有著和貓咪相同的耳朵尾巴, 它們就會把她認成同類吧。
而等他走出實驗室，朝著菲比走過去的時候，幾隻野貓立刻警惕起來, 轉身就跑。
埋頭在碗裡的狸花貓晚了一步，渾身緊繃，眼看著就要跟隨大部分跑路，菲比一把抱住了它：「不要緊，梅林不會傷害你們的！」
狸花貓不住掙扎：「喵嗚！！！」
菲比：「好啦好啦。」
她伸手順了順狸花貓的毛，原本還試圖從菲比懷裡跳出去的貓咪很快就被擼服了。
儘管梅林走過來時，趴在懷裡的貓還是戒備地看著他，可至少沒有跑開。
「新朋友？」梅林開口。
「嗯，」菲比笑起來，「這是納莎小姐，一歲的貓妹妹。」
「……所以，你能聽得懂它們在說什麼。」
菲比眨了眨眼：「當然。」
也是，不然她如何統治梅林公寓附近的流浪貓呢。當時所有貓咪一見白貓跑得比見了怪物還快。
雖然梅林早就猜到了這點，但菲比親口承認了，他免不了有些好奇。
「那你現在該如何與它們交流，」梅林問道，「你現在又不會貓叫。」
「貓叫是為了和人類溝通，」菲比煞有介事地解釋，「因為人們能聽到的聲音比貓咪少，所以只能開口，貓與貓之間是不會用叫聲溝通的。」
狸花貓：「喵。」
梅林哭笑不得，仿佛它真能聽得懂菲比在說什麼一樣。
「那你現在也聽不到它們能聽到的聲音。」他說。
菲比歎了口氣。
看來她為此苦惱很久了，女孩把下巴擱到狸花貓的頭頂，一人一貓同時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見梅林不是敵人，之前跑開的三兩隻野貓也都紛紛地折返到菲比身邊，在她的褲腿邊蹭來蹭去。
「是挺麻煩的，」她看著自己的新朋友們說，「要是能夠變形，我應該能打聽到不少線索，杜霍維奇把他的惡行藏得再深，總不能把所有的動物都趕盡殺絕了。」
怪不得杜霍維奇的巫師要給菲比套上項圈。
「沒關係。」
梅林搖了搖頭：「總還有其他辦法。」
狸花貓：「喵嗷。」
它似乎感覺到了菲比的沮喪，剛剛還滿臉警惕的貓小姐湊到菲比肩頭，蹭了蹭她的臉頰。
鬍子蹭到皮膚上癢癢的，但菲比還是笑出聲：「謝謝你，有什麼需要我會找你的。」
狸花貓嗚嗚了幾聲。
菲比：「對，梅林是我男朋友。」
梅林：「……」
他一臉的不忍直視，菲比看到梅林的表情挑了挑眉：「貓咪們都很聰明的，它們不聽指揮不是因為聽不懂，而是因為覺得人類很蠢。」
行吧，反正梅林已經在對角巷見識過站櫃臺的妖精和會飛的卷尺了，小動物能聽懂人話總不會比她身處的巫師世界更為玄幻。
如果貓咪有性格，那麼名字是納莎小姐的狸花貓顯然還是個對什麼都好奇不已的小姑娘。
梅林沒有惡意，它也不再躲著他，狸花貓把金色的瞳孔轉過來，對著梅林輕輕叫了一聲：「喵。」
菲比：「它在向你問好。」
梅林：「……你好。」
說著他伸出手，摸了摸納莎小姐的頭頂，年輕的狸花貓舒服地喵嗚一聲。
接著菲比把她身邊的其他貓也介紹給了梅林，三花貓蘿拉和克雷爾是一對上了年紀的姐妹，黑貓伊凡是這裡附近的頭目，光看個頭就能看出來了。他不像其他野貓一樣和菲比走的特別親近，而是遠遠地蹲坐在五步遠的地方，神態倨傲，即便是有菲比擔保看梅林的眼神也是戒備不已。
顯然菲比最喜歡狸花貓納莎小姐。
「伊凡說原來這個鎮子還算熱鬧，」菲比說，「但五年前來了一批雇傭兵，趕走了所有人。接著他們又帶來了一些人，還在雪原的另外一頭的森林裡開始施工，不知道建了什麼，我想你可以調查一下。」
梅林默然，五年前杜霍維奇的獨|裁才剛剛開始。
這條線索或許能用上，看來這些野貓，反而成為了見證歷史的……呃，動物。
只是梅林抬頭看了一眼一望無際的白色，光是在外面站了有一會兒，菲比的小臉已經被凍得發紅了，這麼貿然深入，怕是不用杜霍維奇發現，他就能凍死在雪原裡。
而且菲比的項圈有定位功能，他也不能把她丟在原地。
「這件事交給塞弗吧，」梅林想了想，「看看她有什麼辦法。」
狸花貓：「喵嗚。」
菲比：「我也不喜歡塞弗。」
狸花貓：「喵。」
菲比：「………………」
不知道狸花貓和她說了什麼，菲比陡然變了臉色。
她眉心一擰，清秀的臉上浮現出不贊同的神色。梅林很茫然：「怎麼了？」
「……沒事。」
這副氣鼓鼓的模樣叫沒事？梅林笑出聲，他剛想進而詢問，實驗室的門被塞弗推開。
塞弗：「資料結果出來了。」
剛好打算和她說起動物們提供的線索呢。
梅林走向前：「情況如何？」
塞弗：「自己去看。」
接著他簡要地把菲比問出的情況轉達給了塞弗，後者訝異地一挑眉：「原來阿尼馬格斯能聽懂動物的語言。」
「原來你也不知道。」梅林道。
「我又不是阿尼馬格斯。」
她理所當然地開口。
「這事我會留意的，找個機會我去看一眼，能讓你的小女友給我規劃一個大略的方位嗎？」
他們誰也不是當地人，也不知道野貓口中的「森林」到底有多大。
梅林：「我去問問她。」
塞弗：「你儘快。」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走進實驗室，不願意在這冰冷的天氣中多呆半分。
而菲比，趁著梅林與塞弗說話的功夫，氣呼呼地把狸花貓納莎小姐高高舉起，一人一貓視線平行：「不准打梅林的主意！」
狸花貓：「喵！」
菲比：「不行，借住也不行，我家裡只能有一隻貓！你再這樣我就要和你絕交了，我沒有開玩笑，梅林是我的！」
梅林：「…………」
他在菲比背後清了清嗓子，她嚇了一跳，把納莎小姐放了下來。
狸花貓非常委屈地喵嗚一聲。
「怎麼了？」梅林明知故問。
「沒、沒什麼！」
菲比一張臉漲得通紅，她咬了咬嘴唇，竭力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越是這樣，梅林越想笑。這可不是菲比第一次對流浪貓和野貓表現出吃醋的態度了。
而且他倒是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有貓咪緣。
「塞弗希望你的朋友們，」梅林看了一眼圍繞著菲比的野貓，接過這個話題，「能為她大概圈個森林裡建築物的位置。」
菲比點了點頭。
她跑到黑貓伊凡的面前，嘀嘀咕咕同他說了什麼。
驕傲的黑貓嗚嗷一聲，聲線低沉渾厚。
看他的個頭和厚厚的爪子，梅林覺得他像是家貓和其他貓科野生動物的混種——至於是什麼的混種，還真不好說，畢竟梅林剛剛見識聽聞霍格華茲中有一門課程叫神奇生物。
沒一會兒菲比轉頭看向梅林：「伊凡說可以。」
於是當天晚上，塞弗打開公寓們，看到的就是梅林和菲比，以及圍繞在菲比身邊的一群野貓。
塞弗：「……」
她很是無語地目送黑貓伊凡跳上桌子，審視了列印出的地圖片刻，然後看向菲比：「喵嗷。」
菲比：「它說看不懂。」
梅林：「…………」
好在菲比能充當的不止是翻譯，她湊到伊凡面前，指了指地圖：「現在我們在這裡。對，後面是雪原，就是你今天坐在地上的方向。按照這個方向，這裡是你說的森林嗎？」
黑貓端詳片刻，然後貓爪落在了森林的東北方向。
菲比抬頭：「伊凡說，就是這一帶。」
塞弗迅速地在手機上標記地點。
她思忖片刻：「宵禁過後我去探探路。」
黑貓：「嗷嗚。」
菲比：「它說它可以帶你過去。」
塞弗驚訝地看向菲比。
大概是沒料到有這個待遇，畢竟菲比可要討厭死她了。但塞弗沒多糾結：「那最好。梅林，你這個迪士尼公主真是幫了大忙。」
菲比：？？
這可不是第一次有人說她是迪士尼公主了。
梅林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一鍵換裝外加和小動物溝通，倒是真的很符合迪士尼公主的設定。
突發計畫籌謀的快，進行的也快。
黑貓伊凡作為幫手留了下來，菲比帶著其他母貓離開塞弗的公寓，還不忘記把從實驗室帶出來的熏肉和火腿送給它們：「快走吧，叫士兵們看見了會起疑心的。」
狸花貓：「喵。」
菲比：「好啦，我原諒你了！」
小母貓嗚咽一聲，用頭頂蹭了蹭菲比的手腕。
女孩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頂，然後納莎小姐一步三回頭，在同伴們的催促下，消失在了城鎮之中。
菲比還沒反應過來，一雙大手就從她的肋下穿過，把她抱進了懷裡。
「怎麼啦？」菲比仰起頭，看向梅林。
「我向你保證，」梅林忍著笑意，在菲比的發間落下一吻，「家裡只會有一隻貓，那就是你。」
第五十九章
深夜。
梅林是被窗外一陣窸窣聲驚醒的, 像是什麼小動物蹭過窗沿的聲音，然後是一陣「嘎吱嘎吱」刮擦玻璃的動靜。他幾乎是立刻從床頭下掏出槍，打開燈。
身邊的菲比當然還沒醒。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女孩的後腦, 挪開她枕在自己肩側的臉頰。菲比雙眼依然闔著, 發間的貓耳抖了抖，似乎想醒來, 但是沒成功。
她只是在迷糊之間不滿地歎了口氣, 蜷縮成了一團。
梅林翻身下床, 披上外套, 循著聲音走到臥房的陽臺, 打開落地窗，看到的不是什麼敵人。
而是入夜時跟隨塞弗離開城鎮的黑貓伊凡。
「原來是你。」梅林大鬆口氣，他收起槍。
伊凡高傲地看了梅林一眼，然後踏著穩健的步伐，連招呼也不打，徑直繞過他的雙腿，順著打開的落地窗進入臥室。
梅林：「……」
行吧，還是個酷小夥。
黑貓伊凡步入臥室, 梅林跟在它的身後, 對著依然沉睡著的菲比開口：「菲比。」
菲比翻了個身：「……嗯……」
黑貓：「喵嗷。」
菲比：「我知道了……嗯？！」
女孩的貓耳陡然揚了起來, 她睜開眼, 不可置信地用手肘撐起身體，望向坐在地板上的黑貓伊凡：「誰叫你進來的，出去！」
黑貓：「嗷！」
「那也不行！」菲比眉頭緊蹙。
她的尾巴炸了毛, 擺出戒備的姿態。菲比從床上爬起來，二話不說就要抓起伊凡：「沒經過允許就進來，你真是太沒有禮貌了！」
梅林：「好了好了。」
真不知道菲比為什麼對這種事格外的執著，總不能因為能夠變成貓，就有了領地意識吧。梅林一把攔住菲比，把憤怒不已的姑娘連抱帶拽地放到椅子上：「它都進來了，正事重要。」
好在菲比不是沒輕沒重的人。
「好吧，」雖然她還是氣鼓鼓地，瞪著伊凡滿臉戒備，「那你講講到底怎麼回事？」
黑貓揚了揚腦袋，似乎並不為菲比的怒火而動搖。他環視四周，然後跳到了書桌之上，用貓咪的方式將整個晚上的經歷轉述給了菲比。
菲比慢慢地將伊凡的話轉述給梅林，人與貓的溝通方式相距甚遠，不過她這個翻譯還算合格。
她說伊凡帶著深入森林，行動非常順利。如果按照麻瓜的行進方式，他們至少得走一天一夜才能找到地方。但塞弗是個強大女巫，沒了魔杖也可以短距離的幻影移形。
森林深處的建築，用黑貓伊凡的話來說就是「與你和伴侶經常去的地方長得差不多」，菲比想了想，它應該說的是梅林所在的實驗室。
只是建築的佈局相當複雜，除了實驗室外，還有一個龐大的地下建築。
地下的建築近似于監獄，佈滿了奇怪的藥草氣味，有的牢獄中甚至還有人類屍體，只是黑貓不知道那些人是早就死了，還是建築被遺棄後，丟在牢獄中活活等餓死的。
說到這部分是菲比的表情變得極其複雜。
梅林聽完黑貓的經歷後，陷入了思索。
「如果杜霍維奇沒有進行其他實驗的話，」他若有所思地說，「塞弗研究裡的那些活體實驗，很有可能就是在森林深處的實驗室進行的。」
菲比的表情頓時凝重了起來。
那段魯尼文可是她親自破譯的，她當然知道裡面都記載了什麼。
菲比想了想：「那塞弗將實驗室的情況拍了下來嗎？」
黑貓：「喵？」
菲比：「……就是，她拿著什麼會閃光的東西，對著建築閃了嗎？」
黑貓：「喵。」
「那就好，」菲比長舒口氣，抬頭看向梅林，「塞弗把證據拍了下來……和鄉下貓說話就是費勁。」
梅林失笑出聲。
生活在杜霍維奇獨|裁的國家裡，還活躍在野外，也不怪這裡的貓不懂什麼是拍照。
塞弗當然會把證據拍下來，但具體拍了什麼、能不能當成杜霍維奇犯罪的證據，都得看她到底拍了什麼。
「替我謝謝你的貓朋友。」梅林說。
菲比：「總不能白吃我的午餐。」
話是這麼說，坐在椅子上的菲比晃了晃尾巴，然後跑到廚房裡。
她從冰箱裡拿出一盒午餐肉罐頭，打開後放到書桌上，推到黑貓伊凡的面前：「謝謝你。」
黑貓伊凡：「喵嗚。」
白天的時候，伊凡大部分時間都是蹲在菲比的附近，以保護者的姿態看著幾隻母貓進食。而到了現在，幫忙跑了一整夜，沒顧得上吃東西的黑貓，總算是放下了高貴的尊嚴，湊到罐頭前大快朵頤起來。
「下次再來訪，」菲比還在惦記著這件事，「要事先給我說哦。」
「喵。」
「這次是梅林讓你進來，下不為例。」
黑貓吃著罐頭，還不忘記抬頭看了梅林一眼。
然後它用前爪蹭了蹭站在鬍子上的肉渣：「喵？」
菲比臉頰一紅：「還沒、還沒……還沒有呢。」
梅林：？
只見菲比不太自在地動了動身體，手忙腳亂地替黑貓伊凡把罐頭裡的午餐肉倒出來：「說這個太早了啦。」
黑貓：「喵嗚。」
菲比：「不是！不是他的問題，人類和你們不一樣，不要瞎操心了！」
梅林：？？？
這是在說什麼呢。畢竟梅林不懂貓咪的語言，他只能困惑地看著菲比紅撲撲的臉頰：「怎麼了？」
黑貓伊凡轉頭看看茫然的梅林，又看向菲比，再次「喵嗚」一聲。
菲比：「人類沒辦法一年好幾窩幼崽的，快點吃你的吧。」
梅林：「…………」
然而黑貓卻不吃了，它叼起桌上的午餐肉，跳到地板上，一路跑到落地窗邊。
離開之前它還不忘轉頭對菲比嗚嗚幾聲，仿佛是在表達感謝。
菲比歎了口氣：「好啦，知道你對女朋友好了，去分給納莎小姐吧。」
黑貓聞言不再停留，順著敞開的窗戶，離開了公寓。
菲比跟過去關嚴窗戶，轉身頗為苦惱地看向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我應該把罐頭倒進盤子裡的，收拾起來好麻煩啊。」
梅林：「它說了什麼？」
女孩聞言清澈的眼睛往男人的身上一轉，而後露出揶揄的笑容。
「伊凡不喜歡你。」她說。
梅林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比起白日納莎小姐的熱情，黑貓伊凡的態度可以說是截然不同了。梅林為它打開門，然而伊凡從頭到尾就沒理過他。
「你知道它為什麼不喜歡你嗎？」菲比忍著笑意問。
「為什麼？」
「它覺得你什麼都要詢問我的意見，遇到情況還要塞弗出面，一點雄性生物的風采都沒有。」
「……」
原來如此。
按照野貓的習性來講，黑貓伊凡是附近的頭目。白日見到的幾隻母貓，應該都是他的伴侶——嚴格來說，這傢伙就是附近的貓大王了，過的那可是皇帝般的日子。
貓咪們依然是奉行著雄性為王的原則，可人類不是。梅林向來尊重女士的能力與想法，在黑貓伊凡眼裡，就是不夠「雄性」了。
還是個直男癌貓，梅林哭笑不得。
「伊凡還說……」
菲比走到梅林面前，抓住梅林外套的邊沿，踮起腳尖，灰色眼眸裡閃著複雜的色彩。
她的聲線又輕又軟，尾巴梢微微蜷著：「在一起卻沒有寶寶，你根本不是個合格的伴侶。」
梅林伸手把菲比拉進懷裡。
「哦？」
男人圈住她，彎下腰低聲開口。
「那你怎麼回答它的？」
明知故問。
聽不懂貓的表達，可梅林總能聽懂菲比的英語。他的聲線在耳畔徘徊，梅林的嘴角蹭過菲比毛茸茸的耳朵尖，她瑟縮幾分，臉頰紅紅的。
「我說，」她回答，柔軟的指尖撫上男人的面頰，「人類和貓不一樣，不能兩個月一窩幼崽，生個沒完。」
梅林失笑出聲。
他摸了摸菲比的臉頰：「想太遠了，姑娘。」
菲比：「你沒想過嗎？」
說實話，確實沒有。
連有個戀人都是梅林計畫之外的事情，更遑論有個家庭。
梅林：「你自己都幾乎還是個孩子。」
「啊，」可是菲比卻流露出不滿的神情，「又是這樣，你不能把我當小姑娘看待，梅林！赫敏只比我大一歲，她都和羅恩訂婚了！」
梅林：「……」
你們巫師結婚也太早點吧！
然而就算這麼說，梅林也不會考慮這件事的。
菲比才十八歲，光是踏出這一步就足夠折磨梅林了。在到那一步之前，她明明還擁有大把的時間去體驗廣闊的世界，揮霍生來具有的自由。
要是用感情把她約束起來，那他也太不負責任了。
「總是這麼心急。」
梅林忍俊不禁。
「連多隻貓都不願意，你卻願意家裡多個人？」
菲比：「那不一樣！」
梅林：「當然不一樣，這可不是養只貓崽，菲比。嬰兒很脆弱，得每天照顧他，呵護他，教育他成人，重要的是，有了他，你和我都要分很大精力在他身上，像這樣的二人世界會變得很少。」
菲比毫不遲疑：「好吧，這個計畫延後。」
梅林：「…………」
從某些角度上來講，菲比·洛夫古德真是意外的好懂。
真不知道是該因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高興好，還是擔憂她在生活上的直球思路太過天真好。
算了，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事情。
作為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菲比已經比同齡人聰明太多，也清醒太多了。要知道梅林十八歲的時候，還在幻想當個歌手，為的只是方便在酒吧把妹時多個談資呢。
「先休息吧。」
所以他只是接過了這個話題，搖了搖頭。
「明日洛克希就要來了。」
提及正事，菲比神色一凜：「我能陪你一起過去嗎？」
梅林：「我不覺得把你留在這兒是個好主意。」
他不放心那些雇傭兵。梅林原本的想法是把菲比暫時託付給塞弗，但是自從上次塞弗的惡劣行徑後……還是算了。
更重要的是，只有菲比才知道哈利·哈特的計畫。
菲比點了點頭：「我知道會怎麼做的。」
但願明日與「拉尼婭·柯爾女士」見面，不會引起杜霍維奇的什麼懷疑吧。
梅林想，那應該是個讓獨|裁者放下心的好機會。
第六十章
如今恨不得整個國家的人都知道, 那個新來的研究員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對著自己的同伴說開槍就開槍。他還有個年紀輕輕的情人從倫敦追了過來，除了第一晚當眾發了脾氣之外, 乖得就像只被馴服的小奶貓似的。
而他也對她寵愛有加, 走到哪兒帶到哪兒，連面見總統先生一樣。
沒人對梅林身後跟了個尾巴有所異議, 他在踏入杜霍維奇的宅邸之前停了下來, 伸手拽了拽她蓋住頭髮的兜帽, 低聲叮囑：「從現在開始不要說話, 知道嗎？」
菲比點了點頭。
梅林：「就算拉尼婭·柯爾女士有話問你, 也不要回答她。」
聞言，菲比茫然地抬起了頭。
灰色的眼眸在厚厚的帽子下閃著詢問的色彩，但四周警衛森嚴，還有暗藏的攝像頭與監聽器，因而菲比只得把所有的疑問暫時咽回去，聽梅林的勸告，不再開口。
很好。
在關鍵時刻菲比從沒掉過鏈子，梅林見她十分配合, 便放下了心。
他帶著她走進杜霍維奇的會客室。
拉尼婭·柯爾女士——倫敦街頭幫派和非/法/集團的背後首腦, 正坐在杜霍維奇的上座中。她年紀輕輕, 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 暗金色長髮梳得整整齊齊。梅林推開門後她看了過來，鏡架之後的雙眼微微眯了眯。
「啊，梅林。」
杜霍維奇開口。
「終於來了, 還好沒讓柯爾女士久等。」
柯爾女士勾起一抹笑容。
「不要緊，」她懶洋洋地說，「嚴格算來，梅林是我的恩人，多等他一會兒是應該的。」
「恩人，」杜霍維奇重複了一遍她的用詞，「那麼梅林，你們很熟悉了。」
梅林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柯爾女士」。
當然熟悉了，這個假身份可是由他一手創造的。
洛克希在繼承蘭斯洛特的稱號後，獨自完成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擊垮了倫敦的地下組織。那個任務搞得相當大，甚至牽扯到不少政府官員和商業巨頭。
三年前她把黑幫頭目萊尼送去見了上帝，三年後，梅林給了洛克希一個「萊尼養女」的身份，繼承了倫敦群龍無首的幫派，成為了英國的「女教父」。
反正遠在東歐的杜霍維奇不知道倫敦幫派的真實情況到底如何。
「當然，要不是梅林，我可能還在戒/毒/所中沉淪呢。」
洛克希理所當然地開口。
「很久不見，梅林，哦……還有菲比。」
當目光轉向菲比時，她的眼中浮現出幾分溺愛的意味。
而菲比只是拽緊了梅林的衣袖，她甚至都沒有抬頭。
洛克希一聲歎息：「還是這麼乖巧，我以為你一言不發地跑來投靠杜霍維奇，她會生氣呢。」
梅林：「……」
她真是話中有話。
特別是此時此刻蘭斯洛特眼中玩味揶揄的神情，不知道的真以為她在感歎梅林養了個好寵物。然而實際上梅林覺得，要不是杜霍維奇在，洛克希可能會幸災樂禍地詢問自己挨巴掌的感覺怎麼樣。
梅林默不作聲地坐了下來，他攬過菲比的腰肢，任由她爬上他的大腿。
「我沒想到你會來。」
這時梅林才不急不緩地開口：「倫敦的事情還不夠你忙碌的嗎？」
杜霍維奇：「別這樣，梅林，縱然你于柯爾女士有恩，可她現在是我的客人。」
梅林稍稍收斂了不在乎的神情：「是，總統先生。」
「不要緊，」蘭斯洛特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和梅林見面只是聊聊家常，你是怎麼到杜霍維奇總統這裡來的，被魔法部趕了出來？」
杜霍維奇：「我以為你在倫敦無所不知，柯爾女士。」
蘭斯洛特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是的，不過我很想看到梅林無言以對的神情。」
□□|者笑了笑。
聲線溫柔的東歐罪犯依然是那不急不緩的語速：「實際上，我挺好奇梅林在倫敦是幹什麼的，在這之前，我從沒聽說過他這號人物。」
蘭斯洛特瞥了梅林一眼。
「總是把一切都搞得神秘兮兮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梅林。這樣你怎麼能換取別人的信任呢？」
她揚了揚頭，語氣危險。
「梅林在倫敦有很多身份，他幹過不少行當。我的養父萊尼，你應該聽說過吧，總統？」
「當然，上一位倫敦的地下統治者，我和他做過幾筆生意。」
「梅林曾經是他的心腹，」蘭斯洛特拿起手邊的酒杯，「也是他幹掉了萊尼，因為我的養父背叛了整個幫派。」
杜霍維奇撇了撇頭。
室內的氣氛一時間冷了下來。
蘭斯洛特端著酒杯的手一頓，像是這才意識到氛圍不對似的，驀然大笑出聲。
「哈哈哈！」
她放下酒杯，笑得相當囂張。
「抱歉，總統，這話我是不是不該說？我向你保證，梅林是不會背叛你的。我的養父是個不講道義的人渣，可你不是。梅林只是太傷心了，誰能忍受把自己誣陷進監獄的，就是自己的老大呢？」
「萊尼是個叛徒。」梅林冷冷地說。
當然，搞垮幫派、幹掉頭目的也不是梅林。這可都是信任蘭斯洛特洛克希·莫頓挑撥離間的功勞，但遠在東歐，當事人又統統死絕了，如今還有誰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蘭斯洛特擺了擺手。
「我一早就說過他該死，」她開口，「放心，總統。梅林是個很講義氣的人，從他幹掉萊尼後不是自己上位，而是把這麼大的產業送給我就能夠看得出來。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他會去巫師的世界安了家，還找到了個小情人——菲比，怎麼一直不說話呢，我是拉尼婭啊。」
菲比在梅林懷裡動了動，依然沒有抬頭。
「梅林，」蘭斯洛特頗為不滿地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又嚇唬我親愛的菲比了？」
「管教不嚴。」
梅林不動聲色地開口。
「執意跑來，她總得付出點代價。」
幸而杜霍維奇的宅邸裡到處都是攝像頭，不然梅林覺得菲比怕是又要在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給他一下。
好在蘭斯洛特表現的並不是特別在意這件事，她把酒杯裡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後轉頭看向杜霍維奇：「既然梅林在為你幹活，總統。我想這批貨可以為你打個折。」
杜霍維奇露出訝異的神色：「那我還得好好感謝梅林。」
蘭斯洛特：「還是感謝我吧，我想和我的恩人單獨聊聊，你意下如何，總統？我們也是許久不曾見面了。」
杜霍維奇自然不會拒絕「拉尼婭·柯爾」的要求，但他也不會允許他們單獨相處的。
畢竟梅林還在他的懷疑名單上。
好在洛克希沒有強求，她同梅林走在雪原上，後面跟著幾名美名其曰「保護柯爾女士」的雇傭兵，礙眼的很。
而菲比則被留在了杜霍維奇的宅邸裡。
「菲比還好吧？」
洛克希停了下來，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十米開外的雇傭兵，換上了勸誡的語氣。
「對你的小女友好一點，她只是太在意你了。」
梅林：「我知道。」
洛克希：「你自己有數就好，菲比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的舅舅可是會殺了我的。」
或許是殺了他吧。
梅林扯了扯嘴角，這句話怕是哈利要求洛克希轉達的。他擺出滿不在乎的神情笑了笑：「當然，我的人，我不會讓她出事的……你的那位情人呢？」
「在柏林等我呢。」
「柏林？」
洛克希可沒有情人，但「拉尼婭·柯爾」有。上次到訪杜霍維奇的國家，梅林可是給現任加拉哈德艾格西安排了一個女大佬包養的小白臉身份。
但這次加拉哈德沒有跟來，而是去了柏林。
「這你就別管了，」洛克希給了梅林一個無可奉告的眼神，「我已經獨當一面了，梅林，這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好好工作就行。」
「……」
毫不意外她會這麼說。
何況當著杜霍維奇的面，洛克希也沒法展開計畫的具體細節。於是梅林沒再糾結，轉移了話題。
他詢問了一下現在倫敦最近發生的事情，特別是對自己的通緝情況。
杜霍維奇的地盤與世隔絕，特別是梅林無法與外界獲得任何聯繫。洛克希的到來，真是解決了很大一部分的盲區。
當然，她到這兒來，可不僅僅是為了轉達資訊。
洛克希揮了揮手，她自己的「秘書」走了過來。梅林認出來那是後勤部的一位聯絡官，年輕的女秘書從自己的挎包中掏出了一副眼鏡。
「上次你留在我這兒忘記帶走的。」她說。
「可別說我貪你的東西，所以怎麼也得還給你，」現任蘭斯洛特眨了眨眼，「作為後勤人員，丟了自己的武器可不好。」
梅林笑出聲。
他戴上眼鏡，敲了敲鏡架，久違的系統開機上線。
當然在雇傭兵眼裡，一副眼鏡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價值，但對梅林來說可不一樣。
「那是自然，」梅林長舒口氣，「還得謝謝你歸還我的『武器』，女士。」
第六十一章
有了眼鏡, 意味著梅林能夠和Kings|man總部重新建立聯繫。
要是洛克希能把他的平板帶過來就好了，梅林對此非常遺憾，但他明白一副眼鏡沒什麼, 電子設備就很有問題了。
情況比梅林預料的好很多。
他坐在臥室的電腦前, 利用眼鏡的攝像功能將所有可能有用的資料統統傳到總部去——其中包括塞弗發給他的，森林深處實驗室的資料。
杜霍維奇的國家內只有內部網路, 且大部分設備是不能聯網的。這反而方便了梅林, 小鎮上沒有外部網, 意味著這裡對網路的監控效率很低。
塞弗通過手機加密發來的資料, 梅林再轉發給Kings|man, 杜霍維奇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梅林的工作剛剛進入尾聲，房門被推開，菲比和她的朋友納莎小姐同時探進個腦袋來。
一人一貓不約而同歪著頭，耳朵尖尖垂著，簡直奇幻童話裡才會出現的場景。菲比灰色的眼眸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納莎小姐今天來做客，我想出門買點……啊，眼鏡！」
梅林點了點頭：「洛克希臨走前給我的。」
菲比眼前一亮。
她和納莎小姐一起走進臥房，菲比顯得格外開心：「真是太好啦！」
這麼高興？
或許是梅林的表情過於明顯, 菲比笑吟吟地走到書桌前, 環住他的脖頸。
儘管梅林還是穿著一身黑夾克, 而且在菲比眼裡梅林怎樣都好, 可她還是更喜歡戴著眼鏡、端著馬克杯，在電腦前表情認真的他。
菲比靠在男人的肩頭：「想念羊毛衫的味道。」
倫敦總是潮濕多雨，可梅林的身上永遠有種好聞的、太陽的氣味, 讓菲比覺得像是躺在被窩裡那樣安心。
納莎小姐：「喵。」
菲比立刻抬頭，看向蹲坐在臥房另外一頭的狸花貓：「我就是黏人，又不是黏你，你管不著。」
梅林：「……」
他失笑出聲，拍了拍菲比的手臂：「好了，你剛剛說想買什麼？」
菲比：「午餐肉罐頭，上次伊凡帶回去的，納莎小姐說味道不錯。」
而在鎮子裡，梅林從來不讓菲比單獨出門。
這鎮子上的大部分居民都是身份敏感的研究員，因而耳目和士兵也特別多。鑒於菲比在這兒算是他從杜霍維奇的巫師手中搶回來的俘虜，還是小心為妙。
「稍等一會，」梅林扶了扶鏡架，「我把這些資料傳過去，我們一起出門。」
菲比當然不會耽誤他工作。
她轉身抱起納莎小姐，一人一貓爬到了床上。沒一會兒納沙小姐就開始擺弄菲比多出來的那條貓尾巴，迅速玩了起來。
要不是得儘快解決杜霍維奇，以及菲比脖子上的項圈實在是過於礙眼，梅林甚至覺得這種生活也挺不錯的——有妹有貓，他還不用擔心自己哪天會熬夜或者過勞猝死，生活多美好啊。
然而現實很殘酷，看眼下的進度，梅林覺得自己應該著手考慮從這裡撤離的計畫了。
他歎了口氣，打開通訊：「蘭斯洛特？」
沒過多久，洛克希的聲音就從眼鏡裡傳了出來。
「歡迎回來，」年輕的蘭斯洛特語氣裡帶著十足的笑意，「梅林。」
床上的菲比立刻抬頭：「是洛克希嗎？」
洛克希：「哦，替我向菲比問好。」
梅林看了一眼在床上抱著貓的菲比，心情頓時變得很好。
「洛克希向你問好，」他說。
「也替我向她問好！希望她能原諒我在杜霍維奇面前的不作回應。」
「明明就是你的問題，梅林，讓菲比道歉，說不過去了吧，」洛克希嘀咕道，「我收到了你發來的資料。」
此時的洛克希，早已經以女大佬「拉尼婭·柯爾」的身份離開了東歐。她那邊響起敲擊鍵盤的聲音，半分鐘後給了梅林回應：「後勤部已經在分析篩選有用的證據……這些魔法符文是什麼？」
洛克希的話音落下，她把一張手寫的符文照片傳了回來。
梅林：「交給傲羅，問問他們有沒有辦法破解。杜霍維奇的巫師用一個項圈套住了菲比，她現在身上有定位魔法，也不能運用變形咒。」
洛克希：「定位魔法？那可麻煩了。」
這就意味著，不論菲比和梅林走到哪兒，杜霍維奇都能在第一時間得知行蹤。
是麻煩，卻也不是完全無懈可擊。
畢竟巫師會幻影移形，可普通人不會。
杜霍維奇總不能使得整個軍隊瞬間移動到他們的面前，真的要意外撤離，倒是也有辦法。
因而梅林沒在這方面多做糾結，任務要緊：「你的部署？」
「竊聽器和攝像頭已經運轉起來了。」
「但願這次不要被杜霍維奇發現。」
「皇家特工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洛克希頗為得意，「用的是研發部沒事搗鼓的小玩意，之前你沒通過的技術。」
「……」
梅林露出難以直視的神情。
「老天，」他扶住額頭，「我不通過那項技術，是因為操縱蟑螂實在是太噁心了！」
這也不是什麼新技術了，無非就是把納米技術和生物科技結合在一起，操縱帶有攝像頭和竊聽器的蟑螂進入目標範圍而已，很多特工組織都在運用。
梅林之所以否了這項技術，不太紳士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那很不衛生啊！
洛克希笑出聲：「誰叫你現在是『叛逃人員』呢，梅林。」
按照Kings|man的規定，梅林一位的繼承者一般不來自于特工，而是由上任梅林指定。
畢竟後勤官可不是個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位置，然而梅林突然「叛變」，他既沒有指定繼任者，還把持著大部分基地的機密，導致現在Kings|man裡根本沒有軍需官。
等他回去再和那幫臭小子們算帳。
梅林無可奈何。
「所以，現在那批蟑螂已經安頓在杜霍維奇的直升機裡了？」他問。
「是，杜霍維奇要去另外一個城市處理叛徒。」洛克希回答。
希望能錄下來什麼有用的資訊吧。
老實說，這可不是梅林喜歡的方式——深入地方，累死累活就為了找個證據，好讓國際法庭能給獨|裁者一個正式的罪名。
但弗拉迪斯拉夫·杜霍維奇不是黑幫頭目，不是國際賭徒，也不是瓦倫丁和波比小姐那種擺明瞭就是要和世界作對的反派，他是個該死的總統。
儘管誰都知道他是獨|裁者，可誰也拿不出切實證據。梅林倒是想直接開槍槍斃了他，但這和槍斃美國總統沒有多少區別。
「我會注意的。」
梅林開口。
「等他抵達後通知我。」
洛克希敏銳地察覺到了梅林的隱含意思：「你要去做什麼？」
梅林的目光從電腦螢幕前挪開，看向床鋪上的姑娘和貓。
菲比趴在床上，她穿著一件白色碎花睡裙，一手抱著枕頭，一手拿著床頭的數據線逗著納莎小姐。一人一貓在床上玩成一團，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
簡直夢中才有的畫面。
而戴著眼鏡，梅林能看到的畫面，洛克希也能看到。
那頭的蘭斯洛特特工長歎口氣：「天，看艾格西和公主秀恩愛也就算了，你這碗狗糧我不吃，陪菲比去吧。」
梅林：「……」
洛克希壓根不給梅林反駁的機會，她直接掛斷了通訊。
梅林無奈地搖了搖頭。
「菲比，」他站了起來，「可以出門了。」
「好。」
梅林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菲比已經換好了外套。
她把兜帽拉到頭頂，蓋住耳朵，然後蹲下|身，在納沙小姐面前就像個毛茸茸的小熊。
「我去買罐頭，」她對狸花貓說道，「你在這裡等我們，不要搞亂傢俱哦。」
納沙小姐：「喵。」
它輕盈地跳到門廊的暖氣上面，穩穩當當的臥好，意思很明顯了：暖氣這麼舒服，我哪兒都不去。
菲比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站起來，朝著梅林伸出了手。
在這冰天雪地之中，菲比的掌心還是暖的。
梅林牽著她來到便利店，東歐封閉的國家不比倫敦，可該有的生活物品還是有的。
只是這裡的普通人都不喜歡同研究員和士兵聊天，梅林自然是其中之一。商店的老闆看見梅林就像是看見了搶劫犯，好像他就算買東西不給錢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菲比不喜歡這種氣氛，她一出門就總是露出不自在的神情。
梅林安撫性地伸手，輕輕碰了碰女孩的臉頰，直到她悄無聲息地舒了口氣。
她往梅林的掌心靠了靠，神色緩和了一點。
「晚飯想吃什麼？」梅林低聲問。
「想吃的吃不到。」她氣鼓鼓地說。
……這倒是，身處內陸可不像倫敦那樣，到處都能買到新鮮的魚。
吃不到炸魚和薯條的菲比，非常遺憾地拿起午餐肉罐頭：「什麼都行，梅林的廚藝很好。」
梅林：「你的廚藝也不錯。」
他可沒忘記那頓很晚回家依然熱氣騰騰的晚餐。
老實說，沒什麼比深夜回到公寓，一開門有個人依然在等你更溫馨的事情了。
更何況她還準備了豐盛的晚飯，然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你吃完。
不要說菲比，梅林也很想念倫敦。
只是他沒表現出來，梅林勾了勾嘴角，接過菲比遞來的罐頭：「用不了多久——」
菲比：？
梅林的話說了半截，突然變了臉色。菲比疑惑地歪了歪頭：「怎麼了？」
他沒工夫回答。
眼鏡裡亮起視頻提示，梅林剛剛打開，就看到一副極其血腥的畫面。
杜霍維奇親手持槍，將活埋坑前的一名青年打死。在他身後的大坑裡躺著無數不知死活的人，而獨|裁者身邊的雇傭兵，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把鏟子。
他們想要幹什麼，那很明顯了。
「梅林！」
洛克希的聲音傳來。
「你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
梅林果斷地用文字回復了洛克希，然後放下手中的罐頭。
他拉起菲比：「走。」
菲比：「現在？」
年輕的姑娘反應極快，幾乎是在他將命令式的語句脫口的瞬間就猜測到了情況。
攝像頭已經拍攝到了證據，這足以證明杜霍維奇在自己的國家實施血腥統治了。梅林無聲地點了點頭，而後菲比流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她反握住梅林的手，柔軟纖細的手指緊緊扣住男人的手指。
「總算輪到我來發揮作用了，」菲比堅定地說，「交給我，梅林。」
第六十二章
「我們通過門鑰匙離開。」
「門鑰匙？」
「一種特殊的魔咒。」
臥室之內, 梅林迅速地用眼鏡將電腦裡有用的檔拍攝下來，抬頭看向菲比。
她還是折返回便利店，買下了答應納莎小姐的午餐肉罐頭。女孩蹲在臥室的角落, 把午餐肉撥到擱置在地板的盤子上開口：「塞弗為什麼還不來？」
「她不同我們一起離開。」
「哎？」
菲比的手一頓, 轉過臉，流露出訝異的神情。
梅林：「她也是個女巫, 而且還沒有項圈, 想離開這兒比我們容易。」
她臉上的訝異立刻變成了厭惡。
當然, 塞弗可不僅是因為菲比脖子上的鐵環才拒絕同行的。因為項圈, 杜霍維奇隨時都能掌握他們的位置只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是, 她不能和梅林走在一起。
兩個人分開，就有兩倍的可能把資料傳輸出去，這是在到達東歐之前，梅林就與菲比約定好的計畫。
菲比沒對塞弗的選擇多說什麼，她只是摸了摸納沙小姐的頭，低聲道：「我要走了哦，代我向伊凡問好。」
納莎小姐：「喵。」
它戀戀不捨地蹭了蹭菲比的褲腿。
菲比：「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納沙小姐：「喵嗚。」
菲比：「好啦，我知道了。如果有機會, 我一定會來看你們的。把罐頭吃光後就抓緊離開, 我和梅林走後, 那些士兵肯定要過來搜查的。」
囑咐完狸花貓, 菲比才站起身，用兜帽牢牢地遮住耳朵，走向梅林。
「你整理完畢了嗎？」她問。
「可以走了, 」梅林說，「你說的那個……門鑰匙，和幻影移形有什麼差別？」
「更適合遠距離移動。」
菲比牽起梅林的手，引導著男人的手掌落到他自己的鏡架邊沿。女孩的手指柔軟纖細，與其緊緊交握，也落在眼鏡上。
「你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梅林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年輕的女巫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
「你第一次幻影移形的感受，可是相當的糟糕。」
然後梅林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裝潢沉悶的臥室和窗外一片白雪陡然被更新、更乾淨的公寓玄廊所取代。
強烈的反胃感從腹部湧上來，梅林一個踉蹌，遠離的菲比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轉身沖進了陌生公寓的廁所
「嘔——」
菲比乖乖地跟上去，拍了拍抱著馬桶嘔吐的梅林後背，很是無奈。
「你對傳送魔法的反應真的很強呀，梅林，」她說，「的確會有人感覺頭暈噁心，但是很少會有人真的吐出來的。」
梅林抽出紙巾：「你應該提前告訴我一聲。」
菲比：「我告訴你了。」
感受糟糕和直接吐出來，也不完全是一回事的吧？！梅林歎了口氣，強壓下依然徘徊著的反胃感：「我想我需要杯水。」
「好。」
好在菲比並沒有嘲笑他的意思，女孩聞言拔腿跑去倒水給他。
喝了杯水，梅林才覺得好多了。他環視四周，立刻明白了自己身處的位置。
這是Kings|man位於柏林的安全屋。
「所以，」梅林恍然大悟，「艾格西在柏林，就是為了等你我。」
「算是吧，只是他好像不在。」
梅林從眼鏡中打開了與艾格西的通訊：「加拉哈德？」
一陣沉默之後，艾格西久違的倫敦口音從通訊中傳了出來：「上帝啊，梅林！你總算聯繫我了，從你『叛變』之後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艾格西後半句話的語氣急切又委屈，活像是只被拋棄的小狗。
梅林忍不住勾起嘴角，他幾乎能想像得到艾格西說出這話時眉頭緊蹙、可憐兮兮的表情。
「情況所迫，我沒辦法，」他的語氣平靜，並沒有流露出自身的情緒，「我和菲比已經到了柏林，報告你的位置。」
「我在咱們的朋友這兒，」艾格西輕快地說，「他們已經派人接你們去了。」
「朋友？」
梅林陡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艾格西：「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他的話音幾乎是和公寓的門鈴響聲同時落地的。
菲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向梅林。後者思索片刻，然後對著菲比點了點頭。
女孩跑到門前，擰開了反鎖的把手。
而站在梅林面前的男人，無疑映證了他的預感。
身材高大、金髮碧眼，穿著一身勾勒出寬肩窄腰西裝的男人。他在看到開門的菲比時，俊朗的面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菲比警惕地問：「你找誰，先生？」
男人的目光越過菲比，看向站在洗手間前的梅林，挑了挑眉。
「梅林。」他開口。
菲比轉頭看向梅林，投以詢問目光。
梅林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維持著禮貌的神情：「詹姆斯·邦德。」
菲比：「誰？」
她灰色的眼睛裡寫滿了茫然，這換來了詹姆斯·邦德一個迷人的笑容：「我想我們可以在路上談論這件事，畢竟你脖子上的項圈帶著定位功能，小姐。」
.
「所以，你是MI6的007號特工。」
菲比跟在梅林和邦德的身後，重新打量了一遍走在前方的詹姆斯·邦德。
邦德因她審視的步伐而停住步伐：「怎麼？」
「沒什麼，」菲比若有所思地說，「果然不同組織的特工，風格也不一樣。」
這位詹姆斯·邦德，和哈利舅舅，還有艾格西的畫風全然不同。習慣了拿著黑傘，文質彬彬的紳士形象，突然來這麼一位金髮特工，感覺真奇特。
詹姆斯·邦德揚起個瀟灑的笑容：」我就當這是誇獎了，洛夫古德小姐，請你們在這兒稍等。」
他走到辦公樓的電梯前，對著上下按鈕一掃。
趁著這個功夫，菲比抬頭看向梅林：「你不喜歡他。」
梅林：「算不上。」
其實菲比還真說對了。
Kings|man和MI6合作過很多次，這位007號特工也算是一位拯救世界於罪惡的好手。只是梅林希望，下次再合作的時候，他能聽聽指揮，以及別動不動就搞出超出預計的爆炸破壞——儘管前任加拉哈德哈利·哈特偶爾也會這麼做，可說真的，至少哈利不會在亡靈節的當天把墨西哥市中心炸個底朝天。
他不是年輕人了，心臟真的受不了，也就只有MI6的那位軍需官能承擔這位特工胡來的程度。
不過……
梅林在邦德返回的時候開口：「我不認為MI6會選擇幫助背叛的特工。」
要知道他現在可仍然是通緝狀態，梅林非常理解哈利把第一個落腳地點選在柏林的理由。
這裡有Kings|man的人，比起倫敦，反而更為安全。只是MI6可是政府機關，不論如何，他們也不會出面幫助梅林的。
邦德聞言只是側了側頭：「所以這是一次朋友之間的私人來往，跟我來。」
他把朋友之間幾個字說的格外重。
不過梅林不覺得自己和詹姆斯·邦德是朋友，除非……
他們跟隨特工走入辦公樓的電梯。
在邦德的授權下，電梯急速下降。光看外表，不會有人發現普通的辦公樓有著如此之深的地下建築。電梯停在了負五層，「叮」的一聲，電梯門開啟。
落入眼簾的是一個與柏林街道，以及都市辦公樓截然不同的大廳。
雪白的牆壁和明亮的燈光同Kings|man的實驗室風格如出一轍，整個大廳裡都沒有人，直到他們踏出電梯後，大廳盡頭的房門打開了。
走出來一個青年，瘦削纖弱、五官清秀，一頭烏黑卷髮之下戴著厚厚的眼鏡。
他端著馬克杯，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直到餘光掃到邦德的身影。青年揚了揚頭：「啊，007號特工，你回來了。」
菲比好奇地觀察著他：赭色開襟毛衣，白色的馬克杯，還有黑框眼鏡。這幅裝扮，幾乎和待在指揮部的梅林一模一樣。
「你是MI6的後勤？」她問道。
青年看了一眼菲比，又看向梅林，最終目光依然落回女孩身上。他點了點頭：「我是MI6的軍需官Q，初次見面，洛夫古德小姐。」
就知道所謂的朋友是他。
但梅林沒時間敘舊，他只是輕輕地推了推菲比，帶著她走向前：「得把她的項圈摘下來。」
Q點了點頭：「我知道，蘭斯洛特特工說，塞弗有所研究。」
梅林：「電腦？」
Q：「當然。」
沒有任何廢話，梅林就邁開長腿，跟隨軍需官Q走近實驗室。
邦德有些訝異。他和梅林不太熟，但印象裡隔壁Kings|man的後勤官一直是臨危不懼胸有成竹的人，鮮少會露出這麼如臨大敵的神色。
還是為了一個姑娘。
英俊的特工轉向菲比：「你是他女兒？」
菲比：「…………」
現在她知道梅林為什麼不喜歡他了！
第六十三章
菲比坐在醫療室內, 好奇地看著軍需官Q。
他看上去很年輕，體態單薄，迎著菲比灰色的眼睛完全不為所動：「你能把外套脫下來嗎, 洛夫古德小姐？」
菲比照做了, 她扯下兜帽，然後是厚厚的外套。貓耳朵和尾巴立刻露了出來, 菲比長舒口氣, 她抖了抖耳朵, 在布料裡壓了一天, 感覺那都快麻木了。
Q愣了愣：「真神奇。」
梅林：「她的DNA和X光檢測結果都在威資料裡。」
Q：「我知道, 但是——」
梅林：「沒時間了，Q。杜霍維奇的人會很快趕過來。」
Q：「他不會單派巫師過來的，而雇傭兵從白俄驅車趕到柏林需要……算了。」
在梅林不滿的目光下，Q只得按捺住對菲比貓耳形態的好奇。青年不情不願地放下資料：「那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洛夫古德小姐？」
菲比眨了眨眼：「當然，叫我菲比就好。」
Q：「菲比。你的耳朵外形變化後，聽力有沒有變化？」
菲比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比原來聽得清楚一些，」菲比說, 「但不太明顯, 不如變形之後。」
Q點了點頭：「除了聽力之外呢？」
菲比：「我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區別, 我可以也問你幾個問題嗎？」
「請。」
「你和梅林是怎麼認識的？」
顯然她疑惑很久了, 總不會是全天下特工組織的軍需官都統一穿著吧。而且看起來兩個人認識很久了，且Q不太喜歡忤逆梅林的話。
好在這也不是秘密，Q端起馬克杯：「早些年我在Kings|man的研發部待過一段時間。」
菲比瞪大眼睛。
她一吃驚, 尾巴和耳朵統一地立了起來。
「所以，你曾經是Kings|man的成員之一？」
「不止，」梅林頗為無奈地看了Q一眼，「如果他依然在研發部，那麼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他會是新的梅林。」
菲比：！！！
所以，面前這個看起來剛畢業的青年，實際上已經是個老手了。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是梅林這一位置的候選。
Q在菲比驚訝的目光下端起馬克杯：「M夫人開了更高的薪水給我，我有房貸要還，還有兩隻貓要養，日常開銷很大的。」
梅林：「……MI6總不可能比私人組織更大方。」
Q拿著馬克杯的手微妙的一頓：「以及Kings|man升職空間太小。」
這個梅林倒是無話可說。至少他自詡還能再幹上十幾年。MI6的軍需官Q和梅林不就是平級的位置嗎，也正是如此他沒阻攔Q離開Kings|man。
不過，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儘管菲比看上去還有一肚子問題。
「你似乎對菲比的身體變化有些看法？」他問道。
Q開口解釋：「既然DNA發生了變化，我認為菲比的身體變化不應該只是耳朵以及多了一條尾巴。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項圈。」
洛克希已經事先將塞弗關於符文的分析發給了Q，眼下梅林也把剩餘的資料補全，兩位元軍需官加一位女巫分析了一番，最終Q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沒有防護性魔咒，我認為還是用物理手段破壞符文比較方便。」
梅林蹙眉：「那可能會傷害到她。」
Q：「我可不記得你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
梅林：「……」
菲比笑眯眯的：「梅林關心我嘛。」
Q：「當然，不過這也是最為快速的法子。冒犯了，菲比，請你抬起頭來。」
在菲比的允許下，Q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項圈，似乎在確認材質。
他想了想，然後從醫療室的抽屜裡拿出來了一隻類似於體溫計的東西：「用來掃描體內創口的新設備，你忍一忍，菲比。」
說著他把微型探頭往項圈內側掃了一圈，內部符文立刻顯示在了電腦螢幕上。
「這裡，」Q指了指兩道咒語的連接點，「打個孔，就能破壞魔力流動的順序。至於你擔心的傷害到菲比，我想可以提前計算好。」
Q的方案落地，梅林還沒來得及回復，醫療室的門就開了。
邦德將艾格西帶了下來，年輕的加拉哈德在看到梅林時雙眼一亮：「梅林，你真是——我的個基督耶穌，菲比你這怎麼回事？！」
艾格西在發現菲比的貓耳朵和尾巴時，都顧不得梅林了。
他目瞪口呆地走向前：「你怎麼，我的天，洛克希的任務報告裡可沒說……這個！」
說著他就想伸手去摸菲比的耳朵。
菲比二話不說拍開了艾格西的手：「想都別想！」
她的耳朵警惕地向後瞥去，一副隨時隨地準備發火的模樣。
好吧，鑒於白貓也是如此不願意別人碰，艾格西覺得還是放棄嘗試為妙，惹女士生氣可不是什麼紳士應有的行為。
「項圈的副作用之一，」梅林解釋，「菲比現在不能用任何變形咒。」
艾格西：「不過挺可愛的。」
而之前誤會了菲比與梅林關係的詹姆斯·邦德，對於這貓娘形態，只是投以梅林複雜的一瞥。
在僅有的幾次合作任務裡，邦德把梅林歸類到了「不太好惹」的範疇內，畢竟不是誰都像自家軍需官那麼軟，偷開了分配給其他特工的超級跑車也不會發火。
「啊，007號特工，」顯然Q對這重聚畫面不太感冒，「需要你和加拉哈德特工再跑一趟，有些設備要搬到這兒來。」
邦德：「今天第三次。」
Q：「什麼？」
邦德：「跑腿。」
MI6的軍需官送給詹姆斯·邦德一個相當禮貌的笑容：「所以，謝謝你。」
「至於菲比，」Q轉身，「你今天先暫時在醫療室內休息，我要再掃描一下項圈。」
.
幾年不見，Q倒是越來越像那麼一回事了。
在Kings|man擔任研究員時，Q還是個不太愛開口說話的畢業生。與研發部的大部分年輕人一樣，喜歡實幹多於解釋和報告。
但自從當了MI6的軍需官，他不想做也得做，而且這小子在007號特工的影響下活潑了不少。
「這間實驗室和醫療室在MI6的記錄之中，」Q走出醫療室，對梅林說道，「杜霍維奇的人就算知道，也不會貿然闖入，比較安全，你不用過於擔心。」
「我只是不想連累你和邦德。」梅林說。
這話換來了Q一個相當無奈的笑容：「我第一次聽到是別人連累邦德，而不是邦德連累別人。」
梅林：「謝謝你們。」
Q：「……煽情環節就省去吧，你也可以去休息一會兒。」
但梅林並沒有休息多久。
他就在醫療室外的沙發躺了下來，滿腦子都是符文和證據的事情，一直到深夜才勉強有了睡意，還沒來得及合眼，醫療室傳來一陣巨響。
仿佛是什麼東西被扔到了地上，梅林幾乎是一個激靈，立刻起身，大步跨進醫療室。
「菲比？！」
他推開門，回應梅林的確實一聲嗚咽。
菲比從床鋪跌到了地上，她換上了睡裙，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她的周圍橫著一把椅子，明顯是女孩想撐起身體，但沒成功。
「梅、梅林……」
梅林扶起菲比，看到她白皙的面龐浮現出不正常的緋紅，他伸手摸向菲比的額頭，體溫略略有些高。
怎麼回事？
她一直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發熱？
「菲比，」梅林深吸口氣，沉著地開口，「你哪裡不舒服？」
「我，我……」
女孩緩緩睜開眼睛，那之中氤氳的水汽和迷蒙的情緒讓梅林心驚。
菲比伸出手，如同溺水者抱住浮木一般緊緊環住了梅林的脖頸。她貼在他的胸口，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著：「我想，我——」
「發生了什麼？！」
Q也匆忙走了進來，他在看到地上的狼藉後大吃一驚：「怎麼回事？」
「她突然發熱，」梅林說，「呼吸和心跳也很快，項圈上沒有什麼其他符文吧？」
「我確定沒有。」
Q飛快地說道。
「菲比，你感覺如何？」
「好，好難受。」菲比喘息道。
「哪裡難受？」
女孩再次嗚咽一聲。
兩位軍需官等了很久也沒有回答，就在梅林想要再次詢問的時候，菲比難以控制地哀鳴出聲，她抬起腿，近乎本能地纏住了梅林的腰。
Q：「……」
梅林：「…………」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梅林一把將菲比抱起來，按在床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
眼下的事情已經超出梅林的理解範疇了，直到此時他才明白過來菲比所說的「難受」指的是什麼。
「醫療室裡有什麼特殊藥物被她誤服了嗎？」
「不，梅林，」Q尷尬地推了推眼鏡，「你有沒有想過……」
梅林：「你直說。」
Q：「不絕育的貓是有發/情/期的，你知道吧？」
梅林：「………………」
第六十四章
Q說家裡養了兩隻貓, 那是養了兩隻真的貓，比梅林這個假的鏟屎官有經驗許多。
菲比整張小臉都紅紅的，也看不出來是不是在害羞。作為外人, 軍需官Q非常尷尬, 但他還是維持住了冷靜的神情，耐心解釋道：「貓是有發/情/期的, 既然她現在有貓耳和貓尾, 很難說變形咒到底因為錯誤而發生了什麼變化。」
「這就是你說的, 」梅林扶額, 「身體的其他變化？」
「呃, 」Q窘迫地攥了攥手，「我並沒有特指這點。」
算了，他具體指的是什麼，現在根本不是問題。
問題是，該怎麼才能解決面前的情況。梅林看向Q，正牌鏟屎官立刻心領神會，不假思索就道出了想法：「貓的發/情/期一般在三到七天，但鑒於加拉哈德特工和007號特工拿回設備, 就可以把她的項圈摘下來, 所以可以給她注射鎮定劑, 天亮後摘下項圈, 她就可以正確地運用變形咒恢復正常。或者……」
梅林：「或者？」
Q深深地看了梅林一眼，然後轉身從醫療室的藥櫃裡拿出了一個盒子，丟給梅林。
他接下盒子, 定睛一看，那是一盒安/全/套。
梅林：「……」
Q：「貓和生/殖系統和人的不太一樣，一般情況下，用這種手段能……嗯，刺激排/卵。」
梅林：「…………」
Q：「我不能保證這會管用，但是試試看對你也沒壞處。」
梅林：「行了你不要再說了。」
這都什麼奇怪的問題，梅林自詡已經對巫師世界有了基本認識了，可眼下菲比的情況還是讓他三觀碎裂了一回。
年輕的軍需官覺得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實在是不適合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他退到醫療室的門邊，還不忘記正經地叮囑道：「鎮定劑也在藥櫃裡，你自己選擇吧，梅林。」
說完他離開醫療室，關上房門。
梅林頓時非常頭疼。
他看了一眼在床上不住蠕動的菲比，女孩咬著下唇，四目相對時她發出啜泣的聲音。
梅林走向前，試圖伸手感受她的體溫，卻沒料到接觸到菲比時她如同觸電般伸出了手，攀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得不扶住菲比的腰，一手撐著床鋪，才把兩個人的重心都穩定住。
「梅、梅林……」
菲比嬌小的身軀在梅林懷裡扭動著，臉頰緋紅，含淚的眼睛裡寫滿了哀求與渴望。她拽住梅林的衣襟，試圖挺起腰肢，不住地往他的身邊靠攏。
「好難受，求求你梅林，我受不了……好難受。」
「菲比。」
梅林低聲開口。
「你再忍一忍，我去拿鎮定——」
「不要！不要鎮定劑！」
她哭喊著環住梅林的脖頸，絕望地吻住他。宛如將要渴死的人找到了水源，菲比的吻近乎癲狂，吮/吸著，索/取著，捉住梅林的舌頭舔/舐/糾/纏。與此同時她的下/身還在梅林的胯/部不住磨蹭，他幾次試圖按住不老實的姑娘，都失敗了。
該死。
深吻與她的熱度很快就擠走了所有計劃，菲比的身軀牢牢貼在他的身軀上，梅林只覺得自己的西褲開始發緊。
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
梅林吻著菲比，他摘下眼鏡，還是決定儘快解決問題。
.
很長時間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肌膚相貼，緊緊相擁。菲比的雙腿纏著梅林的不放，臉頰貼在他的胸口，共用彼此心臟的躍動。
菲比被這意外的發/情/期搞得精疲力竭，她幾乎是在平復下來後就闔上了眼睛。
梅林不得不撐起身體：「先別睡，姑娘。」
「嗯……」
他穿上衣服，先是為菲比擦去腿/間一團的糟糕，然後又在她的抱怨中將女孩抱起來，換好嶄新的床單。
最後梅林從藥櫃中找到了生理鹽水，又親又哄，才讓菲比喝了下去。
菲比的睡裙下擺都濕透了，根本沒法穿，梅林暫時為她換上病服。做完這一切後，女孩才不情不願地環著他的脖頸，迷迷糊糊問道：「好了嗎？」
梅林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睡吧。」
她甚至沒有回應，便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梅林把床單和睡裙以及用過的橡膠製品都整理好後，Q敲了敲門，好整以暇地走了進來。在看到衣著整齊的梅林後他頓了頓，接著看了看表：「我以為……」
「什麼？」
「沒什麼。」
梅林挑眉。
作為他曾經的學生，Q當然明白梅林這個表情代表什麼，他歎了口氣，還是把話道了出來：「我以為你會速戰速決。」
梅林：「……」
Q：「來吧，我已經大概列出解決項圈的方案了。」
這還差不多。
梅林看了一眼菲比，蜷縮在被單之下的女孩睡顏安寧，眉梢眼角仍然帶著淡淡緋紅，十分的惹人憐愛。他俯下/身在菲比的額頭落下一吻，然後轉身離開。
跟著Q走出病房。比他矮很多的青年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問出口：「這種情況，是每個巫師都會出現，還是個例？」
梅林：「……個例。」
Q：「哦。」
師生之間陷入一陣沉默中，然後他們走到電腦前，Q再次開口：「那你還真是幸運，007號特工知道後怕是要嫉妒死了。」
「這事保密，不要告訴別人，特別是邦德，」梅林忍無可忍，「你的方案呢？」
提及正事，Q的神情自在了許多。
「007特工與加拉哈德特工搬回來的是一台外科手術儀器，」Q把資料調出來，「我會把刀頭換成小型鑽頭，計算程式在這裡，只要把項圈的魔力流動破壞掉，她的變形咒就不會受到影響了。」
「你確定不會出錯？」
「機器比人類更善於精密操作，」Q攤開手，「這可是你教給我的。」
是這樣沒錯。
除了機器，梅林還真的不信任任何人能做到剛好在破壞項圈後又不會傷到菲比分毫。
因而梅林點了點頭：「等菲比修整過來後，就可以開始。」
Q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梅林：「你想說什麼？」
Q：「沒什麼。」
儘管這麼說，可是Q在沉默幾秒後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知道當年在Kings|man，我們私下有個賭局吧？」
然而Kings|man的事情，有什麼是後勤官梅林不知道的呢？
他面無表情地戴上眼鏡：「賭我的性向以及對伴侶的標準？如果不是怕攪擾了你們的樂趣，我應該也下注的，至少把覺得我性/無/能的那些臭小子的錢賺回來。」
Q忍俊不禁：「你下注的話，怕是會賺走全部的錢，畢竟我們會也沒想到你會與那麼……可愛的女士交往。」
梅林：「我代替菲比謝謝你。」
Q：「為什麼我的貓不能變成人，這不公平。」
梅林：「……」
他怎麼覺得這才是Q想表述的重點。
其實梅林自己也沒想到。
賭局的事情在Kings|man內部根本不算是什麼秘密，上一任的蘭斯洛特甚至還在得知此事後也跟著起哄下了注——當然，這份錢很令人悲痛地再也拿不回來了。梅林不太在意他們拿著自己開玩笑，就任由他們去了。
當然，懷疑梅林能力有問題的那幾個科研人員被他調去了俄羅斯。
那時的梅林還認為，賭他保持單身的幾位贏面大一些，其中包括Q。
「所以，你有什麼打算嗎？」Q問道。
「什麼？」
「有這麼個小女友，你不是還打算天天住在總部，全天二十四小時線上待命吧。」
梅林默然。
他當然想過這問題，然而平衡生活和工作只是一方面。就算他真的想改變連吃飯時都要工作的狀態，也需要時間。
更重要的是……
「其實，」梅林認真地開口，「我想見見菲比的父親。」
Q給了他一個相當震驚的神情。
瘦削的青年向來波瀾不驚，連詹姆斯·邦德偷開走了分配給別人的，造價三百萬的超級跑車，他的驚訝程度，也遠不及梅林這句話。
「你認真的，」Q說，「我能問一下菲比今年多大嗎？」
「她十八歲。」
「……這有點過分了吧，梅林。」
MI6的軍需官頓時向自己的導師投以懷疑的目光：「你確定你不會被她的父親打出來嗎？」
梅林：「前任加拉哈德是菲比的舅舅。」
Q：「哈特先生？」
梅林：「我想你就認識這麼一位元『前任加拉哈德』。」
Q：「……」
青年張了張嘴，試圖想說什麼，但是他最終還是合上嘴巴，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對不起，」他匆忙端起馬克杯，試圖掩飾自己的笑容，「其實那也不錯，至少比我還在考慮該如何帶男朋友回家坦白要容易的多。」
「你現在有男友了。」
「不，MI6禁止辦公室戀情。」
「所以是單戀。」
Q露出說漏嘴後的懊惱神情。
他窘迫地低頭：「呃。」
梅林陡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不會是邦——」
「——和邦德沒關係。」
「什麼和我沒關係？」
Q的話音剛落，實驗室的電梯門就開了，艾格西和詹姆斯·邦德帶著設備回來了。
英俊的MI6特工敲了敲設備的邊沿，蔚藍色的眼睛有揶揄的神色一閃而過：「輪到你欠我的人情了，Q。」
Q扶了扶鏡框，恢復正常的體態，仿佛剛剛的慌張完全不曾存在一樣。
「既然設備到了，」他說，「叫醒菲比吧。儘快把項圈拆下來。」
第六十五章
不得不說, 養過真貓的人就是不一樣。
Q的推測很對，突如其來的發/情/期經由梅林「親自解決」後，菲比好像已經徹底恢復了正常——至少是在此時此刻。
但是誰也不能保證這是永久性結束了, 因而當兩位元外勤特工帶回設備時, 梅林和Q商議了一下，決定立刻把項圈拆下來。
梅林喊醒了菲比, 然後在艾格西的説明下把儀器搬進醫療室。
在Q將設備的鑽頭對準項圈時, 幾乎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提起了心神。
艾格西看著緊張地握住床板還一動都不敢動的菲比, 不太忍心地開口：「就這一個法子嗎？我感覺菲比都快嚇壞了。」
菲比：「我沒有！」
艾格西：「你的耳朵和尾巴比你說的話可誠實多了！」
菲比：？？
要不是艾格西提醒, 菲比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耳朵已經呈現出飛機耳的姿態, 尾巴也緊張地蜷著。
她懊惱地抬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耳朵，然而菲比只是動了動，Q立刻提醒：「不要動！」
菲比立刻不動了。
Q瞧見她這幅緊繃的模樣，不得不出言安撫：「你放心，這不會傷到你。」
然而這種輕飄飄的話也無濟於事。梅林歎了口氣：「儘快解決吧。」
這關頭，沒什麼安慰比迅速搞定項圈更為有效了。
聞言Q也不再猶豫，他設置好程式, 打開機器。
高速轉動的鑽頭接觸到項圈的那一刹那菲比顫了顫, 梅林反應迅速地按住了她。男人的一隻手扶住了她本能想要避開的下顎與脖頸。機器的程式是算好的, 要是這麼一躲, 怕是要繼續重來了。
「別擔心。」
他說。
梅林的另外一隻手握住了菲比的手，她溫暖的手指本能地纏住男人的指節。這叫菲比安心了一些，她閉上眼睛, 靜等這場「手術」結束。
MI6的軍需官親自程式設計，Kings|man的梅林負責校正，這程式設置怎麼可能出現問題。
鑽頭精准無比的在接觸到菲比皮膚的前一刻停下了。Q挪走儀器，項圈上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孔。
不等Q開口，頃刻之間病床上的女孩就變成了白貓。它從鐵環中退出來，轉身扒著梅林的衣角就往他的外套裡鑽。
梅林不得不伸出手，白貓踩著他的手臂跳到男人的肩頭，趴在他的脖頸處瑟瑟發抖。
真是嚇壞了。
甚至是他拍了拍白貓的頭頂，小傢伙都沒有生氣。梅林失笑出聲：「已經結束了，菲比，你不是都變回來了嗎。」
白貓委屈地嗚咽一聲。
Q訝異地打量白貓一番：「原來是長毛貓，我以為……」
梅林：「什麼？」
Q：「沒什麼，山東獅子貓是大型貓種。」
言下之意就是，看菲比身形嬌小，他以為會是更小只的類型。
其實梅林也很想吐槽這點，白貓的個頭可一點也不小，身長都快有菲比的三分之一了。當然這話他可不會說出來，這不是擺明瞭要挨撓嗎。
好在現在白貓還處在炸毛的驚嚇狀態，沒空對Q抗議。
「最要緊的事情解決了，」梅林把白貓從自己的肩頭拎下來，「接下來就是杜霍維奇的事情。」
白貓憤怒的喵嗚一聲，似乎對梅林拎它下地的行為頗為不滿。它跟著男人走出醫療室，往實驗室的電腦桌上一坐，大有一種「休想擺脫我」的架勢。
梅林搖了搖頭。
「我得先聯絡塞弗。」他說。
「喵。」
「……」
又來了，梅林哭笑不得。
「我聽不懂貓的語言，菲比，」他開口，「如果你想和我對話，得變回來。」
於是菲比不得不取消變形咒。嬌小的女孩由貓變人，依然坐在電腦桌上，小腿垂在男人的腿邊。一切都與在東歐時沒什麼兩樣，除了她的耳朵和尾巴不見了。
說實話，梅林還是有點懷念的，畢竟長著貓耳朵的女孩發自真心的可愛。
「你確定塞弗拿到證據後不會人間蒸發嗎？」菲比說。
這點Q頗為贊同：「塞弗和MI6也有些過節，她不是個樂於合作的駭客。」
梅林也知道，但是不論如何還是試試為好。
他與塞弗約定離開白俄的二十四小時候建立聯繫。以防在第一時間逃亡時被杜霍維奇的人抓住，從而暴露對方的行蹤。
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但在MI6的地盤裡，梅林和菲比是安全的。
因而梅林思索片刻，還是撥通了塞弗的電話。
長久的忙音過後，電話接通了。
還沒等到梅林開口，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猛然響起，震得梅林耳朵發麻：「塞弗，什麼情況？」
「我暴露了，梅林。」
出人意料的，她的聲音不是從電話裡傳來的，而是從通訊裡傳來的。
梅林面前的顯示器亮起視頻訊號，是洛克希的眼鏡，而畫面中的情況是一片狼藉，第一視角看上去跌跌撞撞，仿佛由人架著正在逃亡。
洛克希喘息著，慢慢說道：「杜霍維奇的人找上了我，是塞弗救我出來。」
梅林：「什麼？！」
塞弗：「快派人過來，她傷得很重。」
艾格西幾乎是立刻踢開了椅子：「你們的位置？」
不用塞弗說，梅林就立刻利用眼鏡定位了洛克希的地點。
菲比：「我帶艾格西過去。」
梅林：「不行。」
菲比：「這裡只有我一個巫師，梅林，我可以用最快速度把她們帶回來，而且我我有這個。」
說著她從口袋中捧出一件……什麼都沒有。
是的，什麼都沒有。直到菲比翻轉手腕，做出了一個把衣物抖開，然後披到身上的動作。
菲比嬌小的身軀伴隨著這個動作在空氣中消失不見，仿佛奇幻電影似的，渾身上下只剩一個腦袋漂浮在半空中。
梅林：「……」
菲比：「哈利把隱形斗篷借給了我。」
原來這就是菲比口中的「後招」。
沒在杜霍維奇的地盤用上，現在倒是用上了。
菲比與艾格西披上隱形斗篷，二人幻影移形定位的地點。坐在螢幕前的梅林幾乎是立刻透過艾格西的眼鏡看到了滿地血跡。
艾格西：「天。」
這個出血量……誰都不敢往更糟糕的方面想。
不用梅林開口，二人就在隱形斗篷下沿著斑駁血跡走過去。梅林抬頭與Q對視一眼，後者立刻起身大步邁向醫療室。
他們很快就在一個狹窄的巷子裡看到了兩個人影，一個蹲著，一個跌倒在牆壁邊。
是塞弗和洛克希，艾格西菲比和艾格西悄無聲息地走到人影身邊，發現洛克希靠在牆壁上，死死按著腹部不住喘息著，嘴角還帶著殘留的血水。
菲比在看清傷口後不假思索地掀開了斗篷。
塞弗似乎並不為菲比的淩空出現而感到驚訝：「有追兵，得快點轉移她。」
菲比用最快的速度檢查了一下洛克希的傷口：「艾格西！」
不用菲比多說，艾格西匆忙跨過來，架起洛克希，菲比迅速地製作好門鑰匙丟給塞弗，然後帶著洛克希和艾格西回到MI6的秘密基地
此時Q已經準備好了的病床和搶救設備。
幾位男士幫忙將塞弗抬到了床上，僅從實驗室到醫療室的短短一程，洛克希的血就污染了大片地板。
正常的傷口出血量不會這麼大。
菲比抽出魔杖，念出了止血咒。洛克希不住噴湧鮮血的傷口頓時止住了血，但這仍然不夠，在梅林剪開洛克希腹部的襯衣時，她陡然變了臉色。
「梅林在上！」她驚呼一聲。
「怎麼？」梅林問。
「魔藥傷害，」塞弗言簡意賅地代替菲比回應，「她被灌了魔藥，造成的傷口才會停不住血。」
梅林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所以？」他繼續追問。
菲比攥了攥拳頭：「所以洛克希的傷口不會恢復，我的止血咒一旦失效……」
洛克希：「操。」
沒人在意洛克希爆粗口的事情，後面的話不用菲比說，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Q幫著梅林從血庫中拿出血袋，為洛克希輸血。他不禁開口：「就沒什麼辦法恢復魔藥傷害嗎？」
塞弗：「慢慢養，她剛剛吐了血，怕是消化系統也被魔藥腐蝕了。」
Q：「沒有更為迅速的辦法？」
塞弗攤開手：「有，但是——」
梅林：「但是？」
塞弗面無表情：「最快的方法已經被我的一忘皆空毀掉了。」
在場所有人：「……」
那一刻，梅林是發自真心的後悔自己在杜霍維奇面前沒多給她一槍了。
也就是說，使得洛克希最快脫離危險的辦法，就是魔藥。
可誰也不能保證另外一劑魔藥，不會像上一副那樣灼燒麻瓜的食道。塞弗的一忘皆空，使得那份能夠改變一切的配方徹底消失不見。
醫療室的氣氛一時間非常凝重。
直到Q輕聲打破了沉默：「一忘皆空的咒語在釋放之後，還會對受害者有影響嗎？」
「不會，」菲比回答，「魔咒抹去了記憶，不會再停留在接受者的身上。」
「那效果與洗腦也沒什麼區別，要是這樣的話……」
「你有辦法？」梅林敏銳地猜到了Q想說的話。
瘦削的青年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這是因為聯合特工的那個阿爾法凝膠而衍生出的技術，利用類似於重創的方式刺激海馬體，從而喚回丟失的記憶。技術還處在開發階段，而且是針對被洗腦後的情況。不太合適，梅林，冒的風險有點大。」
但要不是可行，Q也不會在此時提出來。
梅林沉默片刻：「試試看吧。」
第六十六章
輪到梅林躺上病床了。
Q把檢測血壓與心率的設備纏到梅林的手臂和胸口上, 然後是類似於洗腦機似的頭盔。他剛剛躺平，白貓就一躍而上，臥到了梅林的身邊, 擔憂般嗚咽一聲, 蹭了蹭他的臉頰。
「不要緊，」Q安撫性地開口, 也是向梅林解釋, 「只是會有些刺痛, 可能會產生某些不適反應, 但那不是絕對的？」
梅林：「什麼不適反應？」
Q：「失憶、崩潰或者精神錯亂。」
梅林：「……」
Q：「全看你個人的意志力, 我說過了，這項技術還沒通過實驗。」
所以說，梅林平日裡的工作壓力有至少三分之一來自於研發部，這些異想天開的熊孩子們殺傷力絲毫不亞于外勤特工。
沒想到Q跳槽這麼多年，還是這個德行。
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梅林無奈：「直接開始吧。」
Q凝重地點了點頭：「如果你有任何異常，我會及時關掉電源的。」
說完，他不等梅林反應, 直接按下了儀器開關。
下一刻, 梅林立刻親自體會到, Q從研發部繼承過來的可不僅僅是「異想天開」。
一陣劇痛從太陽穴直逼後腦, 梅林驀然攥緊拳頭，直接將手臂上貼著的血壓帶掙脫開來。他的狀態似的白貓哀嚎一聲，炸起了毛。
過往的記憶無序地湧上心頭, 有梅林記得的，有梅林不記得的，還有更多的是潛意識的碎片和無邏輯的畫面瘋狂閃過。
梅林感覺自己的大腦如同過了栽的系統般不受控制，他掙扎著從床上起身，扯下身上的儀器，重重地摔倒在地。
與儀器斷鏈的瞬間他的眼前一片空白，長時間內耳邊只有冗長的白噪音。朦朧之間梅林感覺到一雙柔軟的手將他從地面上攙扶起來，然後是急切的叫喊聲，宛如隔著一層水面在呼喊著他。
「梅林？梅林！！」
梅林眨了眨眼，反握住菲比的手。
他暫時還說不出話來，但這個動作足以安撫焦急的女孩。梅林躺在菲比的懷裡，繃緊了全部的意識強迫自己不要昏過去，而後那些破碎的畫面，經由自己的邏輯，正在一幀一幀還原。
爆炸的地雷，丟失的雙腿，還有艾格西的婚禮。
以及重建工作，蹲在他門前的貓，第一次幻影移形的旅行，然後是塞弗的襲擊，和故意中計的計畫。
再然後就是她拽著自己的那句「一忘皆空」。
梅林深深地吸了口氣，從地面上坐直。
「梅林？！」
「我沒事。」
他扶住額頭，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炸開了。梅林看了一眼Q，很是無奈的開口：「我由衷祝福你負責的MI6的特工們，不會因為你口中的『刺痛』而精神崩潰，Q。」
Q攤開手。
但是他的儀器很成功。
梅林又在地板上待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吐出口氣。
「你想起來了嗎？」Q問道。
是的，他想起來了。
不僅僅是配方，還有……
梅林轉頭看向抓著自己手臂的姑娘，菲比·洛夫古德灰色的眼睛裡寫滿了擔憂和驚恐，四目相對之時菲比緊了緊被梅林握住的手：「你還好嗎？」
她騙了他。
一個無傷大雅的謊言，戳破了二人之間的窗戶紙。可這到底是謊言。
失憶之後的梅林，因為「過去的自己為什麼會和十七歲小姑娘交往」的，曾經糾結過懷疑過動搖過的情緒，完全是建立在謊言之上的。
但現在還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洛克希仍然躺在隔壁呢。
梅林歎了口氣：「去實驗室，我知道配方了。」
.
待到他把配方寫出來，親眼看著塞弗給洛克希灌下□□再灌下解藥，接著又是第三副恢復藥劑。光是三副難喝至極的魔藥就夠折磨洛克希了，好在塞弗的研究的確有效。
她的傷口以近乎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幾個小時之內癒合如初，各項瀕臨危機的數值也降了下來，直到平穩在正常範疇之內。
由於重傷加疼痛，洛克希疲倦不堪，沉沉睡去。
梅林總算是放下心來，而後強行恢復記憶的副作用才慢慢顯現——他的頭真是疼的要命，時不時還有各種零碎的記憶不受控制，但Q說等睡一覺就會好上許多。
可是他現在睡不著。
「我出去走走，」最終梅林忍無可忍。
「這不是個好主意，梅林，」Q換上了一副震驚的表情，「你知道杜霍維奇的人還在追殺你吧？」
「你是在質疑我的反跟蹤能力嗎？」
Q張了張嘴，幾次欲言又止，但最終只是歎了口氣。
他只是把一個定位器拍在了梅林的手中：「別丟了這個。」
梅林離開MI6的基地也沒走多遠，他只是沿著柏林的街道逛了逛，最終停留在某個廣場邊沿。
他坐在了廣場的長椅上。從抵達柏林到洛克希脫險，幾乎過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眼下正值中午，有不少行人，沒人注意一個獨自坐在長椅上，望著行人的男人。
直到白貓悄無聲息地跳到長椅上。
離開基地時梅林並沒有注意到它跟了過來，而小傢伙也沒有嚮往日一樣，看見梅林就恨不得整只貓都依偎在他身邊。
白貓只是坐在了長椅的另外一端，距離梅林有一人的距離。和梅林一樣，用灰色的眼眸打量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很快它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特別是年輕的女士們。幾名打扮像是大學生的女孩停了下來，熱情地湊到菲比身邊，驚呼一聲就想伸手。
梅林不得不開口用德語攔住了她們：「呃，女士們，菲比不是一隻喜歡別人撫摸的貓。」
白貓抬起爪子，用肉墊溫柔卻不容置疑地推開了學生們的手。
它的行為很好的化解了尷尬，伸手的女孩笑出了聲，她好奇地打量了梅林一番，然後問道：「先生，這是你的貓嗎？」
白貓：「喵。」
仿佛要宣佈主權似的，白貓這才往梅林的身邊挪了挪，跳到了梅林的腿上。
這換來了幾名學生的感歎。
「算是吧。」
梅林無奈，他總不能告訴別人，這是他的女朋友，只是因為怕自己生氣才變成貓而已。
是的，菲比肯定是在擔心他不能接受。
她太聰明了，能想出這種法子輕而易舉地跳過梅林的自我糾結，自然也想過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哪怕在巫師的世界裡，一忘皆空的傷害幾乎是不可逆的。
幾名大學生不知道真實情況，她們只是詢問了一番白貓的日常，然後不斷地感歎它有多麼多麼可愛。
不知是心虛還是偽裝，在女孩們面前白貓顯得溫順極了，趴在梅林的腿上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一般。
但梅林知道它沒有，知道幾個女生離開了，他才低頭：「菲比，變回來。」
白貓呼嚕呼嚕，模模糊糊嗚咽幾聲。
顯然它是不想面對現實了，梅林無法，乾脆把白貓抱了起來。
他本來以為這樣能讓菲比忍無可忍掙脫開來的，但梅林還是低估了她耍賴的能耐。鐵定了主意不走的話，抱起來也沒用，白貓只是扒著梅林的衣領攀到了他的肩頭。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肩頭趴著一隻大型白貓，這在廣場上可比坐著引人注目多了。幾乎是在梅林站起來的一瞬間，白貓就引來了更多人的注視。
「菲比！」
梅林的語氣嚴厲了起來。
「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見他真的生氣了，白貓瑟縮幾分，露出了飛機耳。
它只得乖乖跳下來，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梅林，然後走了兩步，又回過頭，示意他跟上。
梅林歎了口氣，在廣場上無數人的注視下，跟著白貓離開了公共場合。
它仿佛比梅林更瞭解柏林這座城市——當然，也可能是出於貓對環境的本能。小傢伙七拐八拐，帶著梅林離開繁華的街道，轉而進了一處人煙稀少的酒吧後巷。在避開公眾目光和下一刻，白貓就變成了姑娘。
菲比轉過身來，拽著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梅林……」
就知道她會是這幅模樣。
儘管吹了風後好上了一些，可梅林的頭還是有點疼。他揉了揉額角：「你不該跟過來的。」
「可是，可是……」
菲比也知道這時候應該給梅林一點思索的時間，但她就是忍不住。
女孩可憐兮兮地湊到男人身邊：「你在生氣嗎，梅林？」
「是有點。」
他坦然地承認。
菲比的表情立刻變了，仿佛天塌了一般。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拽住梅林的衣角，但是在觸及到外套的布料時又縮了回去。
梅林還真是從沒見過菲比如此手足無措的模樣。
就算是生再大的氣，看到她此時的表情，梅林也不覺得自己還能繼續惱火下去。
何況他的「生氣」並不是針對菲比，而是自己。
見她難過至極的反應，男人伸出手，握住了菲比的肩膀：「冷靜下來，菲比，你我需要好好談談。」
第六十七章
梅林帶她回到了MI6秘密基地, Q見到梅林，轉身就想開口詢問情報相關的事情，被艾格西和邦德兩個人聯手按了回去。
Q：？
邦德：「反正不著急, 讓他們先解決了。」
Q沉默了片刻, 然後面無表情的說：「經驗豐富啊，邦德。」
詹姆斯·邦德挑了挑眉。
二人步入醫療室, 梅林關上門, 還沒等轉身, 女孩嬌小的身軀就撞到了他的脊背之上。
柔軟的雙手攀上他的胸口, 她的額頭抵在他的後背上。溫暖又焦灼的氣息叫梅林的手一頓, 他沉默片刻，然後開口：「菲比，你先放開我。」
菲比：「不要！」
梅林失笑出聲：「你知道這樣是沒法好好交談的吧？放開我，我不會丟下你離開的。」
或許是他的笑聲，或許是他依然沉著的語氣，菲比猶疑片刻，放開了梅林。
他轉身，面對低著頭的女孩, 梅林伸手, 寬大的手掌托起菲比的臉頰, 引導著她看向他。
女孩滿臉忐忑, 灰色的眼眸中盡是擔憂和膽怯，梅林還從沒見過菲比這幅天塌的模樣，連直面塞弗的威脅時她也不曾如此害怕過。
梅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你在害怕什麼, 菲比？」
菲比的眼睛閃了閃。
她不敢去看梅林的眼睛，只是可憐兮兮地回應：「我……我怕你……」
「怕我中斷與你的關係，與你分手？」
「你，」菲比怯生生地抬眼，「你不會嗎？」
他當然不會。
梅林又不是沒頭沒腦的青年，他早就過了腦子一熱就我不聽我不想我不接受的年紀。更何況，任誰能在菲比這仿佛要被拋棄的貓咪神情下，還能心生怒火啊。
「你欺騙了我。」
他的話落地菲比瑟縮幾分，女孩看起來都快哭了，可這不是梅林想說的。
「可沒有強迫我。接受你是我的選擇，菲比。」
梅林是挺鬱卒的，但也不至於幹出這麼混帳的事情。菲比可從來沒有逼他做什麼，真如她所想而大發雷霆，那豈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這一番話，叫菲比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她總算看上去不再那麼害怕了，女孩伸手抓住了梅林的衣襟：「真的？」
梅林：「我騙你有什麼意義？」
菲比長舒口氣。
「對，對不起，」菲比小聲說，「我知道我做的很過分……」
「是挺過分的。」
她咬住下唇，不敢再往下說了。
「你敢理直氣壯的欺騙我，」梅林忍俊不禁，「卻不敢面對我？」
「我沒有！」
被梅林一激，菲比找回了勇氣。她對上梅林的視線，原本有些懊惱的神色最終化為委屈。
「我只是太著急了。」
菲比擰著眉頭開口。
「你顧及的太多，怎麼都不肯答應我，又失去了記憶。我一想到你睜開眼睛後就根本，根本不認識我，我就……」
她說不下去了，提及那件事，灰色的眼眸間有淚水在止不住的打轉。
當塞弗的一忘皆空擊中梅林的時候，菲比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喜歡梅林，可是梅林總是想疏遠她。好不容易有了進展，而一個咒語就把一切都破壞了。那時坐在梅林病床前的菲比，實在是無法建立起面對現實的信心。
她得重新介紹自己，重新一點點接近他、瞭解他，換取他的信任，再告訴他自己的心情。這太煎熬了，菲比覺得自己承受不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梅林。」
菲比哽咽著說。
「那個時候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我必須和你在一起！」
梅林歎息一聲。
他替菲比擦去眼角的淚水，只覺得胸腔內有什麼情感壓在心頭，甜蜜卻也難以承受。梅林闔了闔眼睛：「其實我更生我自己的氣，菲比。即便是用這種方式，我也不應該跨出這一步。」
菲比·洛夫古德說出那句話時才十七歲，就算在巫師的世界裡已經成年，就算她已經能夠獨當一面，可還是太過年輕。
她一句話幫梅林跳過了糾結的階段，但恢復記憶後一回想，梅林還是覺得自己是在傷害菲比。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菲比拽著他的衣襟嘀咕道，「覺得我年紀小，總是回避我。可是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這不就夠了嗎？」
「那也這不是你欺騙我的理由。」
菲比立刻不說話了。
梅林摩挲著女孩的臉頰，一時無言。
其實他也有責任。
相識到失憶的這段時間，足夠梅林細細回味一輩子了。菲比的黏人和熱情讓梅林受寵若驚，也下意識地忽略一些問題。
任由一個姑娘纏著他本來就是失禮的事情，而得知她的心意還不曾做出正面回應，更是有些過分了。要是能好好處理這件事，也不至於叫菲比失了分寸，幹出說謊的事情來。
「我也有錯，」梅林低聲說，「我不該回避你，這不是一名紳士應該做的。」
「反正現在木已成舟。」
菲比鬆開手，轉而環住了梅林的後背，耍賴似的將臉頰埋進他的胸膛，含含糊糊地說：「說謊也說了，該做的也做了，休想甩開我。」
一旦發現梅林沒有責怪的意思，立刻就變了態度。
真是貓似的脾氣。
梅林捏了一把菲比的臉：「不能再有下次了。」
菲比：「那你再失憶了怎麼辦？」
梅林：「……想我點好吧。」
何況他指的也不是說謊的問題。
下面的話才是梅林真正想說的，他收斂了神情，語氣也凝重了一些。
「菲比，如果再碰到類似的事情，」梅林說，「能與我交流的一定要交流。」
菲比歪了歪頭：「哎？」
梅林：「我指的並不是這一件事。」
菲比立刻懂了。
用說謊抹平一切衝突只是其中之一，菲比決定好的事情，她不論如何都要做——先是要強行代替梅林去見塞弗，後又二話不說跨越大半歐洲前來尋找他。梅林阻止過她一次，他相信哈利也必定反對過，可是這個阿尼馬格斯形態可愛又溫順的姑娘，行事作風可完全不像一隻軟綿綿的家養貓咪。
菲比更像是只豹子，盯緊了目標，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得到目標。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受傷害。」她小聲說。
「同樣的，我也不想看到你受傷害。」
菲比沒說話。
她環著梅林的手緊了緊，一段氣氛微妙的沉默蔓延開來。但梅林很有耐心，回憶起了配方，洛克希也脫離了危險，他有的是時間等待菲比想通。
最終女孩打破了寂靜：「我這麼做，是在讓你困擾嗎？」
梅林：「是擔心，菲比。並且不僅僅是我，還有你的妹妹，你的父親，你的哈利舅舅和其他親朋好友。」
菲比：「但是我真的擔心你——」
「菲比。」
梅林握住她的手臂，與女孩拉開了些許的距離，他彎腰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凝視著她的眼睛。
「我從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他鄭重其事地開口。
「如果你信任我，就應該理解我。」
那一刻菲比的眼神變得極其複雜。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菲比是想反駁的，但她始終沒說出口。很久之後，菲比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是我太自私，對不起。」
梅林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他勾了勾嘴角：「這沒什麼可道歉的，姑娘。」
菲比：「你嚇死我了。」
梅林：？
菲比發出要哭一般的嗚咽聲，可眼底浮現出的喜悅早就出賣了她。菲比哼哼唧唧地重新投入梅林的懷抱：「我真的以為你會發火的，梅林。我甚至在想要是你真的說分手，那我該怎麼辦呀。」
哪兒來這麼多言情狗血劇情，梅林攬住菲比：「我不會。」
菲比：「那你是不是得賠償我。」
梅林：「……」
還能更賴皮一點嗎。梅林哭笑不得，他低頭，不用多言，女孩就主動踮起腳尖湊了上去。
每當此時，菲比才能做個真正乖巧的姑娘。
可是乖巧也沒維持多久。起初只是唇齒相接，她柔嫩的嘴唇摩挲著他的，然後貪得無厭的女孩就忍不住咬住梅林的下唇，想要索取更多。灼熱的軀體軟綿綿靠過來，恨不得要把自己的全部肉|體和靈魂都同梅林揉在一起。
越吻越纏綿熱烈，梅林不得不強行按住還要繼續的菲比：「行了，菲比。」
菲比：「不。」
梅林：「你知道外面還有三位男士等著我們吧？」
而菲比不滿足的神情很直白的告訴梅林，她寧可叫他們等著。
但她到底是個懂事的姑娘，菲比只好放開梅林：「那好吧，還是正事重要。我們得先把杜霍維奇解決了。」
是這樣。
況且也不算太難了，證據已經發給了國際刑警。他們需要做的，首先是安全返回倫敦。
「等到這件事結束後，就可以好好放鬆一下了。」
說到此時菲比露出了歡欣的神情。
「我和爸爸說一聲，邀請你和哈利舅舅去家裡做客！」
梅林：「……」
這絕對不是放鬆吧！
事實上，梅林覺得見菲比父親這件事，可要比直面單挑杜霍維奇難多了！
第六十八章
幾乎在回到倫敦的同時, MI6、傲羅和國際刑警同時找上了門。
畢竟名義上，梅林還是叛變到杜霍維奇手下的特工呢。
而梅林對於不同的槍口和魔杖做出的反應只是摘下了眼鏡，打開了視頻許可權, 將其擱置在桌上。
弗拉迪斯拉夫·杜霍維奇的暴行當眾播放了出來。
在震驚的死寂之中, 梅林重新戴上眼鏡。
「我想這足以你們把杜霍維奇送到國際法庭。」他說。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在一旁看戲的詹姆斯·邦德，他嗤笑幾聲：「我記得你們一向喜歡用更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
梅林：「當然, 我想Kings|man仍然很願意為世界和平作出點貢獻。」
前來的傲羅表情凝重：「我需要把這些證據送回去, 但在這之前, 我們不能撤銷對你的通緝。」
梅林根本無所謂。
他拍了拍菲比的肩膀, 嬌小的姑娘一直擋在梅林的身前, 滿臉警惕的模樣——好像她小小的個子能夠幫他擋下子彈和魔法似的。
「我已經十幾年沒享受過安心放假的滋味了，」梅林自嘲道，「多花點時間陪陪女朋友，也沒什麼。」
特別是他早就答應了菲比，要去見見她的父親。
.
國際刑警對杜霍維奇發出通緝的那一天上午，梅林重新回到了薩維爾街。
海藍色條紋西裝、同色系襯衣，再配上一條鴉青領帶。儘管這是店面的老裁縫拿出了最高水準的作品，可梅林覺得……是不是太過花哨了？
站在更衣室鏡子前的梅林猶疑不決。
但穿的太正式, 又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特別是他的年紀和菲比的父親差不多。
梅林非常希望能給洛夫古德先生留下一個好印象, 為此他還特地向年輕的傲羅哈利·波特詢問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大概是個怎樣的人。
巫師的救世主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這叫梅林下意識地覺得菲比的父親可能有些難搞。
即便幹這行幾十年, 什麼難搞的目標人物梅林沒見過，但見女友家長和完成任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梅林抹了一把額頭，感覺有點頭疼。
「梅林？」
更衣室外響起菲比的聲音, 她敲了敲門，忍不住催促道：「你好了嗎？」
算了。
梅林決定先聽聽菲比的意見。
於是他打開更衣室的門，菲比·洛夫古德站在外面等候多時了。
在看到梅林時，菲比的雙眼猛然亮了起來。灰色的眼眸熠熠生輝：「啊……」
梅林：「怎麼？」
她的臉頰紅撲撲的，菲比露出笑容：「梅林真是英俊極了！」
梅林：「……」
他倒是忘了，從菲比這裡，大概得不出什麼負面的評論。
在菲比眼裡梅林穿什麼都好看。梅林很無奈，卻也得承認這太滿足他作為男人的虛榮心了。他抬手，用指節蹭了蹭菲比的下巴。
「我擔心這會顯得有些輕浮，」梅林說，「再招惹你父親的反感。」
「沒關係的！」
菲比想也不想。
「爸爸不怎麼在意別人的穿著，他在意的是別人的靈魂，爸爸肯定會喜歡你！」
呵，每個當爹的都這麼說，然而梅林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見未來岳父時隨便亂穿的。
就在梅林仍然糾結的時候，前任加拉哈德從二樓款款走了下來。
「梅林、菲比。」哈利禮貌地招呼。
「哈利舅舅！」
菲比走到哈利面前，熱情地送了哈利一個擁抱。這還是她從回到倫敦後第一次見到他呢。
「很久不見，舅舅，」她笑容燦爛，「我把梅林毫髮無傷地帶了回來。」
哈利·哈特上上下下打量菲比一番，仿佛放下心般松了口氣。
「然而他卻沒保護好你。」哈利說著瞥了一眼梅林。
「哈利舅舅！」
不等梅林開口，菲比就忍不住開口反駁。
「那不是梅林能夠控制的，你在我離開倫敦之前，不也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嗎。」
他們指的當然是項圈的事情。
梅林一回到總部，就把所有經過事無巨細地轉達給哈利，當然，他省去了菲比那尷尬的發/情/期部分。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哈利點了點頭，「但是——」
菲比露出了難過的神情。
沒人能在她清澈雙眼之下硬氣心腸，顯然哈利·哈特也失敗了。看著自己外甥女委屈又可憐的姿態，哈利事先準備好的教訓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裡。
哈利歎了口氣。
據說那個項圈還是在菲比的脖頸處留下了傷口，然而在魔咒和魔藥的治癒下，女孩的皮膚早就恢復如常，半分痕跡也沒留下。
至少兩個人都完整的站在他的面前，哈利也就不計較這件事了。
「走吧。」
最終他只是拍了拍菲比的肩膀。
「別讓你的父親久等。」
被晾在一邊的梅林：「等等，我還……」
哈利：「這樣很好，謝諾菲留斯不是個在意外表的人。」
梅林：「…………」
他很想說，不在意外表，到底是怎樣的不在意啊！
帶著滿腔疑惑和不安，菲比將二位紳士帶到了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莊的山腰處。然後梅林立刻就明白，菲比和哈利口中的「不在意」是什麼意思了。
講道理，如果不是菲比走向前，拿出了家門的鑰匙，他是不會認出面前的「建築物」是一棟房子的。
「哈利舅舅來過我家嗎？」
菲比視若無睹地越過倒塌的庭院大門，帶著梅林和哈利穿過種植著各種奇怪植物的庭院，輕快地問道。
哈利：「……你出生之前來過，現在的庭院與當時的不太一樣。」
停在建築物前的菲比苦笑幾聲：「媽媽死後，爸爸就不怎麼打理庭院了。」
她拎起鑰匙，還沒找到鎖眼，房門就從內部打開了。
是盧娜。
菲比的孿生妹妹，盧娜·洛夫古德就如同早就感知到姐姐的到來般，提前打開了門。今日的盧娜穿著一身紅藍撞色的衣物，耳朵上別著一串魚骨的掛墜。
她還是那副仿佛沒睡醒般的朦朧神情，在看到菲比時露出笑容：「啊，菲比。」
作為回應，菲比給了妹妹一個緊緊的擁抱。
「盧娜！」
菲比抱緊盧娜，近似的臉頰相貼。
「我好想你。」
盧娜任由菲比抱著她，目光越過姐姐的肩膀，看向站在身後的二位紳士：「下午好，梅林、哈利舅舅。」
說著她拍了拍菲比的肩膀：「我告訴過你不用擔心，梅林會想起來的。」
梅林：「……」
哪怕只見過一面，可梅林還是覺得作為孿生姐妹，菲比和盧娜除了那近似的面孔外，幾乎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盧娜有一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而菲比好像把這份敏銳用在了客觀世界中。
「下午好，盧娜。」梅林開口。
「進來吧，」盧娜看上去心情很好，她讓開門，「爸爸正在換衣服呢，你們先坐一坐。」
作為居住的地點，洛夫古德宅邸古怪的可不止外表和奇怪的植物。
盧娜帶著他們經過廚房，停在了客廳中。顯然平日裡洛夫古德先生沒什麼訪客，他的客廳雜亂擁擠，圓形的房間裡堆滿了紙張和稿件，一台老式印刷機正在工作著。
察覺到了梅林的目光，菲比出聲解釋：「爸爸是雜誌《唱唱反調》的主編，現在盧娜正在幫助他。」
梅林：「但你做了傲羅。」
菲比展露笑顏：「傲羅和麻瓜接觸的機會大一些嘛，雖然魔法事故和災害司也可以，但我覺得在魔法部的工作太無聊了。」
說著菲比把報刊初稿整理到一邊，騰出兩把空椅子來：「你們先坐一下，喝點什麼嗎？」
盧娜雀躍地補充：「格迪球根汁如何？我和爸爸做的，他很高興梅林和哈利舅舅能來，媽媽把這件事告訴他很久了。」
此時梅林已經毫不擔心穿著問題了。
在這古怪的建築物裡，穿著正裝的他和哈利才是畫風違和的那個。
明擺著洛夫古德先生是個怪人，而現在的梅林更好奇，在這種生活條件下長大的菲比，竟然會對普通人的世界心生好奇。
她的世界可要比當代生活有趣多了。
菲比拿出兩個杯子，盧娜將深紫色的飲料倒出來。然後兩位姐妹把杯子送到客人手上，菲比對著梅林眨了眨眼，好像早猜到了他的想法，忍不住抱怨道：「家裡連WIFI都沒有，為此我還特地換了個運營商呢。」
盧娜：「我和爸爸都很支持菲比，否則梅林的腿也恢復不了。」
梅林端著杯子的手一頓。
他向哈利投以複雜的一瞥，後者收到了眼神，冷靜地解釋道：「梅林的腿還沒恢復，至少要等到杜霍維奇定罪後再考慮。」
盧娜：「啊，對不起。」
和菲比極其相似的姑娘露出愧疚的神情。
「但魔藥恢復起來很快的，一夜就夠。」
其實不是盧娜提及，梅林根本沒想到這一層。
他已經徹底習慣義肢了，更何況在普通人的常識中，斷掉的肢體是不可能再恢復的。所以就算洛克希在魔藥的幫助下迅速痊癒，梅林也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但很顯然，這一次哈利想在了他的前面。
就在梅林想說什麼的時候，菲比突然驚呼一聲，跳到了樓梯前：「爸爸！」
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先生從二樓走了下來。
他果然是個「不在意外表」的人，洛夫古德先生一身明黃色的外套差點晃瞎梅林的雙眼。他身材高大，幾乎和梅林一樣高，有著一頭淡金色的頭髮。他一把接住撲過去的菲比，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爸爸，我好想你！」
「我的菲比，」洛夫古德先生寵愛地開口，「我也很想念你。」
然後他抬頭看向了梅林。
那一刻，梅林感覺緊張的好像回到了二十歲的時候。
第六十九章
晚餐的氣氛比梅林想像的好很多。
洛夫古德先生是個怪人, 穿著奇怪、性格奇怪，還經常碎碎念一些超出梅林理解範疇的話語。但他是個好人，且對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格外的好奇。
雖然他問的一些問題叫梅林難以回答——比如說麻瓜怎麼和院子裡的地精打交道, 梅林的公寓既沒有院子, 他也沒見過地精。
好在有菲比圓場。
她簡直就是連接洛夫古德先生與普通人的橋樑，不論洛夫古德先生開啟了多麼匪夷所思的話題, 菲比和盧娜都能毫無障礙的接上, 然後轉達給梅林和哈利。
菲比還興致勃勃地為他和哈利講述製作一桌晚餐需要用到什麼魔咒, 然後回答她父親提出的問題。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學術講座的晚宴呢, 不過梅林不討厭這種氣氛, 總比三堂會審要好得多。
比起艾格西參加的瑞典王室家宴，他真是幸運極了。
一場晚餐很快就結束了，兩位孿生姐妹竊竊私語，揮了揮魔杖，餐桌上的盤子就自動飛向了水池。
洛夫古德先生走到梅林身邊，非常熱情地提出請他和哈利喝茶。
梅林：「……」
整整一晚上，終於進入正題了。
好在洛夫古德先生並不像哈利那樣，他對梅林很客氣：「請坐, 梅林先生。」
梅林：「叫我梅林就好。」
洛夫古德先生：「我聽說這是你的代號。」
梅林一頓：「是的, 我的名字——」
洛夫古德先生：「——沒關係、沒關係, 這不重要。」
實際上, 洛夫古德先生看起來比梅林還要局促。
他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外套，配上淡金色的頭發亮眼又古怪，但梅林見識過太多性格奇葩的聰明人了。因而在洛夫古德先生將深紫色的「茶」遞過來時, 他也只是沉著地接過茶杯，說了一句謝謝。
更遑論，菲比時常流露出的期盼與好奇，與此時的洛夫古德先生一模一樣。
「菲比的媽媽告訴我，你與哈利是同事，」他搓了搓手，也坐了下來，「她特地說明了你們的名字都是機密。」
按規矩來講應該是這樣，可沒有誰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洛夫古德夫婦不也是知道哈利的名字嗎。
「對於親近的人來說，這不是什麼機密。」梅林解釋。
「真的沒關係，」洛夫古德先生客氣地說道，「魔法是不會說謊的，不論你把名字改成什麼，婚後魔法部記錄下來的名字永遠是洗禮時的本名。」
永遠端莊得體的前任加拉哈德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這擺明瞭梅林正沒機會開口呢，當父親的就主動給了臺階，梅林也就不再猶豫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那最好了，洛夫古德先生，我今天到來就是想與你商量一下……我向菲比求婚的事情。」
洛夫古德先生雙眼一亮：「只要菲比高興，怎樣都好。」
哈利：「……」
有這麼當爹的嗎！
作為菲比的舅舅，哈利·哈特非常不滿意這般好說話的態度，嫁的可是他女兒啊！
倒不是說哈利對梅林有什麼意見，事實上他很尊重自己這位多年同事兼老友，但是一想到菲比這事……哈利就覺得不爽。
假如梅林是個和艾格西一樣不到三十歲的小夥子，哈利會很高興的。但他不是。
「是不是太快了，梅林。」
哈利擰起眉頭。既然洛夫古德先生沒什麼意見，只能由他來唱黑臉了。
「你才認識菲比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而且她只有十八歲。」
「巫師都是這麼早結婚的，」洛夫古德先生認真地開口，「菲比和盧娜的媽媽也是畢了業就嫁給了我。」
哈利：「……」
真是豬隊友，哈利很心塞。
他倒是明白洛夫古德先生為什麼會養出菲比和盧娜這兩位完全不同、卻有一樣好脾氣的女兒了。
梅林：「我知道你的意思，哈利。」
聰明如他，哪裡會想不到哈利的擔憂呢。
梅林早就察覺到了巫師在婚姻問題上的開放。儘管巫師們似乎很少會出現離婚問題，可他們不太在意年齡，甚至是性別。
當然，這不意味著梅林不在意。
「如果菲比同意的話，我想先與她訂婚，」梅林深吸口氣，坦然地說道，「她還是太年輕了，我想給她留一些變化的餘地。」
哈利：呵呵，菲比唯一不同意的可能，就是覺得訂婚太慢了吧。
洛夫古德先生的表情頓時顯得有些複雜。
他攥了攥拳頭，好像不知道該如何將下面的話說出口。洛夫古德夫婦都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作為疼愛女兒的父親，他已經拿出自己最為「正常」的一面了。
「你不必如此，梅林，」洛夫古德先生說。
梅林也不是頭腦一熱就做出了決定。
菲比確實年輕，走出學校，剛工作不足一年。即使一想到她離開自己的可能，梅林就渾身彆扭，可他覺得還是應該為她留出選擇的餘地。
否則的話，就太過乘人之危了。
所以梅林只是搖了搖頭：「如果你同意，先生，我會說服菲比。」
洛夫古德先生一時無言。
他有些訝異，但轉念一想，這也是情理之中。於是做父親的男人又高興了起來，好像在為自己的女兒能找到一位愛護她的男士而驕傲。
「我的妻子很喜歡你，」提及菲比與盧娜的媽媽，洛夫古德先生的神采仍然像個孩子，「她說你是位值得信任的男士，不要我太為難你，並且最好先聽聽哈利的意見。」
哈利：「……」
梅林：「…………」
洛夫古德先生可不知道哈利因這事早就對梅林發過火，他殷切地看向菲比的舅舅：「哈利，你覺得呢？」
哈利·哈特很是無奈。
作為父親，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已經表示聽從菲比的意願了，難道當舅舅的還要提出反對意見嗎。
何況他也不是真的不講理，菲比有多喜歡梅林，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而梅林也並不著急，只是說先訂婚，他已經做的很好了。這位老友行事向來拿捏得當，就算哈利戴上有色眼鏡也不能挑剔出什麼毛病。
「如果我真的為菲比著想，」哈利歎了口氣，「我應該反對這件事的。」
梅林看上去很想說些什麼，但他最終沒開口。
哈利繼續說道：「但菲比並不是個會因我或者謝諾菲留斯的意見而動搖的姑娘，只要謝諾菲留斯沒意見，我想我沒有質疑的地位。」
梅林：「你好歹也是我的同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當然有。
然而哈利並不覺得驕傲，他瞪了梅林一眼：「差不多就可以了，你真的想我給你一拳嗎？」
.
從洛夫古德宅回到家，梅林感覺身心俱疲。
倒不是說有多麼緊張或者擔心洛夫古德先生為難他，只是這種場合，他總得拿出十二萬分精神應對。梅林無數次地指揮著特工們拯救世界，也親自上過戰場，但他可從沒拜訪過戀人的父親。
至於菲比，在幻影移形到公寓後，一個轉身便撲到梅林的懷裡。
她仰起頭，亮晶晶的雙眼期待地看著他，模樣期待極了。
要是此時的菲比·洛夫古德還有耳朵和尾巴，一準要高興地立到天上去。梅林勾起笑容：「菲比，我認為——」
菲比：「我願意！」
梅林：「……」
菲比興高采烈地拽住梅林的衣角：「戒指呢？」
梅林：「…………」
好吧，他其實一點也不意外。
梅林忍俊不禁，他的手掌親昵地蹭了一下菲比的臉頰：「太心急了，姑娘。」
「啊……」
意思就是沒這回事了，菲比很失望。她皺了皺鼻子，不太滿意地嘀咕：「難道你見我爸爸，不是為了說這件事嗎？」
「是。」
梅林回道。
「但我想等上兩年，你要是願意，我倒是買了訂婚戒指。」
菲比：「……」
還要再等兩年，兩年！
她感覺自己都要窒息了。菲比禁不住抓緊了梅林的衣角，不情不願地開口：「為、為什麼呀？」
梅林：「你應該有一些好好考慮的時間。」
菲比：「你就這麼想我離開你嗎。」
梅林呼吸一滯。
菲比看上去難過極了，明亮的眼睛也跟著黯淡下來。她有些不滿，但更多的是委屈：「你總是這樣，梅林，想把我推的遠一些，設想我離開你的可能。我不需要什麼寬容的放手，我喜歡你呀！難道我真的移情別戀到一名年輕的男孩身上，你就高興啦？」
就在梅林做出回應之前，菲比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胸膛。
「我喜歡你啊，梅林，」她再次重複道，「你不喜歡我嗎？」
「我不喜歡。」
菲比愣住了。
然而就在她回神之前，梅林捧起了菲比的臉頰。
她真的因他的讓步離開他，梅林當然不會高興了。
光是想到這種可能，梅林就覺得胸腔內有種難以忍受的火焰慢慢燃起。
「菲比，」他低聲說，「我愛你。」
只是生活不是要死要活的肥皂劇，梅林仍然覺得自己有必要負起這個責任。
男人鄭重其事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輕輕接觸，淺嘗輒止，卻足以表達所有的情感。
他摩挲著菲比呆愣愣的臉頰，沉聲開口：「正因如此，我才不願意把你捆在我的身邊。兩年的時間是用來給你規劃今後人生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你的事業和生活。」
梅林願意陪她走下去，所以才給她這段時間。
希望菲比能理解這點。
她會的，他的姑娘總是那麼聰明。
菲比呆在原地很久很久，她深深地注視著梅林，直到那雙灰色的眼眸中重新點燃起明亮的光芒。
「我知道了。」
她認真地說。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也願意等兩年。」
說著菲比踮起腳尖，她的一個動作，叫梅林不假思索地俯身，好讓女孩的吻落在他的臉頰上。
但這還沒完，一吻之後菲比立刻抱住了梅林的脖頸，把自己的臉頰埋進他的脖頸：「我，我也愛你啊，梅林。」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的臉頰肯定是紅撲撲的。
梅林笑出聲，攬住菲比：「我知道。」
菲比：「嗯。」
「晚上有什麼打算嗎？」
「說好的星球大戰！」
「好。」
第七十章
片段滅文法
1、名字
拜訪了洛夫古德先生後, 有件事一直隱隱存在於梅林的心頭。
那就是菲比從來沒問過他的真實姓名是什麼。
在某個晚上，梅林完成工作，回到臥室, 看到菲比已經換上睡衣, 坐在床上看書時，他提了出來。
而菲比看起來比梅林還要驚訝。
坐在床上的姑娘眨了眨眼睛：「我以為你沒有名字。」
「菲比, 每個人都有名字。」
「可是, Kings|man裡每個人都有名字, 哈利舅舅、艾格西和洛克希, 可他們都叫你梅林, 」菲比歪頭，「我還以為擔任Kings|man的軍需官有什麼放棄身份的特殊規定呢。」
梅林哭笑不得：「沒有這種規定。」
菲比：「那也沒關係的，反正結婚登記時總會登記上你的名字。」
梅林：「……你就不好奇嗎？」
正在翻閱書籍的菲比驀然一停。
她抬起頭，清澈的灰眸中閃過幾分期待的色彩。
梅林坐到床邊，對著菲比擺了擺手。
女孩毫不猶豫地闔上書本，書頁碰撞發出一聲悶響。她掀開被單，爬到梅林身邊，任由他把她拉進懷裡。
「好奇。」
她坐到梅林的腿上, 環著他的脖頸輕聲開口：「好奇極了！」
梅林笑出聲。
他撩開菲比的金髮, 湊到她的耳邊：「我的名字是——」
2、請求
聽到梅林的請求後, 前任加拉哈德、梅林的多年好友哈利·哈特, 第一個反應是：我的槍呢。
但哈利到底是忍住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你知道我是菲比的舅舅，對吧？」
梅林：「我知道。」
哈利：「梅林, 你是瘋了嗎？！」
梅林比哈利還要頭疼。
如果帕西瓦爾和崔斯坦，不，任何一位曾經的老同事還活著，這事怎麼也輪不到哈利。要怪真的得怪波比小姐，Kings|man的老員工們沒剩下幾個，艾格西還已經結婚了。
「如果你不同意，」他歎了口氣，「那我只能找Q了。」
哈利不假思索：「那你去找他吧。」
梅林：「……」
這麼乾脆的嗎！梅林還想再勸幾句，但是哈利看上去已經忍無可忍：「這事沒得商量，梅林，我不會在我外甥女的婚禮上擔任伴郎的！」
3、婚禮
終於等到這一天。
其實菲比比梅林興奮多了，她簡直是在定下時間後數著日子過。
對於舉行普通人的婚禮，還是巫師的婚禮，兩個人商討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後者。
畢竟梅林的親朋好友不是特工，就是特工的後勤，即便是普通人也瞭解巫師的存在，這要比一群巫師前往麻瓜教堂方便的多。
但在準備好一切、站在禮堂上，看著洛夫古德先生將穿著婚紗的菲比帶過來時，梅林仍然免不了有些緊張。
站在一邊的伴郎Q：「真是稀奇。」
梅林：「什麼？」
Q：「當年研發部差點把總部炸平了你也沒這麼緊張過。」
完全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別說是研發部差點把總部炸平，就是當年總部真的被反派BOSS炸平，梅林也沒這麼緊張過。至少那個時候他還知道Kings|man有個緊急後備計畫，而現在，站在婚禮的禮堂上，支撐著整個特工組織的梅林，和任何一個新郎一樣，沒有後備計畫，沒有從容操作，他得直面一切。
梅林牽起菲比的手，她看上去可比自己冷靜多了。嬌小的女士笑容甜蜜，主動地伸出了手。
「別緊張，梅林。」
他為她戴上戒指的時候，菲比低聲開口。
梅林頓感滑稽，竟然是她在安慰自己。
「我以為你會更激動一些。」
菲比粲然一笑。
「我已經得償所願了。」
新娘踮起腳尖，在親吻新郎之前回應。
「為什麼還要激動呢？」
4、懷孕
儘管早在杜霍維奇落網之前，菲比就提及過這件事，可真正發生的時候卻已經是四年之後。
梅林總是喜歡把一切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家裡要多出一位新住戶這種頭等大事更是如此。在提前半年的準備後，菲比的肚子終於有了消息。
這事幾乎是在第二周的時候，菲比就突然對梅林說：「我懷孕了。」
梅林震驚的差點又摔了個馬克杯：「你是生理期沒來，還是有了妊娠反應？」
菲比搖了搖頭：「我沒辦法變成貓了。」
梅林：「…………」
這倒的確是個問題。
其實梅林考慮過這點，如果菲比懷孕時期運用變形咒，肚子裡的寶寶該怎麼辦？
結果沒想到，懷孕後她壓根沒法變貓。
「我會安排體檢的，」梅林回過神來，「醫療部的護士們期待它很久了。」
「……隨便徵用Kings|man的資源，真的沒問題嗎。」
「我是後勤官。」
梅林給了菲比一個相當「梅林式」的笑容。
他為Kings|man任勞任怨幾十年，這點生活福利算什麼？
不過，饒是有條不紊的準備好了一切，菲比還是給了梅林一個驚喜。
因為家中即將迎來的新住戶不是一位，而是兩位。
5、生產
雙胞胎生雙胞胎的幾率比常人要大，梅林總算是體會到了。
十個月後，菲比產下兩個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嬰，母女平安——那是當然，有魔法的幫助，巫師生產可要比普通人容易的多。
而菲比·洛夫古德可是有魔法與科技的雙重保證。
看著產床上滋兒哇亂哭的寶寶們，梅林突然有點疑惑，菲比這小身板，是怎麼裝下兩個孩子的？
他走到床前，伸手撫上菲比的額頭。後者給了他一個精神奕奕的表情，但隨即菲比又有些擔心地望向被洛克希和艾格西抱走的寶寶：「沒想到是兩個……」
梅林：「你覺得太多？」
菲比委屈地眨眨眼：「你說過的，有一個寶寶都會分出很多時間，現在可是有兩個！」
梅林愣了愣才意識到她指的「分出很多時間」指的是什麼。
當年他對她說，有了孩子後，需要花大部分時間去照顧寶寶，二人世界的機會要少上許多。
那會兒她還剛成年呢，現在已經是兩位孩子的媽媽了。梅林心疼又覺得好笑，有股暖意從心底湧上來，源源不斷地填滿了全部的身軀。
「我想，其實情況也沒之前設想的那麼嚴重。」
梅林牽起菲比的手指，輕輕在上面落下一吻。他把產床搖起來，好讓菲比看到醫療室外間的情況。
他的朋友們，菲比的朋友們，圍著兩名剛出生的女兒止不住地感歎。
怕是王妃的孩子出生，也就是這個待遇了吧。
「辛苦了，菲比，」他說，「決定好她們叫什麼了嗎？」
「我剛剛想好了。」
菲比認真地說。
「就按照哈利舅舅的提議吧。」
「……」
「你不喜歡嗎？」
「你喜歡就行，我就是覺得……太復古了。」
梅林露出為難的色彩。
伊莉莎白和伊莎貝拉，還真是哈利·哈特的風格。只是這都什麼年代了，他能不能不要這麼簡·奧斯丁啊！
6、貓崽子們
而事實上，鑒於兩位公主有著一大堆能把敵人揍進牆裡的特工叔叔阿姨，以及揮揮魔杖就能搞定一切的巫師前輩，帶孩子的生活也的確比梅林想的輕鬆。
特別是在她們學會走路後。
剛生下也就梅林手臂長的兩個女孩，以驚人的速度成長。待她們會走路後，梅林只需要在上班時將她們帶去總部，剩下的教育問題根本不用他操心多少。
學前教育班？
開什麼玩笑，哪個學校的學前教育能比Kings|man的各個後勤部門教授的知識更多、更懂得因材施教？
只是，有時候那些研究人員對兩位小公主寄予的厚望，也會帶來麻煩。
比如說現在。
兩位黑髮的小姑娘站在梅林面前，一個比一個的表情凝重。
「怎麼了？」
梅林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俯身看向自己的女兒們。
「爸爸，」當姐姐的伊莉莎白開口，「我和妹妹有一件大事要和你商量。」
伊莎貝拉：「對。」
梅林：「請說。」
姐妹二人對視一眼，最終還是由伊莉莎白繼續說：「我們已經是大孩子了，我和妹妹今年的生日禮物，想要一把屬於自己的配槍。」
梅林：「……」
伊莉莎白：「艾格西叔叔說我們可以學習射擊了！」
梅林：「…………」
他頓時感覺自己有點頭疼。
更溫柔一點的妹妹伊莎貝拉敏銳地察覺到了梅林的情緒：「？？爸爸，你不高興嗎？」
「沒事。」
梅林抹了一把眉心，收起了擔憂。
「我只是突然想到，你們不是一直很想學習魔法嗎，我們跟媽媽回外公家住幾天吧。」
至少她們等到十一歲才能拿到屬於自己的魔杖，在那之前都是安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