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No.001
當今社會，因為不明的原因作祟，80%的人都具有了特殊的體質，換言之，就是擁有了神奇的能力或特徵。
官方說法是「個性」。
因為被賦予了強大和特別的力量，肆無忌憚為所欲為的人越來越多，體現在節節攀升的犯罪率。
此時此刻，另一方擁有正義感的人站了出來，以「個性」而維護人類世界的和平，被世人稱之為「英雄」。
在很多年前，政府就承認了英雄這一職業，享有國家待遇，同時也使這個職業肩負起必要的責任和應有的榮譽。
但是巨大的壓力和責任，也使這個英雄成為並不是誰都能輕易勝任的職業，即使它備受世人憧憬。
考取英雄執照的程式複雜且困難。
然而，在這個人口總數20%是職業英雄、20%是罪犯的世界裡，還有60%是普通的民眾。
雪村清凜就是普通民眾的一員。
她並不是很關注如今活躍的英雄、攀升的犯罪率、誰誰誰又成為英雄界冉冉升起的新星這些事情。
這些實際上離她非常遙遠的事情，對於她來說遠不及樓下超市明天優酪乳要漲價更引人在意。
不過那是三個月前的她。
現在的她，結婚了。
丈夫是英雄界首屈一指排行前三的英雄，轟焦凍。
相識的過程非常簡單。
清凜因為母親是醫院一把手的原因，也在醫院尋得了一份普通的工作。
而醫院中有位長期住院的女性，一直頗受清凜母親的照顧，便是轟的母親轟夫人。
她介紹了兩人相識。
好吧，確實是相親認識的。
而且過程也不是特別愉快。
當時的情況有點尷尬。
還沒等清凜從對方【長得這麼帥居然沒有女朋友】這種事實裡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一躍而起，沖出咖啡廳，直奔對面街道的搶劫犯而去了。
清凜後知後覺地追出咖啡廳的時候，剛好看到她那個一臉冷酷表情的相親對象，手輕輕從上往下一劃，突然從地面冒出的冰淩橫穿過一條街，直接困住了逃跑中的罪犯。
瞬殺。
清凜看著表情嚴肅的相親對象，在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站直身體在路人的歡呼聲中向對面街的罪犯走過去的時候，有點失神。
——英雄，原來是那麼帥氣的職業嗎？
後來的劇情就比較正常及俗套了。
轟對於冷落了相親物件這件事表示歉意，並告訴清凜自己的職業就是這樣充滿了突發性，請她不要介意。
對此，清凜只是溫和地笑著回應：「我倒是覺得轟君制止罪犯的樣子非常帥氣。希望以後能一直跟你聯繫。」
轟當時是愣了愣的。
清凜凝視著他，輕聲說：「我的意思是，我對您很有好感，希望能繼續發展關係。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接下來的事情就這麼順理成章了。
雖然發展有些迅速，而且因為轟的身份特殊，並不能大張旗鼓準備婚禮，但是他們還是結婚了。
×
「您的快遞，請在這裡簽收。」
「喔，謝謝。」
清凜接過快遞，在簽收單上簽下「雪村」二字後，忽然反應過來，重新修改成了「轟清凜」。
——還沒有習慣已婚的事實呢。
清凜歎了口氣，接過包裹，關上了門。
洗完澡的轟正好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清凜迎了上去：「早上好。吃早飯嗎？今天不用去事務所嗎？」
「嗯。」轟抓著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輕輕擦著濕漉漉的短髮，「還在婚假中。」
「……但是昨天前天大前天你都早起出去了啊。」
「啊，抱歉，因為事務所有急事，所以……對不起。」
清凜將包裹放在桌上，轉身走進了廚房：「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準備吃飯吧。」
「要幫忙嗎？」
「不用。已經好了，你坐下就是了。」
說話間，清凜已經手腳麻利地將湯水盛起，放在了轟的面前。
轟的注意力卻在電視機上。
目前電視上正在播放著目前的No.1英雄人偶的專訪，看起來略顯羞澀的他依舊對鏡頭開朗地笑著，熟練地應對著主持人的採訪。
「哦——這個不是轟君你的朋友嗎？」清凜稀奇地盯著電視螢幕，「我記得結婚的時候他還特地上門恭喜了的。」
「……你不知道他嗎？」轟看起來有點訝異。
清凜卷了卷自己的鬢髮，在轟對面坐下：「我對英雄啊這些，不是太關注。」
「啊，這樣。」轟端起碗喝了口湯，又將視線轉移到電視上，「我在學生時代周圍都是想要成為英雄的人，倒是很少有像清凜這樣的。」
清凜也杵著下巴偏頭看著電視機螢幕：「因為轟君你念的是專門培養英雄的英雄學校吧，還是著名的英雄科的。我就讀的是普通學校……啊雖然這樣，但是還是有很多憧憬英雄想要成為英雄的同學存在。」
清凜咬著筷子，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幼年時候。
「說起來當時爸爸也有問過我想不想成為英雄這樣的……」
「哦？」轟似乎有了點興趣，「岳父大人似乎也作為英雄活躍過一段時間。」
清凜的父親雪村刀語，確實是一名職業英雄。
但是因為就職過程中手臂遭到了嚴重的創傷，便早早退役了，轉而開了間道場。
「我當時拒絕了，因為我並沒有遺傳到父親的個性。」清凜看著電視，「我的個性怎麼看也太不英雄了。倒是轟君這種強勢而具有壓迫性的個性，算得上是天生的英雄吧……會成為英雄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不對，你的看法是錯的。」
「誒？」
轟注視著電視螢幕上的人，淡淡地說：「個性這種東西，跟適不適合成為英雄，一點關係都沒有。」
「……」
電視上那位元傳說中的No.1英雄安定溫和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孩子都憧憬著英雄，想要成為英雄，這是很好的。因為這是一個正面的職業，我們職業英雄也努力營造著英雄的這種正面、積極、勇敢、不畏邪惡的形象。」
「那麼在您看來，擁有什麼樣的個性，更適合成為英雄呢？」
「成為英雄與個性無關。」電視上的少年沉默了一會，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緊接著他回答，「重要的是想要成為英雄的心意，和為之奮鬥所要付出汗水的覺悟。」
他笑了笑，補充道：「我認識的很多優秀的英雄，個性都很平常，但是他們都很棒。」
「……」清凜無言，她將目光移到對面的人身上，與他對視一眼。
轟對她微微一笑：「看吧，就是這樣。」
「……」
飯後，清凜收拾飯桌，而轟也接到了事務所的電話。
清凜將袖子挽到手肘處，才擰開水龍頭，就看到已經換上戰鬥服的轟伸頭探進廚房。
「清凜，事務所有事，我要去一下。」
「……喔。」
清凜將水龍頭擰回去，追著轟走出廚房，默默站在玄關看著他換鞋。
「早點回來哦。」清凜小聲叮囑。
「嗯。」
「要小心。」
「知道了。」
轟站起身，徑直開門打算出去。
袖子就被已經撲上來的清凜抓住。
「……？清凜？」轟有點詫異地看著跳下玄關階梯拽著自己的妻子，放柔聲音，「怎麼了嗎？」
「……轟君，要小心。」清凜抿進唇，慢慢放開了轟的衣袖，「我等你回來。」
轟輕輕摸了摸清凜的頭：「怎麼？是你的個性嗎？」
「……直覺這種個性，也不是很好用。」清凜低著頭，有點委屈的樣子，「但是感覺我好像會跟轟君分開很久，有點討厭。……大概是要外派出差之類的。」
轟輕笑出聲：「讓新婚甚至婚假還沒過完的人去外派出差也太過分了一點吧。放心，我會爭取的。」
「嗯……」清凜緩緩鬆開他的袖子，「我會想你的。」
轟注視著清凜，低頭在她額頭輕觸了一下：「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清凜紅了臉，垂著頭不看他。
「什麼時候也試著叫我的名字吧。」轟推開門走了出去，「畢竟我們已經結婚了，不是嗎？」
「……呃，嗯！」清凜撲到門口，向他的背影揮手，「路上小心！」
直到目送轟的背影遠去，清凜才關上門。
她捂著臉靠著門蹲了下來，小聲自言自語：「什麼『叫名字』嘛，轟君太犯規了。」
「『焦凍』什麼的……」
「啊，那不是他的英雄名嗎？」
「我要特別的才行。……叫親愛的嗎？」
她自娛自樂地蹲在門口傻笑了半晌，才想起還有家務沒做完。
重新回到廚房，她挽起袖子，剛從水槽裡拿起盤子，莫名其妙地手一滑，盤子掉落在地面，啪地一聲碎成幾塊。
「……」
不好的預感呢。
清凜盯著地上的盤子碎片發呆。
這已經不是「直覺」，而是「預兆」了吧？
清凜的個性是直覺，遺傳自母親家族。
聽說母親這邊的祖先出過好幾個大人物，這些大人物也都擁有清凜的這種個性。
但是清凜倒是沒覺得這種個性有什麼好用的地方，頂多就是學生時代蒙選擇題、超市里購買中獎產品。
以及在危險到來之前徒勞無用地預警。
比如現在，她深深地知道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但是卻無能為力。
她甚至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發生在哪裡。
能做的只有一遍又一遍地叮囑自己的丈夫。
——要小心。
她正抿著唇兀自不安，清脆的電話鈴聲打破了滿屋的寂靜。
她的心提了起來，看向客廳桌面亮起螢幕的手機。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見，終於開新坑啦，請多指教嗷！
新文如本章所見並不日常，希望自己能寫好吧_(:з」∠)_
記得看文案！
第2章 No.002
電話是清凜的母親雪村夫人打過來的。
一向穩重冷靜的雪村夫人聲音有點顫抖，她告訴清凜，清凜的父親雪村先生因為一點點意外，現在正在醫院入院治療中。
清凜一怔，立馬明白了不安的預感來自於何處。
她匆忙安撫了一下母親，掛上電話就急急忙忙地出門向醫院奔去。
在醫院門口，清凜遇到了等候在病房門口的雪村夫人。
她急匆匆地跑過去，握住了母親的手：「媽媽！」
雪村夫人失神的瞳孔這才有了焦距。
一向精明而溫和的她看上去有些憔悴，她回握住清凜的手：「你要好好說說你爸爸！」
「？」清凜一邊推開病房門，一邊聽著雪村絮絮叨叨的抱怨：
「本來身體就不好，非要逞能。對方是殘暴的通緝犯，在大街上被認出來被逼急了更可怕，偏要湊上前去逞什麼英雄……」
雪村夫人跟在女兒身後進了病房，一邊念叨著一邊悄悄擦去眼角溢出的淚水。
「明明早都是個退役英雄了，還這麼不知輕重……」
「我的心可是一直都是職業英雄的心！」
「而且打擊罪犯可是每個公民的職責！」
左腿吊著石膏板，躺在病床上的雪村先生抗議地往半空揮了揮拳頭。
清凜在病床前坐了下來，她輕輕握住父親搭在床邊的手：「您還好嗎？」
面對一直疼愛嬌寵的女兒，雪村先生的聲調頓時降了八個度。
「哎，沒事沒事，別擔心。」
「區區通緝犯，在我的刀下也是難逃一死！」
清凜輕笑著問道：「那罪犯是已經被抓獲了？」
「呃，這倒是沒有……」雪村先生訕訕地說，「有職業英雄去追了。」
「既然有職業英雄，爸爸就不要逞能了。」
清凜軟言勸慰著，起身拿著杯子去倒水。
「唉，爸爸我當年也是非常出色的英雄呢。」雪村先生靠在枕頭上，惆悵地說，「如果不是負傷被迫提前退役的話，就算比不上當年的歐爾麥特，但是跟安德瓦還是有一拼之力的……」
雪村夫人坐在床邊，沒好氣地沖他翻了個白眼：「別白日做夢了。這種話可千萬別當著安德瓦和焦凍的面說。」
安德瓦這個人清凜還是知道的。
因為是自己丈夫的親爹。
也在出嫁前被家裡人瘋狂科普了一番安德瓦的豐功偉績。
但是。
「歐爾麥特？」清凜抬起頭看著天花板，在記憶中檢索了一下這個名字，「好耳熟啊，是很有名的英雄嗎？」
雪村先生：「……」
雪村夫人：「……」
雪村先生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不再提起這些對於清凜來說有點陌生的名字。
「你果然對英雄的事毫無關心呢，清凜。」雪村先生看著清凜，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水杯。
清凜以為自己掃了父親的興，微微紅著臉小聲辯解：「我現在有在認真瞭解了。比如現在的No.1英雄，叫做人、人偶……英雄人偶先生！」
「不用勉強遷就你的父親。」雪村夫人慈愛地看著清凜，「你選擇你喜歡的就好。」
雪村先生也點了點頭：「是呢，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也一直都是這樣教育你的。」
清凜一直陪著父母在醫院呆到了傍晚，直到雪村夫人催促她早點回家她才起身離開醫院。
雪村夫人說：「你又不是小女孩了，家裡也有丈夫……早點回家吧。」
清凜走出醫院，暗暗松了口氣。
雖然有不祥的預感，但是好在父親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就算是直覺，也會有出錯的時候啊。
真是相當不適用的個性呢。
清凜邊想邊掐著指頭盤算晚上要吃什麼晚飯。
丈夫大概率是不會回家吃飯了，不如買點速食小吃回去湊合湊合吧。
她這樣想著，拐進了旁邊的購物商城。
這個購物商城是附近最大的商場了，臨近傍晚卻依舊人聲鼎沸。
清凜順著貨架漫無目的地走著，她伸手從貨架上取了盒牛奶，翻到背面看生產日期。
這時候，她聽到有人用清脆的聲音叫她：「姐姐！」
清凜低頭看向腳邊，一個留著黑色板寸的小男孩正揮舞著雙手吸引她的注意。
「姐姐姐姐！」見清凜看向自己，小男孩活潑地雙手向上，「可不可以幫我拿一盒牛奶！我現在還拿不到！」
這個小傢伙也太可愛了吧？
清凜只覺得萌，將手上的牛奶遞給他，還不忘伸手揉了揉他刺刺的腦袋：「你一個人嗎？你的媽媽呢？」
小傢伙將那盒牛奶抱在懷裡，清脆地答道：「我已經八歲了，可以自己來買牛奶了！」
清凜被他逗樂了：「真棒。」
他向清凜咧開嘴燦爛一笑，揮了揮手以示道別，轉過身兩腿一踢一踢準備離開。
異變突生。
整個商場忽然開始搖晃了起來。
不僅僅是貨架、天花板燈、地板，整個商場似乎都陷入了大動盪中。
清凜瞳孔一縮，眼疾手快地撲上前，一把把小傢伙撈進懷裡。
貨架上一個四四方方的電鍋盒子哐嘡掉了下來，將她砸得眼冒金星。
整個商場被恐懼的氣氛籠罩著。
尖叫聲和驚魂未定的質疑聲充斥著清凜的耳膜。
她的視線有點模糊。
動盪終於停止了，似乎是停電了，四周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小傢伙捧著清凜的臉，聲音有點緊張：「姐姐，你的頭流血了！」
「……沒事。」清凜擦了擦自己的額頭，果然有粘稠的液體躺下，一向嬌氣的她疼得嘶嘶抽氣，「你呢？有沒有受傷？」
他搖了搖頭，從清凜的懷裡掙脫出來，四下看了看。
到處都很黑，走道裡堆滿了從貨架上掉落下來的東西。
隔著貨架，清凜可以聽到不遠處人們驚慌的交談聲，以及他們試圖跑出商場，但是卻被路上的障礙物絆倒的聲音。
地震？並且伴隨著停電嗎？
是意外？
「姐姐你沒事嗎？能站起來嗎？腳疼不疼？」小傢伙跑到清凜旁邊，用力試圖將她扶起來。
清凜一邊感歎「你力氣真大」，一邊借著小傢伙的力站了起來。
頭有點暈，腳好像也扭了。
清凜扶著貨架，看著小傢伙站在自己的面前，手向前伸，煙花一樣的火光在他掌中閃現，勉強照亮了前方的路。
他扭過頭來稍有得意地對清凜說：「這是我的個性，很酷吧？跟世界前三的那個英雄爆殺王一樣哦！我以後也會變成像他一樣厲害的英雄！」
「爆殺王？聽起來不像英雄名，倒像反派。」清凜跟著小傢伙一瘸一拐地緩步往前走，語氣倏然嚴肅，「而且小朋友，監護人不在場的情況下，是不能隨意使用個性的吧？」
小傢伙僵了僵，沒什麼底氣地說：「……情況緊急嘛。」
清凜忍耐著腿疼，緊走幾步，拉住了小傢伙，慢慢向商場大門的方向走去。
已經有不少滯留在商場內的人群反應過來，一窩蜂往商場的門口往外擠。
清凜因為腿受傷落在了後面。
小傢伙還安慰她：「我們慢慢來，不慌。」
清凜正想笑他小大人，忽然在空氣中聞到一絲腥味，她莫名心一緊，拉住小傢伙頓住了腳步。
「姐姐？」
清凜瞳孔擴大，瞪大眼看著從打開的門後汩汩流淌過來的深色液體。雖然因為光線黑暗而看不太真切，但彌漫的腥味、不祥的的暗色，以及心中縈繞著的不安，正在告訴她，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在門後面發生了。
趨利避害的本能使她退後一步，她咬緊唇，拉著小傢伙想要退到角落。
這時候，一具軀體從門外彈飛進來，噗地一聲重重地落在地上。
飛進來的那個人脖子上一條細細的血線，血淅瀝瀝地從那道細細的傷口湧了出來，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徒勞地抽搐了幾下，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死去了。
商場門附近目睹這一切的人們發出刺耳的尖叫。
清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蹲下/身，攬住渾身僵直的小傢伙的。
她的牙齒輕輕打戰，但卻異常平靜，甚至還輕輕拍著小傢伙的背安撫著他。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後走了出來。
他眼睛狹長，戾氣四溢，一把長刀刀背向下，被他隨意地搭在肩膀上。
刀身淌下的血液沾濕他的衣物，他也絲毫不在意。
「戰慄吧，庶民們。」他的聲音嘶啞且洋溢著興奮的情緒，「在恐懼中祈禱英雄到來拯救你們，然後在絕望中死去，真是詩意的下場。」
他說著話，握住刀柄，隨意一揮，又一個無辜的群眾無聲無息地倒下。
四濺的鮮血讓周圍的人發出恐懼的呼聲，混合著無助的抽泣，讓人心底發寒。
握刀的兇手似乎特別享受這種氛圍，愉悅地大笑起來。
「我的個性『密閉空間』，將特定的區域封印起來，區域外的人完全不會察覺，等到我解除能力，這裡早已無人生還了。」
他眯起眼：「死心吧，沒有人會來救你們的——當然了，如果在場的有英雄的話，我倒是樂意陪你玩玩。」
人群一片死寂。
「看來是沒有了。」他愉悅地笑著，「那麼你們就安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吧——」
清凜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完全喪失了機能，只能徒勞地半跪在地上，抱著輕輕顫抖的小傢伙。
他還這麼小。
他說他幾歲來著？七歲？八歲？
他就要死了嗎？
我也要死了嗎？
清凜的大腦因為高度緊張而莫名其妙地開始胡思亂想，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在小傢伙掙開自己的那一瞬間，反應過來拉住他。
小傢伙向兇手撲了過去，他雙手向前，爆炸的火花在他掌心啪啪閃爍著。
「你這種人！」他邊哭邊喊，「會有英雄來懲罰你的！」
「哈？」
兇手只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刀刃從下往上一劃。
剛剛一直活蹦亂跳的小傢伙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清凜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愣愣地看著小傢伙躺倒在地，血從他胸口噴射出來。
剛剛還緊緊握著自己的小手，現在正攤在地上，微微顫抖著。
清凜發出一聲小聲的茫然的「啊——」，膝行上前，跪在小傢伙的身邊。
「會有英雄……痛……」小傢伙的嘴唇輕輕顫抖，「等……等我長大了……」
他不動了。
也不會再長大了。
清凜發出一聲短促的哀泣，眼淚頓時滾落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悲傷，還是因為恐懼。
持刀兇手的視線與她的對上，那冒著森森寒氣的刀刃已經貼在了她的耳邊。
「倒是個美人。」那人咂咂嘴，「可惜了。」
「……為什麼、要殺人啊……」
清凜聽到自己悲傷無助的聲音輕輕飄散在空中。
「為什麼？」兇手就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嘻嘻一笑，「當然是因為有趣啊！血濺在刀尖，多麼詩意的一件事啊！」
說著，他沒有任何猶豫，舉刀揮下。
死亡，原來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
至死，清凜總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在英雄和罪犯相互抗爭的這個時代，作為被保護者同時也是被害者的普通民眾，從來都是被魚肉的一方。
清凜自己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案應該可以知道這是一個重生的故事……
第3章 No.003
「小清凜的夢想是什麼呀？」
清凜忽然想起，自己當年還在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將自己抱上膝頭，揉著自己軟軟的長髮，溫柔地問了自己以上的問題。
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我以後要當公主喔！」
小小的清凜擺弄著作為五歲生日禮物的洋娃娃，大聲地回答。
雪村刀語失笑：「小清凜一直都是爸爸的公主哦。」
清凜笑了起來，抱住爸爸的脖子，大方地在他下巴上啾了一下。
「爸爸會一直做小清凜的騎士哦，因為爸爸是英雄嘛。」
刀語輕輕揉了揉自己受傷的腰部，眼底有了點點失落漏出。
「小清凜想做英雄嗎？」
清凜毫不猶豫地搖頭：「不要。英雄是騎士才對，我是要做公主的！」
「哈哈。這樣嗎？……也對呢。」刀語摸了摸清凜的發頂，「不論怎麼樣，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
……
清凜站在房間裡，看著面前的洋娃娃發呆。
金色長卷髮、碧藍的超卡通大眼睛，確實是自己五歲的生日禮物沒錯。
她伸手將娃娃拿了起來，晃了晃，娃娃的眼睛隨之眨了眨。
……非常適合五歲小女孩的玩具。
「怎麼啦？不喜歡嗎？」
一雙大手握著清凜的腰將她輕鬆舉了起來。
清凜順勢靠著父親刀語的胸口，盯著他那張過分年輕的臉。
「……喜歡的。」
雖然是正常的語調，但依然擺脫不了音色裡的稚嫩與奶氣。
沒錯。
這就是清凜自己這幾天暫時都還接受不了的事實。
她居然回到了自己五歲的那一年。
人死之後確實有會回憶起自己生前畫面這種說法，也就是俗稱的跑馬燈。
但是像這種真真實實一天經歷24小時這種事情，確是聞所未聞。
她有種自己沉溺在過去無法輪回的錯覺。
但是……
清凜伸手摸了摸刀語的下巴，手上傳來真切的被鬍子輕紮的微刺感。
「噢，爸爸又忘記刮鬍子了。」刀語說著，將清凜抱出了她的房間，在客廳沙發坐下，將她放在膝頭，「親愛的，你最近是不是不舒服？有事情跟爸爸說好嗎？」
清凜扭頭，發現一向忙碌的母親也坐在沙發旁邊，正關切地看著自己。
清凜反省了一下，因為帶著記憶穿越回自己五歲的時候這件事情太過驚悚了，她發呆的時間顯得就比較長。
一定讓自己這雙一直都寵愛女兒的父母擔心了。
她摟著父親的脖子，試探地伸長脖子，嘴唇在父親的臉頰上貼了貼，小聲說道：「沒有不舒服。」
「那、是不喜歡生日禮物嗎？」
清凜低頭，搖了搖手中的洋娃娃，回答道：「喜歡的。」
刀語揉了揉女兒的頭，還是有些擔心。
如果真的是五歲的清凜的話肯定不會注意到，但內裡是二十五歲的清凜，她便很輕易地解讀了父親眼裡的擔憂。
她想了想，鄭重地說：「晚上會做噩夢，睡得不太好。」
母親皺起眉，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這樣啊，那晚上跟爸爸媽媽一起睡吧。」
呃……
清凜愣了愣，有點不習慣，但是她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刀語又逗她說了一會話，看她眉眼間也沒什麼陰霾，笑得也開朗，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小姑娘長大之後想做什麼呀？」
清凜張大眼，抬頭看了刀語一眼。
刀語以為她沒理解，又解釋了一遍：「就是說，小清凜你有什麼想成為的人之類的……啊，對了，是公主嗎？前幾天你看動畫片上的公主的時候很喜歡來著。」
清凜看著洋娃娃一眨一眨的眼睛，搖了搖頭。
「我以後要當英雄哦。」
「誒？」
「哈？」
似乎是太過意想不到的答案，父母同時發出代表驚訝的單音節，對視了一眼，有點不敢置信的樣子。
「真的嗎？清凜？」刀語將她抱高一點，有點驚喜地問，「你果然是我的女兒。」
「孩子隨便說的，你還這麼興奮。」母親嗔怪地瞪了刀語一眼，「當英雄很辛苦的……」
刀語大手一揮：「我的女兒怎麼可能怕吃苦？！」
……講道理還真的挺怕的。
但是如果經歷了一次生死的話，就不一樣了。
清凜昂著頭，堅定地嗯了一聲：「我不怕吃苦！」
「好！」刀語樂了，「那明天早起跟爸爸去跑步？」
「行的呀！」
於是，在清凜母親不怎麼贊同的目光下，成為英雄的第一步便制定好了。
就是早起跑步，鍛煉體能。
刀語將清凜舉起來在客廳轉了幾個圈，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真棒，我的清凜！」
母親雖然不想掃刀語的興，但還是低聲說：「清凜畢竟是個女孩子……」
「優秀的女性英雄也有很多。何況這是清凜自己的意志。」
母親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刀語自然不是說笑的，第二天一大早，清凜就被父親從溫暖的被子裡挖了出來。
清晨的寒風凜冽，清凜被嚴嚴實實地裹在小棉襖裡，窩在父親的懷裡，一顛一顛地被抱著往前跑。
等等，原來說好的體能鍛煉是這樣嗎？
壓根就不能鍛煉到自己好嗎？！
清凜像只小青蛙一樣在刀語的懷裡撲騰：「爸爸爸爸我可以自己跑——」
「噯？你要自己跑嗎？很冷哦。」
「我可以的。」
刀語想了想，變跑為走，將清凜放了下來：「跑不動就告訴爸爸知道嗎？慢慢來——」
清凜點了點頭，學著刀語的樣子，哼哧哼哧往前邁著步子。
刀語看著心愛的女兒裹成個粽子，艱難地在地面翻滾著，又覺得可愛又有點心疼。
但女兒未向他求助，他也就忍耐著，放慢腳步悠悠地伴在女兒身邊。
「不知道清凜會是什麼樣的個性呢？」
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刀語不忍心清凜坐在冰冷的石凳上，便抱起她將她放在自己的膝頭，一邊輕輕摩挲著她冰涼的小臉，一邊心不在焉地隨口說道。
聽了他的話，清凜愣了一愣。
是了，五歲的時候，自己還沒有覺醒個性。
說實話，直覺這種個性，實在是很縹緲無依據。
世界上本來就存在著某些直覺很准的人，並不能就此確認直覺便是他們的個性。
何況清凜一直覺得自己的直覺時靈時不靈……
刀語看著女兒凝重的小臉，柔聲安慰她：「個性這種東西也不是很重要啦，遺傳因素也很重要的。清凜你大概跟爸爸我差不多吧。」
「爸爸的個性……？」
「『刀術專精』，簡單來說就是所有刀的使用方法都比普通人學得快三四倍……唔，包括菜刀咳。」
清凜眨了眨眼，昂著頭看著不好意思笑著的刀語：「噢，不過這樣的個性是不是很不容易被發現呀？」
「因為檢測個性的話，大多都是根據遺傳來看的。」刀語摸了摸清凜的腦袋，「而且這種特性的話，稍微注意一下也很容易被發現的。」
這麼說來，上輩子自己也有可能是跟父親一樣的個性，但是因為自己從不握刀，所以導致這種個性沒被發掘嗎？
上輩子自己的個性認定，確實有因為各方面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所以才將時常非常准的直覺定為個性。
雖說有名的英雄先生都說了個性與是否有能力成為英雄毫無關係，但清凜還是希望自己有個便利一些的個性。
……要是像前夫那樣攻擊力又高範圍又廣的就好了……
啊，既然都是前一輩子的丈夫了，自然算是前夫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死掉之後他會不會難過……不過對於他來說，再娶也很簡單吧……
兀自出神的清凜被刀語捏了捏鼻子。
「小傢伙，發什麼呆？是不是累壞了？爸爸抱你回家？」
清凜回神，連忙搖頭，從刀語膝頭跳了下來：「我還可以！」
「不愧是我的女兒！真堅強！」
刀語俯身，牽住她：「那我們適當地慢慢跑，好嗎？」
「好。」清凜點了點頭，「我也想學刀術，爸爸。」
「誒？真的嗎？那太好了——咳，不對，今天才學會走路就想往前跑啦？先打好基礎，以後爸爸自然會帶你去道場的……」
清凜保持著被拉住的姿勢，慢慢向前跑著。
旁邊是為了照顧自己而小碎步向前跑動的父親。
她抬起頭，看著從地平線透出的光芒鋪滿整個視野。
新一天的太陽，又要升起了。
第4章 No.004
清凜像一隻出巢的燕子一般奔到到了山頂，她在原地踏著步，向慢騰騰小跑在背後的刀語揮手。
「爸爸！爸爸！——快一點啦！」
刀語失笑，提速跑過來，才剛到目的地，清凜又躥出去大半截。
「爸爸！好慢哦！」
「……」
現在的小朋友都是這麼精力充沛的嗎？
離刀語第一次晨練帶上清凜已經過去小半年了。
從一開始清凜跑一段歇一段到她能邁著小短腿跟上刀語特意放慢的步速，最終到現在她能撲騰到刀語前面，還嫌棄他跑得慢，也就過了一個秋天和一個冬天的時間。
其實她還只是個小孩子，照理來說這樣是不科學的……
而且還在長身體的過程中，運動過度也對成長不好。
……但是清凜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的樣子，反而好像晨跑這件事，對她而言就是在玩而已，非常輕鬆。
刀語還聽清凜母親說，她還會經常跑去玩家裡院子裡那個單杠。一開始只能像個小笨熊一樣吊在上面一動不動惹人發笑，現在已經可以如魚得水地在上面翻騰了。
她似乎並不把這些當做負擔。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
刀語也拿不准。
也許是這個小傢伙天賦秉異……呃，說不定是這方面的個性？
清凜看著在後面慢跑的父親，鼓了鼓腮幫，又折了回來，一把抱住刀語的大腿。
「爸爸——」
刀語回神，反射性地俯身想抱她：「做什麼？跑不動了？休息一下？」
清凜搖了搖頭，看他伸手過來，便往前緊跑幾步躲開：「我想跟爸爸去道場啦。」
刀語無奈地看著女兒蹦蹦跳跳的樣子。
雖說努力鍛煉的心情非常堅定，但是她畢竟年幼。
他覺得清凜還正是玩兒的時候。
這樣想著，刀語便岔開了話題：「幼稚園怎麼樣？有跟小朋友們好好相處嗎？」
裡子是二十多歲的清凜按捺著翻白眼的衝動：「很好啦。」
「交到朋友了嗎？」
「爸爸我三歲就上幼稚園了誒，你現在問這個會不會太遲了？」
「咳！忽然想關心一下你嘛。」
正常線來說，清凜是沒有什麼朋友的。
她在小時候是有點驕矜和任性脾氣的大小姐本人了，表現得也極為高冷，覺得同一個幼稚園的小朋友們都無比幼稚，懶得理那些流鼻涕的小屁孩。
然而現在換成了二十多歲的清凜，她反倒覺得小朋友們其實還挺可愛的……如果乖一點的話……
甚至她還成功地收穫了一個小跟班。
「有朋友呀，叫做入江造器。」清凜說道，「是跟我一張課桌做手工的小朋友，手很巧。」
她看著父親驚喜的表情，想了想，補充道：「我們關係挺好的，他好像挺喜歡我的，我覺得他很乖，也很喜歡他。」
清凜笑吟吟地看著父親的表情一瞬間又變得很複雜。
「你想認識他嗎？爸爸，我可以邀請他來家裡做客。」
「不。」刀語表情凝重，「現在還太早了。你還小呢。」
清凜扭過臉，憋住笑。
這是腦洞有多麼大的老父親噢。
她平復了一下表情，又扭頭注視著刀語：「那爸爸你什麼時候帶我去道場？」
「……你要去道場做什麼？」
清凜睜大眼：「我也想學刀術呀！」
刀語拍拍她的腦袋：「你才多大呢，個子都還沒用木刀長……等你上小學再說！」
「我明年就上小學了呀！」
「那就明年再去！」
清凜熟練地抱住刀語的大腿，放嗲聲音：「可是，爸爸，我可以先去感受氣氛呀！」
「……」
「看看師兄們練刀也很有趣的，要儘早培養興趣嘛！」
「……」
「爸爸！」
刀語頭疼地按著額頭：「……只需站在旁邊看，聽到沒？」
「好噠！最愛爸爸了！」
「……平常你就好好去幼稚園跟小朋友們玩，週末的時候我帶你去，聽到了沒有？」
深刻知道見好就收益處的清凜連連點頭：「爸爸最好啦！」
×
幼稚園這種活動，一般主要目的就是讓小朋友們一起玩耍的。
順便減輕一下父母雙方的負擔。
清凜的父母在每天送她去往幼稚園之後，一個去道場，一個去醫院，總之也是非常忙碌的。
比如今天，她跟站在幼稚園門口目送自己的刀語揮了揮手，一溜煙就鑽進了教室裡。
她目不斜視地跑到窗邊某個桌子旁邊坐下，拍了拍桌子，引得桌邊正低頭專注疊紙的小男生抬起頭來。
「早上好，造器君。」
「早，清凜。」
清凜摸了摸桌上五顏六色的彩紙，興致缺缺地瞥了眼同伴：「你在做什麼？」
造器的手指翻轉得飛快，只一瞬間，一隻栩栩如生的小青蛙就出現在他的掌心。
他笑了笑：「老師昨天教的疊紙，我嘗試一下。」
他將小青蛙推到清凜面前，清凜便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地摁著青蛙屁股，讓小青蛙在桌上一跳一跳，聊以消磨時間。
造器看了眼教室中間被小朋友們團團圍住的老師，略帶羡慕地感歎：「大家的個性都差不多覺醒了呢……」
「喔，是的哦。」清凜捏著青蛙屁股，看了看她個性迥異的同學們，「現在正是個性發掘的高峰期嘛，除了異形體，大家的個性都是在這個時間段體現的。」
造器的情緒迅速低落下去：「唉……」
「你怎麼了？」清凜已經無聊到用彩筆給青蛙畫花紋了，聽到小夥伴的歎氣，她分出一點注意力給他，「小小年紀歎什麼氣？」
造器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彩紙：「個性……我是什麼個性呢？」
清凜看著時空，迅速明白了他低落的原因。
「沒事啦，」清凜安慰地拍了拍造器的手，「你看，我不是也還沒覺醒個性嗎？晚一點的說不定更帥呢！」
「可是好多小朋友都覺醒了……」
「那又怎麼樣？」清凜嗤之以鼻，「覺醒那麼早也沒什麼用，他們會五秒疊出一個紙青蛙嗎？」
「……」
造器似乎被神奇地安慰到了。
到底是小孩子，造器也不過分糾結，聽清凜那麼說，便憧憬道：「真希望我有帥氣的個性啊——」
「帥氣的？」
「對啊，我也想成為帥氣的英雄！」
清凜掰著紙青蛙脆弱的後腿，笑了笑：「那麼，一起加油吧。」
清凜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很久沒感應到自己的直覺了，總不可能是還沒覺醒吧。
這樣想著，仿佛要驗證一般，她將彩紙撕下一個角落，揉成團，遞給造器：「來玩猜紙團。」
造器莫名其妙地被清凜在掌心塞了個紙團：「……你都那麼大了還玩這麼幼稚的遊戲啊。」
「我才五歲呢，快點。」
「……」
造器只能無奈地攏住掌心，晃了晃紙團，雙手握拳分開：「左邊右邊？」
清凜莊重地盯著他的兩隻手，眯起眼，沉默幾秒，堅定道：「左邊！」
「確定？給你次機會改變哦。」
「確定！不改了。」
造器攤開雙手，紙團果然躺在他的左手掌心。
「……這個遊戲你就從來沒輸過……」他忍不住吐槽。
「當然啦。」清凜得意地說，「我直覺超准的嘛。」
她轉了轉眼珠，對造器說：「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一定會有非常帥氣有用的個性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裡任何看起來很正常的名字都是龍套。
任何看起來【臥槽雖然名字要與個性有關但是這名字也太扯了】的人物，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配角。
第5章 No.005
在清凜的軟磨硬泡下，這個週末，刀語終於領著她來了道場。
開門的時候，裡面參差不齊的學徒們紛紛收刀肅立，向刀語問好。
清凜前世對這些打打殺殺實在是不感興趣，除了一兩個與父親關係極好的弟子之外，她對父親的職業似乎都沒怎麼深入瞭解過。這次也算是她第一次來道場。
她才脫鞋進門，就忽視了與刀語問好的弟子們，興沖沖地想往裡面沖。
……被刀語眼疾手快拎著後領拖了回來。
「藤堂！」
「是——！」
一個結實的大個子應聲出列。
刀語一臉嫌棄地指著被自己拎住後領的清凜：「這個搗蛋鬼就交給你了。」
「誒……？啊、是！」
清凜昂著頭，看著自己被移交的這個大個子。
這個人是父親弟子中她唯二有印象的，名為藤堂本，年紀比她大了許多，性格也較為忠厚老實，算是父親的大弟子。
此刻他正蹲在自己面前，溫和地對自己微笑，伸手給清凜問她要不要跟他去道場後面的院子玩。
清凜對這個藤堂大弟子的印象一直不錯。
他一直都很敬重清凜的父親，後來因為娶妻搬家到別的地方後才漸漸淡了聯繫，不過一直都會給清凜家寄特產，逢年過節還會打電話問候刀語。
清凜來道場的本意也不是為了打擾父親工作的，於是她將手遞給藤堂，一步三回頭地跟著他去了後面。
視線中父親正蹙著眉頭與圍繞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弟子們說著什麼。
……還挺帥的。
「你是老師的女兒吧？叫什麼名字呀？多大了？喔，我叫做藤堂，叫我哥哥就行了。」
「雪村清凜，快要六歲了，你好哥哥。」
清凜溫順地回答著，附贈一個小孩特有的燦爛笑容。
藤本松了口氣，看上去老師的掌上明珠並不是很難搞的樣子。
「其實我們道場有跟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藤本想了想，回憶了一下，「大概**歲吧……平常也是我在帶。現在我帶你去跟小哥哥玩好不好？」
「好——」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後院。
藤本伸手向院子裡握刀正練習劈斬動作的矮個小少年揮了揮手：「喂，速轉。」
清凜一怔，倒是好巧，所謂**歲的小朋友，居然是這個人。
這個比清凜大個兩三歲的小哥哥便是刀語的弟子中第二個清凜有印象的對象了。
名為速轉謙，大概是刀語弟子中最有天分的一個，得益於他本人的個性。
——敏捷。
不論是速度，還是反射神經，都令他在刀術的學習上一日千里。
記得他很小的時候，就甩開身為大弟子的藤堂一大截了。
而清凜對他印象深刻的原因，是上一世的時候，他向刀語求娶過自己。
當時的她覺得很不可思議，只是在速轉登門拜訪的時候有過幾面之緣的他倆，怎麼忽然就要跳轉到談婚論嫁的頻道了？！
於是毫不猶豫地拒絕，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再後來清凜自打臉嫁給了只見過幾面的轟，速轉都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人生裡。
而此時此刻，聽到大師兄呼喚的速轉已經收起木刀，跑了過來：「藤堂師兄——呃？」
他的目光有些訝異地落在清凜身上。
「這是師父的女兒，叫做清凜。清凜，這是小師弟，速轉謙，你叫哥哥就行了。」藤堂適時地介紹，並對速轉說，「今天師父帶她來道場，交給我照顧，你是哥哥，可以陪她一起嗎？」
速轉眨了眨眼，爽快地點了頭。
速轉拉著清凜讓她坐在走廊的屋簷下，對她說：「你坐在這裡休息，曬不到太陽，不會曬黑的。」
他握著木刀重新走到院子裡，對清凜偏頭一笑：「我練刀給你看好不好？」
「嗚哇——」清凜抱住小腿，將下巴磕在膝蓋上，發出感興趣的驚歎聲，「好呀好呀！」
速轉握著木刀擺好架勢，側頭對清凜一笑：「很感興趣嗎？那就看好了。」
「直劈。」他的刀往下用力一劃。
「橫斬。」刀放橫平切。
「斜挑。」刀尖斜向上劃弧。
「突刺。」他雙手握刀，將刀尖向前送出。
「嗚哇！」清凜啪啪啪鼓掌，毫不吝嗇地讚歎，「好厲害！」
速轉偏頭看了看她，有點意外：「你對刀術感興趣嗎？」
「嗯！看起來超帥的！」
「喔，我以為你對這些……啊，不，沒什麼。」他截住話頭，對清凜一笑，「那我繼續囉？」
「速轉哥哥不用在意我。」清凜擺手，「你練你的，我看著就覺得很有趣了！」
「好。」
傍晚的時候刀語找了過來，叫清凜回家。
刀語嚴肅地看著立在一側的藤堂和速轉，問道：「她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藤堂連連搖頭：「她很乖。」
速轉也笑道：「小師妹很可愛。」
「小師妹？」刀語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別亂叫，阿謙，我還沒打算收她作弟子呢。」
清凜眨了眨眼，大聲說：「那我去別的道場拜師好了，沒事的，爸爸！」
「……」刀語握拳揉了揉清凜的發頂，無奈地說，「少瞎說氣你老父親。」
刀語拉著自己大概是親生的小女兒，從道場離開，走在回家的路上。
清凜興沖沖地在刀語腳邊蹦躂，比劃著說：「今天，看了速轉哥哥練刀，很帥。」
刀語憋了口氣：「你老父親我，練了那麼久的刀，你怎麼不誇我帥？」
「但是我沒見過爸爸耍刀嘛，媽媽不是說她不喜歡你在家裡耍雜技嗎？」
「……才不是雜技！！」
父女倆吵吵鬧鬧地到了家門口。清凜推開門，蹬掉鞋子，一邊「媽媽媽媽！」地叫著一邊沖進了廚房。
刀語彎腰將清凜的鞋子擺好，抬頭看著女兒一臉茫然地從廚房走了出來。
「怎麼了？」刀語問。
清凜回答：「媽媽不在家，是不是還沒回來？」
「喔，最近可能有點忙？」刀語摸出電話，「別擔心，我給你媽媽打個電話。」
清凜站在刀語腿邊，昂著頭看著他跟媽媽通完電話。
「她說有點急事。」刀語收好電話，挽起袖子，「沒辦法，今天就爸爸做飯吧。媽媽馬上就回來了。」
「噫！！」清凜跟在刀語背後，追進廚房，「爸爸你行不行呀？別把廚房炸了呀……」
「小看爸爸了是不是？」
「……要不我來做吧，爸爸。」
「？？？」刀語瞪了眼還沒灶台高的女兒，「出去沙發上喝優酪乳去，別給你的老父親搗蛋，老父親謝謝你了！」
「……」
清凜一步三回頭，勉強地說：「好吧……」
她跑到客廳裝飲料的小冰箱裡摸出一瓶優酪乳，剛剛擰開瓶蓋，就聽到廚房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她嚇了一跳，連忙扔了優酪乳跑過去，扒著廚房門往裡看。
「咳。」刀語已經關火了，他尷尬地擦著濺在流理臺上的雞蛋液，「看什麼，讓你去吃優酪乳。」
「……還是等媽媽回來再吃吧。」清凜苦著臉，「爸爸，牆上也有蛋液。」
「……」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人來猜猜清凜的個性嗎？
猜對的人我……我就送你個麼麼噠好了qwq
以下是感謝名單，麼啾：
驢子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5-29 14:38:26
第6章 No.006
清凜的媽媽名為雪村由美子，是本市最大醫院的醫生。
長得美，性格溫柔，愛家愛夫愛女，標準的賢妻良母。
個性是「絮語」。簡單來說就是說出來的話非常容易讓人聽進去的，有安撫人心的功效，非常適合作為醫生的她。
天黑下來的時候，由美子也到家了。
她的丈夫和女兒，一人捧著一個外賣盒子，正在餐桌兩端相對而坐，聽到她進門的聲音，一大一小兩個人驚喜地抬頭看她。
「由美子！」
「媽媽！」
由美子眨了眨眼：「……你們怎麼吃外賣呀？」
「爸爸不會做飯！」清凜指著她的老父親，「也不讓我做！」
刀語威脅地對清凜揮手，示意她閉嘴。
「你還沒櫥櫃高呢做什麼飯？」由美子已經進了廚房洗了手出來，她瞥了一眼外賣，「喔，吃外賣也不錯的樣子，就吃外賣吧。」
清凜：「……」
由美子在刀語旁邊坐了下來，刀語將外賣盒推到她面前。
刀語關切地問：「今天怎麼這麼晚，出什麼事了嗎？」
「唔，出了點事。」由美子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看了眼刀語，低聲說道，「有一位大人物的夫人，初步斷定是心理疾病，用熱水燙傷了自己的小兒子，已經被送到我們醫院看護了……那個孩子挺可憐的，長得也好，臉上被燙傷了一片，包紮的時候眼眶含淚的樣子真令人心疼。才跟清凜差不多大呢。」
清凜愣了愣，豎起了耳朵：「是哪個大人物？」
由美子便住了嘴，瞪了清凜一眼：「這麼八卦做什麼，好好吃你的飯。」她又偏頭對刀語低聲說：「晚上再跟你說，先吃飯。」
清凜：「……」
行吧，這就算是完全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清凜想了想，還是忍耐著沒問這個大人物是不是鼎鼎有名的職業英雄安德瓦。
她依稀記得，上輩子自己的丈夫臉上的燙傷便是很小的時候留下的，據說是婆婆當時情緒激動犯下的錯。
現在的話，轟大概也就是五六歲左右吧。
會這麼巧合嗎？
清凜扒了兩口飯，看著已經轉移了話題的父母兩人，決定還是保持沉默。
如果是安德瓦的夫人和兒子的話，應該會有新聞吧。
就注意看一下這幾天的報紙和電視好了。
她正走著神，忽然聽到由美子叫自己。
清凜應了一聲，抬頭看著她。
由美子笑著問：「今天去道場好玩嗎？」
「好玩！」清凜點頭，語帶興奮，「速轉哥哥還給我演示了一下刀術的基本動作。」
她從餐桌椅子上跳下來，在電視旁邊的玻璃長頸花瓶裡抽出一根裝飾用的塑膠花枝，擺好架勢：「我來演示給媽媽看！」
「直劈！」
「橫斬！」
「斜調！」
「突刺！」
清凜照著印象中速轉的動作，頗有氣勢地在空中揮舞著花枝。
結束後她收了勢，歪頭看向正睜大眼看著自己的父母兩人：「我做得好不好？」
「……」刀語戳了戳妻子，「莫非她的個性是寫輪眼？」
由美子呃了一聲，問道：「漫畫上的招式應該是虛構的吧，照正常來說應該是copy之類的……不過要確定的話還要去專門的個性科檢查一下……」
「……」清凜無語，將花枝插了回去，她跑到桌邊，拍了拍桌子，「我看了他耍了一個下午，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記不住？！」
刀語沉吟：「這麼說也有道理……」
他看著清凜，說道：「下周再跟爸爸一起去道場，好不好？」
「好——！」
×
開始上小學的時候，清凜跟入江造器分別進入了不同的小學。
值得一提的是，造器的個性也被登記了。
個性是「發明」。
清凜倒是絲毫不意外。雖然這個世界奇奇怪怪的人有很多，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上幼稚園的時候就把鬧鐘拆了改裝成機器人的。
清凜是覺得這是很方便厲害的個性，但是造器卻不這麼認為。
「我最多也只能去發明科了，」他神色黯然，「我的夢想明明是英雄科。」
清凜對這些還沒有非常深刻的概念，她眨眨眼問道：「就算是個性是發明，也是可以當英雄的呀？英雄科聽名字應該是想要成為英雄的人報考的吧，你也可以的！」
造器歎了口氣：「……英雄科是從整體看上去更適合成為英雄的人報考的，普通人輕易報考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涮下來吧。」
「這麼厲害啊。」
「唉，要是是更帥氣的個性就好了。」
清凜看著造器有些無精打采地擺弄著手裡的機器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個好主意。」
「……？」
「我去報考那個英雄科怎麼樣？」清凜笑著說，「我也想成為英雄的呀。」
造器看了清凜一眼，翻了個白眼：「別輕描淡寫地說啊，你心不誠。」
「我可是真心實意地想成為英雄哦。」
「……你可一點都不像喜歡助人為樂的樣子。」
「我的師兄們還老是說我是小天使呢。」清凜聳了聳肩，「確實助人為樂很麻煩啦。但是我的目標，是那種把壞人都揍成小餅餅的那種。」
她說著，順手拿起造器桌上的筆筒，放在兩手間輕輕一壓，筆筒便變成了個小餅餅。
「就像這個一樣！」清凜還不忘強調。
造器：「……」
造器：「……你跑到我家來，就是為了破壞我的筆筒的嗎？」
「呃、呃。抱歉抱歉。」清凜急忙把餅狀筆筒又拉成長柱型，但無奈的是看上去似乎無法恢復原狀了，「啊，我一時沒留意，對不起……」
「這可是不銹鋼的。……你的個性是怪力嗎？」
造器拿過筆筒，翻來覆去地打量，緊接著他又問清凜。
「你父母什麼時候帶你去登記個性？照理來說現在的年齡已經算晚了……」
清凜被提到頭疼事，唉聲歎氣地趴在造器的桌子上：「這周去吧。完全沒有頭緒，我爸爸媽媽也不知道我是什麼個性。」
「……難道不是怪力？」
「雖然力氣確實有點異常的大……」清凜盯著自己的掌心，皺緊眉頭，「但是我學刀術的時候基本上過目不忘，所以爸爸覺得我遺傳了他的『刀術專精』。而媽媽又覺得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個性是copy……」
清凜攤手，總結道：「他倆誰也不能確定，所以還是帶我去找專業的鑒定醫生諮詢。在上小學前大概會確定我的個性吧。」
「真好呢。」造器有點羡慕地看著她，「怎麼看你都是暴力狂的個性設定……」
「唔，誰知道呢。」清凜也不介意，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上輩子明明是直覺的。
這輩子怎麼忽然多了這麼多選項？
從前自己明明溫柔賢淑，一點都不像怪力少女的……
「就算以後不在同一個學校念書……」造器喃喃地說，「也希望我們是好朋友。」
清凜回過神來，笑著伸出小指：「當然啦，約定了哦！」
「嗯！」造器也笑了，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清凜的，「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基友告訴我半夜更新漲的收藏多，於是我打算下一更在淩晨。
第7章 No.007
「唔，聽你們說明感覺是『力量增幅』這種個性呢。」
專門負責個性諮詢的醫師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抬頭看著坐在高腳登上一臉平靜的清凜，視線轉移到她背後憂心忡忡的雪村夫婦身上。
刀語皺著眉，邊比劃邊說：「不，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我教導她刀術，她學什麼都是一遍就會……」
由美子接上：「難道不是copy功能嗎？她看我做過幾次飯之後居然自己也會做了！咸淡適宜！這絕對跟個性有不可分離的關係！」
不，這只是因為我上輩子的志向是個家庭主婦而已……
當然這種話清凜是不能說出口的，於是她只能一臉麻木地坐在高腳凳上，睜大眼看著似乎有點頭疼的醫師。
醫師對上清凜的視線：「你自己呢？有什麼感覺？」
「誒？」清凜茫然。
「就拿剛才我說的『力量增幅』來舉例，如果你是這個個性的話，會有一個發動個性的過程。」醫師和藹地解釋，「比如你用力的時候，有沒有什麼感覺？比如手臂忽然有力量傳輸流通的那種……？」
清凜搖了搖頭：「從來沒有那種感覺。就好像我要敲碎桌子之前，我會有要用點力的感覺，但是普通的拍桌子的話，就很正常地拍了拍……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醫師點了點頭，在本子上劃了兩道：「看來不是『力量增幅』，哎，也是，一般那種好像用遙控器控制開關的個性，大概在五歲前就能由孩子自行體感到。」
刀語露出興奮的樣子：「那她果然是跟我一樣是『刀術專精』嗎？當初我也是六七歲的時候才確定的，萬幸雪村家十有**都是這個個性。」
「看情況又覺得不像那麼簡單……」醫師喃喃地說著，看著自己的記錄本。
「那個，」清凜輕咳一聲，吸引醫師的注意力，「您覺得我會不會是那種……比如直覺很准那種個性？」
醫師頗為感興趣地挑起眉：「你有這種意識嗎？」
「嗯。」清凜一本正經地掰著手指，「比如出門的時候，本來從來不帶傘，但是偶爾心裡覺得要帶傘出門的時候，那天一定會下雨。這樣的感覺。」
由美子好笑，伸手摸了摸清凜的腦袋，插話道：「傻孩子，這個只是直覺很准而已。我們家的血統使然，偶爾會有一兩個成員將這種基因顯性出來的。」
她的語氣略帶得意：「在一兩百年前我家這邊的祖先可是義大利有名的黑/手/黨哦。」
……
清凜對此持懷疑態度。
不過醫師點了點頭，贊同道：「確實有些家族的基因會顯現出一些特別的本領，比如擅長手工啊、直覺很強啊……如果本身沒有別的個性的話確實可以把這些歸類於個性，但是雪村小姐很明顯存在有別的個性，這個就只能算是遺傳基因了。」
清凜：「……」
醫師合上記錄本，對清凜說道：「你的情況暫時需要觀察，偶爾也會有你這樣的情況發生，不需介意。如果有空或者新的感覺的話再來告訴我吧，我也會針對你的情況跟同事進行研究的。……唔？你好像快六歲了吧，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清凜點了點頭，軟軟地道了一聲辛苦。
醫師大概也覺得她可愛，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一邊小聲與清凜的父母解釋她的情況，一邊將幾人送出了觀察室。
「總之，隔段時間，有空再過來吧。」醫師笑道，「我這邊有進展也會聯絡你們的。」
那麼，綜上所述。
在清凜升上小學的時候，入學表的個性一欄，不得不填上了「不明」二字。
「沒關係的，寶貝，你只是個性不確定而已。呃，聽上去也很炫酷的對嗎？」
「……」
清凜站在小學校門口，看著試圖安慰自己但是被冷漠臉對待後略顯尷尬的父親刀語。
「總、總之，要好好跟小朋友們相處，知道了嗎？」刀語摸了摸清凜的腦袋，再次叮囑，「也不要被別人欺負了，真的知道了嗎？」
「知道啦——」
清凜向父親招了招手道別，一溜煙跑進了校門，在老師的指引下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教室。
教室裡已經有了不少小朋友。清凜把頭伸進教室門，看著裡面聲音一個賽一個大的流鼻涕小崽子們，就覺得有點崩潰。
考慮到自己將會跟這幫小崽子相處六年之久，她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挑選自己的同桌。
要找個乾淨的、乖巧的、看上去非常溫順的那種……
她的目光在教室裡逡巡了一圈，在某個方位定住了。
清凜訝異地看著教室角落儼然是一個小團體的幾個男生。
最外側的那個男生一頭亂蓬蓬的墨綠卷髮，眼睛瞪得大大的，鼻樑兩側有些小小的雀斑。
他個子小小的，被迫站在小團體的最外側，旁邊手舞足蹈的小男生有好幾次險些打到他，他也不惱，一臉期待地看著團隊中心樣子。
清凜沒有想到會在小學入學第一天遇到這個人。
……No.1英雄人偶先生。
雖然現在看起來只是個弱氣的小學生，控制不住鼻涕的那種。
這算是意外驚喜，畢竟清凜對這位先生也頗具好感。
就在這一瞬間，這輩子決定成為英雄的清凜小姐，下定決心要與人偶先生成為好朋友。
再不濟也要熟悉起來，刷刷存在感！
她背著小書包，一溜煙跑到了教室最後的小團體附近。
「爆豪，我們一起坐嗎？」
「行啊。」
「喂，別搶先一步說啊，我們不是一起玩的嗎？我也很想跟爆豪坐。」
「你倆隨便誰都行。」
清凜看著人偶先生怯生生地伸長手：「我也想跟小勝一起……」
旁邊的男生推了他一把，將他擠出小圈外：「我們排好位子告訴你！」
人偶先生站在週邊，有點沮喪地低下了頭。
「那個，」清凜躥到他身後，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好，我的名字是雪村清凜。」
「耶？！」人偶先生似乎受驚了，他像兔子一樣跳了起來，「……你好。」
隨後他又補充：「我的名字是綠穀出久，很高興認識你。」
「嗯，綠穀君。」清凜對他咧嘴一笑，「一起坐嗎？」
「誒？！」
於是就一起坐了。
直到清凜跟綠穀並排坐下，她看著後者一臉懵逼的表情，斷定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No.1英雄這麼可愛的嗎？
「謝謝。」清凜清了清嗓，將放空狀態的綠穀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謝謝你跟我坐，我在這個班級沒有別的認識的人。」
善良的綠穀有點局促地漲紅了臉，他搖了搖頭，垂下了頭，非常不好意思的樣子。
這時候，清凜和綠穀前排的椅子忽然被拉開了，一個看起來很眼生的刺蝟頭吊梢眼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翹著小短腿，胳膊搭在椅背上，睜著眼睛看著兩人。
清凜：？這誰？
「小、小勝！」綠穀嚇了一跳，不自覺挺直後背。
原來是綠穀認識的人嗎？大概是幼馴染之類的……
清凜這樣想著，秉持著和諧友好的目的扯開笑容，問好：「是綠谷君的朋友嗎，你好，我……」
「這個短頭髮的男人婆是誰啊？廢久，你們認識？」
「……」
清凜和諧友好的笑容僵在臉上。
綠穀手忙腳亂地制止：「小勝！不可以這樣跟女孩子說話！」
「哈——？我說錯了嗎？正常的女人哪有那麼短頭髮的？！」
超討厭的小屁孩一抬下巴，語調自帶挑釁技能點，聽得清凜想扇他。
不僅這樣，超討厭的跟班ABC三人組就站在超討厭頭頭小勝的身後，你一言我一語地給老大助長氣勢。
「對啊哈哈，男人婆！」
「根本就是男人吧！」
「長得也醜誒，醜女！」
清凜嘴角抽了抽。
她還從來不知道「醜」這個字眼會跟自己的哪輩子扯上關係。
你見過哪個曾經夢想成為公主的女孩子長得醜了？！
頭髮是短了一點。那是因為清凜覺得平時要鍛煉，還要練習刀術，頭髮長有點礙事，便主動要求剪短了。
但是跟醜完全搭不上邊的啊！
這幫小屁孩什麼扭曲的審美啊？！
綠穀還在試圖阻止壞蛋四/人/幫，但明顯起不到任何作用。對面幾人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裡，甚至開始連他一起嘲笑。
跟班A號：「哦？廢久是打算學電視上的騎士嗎？」
「不、不是……」
跟班B號：「哈哈哈別傻了，明明只是廢久！」
「……」
清凜握住了桌子腿。
她抿了抿唇，思忖幾秒後松了手。
這四個人的年齡加起來可能就跟她上輩子活的年份差不多……何必計較呢。
「沒事，綠穀君。」她扭頭對綠穀說道，「這些流鼻涕的小傻子說的話我才不會放在心上呢，都幾歲的人了，幼稚。」
說完，她輕蔑地掃了一眼面前的幾人，也不看他們，從書包裡翻出爸爸給他準備的交友利器——一大把糖果和小餅乾——遞給綠穀請他吃。
為首的吊梢眼頭頭小勝似乎被清凜那個眼神給刺激到了，立刻跳了起來：「你這個傢伙——！！」
還沒等他說出什麼實質性威脅話語，清凜就已經挑了顆糖遞到他面前。
「真是拿你沒辦法，你想要吧？給你，優酪乳味的，包裝給你的發色一樣。」
「……誰要你的糖啊？！」
他拍開清凜的手，糖果啪地掉在地上，咕嚕嚕滾到一邊去。
「……哼。」那雙凶巴巴的吊梢眼惡狠狠地瞪了清凜一眼，轉過頭去不理她了。
跟班ABC就好似收到了信號一般，也各自找地方坐下了。
清凜彎腰撿起糖的功夫，老師也走了進來。
「同學們，坐好啦。第一節課，先來自我介紹吧。」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如果把ooc了就先說對不起，實在是覺得這兩個人的年幼時段很難把握。
順便把前面的木偶也改成人偶了，搜了一下木偶是直譯，但是出久的本意應該是人偶。
……容我吐槽一句木偶和人偶難道不是近義詞嗎。
小天使說有加油意義那就有吧=。=
第8章 No.008
托自我介紹的福，清凜在短短十分鐘之內知道了坐在綠穀前面這個被稱為小勝的傢伙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爆豪勝己，個性是爆破。以後是要成為No.1英雄的人！」
真是青春呢。
清凜杵著下巴，將目光移到了旁邊正一臉憧憬看著爆豪的綠穀身上。
不過真遺憾，成為第一英雄的應該是這位未來的人偶先生。
「喔，很有精神呢爆豪君，請坐。」老師笑眯眯地鼓掌，「那麼下一位。」
綠穀站了起來。
他看起來有點局促的樣子，在大家目光的注視下又有些緊張和臉紅。
「我的名字是綠穀出久……」他不自覺地搓著衣角，小聲說道，「希望可以跟大家成為朋友。」
說完，他便低著頭坐了下來。
嗯？不介紹一下自己的個性嗎？
前面的幾個同學都有說了的。
教室裡的大家發出了一點點小聲的議論，似乎很想知道從外表完全看不出個性的綠穀到底是什麼個性。
清凜也很好奇地睜大眼睛看著他。雖然她知道人偶先生是世界第一的英雄，但是以她上輩子的無知程度，實在是不知道這位先生的個性。
坐在前座的爆豪發出一聲嘲諷的嗤笑。
老師站在講臺溫和地開口：「綠穀君，不給大家介紹一下你的個性嗎？」
清凜注意到綠穀的身體僵直了，他慢慢站了起來，維持著低著頭的姿勢：「……我的個性……」
坐在前面的爆豪小討厭側過身，手大喇喇地搭在椅背上：「你的個性？你不是無個性嗎廢久？」
他的聲音不小，引得班上同學驚奇的目光都落在了綠穀身上。
清凜睜大了眼，完全沒反應過來。
第一英雄人偶先生怎麼可能是無個性？開什麼玩笑？
老師似乎驚醒了，她翻了翻手裡的學生資料，露出了抱歉的神情：「啊，對不起……請坐下吧，綠穀君。」
她遲疑著補充：「有些人的個性覺醒得比較晚而已。」
「但是差不多五六歲的時候，基本就可以確定了。」爆豪壓低聲音，唇角惡劣地上揚，「我說的對嗎，廢久？」
綠穀低著頭沒吭聲。
「還是不要抱著無謂的希望了，廢久，明明只是廢久而已。」
清凜已經唰地站了起來，舉手示意：「老師，下一個是我吧。」
年輕的老師大概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情況，正在頭疼該怎麼收場，聽到清凜這麼說，便連連點頭：「對，你來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的名字是雪村清凜，夢想大概是成為英雄。」清凜咧嘴對偏頭正盯著自己的爆豪挑釁一笑，「個性不明。」
還殘留在綠穀身上的探索眼神瞬間被吸引到清凜身上。
連綠穀都愣愣地抬頭看她：「雪、雪村同學，不明是指……？」
「不明就是暫未檢測出來而已。」清凜將雙手交疊墊在腦後，「不過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老師，我要當班長——」
「哈？！」爆豪從一瞬間的驚訝裡掙脫出來，他挑著眉看著清凜，「你還真是敢說啊，區區一個無個性……」
「不是無個性，你傻嗎？只是暫時沒檢測出來而已。」
「所以說原來抱著無謂幻想的人不僅僅是廢久啊。」
「退一萬步說即使我沒有個性，」清凜齜牙，「對待爆豪君這種問題同學，我也能一個指頭摁死你，以班長的身份。」
「你說什麼？！」爆豪已經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似乎想撲過來跟清凜一決雌雄。
但是他並沒有如願。
老師不知什麼時候走了下來，雙手成手刀狀不輕不重地敲在了清凜和爆豪的頭上。
「兩位都請冷靜。」老師長歎一口氣，「對你們這種不團結友愛的行為，我們的班級是堅決不允許的。兩個人都要去走廊罰站。」
爆豪惡狠狠地瞪了清凜一眼，率先乾脆地走出座位順著過道往門口走。
清凜跟在他背後走了幾步，又眼巴巴地回頭：「那麼，老師，班長的事……」
「不行。」老師乾脆地說，「介於雪村同學今天的不良表現，我並不覺得你是作為班長的好人選。」
「好的吧。」
清凜垮下肩膀，無奈地說，乖乖緊走幾步追上爆豪，跟他一起去走廊罰站了。
清凜還是頭一次被罰站，充滿了新奇感。
特別是這種第一天上學第一節課就被拎出來罰站，陪伴她的還只有性格非常不友好的刺兒頭小討厭。
她的目光從窗外的藍天移到了走廊盡頭拐角的牆，順著走廊乾淨的地面一路收回來到另一邊，落在了正面無表情站在自己旁邊雙手插兜的爆豪身上。
頭頂的窗戶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大概是在自己和爆豪被拎出來之後，教學課程終於走上了正軌。
清凜有點無聊地聽著教室內老師念一句，同學跟一句的朗讀，歪過頭跟爆豪搭話：「你有沒有自覺是你連累了我？」
「哈？！」一點就燃的爆豪同學一個眼刀就殺了過來。
「不過還好，」清凜打斷他未出口的話，松了口氣的樣子，「我也不想讀課文，感覺好無聊，還是發呆更好。」
「……莫名其妙。」
清凜得不到想像中的回應，目光又無聊地來回逡巡了兩圈走廊，最終還是落在了爆豪身上。
「奇怪，你為什麼不反駁我？」清凜眨眨眼，「以你的人設，應該說『閉嘴！』、『囉嗦！』、『吵死了男人婆！』之類的吧？」
「……」爆豪異常兇狠地側頭瞪了清凜一眼，選擇閉緊嘴不說話，懶得搭理她。
但是他這種比起剛剛的表現顯得異常溫順的人設讓清凜對他的好感度上升了半個點，勉強把他列為普通談話對象。
「說起來，爆豪君，說綠穀君是無個性……是真的嗎？」清凜左右踮起腳尖從窗戶裡看了眼沉迷於教學生朗誦的老師，悄無聲息地往旁邊偏了一小步，壓低聲音問爆豪，「也有可能像我一樣，因為身上的個性特徵不能輕易下結論……」
爆豪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也壓低聲音嗤道：「你傻嗎？說的無個性當然就是沒有個性特徵。」他用探究的目光掃了清凜一眼，「你有很多個性特徵嗎？」
然而清凜無視了他的問題，她的臉色忽然變得不太好看，因為她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上一世普通的自己忽然有了耀眼的個性，雖然目前個性暫時不明，但初步斷定應該是武鬥方面的。
而上輩子的No.1英雄人偶先生，這輩子忽然變成了無個性的人嗎？
……說起來上輩子人偶先生的個性是什麼來著？記得應該也是武鬥派的……
那麼，是因為自己的重生，才導致了人偶先生的無個性嗎？
……是自己搶走了人偶先生的個性嗎？
清凜頓時難受起來，她沉默著，盯著自己的腳尖不吭聲了。
「喂？喂？！」
她不吭聲，爆豪反而不習慣了，他小聲叫了清凜一聲，打量著她的臉色。
「你那是什麼表情？就跟忽然踩到了【嗶——】一樣。」
「……」清凜抬頭幽怨地看了爆豪一眼，長歎了一口氣，下定決心，「我會對人……綠穀君好的。」
「哈？！」
「所以你以後不要欺負他了。」清凜慢吞吞地說，「從今天起，綠穀君就是我的小跟班了。」
「哈——？！」爆豪瞪大眼，看上去又要爆炸了，「你竟然敢——！！」
「兩位。」
臉色鐵青的老師從門口伸出頭來。
「請保持安靜，你們的罰站可能要延長到下課了。」
「……」
「……」
清凜和爆豪用眼神拼殺了一瞬，安靜如雞地立在走廊不再吭聲。
老師又走了回去。
清凜嘖了一聲，悄然道：「其實你就是吃醋吧？」
「……」
「怕我搶走綠穀君。」
爆豪的額頭看上去有青筋在微微跳動，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裡蹦出音節：「你、想、死、嗎？」
「冷靜，爆豪君。」清凜聳了聳肩，不再看他，「我們不是一起罰站的戰友嗎？你看，你這麼凶，我也沒有因為生氣而跟你打起來，否則我們大概就要被退學了。」
她頓了頓，擺出思索的神情：「……小學會被退學嗎？」
「……」
算了吧，他跟女人沒有共同話題。
爆豪忍了又忍，把頭擰向另一邊，捂住了耳朵。
再也不要接這個瘋子的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重溫了一下，發現小時候的哢醬真滴賊萌了。
雖然性格不好……（
第9章 No.009
週末，今天刀語的道場要去隔壁市與那邊的道場進行交流比試，清凜便閑了下來。
「我以為你要跟著去呢？」
在造器的房間裡，清凜趴在桌上看著造器正捏著梅花起子給自己修鬧鐘，聽到他這樣問自己。
「噯。」清凜摸了摸鼻子，「我前幾天剛開學不是被罰站了嗎？我們老師超小氣，就告訴我爸爸了，我爸爸為了給我教訓就不帶我了。」
「……」
「而且今天剛好也要去找個性諮詢醫師先生，所以不去就不去吧。」
造器擰緊螺絲，將鬧鐘遞給清凜：「給，你要求的尖叫叫醒服務也裝上去了。」
清凜驚喜地翻看了一下因為自己的無禮要求而被改造成可愛糖果造型的小鬧鐘，真心實意地感歎：「你可真是個天才，我沒有你該怎麼辦？」
造器被她的真心實意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抽了抽嘴角，理智地轉移話題：「你今天就是因為要改裝鬧鐘才來找我的嗎？」
「當然不是。」清凜頭也不抬，「我只是想你了。」
造器沉默地拿起被自己放在一邊的模型，又開始擺弄起來。
清凜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個傢伙真的很早熟，普通的小朋友聽到這種真情告白就算不臉紅害羞一下，也應該真誠地回應一句「我也是」吧？
這傢伙一副「對不起你是誰我不認識你」的表情是什麼鬼？
「你幾歲了？」清凜摸著下巴，嚴肅地問，「我是指你的靈魂。」
造器面不改色地將她的胡言亂語過濾掉，專注手中工作。
清凜遺憾地嘖了一聲，將話題調整到正常角度：「說起來，你上小學怎麼樣？有沒有被欺負？交到朋友了嗎？」
「……」造器抬頭瞥了她一眼，「你怎麼跟我媽媽似的……」
「注意重點，回答我的問題。」
造器露出苦惱的神情：「朋友嘛……」
「入江——！入江——！入江造器——！！！」
造器一愣，有點絕望地捂住了腦袋。
清凜好奇地走到窗邊，伸出頭往下看，看到一個差不多大的小男生，頂著一頭寸板，一手拿著雜誌，正放開嗓門在樓下向這邊的窗戶邊喊邊揮舞雙手。
清凜挑眉，小聲問道：「這是誰啊？」
還沒等造器回答，寸頭小子就已經開始向清凜揮手了：「喲！入江妹妹！你好啊！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來幫我開一下門好不好？！」
清凜：「……」
造器已經起身，一邊無奈地扶額一邊解釋道：「新搬來的鄰居，剛好跟我同班，有點纏人。」
「喔。不錯嘛。」
「我下樓開門，你稍坐。」
不一會兒，造器便領著寸頭小子上樓來了。
「這是清凜，雪村清凜，我的朋友，不是妹妹。」造器介紹完清凜，又對清凜指著寸頭小子說，「這是夜嵐稻佐。」
說完他便自顧自走到桌邊坐下，繼續研究他的模型。
倒是夜嵐跟在他背後，也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嘴邊還抱怨著：「什麼叫『這是夜嵐稻佐』啊，好歹多點介紹詞嘛，比如鄰居、同學、好朋友之類的……」
冷酷的造器沒理他。
夜嵐似乎已經習慣了，便扭過頭對清凜笑：「你好呀，剛才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是入江的妹妹呢。」
清凜對他矜持地微笑著。
他有點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清凜短到耳後的碎發，問道：「你不是女孩子嗎？為什麼剪那麼短的頭髮？」
「……」
大概小孩子的審美都覺得女性應該留長髮吧。
夜嵐似乎也是隨口一問，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
他興奮地將手裡卷成筒狀的雜誌攤開來放在桌上，指著封面上的強壯的男人，對兩人說道：「快看，這個周的《英雄特刊》是No.2英雄的封面！」
造器興致缺缺地抬起眼瞼掃了一眼：「唔？這期不是歐爾麥特了嗎？真稀奇……呃？」
造器抬起頭，發現一向對《英雄特刊》並不是十分感冒的清凜忽然湊到了夜嵐身邊，伸著脖子打量特刊封面。
夜嵐也看出清凜似乎有些感興趣，頓時對她充滿了好感：「超帥，對嗎？」
清凜點了點頭，不顧造器驚悚的眼神，指著封面問道：「你喜歡安德瓦嗎？」
造器放下了手中的模型。
他實在是有點不相信他這個上次還把「歐爾麥特」叫成「歐麥咖」的人居然會對某個英雄感興趣，還叫對了這個英雄的名字。
「你喜歡他？」造器不確定地問清凜。
夜嵐搶答：「當然啦，安德瓦是我最喜歡的英雄了！我也要成為像他一樣的英雄！」
清凜對自己大驚小怪的竹馬一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安德瓦先生挺帥的。」
「……女孩子不是喜歡歐爾麥特比較多嗎？」
「喔？是嗎？」清凜低頭，開始翻看特刊，心不在焉地回答，「那是誰？電影明星？」
造器：「……」
清凜沒得到無語的造器的回應，她也不放在心上。此時此刻她忽然想起了前段時間被她拋之腦後的一件事情。
「最近安德瓦先生有什麼特別的新聞嗎？」她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夜嵐誒了一聲：「什麼新聞？又獲得了什麼獎項嗎？」
「啊，這樣嗎。」清凜答了一句，岔開了話題。
夜嵐在造器家呆了一會兒就告辭了，臨走前還攬著清凜的肩膀，宣佈她也成為了他的好朋友。
「你還真是交到了活潑的好朋友呢。」清凜臨走前對造器感歎，「不過你倆挺合適的，你這麼不主動的人就需要一個熱情的小跟班。」
「是他纏著我不放的。……你要走了嗎？」
清凜已經站起身：「嗯，要去趟醫院找一下諮詢醫師。」
造器則拽住了她的袖子，在清凜低頭看他的時候露出些微遲疑的神色。
「你有頭緒嗎？關於你的個性？」造器問道。
清凜回答：「還要等這次去跟醫師聯繫才有結果，聽他給我媽媽打電話的語氣，應該是基本確定了。」
「會是你堅持的『直覺』嗎？」
「大概率不是。」清凜看著他，「我可能只是少部分直覺偶爾比較准的人群。」
造器輕輕舒了口氣，小聲說：「是遺傳？我聽說是由美子阿姨那邊的血統。」
「媽媽是這樣堅持的。」清凜攤手，「說什麼義大利著名黑/手/黨什麼的……」
造器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將清凜拉扯著坐下，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地說：「上次我聽你這麼說了之後，對這個事情有了點興趣，查閱了一些資料。」
清凜眨眨眼，麻木地看著他：「你的科研精神真是令人敬佩。」
造器也不管清凜是不是感興趣，自顧自地繼續說：「而且我還真的查到了，你母親的本姓是沢田吧？在大約三四百年前，人們都基本是無個性的狀態，有一個很出名的黑/手/黨組織，Boss的姓就是沢田。」
「啊。」
「聽說這個組織的Boss因為血統關係，在戰鬥中都有超人的直覺，這種能力被命名為『超直感』。」造器有點興奮地說，「這如果只是你們家這邊的特性的話，確實不能算是個性。」
他繼續說道：「我目前只翻到了這點，不過我相信還有非常詳盡的資料，到時候我再……」
造器閉了嘴，他小心看了眼杵著下巴看著自己的清凜，尷尬地哼了一聲：「你沒有興趣嗎？」
「也不是沒有興趣。」清凜撥弄著桌上的梅花起子，「只是如果是著名黑/手/黨的話，為什麼造器你能那麼輕而易舉地搜索到他們的資料啊？不應該是保密的嗎？」
「……」造器的臉微微的紅了，他移開視線，輕聲說，「因為幾百年前，我的祖先，正好服務于那個著名黑/手/黨。」
清凜睜大了眼睛。
「擅長機械構造組織的技術人員，我的祖先，正好就供職於你們家族的黑/手/黨。」造器重複了一遍，「我是在他留下的資料裡找到的黑/手/黨資料。」
「你啊……」
「唔？」造器疑惑地發出個單音節，就被清凜捏住了臉。
「真的只有六歲嗎？」清凜揉著他的臉，一臉不解，「是因為技術人員比較早熟嗎？」
「……」
造器拍著清凜捏著自己臉頰的手，含糊不清地怒道：「我跟你說正經的發現成果……你……！」
「抱歉抱歉。」清凜松了手，「我只是覺得，你真的很棒。」
「哼。」造器佯怒，扭過臉不理她，隔了一會兒，才矜持地瞥了她一眼，妥協地說，「我有了最新發現會告訴你的，大概能對你有幫助？」
「挺好的。」清凜站起身，「認識歷史也有助於我們更深刻地認識自己。」
而清凜沒說的是，其實歷史如何她真的不是很在乎。
只是看起來造器很感興趣，還特意拿來與她分享。
「幾百年前我們就是好朋友了。」清凜補充，「那我們以後也一直都做朋友吧。」
「……幾百年前是上下級吧。」造器小聲吐了句槽，還是點了點頭，「如果你不做令人討厭的事，那做朋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啊，是錯覺嗎？
造器自從認識了夜嵐之後，似乎覺醒了傲嬌屬性。
清凜從造器家出來後，就「我的好友是不是變成了傲嬌」這個話題，進行了深刻的推敲及思考。
作者有話要說：
給沒有看過漫畫的小盆友們科普一下。
夜嵐稻佐，出現在漫畫後期，大寫的安德瓦廚，本來是雄英的推薦入學者之一，但是因為推薦考試的時候熱情地試圖跟轟總成為好友被當時全身上下寫滿高冷的轟總拒絕，傷心欲絕放棄雄英遠走他校。
後來跟高冷→天然的轟總相遇後，一直纏著他試圖跟他搞基（不是
第10章 No.010
「耶？你一個人來嗎？小清凜？你的爸爸媽媽呢？」
醫師看著坐在高腳凳上仰著頭看著自己的清凜，驚訝地問道。
「爸爸今天有事出差了，媽媽接到急診去上班了。」清凜一本正經奶聲奶氣地回答。
「……你父母也太放心了你吧。」醫師頓時皺起臉，「也不知道我跟你說一遍你能不能聽懂。」
清凜在心底呵呵兩聲。
別傻了，媽媽暫且不論，我看起來比我那個傻父親靠譜多了好嗎？
「請告訴我吧。」清凜仰著頭人畜無害地傻笑著，「我會回去轉達給爸爸媽媽的。」
「……好的吧，總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醫師壓下心底的不靠譜感覺，仔細地想了想，開始組織措辭試圖讓小朋友清凜理解。
「根據這段時間對你的觀察和各種測試，發現你的個性……大概是偏向于武力方面的。」醫師翻著報告單，故意放慢語速，邊觀察清凜邊解釋著，以防自己沒注意到她露出困惑表情。
但清凜依舊目光澄澈，一臉期待地看著他，不時點頭附和。
醫師也就繼續往下說：「你好像特別擅長你父親教授你的刀術，而且力氣也很大，跑得也很快，聽你媽媽說，你翻單杠也很厲害？」
清凜謙虛地點了點頭，補充道：「我，在公園裡撲蝴蝶、踢足球、爬欄杆，都是第一名。……不如說凡是體育我都很擅長吧。」
「嗯。」醫師點了點頭，「這也是我們得出的結論，基於此，我們提出了一種個性設想。」
清凜睜大眼，一副集中注意力洗耳恭聽的模樣。
「現在的小朋友不是都很流行玩那種大型網遊嗎？在電腦上可以跟各種各樣的網遊組隊打怪的那種？」
清凜一愣，看著正在比劃著的醫師，不懂他為什麼忽然岔開話題。
不過她還是回答了：「我不太玩，不過我還是知道的。」
醫師欣慰地點了點頭：「那你肯定知道裡面的轉職系統吧。」
清凜：「？」
現在普遍的大型網遊，都會有一段轉職、二段轉職的內置系統。
剛進入遊戲的時候都是初心者，隨著等級的提升，可以轉職為武鬥者或魔法師。接著等到等級提升到一定程度，武鬥者可以轉職為劍術家或者武術家，而魔法師可以轉制為魔導師或者聖職者。
可是這個跟她的個性有什麼關係呢？
清凜茫然地看著醫師並不像開玩笑的臉，歪頭：「……這個跟我的個性……？」
「我正要說呢，小清凜。」醫師點著自己的記錄本，「比如你的父親雪村刀語，個性是『刀術專精』，類似于劍術師。」
「嗯。然後呢？」
「小清凜的個性比你父親包含的範圍更廣，套用遊戲的職介的話，大概就是『武鬥者專精』的意思。」
清凜蹙起眉頭，遲疑了幾秒，問道：「大概意思就是，我爸爸的個性是擅長刀術，而我的個性，是擅長所有暴/力行為？」
「呃。」醫師可疑地頓了頓，「我們是這樣推測的，事實上你表現出來的也就是這樣……雖然你說得也太難聽了……」
清凜從高腳凳上跳了下來，原地小碎步踏著，學著電視上的拳擊選手一樣虎虎生風地向著前方揮拳。
「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我覺得醫師先生你說的沒錯。」清凜舒了口氣，「不過『武鬥者專精』也太難聽了，您能給我想個好聽的個性名字嗎？」
醫師為難地想了想，問道：「那你覺得『體術專精』這個名字怎麼樣？」
於是，就這樣。
在急診結束後趕過來的由美子的陪伴下，清凜終於能在個人檔案的個性一欄寫上除了不明以外的別的片語了。
「爸爸會高興嗎？」
拉著由美子的手走出醫院的時候，清凜仰著頭看著母親，問道。
「他肯定特別高興。」由美子低頭，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清凜的腦袋，「媽媽也很高興的。」
清凜咧嘴：「我也很高興的！」
她鬆開由美子的手，興奮地往前方撲騰出好幾米，又繞了回來，雙手朝上一副「萬歲」的樣子。
「媽媽媽媽，我要去道場等爸爸，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噯？」由美子無奈的笑了，「不要媽媽打電話告訴爸爸嗎？」
「對！我要親自告訴他！」
由美子摸了摸發尾，感歎：「好吧，真是拿你沒辦法。」
×
清凜與由美子道別之後，便獨自跑到了刀語的道場。
她小聲地沖門內喊了一句「打擾了——」，便脫了鞋子走進大堂。
「日安，清凜。」速轉從拐角走了出來，臉上帶笑，「師父還沒回來呢。」
清凜被嚇了一大跳，她撫了撫胸口，長舒口氣：「你在啊，速轉師兄，嚇死人了，你沒有一起去參加交流會嗎？」
「嗯，我覺得還是在道場練習比較有用一些。」
速轉看著清凜蹦蹦跳跳地跑到墊子上坐好，也笑著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大概還有一會兒的功夫才能回來，稍微等下嗎？」
「好。」
速轉頓了頓，問道：「你看起來興高采烈的樣子，有什麼好事情發生了嗎？」
這麼明顯嗎？
清凜摸了摸自己的臉，嘿嘿笑了笑：「我的個性終於確定啦！」
「哦？是什麼？」
「師兄你猜猜——」
清凜側過頭，看著速轉稚氣的臉上露出不符年齡的沉穩微笑。
他勾著唇角，微微偏了偏頭，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的樣子，便扭頭對上清凜的視線。
「我猜大概是感官之類的個性？」他說道。
清凜微微一怔，倒是沒有接話。
速轉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些：「我猜對了？有獎勵嗎？」
「……」清凜輕輕咬了咬嘴唇，吸吸鼻子，哼道，「——要完全答對才有獎勵哦。」
「誒，這樣很難耶。」速轉起身，走到武器架那抽出屬於他的木刀，用方巾輕輕擦拭著，「有提示嗎？」
清凜沒吭聲，只沉默著看著他的背影。
心思已經轉了好多個彎。
是她太敏感多疑了嗎？為什麼會猜感官？只是隨便一猜的嗎？
速轉沒聽到回應，有點疑惑地扭頭看她：「清凜？」
「喔！」清凜瞬間回神，挺直背脊，「那你要不要猜嘛，不猜就算了，反正你肯定猜不到的。」
速轉無奈地搖了搖頭，發出輕輕的笑聲，他注視著自己的手裡的木刀：「那我就隨便猜一個了啊。……唔，難道是直覺？」
「……」
「看來我猜對了？」速轉回頭看了眼瞪圓眼睛的清凜，笑道，「啊啊，因為聽師父說過清凜直覺很厲害就隨便一猜，沒想到真的中了。真的是很了不起的個性呢。」
撒謊。
清凜非常確定，刀語是絕對不可能跟弟子說自己直覺很准這件事的。
要是由美子這麼跟同事聊起女兒，清凜都相信。但是要是說刀語這麼說，那麼絕對是在撒謊。
事實上刀語更偏向於清凜的個性是遺傳他自身，直覺這種東西還是太虛無縹緲了。
「女孩子的話這種個性非常合適了。」
速轉語速緩慢，帶著一種悠然的感覺。
「清凜也討厭舞刀弄槍的吧？師父確實有點莫名地對你寄予厚望，但是自己的本心更重要哦。不要覺得為難，去跟師父好好說清楚就好了哦。」
——這個傢伙。
清凜輕輕攥緊了衣角。
不安感如同潮水一般將她包圍。
他跟自己一樣，擁有不符合肉/體年齡的靈魂。
同樣地來自未來。
可惜此時此刻清凜並沒有遇到同類的喜悅感覺。
她偶爾發作的直覺正難得地警示著她。
非常、非常地不妙。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真的喜歡毛利蘭這種一腳踹彎電線杆的人。
也是真的喜歡綱手這種一拳下去地面龜裂的人。
還是真的喜歡倒拔兩人合抱的大樹的那種……最後這個是魯智深嗎？
反正是很樸素的個性啦，你們腦洞真大23333
第11章 No.011
愣了許久，清凜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她控制著自己聲音的平穩，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師兄不喜歡女孩子舞刀弄槍嗎？」
「也不是不喜歡。」速轉未覺察清凜的異狀，回答道，「只是覺得清凜不適合，感覺清凜的雙手不應該握刀的。」
「……這樣嗎？」
清凜正不知如何延續話題以防速轉懷疑的時候，萬幸，她看到父親刀語帶著師兄們拉開門走了進來。
「哦，速轉，今天辛苦你看家了……咦？清凜什麼時候過來的？」
「爸爸！」清凜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站起身撲了過去，「你終於回來了！」
刀語抱起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過來找我啊？等很久了嗎？對了，今天不是去個性諮詢那裡了，有結果了嗎？」
清凜拽著刀語的領口，小聲說道：「我們一起回家嗎？回家說吧。」
「喔……」
刀語猜測可能是個性的鑒定結果不是很理想。
小姑娘大概比較喜歡華麗一點、容易吸引人目光的個性，如果只是潛藏在體內一般看不出來的類似「刀術專精」這樣的，雖然實用，但是並不是很引人注目呢。
清凜站在道場門口，將頭伸向裡面，看著刀語似乎對師兄們總結了一下今天的收穫，便解散了。
之後他換鞋出門，彎腰牽住了站在門口的清凜的手。
「走吧，一起回家。」
「嗯。」被父親粗糙乾燥的手握住，清凜縈繞在心間的不安感頓時消散開來，她蹦蹦跳跳地跟在父親身邊，昂著頭看他，語氣興奮，「爸爸爸爸，你猜我是什麼個性？！」
「『刀術專精』？」
「才不是呢——！」清凜誇張地舉起手畫了個弧，「比這個還要厲害！」
「耶？真的嗎？那是什麼？」
清凜是被刀語抱回家的。
她趴在自己爸爸的肩膀上，感受到後者激動的內心。
「你比爸爸的個性還要優秀。」踏進家裡院子的時候，刀語將清凜放下，蹲下/身，平視著她，表情嚴肅地對她說，「爸爸再問你一次，以後真的想成為英雄嗎？」
清凜將小手搭在刀語的膝頭，點了點頭：「是的。」
「為什麼想成為英雄呢？因為英雄很帥氣嗎？」
「……」
清凜注視著父親的眼睛，有點遲疑，但她很快就咬了下唇，搖了搖頭。
「是因為想幫助別人嗎？」
這次遲疑的時間更長，清凜慎重地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搖了搖頭。
「……不是的。」清凜將放在父親膝頭的小手攥成拳，小聲而不確定地說，「我沒有那麼偉大的志願。」
如果是清凜現在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的話，將英雄作為理想通常是因為「憧憬」。
孩子們因為憧憬著電視上、雜誌上帥氣的英雄們的活動而想成為英雄，也有極少部分早熟的孩子看透了英雄的本質，是真心想幫助別人而想成為英雄的。
但清凜不同。
她真正五六歲的時候對英雄不關注，喜歡漂亮端莊的洋娃娃和華麗可愛畫風的動畫片，理想一直是成為畫冊裡美麗典雅的公主。
等到她重生到五六歲的時候，她的實際年齡已經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
她想要成為英雄這個理想，摻雜了上一世臨死前全部的無奈和不甘。
……總感覺並不是純粹的夢想呢。
清凜看著正耐心等待著自己回答並溫柔看著自己的父親，抿了抿唇，小心地觀察著刀語的表情，輕聲說：「我只是想守護自己的東西才想成為英雄的。」
刀語一怔。
清凜注視著他，繼續說道：「我不想再感受到那種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而自己只能依靠別人的不安感受了，我想要靠自己抓住、自己守護，這樣的話，自己也不會後悔了。」
清凜頓了頓，移開視線，開始補救：「……因為有段時間一直做噩夢，夢到不好的東西……」
她的腦袋被父親的手大力揉了揉。
清凜隨著刀語的動作晃了晃，好不容易站定，伸手將擋住她眼睛的手往上推：「爸爸。」
「哎呀，爸爸問這個並沒有別的意思啦。」刀語將手收了回來，看著清凜，「只是覺得清凜有了很棒的個性，如果打定主意要做英雄的話，一定要做最優秀的才好。」
清凜眨了眨眼，鄭重地點頭：「我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
「爸爸會嚴格訓練你的，會很辛苦的哦。」刀語露出有點心疼的笑，「雖然你現在還小，但是爸爸還是要告訴你，成為英雄的路上有很多危險，要保全自己只能付出非常非常多的努力……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清凜輕輕抓住刀語的手，安撫地握緊：「我已經做好覺悟了，爸爸。」
「……那就好。」
由美子已經被院子裡的動靜吸引出來了。
她立在門口，靠著門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進來吃飯吧。」由美子說，「蹲在院子裡像什麼樣子。」
「喔！」
「來啦！」
×
雖然清凜已經跟綠谷成為了同桌，但是可能因為性別差異，他倆也不是很熟。
綠谷還是樂意跟在幼馴染爆豪的身後。
而在清凜不露痕跡的觀察下，爆豪其實還是對綠穀頗有照顧的。
……典型的「我的跟班只有我能欺負」的心理，真的很幼稚。
而班上也開始迅速地拉幫結派，分成數個小團體。
「本來班上有小姑娘邀請我一起去逛洋娃娃店、吃茶點的，被我拒絕了。」
這天，清凜照例賴在造器家裡寫作業。她身邊是因為家裡沒人而跑來找造器玩的夜嵐。
造器在紙上寫寫畫畫，心不在焉地說道：「你這樣不合群真的好嗎？交不到朋友的哦。」
「還好啦，我不是還有你嗎？你不是也跟小朋友們格格不入？」
「但是我也有交到新朋友啊。」
清凜挑眉：「嗯？誰啊？」
造器厚顏無恥地指著夜嵐：「喏。」
「……」清凜同情地瞥了眼因為被點到名而一臉茫然地從雜誌裡拔出注意力的夜嵐，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這麼說夜嵐君也是我的新朋友嘛，我倆都差不多。」
夜嵐聽了這話，也笑嘻嘻地摟住了清凜的肩膀：「沒錯，我們三個都是好朋友。」
……單純的人真好呢。
清凜默默在內心感慨了一句，打發夜嵐去看他的英雄雜誌，搓了搓手，又開始低頭寫起練習作業來。
小學的作業自然很簡單，就是麻煩。
比如畫圖日記什麼的……
造器則被另外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他睜大眼看著清凜的手，遲疑地問：「你的手……？」
「？」清凜抬頭，看著自己捏筆的手，「怎麼了？」
造器伸手過來，握住清凜的手背，另一隻手抽走她掌心的筆，將她的手掌攤開來。
他的指尖輕輕掃過清凜的手掌，有點癢。
「你幹嘛？」清凜忍笑，「別以為你年紀小就可以隨便對異性的手表示好奇了……」
造器的臉紅了，他猛地抽回手：「……你傻嗎？！我只是覺得你的手變了很多！」
清凜看著自己的手。
上輩子自己的手，直到二十多歲，一直都是細膩柔軟的。
而不像現在，雖然小而白皙，卻有新長出來的薄繭覆蓋。
摸上去有點粗糙，但是對於清凜來說，卻很有安全感。
「爸爸最近終於允許我長時間握刀了。」清凜笑著說，「所以每天花了點時間練習。」
造器蹙了眉：「你每天下課去道場練習嗎？」
「不。」清凜毫無自覺地說，「我每天下課不是都來你家做作業嗎？」
「……」
清凜對造器笑：「因為爸爸媽媽都不在家，我又不想去道場，一般是在你家把作業做完，差不多回去的時候家裡也有人了，我在家裡練習。」
造器疑惑地問：「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去道場練習？那邊很方便吧，當初你興高采烈地吵著要去的……」
清凜動作一滯，她輕輕摸了摸手上的薄繭，岔開話題：「誒，這樣是不是很不好看很不少女？」
「……」
「我媽媽也這樣說，讓我好好護理來著，每天給我塗護手霜。」清凜眨了眨眼，「但是我發現長了繭之後握刀就不會磨得很疼了，就不管它了。」
造器瞥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沉浸在雜誌裡只用臉部表情表達自己興奮的夜嵐，沉默著沒有再次追問。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想寫小學，我想寫初中，想寫高中……QAQ
第12章 No.012
不過造器的「不追問」也只是在夜嵐在的時候。
清凜雖然跟夜嵐只有幾面之緣，但是他倆是實打實的不熟悉。造器自然知道分寸保護朋友的**。
所以在夜嵐被父母叫回家吃飯的時候，一把拽住了也打算告辭的清凜。
「有什麼事情還需要瞞著我嗎？」造器皺著眉，一臉不贊同。
幼馴染有時候真的是。
與年齡無關，天生對於對方的事情都很敏感。
「當然沒有啦。」清凜歎了口氣，在造器對面坐下，「只是我不知道如何說起而已。」
「那就全部，全部都說一遍。」
造器也坐了下來，嚴肅地看著她。
清凜覺得造器雖然早熟，但是他現在的年紀還是太小了。
就算是要告訴他，也得等到他再長大一點……
不過有些東西還是能說的。
「你知道我直覺很准的吧？」
造器「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清凜的指尖輕輕敲著桌面：「在道場有個我不太喜歡的師兄，直覺告訴我他也不是很喜歡我，所以我想離他遠一點……」
「……」造器的臉上寫滿荒謬，「就這樣？」
「就這樣。」
「……」
雖然聽上去莫名其妙，但是考慮到清凜是一個年幼的任性的被寵上天的獨生女，造器莫名地接受了這種設定。
造器皺著眉，語氣有點不可思議：「難道你這位師兄會傷害你？在你父親開設的道場裡，傷害他師父的唯一的女兒？」
「噯。」清凜笑了，「可能性挺小的。」
「那你……？？」
清凜聳了聳肩：「我只是不喜歡跟討厭的人共處一室而已。」
好吧，這是個任性的小公主。
即使她的理想是成為英雄。
造器無語地點了點頭，看上去似乎想另起話題，但是他遲疑了一瞬，問道：「你要走了嗎？」
身為敏銳的幼馴染，清凜也對造器相當熟悉：「有話對我說，你說吧。」
「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百年前的黑/手/黨，你我的祖先那個，你還有印象嗎？！」
造器的眉眼間沾染上興奮的神色，格外動人。
「我又找到了新的資料。」
「喔，你說吧。」清凜將手撐在桌上，托著下巴，笑著說，「我聽著呢。」
「你聽說過時空旅行嗎？」
清凜一怔，嘴角的笑收斂了起來。
她沉吟片刻，點頭：「當然相信。」
造器的興奮指數頓時拔高，他興沖沖地對清凜說：「我那天在資料室，找到了……」
造器口中在數百年前服務於清凜母家沢田的那位高端機械技術性人才，名為入江正一。這個人有過一個非常厲害的發明，叫做「白色圓形裝置」，這個從名稱聽上去意味不明的發明，實際卻有著將人送入時空漩渦，進行時空旅行的功能。
清凜的臉色有點複雜，她看著造器：「……你是說，這玩意能把人送到未來？」
「對，而且有成功案例。」造器睜大眼，「不過我覺得送到過去的話成功率相對來說比較高一點，而且從倫理角度上來說，也容易讓人接受。」
「啊……？什、什麼倫理？」
「你想啊，如果把你送到未來，世界上突然出現了兩個你，這個不是有違倫理嗎？」造器理所當然地說，「而且送到過去比較有意義吧……」
清凜看著他：「你想幹嘛？」
「……」造器有點赧然地輕咳了一聲，「我挺佩服這個叫入江正一的先祖的。」
「所以？」
「……要是能親自見他一面就好了。」
清凜不是很懂這種粉絲心理。
她只能慈祥地看著造器。
「親愛的，別告訴我想把那個什麼『圓環裝置』自己造出來。」
造器的大拇指害羞地在臉上劃了劃，小聲說道：「剛好，資料裡有圓環裝置的原理和製造說明。雖然有些東西有點複雜，但是有詳盡的說明，我覺得我看懂只是時間關係……」
「……」
「而且圓環裝置是將人送到未知的未來的，如果是將人送到已知的過去的話，要更簡單一點。」造器說道，「我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
清凜扶著額頭：「我總覺得這個事情有點癡心妄想……」
「資料裡有不止一例的成功案例……」
「好吧，我知道了。」清凜打斷了造器試圖大篇幅說服自己的話，歎了口氣，「不管怎麼樣，我相信你，也支持你。」
造器的眸光閃動，看上去被感動到了。
「但是，」清凜頓了一頓，「我希望你能隨時跟我分享你的科研結果，我可不希望我的摯友變成電影上的瘋狂科學家……如果你真的製造出了某些很逆天的儀器，我更希望你能萬無一失的使用它。唔，比如讓我先試用一下，萬一出了什麼問題，還有你這個大科學家可以補救不是嗎？」
造器抿著唇，直起身越過桌子抱住了清凜的腦袋。
「我跟你保證，我不會亂來的。」
「……我謝謝你了，你能不能不要把你的平胸懟在我臉上？」
「……」
×
即使再怎麼討厭，清凜還是不得不去道場練習了。
在家裡，自己只能自己練習，或者是與父親對練。
而父親腰部有舊疾，不能長時間陪著自己。
再來，總不能一直逃避不是？
對方的木刀斜挑向上，清凜虎口一震，吃痛鬆手，木刀脫手飛出，啪地一聲掉在地面，滾出去老遠。
站在對面的速轉眉目冷淡，收刀肅立。
清凜鞠躬道謝，轉身跑出去把自己的木刀撿了回來。
「謝謝師兄指教。」她垂著頭小聲對立在原地未動的速轉說道。
速轉點了點頭，問道：「有什麼感想？」
「感想……」清凜呃了一聲，「師兄果然很厲害？」
速轉輕輕笑了一聲，居然點了點頭：「非常深刻的認知。」
清凜已經橫刀立在速轉對面：「再來？」
速轉卻握著刀走近了清凜：「不了，我沒有那個義務一直指導你。」
誒？
清凜一怔。
沒想到速轉這麼不給面子。
話說自從自己正式進入道場之後，他對自己的態度就急轉直下，表面上看上去還是溫溫吞吞的，而只有清凜知道，他似乎並不想看到自己。
「你打算一直呆在道場嗎？」速轉擺弄著木刀，狀似心不在焉地問道，「我還是那句老話，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清凜蹙起眉，淺淺吸了口氣，低聲問道：「師兄你是不是有性別歧視啊？為什麼只針對我啊？」
速轉似乎被逗笑了，他回答：「並不是針對你，清凜，我只是不喜歡你握刀而已。」
「……為什麼？」
速轉並沒有立刻回答，他抬頭，環視了一圈堂內正刻苦練習著的師兄們，表情冷淡。
「你看看，這個道場裡，那麼多握刀的師兄們，全都是我的競爭對手。」
他的目光停滯在清凜的身上。
「只要你握刀的一天，你也同樣是這種身份。」
清凜覺得很是莫名：「大家都是競爭對手，這個我承認，但也可以是友好的競爭對手啊……」
「友好？」速轉難得地嗤笑了一聲，「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呢，清凜。」
「什麼？」
速轉將刀收起，淡淡地回答：「師父還沒跟你提起過？這個道場只算是雪村分家的小道場，真正的刀術大宗，是你們雪村本家。而師父將會把這個道場出類拔萃的人推薦給本家。如果留在本家的道場，那麼想必比在這個小道場碌碌無為一生更有前途吧。」
清凜睜大眼睛，她確實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名額只有一個，而我是整個道場的最強。」速轉看了清凜一眼，轉身離開，「名額只會是我的。」
清凜眼睜睜地看著速轉走遠。
許久，她才長舒一口氣，重新握刀，擺好姿勢。
就好像一直存在於腦海中虛無縹緲的目標忽然有了實體，就連努力都找到了方向。
她長舒一口氣，握緊木刀刀柄，抬眼直視前方。
「那麼，要加油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是不是該加一句私設巨多之類的……
第13章 No.013
在向刀語求證之後，清凜得知了速轉並沒有騙自己。
「你現在考慮這些還早了點。」刀語揉了揉心愛的女兒的頭，「你才入門沒多久不是嗎？」
清凜鼓了鼓腮幫，不服氣地說：「但是我做得很好。」
「是的呢，拖個性的福，當然我承認你也很努力。」刀語失笑，「不過速轉依然是最好的，怎麼說，刀術的天才？」
「……哼。」
才不是什麼刀術的天才。
只不過仗著前世的記憶和優秀的個性而已。
清凜撇了撇嘴，問刀語：「那麼那個去本家的名額，就是速轉師兄得了嗎？」
刀語居然點了點頭認可了：「大概率是這樣，他確實很出色，我打算今年過年去本家拜會的時候就帶上他一起去。」
「！！！」清凜跳起來抱住了她的老父親的大腿，「那我怎麼辦？！」
「……你才剛會爬呢就想著往前跑了？！」
「我也可以的！」
「不行——」刀語摁著清凜的腦袋頂，「你先給我好好練習基礎，去本家見識的話，至少也等你十二歲了再說。」
「……」
「十二歲。」
清凜杵著下巴看著窗外，喃喃自語。
「……至少也還要等三四年，爸爸真討厭。」
長出一口氣後，清凜將目光收回，正好被旁邊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歐爾麥特！在昨天XX市的惡性搶劫殺人案中，又救下了十多個人質，並輕鬆制服了惡徒！」
綠穀興奮地拽著英雄特刊，指著上面的歐爾麥特特寫，自言自語地欣喜著。
前面的爆豪也猛地轉了過來，他的手上也抓著一本跟綠穀手裡一模一樣的特刊，臉上的表情也很是興奮：「當然了！那可是歐爾麥特！別說是兩個歹徒，就算是五個！他也能唰唰唰一瞬間就解決掉！」
……感情真好呢。
果然人類在有了相同的偶像之後，就會放下成見，團結在一起。
清凜伸長脖子往綠穀手裡的雜誌瞥了一眼，隨口問道：「今年的英雄排名，歐爾麥特還是第一嗎？！」
「當然了！」
「除了歐爾麥特，誰還能拿到第一？！」
清凜眨了眨眼，看著盯著自己的兩雙眼睛，呃了一聲：「安德瓦呢？」
「安德瓦還是第二，也很帥氣！」綠谷將英雄特刊翻了幾頁，特意翻到了安德瓦的介紹，指著上面大大的「No.2」的標誌，「喏。」
「真遺憾。」清凜聳了聳肩，一眼就看到了爆豪皺成一團的臉，「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爆豪靠著椅子後背，以椅子後腿為支點前後搖晃著，說道：「死心吧，只要歐爾麥特在役的一天，No.1英雄就不會換人。」
「為什麼這麼說啊，你對他也太自信了一點吧？！」
「你傻嗎？！是隨隨便便一個英雄都能憑一己之力救出一千多人的嗎？！」
「……」
清凜瞪大眼，一臉不可思議地扭頭去看綠穀。
「他一個人救了一千多人嗎？！」
「你居然不知道嗎？！」爆豪也瞪大眼，用一種「你是什麼愚昧無知的生物」的目光盯著清凜，「網上到處都是視頻，你是不上網的老頭子嗎？」
「啊，這樣嗎？我不太關注這些……」
綠穀看了眼兀自慚愧的清凜，翻了翻雜誌，興致勃勃又小心地對前方還未轉回去臉的小少年說道：「小勝，雜誌上說市中心那邊的手辦專賣店有歐爾麥特的限量海報和掛曆，要不要一起去？」
「喔？真的嗎——！」
爆豪興奮地睜大眼。
隨即他閉上眼扭過頭去，哼了一聲：「要是你不拖後腿的話我倒是可以勉強帶上你，廢久。」
「嗚哇！那、那，小勝，今天放學一起去嗎？！」
「磨磨蹭蹭的話可不等你。」
「嗯嗯！」
……感情真好呢。
清凜重新看向窗外，無奈地咧了咧嘴。
真是搞不懂男生之間這種微妙的幼馴染之情。
放學後，清凜看著背著書包一前一後正準備走出教室的爆豪和綠穀，內心再次浮現出了對男生感情的感歎。
明明爆豪嫌棄綠穀嫌棄得要死，但是還是不會拒絕他做自己的跟班。
而綠穀也是，不知道對爆豪有什麼特別的憧憬，特別喜歡黏著他。
似乎是覺察到了清凜的目光，綠穀扭過頭，正好與她對上了視線。
綠穀有點羞澀地笑了笑，主動問道：「雪村同學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清凜還來不及搖頭，就見爆豪嗤笑道：「別傻了，她連歐爾麥特都不認識，誰要帶她啊？！」
說罷他大跨步走了出去，瞬間就消失在門口。
綠穀也只好抱歉地對清凜笑了笑，一邊喊著「小勝等等我」，一邊追了出去。
……？
誰要跟你們一起去啊？！
自戀！
清凜從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將書包甩上肩頭，昂首挺胸地也走出了教室。
至今她也沒加入班級的任何小團體，上學放學也總是獨來獨往。
一方面是覺得跟真正的小孩子們無話可說，另一方面是覺得有點浪費時間。
今天是直接去道場嗎？
說起來好像有一段時間沒去造器家騷擾他了，要不直接去造器家？
清凜邊走著神邊下樓，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四周似乎只有她一個人了。
樓梯有那麼長嗎？
她心裡暗暗納悶，忍不住加快了步子。
而這時候，色彩斑斕的小花從樓梯間、拐角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朵一朵地盛開。
清凜刹住了腳步。
那小花肆意生長著，轉瞬之間就長到了清凜那麼高。
它一邊好似有生命一樣搖晃著，一邊發出幼兒聲音般吟唱的歌謠聲。
眼前樸素灰暗的牆壁和樓梯似乎被染上了繽紛的色彩，空間在扭曲，一切似乎變成了二維畫面一般，無數線條在清凜面前纏繞。
清凜回頭去看，她的身後也變成了卡通畫面，無數色彩框在背後跳躍。
有點像哈利波特裡在各個畫像框裡穿行的幽靈。
她皺起眉頭，站在原地思索了幾秒鐘，將書包隨意扔在原地，大步向前走去。
線條在她面前繞來繞去，組成了一個平面的門，在她靠近的時候自動打開。
清凜便走了進去，發現裡面還是一道門。
好似有無數的門組成了個只有一條道路的迷宮。
清凜也不知道自己往前走了多久，忽然聽到門後傳來嘻嘻嘻的笑聲。她定了定神，推開了那最後一扇門。
門後是一個平面的色彩斑斕的庭院，一團一團豔麗的顏色混合在一起，依稀看出是花卉的樣子。
平面圖中唯一一個立體的大頭雙馬尾娃娃，不知道以什麼方式坐在了分明是二維的桌椅前，正一下一下嬉笑著搖晃著腦袋。
她看起來有一棟樓那麼高，腦袋上那兩根粗粗的辮子上下搖擺著，眼睛黑漆漆的一圈，沒有眼白，看上去有點嚇人。
……這什麼鬼玩意？
清凜站在原地，仰著頭，正好與大頭娃娃黑漆漆的眼睛對上視線。
「嘻……嘻……」
「有客人來啦……」
大頭娃娃歪了歪頭，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呼啦一下，拖著長長的洋娃娃裙子，張開嘴露出尖尖的牙齒，毫不猶豫地向清凜撲了過來。
清凜猛地蹲了下。
大頭娃娃擦著她的頭頂飛過。
「？？？」清凜不可思議地看著大頭娃娃呼嘯而過後的背影，有點震驚地自言自語，「這是什麼玩意兒？！會飛嗎？！」
那個詭異的大頭娃娃停滯在半空，四處張望，聲音是幼童般尖銳：「去哪裡了呀……要藏好哦……」
清凜暫時搞不清楚目前是什麼狀況，難道是同學的個性暴走了嗎？
而且她在這裡已經耽誤了很長時間了吧。
如果這個奇怪的「個性」再攻擊她的話，她應該可以還手吧？
半空中的大頭娃娃已經看到了清凜，她再次嬉笑著張大嘴撲了過來。
清凜看準時機，在大頭娃娃張大嘴要啃到自己的前幾秒，猛地往上一躍。
大頭娃娃猝不及防一頭撞進地面，塵土四濺。清凜也剛好在大頭娃娃的頭頂停滯，開始因為地心引力而下落。
「呼——哈——！！！」
清凜調整下落姿勢，右手握拳，對準大頭娃娃那個滑稽的後腦勺，用力往下砸。
她感覺自己的拳頭就像錘在了一個軟綿綿的充氣玩具身上。
事實上大頭娃娃確實發出了淒厲的慘叫，接著她就宛如被戳破的氣球一般，嘣嚓一聲碎成好幾片。
周圍的幻境瞬間消退。
清凜發現，自己還半蹲在樓梯間，保持著右拳向下砸向地面的姿勢，而她扔下的書包，居然就在向上三四階的樓梯上。
地面以她的拳頭為中心，蜘蛛網似的向四面龜裂出半徑半米左右的裂痕。
「……」
她尷尬地將自己的拳頭從地上拔了下來，打算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趕緊跑路回家。
就在清凜慌慌張張一把拽住書包，打算往下跑的時候，腳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那東西骨碌碌往前滾了一段，撞在牆壁上，停了下來。
「……這是什麼？」
清凜走過去撿了起來，發現那是一個核狀的黑色玻璃製品，兩邊都有尖尖的頭，似乎是一種工藝品。仔細看還會發現黑色的煙霧在中間的圓形玻璃裡流動。
「誰掉在這裡的嗎？」
「這個東西叫做悲歎之種。」
清凜猛地抬頭，發現走廊的窗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長得像貓又不是貓的白毛紅眼生物。它的耳朵處長出長長的像手一樣毛絨絨的肢體，上面還套著金色的圓環。
那東西正一眨不眨地歪著頭看著清凜。
「你手裡的這個，正是你剛剛打倒那個魔女所被給予的獎勵，換言之，也就是剛剛那個魔女的卵。」
它從窗戶邊跳了下來，慢慢靠近了清凜：「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丘比……」
叮的一聲輕響。
清凜松了手，將所謂的悲歎之種扔在了地上。
緊接著，她毫不猶豫地一腳踩了上去，啪哧一聲，悲歎之種碎成碎片，化成點點星光，消失在空中。
「真神奇呢。」清凜感歎，「你剛剛說你叫什麼來著？」
「……」
「啊，抱歉，你是外星人嗎？對不起，這是地球，我跟你語言不通，就先走了。」
說完，她拎起書包，一溜煙跑下了樓。
第14章 No.014
「等一下。」
清凜刹住腳步，那個自稱丘比的生物敏捷地落在了她面前，阻住了她的去路。
丘比搖了搖尾巴，昂頭看著清凜：「我剛剛都看到了，你打倒了魔女，很不錯。」
「多謝誇獎。」清凜注視著它，「你是專門為了誇我才攔下我的嗎？」
「當然不是。」丘比看起來就好像在笑，「我是想問你，要跟我締結契約，成為魔法少女嗎？」
……
……
這年頭了還有人試圖以動畫片誆騙拐賣未成年少女嗎？
而丘比似乎看懂了清凜懷疑的眼神，蓬鬆的大尾巴在空中劃過圓弧：「我並沒有在開玩笑。剛剛你遇到的幻境就是魔女製造出來的，魔女是負面情緒的化身，擅長製造幻境，並引誘無辜的人類進入，吃掉他們，這就是魔女的目的。」
清凜眨了眨眼，露出一點感興趣的樣子。
丘比在她腳邊，跟著她一起下了樓，邊走還邊解釋道：「魔法少女就是魔女的天地，消滅魔女就是魔法少女的本職工作。如果你與我簽訂了契約成為魔法少女，我會賦予你新的力量。啊，對了，成為魔法少女的條件是，你可以向我許一個願望，什麼樣的願望都可以哦……」
這種說法，總讓人聯想到一些非法的傳銷組織。
清凜頓了頓，說道：「可是我沒有什麼想許的願望誒……」
丘比：「哦？」
「也沒有意願成為所謂的魔法少女。」清凜看著它，「說到底，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渾身上下都不可信。」
丘比倒是無所謂地晃了晃尾巴，它跟著清凜走出了教學樓，步伐敏捷地跳上了旁邊的花壇，回頭看清凜：「總之，你考慮看看，我會再來找你的。」
說完，它也不多停留，優雅地躍進花壇，瞬間就消失了蹤影。
清凜嘖了一聲，並不是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大步向校門走去。
但她居然在校門口看到了坐在地上淚流滿面的綠穀。
清凜：？
「綠穀君！」清凜急忙跑過去，在他面前蹲了下來，「你怎麼了？！哭什麼？！你一個人？爆豪君呢？！」
「小勝、小勝……」綠穀嗚咽著說，「小勝被、被高年級的學長帶走了……」
？？！！
清凜急了，忍不住伸手拽他的臉：「你別哭啦，給我好好說說怎麼回事？！」
於是，在綠穀斷斷續續的表達中，清凜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綠穀和爆豪本來今天是打算一起去市中心購買歐爾麥特周邊的，但是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卻被高年級的學長堵住了。
人家是專門來堵爆豪的。
似乎是前段時間跟爆豪起了摩擦的隔壁班某個路人ABC是被高年級學長罩了的，人家學長直接就來找爆豪的麻煩了。
雖然爆豪平常是脾氣差了一點，但是他頭鐵啊，完全不帶怕的，撈起袖子就問「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高年級學長卻是帶了腦子的，他們覺得在校門口太惹人注意，就佯裝親熱地摟著爆豪的肩膀，將他往學校裡帶，似乎想找個沒人的角落給他點教訓。
爆豪也就順從地去了。
可憐綠穀本來就有點害怕，這時候更是不放心爆豪被帶走，於是就跑上前去抓著爆豪的衣服。
……被爆豪簡單粗暴地一把推倒在地，威脅他不許跟上來。
「你還好嗎？」清凜同情地看著綠穀。
綠穀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他握著自己的腳踝：「……腳扭了。」
可憐。
雖然清凜明白爆豪這種不願意把小跟班捲進事端的心思，但是他的實際行動也太過粗暴了。
「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清凜站起身，問道，「我去找他吧。」
綠穀指了個方向：「往教學樓背後……雪村同學，我跟你一起去！」
他試圖站起身來，但是被清凜按著肩膀摁回原地。
「你腳不是扭了嗎？在這裡等著吧。」清凜遲疑了一下，「如果看到老師的話就告訴老師一聲？」
「……告訴老師的話小勝肯定會生氣的。」
清凜翻了個白眼：「管他幹什麼？！」
「……」
雖然嘴上說著「不管他」，但清凜還是飛奔著跑到教學樓的後方，尋找倒楣孩子爆豪的身影。
教學樓後是空曠的操場，如今放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並沒有什麼人在。
清凜的目光落在了緊挨著操場的室內體育館方位。
如果她要避人耳目找誰的麻煩，體育館確實是一個好地方。
清凜跑到體育館門口，正好遇到幾個結伴出來的高年級男生。
她讓到一旁，看著有幾個罵罵咧咧的男生臉上似乎掛了彩。
「看什麼看？！」有人注意到清凜的視線，兇神惡煞地瞪了她一眼。
清凜自然不是爆豪那種一點就著的性格，她平靜地移開視線，待學長離開之後便快速跑進了體育館。
「爆豪君——！！」
清凜的聲音在空曠的體育館回蕩，但是沒有人回應。
……這倒楣孩子不會被打死了吧？！
清凜無奈，只能順著道具室，一間一間搜索過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總算是在某個道具室最裡面，看到了被縛住雙手雙腳，半躺在一大堆亂七八糟體育器材中央的爆豪。
「爆豪君！！」
「……」
清凜跑過去，趕緊把他拽起來，一邊解他手上的繩子一邊抱怨：「我嗓子都喊啞了，你嘴又沒被捂著你答應我一聲會死嗎？！」
「……」
她解得煩了，索性握住繩子使勁一拽，直接拉斷。
爆豪重獲自由，鎮靜地活動手腕，並不吭聲。
清凜瞥了他的臉一眼，倒吸一口氣：「……你的臉！！」
「閉嘴，吵死人了。」
爆豪粗暴地將綁在腳踝上的繩子幾下扯開，抬起胳膊擦了擦嘴角的淤青。
因為傷口刺痛，他發出低低的嘶聲。
清凜看著他臉上的擦傷和淤青，感同身受地齜牙咧嘴：「你是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了他們要這麼欺負你？還好幾個欺負一個低年級，也不知道還要不要臉了！」
「囉囉嗦嗦的煩死了，幾個一起上又怎麼樣？這次技不如人被鑽了空子，下次我絕對……嘶！！你幹嘛？！」
清凜面無表情地將手帕懟在了爆豪的嘴角，一邊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掙扎，一邊一點也不溫柔地用手帕給他擦著臉上的傷：「明天我就去告訴老師。」
「哈——你敢？！」
清凜眨眨眼：「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是去告你的狀，我是去告那幾個高年級，我剛才跟他們打了個照面，樣子我都能記住……」
爆豪揮了揮手，兇神惡煞地瞪著清凜：「不許告訴老師，聽到沒有？」
「？為什麼？」清凜才不怕他，睜大眼睛瞪回去，「我偏要告訴老師！」
爆豪大怒，一把拽住清凜的領口，用力將她扯到自己的面前。
清凜還沒反應過來，鼻尖就撞上了爆豪的，對方那張寫滿了憤怒瀕臨爆炸的臉就瞬間放大在自己面前。
清凜愣愣地看著爆豪的嘴一張一合，茫然地聽著他口中蹦出的音節：
「你要是……！」
啪的一聲輕響。
整個道具室陷入一片黑暗。
……停、停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個人感覺哢醬和小天使的關係可能是初中才急速惡化下去的。
小學的時候還算一般吧。
↑反正本文就是這樣設定了咋地吧（自暴自棄臉）
上一章忽然評論變多了好開心喔，看來大家都很喜歡QB，可惜它要到後面才會再次出現。
感謝天使們地雷投喂，麼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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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語、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6-08 04:56:43
第15章 No.015
爆豪鬆開了拽著清凜領口的手，他向體育館場館中心張望了一下，皺眉喃喃自語：「停電了？」
他正想摸黑走出去看看情況，忽然發覺了旁邊的清凜的不對勁。
「……喂，男人婆，你怎麼了？」
清凜臉色慘白，微微顫抖著，黑暗而安靜的空間裡，她的呼吸聲顯得有點急促。
「哈，你居然怕黑？遜斃了！」
爆豪幸災樂禍地嘲笑她，火光在他左手劈啪炸開，照亮了一方空間。
他的右手握緊了清凜的手腕，用力將她拽了起來。
「別傻坐著，走了，拖後腿的話就把你扔這兒，聽到沒？」
清凜當然不是怕黑。
只是這個突然而至的停電，讓她猛然想起了許久都不敢回憶的上一世，那最後的記憶片段。
也是黑暗的四周。
也是一個小小的，手上啪啪冒著火花的小少年。
清凜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嗚咽。
「……」
爆豪嚇了一跳，他不敢置信地扭頭瞪了清凜一眼，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被停電嚇哭的人。
走了個神，他握著清凜的那只手便鬆開了。
清凜失去支撐力，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縮成一團擦著眼淚。
「喂，你……」爆豪也只能蹲下來，束手無策地看著抱著膝蓋默默流淚的清凜，「你哭什麼啊？怕黑也不用哭啊，我不是還在嗎？」
他一邊笨拙地說點勉強算是安慰的話，一邊伸手往清凜臉上一頓亂抹。
「別哭了，別哭了！我怕了你了！你不願意走我背你好了！」
爆豪惡狠狠地瞪了清凜一眼，自暴自棄地背對她蹲了下來：「快點上來，別磨磨蹭蹭的！」
清凜吸了吸鼻子，想笑又笑不出來，只能委委屈屈地小聲說：「……我又不要你背。」
「那你哭什麼？！」
「……黑。」
「……」
爆豪看起來在強忍自己的脾氣，要不是看在清凜哭得慘兮兮的份上，他可能會拽著清凜的領子把她從窗戶扔出去。
他冷著臉，手上火光炸開，照亮了一小片空間。
「起來。」他伸手過來，「你要坐到什麼時候？」
清凜兩眼還含著淚水，她可憐巴巴地握住爆豪的手，緊緊挨在他背後。
「爆豪君，你的個性是噴火嗎？」清凜看著爆豪伸在最前面充當探照燈的手，他的掌心正啪啪跳躍著火花，「好厲害……」
「老子的個性是爆破！爆破！」青筋在爆豪額上輕輕抽動，他扭過頭不客氣地對清凜吼道，「你開學第一天的自我介紹壓根就沒認真聽吧？！」
清凜往他背後縮了縮：「……都快過去兩年的事情了，誰記得嘛？」
「身為老子兩年的同學你居然現在都不知道老子的個性？！」
「……說的好像你知道我的一樣。」
「……」
很好，爆豪同學啞口無言了。
這時候，他倆已經走出了活動室，走到了體育館門口。
爆豪推了推緊閉的大門，臉色難看：「我們被鎖在裡面了。」
「耶？」清凜已經適應了這種黑暗，而且被爆豪緊緊攥著的手讓她相當有安全感，她也放鬆了不少，「怎麼會？」
「你傻嗎？大概是哪個老師沒檢查清楚有沒有人就把體育館大門給鎖了吧。」
爆豪憤憤地踹了一腳大門：「氣死老子了！」
清凜趴在門上，拍了拍，大喊：「有沒有人在呀？！救命呀！救命呀！」
「……」
「你那是什麼眼神？」清凜睜大眼無辜地看著目光一言難盡的爆豪，「難道你有辦法出去嗎？」
爆豪哼了一聲，嫌棄地對清凜揮手：「你離老子遠點，丟人。」
「誰丟人了？！也不看看是誰的臉，被揍得跟個調色盤似的！」
「呵呵，是誰居然怕黑怕到坐在地上使勁哭，走都走不動的？」
兩人互懟了幾句，重重地哼了一聲，互相扭過頭去不看對方。
過了一會兒，清凜瞥了一眼爆豪，發現他正摸索著大門，似乎是試圖找辦法將它打開。
他手上的火光將他的側臉照亮，他的唇線下拉，一臉平靜，沒有一絲絲慌亂的情緒。
就連唇側的淤青都影響不了他帶給人的安心感。
「我也可以叫你『小勝』嗎？」
「……哈？！」爆豪偏頭，怒視清凜，「不許這麼叫！」
清凜眨眨眼，無辜地說：「這個稱呼多可愛啊，作為交換，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呀。」
「老子才不稀罕叫你的名字！」
「但是我覺得『小勝』這個名字超可愛的啊，為什麼綠穀君可以叫你『小勝』，我就不可以啊？」
「一直『小勝小勝』的煩死了！廢久也是，你也是！閉嘴，不准這麼叫老子！」
清凜無視了他，站起身，又拍了拍門：「有沒有人在附近呀？！」
自然是無人回應的。
清凜深深歎了口氣，偏頭看了眼正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方法的爆豪，說道：「小勝，你不想知道我的個性嗎？」
「都說了不要這麼叫老子！……什麼個性？」
清凜右腿後退半步，微微矮下身，深吸口氣，雙手成拳。
「呼——哈——！」
她氣沉丹田，右拳準確地對著鐵門揮出。
鐵門發出難聽的嘎吱聲，只聽到砰的一聲，老舊的門從門框脫出，啪嗤一聲摔出老遠，濺起灰塵無數。
爆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看了看飛出去的門，又看了眼已經直起身正湊過來一臉「我厲不厲害」的清凜，伸手成刀狀惡狠狠地敲在她腦袋上。
「你能搞定為什麼還要在裡面磨蹭那麼久？！」
清凜唔了一聲抱住腦袋蹲下：「因為我不確定周圍有沒有人嘛，而且這明明算是破壞公物……」
「……」
「小勝——！雪村同學——！」
正兇神惡煞瞪著清凜的爆豪一愣，抬頭往聲音來源看去。
清凜也順著他的目光，正好看到綠穀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往這邊走。
清凜向他招了招手：「綠穀君！」
她拉起爆豪，在後者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向著綠穀飛奔而去。
綠穀兩眼含淚，欣慰地看著兩人：「……太好了，你們沒事……嗚哇！小勝你的臉？！」
「閉嘴！吵死了！」
「……」
清凜清了清嗓子，看向綠穀：「你的腿沒事嗎？」
「唔，雪村同學，還好，我沒事……」
「可是看你走路很不方便誒。」
「……沒有啦，只是有點疼而已。」
「真不妙。」清凜拍了拍正一臉不耐煩看起來隨時會扔下她倆獨自溜走的爆豪的肩膀，「小勝，你來背綠穀君。」
爆豪立刻跳起來表達了抗拒之情：「哈？！為什麼是我？！誰要背廢久啊！」
綠穀也被這個提議悚到了，他連連擺手，結結巴巴地拒絕：「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你的腳都腫起來了！」清凜指著綠穀的腳踝，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蹲下了身，「算了，我來背你吧，上來。」
這下不止綠穀被嚇到，連爆豪都瞪大了眼睛盯著她。
清凜等了半天不見綠穀趴到她背上，只能站起來：「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瘸了吧……嗯？等等。」
清凜比了比自己和綠穀的身高。
女孩子比男生長得要快一點，現在的她足足比綠谷高了大半個頭。
她拍了拍綠穀的肩，彎腰，一把就將綠穀抱了起來。
不但綠穀嚇得差點暴斃，爆豪也噌噌噌後退三步，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清凜。
「啊哈哈哈哈哈！！！居然是公主抱！！！！」反應過來的爆豪抱著肚子開始瘋狂大笑，「不錯嘛廢久，人生難得體驗啊！」
綠穀的臉漲紅了，他看上去很想掙扎但是又不敢動。
「放放放放放我下來吧雪村同學，我可以走的！」
「你笑什麼笑，你要是想的話我也可以抱你囉。」清凜面無表情瞪了兀自幸災樂禍爆笑中的爆豪，又皺眉看著綠穀，把他放了下來，「要背還是要抱，你這腿我總不能放你走路吧？」
爆豪：「……」
綠穀：「……」
綠穀無奈，只能用求助的眼神一直瞥著爆豪。
爆豪嘖了一聲，慢吞吞地走了過來蹲下：「知道了，還是老子來吧。」
「小勝！！！」
綠穀看上去感動得快要哭了。
不過清凜推測他只是單純地不想被自己背或者抱。
爆豪咕噥著：「算了，雖然是個男人婆但是本質好歹還是個女的……」
「真可靠呢，小勝。」清凜笑吟吟地看著爆豪溫順地讓綠穀爬上了背並站起身來，毫不吝嗇地誇獎他。
「閉嘴，你囉嗦死了！不許這麼叫老子。」爆豪瞪了清凜一眼，又開始找綠穀的茬，「你重死了！廢久！」
「嗚，小勝，對不起……」
清凜蹦蹦跳跳地跑到最前面，扭頭看著吵吵鬧鬧的他倆，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人歸家小隊——出發——！！」
「吵死了！不許走在老子前面！給老子去後面跟著！」
「……」
第16章 No.016
三人歸家小隊走出了校門口。
爆豪看了眼在他前面晃來晃去礙眼的清凜，按捺著一腳把她踹飛的衝動，沒好氣地說：「跟你不同路，再見！」
「啊，你倆都是那邊嗎？」清凜遺憾地收回邁出去的腳，換了個方向又跟上了爆豪和綠穀，「沒辦法，我送你倆回家吧。」
爆豪：？？？
綠穀：……
爆豪看起來又炸毛了，他怒視清凜，沒好氣地說：「誰要你送，趕緊滾回去！」
「不行。」清凜很堅決，「我要是走了之後，你把綠穀君扔了怎麼辦？我覺得你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
爆豪現在就想把綠穀扔了跟她拼個你死我活。
「何況現在我家也沒人。」清凜哼著歌，挨在爆豪旁邊，心情不錯地蹦蹦跳跳，「我去我媽媽上班的地方找她。你背不動了我還可以換你。」
「你看不起誰？！」
「那我就給你加油呀，小勝。」
「說了不許這麼叫老子！」
幾人又吵吵鬧鬧地上路了，順便一提，吵鬧的只有爆豪。
綠穀一直很不好意思地裝死，想下來自己走清凜又不讓，只能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清凜則在爆豪暴躁的背景音下這裡晃晃那裡遛遛，不是還指著商店櫥窗問兩人意見。
「哇，那個草帽很好看耶。」
「……白癡你能不能看路！你要撞到消防栓了！剛才路過垃圾桶的時候就該翻出根遛狗繩來給你套脖子上！」
「綠穀君，你覺得那個帽子配我是不是超合適？」
「……呃……」
「混蛋不要無視老子！是不是想打架？！」
走了一路，清凜已經非常習慣爆豪這種暴躁的說話方式了。
她對爆豪的話一向是左耳進右耳出。
此刻她收回了東張西望的視線，一把拽住了爆豪的胳膊：「小勝，往這邊走。」
「哈？！」爆豪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他們正好路過了某個醫院，而清凜所指正好就是醫院的裡面，「去醫院做什麼？！不去！」
清凜一邊示意綠穀抱緊爆豪的脖子，一邊一把拽住爆豪的胳膊，強制性把他往裡面拖：「你臉都那樣了，肯定得處理一下啊，毀容了怎麼辦？而且綠穀君的腳也要看看啊，你只是順帶的。」
「你說誰是順帶的？！」
綠穀弱弱地說：「雪村同學打算就這麼進去嗎……？我們身上好像沒有錢誒。」
「沒事。」清凜一邊拖著爆豪往裡一邊說，「我媽媽就在這裡工作，我們走後門治療。」
「……」
清凜強行拽著兩人上了樓，在二樓辦公室找到了她正打算下班的媽媽由美子。
「呃，是小清凜的朋友嗎？怎麼傷到的？！」由美子皺著眉，心疼地摸了摸爆豪的臉，將他抱上高腳凳，轉身去拿消□□水，「我馬上給你處理。」
「……不、不用了……謝謝。」
日天日地的爆豪君此刻就像溫順的小綿羊，乖乖低頭坐在凳子上。
「媽媽媽媽還有綠谷君！」清凜抓著綠穀的手腕，一手拽著他的褲子給由美子看他腫起來的腳踝，「他傷得更重耶！」
由美子眉頭皺得更緊：「清凜你扶他去坐好，我處理完爆豪君就去給他看。」
清凜一邊答應，一邊將綠穀摁到一邊的沙發坐好。
這邊由美子又叫她：「清凜，你去走廊盡頭那間檔案室裡把媽媽的同事佐藤阿姨叫過來一下。」
「喔喔，好噠。」
清凜篤篤篤地跑了出去，一直跑到走廊盡頭，不假思索地推開了緊閉的門。
「佐藤阿姨，我媽媽……」
清凜的聲音猛地刹住。
房間裡並不是檔案室的樣子。
病床，雪白的床單，普通的小桌子和椅子，以及在燈下翻著書因為開門聲被驚動而抬起頭來的銀髮女人。
銀髮女人表情平靜而溫和，她看著清凜，笑了笑，低聲說：「佐藤醫師的話，在那邊的辦公室或者是對面的檔案室。這裡是病房哦。」
「喔、喔，謝謝……」
清凜一邊喃喃地回應著，一邊瞪大眼睛盯著對方。
她上一世的記憶其實已經有些模糊了，但眼前的人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
對方看上去跟十多年後也沒什麼差別，只是年輕了些。
前夫的媽媽——前婆婆。
在清凜的印象裡，婆婆是一直住在醫院療養的。丈夫倒是有提出婚後將婆婆接到家裡一起住，但是被婆婆輕描淡寫地拒絕了。
理由是住醫院住慣了，而且也不想打擾他們新婚。
「怎麼了？迷路了？」轟夫人站了起來，向清凜走了過來，微微俯下身，似乎想摸摸她的腦袋。
清凜便愣著保持著抬頭的姿勢。
可惜還沒等她摸到清凜的腦袋，清凜就身子一輕，被人從後面抱了起來。
佐藤有點緊張地將清凜護在懷裡，臉上的笑有點尷尬：「哎呀，清凜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轟夫人神情自若地笑著縮回手，柔聲說道：「大概是來找你但是走錯了吧。」
「真是粗心的孩子呢。」佐藤對轟夫人點了點頭，「那麼你休息吧，我先帶她走了。」
清凜看著轟夫人微笑著對她揮了揮手，病房的門就被佐藤關上了。
佐藤松了口氣，愛憐地揉了揉清凜的腦袋：「別亂跑，那是病人。」
「病人？」清凜趴在佐藤的肩膀，疑惑地問道，「可是我看那個阿姨很友善。」
「傷害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算友善嗎？」佐藤喃喃地說道，拍了拍清凜的背，「總之你別亂跑，別看人家長得溫柔就湊上去，小女生要有點安全意識，懂了嗎？」
清凜抿了抿唇，頓了頓，小聲說道：「那這個阿姨的兒子，還好嗎？」
「嗯，很好。……只是當時受了點傷，不是被謀害了，你腦補了些什麼？」佐藤無語地看了清凜一眼，「好了，不說這個了。」
清凜也就乖巧地閉了嘴。
回到辦公室等了會，由美子和佐藤飛快地將爆豪和綠穀的傷勢處理完畢。這時候，刀語也來到了醫院。
刀語對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女兒說道：「啊，我今天看你沒去道場，就問了你媽媽，她告訴我你在她這兒，我怕你出什麼事了就過來看看你。……你那是什麼眼神？」
「是我的同學受傷了。」清凜昂著頭對刀語說，「我好好的呢。不過你來得正好。」
「？」
清凜指著綠穀，對刀語說：「他的腳受傷了，又不要我背。爸爸你來了的話就可以送他回家了。」
綠穀的臉唰地紅了，他連連擺手，支支吾吾地拒絕：「我自己可以的！雪村同學！我已經好多了，可以自己走了！」
刀語摸了摸綠穀的頭，安撫道：「都是小事，不用在意。」
「正好也可以順便把小勝也送回去。」清凜跑過去挽住爆豪的胳膊，「剛剛就是他把綠穀君背到醫院的，超可靠！」
爆豪：「……」
他的臉也紅了。他看起來很想跳起來跟清凜對掐一場，不過基於大人在場，他還是強忍下來，扭頭看著牆角，不理清凜。
刀語倒是很欣慰能看著女兒跟同學相處良好，他連連點頭：「好，走吧，把你的好朋友們都送回家。」
「……好朋友……」
爆豪用很小很小的不滿聲音重複了一下這個片語，立刻就被清凜聽到了。
清凜戳了戳他臉上的創口貼，理所當然地說：「我們當然是好朋友啦，都是兩年的同學了。」
「……」爆豪一把拍開清凜的手，瞪了她一眼，哼了一聲，跑到前面去跟背起綠穀的刀語一併走了。
清凜也不介意，她笑眯眯地追上去，走在爆豪稍後一點。
偶爾爆豪偏頭看過來，她還大大咧咧地對他一笑。
「……」
爆豪擰過頭去，似乎很不爽地發出了一聲輕輕的不屑哼聲。
好難相處啊，小勝。
清凜眨眨眼，將視線移到正乖乖回答刀語問題的綠穀身上。
還是綠谷君比較友好啊。
這本來只是件小事。
清凜跟爸爸媽媽一起把兩個同學送回家後就自行回了家，她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第二天發展出來的後續比較詭異。
清凜本來以為自己正常的生活不會被改變的。
直到……
「今天下午我們三個一起去買歐爾麥特的限定周邊。」
課間的時候，爆豪轉過頭，對清凜和綠穀說。
綠穀的腳傷居然一晚上就完全好了，他看起來也很開心，連連點頭：「好的！小勝！」
男生的友情真特別呢……
清凜杵著下巴瞥著他倆。
「你那是什麼事不關己的眼神？」爆豪扭過臉來直視清凜，凶巴巴地說，「還有你，也要一起去！」
「？？？」
「就這麼定了，放學速度快點，別拖後腿！」
通知完，爆豪就轉過身去，用後腦勺對著清凜。
「哈？他剛剛是不是邀請了我？！」清凜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問綠谷，「綠穀君，我有沒有聽錯？」
綠谷對她友好而又有點羞澀地笑了：「嗯，是的，一起去吧，雪村同學。」
「……為什麼要邀請我啊？」清凜茫然地看著爆豪的後腦勺。
綠穀理所當然地說：「不是雪村同學說我們是好朋友的嗎？好朋友本來就經常一起行動的。」
這、這樣的嗎？
清凜遲鈍地哦了一聲，被迫加入了這次周邊購買小組會。
……歐爾麥特，是叫歐爾麥特沒錯吧。
她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課本。
因為是好朋友的偶像，要是叫錯名字了，可就尷尬了……
作者有話要說：
基友看了上一章說我寫的哢醬還不錯，松了口氣。
順便推一下她的我英文《[綜]職業英雄薩菲羅斯》by地日草，無cp同人文，重在日天日地XD
終於想起來寫作話了……而且我存稿要沒了嗚嗚嗚
第17章 No.017
清凜莫名其妙地在三年級的時候融進了班級很顯眼的爆豪小隊。
成員以爆豪為領頭，跟班三個，其中包括綠穀，另有兩個跟班一個個性是異形體張著大大的翅膀，一個個性是控制手指，跟清凜不太對付，清凜也記不住他倆叫啥。
平常的活動大概就是假期的時候去爬山捉蟲、四處探險，偶爾一起去漫畫屋看漫畫或者去遊戲廳打遊戲，更多的時候會扮演歐爾麥特打壞人話劇。
……真是相當低齡的活動啊。
清凜本來放學後就有道場訓練，只偶爾參加他們的活動，。
爆豪幾人也覺得可能是女孩子不喜歡這些活動（沒錯，那幾人居然還知道她是女孩子），也不強求她。雖然每次他們閑的蛋疼要玩扮演歐爾麥特遊戲的時候，都要把清凜抓過來當無辜的被救助者。
爆豪小隊還有一項特別活動，那就是負責揍飛一切上來找茬的，不論是同年級。
嚴格來說是爆豪和跟班二人組跟找茬的人互訪狠話，開始對毆。
而清凜和綠穀就蹲在後方角落看著爆豪把對手一股腦揍翻，然後慢吞吞地踱出去給他遞個手帕。
可以說是相當符合溫婉女性的角色了。
清凜以為他們之間這種比普通朋友要好一點，比死黨又要淡一點的關係會維持到小學畢業。
直到爆豪與綠谷的關係莫名地迅速惡化下去。
起初是爆豪對綠穀的忽然暴漲的排斥感，緊接著是他對綠穀死灰復燃的幼稚嘲笑和找茬。
綠穀也開始阻止爆豪對來找茬的人的肆意報復，認為既然對方已經無力還手且認輸後就應該及時收手，本來就只是口角而已。
兩人徹底分道揚鑣了。
更準確的來說，是爆豪徹底將綠穀攆出了他的小團體。
這一系列的騷操作，直到塵埃落定之後，清凜才覺察到。
記得是放學後，清凜走在回家路上時，剛好看到爆豪和他的跟班二人組在街邊自動販售機面前買飲料，於是她便湊了過去。
「我也要！我也要！可樂！可樂！」清凜邊喊邊舉著手跑了過去，「小勝請客！」
「哈——？！」爆豪扭頭瞥了她一眼，語氣很不爽，「自己給錢啊！」
雖然這麼說著，他還是將一聽可樂摁了出來，順手扔給了清凜。
清凜雙手接住，笑眯眯地打開，喝了一口，這才發現少了個熟悉的身影。
她抱著可樂罐子，打量著三人：「你們去哪裡？」
「去便利店看本周的英雄特刊。」手指跟班回答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啊，不了。」她今天還要去造器家跟他一起寫作業，英雄特刊可以看夜嵐帶來的，「說起來，小久人呢？沒跟你們一起？」
爆豪的表情瞬間就黑了下來，他哼了一聲，語氣不善：「老子為什麼一定要跟那個無個性的傢伙一起啊？！」
「……」
清凜眨眨眼看著他，她一直覺得爆豪雖然有點嫌棄綠穀，但是實際上並不介意他有沒有個性。
那種只有強者才能跟他一起玩的設定，畢竟只是出現在動畫片裡……
「老子為什麼非要跟個無個性的人一起玩？」爆豪咧開嘴，露出惡意嘲諷的笑，「老子跟他不是一路人。」
清凜輕輕抿著可樂，歪頭看他：「……你是不是瘋了啊？」
「你說什麼？！是不是想打架？！」
清凜索性抱著可樂瓶子，擠開翅膀跟班，挨著爆豪跟他一起走：「你交朋友還看個性的嗎？」
「是啊，你才知道嗎？！」
「別撒謊了，那你看看，這個翅膀除了能扇扇風飛一小段之外還有什麼用？這個手指除了能躺在沙發上不起身扔垃圾進垃圾桶外還有什麼用？」清凜扁著嘴，無視了身後吱哇亂叫「你在說誰你再說一遍」的手指和翅膀，看著爆豪問道，「小久怎麼惹你了？」
爆豪頓住腳步，面無表情地扭頭看了清凜一眼，語氣絕對算不上友好。
「你要是願意跟他在一起老子也不會攔著你，總之老子就是不想跟沒有個性的人玩，你管不著老子的吧？」
「……好吧。」清凜雖然覺得有點無語，但還是點了點頭，「這麼說，我要是堅持和小久玩，你也不會攔著我對不對？」
「老子才不會管你。」爆豪沒好氣地說道。
清凜看著他：「那你會因為我跟小久玩就不跟我玩嗎？」
「……？？？老子是那麼幼稚的人嗎？！」
「是。」
「閉嘴！別囉嗦！你對老子有什麼奇怪的誤解！別跟老子說話，懶得理你！」
爆豪白了清凜一眼，也沒等她，帶著跟班二人組大步離開了。
×
「你們好奇怪啊。」
又是一個放學天，清凜特意約了綠穀一起吃雪糕。兩人坐在學校附近的花園長椅上，邊啃著霜淇淋邊看著花園裡跑來跑去的小孩子們。
清凜看了一會兒，忽然發出感歎，惹得綠穀側目。
綠穀看著清凜，呃了一聲：「奇怪？我們？」
「你和小勝啊。」清凜偏頭看了綠穀一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亂蓬蓬的卷髮，「怎麼？吵架啦？」
「……沒有啦。」綠穀對於清凜忽然揉頭的動作有點害羞，但他也沒躲開，只低著頭說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上週末還一起去登山了。」
「然後就……？」
「回來之後小勝就好像很煩我了，那天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綠穀盯著腳尖，有點出神，「可能是因為我阻止他欺負隔壁學校的人惹他生氣了。」
「……啊，這樣。」清凜杵著下巴，「那你後悔嗎？」
綠穀笑了笑：「當然不後悔，是小勝做得過分了。」
啊啊，這兩人真是……
無法理解男生之間的友情。
「那我就不管你們了。」清凜三下五除二把木棍上軟糯的雪糕咬進嘴裡，準確地將木棍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站起身來，「要是他或者手指和翅膀欺負你的話，你就告訴我，我……我去告訴老師。」
綠穀被逗笑了，點了點頭：「放心吧，沒事的。」
「那我還有事，先走了。」
「嗯，拜拜，清凜同學。」
清凜走出去幾步，回頭瞥了一眼，正好看到綠穀學著她的樣子，將手裡的雪糕棍往垃圾桶的方向扔去。
木棍碰到垃圾桶的邊緣，掉落在地面上。
綠穀從長椅上跳了下來，乖乖跑去撿起木棍，扔進了垃圾桶。
背影看上去異常溫順無害。
……沒事吧他？
清凜歎了口氣，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雖然說不懂男生的友誼，但是這些事情再怎麼看都是小事，跟幼馴染的情意來看，根本不值得一提。
應該會很快和好的吧。
她這樣想著。
但是，那時候還不知道，爆豪和綠穀的不對盤，就這麼一直持續到了小學畢業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作者無話可……
不對，有話。
給我多多的留言吼不吼啊！！！
第18章 No.018
臨近畢業的時候，班上似乎也籠罩著一點淡淡的憂傷感覺。
當然沒心沒肺的清凜是察覺不到的，她最近有點興奮。
因為爸爸刀語終於鬆口答應她，在這個冬天帶她去雪村本家見識一下。
「正好那時候你小學畢業，放鬆一下。」刀語是這麼說的。
彼時清凜正上著小學的最後一堂體育課，她坐在操場的草地上，看著班上的男生們在場地跑來跑去熱情四射地踢足球，開始扳著指頭算還有多長時間小學結業。
算一算，大概也就只剩一個多星期了啊。
小學畢業後一般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按照所居住的區域，就近原則統籌入學；二是如果有想上的目標初中，可以在畢業前遞交入學申請，參加入學考試。
據清凜所知，爆豪和綠穀都是選擇第一種方法，大概會在他們倆家附近的折寺中學入學。
說到底，初中根本就無所謂，重要的是初升高考試，有著想成為英雄的大家所憧憬的雄英高中。
「喲，你好，雪村。」
清凜一怔，收回放飛的思路，抬頭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兩個長髮女孩子。
「……你們好。」清凜茫然地回應著，打量了一下兩人，發現隱隱有點眼熟，大概是她的同班同學。
兩個小姑娘笑眯眯地對清凜說：「雪村，這周要不要參加我們的畢業女子會？」
「……」
清凜做夢也沒有想到，這麼少女的活動居然也有她的邀請名額。
她有點出神地看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這邊爆豪已經從激烈的足球比賽中下場了。清凜看著他站在自己身邊，鞋子搓了搓地面，唰啦一下蹲了下來。
「嗯？你怎麼不踢球了？」清凜偏頭看著他，抿唇笑著問。
「不想玩了。」爆豪扭頭看著清凜，唇線下扯，看上去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剛剛那兩個女的找你幹嘛？以前也沒見過你倆說過話。」
清凜便將自己受到邀請的事情告訴了爆豪。
她嘻嘻笑著：「我人緣不錯吧。」
爆豪看起來不想接話，他的目光順著場中奔來跑去的同學位移著，淡淡地說：「說起來，你這個傢伙，好像沒有同性朋友啊？」
「誒？」清凜著實愣了愣，看著爆豪的側臉，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有的！……呃。」
清凜回憶了一下，悲傷地發現，確實，她的世界裡好像不存在同性朋友這個東西。
爆豪已經一屁股坐了下來，他雙手墊在腦後，順勢往後面一躺，直接躺在了草坪斜坡上。
「雖然老子是不認為朋友這種東西是什麼必需品，但是你要是想交同性朋友的話，這不是個好機會嗎？」
清凜抿著唇，俯下/身湊近他，幾縷稍長的髮絲掃在爆豪的胳膊上。
她勾著嘴角：「小勝很關心我嘛。」
話音剛落，清凜看到他額角青筋綻開，突突直跳。
「哈——？！」伴隨著這聲不滿和暴躁的單音節，爆豪從草坪上彈了起來，而因為清凜挨得近，兩人的額頭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
清凜發出一聲痛呼，捂住額頭縮在一邊。
「你是白癡嗎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鬼？！信不信我殺了你！！」
爆豪頂著被撞紅的額頭，齜牙咧嘴兇神惡煞地對滾在一邊的清凜吼道。
「……」清凜捂著額頭，無語地說，「那你也不用突然攻擊我啊，我這麼信任你……」
「誰叫你突然湊過來的！！那麼大一張醜臉出現老子當然會被嚇到了！啊？！」
「……」
清凜沉默了一下，目光從面前完全炸毛的爆豪身上，移到了周圍仿佛被摁了暫停鍵、目光倒是齊刷刷投射到這邊的同學們身上。
她難得地感受到了一絲羞惱的情緒。
「我醜？！那你倒是告訴我，班上哪個女生比我好看啊？！你說啊！」
「……」
「你怎麼不說話了啊？！無話可說？！」
「囉嗦！老子為什麼要回答這麼無聊的問題？！」
清凜大怒，她正想擼起袖子跟這個小屁孩大戰三百回合的時候，她的靈魂猛然清醒過來她已經不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朋友了。
冷靜下來之後，她回味了一下爆豪的反應，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爆豪看著面前這人一秒前還怒氣衝衝似乎要衝上來跟自己拼個你死我活，這一秒就突然春暖花開笑得意味深長，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清凜喜氣洋洋的笑讓他莫名地感覺到一絲不爽。
「笑個屁笑！再笑老子揍你了！」
清凜死毫不動搖，甚至還調皮地沖他眨眨眼：「幹嘛？我笑也惹到你了嗎？」
「……笑得蠢死了，白癡！」
清凜才不跟他一般計較，精神上大獲全勝的她背著手哼著歌從爆豪旁邊路過：「我去買可樂，你要一起嗎？」
爆豪沒好氣地說著「誰要跟你這個傻子一起啊」，但腳步卻誠實地跟了上去。
「噯，不一起你跟著我幹嘛？」
「剛好同路不行嗎？！整個學校就一個小賣部！」
「喔。」
「……」
……
……
兩人吵吵鬧鬧地走遠了。
跟班一號翅膀同學從發愣狀態中蘇醒過來，正邁開步子想要追上爆豪，就被身後突然伸長的手指抓住了肩膀。
手指同學按著他的肩膀，咳了一聲：「我們先去遛一圈再去找爆豪吧。」
「……啊？哦，好啊。你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沒有。」手指同學看了眼兩人離去的背影，代表全班發出感慨，「感情真好呢。」
×
小學的畢業典禮就這麼平穩而飛速地到來了。
清凜整個結業典禮都心不在焉的，她只要一想到爸爸刀語對她說的明天就收拾東西去雪村本家，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去。
在清凜剛上小學沒多久的時候，速轉就被刀語帶去了雪村本家。
刀語回來的時候確是獨自一人。
聽刀語說，雪村家的老人、也就是清凜的爺爺，很喜歡速轉，看中他的天賦，便將他留了下來。
這麼說起來，如果去本家的話，不就又要遇到速轉了嗎？
清凜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雞皮疙瘩，慢慢冷靜下來。
在速轉離開之前自己確實經常輸在他手下，但是現在不同了。她每天都有刻苦的練習，現在已經是道場的第一人了，連爸爸刀語都感歎「世界果然是年輕人的」。
……可是速轉要是在本家的話，說不定進步得更快。
不不不，自己一定比他強的！
啊，為什麼自己對速轉的敵意這麼強，說到底他也沒做過什麼傷害自己的事吧。
為什麼就一定想著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呢？
清凜正兀自發著呆，忽然聽到有人叫她。她回神，才看到綠穀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綠穀對她笑著說：「畢業快樂，清凜同學。」
清凜也笑眯眯地回應：「你也是呀，小久。」
「在想什麼？看你表情好嚴肅啊。」
「唔，想到一點家裡的事。」清凜岔開話題，「放假你打算做什麼啊？」
綠穀從書包裡抽出筆記本，對清凜說：「當然是趁著假期多補習一點英雄知識了啊！多瞭解一些，以後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清凜看著他的臉，再一次想起了初見綠谷時腦海中冒出的某種設想。
會不會自己這輩子的個性，是搶奪了綠穀的呢？
「抱、抱歉，忽然說這些……你覺得很好笑吧……」
綠穀有點害羞地撓了撓頭，就看見清凜飛快地撕下一張紙，抓著筆寫著什麼。
一邊寫還一邊問他：「小久，你要我家的電話號碼嗎？」
「誒？！」
「放假如果想我了可以打電話給我，如果有什麼難以決斷的事的話也可以……」
「不、不用麻煩了！」綠谷的臉完全紅了，他頭搖得像撥浪鼓，「假期的話清凜同學更想跟小勝一起出去玩吧！我總是呆在家裡，就不用了！」
正好這時候，綠穀看到爆豪從附近走了過來，更緊張了。
「那就這樣！下次見！」他對清凜揮了揮手，一溜煙就跑遠了。
清凜寫完號碼，抬起頭來的時候，就只看到了綠穀離去的背影。
「……」他這麼慌慌張張地幹什麼？
爆豪也走了過來。
「假期你要參加老子們活動嗎？」
「才不要——！你們不是登山就是去遊戲廳，要麼就是在街上閒逛！」清凜嗤之以鼻，「我可是淑女。」
「你在說什麼鬼話哈哈哈哈！」爆豪被逗笑了，「淑女？你？你腦子壞掉了嗎？！」
他伸手拽了下清凜的發尾：「你頭髮都快比男生的還短了！」
清凜拍開他的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等著吧，以後我會留長的！」
她拿起桌上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你要不要我家的電話？」
「……」爆豪露出無語的表情，「老子要你家的電話做什麼？」
清凜想了想：「……比如，想我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
「哈？！」爆豪瞪大眼，「你真的瘋了！誰要給你打電話啊？趕緊醒醒吧！」
沒等清凜開口，他也隨意地向清凜揮了揮手，向教室門口走去：「就這樣。初中再見了。」
「……」
清凜看著他走出教室，將手上的紙條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緊接著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東西，打算回家。
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她猛然想起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初中再見」？
如果按劃分片區的話，清凜確實是會被分到折寺初中的。
但是她前段時間去參加了別的初中的入學考試，不出意外的話是會被成功錄取的。
完了，忘記跟小勝和小久說明了。
清凜扶額。
因為跟造器和夜嵐約好了一起上同一所中學的。
小久應該不會生氣的，小勝的話……
嗯，也不會的！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隆重感謝在我不知道哢醬該怎麼跟女主拌嘴的時候傾情給我提供指導的基友。
甚至她還給我編了後續：
（清凜跟轟認識之後）
清凜：誒，轟君我跟你講我吵架超厲害的！小學的時候同班同學說我長得醜被我一頓懟後來話都說不出來了！我是不是超厲害？！
轟：……嗯。
清凜：哇，只有「嗯」嗎？
轟：……下次吵架我一定會叫上你。
哈哈哈哈哈太優秀了忍不住給她鼓鼓掌。
初中是fate+家教的副本，前夫正式出場應該是高中。
PS.fate有大量私設，一切服務劇情 。
第19章 No.019
寒假，天氣漸漸轉涼，刀語帶著清凜，在由美子擔憂的視線裡，踏上了去雪村本家的道路。
清凜覺得還是挺神奇的。
在科技如此發達的現在，居然也有駐紮在深山老林裡的道場。
父女倆坐了半天的汽車，在大山半中腰的馬路上下了車。
刀語低頭給拉好清凜的外套，給她墊了墊圍巾，拉著她的手進了山。
山上有一條搭著石板的小路，清凜和刀語一路往上，走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看到了雪村家的大門。
門口甚至還掛著塊「雪村道場」的牌子。
刀語應該是提前聯絡過。道場的門口立著一個穿著道場服的弟子，恭敬地對刀語行禮，帶領兩人走了進去。
清凜落在最後，她跟著父親走過長長的走廊，旁邊是巨大而開闊的庭院。
道場裡的弟子們身著統一的純白道場服，正握著木刀，動作整齊劃一地練習著基礎動作。
即使清凜與刀語從走廊、從他們面前路過，他們好像都並不會分出一點點注意力。
嚴肅且一絲不苟的氣氛。
跟刀語那個溫馨的小道場完全不同。
清凜這樣想著，人已經被帶至會客廳。
房間中間端坐著一個頭髮花白，但眼神炯炯的老頭兒。
刀語拉著清凜，帶著她跪坐下來行禮，溫和地對清凜說：「這個是爺爺。」
「……？」
親、親生爺爺嗎？！
清凜被嚇到了，她睜大眼，愣了一會兒，才乖乖地叫了聲「爺爺」。
雪村爺爺點了點頭，目光在清凜身上逗留了一瞬，又移到刀語身上。
「阿謙是個不錯的孩子。」雪村爺爺說，「可惜他最近出去修行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你們還能不能見一面。」
阿謙自然指的是速轉謙。
得知速轉不在，清凜暗暗松了口氣。
她實在是不想跟這個厲害師兄打交道。
刀語點了點頭：「我知道阿謙好就行了。」
頓了頓，他補充：「父親，我這次來，是帶清凜來給您瞧瞧，要是您能指導點撥一下她那就最好了。」
啊，原來還真是親爺爺嗎？
從來沒有聽父親提起過啊……
雪村爺爺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了起來：「刀語，對於你們單獨出去開分道場的人來說，只有一個名額能推薦人進本家，這你知道吧？」
刀語靜默了一瞬，低聲說：「……因為小清凜很不錯的，而且她也很期待……」
坐在首位的雪村爺爺不語，表情也依然沒有任何動搖。
清凜輕輕歎了口氣，將手伸了過去，搭在父親的手背上。
「我剛剛經過走廊的時候，隱約看到道場後面是一大片梅花樹林。」清凜軟軟地對父親說，「我好想去看看呀，爸爸。」
不等刀語回答，她便接著說：「既然是專門來看爺爺，就不說其他別的事情了。我第一次來，也好新奇的，可以到處走走看看嗎？」
雖然話是對著刀語說的，但清凜卻看著端坐首位的雪村爺爺。
雪村爺爺挑了挑眉，點頭：「可以。」
「謝謝。」清凜低頭，行禮道謝。
等到拜會完畢清凜和刀語一同出來的時候，刀語才一臉歉意地看著清凜：「抱歉，確實是有只收一個推薦弟子的規矩。因為怕你失望，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
清凜倒是並不在意：「無所謂啦，出來見見世面也挺好的。本來在我看來，刀術這種東西隨心而起，實戰中也是將對方的攻擊擋回去，攻擊的時候也是不露破綻給對方，並不需要太多花招和把式的。」
刀語被她逗笑了：「你就甘心白跑一趟？」
「才不算白跑呢。」清凜皺了皺鼻子，「爺爺不是同意我到處逛逛了嗎？我要去後面看梅樹林！」
刀語點了點頭：「你自己去吧，一切小心。……我再去跟父親那邊說說。」
「不用了啦，爸爸，我自己成長多好啊。」
「……還自己成長呢。」刀語揉了揉清凜的腦袋，揮揮手趕她，「去吧去吧。」
清凜笑嘻嘻地跑出幾步，又轉身向刀語揮了揮手，待看到刀語轉身走進會客廳後，她才跑出雪村道場的大門，繞到房子後面的梅樹林去看看。
可能因為海拔較高的緣故，前段時間山上已經下了場小雪，有些樹枝上還堆著薄薄的積雪。
正是梅花開放的季節，那一大片長在道場後的梅樹林，不僅在樹枝上長著一朵朵、一簇簇的梅花，還有股幽幽的芳香。
清凜頭次看到這種場景，只覺得有趣，不知不覺就鑽進了梅林，邊走邊看，也忘記了時間。
直到她不知不覺走到梅林深處，才反應過來。
但她也不想這麼快回去，反而順著心意，四處走走看看，相當愜意。
直到她發現了異狀。
清凜看到在梅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堆滿了巨大的石塊。
石塊下似乎是一些木板。
清凜好奇地蹲了下來，這些石塊和木板，更像是為了掩蓋什麼東西。
……難道是一個地下室的入口嗎？
清凜越發好奇了，她忍不住將外衣脫了下來，掛在一邊的樹枝上，開始嘿咻嘿咻地將石塊搬到一邊去。
半個人那麼高的石塊，對她來說也輕而易舉。
……但是真的有人類會專門搬這些石塊來遮掩地下室入口嗎？
難道是個跟自己個性相似的人？
清凜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掀開了最下面的木板。
沒有想像中的地下室入口，倒是有一個看上去挺厚的黑色硬殼筆記本，放在那兒。
清凜將筆記本撿了起來，又將所有的木板都掀到一邊。
眼前的場景終於完整地呈現在她的面前。
居然是一個巨大的圓形魔法陣。
雖然這個世界通俗說法是「個性」，但是在動畫片電視劇上，還是有魔法這種說法的。聽說是從以前一直流傳下來的說法。
但是如果真的是魔法陣什麼的話，也太中二了吧？
現在難道還有這種相信魔法陣的人嗎？
清凜一邊嘖嘖感慨，一邊順手翻開了那本厚厚的硬殼筆記本。
筆記本的第一頁被劃了大大的叉，隱約可以看到畫了一個類似于冠軍獎盃一樣的東西，上面有寫介紹是「聖杯」。
在繪製的聖杯下，似乎還寫著密密麻麻的介紹，但是被筆給劃掉了，看不清是些什麼。
而在角落用紅色的筆寫著批註：
「——聖杯的解體已成為必然。但持續了二百年的聖杯戰爭，勢必遺留下了痕跡給這個世界。人類是無法停止爭鬥的，在被聖杯遺留下的痕跡選中的Master（禦主）出現的時刻，Servant（從者）也勢必重新被召喚。」
……意味不明。
清凜隨之將本子往後翻，發現後面居然詳細記載了所謂召喚從者所要畫的魔法陣以及咒語，甚至還親切地記錄了針對被召喚的從者的不同類型而應修改的咒語部分。
真的假的？哪個中二病的筆記本，設定都做全套的嗎？
風起，一些梅花花瓣被吹落下來，落到地面，還有些落在清凜的頭上。
清凜也不在意，她翻到咒語部分，看著上面奇異的句子，忍不住順著看下去：
「————宣告。
汝身聽吾號令，吾命與汝劍同在。
應聖杯之召，若願順此意、從此理，則答之。
於此起誓。」
她喃喃地重複著臺詞，扯了扯嘴角，收了聲。
旁邊的魔法陣忽然開始發出淡紫色的光芒。
清凜一怔，愣愣地看著疑似啟動中的魔法陣。
「等、等等，這個難道是真的？！」
「上面不是說要召喚物才能召喚從者嗎？！」
「……而且我咒語都沒念完瞎啟動什麼啟動？！」
然而說什麼似乎都沒用了。魔法陣絲毫聽不進去道理。
魔法陣的光芒越來越盛，清凜不得不後退幾步。
她有點後悔出來的時候沒順手拿把木刀防身了。
然而似乎已經沒有退路了，她抬起手遮擋著刺眼的光線，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背，忽然長出了紅色的紋路。
她還來不及錯愕，魔法陣光芒散去。
「……真是嚇了在下一跳，居然是被個小丫頭給召喚出來了嗎？」
長刀的刀柄在他手上翻轉，鋒利的刀劍反射出來的陣陣光芒讓人忍不住戰慄。
「啊哈哈，召喚在下這樣無能的人真的好嗎？不過……」
「職介Assassin，佐佐木小次郎，應召喚而來！日安，我的禦主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感冒了。
又開始每天昏昏沉沉11點入睡的日子了。
儘量不斷更……
第20章 No.020
眼前的這個男人，紫發被束成馬尾甩在腦後，身著陣羽織，手握長刀，眉眼帶笑，說不出的風流倜儻的味道。
「……佐佐木小次郎？」清凜喃喃地重複了一次。
小次郎勾著唇笑著答：「沒錯，正是在下的名字。小姐，不告訴在下你的姓名嗎？」
「……」
清凜不語，她低頭迅速地翻閱著筆記本，總算是找到了關於她右手手背莫名長出的花紋的介紹。
名為「令咒」，簡單來說就是禦主為從者提供魔力的媒介，也相當於三道強制命令，主要是為了束縛住召喚從者的枷鎖。三道令咒用完後禦主失去從者的控制權，同時從者也喪失禦主的魔力供給，將會很快消失。
小次郎已經走了過來，彎下腰歪著頭看清凜：「小姐？」
清凜的目光落在小次郎手上的刀上，她看看刀又看看人，感覺這個傢伙似乎沒什麼敵意的樣子。
她開口問道：「你用刀？技術如何？」
「哈，」小次郎抬了抬手，刀光一閃，一枚飄落的梅花瞬間被斬成兩半，清凜甚至都沒看到他揮刀的動作，「別的不好說，刀術的話在下還是有自信的……」
他伸手，在清凜瞪大眼睛錯愕的目光裡，輕輕撚著斬碎的梅花花瓣：「就是可惜了這朵梅……唔？！」
清凜已經一步上前，立在他面前，昂著頭看著他：「我的名字是雪村清凜，你叫我清凜就好。我想要你教我刀術。」
「誒？就算是禦主，一上來就說要我教導……」
清凜看出對方似乎要推諉的姿態，乾脆舉起右手現學現賣：「以令咒為誓，我——」
「等等等等！」小次郎嚇了一跳，急忙把清凜的手給摁了回去，「令咒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要一言不合就用令咒啊！真是任性的小姐！」
清凜倒是無所謂的樣子：「用完一道還有兩道嘛，無所謂的。你到底教不教我？！」
「……知道了！」小次郎扶額，露出不滿的樣子，「拜師的話這麼不尊重可不行哦，至少要表現出尊敬在下的姿態，小姐。」
清凜看了眼地上的魔法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使用過的原因，陣法已經褪色了不少，看起來似乎稍不留意就會消失一樣。
她也懶得管這些陣法，只將本子夾在胳膊下，抬頭看著小次郎，一邊與他說話一邊邁步離開。
而小次郎也緊緊跟在她身邊。
「你不是什麼都會同意做的執事嗎？就像賽巴斯醬那樣。」
「……小姐，我認為把在下同漫畫人物等同起來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
「誒——真神奇，你看起來那麼古板的人居然也看漫畫的嗎？明明是個古代人……」
「在在下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大腦就會自動接受這個世界的資訊，區區一兩本漫畫而已，在下雖然是來自於過去的人，但是內心是很新潮的。」
「包括閱讀GayGay的漫畫這點嗎？」
「……」
清凜邊說邊走，很快就繞出了梅林。她立在雪村道場的大門口，有點頭疼地看了小次郎一眼。
「在下給小姐帶來什麼困擾了嗎？」小次郎笑吟吟地看著清凜，他的刀已入鞘，正被他抱在懷裡。
清凜皺著眉：「我在想，我要是帶著你一個大活人進去，要怎麼跟我爸爸交待。」
她頓了頓，遲疑著說：「雖然有點失禮……但是你有沒有什麼靠譜的住處能暫時安置你自己的？」
小次郎：「……」
小次郎：「那個，我這邊才是失禮了。其實我是靈體狀態，普通人看不到我。」
清凜驚訝地看著他：「真的假的？！」
雖然嘴上懷疑，但她已經選擇相信並走進了道場內。小次郎緊隨其後。
刀語正一臉嚴肅地立在走廊裡發著愣，清凜一眼就看到他，歡快地叫著「爸爸」便迎了上去。
「哦，回來啦？」刀語伸手，輕輕拿掉清凜發頂的花瓣，「好玩嗎？」
清凜發現，刀語的視線根本就不往自己的身後瞧，似乎完全看不到跟在她身後的小次郎。
她松了口氣，揚起笑容：「挺好玩噠。」
刀語點了點頭，表情有點失落：「抱歉，父親還是不願意……噯，早知道就不來了。」
「來看看爺爺也挺好的呀。」清凜心情不錯，拉著刀語的手，「他一定很想你的。」
刀語失笑，伸手摸了摸清凜的腦袋：「那我們住三天再走。媽媽還在家裡等著我們呢。」
「好。」
×
第二天一大早，清凜就帶上自己的木刀，早早出門了。
小次郎跟在她的身後，一臉愜意地看著微微泛著亮色的天幕。
「小姐是個勤奮的人真是太好了，托小姐的福，在下也能看到太陽初升的美麗場景。」
清凜暗暗覺得他特別好笑，忍不住勾起唇。
在走廊拐彎的時候，她居然遇到了早起的雪村爺爺。
清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愣，才行禮問好：「早上好，爺爺。」
雪村爺爺矜持地點了點頭：「難得年輕人願意起這麼早。」
他又瞥了眼清凜背在身後的木刀，問道：「去哪裡？」
清凜老實回答：「去道場後面的梅林，那邊感覺很不錯。」
「在梅林練刀，你倒是風雅。」雪村爺爺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明明是個小姑娘，跟老頭子似的……」
清凜：「……」
她扭頭瞪了小次郎一眼：「都怪你，讓我被人誤解成老頭子了吧！」
「……」小次郎一愣，立刻辯解，「等等，小姐，在下並沒有提出要去梅林練刀這種要求啊，一切都是小姐自己做決定的……」
「我不管。」清凜絲毫沒有動搖的意思，「都是你的錯，作為補償，你要好好教我。」
「……」
「算了，果然還是用令咒……」
「等等等等，在下知道了，小姐。」小次郎苦笑，「不要動不動就用令咒威脅在下啊。」
「嘿嘿，因為我怕你敷衍我嘛。」
×
清凜與刀語在雪村本家留了三天。
三天后，是兩人準備告辭的日子。
清凜早早收拾好行李，坐在房間裡等著父親。
小次郎盤腿坐在房間中間，目光溫和地注視著清凜，語氣也很溫柔。
「在下本來以為小姐是一時興起，不過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小姐天賦很高，基礎也扎實，可以知道平常的練習必然是刻苦的。」
清凜一笑：「誇我也沒有獎勵哦。」
「在下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小次郎也笑了，「小姐悟性也很高，力氣也非普通人，只要以後保持勤勉練習，一定會小有成就的。」
「所以，你對指導我這件事心甘情願了？」清凜斜眼看他，促狹地問。
小次郎抿唇笑道：「我的榮幸。」
「清凜。」
門被輕輕敲了敲，在得到回應後，刀語拉開了門。
清凜忙拿起自己的小書包：「爸爸，回家了嗎？」
刀語的表情卻很複雜，他蹙著眉揉了揉清凜的頭：「……剛剛父親跟我說，讓你留在本家。」
「誒？！」
「意思是讓我先回去，等到假期結束再把你接回去。」
清凜張大眼：「不是說每個分家只招一個弟子的嗎？」
刀語撓了撓下巴，也很茫然：「對，是這樣說的。所以父親跟我說，只讓你留在這一個假期，他會抽空點撥你，你也可以跟本家的師兄們一起練習。」
他慈愛地摸了摸清凜的腦袋：「機會難得，爸爸已經替你答應了。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清凜點了點頭，放下書包，拉住刀語的手：「但是爸爸，我會想你和媽媽的。」
刀語被逗笑，他將心愛的女兒摟緊懷裡，拍了拍她的背：「假期一過爸爸就來接你。」
清凜點頭。
真奇怪。
爺爺到底在想什麼呢？
「說起來，要是阿謙回來了，說不定你倆還能見到面。」刀語笑著說。
「……！！」清凜瞪大眼，移開視線，「……喔。」
「到時候見到他了，記得向他問好。」
「……喔，知道了啦。」
作者有話要說：
多了好多評論，超級開心嘿嘿嘿。
第21章 No.021
雪村道場最近來了個新人。
要說有什麼稀奇的，那便是這個新人是個女性，年齡十二歲上下，據說是道場主雪村的嫡親孫女。
棕色短髮看起來毛絨絨的，大大的棕色眸子總是好奇地東張西望，臉倒是長得精緻，但是跑來跑去像個野孩子，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出塵的氣質。
而且人還很怠惰。
只會在晚飯後到道場內參與練習，白天壓根看不到人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雪村道場主孫女的原因，雪村默許了她白天不出勤的行為。
多數道場弟子都抱著「不關我的事我沒什麼想法」的心思看待清凜，頂多是迎面走過點頭致意。
少數年紀較輕容易被外界干擾的師弟們卻偶爾會湊在一起議論，情緒多為不滿，認為毫無組織紀律的清凜對道場的嚴謹風氣有破壞作用，但是又不敢向雪村提出來。只在與清凜偶爾碰面的時候昂著下巴，目不斜視。
怠惰這個詞不太適合清凜。
至少榮升為她的教導者的小次郎並不這麼認為。
此時此刻，天色將將好，微風習習。
春天的氣息已經靠近了，原本光禿禿的地面冒出了些許綠意。
清凜已經習慣了道場後梅林早晨的光芒、微風和氣味。
以及立在她對面輕而易舉就能將她制住的小次郎。
木刀與刀鞘在空中相擊，發出一聲悶響。
清凜握緊刀柄，往上斜劃而去。小次郎輕笑一聲，人影已經閃現後退了好幾步。
「小姐，差不多也該選一把合適的刀了吧？」他輕鬆地一個擰身，人又撲了過來，長刀由上劈下，被清凜舉刀擋住，發出一聲噗聲，「在下不太習慣用帶著刀鞘的刀與人比試呢。」
清凜用力揮開他，哼道：「也沒說讓你不能用刀啊！」
「在下會當真的哦。」
話音剛落，鏘的一聲，寒光一現，小次郎的刀已出了鞘。
清凜眼睛猛地睜大，她咬住下唇，表情更謹慎了。
而小次郎依舊唇角帶笑，他輕描淡寫地用刀背隔開清凜的木刀，刀柄在他手中一個翻轉，刀刃已經橫在了清凜頸間。
清凜的脖頸被刀刃的寒氣激起一片雞皮疙瘩，她放鬆胳膊將木刀垂下，抬眸瞪了小次郎一眼。
小次郎笑得春暖花開，他撤開刀刃，步子輕快地後退幾步，刀光在他身側飛舞，一聲輕響，刀又入鞘。
他對清凜眨了眨左眼，笑道：「小姐輸了。」
清凜嘴角抽了抽，隨意揮了揮手裡的木刀：「你居然向一個未成年少女拋媚眼……」
「……」小次郎嗆了一下，無辜地睜大眼，「這怎麼能算拋媚眼呢？！在下明明是在向小姐表達欣慰之意！」
清凜也懶得跟他就這種無聊的話題扯，她揮了揮木刀，輕輕歎了口氣。
小次郎走了過來，伸手揉了揉清凜的發頂：「小小年紀，歎什麼氣？」
清凜看著手裡的木刀，有點動搖的樣子：「爸爸應該不會給我真刀的……」
「啊啊，那是必然的。」小次郎笑吟吟地往旁邊走了幾步，順手折了根柳條，興致勃勃地繞成圈，「畢竟小姐是重要的獨生女。」
「……不過我長大以後應該可以吧。」清凜皺著眉，「拿到英雄執照之後，啊，那還得過去多久……話說你在做什麼，小次郎？」
小次郎彎腰從地上摘下幾朵無名的野花，嵌在他手中已成環的柳枝裡。他伸手將花環戴在清凜腦袋上，還順便理了理她的發尾。
「在我印象裡，女性的頭髮一般都很長，很少看到像小姐這麼短的頭髮呢。……不過戴上花環倒是很合適。」
清凜唇線往下扯了扯，摸了摸自己還未及肩的短髮，不高興地說：「每個跟我關係還算不錯的男性都要吐槽一下我頭髮的長度。」
她回頭看了眼小次郎的長髮，疑惑地問：「你頭髮留那麼長，用刀的時候不會很礙事嗎？我也是考慮到這個狀況才剪短髮的。」
「啊，小姐原來是有這種考量。」小次郎溫和地笑道，「不過在在下看來呢，小姐完全可以不用那麼瞻前顧後。等到技術成熟的時候，例如頭髮長短這些小因素，是完全不會影響到小姐你的。」
清凜被激起了期待感，她雙眸亮亮地注視著小次郎，問道：「那在你看來，我什麼時候能達到這種成熟的技術？」
小次郎輕笑一聲，人也後退幾步，長刀在他手中飛舞。
「等小姐能在在下手下撐過三十分鐘？」
「……真是讓人絕望的數字。」清凜也勾起唇角，抬起自己的木刀，「不過很好，我一直喜歡有目標的努力。」
×
是夜。
傍晚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小雨，在窗畔持續著淅淅瀝瀝的聲音。
小次郎盤腿坐在牆邊，正抱著刀靠著牆閉眼假寐著，忽然好似感應到什麼一樣，他抬起頭，睜開眼與清凜對視。
清凜在榻榻米上撐起身體，正靜靜地看著他的方向。
「睡不著嗎，小姐？」
小次郎失笑，站起身來，在清凜鋪好的床旁邊坐下。
「不論是對於小孩還是對於女性來說，熬夜都是大忌哦。」
清凜平躺下來，鎮靜地說：「作為一個未成年少女，房間裡有個大男人，還抱著刀，再怎麼也無法安心地睡覺吧？」
「……」小次郎頭疼地扶額，「雖然在下是個壞人，但是也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唔，那在下去房頂好了。」
清凜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不讓他離開。
「明明是個靈體，居然能被我抓住。……我睡不著，你陪我說話。」
「小姐……」小次郎溫和地將袖子從清凜掌心扯了出來，他俯身替清凜掖了掖被角，「不要任性，明天還要練習不是嗎？」
「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後山會有那個召喚陣和筆記本？」任性的清凜小姐自顧自開啟了話題，「而且就我召喚出你之後魔法陣會部分褪色導致殘缺來看，應該是有人使用了它之後，又重新將魔法陣補全了吧？」
「……小姐……」
「以我的設想，應該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人，在翻到這個筆記本的時候抱著嘗試一下的想法召喚出了某個從者，然後又補全了魔法陣，想多召喚幾個……」
「身為從者，一定會指出禦主的這種基本錯誤的，小姐，這個說法不成立哦。」
清凜晃了晃手指：「所以我說他生性多疑嘛，不信任從者的話。我有一種感覺，說不定這個召喚出從者的禦主，就在我們身……」
小次郎的指尖點在了清凜的嘴唇上。
他輕輕低頭，與平躺著的清凜目光相對，有幾縷髮絲垂到清凜臉側，有點癢。
「小姐，萬事有在下在。在下雖然無能，但只要你還是在下的禦主的一天，在下一定會拼盡全力護你周全。」
「……」
「所以現在，不要胡思亂想，安心休息吧。萬事有在下在。」
小次郎收回手指，輕輕拉了拉清凜的被角。
清凜小聲咕噥了一句，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說起來，我看筆記本上說，從前的聖杯可以替禦主和從者實現願望。我也不知道我是為什麼會召喚出你的，明明連媒介都沒有……」
小次郎輕笑：「在下並不是那種被條條框框束縛的人，想要召喚在下非常容易，可能是一朵花、可能是一縷微風、可能是一顆熱愛並追求極致的愛刀之心，這些都能成為召喚在下的媒介。」
清凜又翻了個身，轉過來瞪大眼看著他：「說起來，你有沒有想實現什麼願望啊？不是要有願望才能被聖杯選中的嗎？」
「在下的願望……」
小次郎將到橫在膝蓋上，輕輕抽出一小截，看著印在刀身上自己的眼睛。
「在下的願望，無非就是能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點屬於在下自己的痕跡罷了。」
「並不是作為適合做『佐佐木小次郎』的人、而是真正屬於在下自己的痕跡。」
「在在下被召喚出來的那一刻、在遇見小姐的那一刻，在下的願望就已經實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佐佐木小次郎這名英靈並不存在，因此只是某個適合扮演他的無名劍士收納在這個職階當中，猶如亡靈一般的存在。（摘自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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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No.022
雨持續了一整天。
清凜坐在廊下，看著細細密密的雨滴滴落在院子裡的池塘，漾出一片片漣漪。
小次郎靠著廊柱，立在清凜不遠處，目光落在對面正三三兩兩結隊休息的道場弟子身上。
不知看了多久，他忽然歎了口氣，走到清凜身後，伸手摸摸她的發頂：「小姐，不合群可不好哦。」
「最近我的社交那麼令人堪憂嗎？」清凜表情不變，專注地盯著池塘，「我的爸爸、同學以及老師——對，老師指的就是你——都很擔心我的社交狀況。但是實際上我現在的狀況很舒服。」
小次郎勾了勾唇：「在下是覺得，小姐過於不合群的話，容易被人指點。」
清凜歪頭，掀了掀唇：「像你這種自稱不受條條框框束縛的人，也會在意別人的眼光、討厭別人的指點嗎？」
「在下的話自然不介意。」小次郎垂眸，「但是在下必須要為小姐著想，小姐的聲望也是很重要的。」
「老古板——」清凜撇了撇嘴，嫌棄地說了句，忽然又想到什麼，扭頭看他，「那在小次郎你看來，我是公主大人嗎？」
「……」小次郎沉默了一瞬，才謹慎地點評，「……您還真是厚臉皮呢。」
清凜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攬起道場服的下擺站起身來。
「小姐？」
「你不是擔心嗎？」清凜步伐平穩地順著走廊往前，向對面廊下的師兄弟們走了過去，「我去打個招呼。」
小次郎：「……」
小次郎：「真的沒問題嗎？小姐？」
「沒問題。」
清凜神色如常地走了過去，在師兄弟們面前站定。
從她走過來開始，本來還在小聲交談著的道場弟子們就止住了聲音，神色不明地看著靠近的清凜。
清凜彎腰行禮：「請師兄們指教。」
「啊啊啊啊小姐，你這不是問好！你這明明是挑釁！！！」
小次郎無力地扶著牆，糾結地看著清凜毫無波動的側臉。
師兄弟們也被清凜突如其來的約戰嚇了一跳，他們面面相覷了一陣，居然誰也沒有吭聲。
清凜等了一會兒，見師兄弟團隊裡有個矮個子的小傢伙緊皺著眉頭跳了起來。
他幾步跨出人群，向清凜拱手：「請！」
清凜這個人，一向對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不多關注，所以並不認識對方是誰。
但閒暇無事時便喜歡觀察別人的小次郎卻認出來，對方雖然年紀小，卻是這個道場分外有天賦的人，刀術也精湛熟練。
但是比起小姐來，還是不夠看。
他用一種欣慰和信任的目光掃了眼清凜，發現後者已經握著刀柄擺好了架勢，但是姿勢略略有點僵硬。
……奇怪？以小姐的能力，刀術比拼這種活動，不應該緊張啊？
道場弟子們已經起身，集體後退，將舞臺讓給兩人。
小個子握刀立在清凜面前，自若地握著刀，挑了挑眉：「你在緊張嗎？」
「……」清凜抿了抿唇，點頭，「嗯，怕輸。」
小次郎：「……」
小次郎覺得大概是因為這將近一個月的日子，每次清凜都是極快地輸在了自己的手上，導致了自信心的缺失。
這麼看來，讓她多與道場弟子們交手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麼想著，小次郎便慈愛地看著聚在一起的道場弟子們，宛如看著一堆EXP。
小個子嗤了一聲：「沒自信還敢上前挑釁，你可真行。」
「過獎過獎。」
「我可沒在誇你。」小個子臉黑下來，「是不是需要我等你冷靜一下？」
清凜深吸口氣：「不必，正常戰前反應，儘管攻過來就好了。」
小個子斂眉肅立，屏住呼吸舉刀撲了過來。
清凜說不緊張那肯定是假的，她偶爾偶爾會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適合刀這個武器。
……老是輸。
特別是這個月，本來她一直在分家的道場是數一數二無人能及的，但是事實證明是她眼界太過狹窄。
小次郎總是能在十秒之內就制服她。
所以現在，在對方舉刀殺過來的時候，她著實愣了愣。
並不是別的什麼原因，而是她忽然發現，對方的動作就好似摁下了慢動作重播鍵，慢得驚人。
她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原因，身體已經自發做出了反應。
清凜的木刀向上斜挑，與對方的木刀在空中相撞。
對方一擊脫離，迅速後撤，隨即突刺過來。
清凜側身避過，木刀用力往上一劃。
卟的一聲悶響。
對方的木刀脫了手，在空中撲簌簌劃了好幾個圈，啪地掉落在地上。
清凜收刀行禮：「承讓。」
小個子的臉色更黑了，但迫於禮節，他不得不向清凜立正行禮。
雙方致意過後，清凜便轉身順著走廊原路返回。
小次郎追上她的腳步，將手抄在廣袖裡，笑吟吟地問她：「感覺如何？」
「還行。」清凜蹙著眉，放慢腳步，看著自己手裡的木刀，「開始之前有點緊張，但是開始之後，我發現他的動作好慢……」
小次郎一笑：「不是他的動作慢……」
「？」
「是平常與小姐做對手的在下動作太快了。」
「……」清凜揚眉瞥了小次郎一眼，正想開口損他幾句，忽然看到了走廊拐角處站立著的雪村爺爺。
他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似乎正等著清凜走過去。
清凜穩了下神，疾步走過去問好：「爺爺。」
其實她不太清楚雪村爺爺的態度，他雖然讓清凜留了下來，但是也沒有太過干涉她，也不要求她每日都去道場報導。
……可能老爺子只是單純地想孫女了？
雪村爺爺對她點了點頭：「你收拾下東西，你父親早上聯絡了我，說就這幾天來接你。」
「誒？」清凜著實愣了愣，「可是假期還沒結束……」
「誰知道你父親在想什麼。」老爺子不滿地哼了一聲，「總之你收拾東西等著他就行了。」
說完他就毫不留戀地轉身走掉了。
清凜與小次郎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刀語為什麼突然來這一出。
「難道出什麼事了嗎？」清凜皺著眉，隱隱有點擔心。
「先去收拾東西吧，小姐。」小次郎按著她的肩膀，「現在說什麼都無用，安心等著你的父親來接你。」
「好。」
幾個小時後，被刀語成功接到，離開雪村道場的清凜覺得自己幾小時前的擔心宛如一個傻子。
不但刀語來了，由美子也來了。
這對傻子夫婦興高采烈地對清凜說：「因為想著你都在爺爺家呆了那麼久了，乾脆趁此機會去外婆家拜訪一下，老人家也很想你的。」
清凜：「……」
清凜：「喔，好的吧。」
清凜對外婆也沒什麼特別的印象了，只記得她似乎一直住在遙遠的鄉下，交通很不便。
現在算起來，那裡似乎離爺爺家也不是很遠。
清凜舒了口氣，扭頭看了眼坐在汽車後車廂上的小次郎。
他看起來有點小興奮，嘴角帶笑，長髮在風中飛揚著。
怕是個傻子吧。
清凜在心底默默吐槽著，將頭擰了回來。
而外婆家也就在眼前了。
刀語將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清凜鑽出車，一眼就看到了立在路邊的矮個子慈祥老外婆。
由美子已經迎上去握著她的手親切地喊媽媽了。
「好久不見啊，由美子。」外婆笑吟吟地看著他們一家人，「清凜也長那麼大了呀。」
清凜行禮小聲打招呼叫外婆。
外婆點了點頭，笑著說：「正好你們來了，我正愁我的閣樓沒人幫忙收拾呢。事不宜遲，我們一起去打掃閣樓吧！」
「……」
「……」
「……」
小次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姐的外婆，真是熱情呢。」
清凜轉身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少廢話，你以為你能逃脫？快來一起幫忙。」
說完，她抱著自己的行李，腳步敏捷地跳上了田埂，跟在外婆的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
聰明的旁友大概能猜到下章會出現什麼了吧。
第23章 No.023
清凜的外婆姓沢田，獨居鄉下很多年了。
這次聽說女兒帶著全家過來，她便將一直打算的整理閣樓工作提上了日程。
清凜與父母跟隨著外婆一起到了外婆家，外婆住在一個三層小樓裡，樓頂是個小閣樓，據說堆滿了雜物。
清凜心疼父母一早起來就開車趕路，便自告奮勇獨自上了樓頂收拾東西。
閣樓頂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盒子、舊沙發、書籍、破破爛爛的傘等等。
小次郎伸手撣掉牆角的蜘蛛網，嘴角抽搐：「你的外婆是把閣樓當做垃圾場了嗎？」
清凜不答，她不厭其煩地把大大小小的盒子打開，仔細檢查裡面是否有重要東西遺漏。然後再將不需要的東西摞在角落，搬下樓扔掉。
「在下發現，小姐。」
小次郎已經坐在窗框邊偷懶了，他笑吟吟地看著清凜走來走去地收拾東西，感歎道。
「你有時候表現得特別賢慧，跟你平時表現出來的設定完全不符。」
清凜哼了一聲，懶得理他。
小次郎歎了口氣：「在下真的不擅長這種瑣碎的工作，讓在下收拾房間還不如讓在下去練一下午劍。」
「所以你坐在那偷懶我也沒讓你滾出去。」清凜面無表情地將舊沙發搬到樓梯口，拆開沙發下墊腿的木盒子。
打開盒子時撲起來的灰塵嗆得她直咳嗽。
小次郎急忙從窗邊跳下來，走到她旁邊拍了拍她的背。
清凜一邊咳嗽著，一邊伸手進了木盒子，取出了裡面的一個長方形的藍色絲絨盒子。
小次郎好奇地俯下/身湊近盒子：「誒，這個盒子看起來好高級，也是垃圾嗎？」
清凜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盒子上面雕刻著的暗金色徽章——那是一個看起來很高級精緻的圖案，兩把長槍架在一起成三角形，兩槍交疊的地方，是一個長著翅膀的貝殼圖案，中間是一塊盾牌樣的圖案，盾牌中間嵌著一枚子彈。在整片圖案的最下麵有串字母「VONGOLA」。
她輕輕打開了這個盒子。
盒子挺大，裡面有七個凹槽，卻只有最中間的凹槽嵌著一枚戒指。
戒指看不出什麼材質，戒身雕刻著精緻的花紋，頂端是個圓形的裝飾品，用一個類似于玻璃蓋一樣的透明材質蓋住頂端，可以清晰地看到裡面的圖案。
是跟盒子上雕刻的圖案一樣的貝殼，還可以看到貝殼下的一串熟悉的字母——「VONGOLA」。
「……Vongola？」清凜將那枚戒指從凹槽內取了出來，仔細地觀察著它，「什麼意思？」
小次郎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是義大利語的『牡蠣』的意思。」
清凜抬頭，看著端著託盤走上樓來的外婆。
外婆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將託盤隨手放在摞起的盒子上，將託盤上熱乎乎的蜂蜜水遞給清凜：「辛苦你啦，真是能幹呢，我那個廢柴女兒不知道修了什麼福才得了你。」
「謝謝外婆。」清凜接過蜂蜜水，在外婆的示意下將戒指遞給了外婆，「……『牡蠣』？為什麼會在戒指上刻這個？」
外婆凝視著戒指，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事情，輕輕笑著說：「『Vongola』，其實是我們祖先創建的義大利黑/手/黨組織『彭格列』的意思，這個戒指也是當時首領的信物。」
母親由美子這邊的祖先很久以前是很出名的義大利黑/手/黨，這個清凜也聽由美子說過，但是她一向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是真的啊。」清凜看著盒子上那個看起來非常黑/手/黨的標誌，感歎道。
「哈哈，是啊。」外婆爽朗地笑了，「不過興盛了十多代之後就逐漸衰敗啦，這個世界還是做生意當良民比較好。」
清凜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外婆看著盒子裡其他的六個凹槽，歎息這說：「本來一共是七個戒指，首領的一個戒指和下屬的六個戒指是一套，可是現在只剩下這一個屬於首領的了。」
她將戒指遞給清凜：「剩下這個名為『大空指環』，具體名字由來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喜歡嗎？喜歡的話就留著玩吧。」
清凜接過戒指，問外婆：「這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嗎？外婆不留著？」
「我留著好像也沒什麼用。」外婆皺起眉，「不知道拿去賣的話可以賣多少錢呢，看起來不是真金白銀的應該不是很值錢吧。」
「……」清凜將戒指握在掌心，「那我就收下了。」
「哈哈，那我就先下去了。小傢伙辛苦你了，累的話就休息一下。」
「嗯，外婆您慢走。」
外婆離開後，清凜坐在旁邊的箱子上，擺弄著那枚傳說中的大空指環。
背景板了很久的小次郎湊了過來：「看起來挺普通的嘛，這個戒指。」
「嗯，」清凜點了點頭，「看上去的確是很普通。」
戒指被她捏在拇指和食指間擺弄。
「但我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小次郎抄著手，在清凜身後左晃右晃地看著那枚戒指：「從哪得出這個結論？」
「直覺。」
「……」小次郎無語了一瞬，又低頭點評，「這個戒指看起來不太適合女性，戒圈大了一點，小姐你未必戴得上。」
清凜將戒指套在了食指上，果然感覺有點空空的，她舉高右手五指併攏，凝視著掛在食指上的戒指，歎了口氣：「確實有點大……呃？！」
她感覺到戒指在她的食指上微微收緊，最終完美地套在了她的手上。
「小姐？」小次郎見她臉色突變，連忙湊過來按著她的肩膀，「怎麼了？」
清凜縮回手，隨意地甩了甩，發現戒指穩穩套在她的手上。
小次郎緊張地一把握住她的手：「怎麼了？脫不下來了嗎？」
「……」清凜左手捏著戒指，輕而易舉地摘了下來，「沒有，我只是奇怪它怎麼會自動收縮尺寸的。」
小次郎松了口氣：「你不要突然嚇在下……」
「嚇到你了嗎？」清凜噗嗤笑了出來，揚著眉看著小次郎，「我又不是玻璃，你不用那麼緊張。」
她捏著戒指，重新套回了自己的手上：「我就說這東西沒那麼簡單吧。」
小次郎皺著眉：「既然沒那麼簡單，也不能直接往手上套啊，小姐！」
「因為我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哇，嗯，是直覺。」
「……」
之後在外婆家的幾天，清凜又重新投身在了訓練的懷抱中。
每天早晨與小次郎繞到田野間無人的區域，在一次一次地對練。
那枚戒指也安然無恙地就一直存在於清凜的食指上，完全沒有異動。
「刀術或者是是劍術這種東西呢，小姐不要想像得太複雜。」小次郎再一次擊退了清凜的進攻，敏捷地挑開清凜的木刀，將刀刃往清凜的頸間一刺。
他眯著眼，笑眯眯地看著清凜仰身躲過，快速收刀格擋住清凜的下一波攻擊。
「只需要將對方的攻勢擊退即可，刀這種東西，自然是怎麼好使怎麼使，不用太拘泥於招式和花樣。」
「小姐只要記得，將刺過來的刀擋回去，再避開對方的守勢，直擊對方致命點就行了。」
清凜笑，收住攻勢，後退幾步停住了動作：「這幾句教導是什麼？殺人術的要領？」
小次郎姿態隨意地收刀入鞘：「不抱著殺死對方的心態進攻，永遠是留有餘地的。小姐對於罪犯也要留一絲憐憫之心嗎？」
「……」清凜抿唇，「我的目的只是制服對方，並不是要殺死對方。」
「天真。」小次郎笑著搖搖頭，「只有抱著殺死對方的心態全方位壓倒對方，才有憐憫對方的餘地。」
清凜無言以對，便跳過了這個話題。
「你總是說刀術這種東西不應該拘泥於招式，那你難道沒有什麼類似于MP值滿之後就放的大招嗎？」她隨意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暫時休憩，也隨便找了個話題與小次郎閒聊。
「小姐的意思是寶具嗎？寶具的話在下沒有那種東西。」小次郎重新抽出了刀，「但是獻醜之技在下還是有的。」
清凜瞪大了眼睛。
他在原地張望了一下，忽然將目光定到了正拍著翅膀撲簌簌飛過來的小鳥身上。
清凜只是眨了眨眼的瞬間，他已經出刀。
鳥兒似乎覺察到了危險的氣息，拐了個彎打算逃走。
小次郎好似極快地揮出三刀。
明明他只握著一把刀，但清凜卻看到了三把刀光的殘影。
三道刀光從三個方向螺旋狀逼近了逃跑的鳥兒，封死了它的所有退路，最終收攏成一道。
鳥兒從天上掉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已經沒有了生氣。
「名為『燕返』。」小次郎握著刀，對清凜微微一笑，「獻醜了，小姐。」
第24章 No.024
假期的日子總是一晃而過。
清凜和父母在鄉下居住了幾天之後，又重新回到了小鎮，正好學校也開學了。
「太棒了！我們三個是一個班啊！！」
分別佔據了班上第一列倒數一二三位置的夜嵐、造器和清凜，在下課的時候適時地聚在了一起。
造器嫌棄地瞥了眼夜嵐：「你就不能小聲點……」
「哈哈哈，我超開心的嘛！」
小次郎被清凜留在家裡了，畢竟她自我感覺自己並不是需要時刻保護的人。
而且怎麼說呢……黏太緊也不好，畢竟大家都需要一點單獨的空間。
所以在答應了小次郎的叮囑，再三保證如果遇到危險一定會用令咒呼喚他之後，小次郎終於同意留在家裡做他想做的事情。
「你們假期做了點什麼有趣的事情？」清凜托著下巴，看著兩位摯友，「喔，稻佐不是說去看安德瓦的比賽了嗎？怎麼樣怎麼樣？！啊啊超氣，要不是我這個假期都沒留在鎮子裡我也好想去的！造器你跟他一起去了嗎？怎麼樣？」
夜嵐的表情瞬間冰凍下來，他移開視線，沉默不語。
「……雖然我是被硬拉著去的，」造器看了眼忽然低落起來的夜嵐，「不過不得不承認，他很強、很厲害。……雖然有點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
清凜上輩子與安德瓦接觸的次數也不是很多，而且時間過去太久她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
完全想不起來安德瓦是個什麼性格的人。
……只記得他對前夫似乎有種很彆扭的愛護之情。
不過夜嵐的反應也很離奇，他不是最喜歡安德瓦了嗎？
「怎麼了？稻佐？」清凜歪頭看著他，「跟霜打了似的，安德瓦把你遞上去的簽名板糊在你連上了嗎？」
夜嵐的臉黑了下來。
造器一把捂住臉，唉聲歎氣：「清凜，你就少說幾句吧。」
「……」清凜睜大眼睛，「我的天，難道是真的嗎？！那稻佐的玻璃心，不知道要碎成多少片了。」
夜嵐伸手來捂清凜的嘴，惡狠狠地說：「你還是閉上嘴吧！」
直到放學，夜嵐都有點垂頭喪氣地打不起精神來。
清凜難得看到這個無時無刻都精力充沛的傢伙這麼低落的時候，正打算損他幾句，忽然聽到走到前面的幾個小女生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話說你們知道嗎？我們學校西方方位不遠的那個凝山國中，聽說No.2英雄安德瓦的兒子就在那裡入學誒！」
「啊！我看到了！我今天早上跟他同一班地鐵來著！長得超帥！」
「去搭訕了嗎？！」
「……怎麼可能！而且他看起來很不好接近的樣子。」
幾個女孩子的聲音不算小，走在他們身後的清凜、造器和夜嵐都聽到了。
夜嵐一掃低落，忽然興奮地一邊一個攬住了清凜和造器，大聲說：「你們聽到了嗎？！安德瓦的兒子，就在西邊的凝山！我們去找他吧！跟他交朋友！」
聲音之大，惹得剛才幾個議論的女孩子都頻頻回頭看他們。
造器面無表情：「你能不能小聲點，我還嫌丟人呢。」
「……」夜嵐立刻溫順地把聲音壓低了八度，「我覺得可行啊！」
「我們回家的方向是東方，特意去西邊的凝山，就是為了去認識安德瓦的兒子。」造器冷酷地解剖事實，「而且學校那麼大，你還不一定能找到他。就算找到他，你這麼唐突地去跟人家搭訕，人家說不定以為你別有所圖。清凜，你也說說他。……清凜？」
安德瓦的兒子，那就是轟吧。
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但是他留給清凜的，還是那種深刻的溫柔和體貼。
這一世，自己的生活軌道已經完全變更了，大概與他也不會有太多交集吧。
……大事太多，來不及兒女情長了。
造器喚了清凜幾聲，總算把她叫回神了。
他臉色複雜地看著清凜：「……你不會在思考實踐這種可能性的成功率吧，我差點忘了你也很喜歡安德瓦了……」
「清凜你怎麼看！趁現在剛放學，我們……」
「不去了。」清凜抿了抿唇，表情從放空變為平靜，「我還要回家練刀。」
夜嵐表情頓時失望了起來。
造器安慰他：「安德瓦的兒子的話肯定也是要成為英雄的吧，以後如果你考上雄英高中的話，肯定會認識他的。」
「……萬一他去士傑上高中呢？」
清凜拍拍夜嵐的肩膀：「放心吧，他一定去雄英。」
清凜無視了夜嵐纏著自己「你怎麼知道的有什麼內部消息嗎」的追問，扭頭對造器說：「你有沒有想加入什麼社團的？」
「沒有。」造器誠實地說，「我還要回家做研究。」
夜嵐捂著頭：「你倆真無趣，一個研究一個練刀的……那我也回家鍛煉好了。」
三人一起走出了校門，向東方位置回家的方向並肩走著。
走在清凜右側的造器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打量著什麼，直到清凜感覺自己的右手被造器抓住了。
她嚇得蹦了起來，跟觸電一樣抽回了自己的手。
造器：「……你這麼大反應幹嘛？！」
清凜瞪大眼看著造器：「我一直把你當兄弟……」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造器指了指清凜右手的食指，「你什麼時候戴的戒指，我想看看。」
清凜松了口氣，頓時有點尷尬，慌忙將戒指從手上褪下來遞給造器，還喃喃地小聲抱怨：「你直接告訴我別上手啊，嚇我一跳。」
「我只把你當兄弟。」造器面無表情地接過戒指，「要研究的東西太多，我沒空想些亂七八糟的。」
「……」
行的吧。
清凜覺得自己臉都紅了。
造器捏著戒指，辨認了一下戒指上的字母。
「Vongola？彭格列？」
「耶？」清凜湊過去，「你居然知道？……喔，我記得你說過你的祖先是這個組織的技術人員來著。那時候你也沒告訴這個組織叫彭格列。」
「我居然沒說嗎？」造器回憶了一下，將戒指遞還了回來，「總之，這個戒指是當時挺重要的東西，呃，類似於傳家寶？」
他繼續說：「資料顯示，在幾百年前，有三個家族各保管了七個世界基石，維持世界時空平衡。」
「瞎扯的吧？」清凜表示嗤之以鼻。
造器笑了笑：「現在看來確實是天馬行空的事情，但是確實有資料顯示這些東西行使了一段時間的自身職能。不過現在這些世界基石基本都被毀去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一枚在你這裡。」
夜嵐：「……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可以說點我聽得懂的話題嗎？我感覺我被排擠了。」
清凜：「實不相瞞，我也不是很懂。」
造器：「……行吧，都不重要，就當我自言自語好了。」
清凜正想提出去造器家拜訪一下，她也很想詳細搞清楚這個戒指的事情時，忽然看到街邊的電線杆後，小次郎正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
與她視線對上的瞬間，小次郎頓時笑起來，開心地沖他揮了揮手。
清凜：「……」
清凜：「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說完，她扔下兩個小夥伴，疾步往小次郎的方向走去。
夜嵐看著清凜的背影，小聲與造器討論：「有什麼事啊，這麼急？跟你剛剛說的事情有關嗎？」
「……」造器眯著眼，凝望著清凜的背影，沒有答話。
「造器？造器！」
「啊……」造器回神，指著清凜的背影，「……稻佐，你有沒有看到，清凜旁邊那個飄著的一團紫色是什麼東西？」
「？？？什麼？你眼花了吧？」
「……不，好像是個人，透明的紫色……」
「……」夜嵐伸手摸了摸造器的額頭，「你發燒了？怎麼都出現幻覺了？」
「……」
造器拍開夜嵐的手，看著清凜已經轉過了拐角，那團紫色倒是飄來晃去，一會兒停在電線杆上，一會兒踩在牆上。
「……大概是幻覺吧。」
×
這一天，世界上各個人在忙著各個人的事情，似乎毫無交集。
清凜背著雙手，與笑吟吟地與旁邊飄來飄去的小次郎聊著天，向著道場的方向走去。
造器與夜嵐小聲交談著，步履輕快地路過繁華的商店街。
夜嵐的注意力被櫥窗裡安德瓦的海報吸引了一瞬，有點黯然地移開了視線，追上了造器的腳步。後者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折寺初中的公告板前，爆豪雙手環胸，將分班表從頭到尾檢索了一遍，越看到後面，他額頭突突直跳的青筋就越明顯。
綠穀站在他身後稍遠一點，也昂著頭做了與他相同的事。
似乎沒有找到預期的目標，他輕輕側過頭，暗暗地歎了口氣。
地鐵上，轟從座位上站起，將座位讓給剛剛上車的老奶奶。
在老人的輕聲道謝下，他點了點頭，扶住一邊的欄杆，將目光投射到窗外飛速後退的場景上，神色不明。
而在遙遠的山間，雪村本家道場背後的山林裡，年輕的少年看著一片狼藉的石塊和木板，以及那已經褪去大半的魔法陣，左手輕輕摩挲著右手上殘留的兩道令咒。
「到底是誰……」速轉半蹲著，五指在褪色的魔法陣上拉出一道痕跡，他也不在乎沾在指尖的泥土，冷笑一聲，「你怎麼看？」
戴著兜帽的男人從樹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肩膀上搭著一團紅色絨毛的披肩，短短披風垂下，隨風微微搖擺。
他的胸膛赤/裸，上面畫著深紅色意味不明的圖案。從後腰到下半身都被堅硬且帶刺的鎧甲所覆蓋。一條同樣被鎧甲覆蓋的粗大尾巴被他拖在身後，發出沙沙聲。
男人眼神冷漠，毫無動搖。
「我只是禦主的兵器，你只要指出敵對就行。」他淡淡地說，「請下令，禦主。」
速轉勾起嘴角，哼了一聲：「只要我查到是誰的話，那就是他的死期。」
頓了頓，他凝視著地上的魔法陣，說道：「似乎是行使了召喚，也就是說，有別的從者也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了。」
「那也沒有什麼可介意的。」
男人輕嗤一聲。
「我是不會輸的，無論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從者只有特殊部分人群才能看到，不管是實體化還是靈體化普通人都看不到。
↑採用這個設定。
翻了一下午發現前期fate還是只有有靈感的人能看到從者這種設定，到fz的時候忽然賣菜大媽都能看到從者了emmmm
反正吃設定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當做是我私設吧。
之所以寫黑狗就是單純地因為我想寫他，肯定不能完全照fgo的來寫，不然他一個B卡三連小次郎就可以直接打出GG了。
嚴格來說黑狗是不能用正常方式召喚的。反正這個世界聖杯都沒了，魔術師也沒了，大家開開心心地養個從者偶爾打打架不好嗎（bu
↑以上是不負責任的作者的bb
第25章 No.025
清凜花了大半個學期修習小次郎的「燕返」，收效甚微。
小次郎總是笑吟吟地寬慰她：「在下窮盡一生才習得的技巧, 自然不會輕易被學會, 小姐放寬心即可。」
除了練習燕返之外, 清凜還有每日雷打不動的基礎訓練, 日子好像就這樣分外平靜地過著。
刀語已經跟清凜談過, 清凜告訴一直非常關心自己的父親，她也是以雄英高中英雄科為目標的人。
「考不上還可以去士傑嘛。」清凜樂觀地笑著，被父親慈愛地摸了摸頭。
刀語最終只是對清凜說：「你從小就有主意, 你自己把握，不要太為難自己，有什麼就跟爸爸說。」
清凜連連點頭。
這天清晨, 清凜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 一眼就看到正立在外面圍牆上抄著手享受微風的小次郎。
一隻黑貓悠然地走在牆上，在小次郎面前停下，弓起背豎起毛, 發出威脅的嘶嘶聲。
小次郎毫不介意, 蹲下身伸手去逗它。
清凜迅速洗漱換衣服, 拎上書包下了樓。
她先去廚房裡摸了塊麵包叼上，跑到玄關換鞋。
臨出門前，她看了眼靠著鞋櫃的木刀, 遲疑了幾秒, 伸手將它拿上。
小次郎被開門的動靜驚動, 他看著清凜開門走了出來, 穿過院子，推開大門準備去上學。
她臨走前，忽然頓了頓，抬頭與自己對視了一眼。
「你今天要跟我一起去學校嗎？」小次郎聽到她這麼問自己。
小次郎愣了愣，開學這麼久，清凜第一次問他去不去學校。
他低頭看著清凜，問道：「小姐希望在下跟你一起去嗎？」
清凜怔了怔，似乎也反應過來。隨即她笑著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在家呆著吧，拜拜！」
小次郎看著清凜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拐角，喃喃地自言自語：「小姐，沒事吧？」
×
清凜一整天都有點心神不寧，但她不知道是為什麼。
夜嵐倒是對她帶來的木刀展現了極大的興趣，一直盯著看仿佛要看出朵花來。
造器有點疑惑：「你平常從來不帶這東西來上課，怎麼今天帶來了？」
清凜歪頭想了想：「大概是今天出門的時候看到就順手帶上了？」
「平常也沒見你帶。」
「這麼大一個傢伙，帶著占地方。」
「……」
清凜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了什麼，興致勃勃地問造器：「你能給我造個易攜帶的真刀不？」
「？」
「就是那種折疊的，跟自動傘一樣，刷地一按就變成長刀，不用的時候就折疊起來便於攜帶。」
造器面無表情地伸手摸了摸清凜的額頭：「醒醒，我研究的是機械方面，不是鐵器鑄造。」
「……好吧。」清凜頓時失望起來。
放學後，清凜將木刀舉起來，背在身後，開始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腦子進水才把刀扛著出來。
三人照例一起回家。
清凜一邊與造器和夜嵐並肩走出學校，一邊小聲吐槽說自己以後再也不帶著這把笨重的木刀來學校了。
她正喋喋不休地說著，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學校大門對面，一個結實強壯的男人正立在對面的圍牆上。堅硬帶刺的鎧甲覆蓋著他的整個下半身，清凜甚至可以看到他那條粗壯的被鎧甲覆蓋的尾巴隨意地在身後擺動。
看起來很像令咒一樣的圖紋在他的眼下和胸膛上。
他的手裡握著一把駭人的長/槍，槍身帶有尖而長的突刺，看上去有點嚇人。
更可怕的是，這個男人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冷和壓迫的氣息。
清凜的大腦還未做出什麼反應，忽然聽到旁邊造器的聲音：「……那、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清凜倒吸一口氣，扭頭看向造器。
夜嵐呃了一聲：「我怎麼覺得我又被排擠了，什麼男人？你們在說什麼？」
對面的男人發出一聲聲音上揚的「哦？」聲，握著長/槍猛地就撲了過來。
清凜兩輩子加起來從來沒有反應這麼迅速過。
她用幾乎蠻橫的力道一把撞開了造器和夜嵐，同時掛在肩膀的書包脫手，直接向著男人飛了過去。
男人輕描淡寫地將長/槍一劃，清凜的書包便被劃為兩半，書本紙片雪花一樣撲簌簌地漫天飛舞。
清凜敏捷地抽出在背後的木刀，高度的緊繃和死亡威脅感令她從來沒有那麼乾脆俐落過，她的刀被她全力刺了過去。
卟的一聲。
清凜的刀再也無法向前送一步了。
她的木刀被男人的長/槍輕鬆截住，刀尖抵在了槍身，紋絲不動。
「哦？」男人挑了挑眉，表情冷漠，「木刀？」
清凜咬住下唇，粗暴地撕開自從召喚出從者手上長出令咒後就一直戴著的半截露指手套，露出手背上的令咒花紋。
「你是……從者？」清凜緊繃著身體，說道，「如果是因為這個，就不要衝著無辜的人去！」
男人冷笑一聲，揮開清凜的刀，長/槍順勢劈下：「你還沒有與我談條件的資格。」
清凜重心下垂，木刀用盡全力從上至下斜挑，與長/槍在空中相撞。
木屑四飛，木刀啪地一聲斷裂開來。
清凜隨即棄刀，後退幾步，拉開與男人的距離。
一切發生得太快。
造器和夜嵐被撞得滾到了一邊。夜嵐身體素質比造器好很多，但他一臉茫然地看著清凜與空氣對峙，木刀還莫名其妙地斷了。
造器暈了一陣才回過神來，他抬起頭就看到，清凜的斷刀掉落在地上，而清凜也後退幾步，露出懊惱的表情。
「清凜！！」
「！」清凜咬牙，轉身向反方向跑，還不忘偏頭對造器喊，「快跑！不要追上來！」
「休想跑。」
男人提槍，看也不看造器與夜嵐一眼，風馳電掣地追著清凜的背影而去。
清凜腳步不停，右腳猛地使勁，身體向右一偏。
長/槍剛好從左邊刺了個空。
「哦？」男人發出感興趣的上揚音調，「剛剛那是什麼？直感？明明只是禦主，卻有從者的技能嗎？」
風在清凜的耳邊呼嘯，她從來沒有那麼迅捷也從來沒有這麼冷靜過。
這裡是學校門口，也是鬧市區。
絕對、絕對不能在這裡把無辜的路人捲進去。
如果是職業英雄的話，他們會怎麼辦？
清凜已經下意識做出了她認為的最恰當的選擇。
那就是先到無人的街區，確認不會波及無辜民眾，再看下一步該怎麼應對。
對方是靈體，正常人應該是看不到靈體的，所以不能指望職業英雄的救援。
……至於造器為什麼會看得到從者，清凜暫時也沒想通。
「你要跑到什麼時候？」
男人的聲音伴隨著破空聲而來，他似乎膩味了這種你追我趕的遊戲，而是直接擲出了手中的長/槍。
清凜急刹車，以左腿為支點，猛地一個旋身。長/槍擦著她的腰側飛過去，槍身的突刺劃破了她的校服，帶出一道道血線。
長/槍卟地一聲插/進清凜身後不遠處的地面，帶起無數煙塵和碎石。
清凜因為躲避長/槍的旋身而與男人面對面。
對方的武器已脫手，如果單純是比拼力氣的話……
「你的表情好像自信了很多。」男人挑起眉，「我的武器不在身邊，就讓你增長了那麼多自信嗎？」
「……」
「真是可惜。」男人五指攤開又握緊，分明被他擲出的長/槍重新現身在他的掌中。
清凜因為震驚而瞪大雙眼，就這一瞬間的凝滯，對方已經緊握長/槍，撲了過來。
要往哪裡躲？左邊還是右邊？
會不會死？！
清凜看到紫色的身影從自己身後往前一閃而過，鋒利的長刀泛著森森冷光，準確而安定地阻止了長/槍的攻勢。
小次郎保持著橫刀的姿勢，縷縷髮絲垂在他臉側。長/槍被他穩穩架住，他雙眸冷靜堅毅，與陌生的男人對視：「如果貿然對在下的禦主動手，就算是脾氣超好的在下，也是會生氣的。」
他話音剛落，手上用力，將長/槍猛地掀開，動作極快地刺出數刀，生生將男人逼退。
小次郎輕輕挽刀，將刀橫在身側，擋在清凜面前。
「如果要對在下的禦主動手，也該問過在下手中的劍才是。」
「呵。」
男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隨即提槍上前。
小次郎橫刀迎戰，兩人的槍和刀在空中碰觸數十下，發出鏘聲。
男人臉上的輕視表情已經收斂起來了，他看著小次郎，暫時停住身形，問道：「你的名字是？」
「閣下如果想知道在下的名字，更應該先報上名來才是。」小次郎表情嚴肅，語氣是難得的冷淡。
「我為Berserker，名為庫•丘林。」對方似乎並不介意敵人知道他的職介和姓名，相當平淡地將身份道出，並看著小次郎，等待著他的回應。
「Assassin，佐佐木小次郎。」
小次郎淡聲回應，持刀的姿勢不變，保持著十足的戒備。
庫丘林又瞥了一眼小次郎身後半跪在地上捂著腰側傷口的清凜，不過他的目光才偏過去，就立刻被小次郎擋住了。
他擺了擺手，長/槍消逝在他的手中。
「要逃走了嗎？」小次郎緊握著刀，看著似乎打算離開的庫丘林，問道。
「逃走？」庫丘林冷笑著一昂頭，耳畔的長型耳飾輕輕晃了晃，「Assassin啊，你應該感謝我的禦主，是他的命令讓你們主從撿了兩條命。」
說完，他轉身，消逝在清凜和小次郎的面前。
第26章 No.026
小次郎立在原地, 等待了幾秒, 見沒有了異常, 才收刀入鞘。
他飛快地奔到清凜身邊蹲下, 嚴肅地看著清凜，似乎想伸手把她腰間的衣服挽起來：「小姐，你沒事吧？！」
清凜按住他的手，回答：「小傷, 被劃了一下，有點血絲, 很快就止血了, 沒事的。」
小次郎皺著眉一臉不贊同：「小姐, 在下叮囑了你很多次的，要是遇到危險的話直接用令咒呼喚在下。如果今天不是因為小姐臨出門前有點反常, 在下不放心來接小姐放學，那樣把小姐置身于危險中的在下就真的萬死難辭了。」
他一邊說著, 一邊彎腰，將清凜抱了起來。
清凜咦了一聲，急忙掙扎了起來：「你放開我！我又不是傷了腿！讓別人看到我飄在半空我就要上頭條了！」
小次郎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保證不會被路人看到的。小姐, 你的裙子太短了, 請騰出只手來按好。」
「……我這是標準裙長，又不像我們班那些女生還去把裙長特意改短。還有你說的按好裙子是什麼意……嗚哇！！」
還沒等清凜說完, 小次郎已經騰空而起, 腳尖敏捷地點在圍牆上, 瞬間就躥出去百米。
清凜差點咬到舌頭, 她慌忙一手摟住小次郎的脖子，另一隻手按住自己飛起來的裙角。
「你跑之前給個信號啊混蛋！！」
「抱歉，因為情況緊急。」
小次郎敷衍地安撫了清凜幾句，已經停在了清凜家的大門口。
時間是剛剛放學不久，刀語和由美子都還沒有回家。
清凜一邊換鞋，一邊摸出了上了初中之後父母送給自己的攜帶手機，給造器打了個電話。
對方的聲音充滿了恐慌，他急促地問清凜有沒有事，又問追著清凜而去的長尾巴到底是什麼怪物。
清凜安撫了他幾句，也阻止不了他一定要來雪村家看望自己的決心。
「好吧，」清凜屈服了，「我在家等你，你慢慢過來，別急，我一點事都沒有，一根毫毛都沒掉。」
她掛了電話，正好與一臉冷漠的小次郎對上了視線。
「一根毫毛都沒掉？」小次郎睇著清凜的腰側，「小姐你真是睜著眼說瞎話。」
清凜失笑：「你不會還在自責吧？這麼悶騷的？去客廳把醫藥箱拿上樓，我先上去洗洗傷口。」
小次郎乖乖地去電視櫃裡翻找了一陣，將醫藥包拿上了樓。
清凜坐在房間地毯上，撩起了一副，看著腰側。
「血都凝固了，只是被那個傢伙槍上的刺劃了一下。」清凜嘴角抽了抽，還是拿起了酒精，「不過那傢伙的槍看起來就很不乾淨的樣子，還是消消毒好了……」
小次郎沉默地握著紗布，看起來無限低落。
清凜瞥了眼他，抿了抿唇，還是乖乖道歉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雖然我感覺到對方很強，但是我以為我可以解決的。」
「……小姐，並不是人人都如你一樣善良的。從者這種不被世俗規則所束縛的道具，狠下心來獵殺敵對禦主的話，只是一瞬間的事。」小次郎垂著睫毛，看著清凜腰側細細的傷口，「這次輕傷只是因為對方未痛下殺手，如果真的到以命相搏的那一天……」
清凜將手搭在小次郎膝蓋上，打斷了他的話：「你才不是道具。」
「……」
小次郎眼神溫柔下來，伸手摸了摸清凜的發尾。
「其實我有一點不能理解。」清凜眨眨眼，「為什麼對方非要跟我以命相搏？聖杯都已經解體了，在互相廝殺有意義嗎？」
小次郎頓住了。
他睜大眼，無辜地與清凜對視。
清凜的表情瞬間切換成「你怕是個傻子吧」的模式：「你也不知道啊原來。」
小次郎沉默了一瞬，試探地說：「可能是因為，禦主之間的爭鬥已經是深入骨髓的了？」
清凜對這種假設表示嗤之以鼻：「誰還不是第一次當禦主呢？」
小次郎被清凜說得啞口無言，隔了一會兒，才回道：「小姐，人家都已經打上門來了，再追溯原因有意義嗎？」
清凜頓時安靜如雞，低落起來：「我的木刀也斷了。」
「嗯，木刀攻擊力低，堅硬度也不高。」小次郎說道，「在下還是建議小姐拿一把真刀。」
清凜歎了口氣：「我也很想啊。」她用羡慕的眼神看著小次郎懷裡的長刀，「可是要以什麼途徑得到呢。」
「小姐。」小次郎歎了口氣，「在下雖然無能，但是還是希望小姐能多依靠在下一點。」
「誒？」
「哪有禦主上去跟從者拼殺的，當然是從者保護禦主了。」小次郎伸手摸了摸清凜的腦袋，「信任在下一點，可以嗎？」
清凜看著他嚴肅的表情，莫名覺得有點臉熱，伸手擋開他的手：「你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啊。」
「是了是了，小姐也是大人了。那麼，我剛剛說的話，小姐聽進去了嗎？」
清凜移開視線：「……知道了。」
小次郎總算是露出了笑容：「以後在下會護送小姐去上學的。」
清凜正小聲咕噥著，便聽到樓下傳來造器的喊聲。
她急忙下樓，開門將造器領上了樓。
「你有沒有事？今天那東西是什麼玩意？黑漆漆的一團，是異形體嗎？……呃？！」
造器的聲音在清凜打開臥室門將他迎進去的瞬間戛然而止，他睜大眼看著盤腿坐在地板上的小次郎，緊張地拉著清凜的手：「這個是什麼東西？！」
「坐吧。」清凜將造器拉進房間，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這是我的刀術老師，小次郎。」
「你好。」小次郎笑著與一臉驚恐的造器打招呼。
造器坐下的時間，清凜已經從書架上翻出了在雪村本家後山拿到的筆記本。她一邊將筆記本遞給造器，一邊問道：「稻佐呢？沒跟你一起來？」
造器接過筆記本，強迫自己不要太失禮地盯著小次郎看，乾咳了一聲回答清凜：「我把他哄回去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看不到學校門口那個男人。……還好他神經粗，沒多想什麼。」
清凜笑著挨著造器坐下來：「難怪他要說我們排擠他，下次你還是帶上他吧。」
造器已經將筆記本隨意的翻了幾頁，他緊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什麼？」
清凜便將假期是如何去雪村本家道場，如何在後山發現魔法陣，如何召喚出小次郎的事情跟造器說了一遍。
造器臉色複雜地聽完清凜的講述，期間三心二意地隨意翻閱了一下筆記本。等到清凜講完之後，他糾結地看著她手上的令咒：「我就說你怎麼忽然喜歡戴手套了。」
「嘿嘿。」
「……我還以為是因為練刀導致磨損嚴重手看起來粗糙，你又突然覺醒了少女心……」
「……閉嘴。」
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極強的造器乾脆拿了張紙，隨意畫了幾筆理了理關係，對清凜說：「也就是說，某人不知從何處得到了這個筆記本，掌握了上面的資料，行動力極強地畫了魔法陣，召喚出了從者，大概率就是今天放學時候在我們校門口的那個大尾巴怪物。」
「是的，他的名字是庫丘林。」
「庫丘林？似乎是凱爾特神話裡的英雄。」博學多才的造器瞥了眼一臉癡傻的文盲清凜，「……算了，這個不重要。可以得出結論這個筆記本上寫的大部分是真實的，上面確實有說從者一大部分都是生前有豐功偉績死後成為後入敬仰物件或傳說的物件的分/身。你所召喚出來的從者，這位小次郎先生也是吧。」
他頓了頓，嫌棄地看著清凜：「……多讀點書吧，小姐姐。」
清凜小心瞅了眼又低頭看筆記本的造器，喃喃地說：「涉及刀術的我當然知道了，歷史上有名的劍豪佐佐木小次郎嘛……但是小次郎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啊，你見過每天早上五點起床跟野貓對峙的劍豪嗎？」
小次郎：「……」
小次郎：「……呃，小姐說的對，在下只是因為劍技被賦予了這個名字，生前不是這個的。」
清凜便湊了過去：「那你生前叫什麼？」
「記不清了。」小次郎笑著說，「在下只記得生前在下每天都苦於磨煉劍技，一直待在深山，也甚少與人交流，久而久之，名字是什麼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造器等他倆交流完，再繼續說：「從現在的狀況來看，很大的可能就是庫丘林的禦主發現魔法陣有損壞，不知以什麼方式得知了你在這個學校，所以庫丘林才會到學校門口堵你。」
「而且通過他一開始是最先向看到他的我撲過來的情況，他並只是大體知道你的方位，並不是準確的知道你這個人。」
清凜點了點頭。
造器看著她的神色，繼續緩緩地說：「而根據剛剛你和小次郎先生告訴我的情況，庫丘林的禦主似乎並沒有要求他要殺死你們，甚至可能對他下了『不能殺死』的命令。所以庫丘林這次出現，大概率是以收集情報為主的。」
清凜再次點了點頭。
一邊的小次郎戳了戳清凜的肩，對她說：「小姐，造器君看起來比你聰明很多的樣子。」
「……讓你閉嘴了！」
造器勾了勾唇，輕聲說：「在我看來，對方的禦主很快就會找上門來。就在最近。」
第27章 No.027
自從那天在學校門口遭到別人的從者的騷擾後, 小次郎便每日護送清凜去上學, 清凜上課的時候他就坐在樓頂看著下面來來往往的學生，要麼就在閑來無聊在樓頂練練刀，反正也沒人看得到他。
造器也習慣了他總是跟在清凜的身後，他有時候克制不住地看小次郎的時候, 後者還會對他眯眼一笑。
只是夜嵐經常問他到底在看什麼，雖然通常都是被他一句「看風景」搪塞過去。
清凜對於未知的危險表現得相當平靜（造器覺得可能是出於對小次郎的信任）, 她去道場重新拿了把木刀, 總是隨身攜帶。
造器對那天眼睜睜看著清凜的木刀被長/槍揮斷的場景留有深刻的心理陰影，他皺著眉問清凜：「你就不能找個好點的武器嗎？」
清凜無辜地回望造器，咦了一聲, 揮了揮自己的木刀：「我這個不好嗎？」
「不好。」
「……你是第二個對我的武器提出質疑的人。」清凜歎了口氣, 「我也想要削鐵如泥的鋒利刀劍啊，但是我沒有啊, 好氣。」
「……」
造器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得去為她搞個自動鍛造機器。
日子又平靜了下來, 清凜也認可了造器的說法，覺得對方的禦主遲早會找上門來。
她索性就該幹嘛幹嘛，安心等待著。
大概就是在遭襲後的一個多星期後，這天放學，清凜在校門口看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速轉穿著一身相當英俊的休閒服, 正拿著手機站在街對面，靠著電線杆, 專心玩手機遊戲的感覺。
覺察到清凜的視線, 他抬起頭, 與清凜對上目光，他便一笑，收起手機，對清凜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清凜倒是有點意外，她跟造器和夜嵐打了聲招呼，讓兩人先回去，便領著小次郎，跑到街對面，在速轉面前停下。
「師兄。」她謹慎且小聲地與速轉打招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清凜。」速轉溫和地笑道，「我聽爺爺說你假期的時候去了本家道場，可惜那時候我例行出去修行，沒有見到你。所以這次路過這邊，特意來跟你打招呼。」
清凜直覺沒有這麼簡單，但她看不出破綻，便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速轉的目光自然地凝在清凜的身後，微微一笑：「那麼，這位就是清凜的從者了嗎？不愧是Assassin，隱蔽氣息的能力真是一流，要不是就這麼大喇喇地跟在你身後，我可完全看不出來呢。」
清凜的瞳孔輕輕一縮，身後的小次郎已經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扯到自己身後，起了一個拔刀式，看起來隨時會一刀斬落速轉的人頭。
「別那麼緊張嘛。」速轉舉手擋在自己面前，「好了，好了，把刀收回去，我這次是來和平談判的，不是來找茬的。」
清凜從小次郎背後伸出腦袋：「那麼庫丘林，果然是師兄的從者？」
速轉點了點頭。
「……」清凜腦海中對他的本來就不太好的印象瞬間跌落穀底。
速轉看著清凜非常不好的表情，無奈地攤手：「我們坐下來聊聊，你對我也有諸多疑問的吧？暫時休戰。為表誠意，你完全可以帶上這位……是叫小次郎吧？不要那麼凶地看著我嘛，我可不是壞人哦。」
小次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似乎對他的花言巧語毫無動搖。
清凜倒是想了想，伸出頭看著速轉：「只談不打？」
速轉點了點頭：「當然。」
「……你發誓！」
「……」
最終他們落座在街邊的甜品店，小次郎抄手抱著刀，守護神一樣站在清凜身後。
速轉與清凜相對而坐，他神情自若地說：「你是用雪村道場後山的魔法陣召喚出從者的吧？那個陣是我畫的，還有那個筆記本，也是我在雪村家書房倉庫深處翻到的。」
「也就是幾個月前的事情，我翻到了這個筆記本，花了點時間看完，覺得嘗試一下也沒什麼不好，便召喚出了庫丘林。我本來以為可以召喚複數從者，就補全了使用過後殘缺的魔法陣，但事實證明不可以，反而便宜了你。」
「之後我應師父——也就是你的爺爺，他已經正式收我為徒了——應他要求出門修習，回來的時候我偶然去後山巡視了一下，發現我當時堆在那裡遮擋魔法陣的東西已經被搬走，魔法陣也已經被使用過了。我猜測有人在我之後召喚了從者，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排除了道場的師兄弟們，將目光放在來了一個假期後又離開的清凜你的身上。」
清凜抿唇，皺起眉頭：「我不懂，就算我召喚出了從者，對於師兄你來說，也並沒有什麼影響。聖杯已經被解體，禦主們的爭鬥本身就是無意義的。像師兄這麼聰明的人，一定不會想不通這個道理。但是為什麼要派庫丘林來試探我？」
「當時對於是你召喚了從者這件事，我只是抱持著猜測的態度，」速轉微笑著說，「我總要確認是什麼樣的人使用了魔法陣吧？萬一是什麼惡名昭彰的人，那樣就不妙了。」
雖然覺得他說的是對的，但是這種異樣的違和感……？
速轉接著說：「所以我給庫丘林下了試探的命令，為了以防是你，我還特地囑咐他不要殺死禦主。所以前幾天他才會找上你，但是也並沒有對你造成生命威脅不是嗎？」
小次郎發出一聲冷嗤：「沒有造成生命威脅？要多麼愚蠢才會得出這種結論啊？」
速轉的表情變了變，他似乎頗為不滿地看了眼小次郎，想說什麼但忍住了。頓了頓，他才看向清凜，說道：「事情就是這樣了。」
清凜看著他：「那麼師兄，你這次來找我，只是為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嗎？別的目的呢？」
速轉勾了勾唇角，注視著清凜。
「我這次來，是希望你能放棄禦主的身份，作為平凡的人那樣生活。」
清凜睜大眼。
速轉繼續說：「不僅如此，我還希望你放棄刀術，安心做一個平凡的小女生。從前記得聽你父親說過你的夢想是成為英雄，我認為那是縹緲荒謬的想法，清凜，你的手不應該握刀。你應該坐在安然無憂的位置，靜待別人為你捧來勝利的果實。」
「……什麼意思？」
「你是要成為公主的人，不應該摻和在打打殺殺之中。」
「……」
清凜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速轉跟自己一樣，大概率是重生者這件事情她心裡早就有數。但是對方將鮮活的自己，強行套在上一世的框架之中，這一點，清凜還是無法理解。
……他大概非常討厭改變吧。
「我不知道師兄為什麼會這麼執著地試圖說服我成為某個固定形象，」清凜組織著措辭，遲疑地說，「但是就算是師兄，在重來一遍的時候都會做一些改變吧？把自己遺憾的、能夠做到更好的部分……」
速轉的表情已經由平靜轉為微妙了，他用一種神奇的目光，打量著清凜。
清凜硬著頭皮說了下去：「我跟師兄也一樣，我也不想讓自己的人生走過相同的軌道，然後戛然而止。有相同經歷的師兄，一定會理解我的吧？」
小次郎聽著聽著已經一頭霧水了。
但速轉聽懂了清凜的暗示。
他沉默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良久，他才敲敲桌子，開口說道：「我本來以為是因為我的原因，才導致了你與本來的你的一些行為上的偏差。事實上，我一直以為，是因為你第一次來道場的時候，我給你比劃的那幾個基本動作，才讓你產生了別樣的對刀術的憧憬……我因此後悔了很久，也一直試圖將你糾正到正確的軌道上。」
「後來，我被雪村本家收為徒，我以為以後不會再與你產生交集，至少在你上高中以前不會。我以為我離開了你，你會自然地回到應該步行的正確軌道上，直到庫丘林告訴我，發動了魔法陣的那個人，的的確確是你。」
「我一直覺得是我對你產生了影響，沒想到不是這樣。是你本身，內裡就已經換了一個人，一切都是出自你的主觀意願。」
速轉喃喃地重複著。
「那麼，我要是把這個你殺了，本來的你會回來嗎？」
清凜瞳孔輕輕一縮。
小次郎已經上前一步立在清凜的身側，面無表情地盯著速轉。
「師兄，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總要嘗試過才知道。」速轉站起身，「你不是說不知道身為禦主的我倆要互相殘殺的理由嗎？現在有了……我討厭你。如果你願意扮演從前那個溫順乖巧的你，那麼我可以放你一馬，甚至我還可以不計前嫌娶你為妻。但是如果你非要用那雙不該握刀的手握刀的話，我們就會一直是敵人。」
清凜的目光從詫異到堅定：「我從來都不要因為別人而改變自己。師兄你瞭解我的什麼？憑什麼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而且就算我循著上一世的人生重來一遍，最後也不可能嫁給你。」
「……」速轉點了點頭，「那麼，談判破裂。下次見面，就是敵人。」
清凜也站了起來：「我知道了。就算是師兄，我也不會害怕的。」
「真不錯，要不要趁機殺掉我呢，庫丘林似乎不在附近呢。」速轉對清凜挑了挑眉，忽然笑道，「以劍豪小次郎先生的技術的話，似乎很輕而易舉哦。」
「我們的和談關係，在今天以後結束。」
清凜移開視線，並不看他。
「我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小次郎也是光風霽月的劍客，你大可以放心。」
「真是令人敬佩。」
速轉勾了勾唇，轉身走了出去，很快就沒入人群不見了。
「……哈。」
清凜長歎口氣，頹廢地杵著額頭。
「這個人怎麼這麼奇怪啊。」
「精力充沛的話去找罪犯發洩啊，找我的什麼茬？！」
第28章 No.028
與速轉開誠佈公地談完並宣佈對立之後, 清凜再次陷入了刻苦練習的深淵。
她感覺總有一天庫丘林會殺上門來跟她大戰三百回合，精神也隨時緊繃著。
但是沉寂了一個星期、兩個星期……眼看初一的上半學期就要過去了, 還是毫無動靜。
……清凜還第一次知道, 速轉居然是個拖延症？！
她覺得自己快要精神衰弱了。
連夜晚風吹起窗簾的輕微響動都會把她驚醒。
初一的期末也在這種情況下來臨了。
清凜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精力不濟, 這天考完試，她拒絕了同班女生的KTV邀約, 有氣無力地靠在走廊上。
造器和夜嵐從後面走了上來。
「幹嘛不去？」造器問清凜，「你最近太壓抑了, 好好去放鬆放鬆。」
「本靜岡第一歌姬是誰都能請得動的嗎？」
「……」
造器翻了個白眼, 夜嵐則毫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雖然無語, 但造器還是有點擔心清凜的精神狀況, 便積極攛掇她出去放鬆一下。
他興致勃勃地對兩人提議：「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怎麼樣？」
「……你想看電影嗎？我對電影沒什麼興趣誒。」夜嵐心不在焉地嘀咕，「不過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陪你。」
「我要回去練刀，你倆去吧。」
造器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麼，忽然看到一直跟在清凜背後的小次郎沖他眨了眨眼。
他愣神的時間, 小次郎已經俯下/身，對清凜說：「小姐，什麼看電影？在下也想試試。」
清凜側頭看了小次郎一樣, 後者無辜地回望她。
「……好吧。」清凜點了點頭，「那就一起去。」
夜嵐一邊說著「誒你這個主意怎麼一分鐘一個變的，那好吧我們去看什麼電影啊」, 一邊與清凜一起往前走。
落後一步的造器松了口氣般對小次郎笑了笑, 後者向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幾人便一起去了市中心的電影院。
清凜昂著頭看著電影院櫃檯後閃爍著的電子屏, 一本正經地問前臺小姐姐有沒有安德瓦的記錄片。
……被在旁邊的買爆米花的造器一把拖走。
最終幾人還是選了部劇情片。
造器看著宣傳海報上主角那結實又健碩的身材，默默地想製片方是不是以為沒人知道這是歐爾麥特原型的電影。
……好吧，至少面前的這兩人一靈體完全不介意的樣子。
今天來看電影的人比較少，清凜他們選了稍微靠後的位置，清凜坐在最裡面，而造器坐在最中間。
小次郎興趣盎然地在各排繞了一下之後，在電影開始之際乖乖坐到了清凜另一邊。
電影開始沒幾分鐘，夜嵐這個單細胞就完全沉浸在其中，與主角同悲同喜了。
造器將目光從夜嵐那邊收回，正想扭頭去看看從電影開始就一直安靜如雞的清凜，忽然覺得肩膀一重。
清凜已經睡著了。
她歪在造器的肩膀上，電影的光芒照射在她的臉上，可以看到她長長的微微卷翹的睫毛。
造器重新將目光投射在了電影螢幕上，一動不動地堅持到了電影結束。
等到電影結束，清凜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臉懵逼地看著伸手將蓋在她身上外套取走的造器，以及兩眼淚汪汪大喊「我一定要成為像他一樣拯救全人類的英雄」的夜嵐。
「結束了？」清凜揉了揉眼。
「嗯。」造器站起身，穿上外套，「走吧。別抽風了稻佐，丟不丟人。」
造器一邊催促夜嵐趕緊走，一邊扭過頭讓清凜跟上，活脫脫一個操碎了心的老媽子形象。
清凜打了個呵欠，扭頭問小次郎：「感覺怎麼樣？」
「是很新奇的體驗。」小次郎笑著說，他忽然眨了眨眼，低下頭湊在清凜耳邊，問道，「小姐，造器君是不是喜歡你？」
正在打第二個呵欠的清凜被活生生地嗆到了。
「你們會變成情侶嗎？就像剛剛電影裡那樣，拉著手看煙花那種？」
「……」
「我聽得見。」
造器轉過頭，瞪了這兩人一眼。
「麻煩說這種事情的時候小聲點，我尷尬癌快犯了。」
說完，他推著正「哇靠你倆又在說什麼悄悄話是不是故意排擠我」的夜嵐，大步走出了電影院。
幾人乘上地鐵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地鐵上寥寥幾人。
造器與夜嵐坐在清凜的對面，正在討論著最近新崛起的幾位新人英雄。
清凜與小次郎坐在另一邊。她剛剛睡醒，現在精神正好，索性擰著腦袋看著自己背後窗外的風景。
……雖說天色已晚根本看不見什麼。
地鐵進站了。
她正懶洋洋地杵著下巴靠著靠背，看著外面閃爍著的看板，忽然目光被吸引了。
——速轉正低頭看著手機，踩上了升上上一層的自動扶梯。庫丘林跟在他身後，目光無目的地四處逡巡著，正好與清凜對上了視線。
他沖這邊邪氣地咧嘴一笑。
「小次郎！」
「瞭解！」
在地鐵關門的上一秒，清凜飛快地從地鐵上奔了下來。
「清凜！！」
造器的喊聲被地鐵門阻斷，清凜回過身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走，便領著小次郎追著那兩人而去。
她們順著扶梯一路往上，早已沒有了速轉主從的身影。
「小姐？」
「嘖。」清凜咬了咬下唇，看了眼左右兩邊，最終憑藉直覺指向往其中一邊跑去，「賭一把！」
「好的！」
「我不知道現在追上去是不是正確的行為。」清凜邊跑邊對小次郎說，「但是沒有比速戰速決更好的戰略方式了。」
「是的。」小次郎伴在清凜身側，「總是等待也不是在下的風格，敵人若是不冒頭，就主動將他拖出來。」
下車的地方是個小鎮子，清凜和小次郎順著前方，一路就跑到了郊外。
她們在鎮邊停了下來，四處都沒有人煙的樣子，只有空蕩蕩的大馬路，以及馬路下的河堤，還有路邊略有些接觸不良的路燈。
清凜正張望著，小次郎的目光忽然嚴肅起來，他伸手擋住清凜，低聲對她說：「小姐，請退後。」
馬路的護欄邊，顯現出庫丘林的身影，他握著長/槍，目光炯炯地看著清凜兩人。
速轉的身影也從河堤的死角慢慢踱了出來，他將手機收進口袋，對清凜一笑：「沒想到你居然會追上來，我還想著讓你多享受一段平靜的學園生活呢。」
「那可真是多謝你了。」清凜皺著眉，輕輕往後退了一步。
小次郎已經揉身上前，長刀在空中飛舞，轉瞬之間已經攻出了數刀。
庫丘林的臉上一直掛著遊刃有餘的笑，即使是佈滿尖刺的長/槍，也如同長在他手上一般靈活自如。
清凜聽著武器相接的鏘鏘聲，慢慢將目光移到了速轉的身上。
後者已經抽出了刀，極快地撲了過來。
「那麼，我們也開始吧，師妹。」
清凜將背後的木刀抽了出來，架住了速轉的直劈。
「木刀？師妹，還真是天真呢。」速轉一個旋身，咄的一聲，將清凜逼退一步，「師妹，你可從來沒贏過我。」
……這些人怎麼打架的時候都這麼喜歡打嘴炮。
清凜用力揮刀，被速轉側身避過。
他對清凜笑了一笑：「不愧是師父寄予厚望的獨生女，進步速度真是令人髮指。看來你的從者也陪練了你不短時間呢。」
「不過，」他的刀微微一側，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攻了過來，「師妹，我說過你不適合握刀，你太天真了。」
清凜瞳孔一縮，下意識側身仰頭。
森冷的刀尖擦著她的頸部上挑至臉頰，帶出一縷血絲。
「哇，真令我驚訝，居然避過了。照計畫這一刀應該挑破你的喉嚨的。」
速轉一擊不中，已經迅速退後幾步。
「天真的人是不能成為冷血的劍客的。」
清凜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慢慢焦躁起來。
雖然在受小次郎指導的這一段時間，她的技術和經驗都飛速增長，但是真的要讓她與人拼殺，她可能還是做不到的。
「這個當然不是你的錯。」速轉笑吟吟地再次逼近了她，「我非常非常喜歡你的善良，清凜。」
「……」
一個眨眼的功夫，刀尖已經近在眼前了。
清凜用木刀去擋，哢噠一聲，半個刀身就被用力削斷了。
「我倒是聽庫丘林說過那天的事情。」速轉握刀擺出突刺的姿勢，「你還真是不長記性呢，清凜，木刀能夠殺死誰呢？只想自衛的人，是贏不了我的。」
話音未落，他的刀尖就送了過來。
小次郎的身影也飄了過來，他的刀從上往下一挑，便化解了速轉的攻勢。
他將清凜護在身後，眯起眼，準備用最短的速度要了速轉的性命。
速轉的表情看上去好像突然興奮了，他揮刀的速度忽然變得又快又急，連小次郎都被他一瞬間暴漲的氣勢所暫時壓制。
「庫丘林！趁現在！」他大喊道。
小次郎瞳孔一縮，不再與他糾纏，刀劍一刺，速轉的肩膀已經被鮮血浸紅了一片。
速轉不得不退後兩步，半跪下來捂住肩膀。
而庫丘林已經到了清凜身後。
小次郎猛地旋身，長刀猛然劈下。
「離小姐遠一點！」
「哈。」庫丘林發出一聲短促的嘲諷笑聲，徒手抓住了小次郎劈下的刀。
他的手不知道何時覆蓋了堅硬的鎧甲。小次郎的這刀直劈極為用力，生生將他鎧甲削斷，而刀身也發出了悲鳴。
他握著小次郎的刀身，嘴角是邪氣的上揚狀態。
「真遺憾呢。」
說著，他另一隻手，輕而易舉地將長/槍往前一送，再抽回。
血噗地濺了出來。
清凜只感覺後腰一涼，緊接著劇痛便襲來，她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
庫丘林哼了一聲，鬆開小次郎的刀，後退幾步讓開。
「小姐！」小次郎嚇了一跳，一把攬住清凜往下滑的身體，「你怎麼不躲開？！」
「……傻子，我要是躲開……不是就刺到你了嗎……」
清凜勉強對小次郎扯了扯嘴角，撲倒在他懷裡，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第29章 No.029
速轉摁著肩膀的傷口，眉頭緊緊擰著, 冷聲問立在他面前的庫丘林：「為什麼不追他們？」
「禦主。」庫丘林俯視著他, 淡淡地說, 「Assassin的禦主重傷, Assassin也喪失戰意, 真的有必要追嗎？」
「……」
「禦主，你是真的想殺死Assassin的禦主嗎？」
「……」
「你的話太多了, 庫丘林。」速轉直起身, 將捂著肩膀的手垂下，輕輕摩挲著手背上的令咒，帶出幾道血痕，「你想看到我的決心嗎？」
「喔？」
速轉輕輕舉起手背：「我在此下令，Berserker，去殺掉Assassin的禦主。」
他手背上的一道令咒倏然消逝, 化為紅光籠罩在了庫丘林的身上。
「……瞭解，禦主。」
庫丘林提起槍, 不再看他, 轉身順著小次郎消失的方向追去。
×
小次郎站在窗外的大樹樹枝上，趴在窗邊，看著房間裡的沉睡不醒的清凜。
身著白大褂的醫生們在她旁邊忙碌地走來走去, 為她止血，套氧氣瓶, 掛水, 看起來忙碌卻又井然有序。
這是清凜的媽媽由美子的醫院。
在小次郎將清凜匆匆忙忙放在擔架床上, 轉身敲響了醫務室的門後，萬幸今晚的值班人員是清凜的媽媽由美子。
她都顧不得追究「為什麼女兒會渾身是血地昏迷在自己的醫院走廊」這個問題，就迅速把清凜推進了手術室，聯絡了同事，並進行了簡單的處理。
而現在的清凜還沒有脫離危險。
她的臉蒼白如紙，幾乎感受不到呼吸，虛弱得似乎下一秒就會永遠沉睡下去。
傷口已經處理好，只待她脫離危險自行醒來。
由美子走到清凜的床邊坐下，溫柔地撩了撩她的額發，握住清凜的手，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
小次郎被巨大的自責情緒淹沒了。
沒有保護好禦主的安危，是從者的責任。
小次郎黯然地注視著清凜，身體默默飄進房間又飄了出去，重複了好幾次。
……直到不祥的氣息鋪面而來。
彼時小次郎剛從醫院房間裡飄出來，立在樹枝上。
他一眼就看到了提著長/槍氣勢洶洶而來的庫丘林。
化為實體，抽刀，跳下大樹，阻住庫丘林，只在短短一瞬。
「真高興看到你，Assassin，看來你那個脆弱的禦主還不至於魂歸西天。」
庫丘林看上去來了一些興致，長/槍在他手中靈活揮舞著。
而小次郎卻沒那個興致與他多作糾纏。
他直接擺出了燕返的起勢，第一刀已經揮了過去。
庫丘林遊刃有餘地側身躲過第一刀時，第二刀已經緊跟而上。
小次郎的第三刀也揮了出來。
從剩下的兩道刀影的軌跡來看，根本避無可避。
如果他躲過第二刀，那麼第三刀就會斬落他的頭顱；而他要是避過第三刀，第二刀勢必會插進他的胸膛。
庫丘林的眼睛猛地睜大，他忽然一個旋身，身體折出一個意想不到的弧度，速度提升了好幾倍，硬生生躲過了兩道刀光。
小次郎的瞳孔輕輕一縮，後退幾步，暫時止住了攻勢。
「你好像很驚訝的樣子，Assassin。不得不說，的確是精湛的、沒有回避路線的劍軌。」庫丘林邪氣地挑了挑眉，語氣張狂，「可惜，在我的技能『避矢的加護』強制回避下，只能道一聲真遺憾了。」
「……回避技能嗎？」小次郎握緊刀，眼神更謹慎起來。
這種技能自然是有的，連小次郎自己，都因為靈敏的視力和迅捷的動作，形成了一個固定的閃避技能。但是這種能一口氣躲開兩道鎖死退路的連續攻擊的技能，就非常少見了。
「說起來，你還真是肆意啊。」庫丘林勾著嘴角看著小次郎，「禦主躺在病床上生死未蔔，你居然還放寶具？莫非你骨子裡也是個不顧禦主的瘋狂的傢伙？」
小次郎僵住了。
「不過算了。」庫丘林提前攻了上來，「禦主給我下的命令是殺死Assassin的禦主，如果因為你耗盡她的最後一口氣，也算是我完成任務了。」
「……」
鏘的一聲，兩人的武器在黑暗中相撞，濺起點點火花。
「怎麼了Assassin？」庫丘林勾著嘴角邪笑著，「忽然就喪失戰意了，這樣可不好……也讓我盡興一點啊！」
長/槍劈斬而下，小次郎抬刀一擋，隨後他立刻撤身，與庫丘林拉開了距離。
他抬頭，向後方的醫務樓看了一眼。
三樓的那個屬於清凜的房間，還在透著光芒。
「閣下的意思是，閣下的禦主命令閣下殺死我的禦主？」小次郎輕輕蹙著眉，「閣下也是戰士，我的禦主因為重傷臥床不起，閣下原來也是趁人之危的人嗎？」
「如果你是打算勸說我放過你們主僕一馬的話，還是省省力氣吧。」庫丘林的臉色也黑下來，他看起來似乎也因被命令了不樂意做的事而不舒服，「禦主給我下了令咒，所以就算那個小丫頭只剩半條命，我也得把她捅死。如果能擋得住我的話，就全力上吧，Assassin。」
小次郎的目光沉澱下來，他似乎做了某個決定，整個人氣勢一凜。
他重新握緊刀，刀尖正對庫丘林：「Berserker，最後一擊了。」
「求之不得！」庫丘林的臉上又顯出那種倡狂肆意的笑，他握著長/槍，撲過來與小次郎纏鬥在了一起。
刀身和槍在空氣中連連相撞了數次。
「怎麼了？Assassin？是沒力氣了嗎？還是你那個沒用的禦主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供應給你了？真遺憾呐……」
小次郎豎刀，硬生生接住了庫丘林劈下的長/槍。
庫丘林用力將槍往下，完全壓制住了小次郎。
「你說過，你的目的只是殺死Assassin的禦主吧。」
小次郎的臉上沒有一絲慌亂，他靜靜地與庫丘林那雙血紅的眼睛對視。
「如果，Assassin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麼你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吧？」
「……！」庫丘林一怔。
小次郎已經撤了刀，長/槍來不及收勢，往他的肩膀直壓下去。
他輕輕後退半步，讓槍口避開自己的肩膀，緊接著挺胸迎上。
庫丘林的槍今天第二次捕捉到了獵物。
血花從小次郎的胸口蔓延開來，迅速染紅了他的陣羽織。
他握刀的手無力地下垂著，刀尖抵在地面，另一隻手不顧遍佈長/槍的尖刺，一把握住槍身，摁著槍不讓庫丘林撤走。
他張了張嘴，嘴角有血淅淅瀝瀝地滴落。
「這樣就好了吧……」
「我要是死了，小姐就是個普通人了……喪失了禦主的身份……你也沒有理由再殺死她了吧……」
「……」庫丘林將自己的槍拔了出來，退後幾步，張大眼瞪著小次郎，「你是瘋了嗎？」
小次郎踉蹌了一下，以劍撐地，面前支撐著自己搖晃的身體。
「在下……是劍士。」
「承蒙小姐厚愛，召喚籍籍無名的在下。小姐天資聰穎且深愛劍道，在下又驚訝又歡喜……」
「是在下無能，不能護小姐周全。唯有賤命一條，報小姐相伴半年之恩。」
「你肯定是瘋了。」庫丘林一揮手，長/槍消逝在他的掌心，他轉過身，背對小次郎，「我回去了。」
「……我會跟禦主覆命『Assassin的禦主已經不存在於世了』。」
「看在今晚那個令人大開眼界的寶具的份上。」
庫丘林最後扭頭，看了一眼小次郎，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謝謝，Berserker。」
小次郎在原地坐了下來，昂著頭看著三樓清凜的窗口。
可惜他沒有力氣再跳上樹枝、穿牆而過，輕輕摸摸她的額頭了。
他恍惚地想起他前段時間陪她去上學的路上，某個商店的櫥窗裡放著電視機，上面正在播放著親子廣告。
大概意思就是「當你小的時候，父母能為你撐起一片晴天；而當你長大了，父母也就老了」這類經久不衰的雞湯廣告。
「十年之後，你也會長白頭髮嗎？小次郎？」
他記得，那時候清凜關注點特別地側過身問自己。
「十年後？那時候在下早就回英靈座了，難道小姐想要在下陪小姐十年嗎？」
清凜眉眼彎彎，笑得可愛：「當然啦。」
「真是任性的說法呢，小姐。」自己抄著手，語重心長地說，「所有的成長都伴隨著告別和失去，小姐難道一輩子不長大嗎？」
「又在意味不明地說教了。」清凜撇了撇嘴，「我離長大還有很久呢。」
……
……
小次郎輕輕靠在大樹下，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他的下半身已化為點點星光，馬上就要消失不見了。
所有的成長都將伴隨著告別和失去。
小次郎原本以為自己可以陪清凜走下去，沒想到告別的這天這麼早就來臨。
「是在下無能，不能護小姐周全。」
他輕輕閉上眼，化作星光消逝在風中。
「唯願小姐日後獨自行進時，披荊斬棘，風姿無限。」
三樓，由美子皺著眉，輕輕擦掉清凜額上的汗珠。
剛才過去的十多分鐘，清凜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心跳也快到不正常，一度讓由美子陷入恐慌。
不過她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呼吸也逐漸平穩了。
她會很快好起來的。
由美子這樣想著，輕輕握住了清凜的手。
只是她看不見，在清凜手背上的那三道血紅的令咒，悄然褪色，消失不見。
第30章 No.030
清凜是在昏迷了兩天后醒過來的。
在醒來後，父母的擔憂和關懷就糊了她一臉, 沒等她反應過來, 員警又來向她詢問情況。
「最近有好幾起連續殺人案，受害者都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被開膛破肚。監控看起來似乎兇手也是個差不多年紀的女性。」員警皺著眉頭，「你遇到的也是這個嘛？」
清凜一臉茫然。
員警前腳剛走，造器和夜嵐便進來了。
「你怎麼回事啊？！」夜嵐握著清凜的手, 「都讓你大晚上別瞎跑了！傻瓜！」
「……你小聲點。」造器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還紅著眼眶伴在清凜床邊的清凜雙親，無語地拽著夜嵐。
清凜頭疼, 她往被子裡縮了縮, 眨了眨眼看著床邊的四人。
「爸爸媽媽你們回去休息吧。我想睡覺了。」
由美子點了點頭，拉起刀語，又柔聲哄著夜嵐和造器出門。
「……造器。」
看著幾人臨走出門, 清凜又小聲喊住了造器。
「我有話想跟你說。」
「啊！我又被排擠了！你倆是不是……喂！」
造器將咋咋呼呼的夜嵐推了出去，瞪他一眼：「少說幾句, 在門口等我。」
「……喔。」
造器在清凜床邊坐下, 他垂頭看著清凜, 問道：「怎麼了, 清凜？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清凜看著造器, 忽然抬起了自己的手，她的戒指在燈光下有點微微的閃爍。
但是清凜的重點並不在戒指上。
「我的令咒不見了。」
「……」
「你看見我的小次郎了嗎？」
造器因為詫異而微微張大眼。
在清凜還沒清醒過來的時候, 他和夜嵐也過來看望過她。夜嵐肯定沒感覺, 但造器卻到處都找不到時常與清凜如影隨形的小次郎。
再聯想到清凜重傷臥床生死未蔔, 造器很容易地就得出了結論。
他伸手握住了清凜的手：「清凜。」
「……你想說什麼？」
「關於聖杯相關的筆記本內容我都看過了。」造器看著她的眼睛, 「令咒消失只會說明一種情況，你應該知道的。」
清凜本來就無甚血色的臉變得更加蒼白了。
她咬著唇，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許久，造器才聽到她的聲音響起。
「我困了，要睡了。」
造器頓了頓，伸手掖了掖清凜的被角，小聲說：「那我回去了。」
停了一會，他又補充：「不管有什麼事，你都告訴我，好嗎？」
他也沒等到清凜的回應，便只能起身，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
清凜因為傷口嚴重被勒令在醫院長時間住院，她無所事事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她偶爾盯著飄逸的窗簾，偶爾盯著天花板角落織網的蜘蛛，偶爾盯著窗外大樹上吱吱喳喳鳴叫的小鳥。
看起來很像她無時無刻都在發呆，但事實上她大部分時間都腦袋一片空白，充滿了茫然和悵惘。
造器也時常來陪她，有時候一個人來，有時候與夜嵐一起來。
他會坐在清凜身邊，安安靜靜地陪著清凜發呆。
「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腿斷了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了呢。」
有次，造器單獨來看她，一邊靠著床頭櫃剝著橘子，一邊淡淡地開口起了個話題。
「……」清凜擰過臉看著他。
造器伸手，戳了戳清凜的臉：「打起精神來，雖然我沒有你那麼深刻的情感，但是道理我還是會說的。」
「什麼道理？」
「只有反派才會深陷回憶無法自拔。」造器將橘子懟在清凜嘴上，「啊。」
「……」清凜一把拍開他的爪子，「我只能吃流食。」
「……哦對不起。」造器尷尬地將橘子收了回來，扔進了自己嘴裡，「不能吃幹嘛在床頭放水果啊，我還以為你能吃呢！」
「這就是你想說的？」
「清凜。」造器掰著橘子瓣，心不在焉地說，「我倆從五歲認識，一起長大到現在，有八年了吧？」
「嗯，差不多了。」
「從小時候你安慰因為個性不出眾而沮喪的我、對我稀奇古怪的發明感興趣、即使是多麼異想天開的想法你也都支持我，在我的生命裡，你是不可替代的。」
「……如果你的下一句是『讓我們交往吧』，那我可能要提前拒絕你了。」清凜木著臉看著他。
平常時候，造器可能會惱羞成怒，但這次，他只是笑了笑：「對於對方來說，我們不是比戀人更特別的存在嗎？」
「……嗯，我們是家人。」
「就算是這樣。」造器伸手握住了清凜的，抬眸注視著她的眼睛，「如果有一天，你因為意外而離開了我，就像這次一樣，如果你一直躺在病床上，再也不會醒來的話……」
他對清凜輕輕地笑了：「我可能會接受不了，可能會傷心欲絕，甚至可能會恨你狠心，但是我不會因此消沉下去。因為我知道你並不希望這樣。」
「我可能會再也不提你，把你埋葬在過去的記憶裡，別人都可能會以為我已經忘了你，但是你的一切，都與我的珍貴記憶放在一起。……是不是覺得有點無情？」
「真的很無情。」清凜笑了起來，眼裡有淡淡的淚光浮現，「我就做不到。」
「人總要往前看的，清凜，就算現在萎靡不振，又有什麼用呢？」
清凜捂住了臉，聲音已經帶了哭腔：「我都知道！我就是想再見一次他！我想知道為什麼！想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他要丟下我！就算要走，也該跟我好好道別的！」
她終於哭出聲來。
造器沉默著，伸手摸了摸清凜的腦袋：「知道了，我幫你。不過要一點時間，等等我好嗎？」
×
時間又這麼過去了一段，清凜總算可以小小地活動一下了。
由美子怕她悶壞，找了個輪椅，時常推她出去曬曬太陽看看風景。
這天，由美子帶清凜出去逛了一圈後，正推著輪椅打算將清凜送回病房，忽然遇到有醫生叫她。
「你去吧媽媽。」清凜抬頭看著母親有點為難的臉，「我可以自己回去。」
由美子嗯了一聲，又千叮萬囑：「呆在這裡等媽媽回來也行，不要勉強自己。」
「知道了。」
清凜停在原地看著由美子匆匆離去的背影，想了想，伸手撥動輪椅輪子，想自己先回去。
但是她控制得不太好，輪椅不小心撞到了一邊的牆，放在牆上的塑膠架子上的一小盆小花被衝擊力震了震，砰的一聲掉了下來，咕嚕嚕滾出了老遠。
清凜怔了怔，艱難地操縱著輪椅滑到這盆花面前，想彎下腰把它撿起來，又有點為難。
她的傷口在腰部，稍微彎下腰就會覺得有點痛。
清凜正看著這盆小花發愁，忽然聽到哢噠一聲開門聲。
一個身影從她面前的這道門走了出來。
轟夫人彎下腰，拾起了這盆小花，對清凜笑了一笑，將花放回了塑膠架子上。
「你是哪個病房的小傢伙？」她扭頭對清凜一笑，「我送你回房間？」
「……」
清凜抬頭，果然看到面前的門旁邊牆上掛著銘牌，寫著「轟」的字樣。
「不用了，謝謝您。」
清凜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道。
「我小時候就見過您，大概在四五年前。……您一直沒有出院嗎？」
轟夫人已經想不起有過一面之緣的清凜了，她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是的呢，一直沒有出院。」
「您的病還沒調養好嗎？」清凜依稀記得她是因為傷害了自己的兒子而被冠上心理疾病送到這個醫院療養的。
轟夫人臉上的神情更溫柔了：「嗯。雖然不能出院，但是現在我已經可以在整個醫院行走了，平常有空的時候還能跟無事的醫生們一起聊聊天，有時候還會跟病人們也交流一下。醫院院子裡那只野貓也認識我啦，每次我出去曬太陽，都會跑到我腳邊輕輕蹭我。」
她對清凜笑道：「事情總不會更糟的，對吧？」
轟夫人還是熱情地將清凜送回了病房，臨走前，她摸了摸清凜的腦袋。
「我有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兒子……」
她喃喃地說道，又住了嘴，對清凜歉意地笑了笑，退出去關上了病房門。
清凜盯著關上的門出了一會神。
直到窗邊傳來響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隨風微微浮動的窗簾後顯出白色異獸的身形。
許久不見的丘比搖晃著大尾巴，歪著頭用血紅的眼睛看著清凜。
聲音也是一如既往地清脆。
「好久不見呀，清凜，現在改變主意了嗎？」
它本身就上翹著的嘴角看起來就好像在笑，雖然沒張口，但卻吐字清晰：
「要跟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嗎？」
丘比歪著頭，好似引誘公主咬下毒蘋果的巫婆：
「什——麼樣的願望，都可以為你實現哦。」
清凜的手倏然握緊，她張大眼，抿著唇看著丘比。
「什麼樣的，都可以？」
因為遲疑，她的語氣有點斷斷續續。
丘比從窗邊跳了下來，貓兒一般優雅走到清凜面前，在她輪椅前方坐下。
「什麼樣的都可以。」它歪著頭，語氣好像帶著笑意，「要試一試嗎？」
第31章 No.031
清凜注視著面前的丘比, 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中。
「你不是有無法達到的願望嗎？我可以幫助你哦？」丘比的聲音聽上去異常純善，「只要成為了魔法少女，就可以見到失去的人了, 很容易不是嗎？」
清凜注視著它, 忽然頓了頓, 扭頭看向門口。
可能是剛剛轟夫人走的時候沒有把門關緊, 此刻門透出了一道拳頭粗的縫隙。
清凜就這樣與臉色煞白的造器對上了視線。
「造器……」
清凜的話剛起了個開頭，就看到造器一把推開門, 完全站在清凜和丘比的中間, 張開雙臂擋住了她。
「……」清凜將要說的話咽下, 問他，「你在幹嘛？」
「……這是什麼怪東西？」
造器瞪著雙眼，看著丘比悠然地對他擺了擺尾巴, 跳上了窗臺, 歪著頭看了這邊一眼, 消失在窗簾後。
「個、個性嗎？」
清凜看著丘比離開，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她的手杵在輪椅扶手上，撐住了腦袋：「……不, 是一種神奇生物吧, 有奇怪能力的那種。」
「魔法少女是怎麼回事？許願又是怎麼個意思？」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的也就是它說的那幾句話。」清凜慢吞吞地解釋，看著自己情緒激動的友人, 「大概就是成為魔法少女——這東西大概是個消滅壞東西的職業, 作為補償它會幫你實現一個願望, 我目前就知道這些。……你幹嘛啦？這麼激動。」
造器幾步走到清凜的面前，唰地俯下/身，雙手杵在清凜的輪椅扶手上，睜大眼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你剛剛是不是想許願？」
「……」清凜移開視線，「……沒有啦，我隨便問問。」
「放屁！」造器忍不住破口大駡，「我們認識多少年了？！我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清凜抿唇，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低下了頭。
「你的願望，是不是跟小次郎有關？」
清凜點了點頭。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會幫你的嗎？你以為我只是隨便說說嗎？！」
清凜頭一次看到造器像個被激怒的獅子一樣在房間裡困獸般走來走去。
她估計如果不是自己受傷，這傢伙肯定會撲上來跟自己打一架。
……雖然打不贏。
「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實現願望？！連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你都沒搞清楚你就要答應對方了嗎？！答應那個看起來就長得奇奇怪怪的耗子！？」
「……長得不是更像貓嗎？」清凜小聲咕噥。
「你什麼時候變成失去理智只靠直覺的傻子了？！」造器一把握住清凜的肩膀，「你的直覺告訴你可以隨便跟不明生物許願了嗎？！」
「……沒有。」
「快道歉！」
「……」
「讓人省心一點吧。擺出一副不想活的茫然表情給誰看？你不知道叔叔阿姨有多擔心你嗎？」造器面無表情地說，「為了考慮照顧你的精神狀態，他們甚至不敢問你當時發生的具體情況。就連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遭遇了什麼才會躺在病床上。」
清凜咬住嘴唇，小聲道：「對不起。」
造器看上去總算是冷靜了一點，他走過去把病房門給關緊了。
清凜實在是克制不住吐槽他這種行為的**：「你剛剛喊得三層樓都聽得見了，你現在做這種掩耳盜鈴的事有意義嗎……呃？」
造器將一個看起來像懷錶一樣的白色圓形裝置，扔給了清凜。
清凜條件反射地接住，她看著懷錶上密密麻麻的刻度，問道：「你給我送的慰問禮物嗎？挺別致的……」
「這是時光逆轉機器。」造器木著臉，面無表情地說，「我根據祖先留下的逆轉十年時間的白色圓形裝置原理製作的。大概是剛剛升上初中的時候就做好了，這半年一直在調試的階段。但是我也沒用人做過實驗。」
他滿意地看著清凜因為震驚而瞪大眼看著自己。
「這個東西啟動需要一個月左右的世界收集能量，唔，差不多就是太陽能，所以啟動後將你送到過去，你大概會隔一個月之後才會回來。順便一說，這東西的原理是與人產生共鳴，然後將人分解為高分子靈體送進時間河流回溯，再在合適的落點重組。這項技術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很成熟了所以並不會存在危險。」
末了，造器補充：「等你完全康復之後就可以使用。」
清凜愣愣地看著造器，這才驚覺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比自己要高一點了，他眉眼冷靜平和，正靜靜地凝視著自己。
「在使用這個東西之前，我想你有很多時間跟叔叔阿姨解釋你要消失一個月的事情。」造器平靜地說，「他們很擔心你。」
清凜嗯了一聲：「我知道的。」
×
這天，清凜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便察覺到旁邊坐了個人。
她睜開眼，勉強撐起身子向後看。
刀語急忙伸手將她托了起來，在她背後墊了枕頭：「醒啦？」
清凜點了點頭，伸手揉了揉眼睛。
刀語小心地捏著清凜的手腕：「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用手背揉眼睛是不是不知道？」
清凜便放下手，靠著枕頭看著刀語。
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來，總是陪伴著清凜，即使清凜不太說話。
「爸爸，道場的事情多嗎最近？」
「啊，還好。」刀語愣了愣，回答，「你藤堂師兄很能幹的。」
他看著清凜，小心地為她掖著被角：「你這段時間總是很低落的樣子，爸爸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也不敢問你。如果現在狀態稍微好點了的話，去見一見醫院裡的心理導師跟他聊聊怎麼樣？爸爸看到你不說話的樣子真的很擔心。」
清凜怔了怔，原來父母是覺得她有心理陰影了嗎？
「我還好啦，也沒有什麼心理陰影。」清凜扯開笑容，對刀語說道，「說起來，有件事爸爸你要幫幫我。」
「咦？什麼？想吃什麼水果嗎？或者是想看什麼雜誌？」
清凜雙手比劃著：「能給我把真刀嗎？」
刀語：「……」
刀語：「不行。」
刀語站起身，有點焦躁地在病房裡來回走了幾圈，緊接著他重新坐回了清凜旁邊，伸手摸了摸清凜的短髮。
「小清凜，爸爸跟你媽媽慎重地討論商量過了，就算是小清凜自己希望，爸爸媽媽也希望你以後能平平安安地順遂長大，不要有這麼危險的理想了好不好？」
「……危險的理想？」清凜茫然，不解地看著父親。
「寶寶，咱們不做英雄了好不好？如果喜歡刀術就隨便練一練，不用太刻苦，不要什麼事情都想著自己出頭，你還是個孩子呢。」
清凜怔住。
連續兩輩子，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對於英雄這個職業有著怎樣的欣賞和嚮往。
如果不是腰部舊傷不得不提前退役，清凜覺得父親大概會為這個職業奉獻一生，即使一輩子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清凜在腦內轉過無數個念頭，最終她看著刀語凝視著自己的一雙眼睛，問道：「爸爸不希望我成為英雄嗎？」
「爸爸不希望因為爸爸自己的意願……」
「這個我們從前就聊過。」清凜看著刀語，「我是自己想要成為英雄的。」
「……」
「爸爸媽媽的意思是，即使我想成為英雄，也不會支持我嗎？」清凜扁了扁嘴，將頭扭到一邊，「不支持就算了，反正我還有造器和稻佐支持我。」
要不是清凜受傷，刀語真想一巴掌糊她腦門上。
「你的思維現在非常不正確。」刀語忍了又忍，才看似語重心長地對清凜說，「不管你以後的目標是成為英雄還是員警還是醫生，你現在都還是個孩子，還處在通向這些職業的道路上。你不能因為你的目標是成為英雄，所以看到罪犯就自己挺身而出試圖制服他吧？」
「……」清凜沉默。
刀語以為自己已經說動她了，便順勢拒絕了她的要求：「所以，在你真正取得英雄執照之前，都不要想我給你搞把真刀……」
「我是自衛。」
刀語一怔，他看著自己一臉平靜的女兒。
而後者再次重複了一遍：「我是自衛，爸爸。」
刀語握住了清凜的胳膊，他這段時間一直極為擔心自己的女兒，但是因為女兒精神狀態極差，怕受到刺激，即使他和由美子都恨不得抓著女兒讓她從頭到尾地說說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敢傷害她自己，但都強忍住了。
如今女兒主動提起，他便不再克制，皺眉問道：「跟爸爸詳細說說？」
清凜其實是不願多提的。
對方本來就是沖著她來的，自己內裡又是個成年人，已經習慣了不麻煩別人，即使是父母。
……而且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起。
說自己被一個普通人看不到的從者捅了個透心涼暈過去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嗎？
她連自己是怎麼來到醫院的都不清楚。
「你媽媽說她聽到有人敲門，一打開門就看到你躺在走廊的擔架床上。」刀語看著清凜的臉，小心地說，「但是監控顯示，你幾乎是憑空出現在擔架床上的。放慢了監控速度，可以看到，你就好似被看不到的人抱在了床上放平，隨後雖然沒有任何人敲門，但是你媽媽的門確實發出了響聲，然後你媽媽就看到了躺在走廊擔架床上的你。」
刀語頓了頓，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嗎？清凜？某個人的個性？」
——是小次郎。
在來到醫院的那時候，他都還在伴在自己身邊。
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
必須要去親自問一問他。
「清凜？清凜？！」
清凜回神，將注意力放在一臉擔心看著自己的父親身上。
刀語皺著眉：「……你想得起什麼嗎？」
「是一種可以操縱看不見幽靈的力量，但是不是個性，可以跟個性共存。」
清凜想了想，儘量精簡易懂地解釋。
「我被壞的幽靈捅了一槍，然後被好的幽靈救到了醫院，就是這樣，爸爸。」
刀語的表情頓時一言難盡起來。
他憂鬱地看著清凜，似乎強忍著伸手摸她的額頭以確定她是不是發燒的動作。
「我說的是真的，爸爸。」清凜抿著唇，「監控不是有嗎！」
刀語啊了一聲，似乎需要時間消化。
最終他問：「那個幽靈是誰的力量？是某個人指示壞的幽靈來攻擊你的嗎？」
清凜想了許多。
是直接告訴父親是速轉嗎？
那這位愛女如命的父親，肯定不疑有假，反而會陷入「我為什麼招了這個人渣做弟子」的自責中，順便拎著刀沖上本家道場找速轉的麻煩。
速轉不知道現在在不在本家，但雪村爺爺肯定會回護速轉。
清凜在本家道場呆了一個假期，雖然她無法融入師兄弟們，但是她經常在休息時候聽到師兄弟們閒聊時用欽羨的語氣說起速轉。
即使是那個跟自己單挑的鼻孔長腦門上的小矮子。
而雪村爺爺更不用說了。
不但允許他進出本家各個房間，甚至在他討要從書房翻到的關於禦主和從者資料筆記本時欣然應允，平時對他也多有讚賞，還花心血聯繫各個出名的道場讓速轉去學習觀摩，所以速轉才經常處於外出修習的狀態。
刀語跟由美子結婚，雪村爺爺其實是非常不贊同甚至強烈反對的。
所以清凜才會出生十多年，才在小學畢業的時候第一次見到親生爺爺。
爸爸是沒辦法在速轉手下討得便宜的，何況那個人現在還有庫丘林助力。
爸爸還可能會報警。……但是報警暫時沒有用，畢竟從表面看上來，傷害自己的並不是速轉本人，而是虛無縹緲的「壞的幽靈」。
清凜在瞬間就下了決定。
她對刀語歪了歪頭，小聲說道：「我不認識那個人……那時候天黑了，沒看清。就看到壞的幽靈向我撲了過來。」
「……然後呢？」
「然後我自衛了，但是因為我太弱了，木刀也斷了，又受傷暈過去了。」
刀語看起來有點煩躁。
最終，他只能叮囑女兒：「想起什麼別的就再告訴爸爸，聽到沒寶寶？」
清凜乖乖點頭。
她抓住刀語的衣角，小聲問道：「那爸爸，可以給我把真刀嗎？」
刀語：「……」
刀語：「……我考慮一下。」
第32章 No.032
清凜的傷痊癒的時候, 父親托人給她鑄造的刀也送到了她的手上。
那是一把相當漂亮的長刀，刀身靠近刀柄部分甚至鐫刻著清凜的名字。
「沒開過刃的。」刀語將刀遞給她，「我是相信你才給你的，希望你慎重使用。」
清凜有點雀躍地一把將刀抱進懷裡，莊重地嗯了一聲。
隨即她便告別了父母，沖到了造器家。
造器開門看到她的時候還嚇了一跳：「你出院了？」
「嗯。」清凜往造器家鑽, 「我來用那個時間回溯懷錶的。已經跟爸爸媽媽說好了。」
造器眼睜睜看著她進了門, 無奈地追在她屁股後面上了樓進了房間：「你怎麼跟叔叔阿姨說的？」
清凜已經自己找位置坐下了：「我就說我要去修煉一個月, 保證在開學前回來。」
「？？然後他們就答應了？」
「媽媽是強烈反對來著, 但是爸爸同意了。」清凜從書包裡摸出一小疊信, 遞給造器，「記得每星期扔一封在我家信箱。」
造器：「……」
造器：「你還真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清凜厚臉皮地嗯了一聲：「總不能讓他們擔心。」
因為有點興奮, 清凜的臉帶著滋潤的紅撲撲顏色, 看上去生動又活潑。
她甚至給造器展示了下自己從父親那得到的新刀。
「看, 雖然是沒開過刃的，但是至少足夠堅固, 再也不會隨隨便便折斷了。」清凜指了指刀身的名字, 向造器獻寶, 「還有我的名字。」
「清凜刀？」造器撇了撇嘴，嫌棄地說, 「真土！」
「什麼清凜刀！我還沒給它取名字呢！你別隨隨便便亂叫人家的刀！」
「那不如現在就取一個吧？」造器杵著下巴, 「就叫亂惹麻煩刀？」
「……」清凜默默將刀收了回去, 「廢話少說, 時間緊迫, 我們的研究呢？！」
「還一副為科學事業做貢獻的樣子。」
造器一邊吐槽清凜，一邊將時間懷錶拿了出來。
但他遞給清凜的動作停滯了一下，又收回了手。
「有一個嚴重的問題。」造器皺著眉，「因為你一直處在令人擔心的狀態我不得不為了安撫你把這東西拿出來，但是現在我忽然想到了……」
造器看著清凜瞪大的眼睛，有點尷尬：「……這個東西只能回到過去，而且我從前跟你提過，出於倫理考慮，這個東西不能回溯到使用者自身還存在的時間點，意思是比如你現在十三歲，那麼至少只能回溯到十三年前，雪村阿姨懷孕前的節點……」
清凜差點就跳起來掐死造器了：「那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了——！」造器拖長聲音，喃喃地說，「我造時間懷錶的本來原因，就是為了回到過去，去見一見那個……」
「那個？」
「見見那個發明了圓環裝置初代的入江正一先生……」造器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將手收了回來，「算了，那就不用了，但是就算這樣你也不能隨便被什麼不明生物誘惑……」
清凜：「……」
這傢伙有時候真是又囉嗦又執著。
「我又沒說不用，給我，我要用。」清凜拍桌子，「我可以回到小次郎的那個時代，去看看年輕的練刀的他是什麼樣子的！」
造器一臉為難：「那是九百多快一千年以前的事了吧……我不確定能不能回溯到那時候，畢竟我的精度測試只到四百年前左右。」
「……」清凜噎了一下，她想了想，「那我要是找到他上一次成為從者被召喚的時候，就可以看到他了。」
造器點了點頭：「理論上是這樣。但是我不懂，那時候他根本就不認識你，你為什麼非要去找他……？有什麼意義嗎？」
「……」清凜沉默了一會，「我就想見見他。」
造器的表情寫著「無法理解」四個大字。
清凜擺了擺手，示意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你怎麼能理解多愁善感的年輕女性呢？」
「……」
造器忍了忍把清凜扔出去的**，問道：「那我請問，你要怎麼確定你回溯的節點剛好就是他作為從者被召喚的那個時間點呢？」
清凜無話可說。隔了一會，她才試探地問：「憑，直覺？」
造器確定自己不想再跟她多交流了。
不過他還是將時間懷錶塞給了清凜，以他對清凜的瞭解，這個傢伙絕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類型。
「使用的話只需要逆時針波動指針就好了。」造器解釋，「等到懷錶收集滿能量，大概是一個月後，刻度盤的指示燈藍燈會亮，能量不足的時候是黃燈。等到能量收集齊的時候，你再次將指標撥回原始刻度就行了。」
清凜連連點頭：「那我走了以後，你能聯繫上我嗎？」
「理論上是不可以的。」造器看著清凜，「不過我的地下實驗室會即時監控時間懷錶的運作情況，你放心。」
清凜昂頭看著造器，眨了眨眼：「那……我就走了？」
造器抿了抿唇：「一路順風。」
×
清凜站起身，手握著時間懷錶，將指針往後波動了三圈多。
緊接著她按下了啟動鍵。
身邊的所有場景似乎都扭曲了其他，她感到一陣暈眩，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發現周圍的場景已經完全變了。
本來她是在造器那個風格極簡的房間裡，造器甚至還盤腿坐在桌子對面仰頭看著她。
而現在……
清凜茫然地看著四周，她現在似乎站在某個高速公路邊上。
照理來說，回溯時間的話，地點應該不會變的。
大概幾百年前造器家剛好就在高速公路邊上吧。
清凜發現這條路大概是處在半山腰上，從這裡可以看到城市的大片屋頂在樹林的遮擋下若隱若現。
她乾脆就順著公路一路往下，想先進城看看。
但她才走出去不到十米，路邊的樹林忽然動了動，鑽出一個黑漆漆的大東西。
對方是一個大概二米高的大鐵桶，腦袋是一個圓弧形，看起來很像是隨便把防毒面具罩在了四四方方的身體上，而且還有兩個巨大的手和腳，手甚至精細到手指頭。
機器人？
清凜頓住腳步，皺著眉打量了一下這個玩意。
這什麼鬼東西？
對方已經發出了嘶嘶的電子音。
「指環資訊，發現。」
「目標，確認。」
大傢伙的手舉了起來，手指關節忽然打開，露出裡面黑漆漆的槍口。
「射擊！」
清凜迅速側身避過，跑了起來。
公路太空曠，她索性跳下公路，鑽進了樹林。
大傢伙追得也很快，腳上滋滋地噴著氣，大概是裝了某些加速度的動力源。
清凜有點不耐，她索性刹住腳步，回身，一把抱住了身後一棵又高又壯的大樹。
「哈——！！！」她氣沉丹田，將樹一把乾脆俐落地拔了起來，隨即用一個全壘打的姿勢，哐地一下將大傢伙當做棒球，揮了出去，「去死！！！」
那緊追不捨的機器人大傢伙就像無助的小綿羊一樣飛了出去，砰地撞在半山腰上，最終發出巨大的自爆聲。
清凜面無表情地把樹插回大坑裡，哼了一聲：「真的是，誰都看我好欺負……」
正打算離開，樹林裡忽然嗖地竄起來十多個渾身穿著嚴嚴實實白色防護服的成年人，腳下踩著各色不同的火焰，將她團團圍住。
「檢測反應是彭格列指環！！不能放過她！！」
「……彭格列指環不是被沢田綱吉毀掉了嗎？」
「檢測反應不會出錯的！總之先抓住她！回收指環！」
彭格列指環？
清凜瞥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沒吭聲。
她也不知道這個不值錢的玩意到底為什麼讓這幫人興師動眾。
但是，再怎麼也是她娘家這邊的傳家寶，怎麼可能讓人搶走？
她握住了刀，起了個抽刀式。
那幫人卻並不靠近她，只見為首的幾個伸出手，手上戴的戒指忽然被點燃，竄起火焰。
他們將火焰塞進一個小匣子裡，匣子自動打開，裡面出現的光芒就沖清凜直撲過來。
清凜刀一橫，順著撲過來的綠光迎刀而上，發出一聲鏘聲。
她這才看見，與她的刀僵持不下的，居然是一個渾身被劈啪的綠色電光籠罩的小烏龜。
清凜心裡又驚訝又茫然，她用力，將小烏龜掀翻過去，迅速收刀，再次抱住了身後的大樹。
……麻煩死了，又不知道他們這是什麼奇怪的個性，偏偏好像每個人都是遠端選手，乾脆用全壘打一網打盡好了。
輕一點的話，不會死人的。
她又把大樹給拔了起來，呼呼哈哈地抱著尾端，用樹枝在天空到處亂掃。
可惜敵人只是升高了高度，就輕易躲避了她的攻勢。
唯一慶倖的是，也沒有什麼能近得了她的身。
再僵持下去自己會體力耗盡的。
清凜真是討厭這些會飛的開掛機器。
她索性將樹像投擲標槍一樣扔了出去，居然射中了好幾個人。
看來對方的身體素質比她想像的差。
如果能避過對方的攻擊，借助樹枝跳上半空擊殺敵人好像也不錯。
她有自信能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但這個方法實在是有些麻煩。
算了。
清凜又拔起另一棵樹，反手扔了出去。
……還是投標槍方便快捷。
然而攻擊方式太單一總會被對方看穿的。
敵人這一次輕易地避開了清凜的攻擊，紅色的火光沖她直沖而來。
清凜隱約看到大概是個老鼠之類的。
她握住了刀柄。
然而在她抽刀揮出的前一刻，眼前忽然被橙色的火焰所籠罩。
她一怔，肩膀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按住，輕輕將她推往身後。
那是一個長得挺溫柔討喜的男人，有著與清凜相同的棕色短髮和金橙色眸子。
他溫柔地與清凜對視，甚至對她笑了一笑。
一隻活潑的戴帽子小獅子在他們面前從大縮小，剛才清凜看到的橙色火焰，就是這小獅子的鬃毛。
「檢測到彭格列指環的反應，真是嚇了我一跳呢。」
男人的聲音平穩而緩慢，帶著無限的安全感。
「還好及時趕了過來，沒想到是你呢，清凜。」
清凜瞪大眼：「……呃？」
「唔？」男人歪頭看著她，伸手比了比她的身高，「嗯？八、九年沒見，你是不是變矮了？」
「……是，是彭格列！！」
「打起精神來！進攻！進攻！」
「敘舊的話就待會再說了。」男人對清凜一笑，「先解決敵人，我再帶你回去。」
第33章 No.033
接下來, 清凜便目睹了一場單方面的碾壓之戰。
她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腳底忽然噴火，速度極快地飛上天, 只一瞬間就解決掉空中僅剩的七八個敵人。
男人再次降落在清凜的面前, 他腦袋頂上一直燃燒著的火焰緩緩熄滅, 眸子也由金橙色變為了與發色同款的棕色。
「你戴著大空戒指嗎？清凜, 讓我看看？」
清凜警鈴大作，後退一步, 握住了刀柄。
實在是有點緊張，這個傢伙看起來好像更強的樣子。
而且不知道他身上這種熟悉的違和感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方覺察到了清凜的動作, 稍微愣了愣。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清凜。
緊接著，他的表情忽然變得一言難盡起來, 他神色複雜地問：「清凜？雪村清凜？」
清凜點了點頭。
「……你今年幾歲？」
「虛歲十四。」
「……」
男人捂住臉，碎碎念道：「難怪我就覺得好像變矮了, 頭髮也短了……我還以為是新造型……啊啊, 怎麼辦, 會不會被當成莫名其妙搭訕的怪叔叔……？」
清凜：「……」
等等，這位大叔, 你剛剛一拳揍飛四個敵人的樣子跟現在完全不符啊！
「抱、抱歉, 雖然有點遲了但是還是做一下自我介紹。」男人看起來滿臉尷尬，剛才的沉穩和安全感仿佛只是清凜的錯覺, 「我的名字是沢田綱吉。是彭格列現在家族的一員。」
他翻出衣服內側的彭格列徽章給清凜看。
沢、沢田……
對不起，不應該叫大叔。
應該叫爺爺。
清凜遲疑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大空戒指, 問道：「不是說這個戒指是傳家寶嗎？難道你沒有？為什麼要看我的？」
她將手遞出去伸到綱吉眼前：「是為了確認身份嗎？」
綱吉伸手, 用手背托起清凜戴著戒指的手, 另一隻手飛速把一條細細的鎖鏈綁在了清凜的戒指上。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今天會遇到熟人便走出來逛一逛而已。」綱吉對她一笑，「這是瑪蒙鎖鏈，可以消隱戒指的氣息，這樣就可以不被敵人的探測裝置檢測到了。那麼，趁新的敵人還沒到，我們趕緊走吧，基地就在附近。」
清凜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任他。
對方的棕發棕眼充滿了與清凜血脈相近的錯覺，她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去背背家譜什麼的……
不過如果自己漫無目的地走下去，可能會遇到別的奇奇怪怪的敵人。
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清凜瞬間就下定了決定，追上了綱吉的腳步。
她歪著頭打量著綱吉的臉色，試探地出聲：「那個，哥哥……」
「哥、哥哥？！」綱吉嚇了一跳，清凜都可以看到他額上肉眼可見嗖嗖往外冒的冷汗，「不不不不用這麼客氣，叫我的名字就好，叫我阿綱。」
清凜嘴角抽了抽：「大叔，我們以前認識嗎？」
「嗚嗚嗚，再怎麼說叫大叔也太過分了……」綱吉碎碎念著抱怨了一句，清了清嗓，「大概九年前左右，我大概十六七歲的時候，跟當時二十歲左右的你見過面。」
說到這裡，他扭頭看了一眼清凜，後者果然是一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樣子。
綱吉笑了起來：「清凜不是有那種很方便的穿梭時空的儀器嗎？只不過技能冷卻一個月的那個？時間懷錶？」
清凜：「……」
好吧，她現在相信她說的是真的了。
清凜下意識摸了摸被她貼身妥善放好的時間懷錶，心情放鬆不少。
「看來你說的都是真的。」
「誒？原來你一直不信任我嗎？」
「……因為你看起來實在是很不可靠的樣子。」
「怎麼這樣……」
說話間，綱吉已經停住了腳步，告訴清凜這就是他們的基地。
他伸手，戒指上燃起一簇火焰，他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個看起來很是普通簡陋的匣子。他將火焰往匣子裡一塞，匣子口向外。
清凜只看到一團橙色的東西嗖地躥了出來，在面前的綠色草地上從下往上繞了幾圈，居然就顯現出一道通向地下的門的形態來。
「這是地下基地。」綱吉走在前面，「來，跟緊我。」
清凜新奇地跟在綱吉後面，走進了地下基地，她本來以為基地裡人會很多，但從門口走到基地監控室的這一段路，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她只在監控室裡看到了一個腦門油光鋥亮的西裝矮子，聽綱吉介紹說這個人叫強尼二，是彭格列的技術人員機械師，據說是個天才發明家。
唔，跟造器差不多。但造器比他帥多了。
強尼二叫綱吉「boss」，他在看到清凜的時候對綱吉急了：「boss怎麼能隨便把陌生人帶來基地呢，萬一是敵人的……」
「沒事的。」綱吉笑著打斷他，「清凜來自未來，是彭格列的後代。」
「……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發生嗎？！」強尼二瞪大眼盯著清凜，「不過仔細看她確實跟boss長得很像……」
綱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領著清凜往外走。
「這邊人很少，基地也是閒置狀態，因為我過幾天要去義大利了。唔，清凜跟我一起去嗎？我相信有人很想看到你的……」
清凜緊走幾步，趕到他旁邊，歪著頭問他：「大叔，你聽說過聖杯嗎？」
「……？那是什麼？……還有不要叫我大叔啦……」
「那麼從者呢？禦主呢？令咒呢？」
「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清凜頓時把失望寫在了臉上，她沉默了一會兒，又抬頭問綱吉：「那麼大叔，你知道入江正一嗎？」
綱吉腳步一頓，他偏頭看了眼清凜，嗯了一聲：「知道。是敵人。」
「誒……？」
清凜正想細問，就見綱吉轉了個彎，進了某個房間。
她跟了上去，發現是一個巨大的空曠的房間。
「這是訓練室。」綱吉回頭對清凜一笑，「可以把戒指上的瑪蒙鎖鏈解開了。」
清凜遲疑了一下，還是照做了。她一邊將戒指上的鎖鏈擰下來，一邊問沢田：「你剛剛做的那個是什麼？戒指會冒火星是個什麼原理？」
綱吉抬起手，他右手食指上那枚戒指冒出亮橙色的火焰：「這個是這個世界的戰鬥方式。」
清凜睜大眼，看著他戒指上的火焰蔓延到雙手，變成一雙看起來格外笨重結實的手套覆蓋在他的手上，而手套的背後則印著彭格列的專屬徽章。與此同時，橙色的火焰也從他的眉心躥起。
哇哦！
太酷了！
清凜睜大眼，頓時來了興致，她撲過去，拽住了綱吉的衣服下擺：「哥哥哥哥，好酷，教我教我！」
「……」戰鬥模式下的綱吉看起來靠譜了許多，「這時候就叫我哥哥了？」
「哥哥你真帥！你要是高興我也可以叫你爺爺！反正你是我的祖先！」清凜摸著自己的腦門，「我也想冒火！」
「……」
一個人的性格在八、九年間會改變那麼多嗎？
綱吉看著清凜稚嫩的臉，搖了搖頭。
她還是個孩子呢。
「我本來展示給你看就是打算教你的。」綱吉緩緩地說，「畢竟你要在這裡呆上一個月，現在這個社會也不安穩，我本來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
清凜點了點頭，等著他演示。
但是綱吉輕咳了一聲：「但是我剛剛才意識到，你還是一個孩子呢。」
「……」
「正是被保護的年紀。」綱吉笑道，「而且你還是柔弱的女孩子。」
清凜有點感動。
出生那麼久，終於有人意識到她是個柔弱的女孩子了。
雖然不太是時候。
「我會保護你的。」綱吉溫柔地看著她，「跟我一起去義大利吧，等到一個月後再重新回來日本，你也能回去了。」
清凜想了想，問道：「我們怎麼去？我可沒有身份證什麼的……」
「沒事，私人飛機。」
清凜便放下心，純當出國旅遊了。
而且還能順道收集收集資訊，萬一有別的人知道聖杯的事情呢。
……雖然想得很樂觀，但清凜隱隱有種預感，她似乎再也見不到小次郎了。
這樣想著，她又莫名低落下去。
雖然這段時間她的情緒已經緩和了許多，心情也不會一直無限地抑鬱下去，但每次想到那個人，還是有點胸口泛酸。
「清凜？」綱吉看著兀自沉浸在自己情緒裡的清凜，出聲喚她，「大概明天就要動身，方便嗎？」
清凜回神，點了點頭，抓著綱吉的衣角不放：「雖然你說要保護我我很感動，但是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告訴我原理。十四歲已經是可以保護自己的年紀了。」
綱吉露出了懷念的神色：「啊，說起來，我也是在十四五歲的時候成為了彭格列的繼承人來著……當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適時打住了話題，對清凜微笑：「那麼，就先嘗試著點燃指環吧。」
「點燃？」
清凜捧著大空指環，眼巴巴地看著綱吉。
「怎麼做？」
「官方說法是『覺悟』。」綱吉再次點燃了戒指，對清凜溫和地說，「有想到什麼嗎？」
清凜瞪著戒指：「……這種說法也太籠統了吧，我要是有了覺悟它就自動會被點燃嗎？」
「個人情況不同，但你說的是對的。」
「……」
綱吉注視著清凜，耐心地解釋：
「到底是因為什麼想要變強，為此可以做到什麼地步，好好的想一想吧。」
「那麼，就留你一個人在這裡了。祝你好運，清凜。」
說完，他對清凜笑著點了點頭，離開了訓練室。
只留清凜一個人，與大空指環大眼瞪小眼。
第34章 No.034
清凜真的懷疑綱吉是在耍自己。
這麼虛無縹緲的一個「覺悟」二字, 怎麼就變成了全民點燃火焰的時代了。
至少她自己嘗試了一次又一次，都失敗了。
直到清凜跟綱吉降落在義大利的土地上，她還在試圖用目光讓指環燃起火焰來。
「沒關係，不用太著急。」綱吉倒是一直在安慰她。
等到清凜終於將注意力從戒指上移開時，他們已經坐在飛馳的汽車上有一會了。
清凜趴在窗口，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樹林，扭過頭問綱吉：「我們要去哪裡？」
「彭格列的本部。」綱吉抬眸看著前方, 「快到了。」
前方的景色豁然開闊起來，一棟巨大的宛如城堡一樣的高樓顯現在清凜的眼前。
沒見過世面的清凜哇地感歎著，坐在車上一路開進了城堡大門。
他們在進門後，下了車, 清凜看著綱吉對司機溫聲道謝,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口哨聲。
那是同在圍牆裡的一棟小樓，二樓陽臺處，一個帶著巨大青蛙頭套的少年正趴在那兒, 興致勃勃地往這邊看。
他的聲音調子非常奇異, 明明抑揚頓挫還拖長尾音，但卻給人一種聲調毫無起伏的錯覺。
「啊——十代Boss回來了耶——還帶著一個、嗯、是私生女嗎——」
綱吉往那邊看了一眼，對他點了點頭：「弗蘭，晚上好。」
「切——」
綱吉也不在意, 伸手摸了摸清凜的腦袋：「旁邊樓是彭格列獨立暗殺機構巴厘安的住所，唔, 因為都是些奇怪的人, 所以最好不要去招惹他們。當然他們也不是會為難女孩子的壞人。」
「……暗殺部隊, 聽起來就不像好人。」
清凜一邊碎碎念著，一邊跟隨綱吉拐進了旁邊的主樓。
萬幸，這次的基地（或者說本部）終於有了一點組織的味道了。
清凜看到有穿著黑色制服的人忙碌地走在走廊上，偶爾與綱吉迎面走過，對方還會對他恭敬地點頭致意。
「餓了嗎？我們先去餐廳吃飯，剩下的待會再說。」
綱吉對清凜說道，領著她走進了餐廳。
而餐廳裡的主桌上早就坐了別的人了。
清凜感覺綱吉的語氣明顯歡欣起來，他疾步迎了過去：「雲雀前輩！你們到了多久了？」
坐在桌邊的男人抬頭瞥了綱吉一眼。
那是個相當東方人長相的英俊男人，黑髮鳳眼，上挑眼角讓他渾身上下的氣質淩厲不少。一身筆挺的西裝領帶讓清凜覺得這肯定不是個有多好相處的人。
「我們也是早上才到的。」
雲雀沒接話，倒是立在他身後的草壁對綱吉笑了笑。
「好久不見，沢田。」
「草壁前輩。」綱吉笑著點頭，「你們能來真是太好了。」
清凜的注意力被餐桌上蹦來跳去的一隻小黃鳥吸引了，她懶得聽綱吉跟不認識的人寒暄，索性躲在他背後，伸手去戳桌子上的小鳥。
那小鳥兒敏捷地躲開她，扭了扭身子，啾了一聲，歪頭啄了啄她的手指。
這個小小的動靜讓清凜瞬間成為餐廳裡的焦點。
雲雀挑了挑眉，用一種奇妙的語氣問道：「嗯？雪村清凜？」
「……是？」清凜收回手，抬頭挺胸回望他，「你好。」
綱吉溫聲介紹：「這位是雲雀恭彌前輩，後面這位是草壁哲矢前輩。」
清凜溫順地點頭問好：「雲雀前輩，草壁前輩。」
雲雀的表情更奇妙了，他盯著清凜，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草壁則耿直多了，他直接了當地問綱吉：「沢田，是我想的那個雪村清凜嗎？」
「嗯。大概吧……」綱吉目光閃爍，訕訕地撓了撓臉，「就是年紀有點小。」
「怎麼回事？」雲雀眯起眼，問道。
「先吃飯吧。」綱吉為清凜拉開餐椅，示意她坐下，「我慢慢講。」
於是，清凜就安靜地坐在綱吉旁邊，邊喝湯邊聽他把與自己相遇的情節又敘述了一遍。
綱吉還順便講了講八、九年前遇到清凜的事情。
據說那時候的清凜二十歲左右，也是用了時間懷錶，落地點是在並盛町郊外的河堤邊上。
她的突然出現把河堤邊正悠閒散步的加百羅涅Boss迪諾嚇了個半死，撲通一聲栽進河裡，差點淹死。
等清凜把該廢柴從河裡拖起來扔上岸的時候，才發現迪諾的手骨折了。雖然這種傷並不致命，但代表這一段時間內，迪諾的行動能力都大打折扣了，至少是無法跟人打架了。
彼時正是迪諾擔任雲雀家庭教師，負責訓練雲雀的重要時期，這一次受傷，直接打亂了彭格列的全盤計畫。
於是這一連串事故的起源清凜只能接受碰瓷，勉強接過了迪諾的擔子，成為了雲雀的訓練者。
綱吉敘述的過程中，雲雀一直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面前的茶杯，沒吭聲沒反駁。
倒是清凜很茫然，她問綱吉：「那你知道那時候的我為什麼要來這邊嗎？」
綱吉搖了搖頭，倒是草壁臉色微妙。
草壁說：「當時的雪村小姐說的是，『跟男朋友分手了所以出來尋找第二春』……之類的。」
清凜：「……」
清凜：「我這樣說的？！」
草壁肯定地點了點頭，他似乎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開口：「……當時雪村小姐你覺得恭先生挺帥的來著。」
「哲。」
「……咳，抱歉，恭先生。」
「……」清凜瞪大眼，看起來被草壁的發言駭到了，「……成年後的我，這麼不要臉嗎？！」
雲雀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你對自己的認知定位倒是挺準確的，雪村清凜。」
因為對方氣勢太足，再加上清凜莫名其妙有點心虛，她的聲音有點慫慫的：「不用連名帶姓地叫我，像綱吉哥一樣叫我『清凜』就好。」
對方回了她一個嗤之以鼻的不屑單音節。
清凜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綱吉似乎挺滿意他們之間和諧友好的互動的，他適時地開口，對雲雀說：「清凜這次來大概會呆一個月左右，如果有前輩在的話我就放心了。跟密魯菲奧雷的談判會就在兩周後，到時候獄寺和山本也會過來跟我一起去日本與他們談判。」
雲雀垂著睫毛，專心聽著的樣子。
綱吉看了眼清凜，溫柔地笑了：「那麼，這個月，清凜就拜託給前輩了。」
「誒？！」
清凜睜大眼。
等、等等，她自己的意志呢？！
「啊。」雲雀眯起了眼，哼了一聲，「當然，她本來就是我的獵物。」
清凜：「？」
綱吉點頭：「嗯，辛苦了，前輩。」
清凜：「？？？」
×
綱吉在與雲雀接頭之後，就陷入了忙碌中。
他要麼是出門不知道忙什麼，要麼就是呆在聯絡室裡不知道與誰聯絡。
清凜的房間被安排在雲雀的旁邊。在她第一天清早從這個房間打著哈欠走出來的時候，就被雲雀逮到了訓練室。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對方站在訓練室中央，低頭與停留在食指上的雲豆——那只在餐桌上蹦蹦跳跳的小鳥——深情對視。
「前輩，」清凜有點怵，她小聲問道，「我們要做什麼嗎？」
「唔。」雲雀收回手，雲豆拍拍翅膀飛了起來，他面無表情地扭頭注視著清凜，淡淡地說，「雖然沢田綱吉托我照顧你，但是接不接受他的意見在於我。」
「……」清凜一臉茫然。
雲雀勾了勾嘴角，語氣微微上揚，心情愉悅的樣子：「我聽說你還不能點燃指環。哼，幾年不見，你就變成弱小的草食動物了嗎？」
清凜居然找不到該從哪裡開始吐槽這句話。
「沒關係，最近的這一個月，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雲雀摸出一個戒指，套在了手指上，紫色的火焰嗖地冒了出來，「算是報答當年你一個月的陪練時間。」
話音未落，他將火焰往一個紫色的匣子裡一塞，一對燃燒著紫色火焰的拐子就彈了出來，被他穩穩握住。
「那麼，我要過來了。」他這樣說道。
清凜都來不及拔刀，只能把整個帶著刀鞘的刀往上一橫，勉強架住了往下壓過來的拐子。
她迅速後退，避過了雲雀另一隻拐子的橫揮，隨後她抽刀斬下，被雲雀隨手揮開。
「你在做什麼？」
雲雀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挑眉看著她。
「這種軟綿綿的攻擊是怎麼回事？」
「……居、居然說軟綿綿！」清凜憤憤地回嘴，「再怎麼說一言不合就攻過來也太失禮了吧前輩！」
「我們可是敵人啊。」雲雀哼道，「你還打算跟敵人敘敘舊情嗎？」
他的下一波攻擊再次突然來臨。
清凜甚至能感受到他撲面而來的殺意。
「我已經想了很久了，將你咬殺的這一天。」
雲雀攻勢漸強，逼得清凜連連後退。
「來呀，反抗呀，在我將你殺死之前。」
「雪村清凜——」
第35章 No.035
「你還真是, 出乎我意料地愚鈍呢。」
清凜的後背撞上訓練室的牆壁, 她忍不住乾咳了一聲, 抬頭看著立在面前不遠處握著拐子的雲雀。
雲雀的鳳眸略帶不耐煩地睨著她：「就憑你現在的覺悟，也想點燃大空指環嗎？」
他瞥了一眼蹲在牆角抱著肚子瞪著自己的清凜, 放下了手：「算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我要去休息了。」
說完，他收起拐子，轉身走出了訓練室。
清凜直起身, 收刀入鞘, 也篤篤篤地追在他身後跑出了訓練室。
「前輩, 前輩, 雲雀前輩！」
「……」雲雀瞥了她一眼。
清凜小尾巴一樣尾隨雲雀走到了二樓陽臺處, 她看著雲雀在椅子上坐下，宛如鬼魅一般的草壁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 給他倒上了杯茶。
清凜在雲雀旁邊的椅子半坐下來, 她彎腰拖著椅子，佔據了雲雀旁邊的位置。
雲雀：「……」
經過一個星期的接觸，清凜對這位已經有了初步的瞭解。
他在訓練場的時候確實殺氣爆棚一招一式絕不留手，但是休息時間，只要你別去他面前作死，他基本上把你當成透明。
偶爾還會允許你玩他的鳥。
比如現在, 清凜將桌子上的雲豆撲蝴蝶一般摁住, 在後者吱哇亂叫著「咬殺！咬殺！」的背景音裡, 冷靜地把它捉在手裡，強行撫摸它腦袋頂的毛。
她抬頭看了眼雲雀，打開了尬聊的開關：「它真可愛。」
「雲雀！雲雀！咬殺！咬殺！」
雲雀將雲豆從魔爪裡拯救了回去。
「看起來你精神狀態不錯。」雲雀檢查著雲豆的掉毛情況，「需要我把你從二樓扔下去冷靜一下嗎？」
「不用了吧——」
「或者現在回訓練室。雖然我覺得蠢如你大概再給我揍一個星期也不會有什麼長進。」
清凜喪氣地低下了頭，她趴在桌上，委屈的問：「難道你覺得我這個星期真的一點進步都沒有嗎？」
「是。」雲雀冷酷無情地摧毀著清凜的自信心。
「……難道是我已經到達進步的極限了？！」
雲雀發出了不屑的嗤笑聲。
「前輩。」清凜索性扭身直面雲雀，讓自己的表情和語氣都無比誠懇，「我確實有點笨，那您能不能直接了當地告訴我，我的問題出在哪裡？」
也許是她的態度太過端正，雲雀又用那種奇妙的眼神盯著她了。
頓了頓，他才慢吞吞地說：「雖然退化成了弱小的草食動物，但性格倒是變好了不少。」
誒？
他是會點評別人性格的類型嗎？
清凜還以為他是那種「唯我獨尊」、「別人怎麼樣關我屁事」的典型呢……
清凜正不知道怎麼接話，就看到雲雀懶洋洋地向後靠著椅背，眺望著遠方天邊那一片燦爛的晚霞。
「你的刀，雖然有招式、有技巧、有力量，但是沒有殺氣。」
雲雀看也不看清凜，只盯著遠處，仿佛那片晚霞有多美似的。
「用你也能聽懂的話來說，就是，你沒有致敵人於死地的覺悟。」
清凜一怔，沉默了下來，良久，她才開口說：「從前有人也那麼說過我。」
「哦？」
「他說我太過天真。」清凜垂著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他還說，只有對敵人有壓倒性的一擊必殺的能力，才有憐憫對方的權力。」
雲雀居然笑了一笑：「相當精准且明事理的點播，但是收到這種忠告後的你，居然還是這個要死不活的的半吊子模樣，可見給你忠告的人有多傷心了。」
「……」
清凜眨了眨眼睛，垮下了肩膀：「難道是我的錯嗎？我明明也有自己的想法……」
雲雀瞥了她一眼，伸手杵著下巴眯起了眼：「哦？洗耳恭聽。」
清凜有點局促地搓了搓手指，看了雲雀一眼，難得地紅了臉：「我想成為英雄。英雄是我所在的世界的一個職業，大概就是制裁罪犯、救助平民、維持社會風紀的一個職業……」
「啊，知道，風紀委員。」雲雀看了清凜一眼，清凜愣是從裡面感受到了一絲欣慰的意思，「很不錯的職業。」
是、是風紀委員的意思嗎？
勉強算是社會的風紀委員吧……
清凜也不過分糾結這些小細節，她小心地端詳著雲雀的表情，試探地說：「那麼，照理來說，成為英雄應該是要拯救別人的吧？如果一開始就抱著惡念的話，我就算拿到了英雄執照，也不是一個稱職的英雄吧？」
「沒想到你居然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雲雀扯了扯嘴角，「你如果要對敵人也心懷憐憫，為什麼要成為風紀委員？成為校醫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校、校醫？！前輩你的意思是醫生吧？」
「都是相同的意思。」
「只是單純的醫生的話……」清凜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還是想要成為英雄。」
「那就拋棄你那救世的醫療之心。」雲雀挑起半邊眉毛，語氣不耐，「風紀委員也分普通風紀委員和風紀委員長，憑你那點半吊子水準，或許確實可以成為一個混吃等死的風紀委員，但是永遠都不要想成為站在最前方、總是無時無刻擔任領導者和靶子的委員長。」
「……」
「如果你想說你成為一個混吃等死的風紀委員就足夠了的話，那麼以後我們都不用再去訓練室了。」雲雀淡淡地說道，「只有弱者才會考慮那麼多，強者只會一路向前。」
「前輩難道就沒有迷茫的時候嗎？」
「沒有。」雲雀冷笑一聲，「因為我很強。」
他說著，站起了身，看也不看清凜一眼，邁開步子就離開了。
清凜看著他拐下了樓梯，跟屁蟲一樣追在他後面：「前輩，你要去哪裡？」
「介於最近陪你浪費了不少時間，」雲雀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我損失了不少戒指，現在我要出去打獵了。」
「我跟你一起去！」
「我拒絕。」雲雀毫不猶豫地打擊著清凜的自信心，「你會給我拖後腿。」
「……」清凜跺了跺腳，死皮賴臉地追上去，「我看你都跟草壁前輩一起出去！你都不嫌他拖後腿！」
「哈。」
他頓住腳步，清凜及時刹住才沒有一腦袋懟他身上。
雲雀嘲諷地掀起唇角，居高臨下地看著清凜。
「天賦或許很重要，但是心性才是決定因素。」
「特別是你這種心性不堅定空有天賦的人，更讓我厭煩。」
「別跟著我。」
清凜站在原地，看著雲雀的身影走出彭格列本部的大門，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她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徒勞地往前走了兩步，又垮下了肩膀，轉身默默地走了回來。
……
「小姐所在的世界，似乎也並不安穩呢。」
清凜記得，那是某個放學日，她與小次郎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大樓上那個巨大的TV正播報著通緝資訊。
小次郎昂著頭，手抄在袖子裡，這樣跟清凜感歎道。
「是的呢。」那時候的清凜也興致缺缺地瞥了眼螢幕，「你的世界也這樣嗎？」
「在下的世界，總是有戰爭、搶奪、淩虐等等壞事發生。」小次郎露出回憶的神色，「不過在下總是在練劍，倒是沒有太在乎外界發生了什麼。」
清凜背著手一蹦一跳地往前：「那你這樣也成為能夠跟歷史上著名的劍豪佐佐木小次郎比肩的劍術英靈啦？是不是有人會跟你挑戰之類的？或者遇到壞人，你制裁他們什麼的……？」
「偶爾會遇到意見不合的對手或者試圖傷害在下的敵人，但是既然對方有向在下挑戰的覺悟，那麼死在在下的刀下應該也可以瞑目了。」
清凜頓了頓，扭頭去看他：「就不能點到為止嗎？非要拼個你死我活？」
「在握刀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死在對方刀下的覺悟，這是作為一個劍客的基本，不論是對手、敵人、還是我自己。」小次郎溫和地回望著清凜，目光溫柔，「在下不是為了拯救別人、拯救世界或者是拯救自己才握刀的，在在下決定追求刀術極致的時候就已經拋棄了所有紛擾的心思，一心向前，即使成為浴血的修羅，也要前進。」
「這個，大概就是在下的覺悟了呢——」
……
又想起從前的事了。
清凜站在房檐下，抽出了她的刀。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踟躕不前多久。
她第一次開始思考從開始第二次生命，一直到現在的種種。從擁有確認了與上輩子完全不同的個性後，她的人生似乎都一帆風順地向前著。
遇到了可靠的同伴，召喚出相當厲害的導師，拿到彭格列的家傳可點火戒指……
直到現在，她都覺得自己處在老天的庇佑下。
通過造器的時間懷錶來到過去的時間點，在危難時刻被祖先救下，甚至還為她找了個相當靠譜的訓練者。
刻苦的練習可以讓體能增長、可以磨煉刀技。
但是自己似乎很久都沒有正視過自己的內心了。
順利的人生讓她懦弱安逸了起來。
直到小次郎的消逝。
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將一直處在溫室中的她拽了出來，摔在地上。
看啊，這就是真正的現實。
你什麼都做不到。
只有絕對的強者，才有憐憫敵人的權力。
只有抱著必死的覺悟，才有資格成為劍客。
清凜輕輕握拳，看著自己食指上安靜地泛著光澤的大空戒指。
「……我要快一點，才可以。」
她喃喃地說道。
而一直沉寂仿佛失去所有功效的大空戒指，終於捨得在此時此刻回應她了。
一小簇亮橙色的火焰，在戒指上悄然點燃。
第36章 No.036
在彭格列本部呆了兩周之後, 日本方面傳來了消息。
彭格列現任Boss沢田綱吉，在與密魯菲奧雷的談判會上遭到槍擊, 當場死亡。
清凜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著實愣了好幾秒, 直到餐桌對面的雲雀放下杯子, 通知她在一小時內收拾好所有物品跟他一起回日本, 她才回神。
清凜匆匆忙忙地放下勺子, 擦了擦嘴, 追上正離開餐桌的雲雀。
後者的表情是毫無動搖的面無表情。
「那個，他真的死掉了嗎？沢田大叔？」清凜邊追著雲雀跑, 邊鍥而不捨地問。
「有那個閒心關心別人, 不如先關心一下自己吧。」雲雀頓住腳步, 看了清凜一眼，「到了日本後，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沒那個功夫整天盯著你。」
「嗯。……你都不會難過的嗎？他不是你的朋友嗎？」
雲雀似乎被她逗笑了：「我從來不花時間在無意義的事情上, 因為我很強。」
他不再搭理清凜，大步走過拐角, 進了自己的房間。
清凜愣了愣，隨即冷靜下來，也跑進房間收拾東西。
一小時後，她在院子裡與雲雀和草壁匯合，共同奔赴日本。
在一周前, 清凜終於可以順利將戒指點燃了。
但雲雀知道了這件事後並未表現出多大的反應, 每天的對練教程也不變。
而此時此刻, 在飛機上，清凜終於忍不住問他：「前輩，點燃這個戒指，到底有什麼意義啊？」
雲雀興致缺缺地瞟了眼清凜手上纏著瑪蒙鎖鏈的戒指，心不在焉地說：「為了向世人證明你還是很有覺悟的？」
「……」
雲雀打了個呵欠，翻身用後腦勺對著清凜：「對於你來說沒什麼特別的意義，畢竟你並不用匣子戰鬥。也許你可以像沢田綱吉一樣，試試噴個火？」
要不是打不過這傢伙，清凜肯定會撲上去跟他一決雌雄。
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她將自己摔進座椅靠背，絕望地舉著右手看著大空戒指發了一會呆。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福至心靈地蹦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旁邊雲雀的胳膊。
後者倏然睜開眼，臉黑如鍋底，如果眼神能殺人，清凜可能已經氣絕身亡了。
但是清凜此刻熱血上頭，絲毫不介意雲雀殺人的目光，她有點興奮地對他說：「雖然不能用你們比較擅長的匣子戰鬥，但是，前輩，你能教教我怎樣才能像你的浮萍拐那樣黏著火焰戰鬥嗎？傷害力和堅硬度都上了個檔次的吧！」
如果不是在飛機上，雲雀非得把她摁在牆上抽一頓不可。
他用一種冷冰冰的目光盯著清凜。可惜清凜目前求生欲極低，絲毫察覺不到雲雀渾身上下寫滿的「不爽」。
「快點告訴我啦。」要不是旁邊的草壁瘋狂用眼神示意，清凜早就撲上去拽著雲雀的領子搖晃了，「你難道是怕告訴我之後你就打不贏我了嗎？」
「……」
草壁捂住了自己的臉。
「真好呢——」雲雀一把揮開清凜的手，獰笑道，「原來你心裡是這麼想的，看來我還是手下留情太多了。」
「放馬過來！」清凜雄心萬丈地握拳，「反正我打不過你，你也打不死我！只要你不用匣子，我們還是有一拼之力的。」
雲雀嗤笑一聲：「你以為等你真的遇到敵人的時候，他還會因為公平而對你不使用匣子嗎？」
清凜想了想，說道：「那我就在他用匣子之前，打掉他的匣子！」
「……天真。」
「這不失為一種作戰方法，前輩。」
「閉上你的嘴，再發出一點聲音，我就把你從飛機上扔下去。」
清凜環視了一圈機艙，問道：「……前輩，你是想打碎飛機窗戶再把我扔下去嗎？」
「……」
×
清凜本來以為到達日本之後，他們會迅速回到基地的。
聽草壁說，風紀財團——沒錯就是雲雀以在校期間的風紀委員為基礎創建的——的基地就在彭格列旁邊，兩邊甚至只隔著一道門。
雲雀卻沒打算立即回基地。
他似乎要巡視一遍並盛町，這地方已經被他視為自己的領土了。
而雲雀畢生都在為維持這片土地的風紀做貢獻。
草壁也贊同暫時不回基地這個建議，巡視並盛町可以收集資訊，快速掌握目前的狀況。
……清凜這下真真切切地覺得自己是個拖油瓶了。
收集資訊她非常不擅長，她對於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非常遲鈍。
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是小尾巴一樣跟在雲雀後面。
但是雲雀很明顯已經看煩她了。
「你就不能去找點有意義的事情做嗎？」
在解決掉突然出現的雜魚敵人，檢查了戰利品戒指後發現沒有自己需要的雲屬性時，心情略微不爽的雲雀一扭頭就看到了眼巴巴昂著頭看著自己的清凜。
被這種仿佛是雞崽子看著雞媽媽的眼神讓雲雀的心情再次Down到極點，他忍不住開口攆她。
「你現在正式被放養了，只要別死，隨你幹什麼都行。」
清凜就正式脫隊了。
以防萬一她帶上了草壁給她的聯絡器。
這段時間承蒙雲雀對她的照顧（或者說是調/教？），清凜對他還是充滿了感恩的。
至少他是真心實意看不順眼自己弱小的樣子，花費了大量時間來給自己陪練的。
秉持著烏鴉反哺的精神，清凜決定要報答他。
雲雀的戰鬥方式很奇特，他的火焰波動比一般人的強，所以普通的戒指都承受不了他的火焰，全被他用成了一次性消耗品。
所以他最近才會搜刮附近的敵人的戒指。
清凜決定為了他，也做一次搶劫犯，把敵人的戒指通通搶過來，拿去送給雲雀做禮物。
她本人雖然並不靠戒指火焰作戰，但經過這兩周的鍛煉，她也對這個世界的戰鬥方式有了一定的瞭解。
空手作戰與擁有戒指的確是兩種不同的檔次，比如現在。
她抽出刀，戒指上跳躍著的橙色火焰蔓延到整個刀身，她輕輕一揮，旁邊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應聲而倒。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開不開刃一說了。
只要她想，手裡的刀似乎就能斬斷一切。
她看著刀，聽著身後沉重的腳步聲，轉過了頭。
一個身穿白色制服的高挑女人立在清凜的面前。
她皮膚黝黑，嘴唇有點厚，頭髮是卷卷的爆炸頭，身材更是凹凸有致。
更為引人注意的是，她身後帶著的幾個又高又壯的……生物？
清凜覺得那就像是一團團肌肉組合在一起的類似於大猩猩一樣的玩意，特別是他們還一副失了智的樣子張大嘴巴發出嘶嘶的聲音，甚至還在嘴角處流下點點口涎。
女人輕輕擺了擺手裡的散鞭，心滿意足地笑了：「還以為是偵測系統故障了呢，居然發現很超強的指環反應，是什麼厲害的指環嗎？」
她看著清凜刀上跳躍著的橙色火焰：「是大空屬性的呢……真是罕見。嗯？」
她的目光停滯在清凜的戒指上，表情漸漸微妙起來。
「……彭格列指環？怎麼會？」
「真是辛苦了，遠道而來給我送經驗。」清凜揮了揮刀，「因為附近的肉都被前輩捕獲地差不多了，我就想乾脆直接放下誘餌好了，這不就來了？」
「意味不明。」女人哼了一聲，一揮散鞭，指著清凜，「小的們，給我上，把她的戒指搶過來。」
她身後的幾個肌肉大猩猩頓時嘶吼著撲了上來。
清凜也懶得躲，對方如果是幾隻只會聽取命令的無智生物的話，對她來說沒什麼威脅性。她要注意的是，那個站在最後方的女人的匣子。
從火焰的顏色來看，是雲屬性呢，真幸運。
清凜這樣想著，壓低身子，一刀揮出，斬在撲過來的第一隻猩猩的胸口。
刀傷很深，有暗紅色的血噴出，那中刀的猩猩因為疼痛而仰頭嘶吼著。
那女人的臉色微微變了：「真的是彭格列指環？！在這種級別的戒指推動下，大空的火焰居然能斬開我的『死莖隊』的皮膚？」
「與火焰無關哦。」清凜一矮身，躲過一隻所謂的死莖隊生物的鋒利爪子，她的刀在手中一旋，那伸到她面前的爪子便被斬下，「只是我力氣比較大而已，火焰只是為了保持我的刀的鋒利程度。」
她這樣說著，跳起來一腳踹在前仆後繼撲過來的第三個死莖隊生物腦袋上。
「這些東西長得太不像人類了，揍起來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清凜咕噥著，扭頭看向那女人，「還有別的招數嗎？這東西也太弱了吧？」
「……！」
女人名為愛麗絲•赫本，是密魯菲奧雷白魔咒第十二隊的隊員。她並沒有什麼非常出彩的匣兵器，當然她也不需要，因為死莖隊比普通的匣兵器強多了。
肌肉能自由伸縮，吸收了雲屬性火焰後還能增殖，皮膚堅硬如鎧甲，力氣還大——就因為死莖隊的各種優秀特性，她也在密魯菲奧雷中是響噹噹的人物。
但是今天似乎出了一點問題。
愛麗絲踩著雲屬性的火焰飛了過來，散鞭抽在了倒下的死莖隊身上。
「別傻愣著了！小的們！快給她點顏色看看！」
死莖隊發出嘶吼，清凜劃在它胸口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也不是癒合，只是長出了新肉，堵住了傷口而已。
斷手的死莖隊也重新在傷口處長出了肉團，勉強可以辨認是手的形狀。
清凜：「……」
真是相當令人反胃的對手呢。
她往後跳，死莖隊的拳頭砸在她跳開的位置，硬是打出一個深坑。
「如何？」愛麗絲得意地揚眉，「我看你能跑到什麼時候？」
她的散鞭不斷抽打著死莖隊，後者很快就膨脹成巨大的一個肉塊，看上去噁心極了。
「真是令人厭煩的能力。」清凜面無表情地評價，「但是不得不承認，很無腦且有效。」
「哼。」愛麗絲勾起唇，輕笑一聲，「小的們，上！」
「但是跟我不太合得來呢。」
清凜索性將刀收入鞘中，迎著撲過來的死莖隊的拳頭，伸出拳頭迎了上去。
愛麗絲嗤笑道：「找死。」
話音未落，與清凜對拳的死莖隊已經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緊跟在它身後的兩個死莖隊身上。
三個肉團頓時糾結在一起，動彈不得。
清凜不等愛麗絲反應過來，搶先一步跳到肉團身上，握拳往下用力一揮。
地面倏然陷下去一個巨大的深坑，裂紋如蜘蛛網般向四周延展開來。
「我的個性是『體術專精』。」清凜對瞪大眼看著自己的愛麗絲笑道，「用了好久的刀，我自己都差點忘了呢。」
「不管是刀術，還是體術，抑或是力氣，我都是不會輸的。」
「……！」
愛麗絲怔住，她的視線裡已經沒有了清凜的身影。
「在這裡哦。」
清凜死神般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她還來不及回頭，只感覺後腰被什麼堅硬的東西擊中了，五臟六腑好像都攪在了一起。
她撲倒在地上，掙扎著想起來，但渾身上下除了手指，好像都不聽自己使喚。
就連唯一能動的手指，都被清凜握住。
「好像是個不錯的戒指呢。」清凜將那枚A級戒指從她指尖褪下，「可惜只有一枚，你還有多的嗎？」
「……」
「喂？喂？你說話呀，別暈過去啊！喂！」
算了，拿到一枚也不錯了。
清凜喜滋滋地將敵人的戒指纏上瑪蒙鎖鏈，又細心地將自己的大空戒指也纏上鎖鏈。
大豐收，大豐收。
她轉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樹林裡。
第37章 No.037
清凜在並盛町周邊的幾個小鎮遊蕩了一周。
她覺得自己像個野人, 每天就從敗在手下的倒楣蛋那裡打劫戒指和錢包，然後去超市買東西吃。甚至有天晚上她還在樹上睡了一覺。
這種跟她從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奇跡般地讓她頗有如魚得水的滋味，大概她骨子裡還是嚮往著不受束縛肆意生活的吧。
草壁倒是每天都憂心忡忡地跟她聯繫確認她的安危。
掐指算算自己在這邊也只能逗留一周左右了，清凜就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戰利品, 一股腦兒背著去風紀財團的基地找雲雀和草壁。
草壁在神社門口將她接了進去。
跟彭格列的基地入口相似，風紀財團的基地也是隱藏門。
清凜一臉新奇地看著裝飾成和式風格的基地, 心裡默默地想, 財團跟普通的黑/手/黨果然不一樣, 有錢還是財團有錢啊。
「雲雀前輩呢？」
清凜跟在草壁身後，在他將住所指給自己之後，歪著頭問草壁。
草壁回答她：「恭先生最近在彭格列的基地訓練沢田，啊, 對了，是十年前的沢田。」
「誒？」清凜瞪大了眼，「什麼？沢田大叔不是死了嗎？！十年前的沢田大叔是什麼意思？」
無知的清凜激起了草壁的傾訴欲, 於是他便把最近綱吉和他的守護者們挨個跟十年前的自己調換了的事跟清凜說了, 並且告訴清凜最近這幾天雲雀都是在訓練綱吉。
「不過沢田真的很不錯呢, 」草壁讚歎道，「第一天就完成了試煉，繼承了彭格列的火焰, 不愧是大空指環的持有者。」
草壁很明顯忘記了他面前站著的也是大空指環的持有者。
雖然是條鹹魚。
清凜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意思就是雲雀前輩以後都不陪我啦？」
「呃, 可能……？要不你直接問問他？」
清凜在心裡為雲雀打上了「喜新厭舊」的巨大標籤。
這導致了雲雀回來之後, 才拉開風紀財團基地客廳的門, 就被清凜怨氣十足的眼神射穿了。
雲雀無動於衷地迎著視線走進客廳中央跪坐下, 草壁很快就為他端上了茶水。
「你回來了啊。」
雲雀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語氣還算輕快。
清凜睜大眼睛，看著他悠然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然後微微側頭伸手撫了撫肩膀上的雲豆的絨毛。
「我剛剛聽草壁前輩說，你這幾天去跟十年前的沢田大叔打架了？」
「嗯。」雲雀乾脆俐落地承認了。
清凜用一種被背叛的語氣氣憤地說：「你把我支開就是為了去找別的男人嗎？！」
「……」雲雀用看怪物的眼神瞪了她一眼，「難道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雜魚還不夠你練手嗎？」
說起這個，清凜總算想起還有什麼事情了。
她在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七八枚戒指，一股腦地堆在雲雀面前：「喏，送你了，感謝你最近的照顧。」
「哇哦。」雲雀挑了挑眉，手指撥了撥自己面前的那堆戒指，準確地拎起裡面唯一的一枚A級，眯眼看了看，「好，我收下了。」
他用一種欣慰的眼神瞥了一眼清凜：「你還不算無可救藥。」
「……」
清凜扁著嘴，看著雲雀將戒指一枚枚查看過後，收進了懷裡。
「有受傷嗎？」他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
「沒有。不過匣兵器確實很麻煩，特別是那種遠程的。」清凜歎了口氣，「不過好在這個世界的人的身體素質不是誰都像你一樣的，對我來說在對方反應過來前繞後還是很容易的。」
「這個世界上也不乏體術很強，匣兵器也很強的敵人。」雲雀將茶杯放下，淡淡地說，「不過你本來就不依靠匣子戰鬥，戒指的火焰更多是作為推動器作用。以後熟練了也可以作為普通的火焰攻擊敵人，但是目前你的火焰純度不高，這樣做的話收效不大。」
「純度高的火焰？」清凜歪頭，等著雲雀繼續說。
但是後者閉上了眼，一副拒絕再談的樣子：「誰知道呢。」
「……」
×
基地不知道為何忽然熱鬧了起來。
就連雲雀這種性格極其不好的男人，都有大嗓門友人扒著他的門框，執意要跟他喝酒，還說要不醉不歸。
雲雀居然好脾氣地沒一拐子把他抽出去。
後來清凜知道了，因為綱吉在這裡，所以他的守護者也逐漸聚攏在基地。
雖然她個人並不是很懂守護者是什麼意思。
畢竟是同一個基地，她也遇到過綱吉和他的雨守和嵐守結伴走在走廊。綱吉的臉倒是稚嫩了不少，看來從十年前而來的傳言是真的。
倒是對方三人看到她的時候嚇了一跳，圍上來與她熱情地打招呼。
她更多時候是坐在走廊下，看著院子裡潺潺的流水，感悟人生。
而現在，一個穿著浴衣帶著面具的五歲左右小孩，在清凜的旁邊坐了下來：「好久不見啊，清凜。」
「……」清凜從發呆狀態脫出，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誰啊？」
「我的名字是Reborn，是個殺手哦。」Reborn笑著說，「雖說說了好久不見，但是我們上次見面好像也就在幾個月之前，指環戰的時候。」
清凜不知道該不該對一個看起來很年幼的孩子吐槽，他嘴裡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得懂，但是組合成句子她就一臉茫然了。
「我聽草壁說了，現在的你好像才十四歲不到呢。」Reborn的聲音帶著幼兒的稚嫩感覺，「變化真大呢。」
「變化？」清凜忽然想起了這段時間被她忽略掉的一個嚴肅的問題，她也不顧對方是不是真的是個小孩子，問他，「未來的我，是什麼樣的呢？」
Reborn似乎笑了笑，一本正經地說：「長髮及腰，身材很好，笑起來有點陰惻惻的感覺，不過是很迷人的淑女哦。」
「……笑起來陰惻惻是什麼鬼？」清凜回憶了一下自己上輩子的形象，「難道不應該是溫婉端莊那種嗎？」
「不知道囉。」
Reborn跳了起來，轉身往客廳走。
清凜看著他頓住腳步，扭頭與自己對上了視線。
「阿綱他們今晚會去突入敵人陣營。」Reborn對清凜說，「雲雀也會離開基地投入與敵人的戰鬥。你好像也馬上就回去了吧。要好好地道別才可以哦。」
「……什麼意思啊？」清凜皺起眉，「很危險嗎？」
「還可以，獲勝幾率不到10%。」
Reborn頭也不回地走了。
清凜：「……」
清凜是不太能想像雲雀輸掉的樣子。
這個男人太自信了，他的人生字典裡似乎壓根沒有「輸」這個字。
但是她還是接受了Reborn的意見，在客廳等到了歸來的雲雀。
雲雀穿著睡袍，似乎正打算休息。
「你在做什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嗎？」
清凜跪坐在客廳，為雲雀倒了茶，將茶杯向前推了推：「稍微坐下了聊聊？」
「……」雲雀沉默了幾秒，盯著清凜看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進來，拉上了門，在清凜面前坐了下來，「你要說什麼？」
清凜挺直背，看著雲雀：「聽說你們今晚就要行動了？」
「嗯。」雲雀並不否認，「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問題嗎？」
「當然。」雲雀不耐地閉上了眼，「你以為我是誰。」
果然是這種回答。
得到預料中的回答，清凜反而松了口氣，她對雲雀笑了笑。
「那樣就好。我就在這幾天也要回去了。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了。」
她彎腰，對雲雀恭敬地行了禮：「不管怎麼說，非常感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啊。」雲雀看著她的發頂，扯了扯嘴角，「我會不抱希望地期待著的。還有別的事嗎？」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忘記問前輩了。」清凜看著他，「未來的我，到底是什麼樣的？」
雲雀站起身，轉身向門口走去。
他的聲音不鹹不淡地傳了過來。
「自我中心、令人厭煩、無理取鬧、隨心所欲。」
「……」這、這麼討人厭的嗎？！
「……但是很強。」
雲雀拉開門，轉身看了她一眼。
「所以，好好努力吧，現在的你還差得遠呢。」
「啊！」
雲雀已經走了出去，正打算拉上門，就被清凜忽然發出的單音節打斷了動作。
「怎麼？」
「前輩——！」
清凜指著她為雲雀倒的茶。
「快看，茶葉梗豎起來了！」清凜眯眼笑了起來，抬著頭對雲雀說，「會有好事發生的，不論是前輩，還是我，都會順利的。」
「哼，無聊。」
雲雀拉上門，腳步聲逐漸遠去。
清凜看著眼前的茶杯，抿唇笑了起來。
「啊啊，真是好兆頭呢，今天是個好日子呢。」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清凜坐在院子的屋簷下，手裡捧著時間懷錶。
就在幾分鐘前，顯示能量不足的黃燈已經熄滅，而表示著隨時可以使用的藍燈也亮了起來。
以防萬一，她覺得自己還是去上次降落的地點使用比較好，至少能準確落在造器的房間裡，不會嚇著別人。
就在這時，基地忽然猛烈地震動了起來。
持續了三四秒後，又重新陷入了沉寂。
基地的廣播響了起來，提示著綱吉和他的守護者們突入敵人大本營的時間已經到來。
雲雀也早就不見了蹤影。
大家都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並且堅持信念一路向前。
清凜低頭看著時間懷錶，將即將分別而冒出來的一絲傷感壓回心底。
她也不能落後才行。
第38章 No.038
清凜在一陣時空扭曲之後, 穩穩地降落在了造器的房間。
時間是深夜。
她陡然從野外環境轉換到室內環境，眼睛有點適應不了這個封閉的黑暗，她條件反射地去扶旁邊的櫃子，不知道碰倒了什麼, 在安靜的房間裡發出一聲悶響。
造器從床上唰地坐了起來，一把拍亮了房間的燈。
清凜伸手在額頭擋著刺眼的光, 看著一臉癡呆瞪著自己的造器, 向他揮了揮手：「嗨——」
造器的眼神清明起來, 他掀起被子下了床：「別嗨了，小聲點，我爸媽都睡了。你可真行，就不能白天再過來。……話說好像還沒到一個月吧。」
清凜聽著他絮絮叨叨地說著, 視線在他的睡衣上移不開。
「……你還喜歡小鴨子的嗎？好可愛喔……」
造器反手拽過枕頭砸了過來。
偶像包袱極重的造器進了洗漱間把可愛的小鴨子睡衣換了下來了。
清凜坐在他的床邊，抬著眉毛調侃他：「你行不行啊，你打算穿這身睡覺嗎？我倆不見得要相對而坐互訴衷腸一晚上吧。」
「閉嘴。」造器黑著臉, 扯著自己的衣服領口, 「是誰大晚上擅自跑到男生的房間的？」
「……你在我心裡是沒有性別的, 造器。」
「是嗎，那真是感謝你。」
造器打量了一下清凜，發現對方精神狀態不錯, 看起來也沒有受什麼傷, 覺察到自己的視線還對自己露出大白牙笑了笑。
「……」造器移開視線, 「看來你這個月過得不錯。」
「還可以。」清凜伸出手, 一簇橙色的火焰跳躍在她食指的戒指上, 「這是收穫。」
「！」造器瞪大眼，「你，遇到彭格列的先祖了？」
「嗯，但是沒有遇到你的偶像入江正一。」清凜想了想，還是覺得綱吉告訴她的入江正一是敵人這個情報過於模糊，便沒有跟造器說，「下次有機會我們一起去找他吧。」
造器接過了清凜遞過來的時間懷錶，點了點頭。
遲疑了一下，他才問：「你不是去找小次郎的嗎？有線索嗎？」
「沒有。」清凜迎著造器小心打量的眼神，對他一笑，「但是我已經想通啦，畢竟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唔，也許在一個不經意的時刻，再次與他重逢了呢。」
造器低頭，擺弄著時間懷錶，頓了頓才說：「你能這樣想當然最好。」
他將時間懷錶收了起來，站起身瞥了眼自己的床，遲疑地問：「……你睡床嗎？」
「不了吧，我怕你媽媽明天叫你起床的時候被嚇死，然後逼你娶我。」
「……」造器嘴角抽了抽，「你在嘲諷誰？！誰這麼大了還要媽媽叫起床的？」
清凜笑吟吟地站起身走到床邊，拉開了窗戶。
「喂！」造器糾結地看著一腳踩在視窗上打算往外跳的清凜，「你在我家住一晚上也沒什麼的，明天再回去吧。」
「不用啦，我回去很快的。」
「晚上畢竟有點危險。」造器眉頭皺得死緊，叮囑道，「你手機呢，還有電嗎？」
啊，差點忘了。
清凜把腿收了回來，把造器「一個穿著裙子的女孩子你居然就這麼把腿翹在窗臺上？！」的碎碎念當做耳邊風，掏出手機開了機。
「我過去那邊就把手機關了，反正都沒信號，現在應該有點……啊，還有的，我到家給你發郵件。」
造器終於嚴肅地點了點頭，看著清凜從二樓的窗戶跳了出去，像一隻敏捷的豹子一般落在一樓的院子裡，助跑幾步直接翻過了牆。
風揚起她的裙擺，短短的髮絲在她無表情的臉頰邊飛舞。
造器都看呆了。
她站在街上，回頭對造器揮了揮手，做了個「晚安」的口型，轉身跑走，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造器回神，尷尬地揉了揉自己的後頸，喃喃自語，「還好這傢伙不是什麼入室搶劫犯……」
已經是淩晨時分了。
街上萬籟俱寂，只有路邊寂寞的路燈在散發著光芒。
清凜一點睡意都沒有，她本來打算全速回家的，但是忽然被現在愜意的氣氛感染了，忍不住放慢腳步，背著手蹦蹦跳跳往前走。
她現在踏在自己的時間線上，周圍都是自己熟悉的一切。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她的心情較一個月前輕鬆了許多，好像束縛住自己的枷鎖終於消失了，又好像自己終於從死胡同裡繞了出來一般。
她的好心情截止在路過某個小巷的時候。
小巷裡傳出的細碎的□□聲和求饒聲讓清凜生生刹住腳步，她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聲音很小，但是因為過於安靜的夜晚，也非常清晰。
清凜聽到一個屬於少女的輕笑聲響了起來。
那聲音說道：「不會很痛的，就一下、一下，嘻嘻，好多血呀……」
清凜握住了刀，正打算出聲，想了想，她又退了回來，蹲下摸出電話報了警。
她直接將定位發送到了市民緊急求助系統裡。
手機發出輕微的叮咚聲，代表發送成功。
「誰在那裡呢——？」
清凜抬頭，看著從巷子裡搖搖晃晃走出來的少女。
那是個長得相當可愛的女孩子，淺茶色的頭髮裹成兩個團子綴在腦袋上，翹起的髮絲更顯隨意和俏皮。
她看上去比清凜大不了多少，穿著學校的制服套裙和黑色過膝襪。
如果不是她衣服上濺上的大片血跡，清凜真的會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學生。
少女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她雙手捧臉，彎著眼睛看著清凜：「女孩子！是女孩子！我最喜歡女孩子了！」
清凜被她忽然拔高的音量嚇了一跳，她微微側頭，看向少女的背後。
黑暗的巷內，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成年男人的身形，那人無力地垮著肩膀靠著牆，頭歪到一邊，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男人身上還穿著警員的制服，看上去應該是在附近巡夜的工作人員。
「呐呐！你也有興趣吧！是不是覺得超有趣！」
少女看著清凜，殷切地問。
「是不是想拍下照片發在學校論壇，絕對會引起轟動的，是不是？！我們一起跟他合照吧！名字就叫被獻血染紅的夜晚怎麼樣？！」
「……」
這個女的，是不是瘋了啊？
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是從病院跑出來的精神科病人嗎？
「我是不是太熱情了，嚇到你了？嘿嘿，對不起，因為很少在這種深夜遇到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少女歪著頭，抿著上翹的嘴角，眼裡迸發出開心的情緒，「你也是離家出走的孩子嗎？跟我一樣呢——雖然我喜歡沾滿血的女孩子，但是偶爾也會有點寂寞，你想成為我的同伴嗎？」
「……」
「誒？不願意嗎？」少女瞪大眼，看起來就像不接受這個答案一樣，「真的嗎？再考慮下，會死的哦？」
清凜一直握著刀柄的手將刀柄往下壓，擺了個出刀的起勢。
「好厲害，你還想反抗呢，明明只是這個年紀的少女！」
少女將手垂下，寒光一閃，她的兩隻手已經握住了從袖管裡滑出來的折疊□□。
刀身甚至還沾著乾涸的血跡。
「你也用刀呢，跟我一樣，不過我的要小巧可愛一點呢。呐呐，你也喜歡血嗎？」
她嘴上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纖細的身體靈活地一扭，兩把小刀帶著寒光就向清凜撲了過來。
而清凜反應更快，她的刀鏘地一聲出了鞘，橙色的火焰瞬間鋪滿刀身。
她握刀迎著兩把小刀劃過來的軌跡而上，稍微用了點力……
兩把小刀被彈飛，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無力地落在地上，發出兩聲徒勞的輕響。
少女反應極快地兩個後空翻，瞬間就脫離了清凜的攻擊範圍。
「嘻嘻，哎呀，要被殺掉啦——！」
她不知道又從哪裡掏出了兩把刀，直接沖清凜擲了過來，本人確是轉身就跑。
清凜揮刀打飛扔過來的兩把小刀，提步追了上去：「休想跑——！」
「救命呀！救命呀！」
少女尖銳的聲音嚇得清凜一頓，她沒想到這個殺人犯居然敢在這麼安靜的夜晚放聲大喊。
不過清凜很快就知道了對方這樣做的用意。
從天而降的一道火牆硬生生阻住了清凜的道路。
清凜眼睜睜看著少女隱沒進黑暗的巷子，對自己咧嘴一笑飛了個吻。
緊接著就消失了。
渾身燃燒著火焰的男人從天空緩緩降落，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清凜：「警察局接收到了這邊的報警資訊。」
「……」
清凜想了想，剛才的情形顯示，自己比較像個窮兇惡極的反派。
而那個舉著雙手四處亂竄的少女更像受害者。
思及此，她只能無奈地將刀扔到了地上，舉起雙手。
「警是我報的，發信郵箱號是XXXX。」
「那邊巷子裡還有個受害者，剛剛跑掉那個是嫌疑犯。」
「……還是趕緊追過去比較好哦，安德瓦先生。」
安德瓦眉頭擰得死緊，大步跑進了巷子裡。
但巷子裡已經沒有了少女的身影。
清凜看著安德瓦俯下/身查看了一下倒在一邊的男人的傷勢，又四處觀察了一下，在確定附近再也沒有別人之後，當機立斷將男人背了起來。
「先救人。」他飛快地跑出來，在清凜面前站定，彎腰拾起她的刀，將她單手抱了起來。
緊接著，清凜就感覺他帶著自己和傷者騰空而起，速度飛快地向醫院的方向飛去。
期間他還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對對方說確認不是惡作劇，現在正在趕往醫院，請儘快調取出事路段的監控等等。
清凜正瞪大眼睛打量著他的側臉，就看他掛掉電話扭頭看向自己。
「剛才，很抱歉。是我的判斷失誤。」安德瓦說道，「不過以防萬一，你還是需要配合一下，接受員警的詢問。」
清凜點了點頭。
「你可以靠著我睡一下。」安德瓦有點僵硬地說，「對於孩子來說，現在應該是睡眠時間。」
「……噗。」
第39章 No.039
安德瓦帶著清凜和傷者很快就趕到了醫院。
他先將傷者送去搶救, 正好員警們也趕到了。
於是就分成兩批，兩個員警負責詢問清凜，剩下的一起去值班室看調取的監控。
等到清凜做完筆錄出來的時候，看到了已經看完監控正坐在走廊裡等自己的安德瓦。
安德瓦見她走出來, 站起身，將清凜的刀遞還給她：「再說一遍, 非常抱歉, 是我的判斷失誤。」
清凜踮腳接過刀, 對他一笑：「沒事，當時的情景的話，誰都會看錯的。」
「嗯，確實是這樣。」安德瓦似乎有點頭疼的樣子, 「現在個性出眾有能力的人越來越多了，遇到危險也只是想著自己能解決，而不依靠英雄。像你這樣第一時間報警的人已經很少了。不得不說, 是非常正確的判斷。……雖然放跑了真正嫌犯的我這麼說很沒有說服力……」
「人不能因為擁有力量就隨心所欲, 還是要按照社會的規則的。」清凜笑道, 「我接受的就是這樣的教育，您不用擔心。」
安德瓦點了點頭，雖然他緊蹙著的眉頭和下拉的唇線讓他的臉顯得非常嚴肅。
「但是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 在大晚上還在外面遊蕩, 是父母的失職。」
他皺著眉, 對清凜說。
「所以警方已經通知了你的父母, 剛才我也跟他們談過了。唔, 雖然聽說你們刀術世家都有年紀輕輕出門修行的說法，但是我還是認為要小心。」
清凜愣了愣，瞪大眼：「你聯繫我父母了？！」
安德瓦尷尬地輕咳一聲，似乎被清凜瞪得不自在，他壓低聲音：「通知父母是正常操作吧。他們就在值班室坐著呢。」
「……」
清凜是被由美子數落著回到家的。
進了家門口，由美子還有點憤憤不平，瞪了一眼一路無話若有所思的刀語：「你就不能說說她！裝什麼啞巴！」
刀語回神，訕訕地說：「哎呀，孩子平安無事不就好了嗎？你看她跟嫌犯對峙的時候，多帥氣，那個揮刀……」
清凜憋著笑，看著父親在母親的怒視下漸漸沒了聲響。
她扯了扯由美子的衣角，小聲說自己困了。
由美子也沒忍心再罵她，只板著臉讓她自己回房睡覺了。
緊接著就是假期結束，重新開始上學的日子。
這件小事清凜本來沒放在心上，開學的時候她撲到稻佐的桌上，正想跟他炫耀自己拿到了安德瓦的簽名，就看造器一臉嚴肅地把手機遞了過來。
「這是什麼？」造器問。
清凜接過手機，發現這是一個小視頻。
她按了播放鍵，發現視頻內容正是她與莫名其妙的神經病少女對峙的那個夜晚。
這段應該是在監控視頻上截取下來的，不是很清晰，能看到她的背影。
視頻上的她抽出長刀，一把架住包包頭少女撲過來揮舞著的小刀，並彈飛了它們。
還輕而易舉地打落了對方扔過來的小刀。
雖然只是背影，但是認識清凜的人還是會輕易地認出她。
這個視頻其實跟清凜完全沒關係，連視頻題目都是「連環傷人案件嫌煩竟然是可愛少女」這樣的題目。
重點完全不在她身上。
造器看起來眉頭能夾死蒼蠅：「你怎麼整天惹事情？！」
夜嵐也將手機拿過去，津津有味地看了一遍，咂嘴道：「哇，你挺帥的嘛，清凜。」
「你還誇她！」造器一把搶過手機，送了夜嵐一個白眼。
清凜有種看到自家爸媽的既視感。
她小聲安撫造器：「是人家找我的麻煩啦，我總不能任人魚肉吧，肯定要奮起反抗啊。」
造器被說服了。
他瞪著手機，碎碎念道：「現在這些人怎麼這麼沒道德，放網上也不給無辜路人打個馬賽克什麼的……」
清凜倒是很不介意這些事情，她揮了揮手示意造器別在乎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了，扭頭興致勃勃地與夜嵐分享她跟安德瓦的相遇。
「……你這傢伙，好歹擔心一下自身啊。」造器喃喃自語道，「萬一被壞人盯上了怎麼辦？」
但是看清凜和夜嵐倆聊得開心的樣子，他又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
造器有時候真的很佩服自己插FLAG的本事。
開學才兩個星期，這天，夜嵐在他和清凜先走一步。
夜嵐這傢伙在本學期終於有了「我要考上雄英」這種覺悟，每天都會去跑步鍛煉體能。
清凜和造器又重回幼稚園那種兩人結伴放學的狀態了。
「我們倆很像情侶耶。」清凜指尖點著下巴，「班上有同學問我，是不是在跟你交往。」
造器：「……」
「她們瞎了。」造器冷酷地說，「還好稻佐最近沒跟我們在一起，不然傳言大概就是二男爭一女之類的。……班上的同學怎麼這麼閑？！就不能少看點狗血電視劇嗎？！」
「就是因為稻佐沒跟我們一起走，同學們才會以為是我倆交往了，稻佐避嫌而已。」
清凜面無表情地攤手。
「聽說幼馴染都會長得很有夫妻相，比如我看你跟稻佐就越發像我爸媽……嗚痛！」
造器收回敲在清凜腦袋上的手刀，冷哼一聲：「喂，別得寸進尺啊。」
清凜揉了揉腦袋，對他吐了吐舌頭。
她就是在這個時候，與街尾的庫丘林對上視線的。
後者靠著街邊的圍牆，似乎就等著清凜看到他，然後對清凜挑了挑眉，轉身就走。
「你先回去！」
清凜推了把造器。
「我有事先走！」
說完她拔腿就追了過去。
拐過庫丘林逗留過的街口，就是一個小公園，不少孩子在裡面跑來跑去的玩耍。
而庫丘林就立在公園門口，握著長/槍，懶洋洋地偏頭看著清凜。
清凜在他兩米外立住腳步，她手握刀柄，皺眉問道：「我的小次郎呢？！」
「哈——？」庫丘林拖長聲音，發出一聲嗤笑，「隔了這麼久你才來打聽，是不是太晚了一點？」
清凜抿著唇不吭聲，她略帶遲疑地看了眼旁邊的小朋友們，頓了頓還是沒有把刀拔/出來。
「怎麼了啊？」庫丘林的長/槍在空中劃過弧線，掀起的殺氣鋪面而來，「不給你的從者報仇嗎？他可是活生生死在我的槍下的哦——因為禦主的無能。」
清凜比自己想像得還要冷靜。
她盯著庫丘林，問道：「速轉呢？」
「誰知道呢。」庫丘林略帶不耐地說，「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在網路視頻上，他可能就以為你死了。嘖，麻煩死了，非要我來捏死這種弱小的蟲子。」
「換個地方嗎？」
「如果你跟我求饒的話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馬，反正現在只有最後一道令咒了，就算是我那個軟弱的禦主也不敢輕易用掉呢。」
「我說換個地方嗎——？！」
庫丘林眯起了眼，盯著清凜，慢吞吞地說：「好不容易被從者保下的珍貴的生命，這樣雙手送給我真的好嗎？」
清凜咬住了後槽牙：「什麼意思？」
「被別人豁出性命去保護了，如果本人再不知情的話也太可憐了。」庫丘林勾起唇角露出個邪氣的笑，「為了保下你的性命，你那個可憐的從者可是親自撲到了我的槍尖上的哦。」
「因為從者的活動需要禦主提供能量，當時他與我戰鬥，無疑是在與生命垂危的你搶奪生命能量。可以說是他主動放棄了現世的機會，將生的希望留給了你呢。」他微微眯起了眼，壓低聲音：「我看他太可憐了，就大發慈悲放了你一馬……感謝我嗎？」
「不過如果你死了，他也活不了了。」
「喂喂，表情很可怕哦。」庫丘林露出白牙，「這麼想殺了我嗎？」
清凜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我說，換個地方——」
「哼。」庫丘林眯眼一笑，「好啊，那麼想死在沒人的地方嗎？真是善良又無能的禦主呢。」
他轉身，巨大的尾巴沖清凜迎面甩了過來。
清凜揚手，帶著刀鞘的刀擋住了庫丘林的尾巴。
「喂，你最好安分一點。」清凜面色沉靜，「我要活剮了你。」
「真是肆意的妄言。」庫丘林冷笑一聲，「不過我求之不得。」
他走得很快，清凜緊緊地綴在他身後。
「你想在哪裡赴死呢？」庫丘林問道，「郊外的那片樹林，你滿意嗎？」
「可以。」
「哼。」
清凜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和敵人心平氣和走在大街上的這一天。
她的刀握在手上，步子又輕又快，跟在庫丘林身後，一路向鎮外走去。
「我有時候在想，要是我是老天的寵兒該有多好。」
清凜終於停下了腳步，她回頭，距離鎮門口的路燈已經有很遠了，他們現在正站在樹林的外側。
天已經擦黑，庫丘林的身影就好像融入了黑暗裡，顯得有點陰森。
「要是一路順順利利的，不要有什麼波折，遇到什麼危險，就這麼慢慢長大，也很好。」
「這是遺言嗎？」
庫丘林回身，長/槍在他手中旋轉了幾圈，他一直按捺著的嗜血的殺氣終於向著清凜迎面而來。
清凜的刀出鞘，橙色的火焰在她右手戒指上倏然躥起，鋪滿了整個刀身。
「遺言？」她露出嘲諷地嗤笑表情，「我只是跟你這種沒有感情的殺人工具分享一下心路歷程而已。」
她的刀尖指著庫丘林的方向，橙色的火焰照亮了她的臉。
「說起來，我對宰了你這種東西根本就沒有興趣。」清凜眯起了眼，「速轉在哪裡？」
庫丘林的長/槍一挽，整個人撲了過來。
槍與刀相撞，黑夜裡四濺的火花更為惹眼。
「這位大小姐，」庫丘林勾起嘴角，目光冷冷盯著清凜，「現在似乎不是說大話的時候吧。」
第40章 No.040
造器跑回了家一趟, 抱著自己裝滿發明物的折疊箱子，氣喘吁吁地趕到了鎮外的樹林邊。
說來要感謝最近在青少年中非常流行的手機電子寵物小遊戲。
清凜看到介紹就萌上了裡面的小恐龍，還強迫造器和夜嵐一人養了一隻，三人互加了好友。
因為這個遊戲軟體特殊的設置, 清凜每天上學和放學路上都開著定位，美其名曰帶著小恐龍一起散步。
造器在被清凜推開的時候, 也看到了從拐角消失的覆滿鎧甲的尾巴。
他眼睜睜看著清凜追了上去。
造器也想追上去, 但他跑出兩步後就冷靜了下來。
他並不是武力值高的那種類型。
他只能回了趟家, 將他製作的所有他覺得能派得上用場的東西裝在折疊箱裡，拖著箱子，按照電子寵物軟體裡顯示的清凜的方位，耐心地找了過去。
在造器的心中, 清凜好像一直都是非常強勢的。
就好似現在，他遠遠地蹲在樹後，探出頭去往外看。
清凜手中的刀上跳躍著火焰, 刀與長/槍不斷地撞擊著, 發出刺耳的鏘聲。
造器也並不懂這些暴力的事情, 他只是蹲在原地暗暗捏了把汗，特別是長/槍擦著清凜的劉海而過的時候，他差點跳起來。
先報警。
他這樣想著, 撥通了電話。
清凜比他想像得要遊刃有餘得多。
她和庫丘林纏鬥了好一陣, 她雖然傷不了對方, 但對方好似也奈何不了她。
「成長了啊, 大小姐。」庫丘林槍一橫, 穩穩架住清凜的劈斬，他腳下的地面微微龜裂開，「……你是什麼力氣很大的怪物嗎？」
他用力將清凜頂開。
清凜後撤，輕巧地在地上一點，又撲了上來。
庫丘林的表情漸漸不耐起來。
「你要跟我打持久戰嗎，大小姐？」
清凜嗤笑一聲，整個人在半空旋了一圈，刀兇猛地斬在庫丘林的槍上：「怎麼？力不從心了嗎？」
「你也太小看我了！」
清凜飛快地側身，但肩膀還是被擦到了。
她迅速退後脫離了庫丘林的攻擊範圍，漫不經心地按了按肩上的擦傷。
「我雖然對很多事情不操心，但是涉及到性命的事情還是會搞清楚的。」
清凜將刀輕輕一劃，挺直腰看著庫丘林。
「Berserker這個職介的從者，確實比普通的從者要兇猛許多，但是相對的……」
她對庫丘林一笑。
「禦主需要提供的生命能量也就更多吧？」
庫丘林唇線下扯，面色沉靜：「你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我對你根本就沒有興趣。」
「我要速轉死——！」
「口口聲聲要他死，你真的下得去手嗎？」庫丘林追了上來，攻勢漸猛，「說到底，不過是天真的大小姐而已。」
清凜一滯，只一瞬間，庫丘林的長/槍就捅進了她的肩窩。
「將軍了呢，大小姐。」
他話音未落，清凜已經握住他的槍/口，徒手將他的長/槍拔了出來。
血濺出來的瞬間，她另一手緊握的刀也隨之橫斬過去，硬生生在庫丘林的胸口劃過一道長長的傷口。
「動作遲鈍了不少呢，庫丘林。」清凜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她嘻嘻一笑，看著後撤的庫丘林，「準備好赴死了嗎？」
她的刀翻轉，從後往前拉，腳往後一蹬，像離弦的箭一樣撲了過去。
雙方再次糾纏在了一起。
造器從清凜被捅了一槍之後就腿軟了，他坐在地上，把亂七八糟的東西從折疊箱裡倒了出來。
如果能幫上一點忙就好了……
而這邊，清凜已經完全陷入興奮的紅眼狀態了。
她本身力氣就比普通人大，反應敏捷，天生的格鬥者，如今她的刀被火焰加持，更是沒有後顧之憂。敵人還並不是正常世界的人類，她便更加肆無忌憚了。
清凜覺得自己的動作越來越得心應手，就好似刀自己知道往哪邊揮，腿自己知道往哪邊踢一樣。
造器卻覺得清凜現在很不正常。
過度的興奮狀態會讓她忽略掉傷口的痛感，劇烈運動又會加劇她的失血狀態。
他覺得再過不了多久，清凜可能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暈厥了。
他動作迅速地將自己的手機與折疊箱裡的超小型自製無人機攝像頭相連接，放飛了無人機，同時再次撥通了報警電話，開始給警方傳輸影像。
等造器做完一切抬起頭重新往清凜方向看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兩人戰場旁邊立著的那個人。
造器是聽說過速轉的大名，畢竟那是庫丘林的禦主。
甚至有關Berserker的相關知識，都是他摁著清凜的腦袋，硬給她灌下去的。
據筆記本上的資料記載，Berserker確實很強，但相應地耗魔極多。基於這個世界大概已經沒有魔術師這種生物存活，所以說是極其消耗生命能量，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速轉輕輕捂著胸口喘息著，單手杵在旁邊的樹上，臉色慘白。
頗有下一秒就要喪命黃泉的錯覺。
不只是造器，清凜也發現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戰場邊緣的速轉。
她立刻甩下庫丘林，握著刀直接向速轉撲了過去。
庫丘林冷笑一聲，追著清凜的背影，舉起了長/槍。
「真是失禮，用後背對著敵人真的好嗎，大小姐。」
清凜完全不管不顧了，她的眼裡仿佛只有速轉。
而後者也抬頭看著她，甚至對她露出了個微笑。
造器就是這時候從樹後面跑出來的。
他手上握著個槍/支形狀的物什，槍/口很大，他扣下機板後，帶著長長繩索的抓鉤沖庫丘林直射過去。
庫丘林長/槍往後一掃，輕而易舉地將抓鉤打落。
他冷冰冰地掃了造器一眼。造器抱著繩索槍，顫了顫。
「找死。」庫丘林冷哼一聲，轉身就沖造器的方向撲了過來。
但是清凜更快。
她生生刹住了沖向速轉的腳步，原地一個旋身，狠狠向後一蹬，在造器的面前架住了庫丘林劈下的長/槍。
「白癡！」她邊扭頭對造器喊，邊揮開庫丘林，「快跑啊！」
話音剛落，她的身子晃了晃，只能勉強扶住旁邊的樹幹，才能控制自己別摔倒在地。
造器已經架住了她的胳膊：「跟我走！沒事的，我已經報警了，員警很快就會……清凜！清凜！」
她的雙眼失去焦距，整個人的重量都搭在了造器的身上。
造器咬著牙，看著步步逼近的庫丘林，將清凜放下，讓她靠著樹幹，自己則擋在了她前面。
庫丘林看著他：「沒有能力的平民嗎，真礙眼。」
「我的能力，只是沒有在武力方面而已。」造器咽了咽口水，手伸進褲子口袋，輕輕按動了遙控器上的按鈕。
攤在地上的折疊箱裡，數個細長的追蹤彈仿佛忽然有了目標，自動點火向著庫丘林而去。
爆炸聲平地響起，造器架起清凜，艱難地想把她拖離樹林，到大馬路上去。
但他實在是不擅長體力運動，又快又急地走出去了幾步，就帶著清凜摔倒在地面上了。
造器生怕把清凜摔壞了，趕緊撐起身子去看她，伸手將她的短髮撩開，發現清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恢復了意識。
「好痛啊，笨蛋……走路都走不穩。」
「……對、對不起。」造器急忙道歉，伸手攙起清凜，「我們快走，趁著爆炸沒完……」
「你想說趁著什麼？」
庫丘林揮開爆炸掀起的煙塵，步子沉沉地踏在土地上。
速轉也慢吞吞走了過來：「真狼狽呢，庫丘林，還被這種貨色擺了一道。嗚哇，不過師妹，你好像更狼狽耶。」
「可惡，員警這是什麼效率……」
造器一邊碎碎念著，一邊拖著清凜往後。
「你們想幹嘛？故意傷害可是犯法的！」
「是呢。」速轉歪頭笑道，抽出長刀威脅地在造器面前晃了晃，又轉身走遠一點扶住樹幹，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呢。——庫丘林，殺了他們。」
「……」庫丘林不悅地挑了挑眉，「這種弱小的蟲子，別老是叫我動手啊。」
「你不殺了清凜嗎？剛剛是誰在她手下這麼狼狽的？」
庫丘林就好像完全喪失了興趣，握著槍走到一邊：「我不想動手，膩了。」
「……」
速轉的臉陰沉下來，有那麼一瞬間，造器甚至覺得他想一刀捅進庫丘林的胸膛。
但是速轉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握刀在造器和清凜面前停了下來。
造器有點緊張，他盯著速轉，張了張嘴，就被清凜伸手擋了下來。
清凜擋在造器面前，微微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速轉。
速轉對她笑：「男朋友？」
「關你屁事。」
「真粗魯呢，清凜。」速轉看著她，「我會嫉妒的哦。」
他語氣輕柔，但握著的刀確以雷霆萬鈞之勢劈了下來。
清凜已經沒力氣再用刀去擋了，她回身，一把抱住造器，兩個人直接撲在地上，勉勉強強躲過了速轉的攻擊。
速轉的臉黑了一半：「你很護著他嘛，明明站都站不穩了……那就拿他開刀好了。」
「你做夢。」
清凜將造器遮得嚴嚴實實，她閉了閉眼，重新握住刀柄。
「只要我還活著的一秒，你就不要想再傷害我的朋友！」
「哼……」
速轉邁出一步，想要靠近清凜將她身後的造器拽出來，卻忽然被憑空冒出來的火焰逼退了。
清凜一怔，看著自己右手食指上忽然變得巨大的火花。
「真狼狽呢，可不像你，清凜。」
清凜愣愣地感覺一陣溫暖的風將她和造器托了起來，造器有點緊張地握著她的衣角：「怎、怎麼了？清凜？」
清凜的肩膀被輕輕按住，她扭頭，與一雙熟悉的亮橙色眼眸對上了視線。
後者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溫柔。
綱吉說：「你要保護同伴的覺悟，我確實收到了——那麼，彭格列的大空戒指就供你驅使吧。」
清凜看著跳躍在戒指上的火焰忽然變成了純粹的橙紅色，包裹了她的整個刀身。
在刀柄處，浮現出彭格列的徽章。
身體好像忽然被注入了暖流，視線也清明了起來。她忽然有種此刻自己能幹翻太陽的錯覺。
綱吉抿唇輕笑：「加油吧。大空戒指的主人。」
他最後摸了摸清凜的頭，喃喃地說著「短髮好不習慣呢……」，便消失在了空中。
「那、那是什麼……？」造器瞪大眼，無措地問。
「造器。」
「唔，嗯？清凜。」
「後退。」
清凜挽刀，看著速轉那張表情五彩繽紛的臉，抿唇一笑。
「做好覺悟了嗎，師兄？」
第41章 No.041
速轉直覺不妙, 轉身就開始跑。
清凜拎著刀就撲上去找速轉的麻煩了。
造器小心瞥了眼站在一邊靠著樹研究自己指甲的庫丘林，嘴角抽了抽。
特別是後者覺察到他的目光，對他咧嘴露出白牙：「看什麼？！」
「……」
有種菜市場老大爺的既視感。
可能是只剩一道令咒的緣故，速轉似乎對庫丘林也沒轍。
倒是清凜的狀態讓造器非常擔心。
非常瞭解自己幼馴染的他, 覺得清凜似乎已經喪失理智了。
他跺了跺腳，不管在一邊當背景板的庫丘林, 小心翼翼地握著自己的繩索槍, 追出幾步去想要看清楚戰局。
速轉被清凜駭人的氣勢嚇了一跳, 特別是清凜刀上跳躍著的橙紅色火焰，更讓他感覺不妙。
這時候應該撤退才是最正確的……
只要有他的個性「敏捷」的話，一定能輕易地逃脫。
他開始加速了，只要躥進樹林, 清凜就一定會很快跟丟自己。
但是清凜幾乎是瞬間就覺察出速轉的企圖。
刀身上火焰暴漲，她的刀揚了起來。
「燕——返——！」
三道帶著熊熊烈火的刀光螺旋狀收攏，速轉宛如被籠子罩住的困獸一般。
撲面而來的死亡宣告令速轉反應極其迅捷。
他將右手舉至胸前, 手背上的最後一道令咒發出光芒。
「庫丘林！」
話音剛落, 站在後方完全把自己定位成吃瓜群眾的庫丘林身上泛起光芒, 因為令咒的力量，他憑空出現在速轉與清凜中間，生生扛下了清凜的燕返。
清凜步子一頓, 瞳孔微微收縮, 錯愕地看著因為重創而站立不穩以長/槍支撐身體的庫丘林。
隨即她收回目光, 繞開庫丘林, 專心追著速轉而去。
「真冷漠呢。」庫丘林感覺到與禦主之間的連接被切斷, 他單膝跪在地上，抬著頭看著清凜的背影，「真是優秀的弟子啊，Assassin。」
造器也追著清凜而來，他擔憂地盯著清凜的背影，似乎才發現了庫丘林。
「！！」他趕緊跳到一邊，瞪大眼看著他，「你、你怎麼還沒死？！」
庫丘林哼了一聲，說道：「固有技能戰鬥續行，即使與禦主的連接斬斷，也能行動一段時間。說起這個，小子！」
造器一個激靈，他將目光從清凜和速轉兩人的背影上收回，警惕地看著庫丘林：「什麼？」
「別一臉我會害你的表情啊，剛剛放過你們倆的可是我。」庫丘林邪氣地勾了勾唇角，「要不要跟我簽訂契約，成為我的禦主？」
「……誒？」造器怔住。
遠處，清凜已經追上了速轉，速轉不得已迎戰。
清凜本身已經很虛弱了，完全是靠火焰和意志在支撐，居然一時半會也壓制不了速轉。
「你甘心一輩子只能站在那位大小姐的身後受她保護，永遠只能支援她嗎？」
造器抿住唇，定定地看著庫丘林，陷入了沉默。
「怎麼樣？跟我簽訂契約，然後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邊……」
「Berserker。」造器注視著他，「跟你簽訂契約、成為你的禦主，就要冒著被榨幹生命的覺悟，對嗎？」
庫丘林笑了起來：「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吧？你跟她並肩的覺悟——」
「抱歉，我拒絕呢。」
造器不再看他，轉身向清凜的方向跑去。
「說什麼跟她並肩而立什麼的，對我來說，能夠一直站在她身後支持她就夠了！」
「從我們初初認識的那一天起，只要她回頭，我就在！這就足夠了！」
「嘖。」
庫丘林冷哼一聲，長歎了口氣，化為星光消逝在風中。
這邊，清凜的刀狠狠橫斬過去，只聽到刀身的一聲哀鳴，速轉的刀生生被她削斷。
速轉瞳孔放大，驚恐之色已經溢出。
清凜的刀尖已經近在咫尺。
「清凜！住手——！」
清凜的刀一偏，擦著速轉的脖頸插入了他背後靠著的大樹，刀身的火焰將他脖頸上的肌膚灼出傷痕，但他只能保持著緊靠著樹的動作，一動不敢動。
造器手忙腳亂地跑了過來，他跑到清凜身邊，扶著膝蓋彎腰喘著氣。
清凜保持著姿勢，盯著面前的速轉，卻是問造器：「怎麼？」
「你瘋了嗎？！你想殺了他嗎？！」
「是呢。」清凜板著臉，「有什麼問題嗎？」
造器緊皺著眉，看起來如果不是忌憚速轉，他就要撲上來抱清凜握刀的胳膊了。
「你還問有什麼問題？！你有什麼資格決定別人的生死？！我們都是平民啊！」
清凜的表情難看起來，她咬著唇，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說道：「那麼，被傷害的我就不能報復嗎？死在他手上的小次郎又要由誰來報仇呢？！」
「……」造器沉默了一瞬，看著清凜的側臉，輕輕歎了口氣，「這個並不是你決定別人生死的理由。」
「……」
「你不是要成為英雄嗎？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保護弱小，糾正罪孽。他或許是罪孽，但目前的你還沒有資格來制裁他。……他現在不是在逃的通緝犯，警方也沒有他犯罪的案底。你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殺掉他，對於你來說確實很容易。但是，你跟那些自詡正義而殺人的罪犯，有什麼區別？」
清凜在造器心驚膽戰地注視下，猛地將刀從樹幹拔了出來。她屈膝前踢，一腳就把速轉踹翻在地。
後者抱著肚子蜷縮成一團，幹嘔了一聲。
清凜轉身，一把拽住了造器的領口，將他扯在自己的面前。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在逃通緝犯！沒有案底！甚至在別人眼裡他遵紀守法！但是他試圖殺死我，傷害我，這是不爭的事實！就因為他指使的是這個世界不存在的、監控捕捉不到的靈體，所以我就只能任人宰割嗎？！」
造器看著她，輕聲說：「所以，你不是一直想成為英雄嗎？」
「……」
「成為英雄就可以了啊。」
清凜鬆開了造器的衣領，後者趔趄一下，轉身抬手，接住了向著自己飛來的小型無人機。
「現在，把他交給員警就好了。……因為附近沒有監控，我們又是未成年，大人未必能聽我們說話，所以我就自己錄下來直接發給警方了。」
造器露出松了口氣的模樣：「當然，試圖傷害我們那段，已經足夠他定罪坐牢了。」
清凜抬頭，看著忽然停靠在馬路邊上的好幾輛警車，以及天空中首當其衝飛過來的安德瓦。
「沒事嗎——！」安德瓦大聲問，緊接著他看到了清凜，「呃，小姑娘，怎麼又是你？」
速轉被制住，被員警帶上了車。
他從清凜面前被摁著肩膀走過的時候，偏過頭對清凜一笑。
「你還是拿我沒辦法，師妹。」
造器跳了起來，一把按住清凜的肩膀。
清凜嘶了一聲，瞪了造器一眼：「老娘的傷口……你謀殺啊！」
造器急忙收回手，心有餘悸地說：「我怕你控制不住沖上去打他……」
清凜轉身走出幾步：「手下敗將，不足掛齒。」
造器總算是身心放鬆地舒了口氣。
可他的氣還沒完全吐出來，就看到走出去幾步的清凜撲通一下栽倒在地。
「啊啊！！清凜——！！！」
×
清凜在住院第三天，一大早醒來的時候，再次看到了正靠著床頭櫃削蘋果的造器。
「……你居然今天才來看我。」清凜撐起身子，靠在枕頭上。
造器看著削得完美的蘋果，笑了笑，咬了一口：「前幾天雪村叔叔阿姨看起來可凶，我不敢撞槍口。」
「我以為你是削給我吃的。」
「……」造器尷尬地看著被自己咬了一口的蘋果，「我再削一個給你？」
「不了。」清凜擺了擺手，「安德瓦先生來過，教育了我一頓，說以後遇到危險要優先報警和逃跑，不能硬碰硬。不過他還誇我厲害了，嘿嘿。托他的福，我爸媽也沒怎麼難為我，畢竟警方和安德瓦先生都跟我爸媽解釋過了。」
「那樣最好。」造器啃著蘋果，「安德瓦先生說的很有道理。」
「……但是爸爸說下次我要是再把自己搞到住院，就每天來接我上下學。」
造器的表情分外同情。
清凜看著他專注地啃完蘋果，將蘋果核扔向垃圾桶，卻因為準頭不行落在地上，只能唉聲歎氣地跑去撿起來，手動短距離扔進去。
「是不是有點丟人？」造器重新走過來坐下，對清凜說。
清凜沒順著他的話題說下去，反而笑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尾：「我把頭髮留長怎麼樣？」
造器一怔：「呃，你不是嫌頭髮太長妨礙你揮刀嗎？」
「我覺得我現在很強，頭髮已經不是問題了。」清凜哼了哼，「我膨脹了！」
造器：「……行吧。」
他的目光落在清凜淺棕色的及肩發尾上，真心誠意地說：「你長髮的話，一定很漂亮的。」
「嗯，」清凜抿唇微笑，「那就留長吧。」
氣氛安靜下來，清凜一直若有所思地卷著自己的發尾，似乎在想像自己長髮的樣子。
造器清了清嗓子，站起身：「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造器。」
「……？」
清凜抬起頭看著造器，眨了眨眼。
「別的矯情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清凜輕輕說道，「這麼多年，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造器一愣。
清凜已經躺了下去，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你走吧，路上小心。」
造器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伸手戳了戳清凜的被子。
「你也知道你一直給我添麻煩了吧。以後乖一點，不要再亂惹禍了。」
清凜動了動，唔了一聲。
「傻子。」造器放軟聲音，笑著說，「客氣什麼，我們是家人。」
「……嗯！」
第42章 No.042
正是晴天, 微風陣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新的芬芳味道。
一朵從牆縫中探出頭來的小花在風中輕輕搖擺，一小瓣花瓣從花朵身上脫離開，順著風打著旋兒從清凜面前飄過。
清凜專注地看著那片花瓣飛向街對面, 直到走在她前方的夜嵐和造器停下來等她。
夜嵐叫她：「喂，清凜, 發什麼呆呢？！走啦！」
「喔——」
清凜快跑幾步, 追上了他倆。
如今是初三期末, 這兩人的個子都飛快地躥高了。清凜對他倆也從平視慢慢過渡成了仰視。
啊，男孩子啊，真青春呢。
清凜看著走在自己前方相互交談的兩人，在心裡默默感慨著。
造器和夜嵐在討論臨近的畢業及高中入學。
造器因為天氣原因看上去有點懶洋洋的, 他打了個呵欠，將書包夾在腋下，心不在焉地說：「高中的話雄英和士傑都不錯, 但是去士傑的話有點遠呢。我倒是無所謂, 反正都是輔助科。」
「造器的話肯定能超輕鬆就入學了吧？！理論成績也好, 實操動手能力也強。」夜嵐也喋喋不休地說，「我也決定是雄英，當然是因為它比較近哈哈！」
清凜面無表情地拆臺：「就算你這樣說, 造器也知道你是因為雄英是安德瓦的畢業學校才會想去報考的。」
造器一笑, 攤手搖了搖頭：「給他留個面子。」
「……！！」夜嵐瞪著清凜, 「難道你不是因為那是安德瓦的畢業學校才想去上的嗎？！」
「是囉。」清凜蹦蹦跳跳地從他倆中間穿過, 走到前面, 輕輕旋身，長髮在空中劃出弧度，「我的話士傑和雄英本來都無所謂，但是因為安德瓦畢業于雄英，所以我也要去雄英。我可是相當爽快地承認了哦。」
「你這個傢伙！知不知道矜持啊！」
「怎麼樣嘛，安德瓦又聽不見，害羞個什麼勁！」
夜嵐有點惱羞成怒地追上去摁清凜的腦袋：「小矮子！」
清凜拍開他的手，對他吐舌：「略！死傲嬌！」
這兩個傢伙幾歲了啊……
造器無奈地看著追打著的兩個青梅竹馬，將目光放在商店櫥櫃擺放的電視機上。
新聞正播報著歐爾麥特最近又解決的某起事故案件。
「啊，是我們的城市附近呢。」造器看著電視機，若有所思地說，「是錯覺嗎？最近歐爾麥特好像經常在我們城市這段區域行動呢。」
清凜已經擺脫了夜嵐，撲過來躲在造器身後，從他旁邊伸出腦袋：「是在這裡買房了嗎？安德瓦家好像也在這一帶呢。」
夜嵐隔著造器對清凜吹鬍子瞪眼睛。
造器向他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往前走，自己也跟著他的腳步一路向前：「買房？你的思維點真奇特。」
夜嵐也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半年前的淤泥怪事件，他就一直出現在附近了吧。」
「……淤泥怪……」
清凜頓住了腳步，喃喃自語。
淤泥怪事件當時在整個小鎮區域都引起了轟動，一是因為這個事件是歐爾麥特解決的，另一個是因為此次事件將一名無辜的初中生捲入其中。
爆豪勝己。
小學畢業之後就一直沒見過呢。
看來也健康而活蹦亂跳地生活著。
「清凜？」造器久久不見清凜跟上他們，又轉身開口喚她，「發什麼呆呢？」
「怎樣都好啦，最近犯罪率降低確實是事實，不愧是『和平的象徵』呢。」清凜回神，將話題扭回升學上，「說起來，雄英會挑選四名推薦入學者，我們學校也有名額，你們知道嗎？主要是針對英雄科的。」
夜嵐點頭：「知道，老師不是提過嗎？有名額的學校基本上是兩個名額，再去雄英參加統一的推薦入學考試，從廣大學生中選出四名作為英雄科的推薦入學者。」
造器點評：「雖然同樣是選拔考試，但是相當於多了一次機會呢。推薦入學選拔的話，肯定優秀的人相當多，競爭也更激烈呢。」
「是呢。這樣才有趣嘛。而且競爭不是開玩笑的，首先要拿到校內兩個推薦名額的其中之一。」
清凜伸了個懶腰，意味深長地對夜嵐挑了挑眉。
「其中有一個，肯定是我的！」
夜嵐與清凜對上視線，他一愣，隨即感覺自己熱血沸騰起來。
「好啊！我倒要看看！我倆是誰作為學校的保送者去參加雄英入學推進考試的！」
×
「結果啊……」
清凜抬眸，著看雄英大門口擁擠的同齡人，單手叉腰站在人流最後方，另一隻手伸出手肘拐了拐夜嵐。
「居然是我們倆，我們學校其他人呢？」
夜嵐穿著一本正經的制服，甚至還打了領帶。他個子很高，微微伸長脖子就能看到人流的盡頭。
「雖然學校裡優秀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我們不服輸的個性還是讓我們從同學們之中脫穎而出！」
「……」清凜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別一言不合就熱血起來啊，尷尬癌要犯了。」
「造器呢？」
「我問他了，他說人肯定特別多，就不來湊熱鬧了。」清凜看著前方的人流，嘴角抽了抽，「他真的很有先見之明。」
夜嵐看著領取到的說明書，對清凜說：「先是筆試，然後再是實戰訓練，最後是面試吧。」
「嗯，」清凜點了點頭，隨著人群踏入雄英的大門，「先去報到處遞交推薦書、領取考號吧。」
清凜隨著人流往前走了一段，忽然覺察到夜嵐好像沒跟上來，她扭頭向後看，正好看到夜嵐一臉興奮地向著某個方向而去。
夜嵐在某人面前停了下來，歡欣之感都要溢出眼眸了。
清凜相信，如果不是他是人類沒長尾巴的話，他的尾巴肯定現在是呈螺旋狀地瘋狂擺動。
因為站在夜嵐面前的是安德瓦的兒子，上輩子與清凜交集最多的英雄，轟焦凍。
清凜聽到夜嵐興奮的聲音：「你好！你好！你也是來參加入學推薦考試的嗎？我就知道來的話一定會遇到你……」
轟連一秒鐘都沒有停頓，直接從夜嵐旁邊走過了。
他表情看上去有點陰沉，擦著清凜的肩膀，沒入向雄英內部蜿蜒的人流。
「……」
清凜有點詫異，她回頭，目光追逐著轟的背影。
「他對我說『讓開』了。」夜嵐走上前，聲音有點低落，「明明一個是『烈焰英雄』，一個是烈焰英雄的兒子，一點都不炙熱……」
已經十年過去了，清凜都有點不確定轟是不是就是這樣的性格。
她只記得對方的好了。
只記得對方是個很溫柔、很體貼的人。
此刻，她只能安撫夜嵐：「是認生吧。有陌生人上來搭訕的話，肯定會有所防備的。而且現在不是考試前嗎，就算是No.2英雄的兒子，也是會緊張的吧。」
「是啊——！」
夜嵐頓時雨過天晴，驚喜地看著清凜：「那我等考試結束後再跟他說話好了！」
「……」清凜看著夜嵐興奮的樣子，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什麼，注意分寸，不要嚇著人家了。」
「瞭解！」
之後便是正常的筆試、實測、和麵試。
清凜抽到的號數靠前，等她面試完出來的時候，夜嵐的實測也剛剛結束。
他似乎拿了第一名，險勝第二。
更巧的是，他居然跟轟分在了同一小組，第二名正是轟。
清凜遲疑了一下，小心靠近了他們。
夜嵐明顯還在亢奮狀態，他在轟旁邊手舞足蹈地吵鬧著：「我贏了耶！不過只是僥倖！下次的話就難說了！我是不會鬆懈的！」
轟的表情晦暗不定，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情緒。
夜嵐積極地說：「我知道，你是安德瓦的兒子吧，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你真的好厲害啊！」
「住口！」
正打算走過去的清凜生生刹住了腳步，瞪大眼看著情緒不好的轟。
轟的聲音冰冷，他甚至沒有扭頭去看夜嵐一眼：「考試只要合格就好了，我本來就沒有跟你爭輸贏的意願。」
「……」
「現在，讓開！別擋路！」
夜嵐僵在了原地。
直到轟走遠，夜嵐都沒回過神來。
沒回過神來的還有清凜，她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轟走遠。
轟連背影都仿佛結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冰。
一點都不像清凜殘留在記憶裡的那個「轟君」。
清凜偶爾也會想一想自己要是與轟相遇的話，是不是應該主動上去與他搭訕，至少做一個朋友什麼的。
但對方的冰冷似乎連一直都極為熱情的夜嵐都有點吃不消。
「喂，夜嵐。」路過的老師叫了夜嵐一聲，「發什麼呆，快進去面試，遲到的話可是算失格哦！」
「啊、哦！謝謝老師！」
夜嵐回神了，他有點黯然地站在原地。
清凜走過去拍拍他：「愣著幹什麼？進去面試呀！」
「……清凜。」夜嵐低頭看著她，有點垂頭喪氣的樣子，「我不想在雄英上學了。」
「誒？」
「安德瓦也是，他的兒子也是，這樣冷冰冰的充滿仇恨的眼神，怎麼會成為優秀的英雄！」夜嵐深吸了口氣，「我不要念安德瓦的畢業學校，也不要跟他的兒子在一起上學，我要去士傑！」
「……」
這傢伙，這麼任性的嗎？
清凜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你對轟君的不滿，已經勝過你跟我和造器的友誼了嗎？」
「哈？」夜嵐茫然。
「不是說好三個人一直在一起的嗎？」
清凜眨了眨眼，看著夜嵐。
「你不要跟我和造器在一起了嗎？」
夜嵐咬著大拇指，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戰中。
「先去面試，面試完再考慮你的事。」清凜當機立斷，把夜嵐往面試的教學樓方向推了推，「我在外面等著你！」
夜嵐點了點頭，終於邁開步子進去參加面試了。
清凜背著手，站在原地。
風拂起她的長髮，露出她有點迷茫的雙眼。
這麼想來，我對轟君的從前，似乎真的是一無所知呢。
我好像從來就沒瞭解過他。
她苦笑了一聲，將長髮別至耳後。
算啦，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啦。
反正從前，大家都是陌路人，以後，也不見得會是朋友。
清凜壓下心底莫名泛起的一絲惆悵，掏出手機。
「喂，造器嗎？啊啊，你在哪裡——？稻佐又發瘋了，你能不能來按住他？！」
第43章 No.043
清凜：「新班級怎麼樣？」
造器：「就是正常的班級，還能怎麼樣啊。倒是你們, 稻佐怎麼樣？沒發瘋吧？」
清凜：「幸好沒跟安德瓦的兒子在同一個班, 那人估計在A班吧……」
「我說！同學們！」
夜嵐的聲音猛地從清凜背後的位置響起，清凜嚇了一跳, 差點沒拿穩把手裡的手機給扔了出去。
「同學們！難得大家相聚在同一個班級！以後還會互相競爭、互相進步！不如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吧！」夜嵐爽朗地環視全班，大聲說, 「我的名字是夜嵐稻佐, 個性是風，請大家多多指教！」
他說完, 一個鞠躬，腦袋哐地杵到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清凜趴在桌上，搓了搓胳膊上冒起來的雞皮疙瘩。
又熱血起來了, 這個傢伙……
而且大家今天第一次見面, 正常來說對別人都有些防備心, 並不一定有人會買夜嵐的賬。
果然不出清凜所料，坐在前排一個看上去就很像優等生的男生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啊咧咧, 不愧是推薦入學者呢, 這麼快就開始自發組織同學活動了？可是真遺憾呢，我從來就不是……」
「我的名字叫拳藤一佳, 個性是大拳。」
一個長髮側馬尾的女孩子舉起手來, 打斷了男生的話。
「我也覺得, 大家既然以後同在一個班級, 自然要團結在一起，相互瞭解是團結的第一步。我也贊成自我介紹這個環節。」
清凜四處看了看，發現似乎是因為有人應和，班上的同學的表情都放鬆不少，居然都自然而然地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比如那個渾身黑漆漆的人有個奇怪的名字叫黑色支配，個性也是黑色。
比如坐在清凜前面的那個頭髮看起來就像綠色帶刺藤蔓一樣的漂亮妹子叫鹽崎茨，個性是荊棘。
比如那個沒長嘴唇牙齒外露的男生叫骨抜柔造，個性是柔化。他還興致勃勃地與夜嵐打招呼，似乎兩人在入學推薦考試的時候是同一組。
比如那個很像帶了個夜禮服假面眼罩的男生，個性是鋼鐵，叫做鐵哲徹鐵。
……
總之，班級同學比清凜想像的還要好相處。
就連那個一開始開口挑剔夜嵐的優等生男生也在大勢所趨下，心不甘情不願地發表了自我介紹。
據說叫物間寧人，個性是複製。
這是相當洋氣好用的個性，他瞬間就被同學們圍住了。
……看起來他對現狀也相當滿意的樣子。
班主任就是這時候進門的。
B班的班主任名為管赤慈郎，血之英雄，活動名為布拉德金。有非常標誌性的下頜犬牙象徵。
本人看起來有點凶，但是意外的很溫和。
反正他自稱比隔壁班A班的班主任相澤消太善良多了。
管赤老師對他還沒進門同學們就自發互通姓名和個性這件事表示滿意。
「畢竟不論是作為同伴還是競爭對手，知己知彼都是最重要的。」他這樣說。
「是——！」
總之，高中生活，就這麼和樂融融地拉開了序幕。
班上連上清凜有七個女生。那位最開始發言附和夜嵐叫做拳藤一佳的女孩子，性格相當照顧人，她生怕班上的女生有誰被冷落，就連去食堂都是七個人一起去一起坐一起吃飯的。
而她對於跟同性相處經驗少之又少的清凜總是格外照顧。
「給，醬油。」
清凜一怔，溫順而小聲地道了謝，接過了拳藤遞過來的瓶子。
在向碗裡倒了些後，她又將瓶子遞給坐在旁邊的鹽崎。
性格比較活潑開朗的取蔭切奈是個深綠色中長卷髮的女孩子，個性是蜥蜴斷尾。
不知道是不是個性或者發色的原因，清凜有時候覺得她長得也挺像一隻蜥蜴的……當然這話她是堅決不能說出來的。
取蔭總是喋喋不休，熱衷於與班上的女生分享各種情報：
「只有英雄科才開設的英雄基礎課的負責老師是歐爾麥特哦！那個歐爾麥特！」
拳藤點了點頭：「嗯，早就聽說歐爾麥特今年開始在雄英任教了。我估計也應該是教授英雄科。」
個性是尺寸的安靜妹子小大唯，若有所思著說：「A班好像已經上了英雄基礎課了吧？」
「誒？你怎麼知道的？你在A班有認識的朋友嗎？」個性蘑菇的小森希乃子一般用厚厚的劉海遮住眼睛，整個人有點陰沉的感覺，但是本質上還是年輕的少女心思。她正興致勃勃地問著小大唯。
「我上課的時候偶然看到歐爾麥特帶著A班的學生往戰鬥廣場那個方向走過去了。」
鹽崎將醬油瓶推到桌子中間：「A班連課程都比我們領先啊……」
拳藤笑著對她說：「課程有先有後很正常，我們也並不比A班差的。而且大家雖然是競爭對手關係，但是同時也是友愛的同學。」
「啊。」鹽崎也笑了笑，「我沒有針對A班的意思啦，拳藤，我就是隨便一提……」
來自美國的、對日語還不太熟悉的角取寶莉，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努力並試圖聽懂她們的話題。
……
好、好普通。
正常女孩子的對話。
清凜捏著筷子，專注地盯著自己的米飯。
電視劇裡演的，女孩子在一起一般都是聊男神啊戀愛啊之類的話題。
她還超級擔心自己融入不進去的……
「說起來你們知道嗎？隔壁A班有好幾個大名人呢！」取蔭活潑地開啟第二個八卦話題，「No.2英雄安德瓦的兒子算一個，還有從前上過新聞的那個淤泥怪的受害者也在那個班級！」
出、出現了。
八卦男生的話題！
「淤泥怪……」鹽崎想了想，說道，「啊，是那個爆炸個性的人吧，我記得叫爆豪勝己來著……入學考試的時候他足足拿到了77分，位列第一。」
清凜默默將雞肉夾起，塞進嘴巴裡。
拳藤歪著頭看了清凜一樣，像大姐姐一樣伸手揉了揉清凜的頭髮：「不用害羞哦，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說哦。角取的話因為語言障礙可能會有點沉默寡言，雪村的話可不能不合群哦。」
「……」清凜差點被雞肉卡住了。
鹽崎也微微偏過頭：「對啊，雪村原來是內向的性格嗎？好像不太愛說話，是認生嗎？沒事的，我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哦。」
「……」
取蔭也在桌子對面對她露出大大的笑臉：「長得那麼可愛還是這種害羞的性格，一定超受歡迎吧？呐呐，有男朋友嗎？」
「…………」
又、又出現了。
戀愛話題！原來電視上播放的連續劇都是真的嗎？！
清凜無措地撲閃著睫毛，從左往右看著亮閃閃注視著自己的四雙眼睛，就連看不見眼睛的小森都從劉海下射出兩道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
而角取看大家都盯著清凜，也隨波逐流地瞪大眼看著她。
「……」
「……我……」
嗚嗚，造器，救命啊……
「好啦好啦。」拳藤一把摟住清凜的肩膀，「你們別嚇到她了。沒事的，以後我們會照顧你的！」
「沒錯。」鹽崎也微微一笑，一根荊棘頭髮翹了起來，發尾輕輕蹭了蹭清凜的臉。
「……」清凜握著筷子，被突如其來的少女們的熱情給砸暈了，良久，她才呃了一聲，「……謝謝。」
「大家都是朋友啦，不用這麼客氣的。」
「嗯嗯，有什麼話題都可以跟大家一起分享哦。當然，戀愛也是！」
「……啊，雪村，你的筷子……是斷了嗎？」
「你這麼緊張嗎？哈哈。我去給你拿雙新筷子……」
鹽崎拿起自己的筷子，皺著眉頭用了用力，喃喃自語：「這是那麼容易捏斷的嗎？」
她坐在靠二樓護欄的地方，無意間往下方看，剛好看到自己班的男生。
「啊，那是夜嵐吧。」鹽崎看著樓下，「……他又去找轟搭訕了啊，真是鍥而不捨。」
清凜從鹽崎背後探出腦袋往下看。
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個子高大的夜嵐正手舞足蹈地追在轟後面，似乎是鐵了心要跟他成為朋友。
轟臉都黑了，清凜懷疑要不是食堂禁止使用個性，他可能就會控制不住把夜嵐凍成冰棒了。
「他可真執著。」取蔭哈哈一笑，索性伸手向樓下揮了揮，「喂——夜嵐！加油啊！」
這下一樓的不少同學都抬起頭看向她們這邊了。
夜嵐也大笑著向這邊招手：「好——！！」
啊啊，好丟人。
清凜把腦袋縮了回來，接過小大唯遞給自己的筷子，專心吃飯。
而一樓這邊，好在B班的同學們都看不下去夜嵐這麼丟人，鐵哲和骨抜一人拽著一隻胳膊，強行把他拖回了B班的大部隊。
「夜嵐肯定要被物間訓了。」小森說道，「物間對A班敵意好重，聽說是初中的原因，他初中的時候，班級和班級之間競爭意味很濃厚。」
「噢，我還以他只是單純看A班不順眼呢。」取蔭回道。
一樓。
綠穀盯著剛剛二樓剛剛喊出加油聲的方向，有點回不過神來。
「我是不是看錯了……」
「不對，是看錯了嗎？剛才明明有個長得很像的……」
「長髮嗎是？」
「不不不不，這麼久過去了，短髮留長也很有可能……」
「小久君？」
「誒！！」綠穀嚇了一跳，急忙回神，「麗日同學？」
「你怎麼了？忽然就開始發呆碎碎念起來。」麗日歪著頭看著他，「是午飯不合口味嗎？」
「不不，不是，剛剛好像看到了從前的朋友……」
綠穀說著，目光落在隔了一條過道的爆豪身上。
後者幾乎是立刻覺察到了他的目光，一個凶巴巴的眼神就殺了過來，緊接著冷哼一聲，用後腦勺對著他。
「……」
綠穀把幾乎要脫口而出的疑問咽了回去。
……大概，是看錯了吧。
第44章 No.044
英雄基礎課。
那個傳說歐爾麥特任教的課程，就在今天了。
B班的同學們都換上了戰鬥服, 在β•廣場處集合。
清凜戰鬥服的設計圖是造器友情設計並繪製的。
她本來就是體術型, 不需要花裡胡哨的輔助器械，只需要一把刀、一枚彭格列戒指就可以了。
但是造器還是考慮了許多的。
刀是中距離武器, 基於清凜個性的特殊，近戰她也完全不虛。
「所以你有沒有考慮過, 對方是那種長距離攻擊方式的話, 你怎麼辦？」造器問她。
清凜沉思了一會，眨眨眼回道：「……跑過去縮短距離揍扁他？」
「人家是遠距離攻擊, 你迎著攻擊而上嗎？」
「我可以繞後！」
造器放棄清凜這顆腐朽的人頭了。
雖然對清凜的智商死心了，但造器還是盡心盡力地提出各種方案，讓清凜選擇。
最後確定的便是這一套。
只是一個腰帶和一雙鞋子而已。
腰帶採用的是造器從前用過的繩索槍的模式，按下紐扣就會射/出一條帶抓鉤的長繩索, 方便攀爬和束縛敵人。左右兩邊各一條。
而鞋子的話, 則是以彭格列火焰為動力源, 主要是加速和升空。
憂心忡忡的造器還給清凜的戰鬥服設計了綁腿，可以放鋒利的小刀。生怕她近身戰鬥吃虧。
夜嵐的戰鬥服則簡單明瞭得多。他的個性是風，便把戰鬥服開了很多個排風口, 方便微操控制風的走向和強度。
看上去也極為帥氣。
歐爾麥特教授的課程以實戰為主, 據說他已經在A班實行過，取得了不錯的成果。
課程內容是班上的二十名同學抽籤分為十組, 又憑藉抽籤再次分為英雄組和敵人組, 十五分鐘內兩兩對決。
「也就是說, 我們英雄組要觸碰到核武器, 或者把敵人用拘束繃帶捆住，才可以吧。」
清凜的同伴——班上的某個男生，名為鱗飛龍，個性掌握測驗的時候記得他的個性是鱗片來著。
鱗和清凜站在樓下待機，男生與她交談道。
「嗯。」清凜點了點頭，「歐爾麥特老師的意思是這樣沒錯。」
「對方是夜嵐和物間啊……真棘手呢。」鱗沉吟著，「如果只是守護核武器的話，他們不見得會主動出擊。關鍵是相遇之後要怎麼繞開他們接觸核武器。」
「把他們綁起來也可以哦。」
「……這個有點難吧。夜嵐這個推薦入學者，有相當變態的個性呢。範圍又大距離又遠，更別說複製個性的物間了，這就是兩個夜嵐啊……」鱗憂鬱地扶額，「真是抽到下下簽了。」
「……」
鱗看了眼沉默不語的清凜，對她笑了笑：「不過你不用擔心，跟在我身後吧，我會保護你的。」
「誒？」
「拳藤說過你性格比較內向，我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喜歡打打殺殺的，沒關係，只是測驗而已，我們智取就行了。」
「……」
啊，真溫柔呢，鱗同學。
歐爾麥特的「比賽開始」提示音在耳機裡響起，清凜小步跟在鱗的身後，輕聲對他道謝。
開學以後，不知道為什麼，班上的同學總是被清凜的外表欺騙，覺得她是那種溫柔內向的女孩子。
即使在個性掌握測驗上，她徒手捏爆了握力器。
一直以來都受到了非常多的照顧。
食堂打飯的時候，讓她站在最前面先挑選。
放學回家的時候，讓她走在人行道最裡側。
手工社團成員鹽崎甚至給她做了一個當初她特別喜歡的電子寵物小恐龍的掛飾送給她。
種種行為都讓一直以來朋友極少，甚至同性朋友為零的清凜感動到手足無措。
我也要不辜負同學們對我的善意，要加油不拖後腿才是！
清凜默默地握拳，暗暗下定決心。
鱗一馬當先走在前方，照著手裡的建築物指示圖尋找著上樓的樓梯。
「一共有六層，不知道他們會在哪一層。」
清凜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將耳前的長髮別至耳後：「四吧。」
鱗一愣，用詢問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清凜。
「直覺。」清凜對他笑了笑，「我的直覺還挺准的。」
四樓。
夜嵐叉著腰，看著眼前的核武器模型，伸手招了一陣風：「……這玩意重不重啊？不會等會被我吹跑吧？」
物間站在他身邊，一副沉思的模樣：「鱗和雪村嗎？說實話我覺得鱗的個性更適合防守……鱗片……想不出來有什麼用……他會掉毛嗎？」
「大概跟羽翼英雄霍克斯一樣吧。」夜嵐將目光從模型上收了回來，「如果真的差不多的話，那還比較棘手。」
「用你的風可以吹散吧。」
「不知道，我會盡力的。」夜嵐撓了撓後頸，「還有清凜……」
物間的手指戳在臉頰上，露出沉思的模樣：「啊，成績很好的雪村嗎？說起來你們是青梅竹馬吧？」
夜嵐剛剛嗯了一聲，就聽到了向這邊而來的腳步聲。
「來了！」
兩人進入防備狀態，而清凜也隨著鱗進入了房間。
「果然兩個人都守著核武器啊。」鱗伸出胳膊，手上忽然長出了密密麻麻的鱗片，鱗片脫手而出，向著對面的兩人飛了過去，「趁他們沒反應過來——速戰速決！」
「你在小看誰啊！我可是從你們進門開始就是超級防備狀態誒！」
夜嵐雙手前伸，他的手心冒出巨大的風，與飛射過來的鱗片僵持著。
清凜已經高高跳了起來，她躍出風的範圍，後腳往房間裡的柱子上一踩，伴隨著柱子的碎裂聲，她整個人炮彈一般往前紮了過去。
夜嵐咧嘴一笑，騰出只手上移，將清凜納入攻擊範圍內：「我可是一直超提防你的呢，清凜。」
清凜被風所阻，停滯在半空。
「畢竟我們是青梅竹馬嘛。」夜嵐笑著說，「我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物間被清凜的爆發力嚇了一跳，他飛快地拍了下夜嵐的肩膀，放大風力逼退正想乘機前進的鱗：「……好險啊！差點忘了雪村也是入學推薦者了，不過你這個個性也太難控制了吧？！沒辦法，鱗這邊交給我，你別讓她靠近核武器！」
「瞭解——！」
「嘻。」
清凜單手擋在臉前減輕風的刮在臉上的疼痛感，她眼神興奮起來，火焰在她的戒指上躍起，她在空中靈活地將火焰塞入腳上鞋子的小孔內。
「我也很想堂堂正正地將你打敗啊！稻佐！」
專門為清凜特製的鞋子後噴出強大的推進氣流，她舉起刀，劈開氣流，向夜嵐撲了過去。
跟清凜打近身戰無異于自尋死路。
夜嵐深知這點，他腳下生風，騰空而起。
清凜落在他原來站立的地方。
這樣的話，核武器會被接觸到的。
夜嵐抬手，想用風將核武器運走。
「呃？！」
還沒等他的手放出風，他就被忽然飄在眼前的白色繃帶吸引了視線。
清凜已經將拘束繃帶拋開，在空中繞了一大圈，將夜嵐和物間完全圈在裡面。
只一瞬間。
那長長的拘束繃帶就在他們身上繞了一圈、兩圈……
直到最後清凜猛地一拉，夜嵐和物間狠狠撞在一起，而清凜才慢條斯理地給繃帶打了個結。
「確實接觸核武器就能贏得比賽。」清凜將手輕輕搭在模型上，對夜嵐一笑，「但是我說了，也想跟你堂堂正正決勝負，稻佐。」
「誰讓我們是青梅竹馬呢？」她笑著補充。
「英雄隊——Win——！」
歐爾麥特的聲音響徹整個訓練場。
鱗哭笑不得：「……本來還想照顧雪村同學的，沒想到反而被照顧了。」
「誒？」清凜羞澀地卷了卷頭髮，輕聲說，「說的哪裡的話，鱗君，我才是受到你諸多照顧呢。」
夜嵐：「……」
物間：「……別裝了你這個暴力女！快把繃帶鬆開！！！」
清凜給兩人松了綁，幾人一起回到了監控室聽取歐爾麥特的點評。
才進門，清凜就受到了妹子們的大慰問，幾個女孩子七嘴八舌地問她有沒有受傷。
「……怎麼看起來受傷的都是我和物間啊。」夜嵐無語地撓了撓頭。
「從結局來看確實是這樣。」鹽崎淡淡地點評，「但是從經過來看，明顯是夜嵐和物間你們發動的攻擊次數比較多。」
「雪村少女的個性，相當罕見的『體術專精』，這種身體固有屬性個性，猶如異形體個性一般，不會被消除和複製。」
歐爾麥特適時地插話說道。
「運用範圍廣，不論是空手搏鬥，還是各種武器，都能輕易掌握，嗯……包括繃帶，我記得那是橡皮擦的絕活。」
清凜點了點頭：「是這樣的。」
「但是！」歐爾麥特繼續說，「這樣的個性更需要借助外部工具或者環境，畢竟這個世界上一大部分人的個性都是遠距離攻擊性質，比如夜嵐少年的風。」
清凜抬著眸子看著他。
歐爾麥特繼續說下去：「有些時候，不管是某些特定比賽、或是實際情況，可能沒有使用工具的機會，所以還是要不斷磨練自身和觀察周圍環境並利用啊，雪村少女。」
「啊……是，謝謝老師。」
直到下一組開始，清凜還在思考歐爾麥特的話。
「不能利用工具的情況……」她喃喃地自言自語。
「歐爾麥特指的是那個吧，」夜嵐站在她旁邊，漫不經心地接話，「雄英體育祭。」
「……誒？」
「我會在體育祭上打倒你的！清凜！」夜嵐似乎想到了什麼熱血的事情，頓時激動了起來，不顧旁邊都在專心觀看比賽的同學，伸手拍了拍清凜的肩膀。
清凜被他拍得一個趔趄，但她現在沒空跟夜嵐計較了。
「等、等等，體育祭不能使用工具嗎？！」
第45章 No.045
A班在USJ救援課程的時候，遭到了敵人的襲擊。
據說是敵人運用「傳送」這種稀少的個性, 將大批敵人運送到了USJ演練設施場館。
A班班主任相澤消太、教師13號和歐爾麥特皆受傷, 同時受傷的還有一名A班的學生。
但即使這樣，敵人還是被擊退了。
校方因此放了一天的假, 但是在收假回來之後，宣佈了二周後舉行雄英體育祭的消息。
「聽說是為了宣告『學校的防衛方面無懈可擊』這樣子, 而且雄英體育祭是年度盛況, 因為襲擊而取消掉的話確實可惜了。」清凜與造器一同走在回家路上，清凜卷了卷自己的鬢髮, 漫不經心地說，「說起來，我今天午休的時候去找了管赤老師提交工具申請了。」
「結果呢？」
清凜長歎口氣，捂住了臉：「戒指是絕對不允許的, 因為老師看到過實戰訓練我的戒指上冒火, 但是這個跟我的個性又完全無關, 所以只能解釋為戒指上添加了機關……所以戒指是不允許的。」
造器點了點頭：「猜也是這樣。那麼意思是刀可以？」
「……」清凜煩躁地揉著腦袋，「其實主要是要戒指啊，戒指的火焰比較特殊, 跟我的刀又是一體的, 可以根據我的意志調節刀身的鋒利程度，這樣就不會傷害到同學。溫度也是可調的。如果不帶戒指的話, 我又不能帶真刀上場, 不是只能帶木刀了嗎？」
「那你申請了木刀了？」
「……不, 我放棄申請了。」清凜聳肩, 「對於我來說，確實刀的精通度比較高，但是不代表，赤手空拳的我會害怕別人。說起來，大家的條件都是一樣的，我沒有武器，對方也沒有，所以無所謂。」
「嘿嘿。」造器挑眉，「我就不同了，我們支援科可以帶自製裝備參賽哦。」
「切——」
造器咧了咧嘴：「還有兩周，我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啊，剛剛就想問了，稻佐沒跟你一起嗎？他好像在B班也交到了好朋友吧。」
「嗯，」清凜回憶了一下，「他跟鐵哲一起去A班觀望一下情況了，畢竟A班似乎剛剛從敵人的襲擊中脫離出來，而且即將來臨的體育祭，又跟A班是對手……」
清凜歎了口氣：「我都能想像他去A班是什麼狀況……」
……
「轟——！聽說你們被敵人襲擊了！沒事嗎？！」
「……」
「體育祭我是不會認輸的！！一決勝負！！！」
「……啊。」
……
「大概就是這種狀況吧。」
造器移開視線，額上淌下冷汗：「他還纏著人家不放啊。……從某一方面來說，轟同學也很可憐啊。」
清凜嗯了一聲，有點出神，良久才答話：「不過，轟同學居然能保持那麼久都不搭理他，不知道該說是冷漠還是……」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造器淡淡地說，「轟同學的性格就是這樣吧，聽說非常冷淡，對稻佐這種熱血型可能非常排斥吧。」
清凜歪了歪頭，彎下腰探出身去看著造器：「你為什麼對轟同學很瞭解的樣子？不會是因為稻佐很在乎他所以你就特意去打聽了吧？真是真愛呢，造器。」
「……你在想什麼？對方好歹也是名門公子，長得又英俊，還是英雄科的頂尖人物，受歡迎不是很正常的。」造器揉了揉後頸，「班上的女生經常議論來著，偶爾在食堂遇到還會有膽子大的去搭訕……」
「………………你們班的女生也太閑了吧？！」
「沒辦法的事囉。你們英雄科屬於尖子班，其他班也有不少劃水的學生。」造器呃了一聲，「對於高中生來說，談戀愛什麼的好像很正常的說。」
「無法反駁。」
清凜摸著下巴。
「那我現在有個疑問，為什麼我從來沒收到過搭訕啊？」
造器：「……」
造器：「？」
清凜指著自己的臉：「我姑且也算是長得可愛吧。」
「大概……？不過你能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來，臉皮也太厚了吧。」
「性格也很好啊，而且我也是保送生呢，優秀的話我也不差吧。」
「……這已經不是臉皮厚的程度了。」
兩人並肩，邊拌嘴邊越走越遠。
走在他們身後的路人ABC：
「啊，看前面那個，是我們班的入江造器，旁邊的女孩子好可愛。我聽說他在跟B班的保送者交往，那個就是嗎？」
「那個確實是B班的……但是我的資訊是那個女生在跟同班的夜嵐交往啊，聽說走得很近。」
「……一腳踏兩船嗎？」
「呃。」
之所以沒有收到過搭訕，大概是因為風評被害吧。
×
兩周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在兩周中，清凜都可以感覺到班級上那種淡淡緊繃的氣氛。
看來大家都很看重這次體育祭呢。
「我說啊，大家。」
1-B的休息室裡，全班同學待命中。物間突然發出了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他雙手交疊撐著下巴，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A班因為有幾位名人、以及敵襲的緣故，出盡了風頭啊。」
「什麼意思啊物間？」
「敵襲也不是他們樂意的吧？」
「……不過我們明明跟他們是平行班，感覺總有點不起眼的感覺。」
「是啊！A班難道註定要比B班優秀嗎？！」物間瞪大眼睛，「同學們，一起把A班拉下馬吧，只要我們齊心協力……」
預選賽是障礙物賽跑。
「物間猜測的沒錯，」清凜雙手環胸，站在最後方，她旁邊蹲著正在熱身的夜嵐，「第一站，所有人員都參加，想必是不會大批淘汰人的，通過預賽的名次大概是40-50左右吧。」
「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打算跟從他的意見。」夜嵐站起身，「我絕對要打敗轟！」
這個傢伙……
眼裡只有轟同學啊。
清凜絕望地捂臉。
「我也是這樣覺得！」鐵哲站在夜嵐旁邊，握緊拳，金屬光澤閃閃發亮，「絕對要給A班一點顏色看看！」
「哼。」清凜伸了個懶腰，按著肩膀活動了一下胳膊，「我也這樣想，畢竟都被A班這樣挑釁了——」
宣誓階段，爆豪的「冠軍絕對是我，你們就乖乖作為墊腳石吧」的爆炸發言，引起了軒然大波。
所有的班級幾乎是把所有的惡意都沖著A班而去。
「不過他就是這種性格呢——」
「你在說誰？」夜嵐側頭看了清凜一眼。
「啊，沒什麼。」清凜一笑，「預賽快開始了吧。」
「嗯！清凜。」
「嗯？」
清凜抬頭，正好對上夜嵐略帶興奮的眼神。
「我是絕對不會輸給你的，清凜。」
「哼，那你就好好加油吧，如果你能做到的話。」
清凜對他一笑，轉身離開了夜嵐身邊。
障礙賽賽跑這種專案，造器應該沒問題吧。
清凜有點擔憂，伸長脖子在人群中尋找造器的影子。
而造器這邊，因為支援科可惜攜帶自己製作的工具，所以他準備相當充分。
「果然，這種項目，一定會有賽跑啊。」
造器彎腰，輕輕扭動了一下鞋子上的按鈕，他整個人便稍微騰空了一點，脫離了地面。
他伸手將戴在耳朵上的單片眼睛調整好，看著鏡片上跳躍著的資料，再次確認了一下腰帶上的按鈕狀況。
「跟這群頭腦簡單的野蠻人相比，還是科技改變生活啊……」
「喔？你這個，好像很方便呢？」
造器一愣，扭頭向聲音發出地方看去。
那是一個紫色張揚頭髮的男生，聲音有點低啞，眼下有著淡淡的青色痕跡，不知是不是因為體育祭的來臨而沒睡好。
「支援科嗎，真好呢，真方便呢？」
「……」造器挑起一邊眉，「你是誰啊？」
「呵呵，不如來跟我一起合作怎麼樣？」
男生這麼說著，看著造器的眼睛裡光芒倏然消失，變得呆滯無神。
「拜託你了，辛苦了。」
這邊，清凜還沒有找到造器，比賽就已經開始了。
大批學生從出口湧入，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清凜放棄了找到造器跟他說句加油的想法，她瞄了眼擠成一團的出口，半蹲下/身，狠狠往上一跳。
巨大的後坐力讓地面龜裂開來。
出口是一個大大的通道，通道不算寬。
對於清凜來說，以通道牆為落點，利用反作用力前進，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她還是落後了不少。
開場的時候，轟就使用了冰凍能力，困住了不少人，而他本人已經遙遙領先了。
「不愧是從小立志要成為英雄的人呢。」清凜落在冰面上，腳步有點不穩，「不管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這麼優秀。」
「轟——！！」
轟腳步不停，微微側頭向後瞥去。
狂風大作，夜嵐乘風而前進，瞬間就趕了上來：「站住啊！轟！」
「……你是白癡嗎？」轟冷著表情，一路向前保持領先，「就算你說『站住』我也是不會停下的。」
清凜的長髮被夜嵐吹出來的風撩得在空中亂舞。
她頂著風往前疾步跑動：「啊啊，這個傢伙，一點也沒有同學愛。」
「但是我……」她腳下用力，再一次用地面的反作用力向前賓士，「唯獨這種基礎項目不想輸呢！」
托了個性以及多年鍛煉的福，清凜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就追上了第一梯隊。
彼時轟和夜嵐都站在了原地，昂著頭看著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巨大機器人。
轟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微微彎下身子，大片冰淩隨著他右手從下往上揮動的動作從地面拔地而起，瞬間凍結了面前的機器人。
他微微呼出一口白氣，重新邁開步子，人已經躥了出去，從機器人腳下穿行而過。
緊接著，機器人因下盤不穩而節節斷裂開來，宛如一堆廢鐵一般從高空落下，掀起灰塵。
轟的身影被擋住，瞬間就沒有了蹤影。
夜嵐從剛才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大喊一聲「你這傢伙果然超厲害！！」，便騰空而起追著轟而去。
清凜也從愣神中清醒過來。
剛剛的那個動作……
跟上輩子初次見面的時候一模一樣。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太帥了吧。」清凜歎了口氣繼續向前，「但是性格不好呢。」
她自己嘀嘀咕咕著，打算簡單俐落地直接沖過去，有哪個機器人敢來擋她的路就一拳揍飛。
可惜還沒等她付諸行動，便看到了造器。
造器的鞋後噴著氣流，速度極快地從清凜旁邊躥了過去。
「啊，造器……」
清凜向他伸出手，卻忽然愣住了。
造器居然背著個人？
那是誰啊？
造器有這種朋友嗎？
而且造器體能其實很弱的，怎麼會背著個大男人……
清凜皺起眉，放棄追逐第一梯隊的念頭，暫時轉換目標追著造器而去。
「造器！造器！大白癡！」
奇怪了。
無論清凜怎麼喊，造器就是不回頭，仿佛聽不到她的聲音。
絕對有問題啊！
清凜瞪大眼，俯身加速，躥至造器旁邊：「造器！」
造器還是沒反應，倒是他背著的男生挑了挑眉：「啊，你在叫他啊。」
清凜瞪了他一眼，相當眼生，完全沒印象。
造器平常有這個朋友嗎？
清凜索性伸手拍他：「喂！大白癡！你看我一眼！誰讓你無視我了！」
造器一怔，呃了一聲，終於扭過頭看了清凜一眼。
他背著的男生從他背上翻身下來，小聲嘀咕了一句「啊啊有朋友要一起行動的最麻煩了」，就混入人群往前繼續跑了。
清凜捏著造器的臉：「混蛋，你無視我嗎？！」
「疼疼疼——嗚哇！」造器趕緊把自己的臉頰搶救了過來，「什麼鬼？這是哪？！」
「這是賽道！」清凜皺著眉看著他，「你怎麼回事？我怎麼叫你都不答應。」
造器愣了愣，皺起眉：「剛剛那是什麼？……是個性嗎？」
「你怎麼了？」清凜伸手去摸他的額頭，「要不要跟老師申請放棄，臉色不好。」
「……沒問題的。剛剛那個男生，就是那個紫色頭髮的黑眼圈……你看到他了嗎？」
「你背著那個？」清凜眨眨眼，「你的朋友？你自己跑一千米都喘，你還背人跑！」
「……」造器嘴角抽了抽，「詳細狀況預賽結束後再跟你說，總之，那個男生，不要跟他搭話！也不要回答他的問題！他大概是精神系的個性！」
清凜瞪大眼。
意思是造器剛剛被精神控制了嗎？
樣子的確是有點奇怪……
是那個男生嗎？
可惡——竟敢對我的造器做這種事！
「別想了，先把預賽跑過。……稻佐居然在跟轟同學爭第一嗎？真青春呢。」造器昂頭看了眼直播螢幕，瞬間掌握了狀況，「要是你這種個性，還跑不進前三的話，也太丟人了吧，清凜。」
「……」
「不用擔心我。」造器輕笑，按下腰帶上的某個按鈕，清凜立刻感覺他往前的速度翻了一番，「再怎麼說也要進預賽啊。」
清凜嗯了一聲，對他露出個笑容：「那麼，我先走一步了，第二輪見！」
「嗯！」
話音剛落，清凜就嗖地一聲消失在造器的身邊。
造器抬手擋住清凜掀起的塵土和風，笑著自語：「預賽的話，小菜一碟，加速了！」
麥克老師的播報響徹在賽場：
「第一梯隊！轟和夜嵐！兩位元已經馬上就要到達地雷區域了！這一區域的話，相信是能夠漂浮在空中的夜嵐比較有優勢！」
「誒——！！！為什麼夜嵐忽然落在地面開始跑了！這段路程不是用個性更方便快捷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轟偏頭看了眼喘息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夜嵐：「看來你快到極限了呢，是因為前期使用太多了嗎？看來你也不適合打持久戰呢。」
「切，個性使用過度的話誰都受不了吧，可惡，早知道開始就乖乖跑了……都是你這個傢伙！老是用冰來妨礙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這可是競賽。」
「喔——！喔——！喔喔喔——！！！」
麥克興奮的聲音響了起來。
「有什麼東西追上來了！是個性嗎！是颶風啊！」
轟和夜嵐對視一眼，同時偏頭向後看去。
全速前進的清凜，裹著掀起的塵土和氣流，風馳電掣往前，瞬間就追到了兩人背後。
「第一名！！」
清凜一個強力滑步，宛如滑冰一般猛地越過夜嵐和轟，一腳踩在兩人前方的地雷上。
「磅！」
□□的氣流將清凜掀了起來，她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落地。
她一邊往前跑，一邊扭過頭，向從爆炸煙塵中掙扎出來的兩人吐了吐舌頭：「辛苦啦！」
「喔！！B班的雪村清凜！真的是女生嗎？！毫不猶豫地踩了地雷，反超了轟和夜嵐！現在是領先第一！」
麥克握著麥克風，激動地沖著麥咆哮。
「這就是保送入學者的實力嗎？！現在領先的三名，都是AB兩班的保送入學者！」
「啊啊啊！轟和夜嵐奮起直追！三人的差距非常小！究竟第一名是會在他們幾人中決出，還是另有黑馬殺出呢！」
「誒？等等，又有人追上來了！」
你追我趕的三人默契地側頭向後看，後方的天空上，傳出了輕微的爆炸聲。
一頭暴怒的名為爆豪的火龍，乘著爆炸的氣流一口氣躥了上來。
「雪——村——清——凜——！！！」
「給我站住！！！」
「誒？」清凜傻眼，邊跑邊小聲反抗，「為什麼偏偏要我站住？！」
「殺了你！混蛋男人婆！」
伴隨著爆豪殘暴的殺人宣言，他飛速掠到清凜身邊，右手毫不猶豫地帶著爆炸向清凜揮了過來。
「嗚哇！小勝！好過分！」清凜嚇了一跳，連忙調整步伐，躲過爆炸。
但因為這個停頓，轟和夜嵐便超過了她。
「你說誰過分啊？！」爆豪齜著牙惡狠狠扭頭瞪了清凜一眼，「給我乖乖去死！還有你！陰陽臉！光頭猩猩！」
「光、光頭猩猩！？」
夜嵐看上去消沉了不少，似乎被爆豪強烈打擊到了。
清凜同情地看著他，出於青梅竹馬的友愛感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勝特別喜歡給人起外號，別介意，別介意。你看他敢給我起個『男人婆』的外號就知道他的起名水準有多爛了。」
「……」
總感覺夜嵐更消沉了。
這邊，兩個A班的已經互相動起手來。
A班的，真的好不友愛啊……
清凜正在心裡碎碎念著，保持著第三四名的步調，打算到終點不遠的時候再一口氣超過正在打架的兩人。
小勝倒是經常看到他打架，轟同學……沒想到居然也是好勝到跟同學動手的人設啊……
正小走神著，後方突然爆發出了巨大的爆炸聲。
看起來異常震撼的煙塵中，綠穀趴在機械上，被爆炸的氣流掀到了幾人的前方，成為了第一。
「……？誒？小久？！」清凜瞪大眼，「他也來雄英了嗎？！」
「A班的綠穀——！越過了膠著的四人！成為了第一！」
「A、A班？他是英雄科嗎？！」
清凜看著爆豪和轟放棄了互懟，步調整齊劃一地向前沖去，目標相當明確，那就是第一。
夜嵐嘗試了一下，再次放出了個性：「清凜！碎碎念什麼？！要輸了哦！先走一步了！」
清凜回神，將亂七八糟的思緒拋在腦後，開始全速前進：「誰會輸啊？！」
「現在、現在！誰會是預選賽的第一名呢！」
「來啦——！！」
小小的身影從長長的通道中跑了出來，觀眾席開始歡呼起來。
「第一名！A班的綠穀出久！獲勝！！」
「哈……」清凜無奈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造器可真是個FLAG王，居然真的沒能進前三……」
她扭頭看了眼落後自己一步的爆豪，又笑了：「不過能領先小勝一步……誒？！」
「你這個傢伙——！」
爆豪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拽著她的領口將她提到了面前。
「去死吧！來一決勝負！！」
清凜汗顏，試圖搶救自己的衣領：「那個，小勝，我第四、你第五，照理來說你已經輸了哦。」
「你說什麼你這個男人婆！！」
「……什麼男人婆，你取外號都不看特徵的嗎？」
「醜女！！」
「……」
十字青筋在清凜額上綻開，她睜大眼，猛地一把拽住了爆豪的衣領，額頭哐地抵上了他的。
「你說什麼啊混蛋！給你十秒鐘撤回前言啊你這個矮子！」
「哈？！你是在找死嗎！老子成全你——」
「那、那個……」
「啊？！」
清凜和爆豪保持著揪著對方領口的姿勢，兇神惡煞地向著發聲處扭頭看去。
綠穀被他倆的死亡視線嚇得後退三步，訕訕地說：「我、我想著很久沒見清凜，想打個招呼的……」
清凜最後瞪了爆豪一眼，鬆開了對方的衣領，順便拍開爆豪的手。
「好久不見啊，小久，剛剛聽播報說的……你加入了A班嗎？」清凜走過去與綠穀搭話。
爆豪再次兇狠地瞪了清凜一眼，扔下一句「比賽結束我們再算帳」便懶得聽這兩人寒暄，轉身離開了。
「嗯。」綠穀點了點頭，「發生了很多的事情……總之，能跟清凜重逢真是太好了。」
這時候，午夜老師宣佈預選賽結束的哨音也響了起來。
第46章 No.046
第二回合騎馬戰，由進入第一輪的42名學生, 自由2-4人組合戰馬, 組成最多11組隊伍，相互爭奪戰馬組合的分數。
從第42名開始, 每往上一名就多5分，而第一名的分數是1000萬。
「早知道拼死也該跑個第一名的。」清凜碎碎念, 凶巴巴地瞪了夜嵐一眼, 「關鍵時候掉鏈子！」
預賽取得32名成績的造器正在翻著自己的設備箱，聽到清凜這麼說, 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這個第四名有什麼資格指責第二名啊？」
夜嵐打發走了來與自己交涉組隊的同學，回頭樂觀地說：「沒關係，想要1000萬，搶過來就好了！」
「我就是覺得搶分數比守分數難才這麼說的……」
清凜瞥了眼還在場中間孤單弱小又無助的第一名綠穀, 對夜嵐和造器說。
「我把小久邀請過來怎麼樣？那我們就有一千萬了, 剛好人數上限是四人。」
「可以！我無所謂！」
「……你怎麼這麼喜歡做活靶子啊？算了, 我隨你高興。」
造器邊鼓搗箱子邊碎碎念。
「而且那人是什麼個性啊？」
清凜眨眨眼：「不知道誒，有分數不就行了，反正二拖二不虧。」
「！！」造器扭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說誰是拖油瓶呢？！」
清凜便去大方邀請綠穀了。
彼時綠穀旁邊站著個圓圓臉的小姑娘, 兩人正在交涉。
清凜看他倆說完，才走上前去問綠穀：「小久, 要不要加入我們的隊伍？我們會保護你的哦。」
綠穀眼眶裡還帶著水汽, 他驚訝地看著清凜：「我的分數是1000萬, 所有的人搶到我的分數都會成功晉級, 所以肯定會有很多人針對我的，可以嗎？」
「那不是很有趣嗎？！」清凜嘿嘿一笑，「比起搶分數，死守現在的分數，把覬覦分數的人統統打飛更符合淑女氣質！」
「……淑、淑女氣質原來是這樣的嗎？」
綠穀想了想，對清凜說：「因為我剛剛跟麗日同學說好了，我倆是要一起組隊的。清凜你那邊已經沒辦法容納兩個人了吧？」
「啊，是的呢。」清凜將目光落在旁邊的圓臉小姑娘身上，後者本來正怯生生地看著綠穀跟清凜對話，覺察到清凜的目光後，立刻對她扯開一個大大的陽光笑臉。
小久也有了關係好的朋友呢。
「那就太遺憾了。」清凜對他揮了揮手，「那麼，要小心不要被我搶掉分數哦。」
×
十五分鐘的騎馬戰隊員交涉時間結束。
「分數是455……」
清凜將顯示著分數的頭帶系在額上拉緊，俯身單手搭在夜嵐的肩膀上，眼裡跳躍著興奮的光芒。
「目標——A班所有的分數！」
夜嵐站在最前方，大聲「哦！」了一聲。
造器從清凜背後伸出腦袋，調節了一下自己和夜嵐腳上的噴氣鞋子，碎碎念：「我倒是無所謂，A班B班的分數都一樣。」
午夜站在裁判台，抖了抖手裡的散鞭，大聲宣佈比賽開始。
「第二輪！騎馬戰！——現在開始！」
哨聲一響，夜嵐就拽著造器、背著清凜，宛如脫韁的野馬一般，直接沖到了某一組的面前。
清凜勉強摁著自己四處亂飛無處安放的長髮，按捺著打爆夜嵐狗頭的想法，看著對方四人。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找這一組的麻煩。」
面前的轟小隊，由轟作為騎手。
他表情冷漠，冷冰冰地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雪村小隊。
清凜猶豫著要不要打個招呼放個狠話什麼的。
「讓開。」
轟的聲音比他的表情還冷。
「別擋路。」
「……小子。」
清凜尷尬上翹的嘴角放了下來，她眯起了眼，俯身單手抓緊夜嵐的肩膀。
「給我說『請讓一讓』啊。」
「……？！」造器瞪著清凜，「喂，你冷靜點。」
「囉嗦，我要他們死！」清凜咬牙，一字一頓地從牙縫中蹦出音節，「稻佐、造器，全速前進。」
「把他們的分數，全部給老娘搶過來——！！」
「瞭解！走了，造器！」夜嵐放低重心，做出衝刺的姿態。
「啊啊，頭疼……」
造器一邊抱怨著，一邊按下了加速的按鈕。
噴氣鞋子噴出氣流，再加上夜嵐的風的推動，清凜這一隊飛快地向轟小隊撲了過去。
被夜嵐糾纏這件事，對於轟來說早有經驗了，他伸手將絕緣布往自己和飯田八百萬身上一罩，發出指令：「上鳴！」
電光乍現。
「稻佐！危險！是放電系的個性！」清凜扳住夜嵐的肩膀，「左轉！可惡，要是我的戒指……」
夜嵐向左邊劃弧。
造器不知道扣動了哪個機關，一個巨大的折疊板從一小塊放大成一人高的透明正方形，啪地一聲插到了兩隊中間。
電流被完全阻擋了。
「我覺得我比你的戒指好用多了。」
電擊結束，造器扳動與折疊板相連的不知材質折疊杆，將折疊板收了起來。
「因為我想，如果有組隊項目的話，我們三個肯定是一隊。以稻佐的脾氣肯定會找轟同學的麻煩，所以專門製作了這個來抵擋火焰。……啊哈，製作的時候考慮到可能會有放電系的個性，就順便做成絕緣的了。」
轟的冰在下一瞬間蔓延上來。
夜嵐咬牙，風從腳底吹過，硬生生將他們幾個人托了起來。
轟小隊也沖了過來，轉眼就到了清凜組面前。
冰淩也一路蔓延過來。
「看我的！我是不會輸給轟你的！」
夜嵐熱血四射地咆哮著，狂風大作，附近的石子帶著冰淩碎塊向對方的隊伍飛了過去。
「八百萬！」
「瞭解！」
巨大的盾牌在轟小隊面前展開，碎石與冰塊擊打在上面，發出下雨一般的啪啪聲。
「……！」
轟瞪大眼，與乘風撲過來的清凜對上了視線。
「這種東西……」清凜的拳頭從後往前揮出，正中盾牌中心，「也想擋住我嗎？！」
裂痕從盾牌中間擴散開來，伴隨著巨響，碎成碎片。
清凜的手從碎片中穿行而過，準確地握住了轟的頭帶。
「……你！」
轟眼神發狠，在清凜將手收回的瞬間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冰頓時就從接觸點蔓延開來。
「太慢了！」清凜揮手，甩開轟的鉗制，往後一跳。
風從上而下，將她吹高。
造器的繩索槍也發動，繩索在清凜腰間綁了幾圈，穩穩把她拽回了隊伍。
「哼，真是討人厭的臭小子。」
清凜另一隻手往自己被凍住的胳膊上一擼，強行把碎冰從手上攆了下來。
之後她對轟組齜牙，慢條斯理地將代表分數的頭巾戴在了脖子上。
「很好！」夜嵐也齜牙笑道，「贏了！幹得漂亮清凜！」
「……不要一言不合就跳出去啊，落地就失格了白癡！」造器小聲抱怨。
「竟然那麼輕易就把我的盾牌給……」
八百萬喃喃自語，有點不敢相信。
「放電也被防死了，對方又有個不遜於轟君的遠距離攻擊選手。」飯田說道，「那個女孩子雪村，應該是近戰系的吧？怎麼辦，轟君，要去搶過來嗎？」
轟被甩開的手還有點發麻，他捏著自己的胳膊：「……真是怪力。」
「怎麼辦？轟同學？」
轟看了一眼被圍追堵截的綠穀小隊，馬上下定決心。
「先去綠穀那裡，把一千萬搶到手，再去把分數搶回來！」
「瞭解！」
而這邊清凜幾人也對沒有分數的轟組失去了興趣。
清凜四處張望了一下：「啊，物間他們好像如魚得水呢，我們去搶小勝的分數嗎？」
「就是那個開場宣誓那個傢伙？」夜嵐嘿嘿一笑，「可以啊！」
「……我倒是無所謂。」
夜嵐正想往爆豪的方向跑，忽然被清凜按住了肩膀。
「等等！」
他刹住腳步，問道：「怎麼了？」
清凜的目光已經鎖定了場中的某一組。
「那個紫色頭髮、黑眼圈那個男生，看到沒有？稻佐！」
造器一怔。
清凜露出宛如從地獄索命的修羅的笑容：「我們過去，擊潰他！」
夜嵐雖然不知道對方跟清凜有什麼過節，但他一向為朋友兩肋插刀，應了一聲就拐了個彎往那邊跑去。
「等等！」造器覺得參加一次體育祭自己似乎老了十歲，他有氣無力地說，「對方是個精神系，而且還沒搞清楚他能力發動條件，就這麼冒失地上去挑釁真的好嗎？」
清凜滿不在乎，簡單粗暴地說：「你不是因為接了他的話才被控制的嗎？那我們都閉嘴就好了。」
造器無言：「……對話發動個性只是我當時的猜測，我還跟他對視了呢。」
清凜哼了一聲：「總之我就是要找他的麻煩！我們三個人，還怕他一個嗎？！」
「……他們隊四個。」
「敢欺負我們造器，我都捨不得欺負呢！他還要你背他！你都沒背過我呢！」
「……………………」
造器哀哀歎了口氣，扭過臉不吭聲了。
夜嵐本來一臉迷茫地聽著清凜和造器你來我往地拌嘴，聽到最後他終於也聽出味道來了：「那個黑眼圈欺負你了，造器？」
「……沒有。」造器看上去有點接受不了自己是個隊寵的事實。
夜嵐似乎也不能接受造器被別人欺負了的事實，叮囑清凜扶穩，腳下生風，瞬間就攆到了精神系少年的面前。
那少年愣了一愣，露出笑容：「哎呀，我可沒主動招惹你們啊。」
夜嵐剛想搭話，被清凜察覺，一個手刀劈在他的板寸頭上，差點咬著舌頭。
「想死嗎，閉上你的嘴。」清凜兇狠地威脅道，「跟他寒暄個屁，沖！揍扁他！」
「瞭解！」
「……等等，只能搶分數！惡意破壞戰馬的話會被紅牌的！你們兩個冷靜點啊！」
造器真是操碎了一顆心。
隊伍統一思路後，清凜小組就不再多話，往對方隊伍撲了過去。
對方的黑眼圈騎手嘴唇動了動，身為戰馬的那個大尾巴少年的尾巴就甩了過來。
清凜小隊動作沒停，清凜也毫不猶豫地徒手格擋，那尾巴便直接跟她的胳膊撞在了一起。
「喂！清凜，沒事嗎？！」造器擔憂地探出腦袋。
「這種軟綿綿的攻勢——」清凜用力甩開尾巴，「誰會有事啊！」
那看起來魄力十足的尾巴被清凜甩開。
尾巴少年的目光恢復清明，他茫然地四下張望了一下，似乎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而這邊，清凜已經乾脆俐落地伸手將對方的頭巾拽了下來。
「本來還以為能遭到點反抗的，沒想到你是真的沒用啊。」
清凜將頭巾套在脖子上，扭頭瞥了眼精神系少年。
「如果要跟別人組隊、要別人幫忙，就堂堂正正地去邀請啊！想成為英雄，就要做英雄做的事！」
那少年的目光也猙獰起來：「……你這個！」
「而且你也太菜了。」清凜冷哼一聲，「既然是精神系的個性，更要好好鍛煉自己。英雄，不是光靠個性就能所向披靡的。」
說完，清凜按著夜嵐的肩膀，轉身瀟灑而去。
「……造器，你別掐我的腳脖子了，都要青了！」
「啊，抱歉，我以為你的四肢都失去痛覺的了……而且我不是怕你被控制嗎！」
「OK，幹得漂亮，相當有默契，不愧是我的人！」
「……」
夜嵐打斷了兩人的碎碎念：「下一個目標，是誰？」
「時間還剩1分鐘不到。」清凜扭頭看了眼倒計時的大螢幕，看著場中被冰牆圍起來的某個區域，「目標當然是一千萬了！」
「OK！全速前進！」
「瞭解！」
第47章 No.047
從戰況播報裡麥克老師那抑揚頓挫的激動聲音、以及大螢幕上的轉播情況，可以清晰地得出現狀, 轟小隊和綠穀小隊正在對峙中。
清凜小隊開始往冰牆處趕, 期間路過好幾隊被轟凍在原地動彈不得的隊伍。
「不得不說，轟同學這個個性, 比稻佐的好用多了。」
清凜感覺夜嵐在冰牆處停了下來。
「稻佐的要一直持續使用，人家的用過一次還有後續效果！」
「你好囉嗦啊。」夜嵐不滿地說, 「你到底是跟我一隊的還是跟他一隊的……話說這個冰牆怎麼辦？還有不到二十秒了！你還閒聊！」
清凜閉了嘴, 握緊拳頭，拍開夜嵐的腦袋, 簡單粗暴地一拳揮上了冰牆。
伴隨著巨大的震動聲，裂痕出現在冰面上。
「哈——！！！」
清凜一鼓作氣，再補了一拳，冰牆嘩啦啦作響, 終於完全碎開了。
夜嵐也咆哮著拖家帶口地沖了進去。
因為時間緊迫, 一直在注意麥克播報、方便一擊必殺的清凜, 相當容易地就掌握了目前的戰局。
轟已經將綠谷代表一千萬分數的頭巾搶到手，而綠穀也你來我往地從轟脖子上搶到了一條，可惜這孩子運氣不好, 搶到的不是代表一千萬的那一條。
身後是爆豪從遠至近的咆哮聲。
側面是眼神堅毅撲向這邊的綠穀小隊。
面前是被握住了被冰淩凍住的鐵棍的轟。
時間還有十秒。
清凜來不及多想為什麼轟小隊站在原地不戰略性回避, 她已經撲了出去。
十秒！她要一千萬，成為第一名！
「哇啊啊！」
被清凜踩住了肩膀的飯田發出抗議的音節。
清凜的左手毫不在乎地握住轟右手的冰棒, 冰淩頓時從她的指尖向她身上蔓延, 瞬間就覆滿了她的整個手臂。
她的右手手指在轟脖頸上的三條翻面頭巾上頓了頓, 堅定地勾住其中一條……
「……！」
轟瞳孔猛縮, 他一把拽住清凜的右手手腕，但還是能感覺到清凜右手往後縮那種無法撼動的力道。
「嗶——！！」
「比賽終了！」
午夜的聲音響徹整個賽場。
清凜的動作頓住了。
雖然她已經勾住了頭巾並往後拉，但毫無疑問，頭巾還是套在轟的脖子上，沒有被扯開的。
轟的瞳孔還因為高度緊張而微微顫動，他喘息了幾聲，慢慢鬆開了握著清凜手腕的左手。
清凜將拽住的頭巾翻了個面，果然是一千萬。
「可惡啊，再兩秒鐘我就是第一了！」
清凜右手握住冰棒中間，強行將它像撅木棍一樣拗斷，輕巧地從飯田肩膀跳到地面。
「抱歉啦。」清凜對飯田一笑，不好意思地試圖彌補，「我脫了鞋的。」
飯田回答：「沒事的，雪村同學！因為是比賽，所以我能理解你！不如說你熱血向前的場景也感染了我！」
「……謝、謝謝你了。」
這邊夜嵐和造器也跑了過來。
「……喂你沒事吧？！」造器看著清凜被整個凍住的胳膊，「啊啊，怎麼辦，去醫務室嗎？！」
「小事、小事。」清凜正想故技重施把冰淩擼下來，「啊，好痛！……疼疼疼！」
清凜甩著手，想把冰屑從胳膊上揮下來。
「雪村。」
清凜回頭，與轟對上視線。
轟看起來有點尷尬地移開目光，聲音又輕又低：「你這樣很危險。把手給我吧。」
他的左手握住了清凜被凍住的那只手腕，清凜感覺絲絲熱氣從兩人相接觸的點蔓延開，胳膊上的冰淩伴隨著熱氣，軟化並從胳膊上掉了下來。
「抱歉。」轟睫毛垂著，並不看清凜的臉，反而專注地盯著清凜的胳膊，「因為是比賽。」
「嗯，我知道的。」清凜抿了抿唇，「你不用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候，午夜也將進入第三輪的四個小隊名單公佈了。
進入第三輪的是前四個隊，分別是轟小隊、爆豪小隊、雪村小隊和綠穀小隊。
「謝謝。」
清凜見轟收回了手，活動了一下手腕，對他笑了笑，大方道謝。
後者向她點了點頭，便轉身走開了。
第三輪比賽是慣例的一對一淘汰賽，將在午休一小時舉行。
「因為晉級第三輪的人數是單數，所以我們需要選出直接晉級第二回合的幸運兒！」
午夜很有氣勢地揮舞著散鞭，指著剛才助手報上來的盒子。
「十四個白球！一個紅球！抽到紅球的人直接晉級第二回合！那麼，誰先來抽取？」
造器挑了挑眉，瞥了眼旁邊的清凜：「抽籤啊……」
而清凜已經聽到了類似於「這就是你的回合」的蜜汁畫外音，她立刻將手舉高：「我！」
「就是你了！」午夜的散鞭指向清凜，她舔了舔嘴唇，「請上臺，雪村同學！」
清凜上了台，在午夜的示意下將手伸進了盒子，攪了攪。
「請剩下的十四名同學排成隊，依次上臺抽取。當然了，是在雪村同學沒有抽到紅球的前提下！」
「……紅球。」
清凜面無表情地將手裡的紅色小球展示給大家。
「……」午夜卡了殼，頓了頓，才繼續說，「那麼！直接晉級第二回合的幸運兒就是雪村清凜同學！對戰表，請看我身後！」
清凜扭頭，看向午夜身後的巨大螢幕。
上面已經把十五個人的比賽場次羅列在上方。
「第一場就是你耶！造器！」夜嵐一把搭在造器肩膀上，「加油！」
造器揉著後頸，看上去有點無奈：「綠穀就是那個綠色頭髮的……啊，好麻煩，可以棄權嗎？單打獨鬥的話我不行啦，我是輔助系的。」
「別說喪氣話啦，好歹試試嘛。對方看起來也弱弱小小的樣子。」
夜嵐鼓勵著，回頭看到清凜從檯子上跳下來，立刻就被B班的同學包圍了。
拳藤：「加油啊！雪村！」
鹽崎：「幹得真棒，加油，不過不要有心理壓力。」
鐵哲：「給A班一點顏色瞧瞧！」
造器看著被B班淹沒了的清凜，感歎：「沒想到這個傢伙會有人氣這麼高的時候。」
「因為大家都性格古怪嘛，所以清凜在裡面也就很正常了。」夜嵐觀察了一下，邁開步子，「我去把她救出來，一起去食堂吃飯。……呃？！」
還沒等夜嵐行動，爆豪已經毫無A班自覺地靠近，一把伸手進B班人群，準確地拽住了清凜的領口，將她從人群中央拖出來。
鐵哲看到爆豪就來氣，頓時沒好氣地喊道：「你要幹嘛！A班的！」
「啊？！」爆豪凶巴巴地瞪了鐵哲一眼，「老子跟這個男人婆有話要說！不行嗎？！」
說完，他也不理氣到暴斃的鐵哲，兀自拽著一直吱哇亂叫著「稻佐救我」的清凜走遠了。
拳藤：「男、男人婆……」
鹽崎：「他說男人婆呢……」
取蔭：「……男人婆……」
「……」
造器和夜嵐眼睜睜地看著清凜被綁架著消失在視線內。
「她……」造器遲疑這說，「好像讓你去救她吧，稻佐。」
「啊，有嗎？」夜嵐攬過造器的肩膀，帶著他隨人流走，「算啦，我們吃飯去了，A班那傢伙肯定有話跟她說啊，障礙賽結束的時候我感覺她倆應該是舊識呢。」
直到遠離了人群，走進了通道，爆豪才一臉不耐煩地放開了清凜。
「小勝，我的脖子都要被你勒斷了！」
清凜也沒再跟他擰著幹，一邊整理領口一邊跟在爆豪身後。
「小勝，你變聲期過了啊？聲音變得好粗，還是以前比較可愛一點耶。」
「啊？！什麼鬼？！誰跟你扯些有的沒的？！」爆豪瞪了清凜一眼，「你為什麼會在B班？！」
「……」清凜呃了一聲，撓了撓臉，「分班好像是校方的工作……」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為什麼會加入英雄科？！」
清凜一臉莫名：「當然是想成為英雄了，難道小勝不是嗎？」
「……」爆豪看上去比清凜還無語，「哈？！你不是連歐爾麥特的名字都念錯的人嗎？！」
「現在不會念錯啦，再怎麼說把老師的名字念錯也太失禮了。我小的時候比較喜歡安德瓦啊，現在也是！」
爆豪垮著臉，看起來非常不高興，但是清凜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
她只能歪著頭像從前一樣哄他：「我們這麼久不見了，你都不高興嗎？為什麼黑著臉啊，小勝，我很想你的耶。」
「哈？！別睜著眼說瞎話了，是你自己破壞了約定沒有跟我去一樣的初中的吧？！」爆豪看上去又被觸怒了，他一把扳住清凜的肩膀，將她摁在通道牆上，「一言不發消失了的人是你吧？」
「……可是當初小勝不是你拒絕了我家的電話號碼的嗎？」清凜看著爆豪暴怒的臉，強行把嘴裡那句「我們約定了嗎？」的反問咽了下去。
「誰管這個啊！」
清凜縮著脖子，小心地瞥著他，乖乖低頭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啊？！」
「錯在沒有遵守跟小勝的約定，沒有在初中繼續當小勝的跟班。」清凜摸了摸體操服的口袋，從裡面拽出了手帕，保持著肩膀被按住的姿勢，艱難地將手帕遞給他，「臉髒了哦，是剛才騎馬戰沾上灰塵了吧？」
「誰要你管啊！」
爆豪沒好氣地一把拍開清凜的手。
清凜感覺自己深埋體內數年的對爆豪的寬容因數悉數復活了，她露出老母親一般的微笑，鍥而不捨地將手帕主動蹭在了爆豪的臉上。
「別動哦，馬上就好了。」
爆豪齜著牙，眼神兇惡地橫著清凜，咬牙切齒地低聲說：「別以為這樣就算了。」
「是是，都聽小勝的。」
「……看不起我嗎？！」
「沒有沒有啦。最後一點了——哇，小勝真帥。」
「……」
爆豪磨了磨後槽牙，正當他打算對清凜開嘲諷的時候，他忽然臉色變了變，捂住了清凜的嘴，轉了個身保持著挾持清凜的姿勢，靠在了通道牆上。
前方不到半米的拐角處傳來腳步聲，腳步聲停了沒多久，清凜便聽到了綠穀的聲音：
「轟、轟君，你有什麼事找我嗎？」
沒有回應。
「不快點去食堂的話，呃，人就擠滿了哦……」
綠穀的聲音帶了點無措和慌張。
從他說話的內容來看，跟他在一起的另一個人一定就是轟了。
清凜輕輕拍了拍爆豪的手，示意他鬆開。
爆豪瞪了她一眼，在她耳邊輕輕噓了一聲，才將手收了回來。
喂，這傢伙是變態嗎？難道想要聽同學牆角？
現在不是應該悄悄離開才是正確的嗎？！
清凜用譴責的目光瞪著爆豪，試圖激起他的羞恥心讓他跟自己一起離開。
但爆豪無動於衷。
這時候，屬於轟的低沉而淡漠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的爸爸是安德瓦，萬年No.2英雄的傢伙……」
清凜屏住呼吸。
一些她從未瞭解到的事情，就這樣在她面前緩緩展開。
那些她上一輩子成為了他的妻子後，還來不及深究的種種事。
為什麼安德瓦和轟夫人雖然沒有離婚，卻從來不在一起？
為什麼他待轟夫人親熱，卻對自己的父親冷淡得多？
為什麼轟夫人會失手燙傷年幼的他？
為什麼轟夫人住院那麼久，安德瓦探望的次數屈指可數，而轟夫人又從來不見？
為什麼前兩輪比賽他從來不用火焰的力量？
怔忪間，轟已經跟綠穀交談完畢，腳步聲響起，他們似乎要離開。
爆豪一把拽住清凜，熟練地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拖離了通道。
清凜安靜地被他拖走。
兩人相顧無言，沉默著向食堂的方向走。
「今天的事……」爆豪冷著臉，雙手插兜，淡淡地說，「敢說出去就殺了你。」
清凜移開視線，用抱怨的語氣說道：「誰會自投羅網說自己在那裡偷聽啊……」
「不是。」
「？」
爆豪沒回頭看清凜，但聲音確實絕對的令人無法忤逆的命令式：「那個半邊的混蛋的家事。雖然跟我沒關係，但是你要是敢出去亂說就死定了。」
「……」清凜看著爆豪的背影，小聲切了一聲：「我當然不會。真是的，小勝把我當什麼人了。」
爆豪似乎也覺得清凜不像亂嚼舌根的人，便扭頭瞪了她一眼，哼了一聲繼續向前走。
「你，好像很在意半邊的混蛋？」爆豪眯起眼睛，「剛剛你聽到他說家事的時候，失魂落魄的樣子。」
「……」
「怎麼回事？」
清凜渾身的寒毛都倒豎起來了。
不過她迅速冷靜了下來，她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
「聽到了別人的秘密驚訝一下不行嗎？好歹轟同學也是重要的對手，還是安德瓦的兒子……」清凜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倒是沒想到他有那麼複雜的家庭情況。」
爆豪嗤笑：「搞得好像你特別瞭解人家一樣。」
「……」清凜瞪了他一眼，咬著唇，眼珠子轉了轉，挺直背說道，「轟同學可是整個英雄科首屈一指的帥哥耶。」
「哈？！」
「我關注人家有什麼不對？！異性相吸你懂不懂啊？！」清凜高傲地昂著頭，從爆豪身邊走過去，走到他面前回頭看他，「轟同學總比某些隨時隨地都在爆炸邊緣徘徊的人好吧。」
爆豪大怒，一把拽住清凜的後領，將她扯到自己面前，右手成拳抵在她腦袋頂左右用力旋轉：「你說什麼你這個白癡？！說誰比不上那個半邊混蛋的？！」
清凜掙扎著從爆豪胳膊肘的夾擊下逃生出來，她往前跑了幾步，扭頭對爆豪「略」地吐舌挑釁，緊接著毫不戀戰地一溜煙跑走了。
「給我站住！男人婆！」
清凜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
爆豪嘖了一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腦海裡又浮現出十多分鐘前，清凜捏著手帕專心給他擦拭臉上塵土的溫順模樣。
他額頭的青筋止不住突突直跳。
「混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嗎？！」
×
在第三輪比賽開始前，還有啦啦隊跳舞和趣味比賽。
趣味比賽是自由參加，夜嵐這個粗神經的傢伙絲毫沒有參加第三輪比賽的緊張感，興致勃勃地去參加了。
「……真是精力充沛。」清凜忍不住吐槽，緊接著她擔憂地注視著第一場比賽的參賽選手——她弱小無助又可憐的青梅竹馬造器君。
造器倒是很看得開：「不要這樣看著我啦，如果會受傷的話我就棄權好了，沒事的。」
「對手是小久，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覺醒的個性？從前小學的時候他一直是無個性來著。」
造器被勾起了興趣：「真的？那看來我必須認識一下他了。比賽結束後我請他喝茶怎麼樣？如果他拒絕的話你能不能幫忙搭個線？」
「……」清凜面無表情地伸手糊在造器臉上，「你也給我有點緊張感啊！」
第一場比賽，綠穀出久VS入江造器。
結果相當沒懸念，造器平常製作輔助工具主要是以輔助個性為主，並沒有什麼大規模有效的殺傷性武器。
所以他被綠穀握著胳膊劃了個圈甩出場外也非常合理了。
綠穀大概也沒想到會這麼輕鬆，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因為慣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造器，伸手給他：「抱歉，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還好。」造器握著他的手站了起來，「感謝你的紳士。」
而夜嵐第一回合對手是一個女孩子，A班的蘆戶三奈。
這妹子似乎是個近戰選手，比賽哨聲響起的時候就快速向夜嵐沖了過去，似乎想速戰速決。
可惜夜嵐的個性實在是太過好用了一點。
妹子被直接掀出場外了。
「稻佐的個性，真的很強啊。」造器感慨。
因為英雄科的觀戰區域是單獨隔出來的兩部分，都是同班同學坐在一起觀看。
唯獨夜嵐的比賽清凜想跟造器一起吐槽，他倆站在觀眾席的通道處，遠遠地看著賽場中心。小聲議論著戰局。
清凜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我就先一拳把地面打出裂痕，然後以地面為固定點攀住，不讓風吹走。」
造器：「……聽起來是不是太兇殘了？」
造器正滿頭黑線地聽著清凜的爆炸發言，忽然看到對面的觀眾席通道上站著一個渾身烈火的顯眼男人。
「啊，清凜。」他扯了扯清凜的衣角，「你看那邊，那個人，該不會是……」
「安、安德瓦！！」
清凜跳了起來，一把抱住了造器的脖子。
「我有兩年多沒見到他了！他是不是長胖了……？不對，應該是壯了一點。」
「他對轟同學也真夠重視的，親自來觀看比賽呢。」造器將清凜的胳膊從脖子上拽了下來，喃喃地說，「難怪轟同學對瀨呂同學那一戰這麼賣力，冰淩都快刺出場外了。」
清凜本想興沖沖跑到對面去找安德瓦搭話的念頭被造器的話徹底澆滅了，她將下巴戳在護欄上，看著夜嵐鞠躬退場：「轟同學才不是因為安德瓦才賣力呢。」
「嗯？」造器看了清凜一眼，「什麼？」
「比起『賣力』，更像『失控』才對。」清凜移開視線，輕輕說道，「他大概心情不太好。」
「……不是，你什麼時候這麼瞭解他了？說得跟真的似的，我差點就信了。」
清凜哼了一聲，不再跟造器多作語言糾纏。
她瞥了眼上場的兩人，總算來了點興趣。
常暗踏陰VS八百萬百。
勝利的人就是她下一場的對手。
比賽開始不到三分鐘就覺出了勝負。
常暗非常紳士地集中攻擊八百萬製造出來的盾牌，硬生生將她推出了場外。
觀眾席掌聲雷動。
「那是什麼個性？！」清凜瞪大眼，錯愕地說，「一團黑黑的影子！」
造器也捂著嘴分析：「看起來攻擊距離很遠的樣子，半個賽場差不多？而且他與那東西又是不同的個體，看起來並沒有死角。」
「嘖，這場比賽只看到那團黑影攻擊了，也不知道他本人是不是具備強力攻擊的體質。」清凜揉了揉腦袋，「噯，頭疼死了。」
造器對打打殺殺的世界不是很瞭解，他只能柔聲鼓勵清凜，讓她加油。
「不想了。」清凜直起身，「大不了到時候就簡單粗暴地，不管是誰，誰來攻擊我就把誰揍飛，就行了！」
「……」
這傢伙，不用刀赤手空拳的話，連腦子都懶得動了。
造器嘴角抽了抽，看了眼螢幕上的對戰表。
第二回合很快就會開始了。
第二回合的第一場就是綠穀VS轟。
清凜看著對戰表，抿了抿唇。
「我回班級座位上去看了，造器。」
清凜補充：「離得近要看得清楚一點。」
第48章 No.048
轟與綠穀的那場戰鬥令現場久久回不過神來。
直到結束，午夜宣佈轟獲勝的聲音響起, 助手機器人抬著擔架將綠穀送去醫務室, 現場才出現竊竊私語聲。
「也太強了吧？！」
「……不、不愧是安德瓦的兒子，不過他的對手也很厲害啊。」
「真的是高中生嗎？！」
「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夜嵐雙手握拳, 激動地瞪大眼睛看著一片狼藉的場地，「轟好酷啊！綠穀也不賴啊！這些傢伙怎麼都這麼熱血啊！」
清凜坐在夜嵐身邊, 卷著鬢髮, 回憶著剛才綠穀和轟對峙的場景。
男生之間的友誼，真的不懂。
不過說起來……
「你為什麼還在這裡啊？」清凜看著夜嵐, 「下場比賽就是你了啊。」
「……」
夜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邊喊著「我忘了」邊往後跑，消失在清凜視線內。
傻子。
這是清凜內心所有想法。
夜嵐的第二回合對手是飯田。
飯田小腿上長著引擎，似乎是機動力很高的選手。
但是經過他與發目明的第一戰, 清凜總覺得他蠢蠢的。
比賽一開始, 飯田就向著夜嵐沖了過去, 他似乎也不打算持久戰，想要在一瞬間分出勝負。
而他也得手了。
夜嵐本來看到飯田沖過來就自動升空的，結果飯田居然利用慣性直接跳起來, 一腳踹到夜嵐的肚子上。
接著飯田趁著夜嵐短暫無法行動的瞬間, 一把拽住他，風馳電掣地往場邊跑, 想要把他扔出場外。
一切看起來都非常順利。
直到飯田在臨近場邊白線的時候, 忽然好似撞上了道無形的牆, 再也無法往前行動一步了。
那是夜嵐豎起的風牆。
夜嵐嘿嘿一笑, 掙開飯田的手，隨即狂風對著飯田吹了起來，生生將他推出場外，輕鬆贏得勝利。
很快就到了清凜的場次。
她最後檢查了一下鞋帶，攏了攏長髮，順著通道走到了比賽場地。
「現在登場的是第一回合輪空的Lucky Girl！外表看起來相當無害但是在騎馬戰橫衝直撞贏得無數矚目的——雪村清凜——！」
清凜：「……」
清凜：「誰橫衝直撞了啊？」
觀眾的歡呼聲響徹整個賽場。
「清凜——！加油！」
清凜汗顏，往自己班級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正向自己揮舞雙手的夜嵐。
以及一幫用老母親一樣欣慰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同學。
壓、壓力好大。
清凜深吸口氣，目光落在了對面的常暗踏陰同學身上。
對方似乎是異形體，長著個鳥頭，看起來很像烏鴉那個類別的。
而清凜見過他的個性，似乎是身上寄宿著一個黑色的有實體的影子。
「那麼，比賽開始！」
裁判臺上的午夜看他們兩方站定，宣佈比賽開始。
裁判的話音剛落，清凜就注意到黑影唰地從常暗的腹部伸出，氣勢驚人地向自己撲了過來。
她反應極快地跳起避開，正在半空還沒落地，忽然發現黑影拐了個彎再次攻了過來。
清凜索性將胳膊交疊在身前，硬生生扛下著一擊。
黑影將她推出去很遠，她歪頭看了眼預示場內外的白線就在身後不遠處，如果再被推一次，大概她就要重蹈八百萬的覆轍了。
而常暗似乎就打著這種主意，黑影繞了個圈，再次向清凜俯衝過來。
怎麼可能讓他得逞啊？！
清凜右腳向後撤了一步，用力往下一踩。
堅硬的水泥地面就宛如豆腐塊一樣，被她硬生生踩出個凹槽。
她將自己的腳卡在裡面，再次扛下了黑影的攻擊。
「哎呀！這是怎樣的怪力啊！」
麥克激動地聲音回蕩在賽場上空。
「雪村居然為了防止自己被黑影撞出場外，將自己的腳卡在了地面！！」
連對面的常暗都睜大了眼睛，露出了錯愕的神態。
清凜一躍而起，向他沖了過去，右手成拳，從後往前拉出弧度，狠狠揮了過去。
「哈！」
「黑影！」
黑色的影子擋在了常暗的面前，接下了清凜的一圈。
清凜向後一躍，拉開距離。
「……無效？」
黑影重新在常暗面前張開了爪牙，看上去沒受到任何影響。
真是好用的個性啊。看上去中長距離得心應手，還讓人無法靠近。
果然要贏必須要靠近他，一擊制勝。
清凜下定決心，再次沖了過去。
少女的鐵拳再次跟黑影撞擊在一起，對方看上去毫無影響，但清凜畢竟是人類，反作用力還是讓她的手有了點點鈍痛感覺。
磨磨蹭蹭的話，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清凜這樣想著，拉開了與黑影的距離，腳步不停地往側面跑去，繞到了常暗的後面。
「對速度的話——」清凜的手刀劈下，「我可是超有自信的！」
常暗猛地回頭，瞳孔緊縮，清凜甚至可以看到倒映在他瞳仁中自己的影子。
但是這一瞬間，黑影忽然出現在兩人中間，擋住了清凜的手刀。
清凜一擊不中，咬了咬牙，在空中轉了個身，一腳踹了過去，正中黑影。
但是好像依舊沒有什麼效果。
常暗看著清凜，說道：「你的個性似乎跟我相當合不來呢。」
「但是，我也不打算認輸呢。」
「是這樣嗎？」常暗語氣平靜，「持久戰的話，我倒是無所謂。」
「持久戰的話對我不利。」
清凜拉開距離，深吸口氣，忽然一拳擊向地面。
整個水泥台鑄成的比賽場地震動起來，碎石亂飛，大道裂痕出現在清凜的拳下。
「果然，還是速戰速決的好呢。」
清凜將手指伸進縫隙，摳住裂痕，大喝一聲，就像掀開什麼東西的蓋子一樣，把整個比賽場地都掀了起來。
「……！」常暗真實震驚了，直到那一整塊巨大的水泥板向他壓了過來，他才叫了一聲黑影。
所幸水泥板壓下來的時候遮住了太陽光，在暗影中，黑影的能力大漲，身形膨脹了好多倍，硬是將水泥板撞成無數碎石塊。
黑影盡職盡責地展開身影，為常暗遮擋碎石，以免砸到他。
清凜就是這時候再次繞後，一把扣住常暗的肩膀，把他強行摁在了地板上。
「……！」
「再拖時間也沒有用哦，常暗君。」清凜低頭看著他，眼睛亮亮的，「輸贏往往就在一瞬間，認輸吧。」
「……」常暗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他歎了口氣，「我認輸。」
「常暗同學！棄權！」午夜一揮散鞭，「勝者，雪村同學！」
清凜鬆開了常暗，向他鞠躬致意。
觀眾席的歡呼聲和掌聲也響了起來。
「清凜！幹得漂亮！」
清凜又聽到夜嵐那粗獷的咆哮聲了。
不過贏得艱難，她難得心情好，就抬頭向B班看臺區域揮了揮手。
A班的看臺其實是跟B班是相連的，中間只隔了一道矮牆。
清凜就這麼順其自然地跟坐在A班看臺的爆豪對上了視線。
爆豪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唇線下扯，看上去不高興的樣子。
清凜倒是不介意，也對他扯開笑臉。
啊，對了，這場比賽贏了的話，下一場就是跟小勝比了呢。
「……總感覺會被揍得很慘。」清凜喃喃自語，背著手離開了賽場。
而在被揍之前，還有一場值得關注的比賽。
夜嵐稻佐VS轟焦凍。
比賽開始十多分鐘了，說實話清凜已經看膩了這倆人你來我往地放冰和放風了。
「拳拳到肉才是真男人！」她邊嗑著瓜子邊對旁邊的造器說。
「……」造器已經不想吐槽清凜比賽的時候把整個賽場掀起了的騷操作了，他低聲說，「你要兩個法師拼近戰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清凜苦著臉看著賽場：「那他們到底要護放風箏到什麼時候？」
造器捏著下巴沉思道：「奇怪，為什麼轟同學不放火焰，如果放火焰的話，不說牽制稻佐，至少他可以調節體溫吧。」
「大概是中二病還沒痊癒吧。」清凜杵著下巴，心不在焉地說道。
而賽場上的僵持形勢也終於被扭轉。
夜嵐的個性其實非常方便好用，但是被清凜吐槽過，只能進行時，沒有後續效果。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不用火焰，是擔心被我的風吹散嗎？」夜嵐喘息著，他已經不再浮空了，「總之，最後一擊了！來一決勝負吧！轟！」
他的雙手觸地，狂風大作，以他為中心的龍捲風出現在場內，洶湧地向轟卷了過去。
「最後一擊……正合我意！」
轟咬牙，他的右手往地面一拍，巨大的冰淩從他面前向夜嵐瘋狂蔓延。
「馬力全開！我絕對要打贏你！轟！」
「放馬過來！」
龍捲風絞著冰淩，兩股力量僵持著，不少巨大的碎冰塊被掀上了天，沖著觀眾席而來。
寒氣籠罩著整個賽場。
不知過了多久，風漸漸停下，塵埃落定。
「誰贏了？！」造器伸長脖子，往場中看去。
轟靠著專門製作出來阻擋他後退的冰淩，而對面，夜嵐也站在原地，周圍所有的冰淩都被他的風絞碎。
在一片安靜中，夜嵐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識。
「夜嵐同學！戰鬥不能！勝者！轟同學！」
喝彩聲從觀眾席響起。
場中轟喘息著，脫力地坐到了地面上。
清凜輕輕歎了口氣，扭頭對造器說：「待會你記得去醫務室看看稻佐。」
「誒？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你傻嗎？」
清凜扭頭，往對面的A班區域看了一眼，爆豪正從觀眾席起身，轉身走向通道處。
「下場是我的比賽。」
第49章 No.049
清凜看著賽場對面爆豪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就有點怵。
實在是幼年時期這個傢伙「Plus Ultra」的形象太過根深蒂固了。
小學時期, 不論對方是高年級的前輩，還是同年級的同學, 爆豪都是一視同仁。
只要敢上來作死，就揍得你哭到回家找媽媽。
被纏上的話, 怎麼說, 就好像被踩到尾巴的野貓一樣, 非要跟你拼個你死我活才甘休。
是野貓吧？大概。
清凜正歪著頭想些有的沒的，便聽到了麥克的「比賽開始」的宣佈聲。
對方的爆豪雙手朝後, 利用爆炸的氣流反向推進, 向清凜撲了過來。
「你好像很擅長近戰啊。」他齜牙瞪著清凜，表情可以用猙獰來形容，「正合我意——！」
他轉瞬之間就到了清凜面前, 想要抓清凜的肩膀，但是被清凜側身避過。
清凜側身的同時，就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想要借力將他扔出場外。
爆炸就在一瞬間啟動, 而清凜也愣是將他扔了出去。
清凜咳嗽著撲開眼前炸起的煙霧的時候, 爆豪在半空中將手伸向前，再次爆炸利用推進力將清凜扔他出去的力道抵消。
他穩穩落在了場內。
大概是剛剛開始比賽的緣故, 爆炸的威力並不強。
清凜清楚地知道, 跟爆豪對毆，是絕對不能打持久戰的。
時間拖得越長, 汗水分泌越多, 他也就越得心應手。
清凜看了爆豪的前兩場比賽, 不得不承認這個傢伙從小時候到現在都是個棘手的刺兒頭。
比如現在，他在空中停滯了一瞬，就又利用爆炸撲了過來，手上還帶著劈啪作響的火花，就兇猛地向自己揮了過來。
清凜不退反進，迎著爆炸而上，手準確地沖著爆豪的脖子而去。
她是想像上一場一樣，像禁錮住常暗那樣，直接扣著爆豪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
但是爆豪畢竟不是常暗。
常暗因為個性原因，本身對近戰並不擅長。
但是爆豪無疑是近戰的天才。
他瞬間就覺察到了清凜的企圖。
他掌心朝下放出爆炸，利用氣流將自己掀了起來，在空中翻了個身，繞到了清凜身後。
清凜反應極快地回身，剛好迎上爆豪伸過來的手。
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清凜迅速後撤，拉開距離，將黑色的爆炸煙塵拉出一條直線。
「哎呀！爆炸似乎沒有奏效呢！」
麥克的播報聲響起。
「爆豪果然對待柔弱……呃，強悍的女孩子也毫不手軟呢！」
沒有奏效？
不對，雖然清凜反應很快地後撤了，但是還是被爆炸波及到了。
傷害雖然不大，但是並不代表沒有傷害。
清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爆豪只管自己炸得順不順手，才不管對手是不是女孩子呢。為了避免炸到臉，她機智地伸手擋了一下。
雖然沒有造成大面積灼傷，但肌膚還是有微微的刺痛感。
「怎麼了啊？」爆豪一頓，又乘著爆炸氣流沖了過來，「別停下來啊混蛋！」
「……」
這個沒有同學愛的傢伙。
清凜咬牙，放低重心，迎著沖過來的爆豪撲了上去。
右手成拳，她卡著爆豪撲過來的時機揮拳，目標是爆豪的肚子。
爆豪嘖了一聲，保持著撲過來的姿勢，側了下身。
清凜的拳頭擦著他的小腹向上，被他一把抓住。
糟糕，手腕要被炸到了。
不過應該能扛下來。
但是預料之中的劇痛並沒有來襲。
清凜只感覺一股大力從手上傳來，生生把她甩了起來。
一切都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臉朝下被爆豪握著手腕大力扣到了地上。
清凜正想掙扎爬起，一股大力扣住她的脖子，將她糊到了水泥地面上。
「唔……！」她感覺自己的鼻子被撞得生疼，只能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聲。
爆豪陰森森的聲音已經從清凜頭頂響起：「再亂動就炸斷你的脖子！」
「……」清凜頓時安靜如雞起來，在她的認知裡，這個傢伙一直是說到做到的。
「你這個傢伙，也沒有成長多少嘛。」
脖子上的力道猛然加重，清凜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了。
「還是你看不起老子？！根本就沒有使全力？！」
「……」
「對鳥頭的那場不是連場地都掀起來了嗎？！」
「……」
午夜已經從裁判臺上跳了下來，對爆豪比了個制止的手勢：「雪村同學，你還能動嗎？」
「……我認輸。」
清凜喘了口氣，感覺摁著自己後頸的力道鬆開了。
她剛剛撐起身子，就感覺一雙手忽然伸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把拽住自己的領口，把她提了起來。
面前是爆豪那張放大的暴怒的臉。
「你這傢伙，到底有沒有鬥志啊？！看不起我嗎？！」
他邊說還邊死命搖晃著清凜。
清凜只覺得自己被搖得頭昏眼花，本來剛才這傢伙就差點把自己摔出腦震盪來了，這時候，她甚至感覺到有熱流從鼻子裡淌了出來。
爆豪的動作停住了，他僵硬地瞪著清凜的臉，聲音雖然依舊兇狠但是卻帶了一絲絲無措：「喂、喂……你是不是流鼻血了？！你白癡嗎？！太弱了吧居然會、會流鼻血……」
清凜拍開爆豪拽著自己領口的手，她抹了把鼻子，果然在指尖看到一片猩紅。
「讓開。」清凜沒好氣地瞪了爆豪一眼，推開他往進場通道的方向走，「你把我整個臉都糊地上了能不出鼻血嗎？」
「……誰知道你這麼弱的！」
清凜的額頭青筋爆開，突突直跳。她扭頭瞪著爆豪，獰笑道：「你最好祈禱我不要毀容，不然的話……」
爆豪被面前這個臉上帶血的索命臉駭了一跳，炸毛道：「你想幹嘛？！打架嗎？！來啊！我怕你嗎！」
清凜真是被他氣到暴斃了，無奈是自己技不如人輸給了這個熊孩子。她只能呵呵冷笑一聲，對他比了個中指，咬牙切齒地往回走。
「喂！男人婆！你什麼意思？！找死嗎？！殺了你！」
午夜站在旁邊，和藹地說：「雪村同學，女孩子不能隨便做那種手勢哦。」
「好的，老師，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好了！好了！爆豪同學！冷靜一點！比賽已經結束了！不要試圖從背後襲擊同學！」
「……啊？！」
清凜發現鼻血有點止不住。
她只能捏著鼻子，打算去醫務室看一看是不是自己鼻子被敲扁了才會血流不止的。
穿過長長的走廊，她來到醫務室門口。
門口掛著「請進」的牌子。
清凜暫時鬆開了自己的鼻子，一手伸過去握門把手打算開門，一手弓起打算敲門。
沒等她握住門把手，醫務室的門就忽然自己往裡打開了。
她收不住前傾的重心，直直往前倒去。
「……啊！」
她的腦門磕在某人的胸口，而肩膀被人扶住。
「……雪村，沒事嗎？」
清凜抬起頭，對上了轟的視線。
「轟、轟同學！」
轟似乎也被清凜被血糊成花貓的臉震撼到了，他睜大眼，張了張嘴，良久才呃了一聲，道歉說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的鼻子這麼脆弱。」他有點內疚地說，「一定很痛吧，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在外面，才讓你的鼻子撞傷了。」
轟這樣說著，伸手從門邊的桌子上抽了張紙巾，遞到了清凜的手裡。
清凜尷尬得都想鑽地縫了。
她接過紙巾，胡亂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不、不是，轟同學，我這個是剛剛比賽被小勝……被爆豪同學給揍的，跟你沒有關係的……啊，還好你的衣服上沒蹭到血跡……」
「這麼快就結束了？」轟「啊」了一聲，似乎明白過來，語帶感歎：「該怎麼說呢，不愧是爆豪……比賽呢？你贏了嗎？」
「沒有，」清凜歎了口氣，「輸掉了。」
轟又遞了張紙給清凜：「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轟同學呢？怎麼還在醫務室？」
「剛剛過來的時候夜嵐剛好醒過來，他傷得比較重，我還好。」轟似乎想起什麼，微微側身指向醫務室內，「我記得他倆好像是你的朋友吧？」
清凜伸頭往裡面一看，果然看到了病床上的夜嵐和坐在他旁邊的造器。
她頓時打起精神來，像揩鼻涕一樣狠狠往紙巾裡吹了口氣，血頓時像炸煙花一樣糊了滿張紙巾。
轟對她的騷操作無語了一瞬，又抽了張紙巾，順手裁小卷成短棍狀。
「要好好堵住才行。」
「謝謝。」清凜接過紙巾，分別塞進鼻孔裡，甕聲甕氣地對轟說，「轟同學也加油！把小勝宰掉！」
「……那樣是不允許的吧。」
兩人和諧友好地道了別，清凜看他走出了醫務室，便伸手把門關上，蹦蹦跳跳地跑到床邊跟夜嵐和造器打招呼。
「怎麼樣？好點了嗎稻佐？」
造器看到清凜進來倒是很詫異：「你比賽結束了？你臉上怎麼那麼多血？怎麼搞的？鼻子怎麼了？」
夜嵐也問道：「贏了輸了？」
清凜往床邊一坐：「輸了！鼻子在戰鬥中受損導致出血，因為我隨身攜帶的手帕在午休的時候貢獻給某個沒良心的人擦臉的原因，導致我沒有東西捂住我的鼻子，鮮血亂流，糊了一臉，所以是現在這個震撼的效果。」
「不過剛剛在門口遇到轟同學給了我幾張紙巾，現在好多了吧？」
造器真是不忍直視她的「好多了」，乾脆起身拿了塊毛巾，去洗手池那邊浸濕了。
「好可惜啊！還以為能贏了轟的！」夜嵐挺屍在床上，唉聲歎氣，「不過轟也太強了。」
「下次我絕對要用小刀把小勝剃成地中海。」清凜杵著下巴，惡狠狠地說，「混蛋，居然敢讓本美少女流鼻血的臉出現在轉播大螢幕上！」
「……」造器拿著毛巾走了過來，將毛巾懟在清凜臉上，「你在把比賽場地掀了那一刻，民眾的眼裡你已經是無性別的了……抬頭，手拿開！」
清凜乖乖昂著頭，任憑造器捏著下巴給她擦臉上的血跡。
「最後一場就是轟跟爆豪嗎？」夜嵐想了想，「好！我壓轟贏！」
清凜也舉手：「我也壓轟同學贏！」
造器左看右看確認清凜臉上已經沒有別的血跡了，才將毛巾撤回來。
「你不是討厭轟同學嗎？」造器問道，「我還以為你會壓你的童年小夥伴呢。」
清凜哼了一聲，嘀咕著：「什麼童年小夥伴，明明就是生命中的大殺器。」
頓了頓，她好似反應過來，才反駁：「我什麼時候說討厭轟同學了。」
造器：「你說人家沒禮貌、倡狂、討人厭，騎馬戰的時候都快懟到人家臉上去了。哦，對了，還說人家中二病。」
清凜回憶了一下，立刻厚臉皮地裝失憶：「我沒有。我剛剛覺得他人挺溫柔的，還長得帥！」
她昂著頭，指了指自己鼻孔裡的紙巾：「轟同學親手給我卷的紙巾！」
「你別花癡了。」造器忍耐著把毛巾糊她臉上的衝動，「不過轟同學見了你滿臉血跡的蠢樣還沒被嚇跑，確實是有點本事的。」
「……」
清凜生氣了，她不想理造器了。
倒是夜嵐已經縮進被子裡：「睡半小時，等會起來看決賽。」
×
事實證明，清凜雖然有抽獎的好運，卻沒有賭博的好運。
她和夜嵐都押錯了冠軍。
轟輸給了爆豪。
雖然贏得了冠軍的爆豪整個人都處在狂躁的狀態，就是因為他認為轟沒有使出火焰能力，自己就是贏得名不正言不順。
清凜和夜嵐並列第三，B班的同學們對他們紛紛祝賀，絲毫沒有強求他們勇奪第一的意思。
就這樣，萬眾矚目的體育祭落下了帷幕。
雄英校方體貼地放了一天假給學生休息。
清凜一覺睡到了中午，醒來的時候拿起手機，發現手機裡有來自造器的未讀消息。
造器：「稻佐說下午去看電影。沒事的話一起？」
造器：「喂喂不是吧，這都幾點了，你還沒起床？」
清凜答應了造器的邀約，定好碰頭的時間地點後她也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開始找東西吃。
時間還早，她甚至可以再睡個回籠覺再出門赴約。
但是由美子的電話打碎了她睡回籠覺的意圖。
由美子說有資料不小心落在家裡了，如果清凜有空的話就送過去給她。
清凜見時間充裕，便爽快答應了。
倒是由美子，又絮絮叨叨地問清凜之後有什麼打算，要不要跟同學去玩，不要整天呆在家裡等等。
清凜倒是大方地告訴媽媽說跟造器和夜嵐去看電影。
沒想到由美子一聽這個就更激動了，讓清凜去衣櫃裡拆她新為清凜網購的連衣裙，非要清凜好好收拾一陣再去約會。
「……不，不是約會，媽媽。」
「哎呀，有什麼關係嘛。造器君媽媽很喜歡，稻佐君也不錯。總之你難得出門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
清凜開始後悔答應去送給由美子送資料了。
但是作為雪村家的最高領導人，由美子的話是無法忤逆的。
清凜還是將自己拾掇了一下，去醫院送資料順便接受領導由美子的審核。
由美子對自己的獨生女兒的美貌相當滿意，她伸手理了理清凜的長髮，又撫了撫她的劉海。
「……媽。」清凜無奈地喊道。
「害羞什麼？」由美子左看右看，點了點頭，放過了她，「我跟你爸爸也是高中認識在一起的。」
「……」
清凜從醫院的辦公室走出來，終於舒了口氣。
真的，去見認識十年的幼馴染還要認真打扮，有點讓人尷尬。
還好那兩人都是純直男，看不出變化。
她這樣想著，步伐輕快地拐過彎，與正站在走廊上的轟闖了個對面。
「……呃？轟同學？」
「雪村？」
倒是轟面前站著的轟夫人轟冷先反應了過來，她溫柔地叫了清凜的名字，問道：「來找雪村醫生嗎？」
清凜笑著點了點頭。
初中的她假期無事便會來母親的醫院做義工，所以跟長期住院的轟冷也比較熟。
轟冷微微側身正對清凜，笑道：「體育祭上的清凜，很帥哦，我有看直播。」
「……」清凜想起由美子吐槽自己「非要把比賽場地當鍋蓋給掀了你到底在想什麼」的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嘿嘿笑了兩聲。
清凜看了眼安靜呆在一邊的轟，對轟冷說：「今天轟同學來看您啦？」
「嗯。」轟冷溫和地笑，眼裡又泛起了亮光，「是的呢，我很高興。」
轟注意到這點，伸手扶住母親的肩膀：「媽媽，以後每個週末我都過來看您。」
轟冷笑著點頭，隨即與他倆道別，目送他倆並肩穿過長長的走廊離開。
轟問清凜：「你的家人是這所醫院的工作者嗎？」
「嗯。」清凜點了點頭，「媽媽在裡面擔任醫生。」
「這樣啊。」
兩人在醫院門口停下了腳步。
「我走這邊。」清凜指著通向繁華商業街的那條路，看著轟，「轟同學呢？」
「同路。」
「那，一起嗎？」
「嗯。」
好、好神奇。
這輩子初次見面的時候那種冰冷的壓迫感似乎從轟身上完全褪去了。
他看起來跟所有的普通的高中生一樣。
「怎麼了？」
轟側過頭，與清凜對上視線。
「……」清凜伸手，從他領口上拈下一片柳葉，將柳葉遞給他看，「沾到了。」
「啊，謝謝。應該是醫院裡的那棵樹上的葉子吧。」
清凜將柳葉湊近嘴唇，輕輕吹了口氣，鬆開手，柳葉就打著旋兒飛了起來。
柳葉沒有飛多高，便因為失力而飄落下來。
轟伸手，接住了那枚葉片。
「還是扔進垃圾桶比較好。」轟一本正經地說，「城市的清掃者們也很辛苦。」
「……啊，是的呢。……對不起。」
第50章 No.050
清凜與轟走到商業街附近, 清凜張望了一下，確定與造器和夜嵐的約定地點就在附近, 但跟她定下約定的兩人卻沒有蹤影。
「我就在這兒約了朋友。」清凜對轟說，「他們好像還沒到。」
「嗯, 那麼就學校再見……」
「轟——！！！」
清凜看著一個人影從遠處疾馳而來, 帶起無數塵煙。
夜嵐從轟的背後, 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轟也一起來看電影嗎？！」
「……」轟一僵，扭頭, 果然對上了一張已經看厭了的臉, 「是你啊。」
「是我！緣分啊！一起看電影吧！」
「不了，我要回去了。」
「一起嘛！還早呢！」
沒理那邊的吵吵鬧鬧，造器繞過糾纏的兩人, 走到了清凜身邊。
「你怎麼會跟轟同學在一起？」
清凜歎了口氣：「碰巧遇到。」
那邊夜嵐還纏著轟不放，清凜看不下去了，使喚造器去把夜嵐揪了回來。
「再見，轟同學。」清凜向他道別。
轟松了口氣, 點了點頭, 轉身離開，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流裡。
「你也稍微克制一點你對轟同學的愛意吧, 稻佐。」清凜吐槽, 看著滿臉失望的夜嵐，歎氣道。
「什麼鬼？愛意？我是想跟他發展友情而已！」
造器嘴角抽了抽：「仿佛看到了小學時候被纏上的我。」
「造器可比轟同學好說話多了。」清凜打住了話題, 「走吧, 看電影。」
電影結束後, 三人結伴回家，不可避免地聊到了體育祭之後慣例的職場體驗實習。
清凜一蹦一跳地向前：「聽說是自由選擇的，我想選個離家近一點的。」
造器百無聊賴地數著街邊的路燈，懶洋洋地回答：「只有你們英雄科才有這種煩惱，我們支援科肯定是去戰鬥服製造公司或者它的下屬零件生產公司去的。」
「……」夜嵐移開視線，「是呢，我會去哪裡呢？」
清凜面無表情地扭頭看著他裝模作樣的臉：「反正如果有安德瓦事務所的邀請函，你肯定就去安德瓦那裡吧？」
「什、什麼！我才不會呢！……不對，本身如果No.2英雄邀請我的話，我去才正常吧！」
清凜攤手：「所以我說你對轟家的人，不論是父親還是兒子，都愛得深沉啊。」
「……！！」
「嗚哇！幹嘛拍我的頭？！」
「找打你！」
造器眯著眼看著兩個十五六歲的高中生在街上追逐打鬧，扭過了臉：「算了，裝作不認識他們。」
×
在職場實習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是確定英雄名。
清凜的定得很快，她給自己取名「新生」。
「取意為『每天都是新的一天』這樣的感覺？」她站在講臺上，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喔，好厲害。」
「真不錯呢，不愧是優等生。」
「Cool！」
清凜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職場實習就容易得多了，管赤班主任將志願名單分發了下來，並將事務所名單發放給收到英雄事務所邀約的學生。
清凜也收到了邀請，但是數量並不多，大概是因為她的個性並不是很炫酷吧。
這個世界果然還是法師比較受歡迎呢。
她正閱覽著事務所名單，忽然後背被夜嵐拍了拍。
清凜扭頭，看著夜嵐那種按捺不住亢奮表情的臉。
後者指著屬於他自己的邀請名單，手指重重地戳在某行字上。
——「安德瓦英雄事務所」。
好吧，恭喜你美夢成真，稻佐。
清凜坐正，低頭看著邀請名單上的某行字，有點遲疑。
她對英雄雖然不比上輩子那樣一無所知，但是也不是會抽出大量時間關注的那種。
她盯著名單，摸出手機，檢索了一下名單上某個聽起來很耳熟的名字。
半分鐘後，她下定決心，在志願表上落筆填下了這個名字。
×
紙鋒射手的英雄事務所在頗為繁華的東京都。
清凜在該英雄事務所樓下敲了半天的門沒有任何反應，她乾脆推了推門，發現沒鎖。
「打擾了，請問有人嗎？」
她遲疑了一下，乾脆順著樓梯上了二樓，正好與辦公桌旁邊正靠著櫃子發呆的紙鋒射手對上了視線。
紙鋒射手，原名艾基修特，排名No.5英雄，是個喜歡扮演忍者的傢伙。
「啊，你好。」艾基修特似乎才回過神，後知後覺地說，「我記得你是雄英的……今天是學生實習報導的日子嗎？」
「是的，初次見面。」
清凜規矩地站好，躬身行禮。
「我的名字是雪村清凜，英雄名是新生，個性是體術專精。請老師多多指教。」
「……喔。你原來是這麼刻板的性格嗎？」艾基修特頗為驚奇的樣子，「我以為在賽場上會對同學比中指這樣的人應該比較跳脫呢。」
「……」
清凜沉默了數秒，徒勞地無力解釋：「……那是個意外。」
艾基修特倒是頗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對清凜說：「你來得剛好，要是再晚半小時，我就出門去了。」
「誒？」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我忘記今天是實習生報導的日子了。……不說這個了，走吧，剛好我要去野外修煉，你也一起吧。」
修、修煉？！
清凜的眼睛亮了，她追在艾基修特屁股後面跟隨他下了樓，歪著頭看著艾基修特。
對方雖然戴了面罩，但是並不像是兇惡的人，她也就大膽地搭訕了。
「老師，我可以叫您老師嗎？我們要去哪裡呀？野外修煉，是去郊外嗎？」
艾基修特倒是不隱瞞，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聲音是非常溫和的：「這座城市後有座高山，山內有瀑布，我一般在那裡磨煉自己，心性和體能之類的。」
「啊！」清凜興奮起來，「就像電視上的忍者那樣嗎？在瀑布下打坐！用刻苦的鍛煉磨煉自己！」
「嗯。」艾基修特似乎笑了一聲，看了眼清凜的表情，把舌尖那句「害怕嗎？」給咽了回去。
不愧是能掀起比賽場地的人。
臉上的表情哪有害怕的影子，分明寫滿了期待。
但是清凜還是失望了。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去瀑布下面打坐的，結果她剛興奮地脫掉外衣想紮進湖裡，就被艾基修特拽著後頸拎了回來。
「你去哪？今天先理論課。」
「……」清凜扁起了嘴。
艾基修特裝作沒看見，乾咳了一聲，伸手指著清凜背上的長刀：「你擅長用這種武器嗎？」
「嗯！」清凜連連點頭，將刀取了下來，「別的其實我也擅長，但是最擅長這個。」
「難怪體育祭上感覺你空手跟別人搏鬥的時候動作不是很流暢的樣子。」艾基修特若有所思，「不過既然有用得順手的武器，也就沒必要非要鍛煉空手搏鬥。當然基礎是很重要的。」
「基礎？」清凜歪了歪頭。
「我呢，畢生以忍者為目標，迅捷如風就是我的追求。」
艾基修特歪頭看了清凜一眼。
「即使是劍士，也要有如風的步伐哦。這跟忍者是相同的。」
「所以，基礎？」
「新生小姑娘。」艾基修特拍了拍清凜的肩膀，「來吧，森林捉迷藏，現在開始囉。」
×
直到天擦黑，艾基修特才帶著清凜順著大街往城裡走。
清凜手裡捧著艾基修特給她買的一個熱騰騰的肉包子，像小姑娘一樣一蹦一跳地走在艾基修特的前面。
「艾修，你超帥。」清凜不忘回頭吹捧他，「像影子一樣，我都抓不到你！」
艾基修特摸著後頸：「技巧欠缺而已，希望實習期完你能學到一些。說起來，別這樣叫我，要叫我老師。」
「但是艾修很好聽啊，你年紀也不大，應該比管赤老師小很多吧。一定要叫老師嗎？」
「……平常可以不叫，教學的時候還是要叫的。」
「嘿嘿，好噠。」
兩人走進了城，迎面遇上一個身材高挑髮型規整的男人。
艾基修特居然停了下來，向那個男人打招呼：「喲，潮爆牛王，在巡視嗎？」
清凜頓時瞪大眼，眼前的這個人就是No.4英雄潮爆牛王。記得他跟艾基修特的事務所離得不遠。
「是的，馬上就結束了。」潮爆牛王說道，露出的單只眼睛往清凜身上一劃，「這個是你邀請的雄英實習生嗎？」
艾基修特側了側身，讓傻乎乎捧著包子的清凜露了出來：「是的，叫做新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清凜羞澀地笑了。
「喔。看體育祭直播的時候還以為是個桀驁不馴的女孩子呢，沒想到出乎意料的溫順啊。」
潮爆牛王說道。
「我記得我當初也給她送了邀請函，想要糾正她的性格的。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誒？」清凜完全沒有在名單裡看到潮爆牛王事務所的印象。
「今年有收穫嗎？」艾基修特問。
超薄牛王點了點頭，指著自己身後某個徘徊在爆炸邊緣的少年：「是個需要打磨的刺兒頭呢。」
「小勝！」
清凜看到熟人，連忙跑了過去。
爆豪的榴槤頭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梳得規規整整，看上去仿佛老了十歲。
「……」清凜不顧爆豪額上跳躍著的青筋，左右打量了一下他，「你怎麼忽然變醜了，小勝？」
「……囉嗦！」
「是毀容了嗎？轟同學做的？」
「閉嘴！」
潮爆牛王看著倆人：「啊，我想起來了，你倆好像是半決賽對手呢。關係還不錯？」
「青梅竹馬！」清凜對他豎了個大拇指，很驕傲的樣子。
「這樣啊。有空的話可以一起來參加我們的巡視，艾基修特如果有事顧不上你的話。」
「好噠！」清凜爽快地答應了，歪著頭看著爆豪，「小勝，我們可以一起了耶，開心嗎？！」
「……誰開心了啊？！去死！」
清凜扁嘴，低頭咬了一口包子，忽然又想到什麼，將包子遞到爆豪面前。
「餓不餓？小勝？吃嗎？」
「啊，說起來好像還沒吃晚飯。」潮爆牛王思索了一下，「走吧，爆豪君，回去吃飯了……呃？」
「嗚哇！」
清凜瞪大眼，看著爆豪忽然湊過來，張開血盆大口將自己的包子一口咬掉一半。
她委屈地看著沒剩多少的肉餡，扭頭看了眼艾基修特。
「只買一個。」艾基修特說道，「多的不買。」
而爆豪趁機握住清凜的手腕，往兩邊一掰，一口將剩下的肉餡也吃進了嘴裡。
清凜：「……」
清凜看著自己大拇指上的虎牙印，嘴角抽了抽：「小勝，你咬到我的手了。」
「啊？！」
第51章 No.051
清凜終於如願以償地坐在瀑布下冥思了。
艾基修特陪她在樹林裡捉了好幾天的迷藏, 先是讓清凜抓自己, 之後又是讓清凜躲自己抓。
而艾基修特的個性「紙肢」, 可以將全身變成薄薄的紙，是非常適合隱匿的個性。
清凜為了捉到他，祭出了指環火焰。而艾基修特對這個可以點火的戒指表現出了高度的興趣。
他借了清凜的戒指, 拿著研究了半天, 終於不得不承認從各方面來看這就只是個普通的戒指。
「你平常的話，一般用這個戒指結合刀一起嗎？」
艾基修特將戒指遞還給清凜。
「可惜體育祭不能帶這個，不然你大概要有優勢得多？」
「嗯。」清凜點了點頭，懊惱地說, 「可惜不戴戒指的話, 我就不能點火, 好氣的。」
艾基修特挑了挑眉，語帶懷疑：「我還以為這個戒指只是增幅器的作用？」
「誒？」
「畢竟從表面來看，它似乎只是普通的戒指。大概就像遊戲裡的法杖一樣？不裝備的話威力下降，但不至於放不出法術來。」
……不, 有些遊戲確實不裝備武器就無法放法術。
雖然心裡在吐槽，但清凜還是把艾基修特的話聽了進去, 當天晚上回去她就致電了造器。
造器聽完清凜的問題，緩緩解釋道：「按照彭格列留下的資料來說，戒指確實只是增幅器的作用。彭格列有特質的藥丸, 名為死氣丸, 吃下能讓人激發出瀕死狀態, 從而點燃火焰。但是如果真的將火焰使用到爐火純青的話, 是可以不依靠戒指和死氣丸直接點燃火焰的。加油。」
於是清凜就定下了自己的這次實習的最新目標。
至少，也要在不依靠指環的情況下點燃火焰才可以。
回想起點燃火焰的一瞬間。
想像著火焰在體內流轉的感覺。
清凜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艾基修特正站在湖邊看著自己。
艾基修特見她回神，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艾修！」
清凜淌著水緩緩走了過來。
「好稀奇啊，你來接我嗎？」
艾基修特現在已經完全對清凜採取放養手段了，只是每隔三天陪她玩一次捉迷藏遊戲，如果能抓到自己或者不被自己抓到就獎勵一個肉包子。
今天剛好不是捉迷藏的日子。
艾基修特將外衣遞給清凜，看著她用火焰將衣服蒸幹：「要叫老師。」
清凜嘿嘿笑著接過衣服穿上，笑眯眯地仰著頭看著艾基修特：「剛剛你有沒有看到我身上冒出火焰？我坐在瀑布下的時候。」
「誰知道呢。」艾基修特閉了閉眼，「就算冒了火花也被瀑布澆熄了吧。」
「……我的火又不怕水啦！」
兩人結伴回事務所，艾基修特才告訴清凜今天來接她的原因。
「我明天要離開東京都一趟，大概過個兩三天回來。」他頓了頓，「是私事，很抱歉。」
清凜背著手，倒是很無所謂的樣子：「沒事啦，你不在我也會努力訓練的。」
「嗯，不要闖禍。」
「才不會！」
「不然就去附近潮爆牛王的事務所幫幫忙，他可以暫代監護人。」
「……去找小勝玩還行，但是我只想要艾修做我的監護人！」
「……」艾基修特捂臉歎了口氣，「總之你乖乖聽話，要是闖禍的話，連帶身為監護人的我也會被處罰的。」
清凜連連點頭：「我當然知道的啦！你放心去吧！我們電話聯繫！」
×
艾基修特第二天一大早就離開了，走之前再次叮囑清凜，有什麼事都給他打電話。
清凜乖乖應允，照例去瀑布下點火了。
傍晚回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快餓成智障了，腳步虛浮地走在大街上，打算繞去美食街救命。
正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忽然後領就被人扯住了。
清凜回頭，正好與一臉不爽的爆豪對上了視線。
「你這傢伙！故意無視我嗎？！」
「……小勝？噗，你的髮型怎麼還是這樣啊？」
爆豪的額上綻開十字花青筋：「囉嗦！要你管！」
清凜立刻識趣地恢復了面無表情狀態：「小勝怎麼會在這裡？巡視嗎？咦，潮爆牛王沒跟你一起嗎？」
「今天的結束了，正要去吃飯。」爆豪從清凜面前走過，走在了她前面，「你要不要一起？」
「要要要！小勝請客囉！」
「啊？！誰要請客啊？！給我自己付錢啊！」
達成了共識，兩人便一起走在美食街上。
清凜歪著頭打量著爆豪的戰鬥服，伸手戳了戳他手臂上那個手/雷造型的護手。
「好像手榴彈哦小勝。」清凜新奇地說，「不會不方便嗎？」
「你在說什麼夢話！」
爆豪本來是打算去小吃店吃傳說中的炸裂火山土豆牛肉蓋飯的，但被清凜硬生生拖到了燒烤攤上。
「誰要吃這個啊？！」他邊咆哮著邊被清凜摁在了椅子上。
「我超想吃的！但是艾修說不衛生可能會拉肚子所以從來都不讓我吃。」清凜已經坐了下來，興致勃勃地翻著菜單，「趁他不在我要吃夠本。」
「……」
爆豪扭頭看了眼身處油煙的店長，看著燒烤爐上那層厚厚的油垢，頓時覺得艾基修特說的有道理。
他一把拽住清凜：「我們去隔壁吃牛肉飯。」
「我要吃燒烤！」
「我說了去隔壁吃牛肉飯！」
「我就不我要吃烤串！！」
「……」要不是不能用個性，爆豪真想給她的腦袋來一下。
清凜抬頭看著在不耐煩邊緣徘徊的爆豪，問道：「莫非小勝你怕拉肚子？」
「……哈？！」
「太弱了吧你的腸胃。那你去隔壁吃牛肉飯吧，我反正要吃烤串。」
「誰的腸胃弱了啊？！」爆豪一屁股在清凜對面坐了下來，「到時候別滿街找廁所！」
清凜豎起功能表，擋住了自己的臉。
嘿，這個幼稚的小子。
她吐了吐舌頭，慢條斯理地點完了單，等上菜。
老闆很快將肉串放在託盤上端上桌來。
清凜興奮地晃了晃腦袋：「肉！」
緊接著她就看到爆豪面無表情地扯過盤子，把至少半瓶辣椒醬擠了上去。
「！！！」清凜尖叫一聲，去搶爆豪手裡的辣椒醬，「你幹嘛呀小勝！」
「傻嗎？我在調味。」
「……調、調味也不需要放那麼多啊！我不吃那麼辣的！」
爆豪對她齜牙一笑：「我吃。」
「吃你的牛肉飯去！！！」
清凜拽過託盤，將肉串分為兩部分，然後努力把其中一部分的辣椒醬蹭到另一部分上。
「啊啊啊討厭你小勝！」
「囉嗦。」爆豪的手指百無聊賴地敲著桌面，「你好了沒有啊？」
「……你等我弄完再說！都怪你要全部擠上去！」
爆豪也就好整以暇地看著清凜專心致志地蹭醬。
他頓了頓，忽然摸出了手機看了一眼：「……什麼鬼？廢久那傢伙……」
「怎麼了？小久給你發信息了嗎？」清凜抬頭，伸長脖子往他那邊看，「他說什麼了？」
「……」爆豪盯著手機，沒搭理清凜。
而清凜的手機也同時震動了起來。
她摸出手機，發現是不久前重新交換了聯繫方式的綠穀，發了個位置資訊。
「群發？」清凜皺眉，「保須市？很遠啊，這是什麼意思？」
「你傻嗎？」爆豪邊不屑地哼著，邊迅速編輯短信發送了出去，「這個一看就是求救資訊。嘖，廢久真是廢物。」
清凜瞪大了眼。
群發位置資訊，冷靜想想確實是求助的意思。
可惜保須市離這裡至少有好幾個小時的車程……
「要報警才行！」
「別囉嗦了。」爆豪將託盤拽了回去，低頭開始啃肉串，「用得著你說嗎？」
「誒？小勝？你剛剛的短信是發送給警方的嗎？」
「閉嘴，安靜吃你的肉。」
「……嗚嗚，可是有點辣。」
「……」
兩人吃完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倆走出美食街的時候，發現通向事務所的大街幾乎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走二十分鐘剛好到事務所。」爆豪面無表情地說，「純當消食了。」
清凜眨了眨眼，把腦袋湊了過去：「你想消食嗎？」
「啊？！」
「背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走路了，我超困！」
「……你發什麼瘋？！」爆豪額頭的青筋又開始跳了，「需要我給你那個進水的腦子來一下嗎？」
清凜鼓起了腮幫，怒視著爆豪。
後者完全無視了她，神情自若地就走上了前。
然而三分鐘後，爆豪回了頭。
「喂，你在磨磨蹭蹭的……喂？！」
無人的大街上，清凜抱成一團蹲在地上微微顫抖著。
爆豪折轉了回來：「喂！你怎麼了？！」
「肚子痛，嗚嗚。」
「……」爆豪真是恨不得抽她一頓，「讓你不聽話非要吃烤串吧？！啊？！現在知道了吧？！」
「嗚……明明是小勝放了那麼多辣椒醬的原因……都怪你啦……」
爆豪拽著清凜的一隻胳膊，試圖把她拎起來。
「這麼有精神的話就趕緊起來，馬上就到事務所了！」
「嗚嗚……不要拉我……我要死了……」
「……喂！」
清凜板著臉，保持著抱著肚子下蹲的姿勢，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小勝，我要上廁所。」
「……………………你到底是不是女的？！」爆豪再次試圖將她扶起來，「快起來！你要蹲到什麼時候！你想在大街上那什麼嗎？！」
清凜穩如磐石，無動於衷，語氣佛系：「有這種想法來著。」
「啊？！」
「我不能動，我走一步就完了。」
「…………………………」
爆豪看上去在強忍著暴走的欲望。
「小勝，背我。」清凜昂著頭看著他，「我要是在大街上那什麼了就只有殺你滅口了。」
「……你他媽在威脅誰？！」爆豪拽著清凜的胳膊，彎下腰將她甩到背上扣住她的腿，「你要是敢搞在老子身上老子就殺了你。」
清凜伸手摟住爆豪的脖子，天真地問：「拉粑粑在你身上嗎？」
「……閉嘴。」
接下來，清凜體會到什麼叫做風馳電掣的坐騎。
本來正常走路要二十分鐘，跑步要十分鐘的路程，爆豪愣是背著她五分鐘跑完了。
在艾基修特的事務所樓下，爆豪背著她問：「鑰匙呢？」
清凜從爆豪背上滑了下來，掏出鑰匙打開了門，走進去，伸出腦袋看著爆豪：「辛苦啦。」
「……」爆豪瞪大眼，「磨磨蹭蹭幹什麼？你不是肚子疼？別關門了我去對面給你這個弱智買點藥……」
「小勝。」
「啊？！」
清凜內疚地看了爆豪一眼：「其實我是騙你的。」
「……」
「我是騙你的，嘿嘿，傻了吧，略！」
清凜看著爆豪一時沒反應過來的臉，對他吐了吐舌頭，眼疾手快地砰地甩上門。
下一秒，爆豪在事務所門口/爆炸。
清凜整個人都堵在門口，感受著門外爆豪用那種要把門卸了的力道瘋狂拍門。
「滾出來——！！！」
「小勝，我就是不想走路想讓你背我回來嘛，你都背過小久，我也想被你背的嘛。」
「放屁！！」
「小勝，髒話，不可以。」清凜訕訕地說，「晚安啦小勝，別擾民了快回去吧。」
「……」
「雪——村——清——凜——！」
門後傳出死亡之音。
「你給我記住！老子弄死你！！！」
第52章 No.052
在第二天早晨, 清凜起床先去翻了新聞。
果然有來自保須市的。
不同於清凜這邊親親熱熱地擼烤串，昨晚的保須市仿佛人間煉獄。大量腦無出現在保須市, 無差別攻擊市民。
雖然已經被鎮壓, 但還是有傷亡出現。
而英雄殺手斯坦因也在昨晚於保須市落網。
甚至還有人上傳了當時斯坦因被俘時的視頻。
隔著電子屏都能感受到這個人的覺悟和信念，印著他身後的血月, 顯得無比駭人和震撼人心。
清凜已經很久不會被與自己背道而馳的信念影響了, 她的關注點在斯坦因的腳下。
那個綠色戰鬥服的小小身影，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綠穀。
看上去雖然有點狼狽, 但所幸性命無憂。
這也能解釋昨天那個莫名其妙的群發位置資訊了。
一定是綠穀遇上了斯坦因，所以用群發消息的方式來求救。
新聞速報上說，腦無的出現，多虧了No.2英雄安德瓦活躍，才扼制了損失的擴大。
無數市民被英雄們指引著避難，傷害已經盡可能地降低了。
而英雄殺手的落網暫時沒有詳細報導。
安德瓦出現的話, 大概率去他事務所實習的夜嵐也在。
那小子沒問題吧……
清凜有點擔心，並出於其他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 她坐上了通往保須市的電車。
之後她還是給艾基修特撥了個電話報備了一下。
「明天，或者後天我就回來，到時候你也剛好回來了。」
清凜放軟聲音, 帶了點懇求的意味。
「我很快就回來，我真的挺擔心我的朋友的。」
「都已經坐上車做了決定了, 我的意見似乎對你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吧。」艾基修特無奈地歎氣, 「表面上溫順, 實際上根本就不聽話。」
「……哪有, 我是覺得艾修你的話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的吧！而且修煉我也不會落下的。」
「要叫老師。修煉的話我相信你的。」艾基修特可疑地頓了頓，「但是你逃避似的跑去保須，不僅僅只是擔心朋友的原因吧？」
「誒？！」
清凜訕訕地撓了撓下巴，垂死掙扎：「什麼叫做逃避似的啦，明明只是正常的……」
「聽說對面事務所的小朋友跑到我們事務所去卸門了？」
「……」
「還是大半夜？如果不是潮爆牛王及時趕過來把那頭噴火龍牽走，我是不是就接不到你的電話啦？」
「……咳，我沒想到小勝那麼生氣。」清凜心虛地說，「是我不好啦，不該那樣逗他的。」
艾基修特的聲音平穩：「我倒是不懂你們小情侶之間打打鬧鬧的事情。不過如果吵架了的話就好好道歉和好哦，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啦，不是你想的那樣。」清凜有氣無力地靠在電車靠背上，「不過我會去道歉的啦。」
「嗯，你都有分寸，那我就放心了。早點回來，路上小心，別闖禍。」
表示將艾基修特的叮囑聽進去後，清凜攥著手機想了想，給爆豪發了消息。
清凜：「對不起啦小勝，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好。給你賠罪，請你喝可樂還有牛肉飯好不好？」
爆豪的回復幾乎是立刻就進來了。
爆豪：「去死！」
清凜：「……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嘛TAT」
爆豪：「去死！！！」
順便還附贈了一個貓貓把兔兔摁進牆裡糊了一牆血的表情包，成功地讓清凜回憶起了體育祭上被摁進水泥板的恐懼。
看來現在不是跟小勝和好的好時機。
清凜這樣想著，看著通信錄上夜嵐的名字，遲疑了一下，還是將手機收回口袋。
等到了保須給綠穀打個電話吧，如果夜嵐沒有在保須，就去看看綠穀。
如果他們在一起就更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他們會在一起呢。
×
下了車後，清凜撥了個電話給綠谷，得知他現在平安無事地在醫院，甚至還跟夜嵐在同一個病房。
清凜問道：「你們是什麼事故體質嗎？」
綠穀笑得很勉強：「不是啦，清凜，只是恰好遇到——」
電話那邊傳來夜嵐咋咋呼呼的「誒？清凜嗎？她為什麼打給你不打給我？！」、「她說什麼了她有沒有說我？！」、「她果然很擔心我啊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喂喂，綠穀，我要跟她說話！」之類的……
綠穀對清凜說：「那個，夜嵐君想跟你說話，清凜。」
「不用了。」清凜已經下了地鐵，走上大街，抬頭看著醫院大門，提步走了進去，「他太吵了，我嫌煩。」
「誒……」
「那麼，拜拜。」
「啊，等等，清凜——」
清凜乾脆俐落地截斷了電話。
她已經進了醫院，跑到前臺去問綠穀的病房號，得知是在三樓304房間，她道謝過後便直接過去了。
但是在她打算從樓梯上去的時候，與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面對面相遇了。
「呃，安德瓦先生？」
清凜瞪大眼，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渾身冒火的男人。
「哦？我記得你是雄英的……」安德瓦挑了挑眉，目光忽然落在了清凜背後的刀上，「……這個姿態，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總是惹麻煩的小姑娘……」
清凜一怔，隨即露出笑容，雙腳一點一點地跳著：「你想起我了嗎？你當時還給過我簽名的！」
安德瓦點了點頭：「不過看你在雄英體育祭的表現，我還沒認出你來。總之也是非常優秀地長大了呢。」
清凜看著他稍微繞開了一點自己，似乎是打算直接下樓。
「安德瓦先生！」清凜乾脆扭過身，跟著他的腳步一起往下走，「我看到新聞速報了，昨天的腦無，是怎麼回事啊？」
安德瓦的腳步不露痕跡地頓了一頓，接著他繼續向下走：「只是敵襲而已。已經沒事了，後續工作就交給職業英雄吧。如果只是想知道詳細情況的話，去看看新聞報導。」
「我想知道更詳細的……！」
「少女啊。」安德瓦停了下來，用一種非常不贊同的眼神注視著清凜，「你現在只是高中生吧，有些事情，還是交給職業英雄更好。」
「我只是……！」清凜張了張嘴，試圖辯解，最終只是頓住腳步，「我知道你的意思。」
「即使是英雄的世界，也是需要規則來維繫的。成為英雄的心，大部分人都有。但是英雄的行為，只有有資格的人才能做。」
安德瓦頓了頓，強調。
「還在需要監護人狀態的你現在還沒有資格。」
「所以我希望，衝動的孩子們不要因為一時的好奇心，而將自己置於險境。」
安德瓦說完，就不再停留，繼續向下。
清凜一把抓住了樓梯扶手，對他大聲說：「可是，我還有很久很久才可以畢業呢！」
「哈……」安德瓦似乎歎了口氣，「不要把英雄執照看做那麼輕而易舉的事情啊，小姑娘，你甚至體育祭都只拿到了第三名呢。」
「我會努力變強的！」
「戰鬥能力雖然是職業英雄很重要的一環，但是職業英雄可不僅僅是只需要這個。」安德瓦說道，「不過看在你這麼熱忱的份上，我就提醒你一點吧……」
「確實有很多學生在畢業之前就開始進行英雄活動，因為世界上還有另外一項特殊執照。」
「臨時英雄執照——」
「啊，我就言盡於此了。希望你努力。」
「……」
「嗯？」安德瓦回頭，對上了正扶著護欄瞪大眼看著自己的清凜。
「你就等著瞧吧！」
「我會很快、很快成為，像你一樣，優秀的英雄的！」
仿佛宣誓般喊出兩句恥度爆表的話，清凜不再留戀，飛快地轉身，一溜煙躥上了樓。
「……」
安德瓦站在原地，沉思著喃喃自語。
「像我一樣？」
「莫非這個小姑娘是我的粉絲來著？」
而這邊，被偶像識破心思的清凜也已經跑上了三樓。
她因為有點害羞而臉頰泛紅，呼吸也有點急促。
順著走廊，她站在了304的房間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請進——」
門內傳來綠穀的聲音的。
清凜握著門把手推開了門。
「Surprise。」她面無表情聲線冷靜地說道。
「……」
房間內四個病號服男子似乎都愣了一下。
清凜：「……」
清凜：「為什麼飯田同學和轟同學也在？」
清凜看起來也被「Surprise」到了，她瞪大眼，看著房間裡多出來的兩個人，滿臉驚訝。
夜嵐已經迎了過來，將手搭在清凜的肩膀上：「你怎麼會過來？你的實習地點不是在東京都嗎？很遠的——難道是因為擔心我？」
綠穀也坐到對面的轟的床上，將自己的床騰出來給清凜：「快請坐！你剛剛不是還在跟我通話嗎？」
清凜被夜嵐推著肩膀坐到了綠穀的床上。
她抬著頭看著夜嵐也熟門熟路地坐到了緊挨著綠穀病床的轟的床上，三個人宛如幼稚園小朋友一樣排排坐著。
「……你們是連體嬰兒嗎？為什麼要排成一排坐？」清凜指著稍遠一點對面的飯田，「這樣不是顯得飯田同學好像被排擠了一樣嗎？」
飯田揮著手：「啊，其實我不是很介意，沒事的！」
「因為床這麼大，坐三個人還好，四個人就稍微有點擠了。」轟解釋道，「並沒有排擠飯田的意思，我們都是很好的朋友。」
「……」清凜看著轟真誠的眼神，移開了視線，「啊，不……總、總之是我誤會了，對不起。」
氣氛忽然尷尬了怎麼回事？！
綠穀徒勞地擺著手，最終終於從床頭摸了個蘋果遞給清凜：「先、先說說為什麼清凜會出現在這裡吧？」
「啊，很簡單啊。我昨天收到了你的位置群發，又在今天早上看到了新聞，因為有安德瓦的出現，所以我猜測稻佐也在保須，就正好過來看看。」
清凜擦了擦蘋果表皮，低頭啃了一口，又將目光從幾個人身上滑過。
「所以，飯田同學和轟同學為什麼會在這裡？」
「飯田君是因為實習的場所剛好在保須啦。」綠穀解釋道，「至於轟君……」
夜嵐一把搭在轟的肩膀上：「因為是好朋友嘛！」
「……」轟看上去有點嫌棄。
清凜一手舉著啃了幾口的蘋果，另一隻手裝模作樣地拍著手臂，發出啪啪的鼓掌聲：「恭喜稻佐終於得償所願，成功贏得轟同學芳心。好到一起住院也是沒誰了。」
「才不是這樣的——不要調侃我們了。」轟移開視線，伸手推開夜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剛好在同一個事務所實習而已，所以就一起行動了。」
誒？
她記得夜嵐的實習事務所是……
「安德瓦的事務所？」
清凜有點驚訝地睜大眼看著轟。
因為平常日常相處的時候偶爾聽夜嵐提起過，再加上體育祭的偷聽事件，清凜還篤定他非常排斥自己老爸的。
轟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作為職業英雄，他還是非常優秀的。」
「喔——你也成長了呢轟同學。」
「……不要忽然發出令人感到羞恥的宣言啊，雪村。」
接下來就是閒聊時間。
清凜向幾人解釋了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當然只解釋了艾基修特放自己三天假的事，隻字不提被爆豪追殺避難的狀況。
「艾修很帥氣！不愧是No.5英雄！」提到職場老師，清凜睜大眼，雙眼閃閃發光，「也很厲害，很用心指導我。」
夜嵐乾咳一聲：「論排名的話還是安德瓦比較靠前吧。」
綠穀撓了撓臉，嘿嘿笑著說：「這麼說來歐爾麥特果然……」
飯田也舉起手：「我也投歐爾麥特一票！」
這是什麼小型偶像探討會嗎？
清凜嘴角抽了抽，扭頭看了眼已經換位置坐到了最邊上的轟身上。
他歪著身子，靠著牆，正心不在焉地玩著手機。
嗯……還是有比較成熟的人在的。
轟感受到清凜的目光，抬起眼與她視線相接。
似乎誤解了她目光的意思，轟啊了一聲，舉起了手：「我也，歐爾麥特。」
「……」
並不是要問你支持誰的意思！
第53章 No.053
第二天一大早, 清凜又準時來醫院報導了。
她坐在綠穀床上晃蕩著腿，專心致志地啃著手裡的蘋果，含糊地問夜嵐打算什麼時候出院。
夜嵐回答：「我跟轟都是輕傷，今天下午就能出院。」
「斯坦因這麼厲害嗎？你們四個人都打不過？」清凜晃蕩著腿, 「最後還是安德瓦先生去救場的。」
轟和夜嵐對視了一眼，沒有吭聲。
「嗯——？」清凜沒放過他們的小動作，歪了歪頭，「怎麼總感覺你們有什麼瞞著我？」
夜嵐頓時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而轟則移開視線：「沒有。」
清凜歎了口氣：「轟同學, 要讓別人相信你的謊言的話，就不要心虛地移開視線啊。……不過算了, 我也沒有追根究底的意圖。比起英雄殺手，我更好奇那些被放出來的腦無。我們B班沒接觸過，但是你們A班遇到過吧？稻佐那天晚上看到了嗎？」
夜嵐回憶了一下，點頭道：「嗯, 就是一種沒有思想只會攻擊人的怪物。擁有多重個性, 皮膚堅硬, 生命力頑強，而且還有再生能力。」
「嗯，但是並不是所有的腦無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轟補充, 「個體之間還是有微妙的差異, 不過都很棘手就是了。」
清凜張大眼：「果然將它們擊潰的安德瓦先生超帥的啊——！」
夜嵐頓時附和：「我就說吧！他超厲害的！名副其實的英雄啊！」
「……」轟移開視線, 「……綠穀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綠谷和飯田傷的較重一些, 被醫生叫去例行檢查了。
而轟和夜嵐這種遠端法師受傷較輕一點, 轟的話主要是手臂, 而夜嵐則是背上被劃了一刀。
「下午就出院了？你倆？」
清凜看著昂著頭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轟和夜嵐。
「沒問題嗎？需要我出去給你們換衣服嗎？」
「沒關係，待會我們去衛生間換。」夜嵐將雜七雜八的東西往背包裡一塞，走過來坐在清凜身邊，將手搭在她肩膀上，「你呢？打算什麼時候回去東京都？」
「就這幾天吧……」
「那要不然一起？我倆要坐的車剛好也路過那邊。」
清凜「嗯？」了一聲，扭頭看著夜嵐：「你們跟安德瓦先生一起回去？」
「不，老爸已經先走一步回去了。」轟也收拾完畢，在對面床坐了下來，「我們今天坐電車回去。」
清凜點了點頭，邊抱怨邊將夜嵐從肩膀上推開：「那一起吧。」
轟看著坐在一起的清凜和夜嵐，呃了一聲：「有件事，我一直想問……」
「什麼？」清凜將杵著夜嵐下巴上將他推開的手收了回來，扭頭看轟。
「你們，是情侶嗎？」
「……」
清凜和夜嵐同時僵住了。
他倆幾乎是立刻向床兩邊移去，中間空出一大片區域。
轟：「……」
轟：「啊，抱歉，我還以為……對不起。」
清凜搖了搖頭，嫌棄地瞥了一眼夜嵐：「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看起來是比較親密一點，但是不是情侶。」
她勾起嘴角，對夜嵐惡劣地說：「誰會喜歡光頭猩猩啊？！」
轟被這個理由奇妙地說服了，他哦了一聲，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說的也是呢。」
「？」夜嵐大怒，「你這個把比賽場所當鍋蓋想掀就掀的暴力狂好意思說？我也不喜歡你這種類型！」
「啊——是嗎——」清凜索性雙腿交疊翹起二郎腿，「太好了，不然我還要苦惱怎麼拒絕你讓你受到的傷害小一點呢。」
「你說什麼？！」
「嗚哇！不要突然撲過來揪我的耳朵啦！——異性要保持距離懂不懂啊？！」
「還有你啊！轟！不要一副贊同的樣子！」夜嵐瞪了轟一眼，「男子漢不拘小節，光看外表太膚淺了！」
轟點頭：「有道理。」
清凜將夜嵐還在自己面前晃蕩的手拍開，嘿嘿笑道：「性格也不討人喜歡就是了。」
「閉嘴了你！」
×
下午的時候，三人就告別了飯田和綠穀，一起前往車站坐車。
「車票是四點的。」轟抬頭看了眼顯示時間的電子屏，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車票，「現在是三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啊。」
「等到目的地都深夜了吧。」夜嵐伸了個懶腰，接話道。
「嗯。……說起來。」
轟四下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某個人的身影。
「……雪村呢？不是跟在你後面的嗎？」
「誒？！」夜嵐立刻轉身，「啊喂，清凜呢？！」
「……」
「不是吧，真是個讓人操心的傢伙！迷路了嗎？！怎麼做到跟在我背後還迷路的啊？！受不了！」夜嵐已經摸出了手機，「給她打個電話試試……」
「喂，冷靜點。」轟伸手按住了夜嵐的手機螢幕，阻止了他試圖撥號的動作，另一隻手指著夜嵐身後不遠的商店門口，「在那裡。」
夜嵐扭頭，看著正蹲在某個商店門口，雙手貼在玻璃櫥窗上，一臉期冀表情看著裡面的清凜。
他和轟一起走了過去，兩人在清凜背後停住腳步。
「手辦店？」轟瞥了眼招牌，又俯下/身扶著膝蓋往櫥窗裡看，「你在看什麼？」
「快看這個！」清凜昂起頭雙眼亮閃閃地看著轟，她戳著玻璃櫥窗，指給轟看，「電子寵物小恐龍和英雄聯動出版的限量版周邊！讓你憧憬的英雄偶像穿上恐龍服吧！」
「……真是破廉恥的廣告詞呢。」
女孩子的話，確實比較喜歡這些可愛的東西。
這種讓英雄套上個恐龍頭套、穿上恐龍玩偶服的玩具掛件，也只有女孩子比較喜歡吧。
轟瞥了一眼旁邊的夜嵐。
後者也激動地趴在櫥窗上：「哇塞！超酷！快看那個安德瓦！穿上恐龍裝也霸氣得不行！」
「是啊！是啊！超喜歡！」清凜連連附和，「快看艾基修特那個，哇，可愛炸了！我想要艾基修特那個！」
「……喂，你背叛安德瓦了嗎？」
「才沒有！兩個人的我都喜歡啦！」
轟：「……」
看來是自己比較奇怪。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來了店主的注意，店主笑眯眯地問她們要不要試試。
「因為是限量版，所以要看緣分哦，每人每日一次的抽獎！抽到誰的算誰的。」店主豎起手指，解釋道，「前十位英雄的難度按照排名從後往前依次遞增，第一名的歐爾麥特掛件，抽中率只有0.1%哦！」
夜嵐看起來有點失望：「要抽獎啊，那概率很小啊。」
「而且是限量限時活動，過段時間這個活動就下架了哦。」店主笑眯眯地說，「還有幾個學生每天都來抽一次，因為活動要求是每人每日一次的嘛。」
夜嵐頓時舉手：「我要抽！！」
「OK！請來前臺交錢換取硬幣！」
「立刻就上鉤了啊，夜嵐。」轟看著夜嵐興沖沖去交錢的樣子，又將目光落在蹲在抽獎機器前抿著唇恨不得把機器看出個洞來的清凜，無奈地揉了揉頭髮，「你呢，雪村，喜歡的話就去抽一次吧。」
「……艾基修特或者安德瓦……好糾結，抽哪個比較好呢……」
「……原來你已經篤定自己能抽到了嗎？」
夜嵐將換取到的硬幣投進了抽獎機裡，隨著一陣彩燈閃爍，他拍下了按鈕。
機器張開嘴，吐出了個膠囊球。
夜嵐迫不及待地打開，期待的表情頓時變成了失望：「啊，是羽翼英雄霍克斯。」
「霍克斯在年輕人中很有人氣的啦。」清凜將他推開，「讓讓，看我的！」
她將硬幣投了進去，深吸一口氣，凝視著閃爍的抽獎機器，屏住了呼吸。
……這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感是怎麼回事？
轟無語地蹲在她旁邊看著她微微顫抖的手。
只是抽個獎而已為什麼要這麼隆重而神聖？
「就是現在——！」
清凜拍下按鈕。
「出來吧！艾基修特！」
一個膠囊球滾了出來。
清凜抓住，平復了一下呼吸，猛然扭開。
「……什麼啊，是歐爾麥特啊……」
夜嵐湊過來：「0.1%的概率，你可真行。」
「雖然抽到了大獎挺開心的，但是我更想要艾基修特或者安德瓦。」清凜扁著嘴，伸手戳了戳歐爾麥特掛件上被恐龍頭套壓彎的那兩道標誌的尖尖蟑螂須頭髮。
「就是因為你心裡有了兩個選項才會動搖吧！」
「跟那個沒關係吧！」
這邊兩人還在拌嘴，轟已經將自己剛剛湊熱鬧買的硬幣扔了進去。
他摁下按鈕，拿起了滾出來的膠囊球。
「哦，艾基修特。」他看著坐在球內的忍者英雄，微微張大眼，「居然抽到了。」
清凜頓時湊了過來：「誒？轟同學！你運氣這麼好的嗎？！可惡——好嫉妒——」
轟抿唇一笑，看著清凜氣鼓鼓的腮幫子，捏著艾基修特玩具的掛繩將它遞了過去：「這個，你不是喜歡嗎？送給你吧。」
身穿恐龍布偶服的艾基修特玩具在清凜眼前晃悠，清凜盯著玩具看了半晌，才抬頭跟轟對上視線：「呃？可以嗎？送給我……」
「請收下吧。」轟目光柔和，將玩具放在清凜掌心，「如果是艾基修特的話，給真心喜歡自己的女孩子做手機掛件的話，也會心滿意足的吧。」
……
雖、雖然覺得艾基修特可能不會有這種想法，但是還是好感動。
啊啊啊，眼前這個人是天使嗎？！
要怎麼報答才好啊！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準備上車了，走吧。」
轟招呼了兩人一聲，轉身走出店內。
「雖然我沒抽到安德瓦，但是你現在有艾基修特啦，開心嗎？」
夜嵐摸了摸清凜的腦袋，嘿嘿笑道。
「轟真的是個不錯的傢伙，你也這麼覺得吧？」
當然了！
清凜已經跑出了手辦店，追上轟的腳步，伸手勾住他的袖子。
「？」轟偏頭看她。
「這個——送給你！」清凜將歐爾麥特掛件遞到了轟的面前，「轟同學不是喜歡歐爾麥特嗎？」
轟一怔：「我確實很佩服歐爾麥特，不過我一般不用手機掛件……」
他頓住，看著清凜對自己揚起的笑臉。
「收下嘛——」清凜眨眨眼，期待地看著他，「這是我們三人成為好朋友的見證哦。」
「……」轟舒了口氣，露出個無奈的笑，「知道了，謝謝。」
他接過了歐爾麥特玩具掛件，與大笑著的人偶對上了視線。
「很可愛，對不對？」清凜殷切地說，「不喜歡掛在手機上就掛在書包上也可以。啊，總之，轟同學能收下真是太好了！」
「唔。我還是第一次呢……」
「嗯？」
「第一次跟女孩子交換禮物。」轟握著掛繩，「原來是這種感覺嗎？」
「……」
清凜汗顏。
她放慢腳步，落後轟半步，有點訕訕地撓了撓臉。
「那個，我覺得轟君你大概誤會了跟女孩子交換禮物的意義……我們這個只是普通的、普通的……」
「嗯。」轟將掛件小心地放進包裡，拍了拍包，許諾般地說道，「我會珍惜的，請放心。」
「……」
總、總覺得有點害羞是怎麼回事？
第54章 No.054
「一眨眼馬上就要實習結束了呢……」
艾基修特長長舒了口氣, 垂眸看著正兩眼冒星星地看著自己的清凜。
「抱歉因為我的原因耽誤了你幾天時間。」
清凜立刻搖頭：「沒有的事！艾修對我很好啦, 我學到很多！」
「要叫老師。」艾基修特扶額歎了口氣, 「學到很多？那就讓我看看, 你學到了些什麼？」
「雖然還不能脫離戒指直接點火，但是……」
清凜伸出右手，戒指上跳躍著橙紅色的火焰。
「從艾修的個性得到啟發，艾修的個性可以讓身體部分隨心所欲地變成紙片，那麼, 我就不能將眼光放在武器上。」
橙紅色的火焰就好似有生命一樣，仿佛有細細的導線指引，螺旋狀向四周擴散，很快就覆蓋在清凜的雙手和雙腳上。
「像這樣，在進攻的時候，集中在一點上。」
她跳了起來，伸出右腿, 向一邊的樹幹踢了過去。
在她的腳背與樹幹相撞的那一刹那，火焰突然急速向腳下流去, 右腿被整個火焰所覆蓋。
轟——！！
一聲巨響。
方圓三米內的樹都因為這強力一踢帶起來的腿風吹倒。
清凜輕巧落地, 舒了口氣, 抬頭對艾基修特說：「感覺有點像歐爾麥特的個性？但是威力不足，主要是因為我力氣大才有這種效果……其實這個更便利的方式是用來防禦和提升機動力的。」
火焰在她的腳處閃現了一圈, 她便宛如離弦的箭一般撲了出去, 繞了一圈, 又返回站在艾基修特的面前。
快得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怎麼樣怎麼樣？」清凜滿臉求誇獎的模樣看著艾基修特, 「我是不是也有一點像忍者了？」
艾基修特低頭看著清凜，遲疑地伸出了手，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做得很不錯了。」
「嗯！」清凜眯著眼笑了起來，拽著艾基修特的衣角，「那麼建議呢？」
艾基修特說道：「從效果來看，提升機動力的話，似乎可以做到飛行？」
「嗯，飛行是可以。」清凜踮著腳，「但是因為我在空中沒什麼安全感，容易手忙腳亂，平衡調節也不好，需要顧及種種方面，所以只能推進，不能滯空。」
「畢竟不能兼顧各方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艾基修特舒了口氣，「看來你還是學到東西的，總歸沒浪費你的實習時間。這樣的話，你回學校也能跟老師交待了。」
「嘿嘿。」清凜昂頭看著他，「感覺艾修跟爸爸一樣。」
「……！喂，我還很年輕呢……居然說是爸爸……」
×
為期兩周的職場實習結束後，清凜又回到了雄英校園。
值得一提的是，結束的那天，清凜背著背包，在車站追在爆豪身後，好聲好氣地哄他給他道歉。
特別是還要強忍著被他悶騷的髮型勾出來的笑意。
在上車的時候爆豪終於忍無可忍，伸手糊在她嘴上。
「閉嘴！吵死了你。」
清凜頓時眼睛一亮，把他的手從臉上扯下了：「你不生氣了？」
「誰因為那些小事生氣了？」爆豪白了她一眼，自顧自地走到座位上坐下。
清凜跑過去，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但是你的樣子明明就是生氣的樣子。」
「啊？！囉嗦。」
「……」
扯遠了。
職場結束，又是平淡無波的學園生活。
還有一周就是雄英的期末考試了，期末考試又分為筆試和實戰訓練。
而經過管赤老師透露，期末考試合格的人可以參加假期學校組織的林間合宿，而不合格的人將會進行補習。
「筆試倒是還好。」成績優良的拳藤說道，「實戰的話，因為不知道要考什麼所以有點擔心呢。」
夜嵐點頭：「我覺得都還好吧，筆試和實戰，順其自然就好。」
取蔭笑吟吟地扭過頭：「喂喂，夜嵐，我們可是努力掙扎才能及格的。你就別說風涼話了。」
清凜將桌上的書翻過去一頁，輕描淡寫地說：「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讀不懂空氣吧。」
「……」夜嵐倒是很不服氣的樣子，「只要熱血！熱血就行了！」
泡賴也轉過頭加入談話：「話說本來推薦入學的話就有筆試需要成績優良吧。你倆應該都不擔心這個的吧。」
「話是這麼說。」清凜舒了口氣，「但是還要複習的。」
拳藤的心思多在實戰上：「我去跟學長們問問，不知道能不能問到實戰的相關內容。」
「喔！好主意噢！」
拳藤動作非常快，在早上上完課午休的時候，B班全班都已經知道了所謂的實戰是什麼內容。
聽說是入學考試、也就是體育祭第一輪障礙賽的那種機器人，跟入學考試類型相似，擊倒相應機器人獲得相應分數。
「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清凜摸著下巴，喃喃自語，「機器人……那不是很容易嗎？」
「但是好羡慕呢，英雄科居然還組織林間合宿嗎？聽起來真棒。」造器感慨地說，伸手指著食堂裡某一個視窗，「那我先去那邊了，待會再匯合。」
「好的，拜拜。」
清凜去一樓視窗買了份豬排飯，正打算去找造器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樓屬於A班那個區域裡，那顆顯眼的淺金色榴槤頭。
啊！他的髮型恢復了嗎？
清凜這樣想著，去自動販售機面前買了罐可樂，端著託盤屁顛顛就跑了過去。
「小勝。」清凜殷切地將可樂啪地放在爆豪面前的桌子上，「答應賠給你的可樂！」
「……」爆豪含著叉子，「嗯？」了一聲抬頭看她，「你又在發什麼瘋？」
「職場實習的時候承蒙你照顧，嘿嘿，給你添了很多麻煩，還惹你生氣了。不是答應過你要給你賠禮嗎？」清凜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爆豪拿起可樂罐，往上拋起，又接住。
「哦，知道了。」他淡淡地說，「你可以滾了。」
「你就是因為這麼說話才討人嫌的啊！爆豪！」
「對方可是女孩子誒，稍微有點紳士風度啊？……我記得你是B班的，好可愛，一起坐嗎？」
清凜將目光移到爆豪對面的兩人身上。
她記得這兩人是體育祭的……
「啊！我記得你，上鳴君！跟轟君一組的那個人！」清凜睜大眼，「你好啊！」
上鳴頓時對清凜燦爛一笑：「你好你好，一起坐？」
「我是切島！」切島推開上鳴的腦袋，對清凜舉手問好，「你是B班的雪村吧，你好啊，體育祭的時候很帥氣的！」
「啊……謝謝！切島君。」
「你要站在那裡站多久？」
爆豪面無表情地問道。
他忽然往旁邊空位挪了一個位子，伸手將他自己的託盤連帶可樂都拖了過去，空出了靠走道這邊的位置。
「別站在那裡礙手礙腳的。」
「爆豪你好好說話啊。」上鳴抱怨似的對爆豪說，後者杵著下巴看著裡側，用後腦勺對著幾人。上鳴無奈，又熱情地示意清凜坐下，「一起吧，雪村。」
清凜擺了擺手拒絕了：「我跟別人約好啦，下次再一起吧，拜拜。」
「喔，沒事，拜拜。」
上鳴看著清凜離開的背影，有點興奮地說：「誒，本人好像更可愛一點呢，我還以為是個很凶的姑娘呢，沒想到感覺非常親切溫柔……喂爆豪你們認識嗎？」
爆豪已經直起身來，嘖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吃你的飯吧，白癡臉。」
「……」
這邊清凜端著託盤一路向前，忽然聽到了物間癲狂的聲音。
她扭頭一看，剛好看到物間站在A班的桌子面前，例行挑釁。
「你們A班因為英雄殺手的事情出盡了風頭吧？」
「總是惹上這些不好的事，你們是被詛咒了嗎？」
「不要連累總是跟A班相提並論的B班才好啊……」
物間猛地伸手指向桌前的某個人。
「還有！為什麼夜嵐你這傻子會在A班的桌子上一起吃飯？！」
被點名的夜嵐一愣，他無辜地看著物間：「這個桌子上也沒寫著只有A班能坐嘛？而且我跟轟、綠谷、飯田都是好朋友啊。……還有你怎麼可以把英雄殺手的鍋全部推在他們幾個頭上，我也參與了啊，嚴格來說B班因為我也沾上了晦氣。不過沒問題！只要熱血向前！這些都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
物間看起來馬上就要被氣得倒地不起了。
清凜走過去推他：「你別老是挑釁A班了，上次我聽說A班有人想在商量要把你套麻袋打一頓。」
物間：「誒？！」
坐在走廊最外側的綠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清凜！我怎麼沒有聽說我們班有這種討論？！」
「哦，因為我是騙人的。」
「……」
清凜再次推了推物間：「我剛剛看到班長在找你，你別磨蹭了快去找她吧。」
物間總是把注意力從A班身上拉了回來：「拳藤？她找我做什麼？」
「不知道，你趕緊去吧。」
物間終於放棄了仇恨度極高的A班，轉身去找拳藤了。
清凜看著他走遠，轉身對幾個人打招呼：「中午好，稻佐你為什麼會坐在這裡？」
「因為朋友在這裡，一起坐著吃飯不是很正常嗎？」夜嵐將手豪邁地搭在一邊的轟的肩膀上，親熱地問他，「你說對不對，轟？！」
一直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吃蕎麥面的轟飛來橫禍，被夜嵐差點一巴掌拍進盤子裡。
他似乎被嗆到了，咳了兩聲。
飯田嚇了一跳：「轟同學！你沒事吧！？」
綠穀：「……」
夜嵐放輕力道給他拍了拍背：「你比想像的還脆弱啊……」
清凜覺得她要是轟的話，她就把面前的蕎麥麵糊到夜嵐臉上。
「……你……」
轟此刻彰顯出他優良的修養，他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夜嵐，歎了口氣。
「吃飯的時候你就不能坐好嗎？」
「稻佐，不要給A班添麻煩。」清凜撇了撇嘴，「我走了。」
「啊，清凜，一起坐吧。」綠穀叫住她，熱情地邀請她，「還有空位。」
他說著，指了指對面的三個並排坐著的A班女生，果然還有一個位置。
不過清凜還是拒絕了。
「我跟人約了，抱歉，下次一起吧。」
她笑吟吟地對綠穀揮了揮手。
夜嵐伸長脖子看她：「你跟誰約了？」
「造器。」清凜答道，「商量一下補課的事情。因為要期末考了嘛。」
「哦……」
夜嵐看著清凜腳步輕盈地走遠，喃喃自語：「她跟造器……這兩個人到底誰需要補課啊？」
×
「例行的期末一起複習活動。」
造器和清凜一起坐在咖啡館的窗邊，兩人從書包裡掏出課本、筆記本和紙筆，鋪滿整張桌子。
「稻佐不參加嗎？」造器問。
清凜整理著筆記本，心不在焉地往窗外一指。
綠谷、飯田、轟和夜嵐四個人正結伴路過，幾人邊走邊聊，看上去和諧異常。
「經過英雄殺手事件之後，那幾人的關係就突飛猛進了。」清凜摁著自動鉛筆，「是好事。總比稻佐單方面纏著轟君要好。」
「那你呢，是不是有點寂寞？」
「……」清凜一頓，抬眸看向造器，一笑，「我還有你呢，造器。」
「真是讓人壓力山大的回答呢。」造器翻開課本，上面有著密密麻麻的批註，「雖然我對筆試沒什麼壓力，但是還是過一遍比較好，畢竟支援科天才多，要保住第一還是挺困難的。」
「我呢，合格就行了。」
「……沒出息。」
兩人安靜看書不到十分鐘，就被咖啡館一角傳出來的咆哮聲打斷了思路。
「白癡！把這個現成的公式代入資料一算就出來結果了！你是白癡到什麼地步才會連這個都不會的啊？！」
清凜抬起頭，向發聲地看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淡金色炸毛腦袋。
而爆豪對面坐著切島，正一邊被爆豪恨鐵不成鋼地用本子敲著腦袋，一邊伸長脖子照爆豪的說法摘抄公式。
「……小勝，給同學補習的方式太粗暴了點吧。」
清凜嘴角抽了抽，壓低聲音點評。
造器歎了口氣：「好吵。」
他合上本子，開始收拾桌面。
「還是回家複習好了。」他對清凜說。
「沒辦法呢。」
清凜也將書掃進了包裡，跟著造器走出了咖啡館。
「去我家嗎？」造器偏頭問清凜。
「唔……不用了，我們分開複習吧。」清凜對他一笑，「有稻佐還好，如果只有我和造器的話，單獨在造器房間複習，總感覺怪怪的。」
「……原來你心裡還知道避嫌這個片語的嗎？」
造器伸手揉了揉後頸，移開視線。
「成為我的女朋友的話，進我的房間就名正言順了哦。」
「……誒？」
清凜一怔，她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造器打斷了。
「你不會當真了吧？我開玩笑的。」
造器對她露出調侃的笑。
「我們不合適。」
「……不是，這種被告白又瞬間被甩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清凜無語地抿著唇，最終歎了口氣，拽著書包往前走。
「算了，不跟你計較了，走了走了，回家了。」
造器挑了挑眉，邁開步子跟上清凜的腳步。
「笨蛋。」
「喂！入江造器你不要得寸進尺，小心我揍你！」
第55章 No.055
期末考試筆試結束後的第二天剛好是週末, 而當地例行的夏日祭也在這個週末來臨了。
清凜在午休的時候就收到了邀約。
A班的上鳴興沖沖地跑過來問她：「哎哎, 雪村, 筆試考得如何？」
「還可以吧。」清凜有點訝異這人居然會主動來跟自己搭話, 接著就對他一笑，「上鳴君呢？」
上鳴翹起大拇指：「多虧了突擊補習，全部都做出來了。……啊，我來跟你說話，主要是為了……」
清凜眨了眨眼，發出疑惑的單音節：「嗯？」
「明天的夏日祭！一起去嗎？！」
「誒？」
「當然不是我們倆單獨啦, 還有爆豪和切島。只有男生的話太無聊了。我們班的女生明天又約著一起去山上露營……」
「可以哦。」清凜想了想, 答應了, 「可以帶朋友一起去嗎？」
兩人說話間交換了聯繫方式。
「當然可以啦！女孩子肯定是越多越好啊！」
上鳴笑吟吟地對她揮了揮手，跑走了。
「明天再聯絡！」
……女孩子？
可是她並不打算約女孩子啊。
但是上鳴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清凜感覺到了一絲絲頭禿, 她只能硬著頭皮，端著餐盤走到B班女生的桌前。
拳藤和鹽崎正相對而坐，專心吃飯。感覺到清凜走過來, 兩人同時抬頭。
「一起坐嗎？」鹽崎往旁邊讓了個位子。
清凜坐下，目光在兩人身上繞來繞去：「那個，明晚的夏日祭, 你們去不去啊？」
拳藤「嗯？」了一聲：「你要去嗎？幹嘛不去邀請夜嵐。明天我家裡有事，去不了呢。」
「我也是，有約了。」鹽崎搖了搖頭, 遺憾地說。
清凜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人戳了戳, 她回頭, 正好看到夜嵐扒著椅背笑得一臉燦爛的傻樣。
夜嵐說：「夏日祭嗎？我正想去跟你說呢，一起啊清凜。」
「……哦，好啊。」
到時候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也挺好的。
這邊上鳴也美滋滋地跑回爆豪切島小隊。
「明晚去不去夏日祭？」他問兩人。
爆豪嗤了一聲以示不屑。
「……你還真是對這些熱鬧的活動感興趣呢。」切島無奈地說，「爆豪不去的話我們倆去？那不會太無聊了嗎？」
「沒問題，我叫了B班的雪村，她答應了！」
「……哈？」爆豪終於捨得給了點反應，「你跟她很熟嗎你去約她？」
上鳴無辜地眨眼：「上次不是打了招呼了嗎？還有爆豪你不是跟她挺熟的嗎？我說了你要去她立馬就同意了！」
「……」
「喂喂，爆豪，一起去嘛，要是她明天去了知道你沒去肯定超失望的。」上鳴睜大眼，期待地看著爆豪。
「白癡嗎？」爆豪哼了一聲，勺子往盤子裡攪了攪，慢吞吞地說，「知道了，我會去的。」
切島驚奇地與上鳴對視一眼：「真的假的？爆豪，你不是嫌這種活動無聊嗎？！」
「囉嗦死了，你們倆，到底要不要去啊？！」
「去！！」
×
清凜被由美子摁在鏡子前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了。
「媽……」
「馬上就好了！」
由美子邊說，便把顏色粉嫩的唇釉懟在了清凜嘴上。
「……我才考完試呢，你怎麼不關心我的考試成績，關心我去夏日祭的打扮情況是怎麼回事？」
清凜不滿地嘀咕著，無奈不敢反抗，只能任由由美子捏著自己的下巴左右打量。
由美子一邊滿意地擺弄著清凜耳前微微曲卷的鬢髮，一邊說道：「夏日祭這種活動，女孩子就是要漂漂亮亮的才可以。我的女兒，怎麼可以被別人比下去？」
「……」清凜憂鬱地瞥著牆上的時鐘，「媽媽，我要遲到了啦，你趕緊……」
「知道了知道了。」
由美子總算是放手，後退幾步，示意清凜站起來。
「超可愛的。」由美子滿意地點頭，「今天是跟稻佐和造器去玩吧，玩得開心。」
清凜湊近鏡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她的長髮被由美子熟練地挽了上去，紮成一個側向的髻，一朵淺色的玻璃花髮卡固定在上面，幾顆小墜子自然下垂。
身上的浴衣是鵝黃底色、畫有鮮嫩顏色花簇圖案，更是襯得人青春活潑。
「……」清凜徒勞地瞪著鏡子裡的自己，越發覺得彆扭，「穿普通的常服去不行嗎？」
由美子無視了她，笑著將她推出房間：「快去吧，玩得開心點，乖。」
「……」
夏日祭的舉辦地點是當地的神廟附近。
出乎意料的人多。
清凜小心地拽著自己的袖子，在人流中小心往前移動。
距離跟夜嵐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十多分鐘了，更要命的是她發現自己出來得比較急根本沒有帶手機。
約定的地點是神社下那條河的橋上。
清凜在約定時間過去十五分鐘後終於到達了橋頭。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橋中間的轟。
轟穿著極為普通隨意的休閒服，靠著護欄，兩眼無焦距地看著面前來來往往的行人。
清凜走了過去。
旁邊有剛剛碰頭的小情侶擁在一起。
女孩子抬著手展示著浴衣，問男生好不好看。
男生剛剛呃了一聲，就被女孩子撲上去扯住了臉頰。
「毫不猶豫地說超可愛才是正確回答！！笨蛋！！女孩子聽到這種話都會非常開心的啦！」
轟轉過頭，與清凜對上視線，他似乎微微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雪村。」
「轟君，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是跟稻佐約定的嗎？他人呢？」
「不知道呢，我來了十五分鐘了，沒見到他人，打電話也沒接。」
「小久和飯田君呢？你們沒約一起嗎？」
「綠谷的媽媽有點感冒，他留在家裡照顧。飯田要去醫院看望哥哥。兩人都沒來。」轟歎了口氣，「我本來也是要去醫院看媽媽的，但是夜嵐纏著我不放……而且我想媽媽可能對這種活動也很感興趣，就想拍點照片給她看。」
他從吊在身上的斜挎包裡摸出便攜相機遞給清凜看：「真的來了才發現人好多……不知道拍什麼。」
清凜接過相機，湊到面前四處看了看，定格在轟的側臉上。
轟側過頭看她的時候，她便對轟說：「來，轟君，笑一笑。」
轟露出有點無奈的笑容：「不要拍我啊。」
清凜按下快門，滿意地看著顯示幕裡的成果圖：「轟阿姨一定想看到很多的轟君的，所以多拍拍轟君吧。」
「……哪有這種說法。」
而另一邊，誤以為清凜和轟提前到來而已經進入神社的夜嵐和造器在某個小攤販面前駐足。
「哦，那不是安德瓦的人偶！」夜嵐興沖沖地指著放置在攤販席子上的各種英雄玩偶，「是套環遊戲嗎？」
攤主笑吟吟地招呼他：「小哥要不要試試，很簡單哦。」
造器看著夜嵐躍躍欲試的模樣，出聲阻止：「我們得先找到清凜才行啊，還有你的好朋友轟同學。」
「沒事啦，他倆想起我們自然就會打電話了。」夜嵐已經掏出錢來，「我要試試！」
「……不能使用個性的話說不定會很難哦。」
「沒關係！只要有熱情就行了！」
「……」造器扶額，放棄了阻止他的想法。
而上鳴三人也走到了附近。
「啊，啊，這姑娘怎麼出門不帶電話的啊，要死了……」上鳴無語地剛才給清凜打電話被清凜媽媽接到的事，唉聲歎氣，「這麼多人，可怎麼找啊？」
爆豪本來走在最前面，他腳步一頓，背後一直在專心傾聽上鳴抱怨的切島就撞到了他身上。
「爆豪，幹嘛突然停下來啊，難道你有什麼好辦法嗎？」切島往旁邊走了一步，扭過頭看爆豪。
爆豪唇線下扯，滿臉寫著不高興，他伸手往前一指：「B班的……」
上鳴和切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夜嵐和造器正站在攤販前扔環套布偶。
上鳴雙眼一亮：「我記得騎馬戰的時候雪村跟他倆一組來著，我去問問！」
說著他已經跑上前，喊了一聲「喂——！」，給扭頭看過來的兩人打招呼。
「是夜嵐和入江吧，我沒記錯的話。我是A班的上鳴！你們好！」上鳴熱情地跟兩人打招呼，「其實我們在找雪村，約了她一起逛祭典來著，你們有看到她嗎？」
「……」夜嵐直起身，他手裡還拿著剛續了的套環，「清凜？清凜是跟我們一起的。」
「誒？這樣嗎？那大概是大家一起……」
「誰要跟他們一起？」爆豪一把將上鳴拽回了隊伍，「那個女人在哪裡？」
「……其實我們也……唔！」
夜嵐一把捂住了造器的嘴巴，他皺起眉頭瞪著爆豪：「第一名的爆豪同學啊，哼，要知道清凜的下落，先跟我一決勝負！」
「……呵呵。」爆豪露出猙獰的笑容，「正合我意！」
「喂！」切島抓著爆豪的胳膊，「你倆瘋了嗎？公共場所禁止使用個性的！」
「所以就用這個來決勝負！」夜嵐指了指手裡的套環，「誰先套到安德瓦，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套歐爾麥特才對吧！」爆豪大步上前，從攤主手裡拽了兩個套環，微微彎下腰眯眼盯著目標，「看我一局淘汰你！」
圍觀三人組：「……」
造器撓了撓後腦勺：「唉，算了，也不錯，他們玩得開心就好。」
……只是不知道清凜在哪裡。
清凜在跟轟一起逛祭典。
兩人在橋上等了一會，抱著說不定走著走著就遇到了的樂觀心態，進入了祭典內街道。
「轟君很少來這些場合嗎？」清凜歪著頭看著正四處張望著的轟，輕聲問道。
轟嗯了一聲：「基本上沒來過。」
「那麼一定要逛夠本才可以。」清凜拽住他的衣角，「先去買祭典招牌的蘋果糖！然後去買面具！最後去看煙花！」
「……啊，喔。」
清凜還握著轟的便攜相機，她回頭對轟一笑，將相機在面前比劃了一下：「會給你照好多好多照片，留下好多好多回憶的。」
「……別只照我啊。」
清凜拽著轟一路從小攤販間掃蕩而過，等他們從擁擠的人群中掙扎而出，發現又走到了橋邊。
「……啊，我們是被擠得迷失方向了嗎？！」清凜一臉無語地看著眼熟的橋。
轟長長舒了口氣，扶了扶自己腦袋上扣著的被擠歪了的狐狸面具，小心將護在胸前的蘋果糖拿出來，欣慰地自語：「……還好沒事。」
「只是個蘋果糖而已啦。」清凜湊過來，「有沾到衣服上嗎？」
「沒有，我有好好注意。」
轟觀察了一下蘋果糖，將它湊到清凜面前：「吃嗎？」
清凜搖頭：「本來就是給你買的，你吃吧。」
他低頭咬了一口：「……好甜。」
「嘿嘿，當然啦。」清凜笑著說，「祭典本來就是要甜甜蜜蜜的。」
轟隨著清凜走上了橋頭，兩人又靠著護欄，看著黑漆漆的天幕。
「這說不定是個看煙花的好地方啊。」清凜眨眨眼，對轟說，「我們就在這裡等著看煙花吧。」
轟點了點頭，低下頭翻了翻相機裡拍下的照片。
這個相機可以說從拿出來到現在，一直都在清凜的手中。
她倒是盡職盡責地拍了許多照片。比如擁擠的人群、互相挽著手相視而笑的情侶、熙熙攘攘的小攤販……更多的照片都有轟在上面。
拿著蘋果糖一臉茫然的他、正嘗試著把面具扣在頭上的他、拿著蘋果糖但是又對巧克力香蕉起了興趣的他……
「拍了好多我。」轟低聲說道。
清凜連連點頭：「因為轟君長得很帥很入鏡嘛，而且既然是給轟君媽媽看的，當然要拍很多轟君在裡面才可以啦。」
轟輕笑一聲，舉起相機，調了調鏡頭，顯示幕頓時出現了正張大眼側頭看著這邊的清凜。
「你也笑一笑。」轟說。
「你要拍我嗎？」清凜趕緊理了理自己被擠得微微淩亂的頭髮，抬起雙手在臉頰面前比了V字，還不忘齜牙眯眼笑，「把我拍好看一點哦。」
轟按下了快門，清凜立刻湊了過來：「我看看！」
她被相機裡自己的大臉驚到了：「……媽呀轟君你怎麼照的，怎麼可以醜成這樣！！」
「呃？醜嗎？」轟皺起眉，「我覺得照得挺好的。」
「……好個鬼，快刪掉！」
轟看起來不太情願：「好不容易照了一張，如果媽媽問我是誰給我照的照片，我也得拿出證據來才行。」
清凜想了想，提議：「那我們一起拍一張吧。」
「好啊，請誰幫忙拍一下……」
「人太多啦，有點麻煩。手機借給我。」清凜接過轟的手機，撥了撥手機上的歐爾麥特恐龍玩具掛件，調成自拍模式，靠近轟，「臉靠過來一點。」
「喔……」
「記得要笑哦。」清凜昂起頭，讓手機螢幕容納下她和轟的臉，「照囉——」
第一朵煙花在天幕炸開，照亮了整個天空。
不少腳步匆匆的行人都駐足抬頭觀看。
雖然已經拍照完畢，但清凜還握著轟的手機，她抬著頭，看著天際的煙花，眼裡映出煙花的光芒，看上去閃閃發光。
轟將目光從煙花上收回，落在面前的清凜臉上。
煙花閃爍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臉。
「……很可愛。」
「誒？」清凜扭頭，茫然地看著轟，「你在跟我說話嗎，轟君？」
「嗯，我說很可愛。」轟移開視線，心不在焉地說，「剛剛聽路人說，女孩子聽到這句話會開心的。」
「……呃……」
「謝謝你今天陪我，希望你能開心。……一直不知道在什麼時機說會比較好……」他喃喃地解釋著，目光移回，與清凜的視線一觸。
清凜的臉立刻紅了。
她嘶了一聲，抬手將自己的臉捂住。
「……轟君，你是指什麼可愛？」
「啊？」
「是我的浴衣？我的髮型？還是我？」
轟眨了眨眼，低頭看著她：「全部。」
「……」清凜扭頭，避開轟的目光，「你一直都這麼會說話的嗎？」
「啊，你是不是開心了？如果開心的話就太好了……」
清凜的睫毛顫了顫，她正想說什麼，忽然看到從街道那邊擠出來幾個眼熟的人。
是夜嵐和爆豪兩撥人。
特別是為首的夜嵐和爆豪，還在吵吵嚷嚷著，臉也臭得跟什麼似的。
兩撥人也看到了站在橋上很是顯眼的轟和清凜。
「喔！清凜！」夜嵐向她招了招手，拉著造器跑了過來，「找你們半天了？你們遇上了？」
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打你電話一直沒人接。」
「啊，我剛才一直在套布偶，沒注意電話。」
造器也皺著眉：「清凜，你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我電話忘在家裡沒帶出來。」
爆豪幾人也走了過來。
爆豪面無表情地把一個安德瓦的布偶塞進了清凜懷裡：「送你了。……你這身什麼鬼打扮？為什麼你會跟這個半邊混蛋在一起？」
「嗚哇！是安德瓦，好可愛！謝謝你小勝！」清凜看清懷裡的布偶之後，頓時眉飛色舞起來，「我跟轟君遇到就在一起行動了，他很照顧我的。」
她又鼓了鼓臉：「我這身打扮怎麼了？不可愛嗎？」
爆豪嗤了一聲。
倒是身後的上鳴笑著點頭：「可愛！」
「可愛。」
清凜一怔，扭頭看轟。
轟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道：「很可愛，我剛剛說過了。」
「哈？」爆豪咧嘴，「轟，你什麼時候開始討女孩子歡心了？啊？物件還是這個白癡？」
轟回答：「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不是討雪村歡心。……而且，我覺得，送女孩子禮物這種行為，才叫做『討歡心』。」
爆豪：「……」
轟理所當然的態度不知道哪裡戳到了爆豪的炸點，爆豪「啊？！」了一聲，一副要上來跟他幹架的模樣。
幸好切島和上鳴眼疾手快地將他摁住。
「謝謝，小勝，我很喜歡。」清凜趕緊安撫地對爆豪說，又扭頭對轟說，「是小勝知道我喜歡安德瓦才會特意給我的，不是討歡心，是朋友之間的互贈。就跟轟君送我艾基修特的掛件一樣，是很普通的。」
「哦，好吧，抱歉。」轟瞥了眼爆炸邊緣的爆豪，「是我誤會你了。」
「你這個——」
「小勝也少說兩句啦，今天是節日誒。」
清凜重新抬頭，看著在天幕一朵一朵炸成一片的煙花。
「看上去就像小勝的個性一樣！」
「白癡嗎！哪裡像了啊？！」
爆豪哼了一聲，轉過身與清凜並肩，向後靠住了護欄。
「你跟這個半邊混蛋很熟嗎？」
清凜下意識地看向轟，後者已經被夜嵐纏著訴說沒有套到布偶的悔恨了。
「他跟稻佐關係還不錯，我跟稻佐又是青梅竹馬。所以我們倆關係……應該還算可以？」
「哼。」爆豪嗤道，「八竿子打不到的關係。」
「勉強能入眼吧。」
清凜正抬頭看著煙花，忽然聽到旁邊的爆豪壓低聲音說的話。
她側頭，正好對上爆豪看著自己的目光。
「什麼……小勝？」
爆豪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盯著天際，淡淡地壓低聲音說：「你今晚，勉強能入眼吧。」
啊啊，對小勝來說，這已經算是誇獎了吧？
清凜的眼睛笑成了彎月。
「謝謝——」
第56章 No.056
緊接著就是期末的實戰考試了。
出乎意料的是, 考試並不是之前從學長們流傳的揍翻機器人大賽, 而是兩人一組的對抗教師比賽。
校方經過分析學生的特長、性格及學生間的相性程度, 安排合適的老師與搭配組合作戰。
是逃出出口還是將手銬拷在老師手上，由學生自由選擇。
清凜跟夜嵐一組。
比賽開始號令響起的時候，他倆正在狹窄的小巷子裡, 面對面低聲討論策略。
「對方可是歐爾麥特哦。」清凜指尖撚著一縷長髮繞來繞去，「那個No.1的歐爾麥特。」
夜嵐齜牙一笑：「這樣才令人期待嘛！」
「……真是不合時宜的熱血。」
「對方可是比從出道就一直壓在安德瓦頭上的英雄哦。」夜嵐揮拳, 「我倒是想知道, 我離安德瓦, 還有多遠？」
清凜一怔，閉上了眼。
再睜開的時候她眼裡已經染上了笑意。
「意思就是, 為了安德瓦揍一頓歐爾麥特嗎？」
「……呃，也可以這樣理解？」
兩人達成共同目的, 小心地從巷子裡走了出去。
幾乎是才走出去，歐爾麥特的拳風就夾雜著碎石呼嘯而來。
夜嵐將背後的披風往前一甩, 擋在清凜面前, 與此同時, 一道風牆矗立在他倆面前，擋住了碎石。
「非常不錯的反應, 夜嵐少年。」歐爾麥特以極快的速度撲了過來，他的拳頭舉起，迎著夜嵐而來, 「我來了——！」
夜嵐手一揮, 被風牆所阻的碎石們便被逆向吹起的風抬起, 沖著歐爾麥特而去。
同時夜嵐飛快飛速上升，脫離了地面。
而在他披風下的清凜早已不見了蹤影。
歐爾麥特的手曲在面前，擋住了零碎擊打過來的碎石。
身後有輕微的風聲。
歐爾麥特扭頭，與跳躍在半空中握著刀的清凜對上了視線。
火焰鋪滿整個刀身，在空中劃出弧度。
「燕——返——！」
刀化成三條火龍，毫不猶豫地嘶吼著向他撲了過來。
歐爾麥特直覺不好，他的右腳後撤一步，撞上了重新在他身後豎起的風牆。
夜嵐的輕笑聲從頭頂傳來：「怎麼會讓你跑掉？」
「非常果敢，少男少女們。值得讚賞。」
歐爾麥特的拳頭迎著清凜的刀光揮出，巨大的壓迫力吹散了清凜的揮出的一道、兩道刀光。
歐爾麥特微微低頭，第三道刀光從他頭上嗖地飛過。
「我承認你們的優秀……呃？！」
一撮金黃色的蟑螂須似的頭髮飄飄蕩蕩地落在了歐爾麥特的面前。
「……」
歐爾麥特愣住了，他一臉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禿了一半的個性劉海。
「抱歉，歐爾麥特，不是故意的。」
清凜扣下腰間的機關，長長的繩索射/出，確是沖著夜嵐而去的，在夜嵐腰上繞了幾圈，牢牢牽住了他。
「要逃了！」
話音剛落，清凜拽著繩子，宛如離弦的箭一般，向著逃脫口狂奔而去。
「……」歐爾麥特被這種毫不猶豫撲上來一通輸出，做了壞事之後轉身就跑的騷操作給驚到了，不過他只愣了兩秒鐘，就立刻提步追去。
夜嵐的腰上纏著繩子，被清凜拎著後腰心無旁騖地往前跑。
「喂！他追上來了！」
「白癡！你想辦法擋一擋，你不是法師嗎？！」
「個性——全開——！」
夜嵐雙手向前，迎向越來越近的歐爾麥特。
「大暴風來臨！！」
颶風在夜嵐掌前出現，卷著地面的碎石，咆哮著向歐爾麥特撲去。
同時後坐力將夜嵐和清凜往前推。
清凜戒指上火光乍現，橙紅色火焰在她鞋底一閃而過，速度頓時提快好幾倍。
歐爾麥特再次揮拳，抵消了颶風，廣播提示音也響起。
「夜嵐稻佐、雪村清凜，成功逃出，恭喜。」
「……嘖。」歐爾麥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切斷的頭髮，歎了口氣，「治癒女郎治不治得了脫髮啊……？」
至此，B班所有人的實戰考試結束。
根據管赤老師的宣佈，B班全班只有物間不合格，需要參加補習。
但是機會難得，所以特別的，暑假組織的林間合宿還是全員參加。
「好好感激吧，物間。」拳藤叉腰教訓物間，「明明長得跟個優等生一樣，筆試成績怎麼會不合格？」
「……」物間無言以對。
清凜扭過頭與趴在桌上的夜嵐小聲說話：「支援科的話好像直接放假了？」
「嗯，造器筆試完就沒來過學校了，聽說去戰鬥服製作公司繼續實習了。」夜嵐長舒口氣，「明天放假，後天林間合宿，我明天要好好睡一天！」
清凜愣了愣：「我還想約你明天去逛街呢，林間合宿的話需要去一個假期吧，得買好多東西呢。」
夜嵐表示無法理解：「隨便帶兩件換洗衣服不就好了，又不是去玩的。」
「不是去玩的嗎？」清凜睜大眼，「我看發的林間合宿介紹書有什麼煙花、海邊、試膽大會、溫泉之類的，難道不是去玩的嗎？」
「……猜都知道沒那麼簡單，這可是雄英。」
「那更要多買點東西了。」清凜下定了決心，「你不陪我我一個人去。」
放學的時候，因為造器已放假，而夜嵐要跟他的A班小夥伴們一起，清凜難得地落了單。
她一個人，也沒有了那種優哉遊哉的悠閒感，反而腳步輕快地直奔地鐵站。
……然後在地鐵站遇到了爆豪。
兩人是同一個方向，自然坐同一班車。
正是放學下班高峰期，地鐵擠得令人髮指。
清凜靠著地鐵門，小心抓著支撐杆，感覺自己都快呼吸不上來了。
爆豪在她面前站定，一手抓著拉環一手插兜，身上閒人勿進的氣質愣是在面前呈現出一小片真空，也足夠清凜喘息了。
「地鐵居然這麼擠！早知道我就慢慢走了！」
清凜小聲抱怨著。
爆豪毫無反應。
她抿了抿唇，伸手摘下爆豪爆豪一側耳朵的耳機：「小勝！」
「幹嘛？」爆豪瞥了她一眼。
清凜將手中的耳機塞在自己的耳朵裡，耳機裡流淌的不出意外是節奏爆炸的朋克曲。
她皺了皺眉，嫌棄地將耳機又拿出來，抬眼看著爆豪：「明天逛街，你去不去？」
「哈——？」
「林間合宿，不是要買好多東西嗎？一起去買嗎？」
爆豪撇了撇嘴，一臉不屑：「誰要跟你們這些白癡一起去啊？」
「不是『我們』，是『我』。」清凜皺著眉頭，「只有我一個人啦，不用害羞。」
「害羞什麼鬼，你腦子有毛病嗎？」爆豪移開視線，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揉了揉頭髮，「也就是說，你是以個人名義邀請本大爺陪你約會？」
「約會？」清凜眨了眨眼，「你想跟我約會嗎小勝？」
「誰想啊？！」
「那就不是約會啦。」清凜哎了一聲，「只是普通搭夥逛街買東西，不去看電影也不去壓馬路。目的明確，買完就散？這樣你願意了嗎？」
爆豪嘴角抽了抽。
清凜覺得他好像生氣了，又懷疑只是他跟人交流的方式一直都是這麼暴躁的。
爆豪瞪著清凜：「啊？你當我是陪街嗎？還『目的明確、買完就散』？是不是欠揍？！」
「是你說不願意跟我約會的嘛，你這個人很難搞誒。」
「……」
清凜看著爆豪用一種恨不得瞪死自己的視線掃射著她，忍不住沖他翻了個白眼：「那你說，你想怎麼樣？」
爆豪扯了扯嘴角，忽然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來：「你好像，還欠著我一頓牛肉飯吧？」
清凜想了想，是有這回事。
她答應請爆豪吃牛肉飯喝可樂作為賠罪的，可樂倒是請了，牛肉飯還一直欠著。
她立刻就問：「那，明天去逛街買東西，之後我請你吃飯？」
爆豪哼了一聲：「如果你非要的話，可以。」
×
第二天，兩人還就真的順順利利逛街去了。
清凜一身便捷的短袖短褲，戴著遮陽帽，背著手一蹦一跳地走在爆豪前面。
「小勝小勝，去買什麼呀？」
「哈？不是你硬拉我出來買東西的嗎？你自己不知道買什麼？」
清凜扭過頭，與爆豪對上視線。
她神秘兮兮地豎起手指：「林間合宿的宣傳冊你看了吧？」
「隨便翻了翻。」
「那麼你覺得有什麼是必須帶的？」
爆豪面無表情：「行李箱。」
「……這個笑話太冷了！」清凜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是……泳裝啦！」
「………………」
清凜湊過來，煞有介事地侃侃而談：「林間合宿，是去海邊吧？那麼！泳衣當然是必不可少的！我昨天翻遍了整個衣櫃，發現只有我初中游泳課發的學校泳衣、印著名字那種，在我的衣櫃裡！」
「……」爆豪盯著她，「所以，你就叫一個大男人去陪你買泳衣？？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啊，對哦。」
清凜遺憾地看著他。
「你是男生哦。」
「……？想死早說，不用個性我也能弄死你！」
爆豪齜牙，對清凜做了個血腥無比的劃脖子動作。
清凜遺憾地看了眼已經出現在視線中的泳衣店，用商量的口氣溫和地徵求爆豪的意見：「那你在門口等等我，我進去買完就出來？」
「十分鐘。」
「十分鐘還不夠我試穿一套呢！做人不能太苛刻啊勝己君！」
「……十五分鐘。」爆豪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有病啊，忽然這麼正經地叫人。」
「以示嚴肅！」
清凜轉身跑進了泳衣店。
「等我哦！不許先走哦！」
「切。囉嗦死了。」
爆豪雙手抄在褲兜裡，雖然嘴上喃喃自語全是抱怨，但還是很乖地站在店門口等待著。
傻站著也比較無聊，他索性摸出手機，手指剛在螢幕上點了兩下，忽然聽到了熟悉而令人不爽的聲音。
「……爆豪？」
爆豪抬頭，與路過的轟對上了視線。
「啊？！別忽然跟人打招呼啊？」
「抱歉。」
「……」
「你怎麼會在這裡？」
「別一副很熟的樣子就上來搭訕啊半邊混蛋！」
「……抱歉，我們不是同學嗎？」
「誰要跟你上演同學愛了啊？！趕緊滾！」
「喔。」
轟看了爆豪一眼，移開視線，從他旁邊走過。
「轟君！」
清凜已經從店裡跑了出來，大聲叫住了轟。
轟一怔，回頭與她視線相接。
「好巧。」清凜露出笑容，歡欣地說，「我們正在買林間合宿需要的東西，轟君一個人嗎？要不要一起？」
爆豪立刻發出抗議的聲音。
「誰要跟這個混帳一起了啊？喂！你給我腦子清醒點！」
「好啊。」轟已經頓住腳步，回身走了過來，「正巧我也有想買的。」
爆豪：「……」
「請多關照了，雪村。」轟對清凜一笑，點頭道。
第57章 No.057
這裡是運動用品店。
轟左手拿著一隻白色的運動鞋, 右手拿著一隻紅色的鞋，嘴平平地抿著，似乎陷入了苦惱。
許久，他放棄自己選擇, 扭頭問道：「你覺得哪個比較好？」
「我覺得你現在滾回家最好！」
爆豪左腳搭在右腳膝蓋上，以一種相當欠揍的坐姿，坐在商品展示欄附近的座椅上, 毫不猶豫地對轟進行了嘲諷。
「這樣, 你也無法做出抉擇嗎？」轟歎了口氣，兀自又陷入糾結去了。
爆豪卻一點都不想放過他。
「為什麼老子要陪你買鞋啊？！」
「那個女的死哪裡去了老子要炸死她！」
「什麼叫做『我先過去看點東西你倆在這裡等我』啊？！」
「為什麼老子要跟你這個混蛋在一起逛街啊？！」
轟倒是鎮定自若的樣子, 甚至溫聲安撫爆豪：「沒辦法，女孩子也有一些隱私的地方，貿然跟過去才失禮哦, 爆豪。」
「這種常識需要你提醒嗎？！」
「喔, 我看你很想跟過去的樣子，剛才, 雪村離開的時候。」
「白癡嗎？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起呆著！」
轟啊了一聲, 扭頭疑惑地看著他：「你沒有什麼要買的嗎？」
「沒有！」
「……那你完全沒必要留在這裡強迫自己啊。」轟不解地說, 「你要是不願意跟我一起的話, 不如先回家？」
「……」
「你是在擔心她嗎？放心, 我會把雪村安全送回家的。」
轟用一種保證的語氣說道, 又回頭去研究他的鞋了。
「……」
爆豪在爆炸的邊緣徘徊, 他用一種恨不得把轟糊進牆裡的眼神怒視著轟的後腦勺。
「別做夢了！誰知道你有什麼企圖？！」
「企圖？」轟站起身, 低頭看著吹鬍子瞪眼睛的爆豪, 「我對B班可沒有那種所謂的競爭心。」
「不是那種意思——！誰給你扯B班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轟蹙起眉，沉吟著說，「那，你是說我對雪村——」
「哈！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爆豪抬著頭，挑釁地牽起嘴角，「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唔。」轟將目光重新放回了手裡的鞋上，「平常我完全看不出來你有這種興趣愛好呢。你也不是很喜歡參加集體活動，比如今天班上不是組織一起去購物嗎？你也沒去……」
「……哈？！你在一個人喋喋不休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轟與他對上視線：「你有八卦這種興趣愛好嗎？」
「……」
爆豪的理智宣告下線，他唰地站了起來，一把拽住了轟的領口：「你這個半邊的——」
「誤會你了嗎？抱歉，因為你這麼說所以我……」轟止住話頭，「她過來了哦。」
「殺了你！」
清凜剛走過來就看到爆豪拽著轟一副要活剝了他的兇殘樣，她急忙沖過來，試圖分開這兩人。
「小勝你做什麼啦？你嗓門太大了啊，大家都看過來了。」清凜掰著爆豪的手指，「不要欺負轟君了！你倆有什麼仇哇！」
爆豪切了一聲，猛地鬆開手：「誰欺負他了啊，你是不是瞎了？！」
「……就是沒瞎才會這麼說的！」清凜瞪了他一眼，又扭頭去看站穩身形的轟，「沒事吧轟君？衣領皺了你整理一下吧，小勝真是的……呃，你為什麼要拿著兩隻鞋？」
轟哦了一聲，將鞋拿給清凜看：「你覺得哪個比較好一點。」
「呃，紅色？」
轟滿意地將白色鞋子放回貨架，對店員說了句「要這個紅色的」，之後才慢條斯理地伸手整理領口。
爆豪看起來就像被狗狗附身了一樣，用一種恨不得咬碎轟的眼神怒視著他，甚至還發出了嘶嘶的威脅聲。
直到清凜拉起他的手，將一個東西套在他手腕上，他才將注意力移開。
爆豪盯著自己手腕上被套上的黑色護腕，一時間有點沒能反應過來。
清凜還好整以暇地伸手調整了一下護腕的位置，才抬頭看著一臉懵逼的爆豪：「喜歡嗎？」
「是禮物呢。」轟語氣平淡地感歎，「關係真好呢。」
爆豪瞪大眼，看著清凜：「送給我的？」
「嗯嗯。」清凜嘿嘿笑著，「剛剛過去的時候覺得很適合小勝，因為小勝的個性不是用手很多嗎，手腕磨損也會很嚴重吧，所以就挑了一副護腕給你，希望你喜歡。」
「…………」
爆豪頓時安靜如雞了，他像一條被順毛的乖狗狗一樣，垂下耳朵，安靜地被清凜牽起另一隻手，任由她將護腕套了上去。
轟湊了過來，發表點評：「嗯，挺合適的。」
「你給我閉嘴半邊混蛋！她問你了嗎？！」
「小勝你太凶了。」清凜又瞪了爆豪一眼，才扭頭對轟笑著說，「轟君也覺得合適嗎？我也是，覺得跟小勝很相配。」
「嗯，很合適。不過為什麼忽然想著送爆豪禮物？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爆豪本來正想跟轟打個三百回合的嘴仗，聽到這話，頓時安靜下來，瞥了眼清凜，似乎在等著她回答。
「上次小勝不是送了我安德瓦的玩偶嗎？我超喜歡超開心的，一直想著要回送一點東西給小勝才好。」清凜羞澀地卷了卷鬢髮，「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今天正好看到，剛好就送給小勝啦。」
她殷切地看著爆豪：「開心嗎？喜歡嗎？」
「……你傻嗎？」爆豪哼了一聲，他伸手擺弄了一下另一隻手手腕上的護腕，面無表情地說，「你非要送的話，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看他似乎還算滿意的樣子，清凜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那還有什麼要買的嗎？不然就走囉？轟君？小勝？」
「啊，走吧。」
轟已經把購買完畢的鞋子拎在手上了，他正想跟在蹦蹦跳跳的清凜身後走出運動用品店，忽然被爆豪攔住了。
「？」轟歪頭看他。
爆豪齜牙，帶著濃重炫耀意味地伸出手指扯了扯手腕上的護腕。
他湊近轟，眯著眼睛看著他：「怎麼樣？」
「……」轟無語地看著他，「你是在炫耀？」
「沒錯。我就是在炫耀。」爆豪翹著唇角，壓低聲音，「識趣的就——嗯？」
「這是限量版的寵物恐龍聯動英雄掛件。」
轟晃了晃手機，手機上的恐龍服歐爾麥特隨之晃了晃。
「你一定見過雪村手機上的艾基修特吧。」
「……哈？！」爆豪眯起眼，「什麼意思？」
「雖然不知道你要攀比這個有什麼意義，但我是不會輸的。」轟看了眼歐爾麥特掛件，「雪村的艾基修特是我送給她的，這個歐爾麥特是她送給我的，在你之前哦，爆豪。」
「…………」
「你們兩個在幹嘛呢？！」清凜的聲音遠遠傳來，「還不想走嗎？」
「啊，馬上過來了。」轟邊答應著邊從爆豪旁邊走過，「不走快點嗎？她在等了。」
「滾到老子後面去！我要殺了你半邊的混蛋！！」
×
緊接著就是林間合宿的日子。
AB兩班各自乘坐校車出發，而不知什麼時候一直行駛在他們面前的A班校車也不見了蹤影。
B班的校車也在森林邊緣停了下來。
「這麼大的校車確實開不進去。」清凜將手搭成涼棚杵在額頭，看著一望無際的森林，「海在森林那頭嗎？得走到什麼時候啊……A班的人呢？抄近路？！」
「那邊的女生！別人說話的時候好好聽著啊！碎碎念什麼呢？！」
清凜一怔，循聲看去的瞬間，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學生中央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兩個不認識的人，一個眼睛大大的看起來呆呆的女人暫且不論，指著清凜粗聲粗氣教訓她的，是一個穿著超短裙的，肌肉結實的……打扮得很像貓貓的男人？
大概是Cos橘貓的。
清凜呃了一聲，後退一步，躲在了拳藤背後。
她小聲問：「這個看起來很像變態的傢伙……」
「別失禮了。」旁邊的鹽崎低聲提醒，「這是英雄組合Pussy Cat中的其中兩個成員布偶貓和虎，是老牌英雄組合了，你不知道嗎？」
「喔，我對英雄不是很瞭解。」
「……你不是志願成為英雄嗎？」
「那也用不著知道那麼多英雄吧？我只要知道罪犯就行了。」
虎的腦袋上綻開幾個象徵著忍耐告罄的十字花，他氣勢洶洶地指著這邊：「那邊的女生！有那麼多話說嗎？！」
「抱歉，虎。」管赤看了眼，發現虎指的是清凜和鹽崎的方向，連忙安撫他，「她們不知道林間合宿換了模式，以為去海邊，所以有點興奮。」
「哼，能夠興奮到嘰嘰喳喳也只有這時候了。」
虎側了側身，貓手掌指著後面的森林。
「這一片是私人領域，你們可以隨意使用個性。穿過這一大片森林，就能看到你們的宿舍了。」
清凜踮腳看了眼與天邊連成一片的森林，喃喃自語：「那得走好長一段時間了。」
「森林裡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你們儘管往前走就對了。」
虎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布偶貓歪著頭，大大的眼睛眨啊眨：「只要小心偷襲就好了！」
「偷、偷襲？！」
B班全體發出了驚訝的呼聲。
布偶貓擺出「請」的手勢，遙指著森林。
「那麼，就請進入吧，要在太陽下山前到達宿舍哦。」
雖然有著很多迷茫，但B班的同學們在面面相覷了幾秒鐘之後，還是相約著慢慢走進了森林。
清凜在進入前回頭看了一眼，正好與虎對上了視線。
後者對她齜牙一笑：「可別死了哦。」
……
死？
開什麼玩笑？！
第58章 No.058
森林果然像虎所說的那樣沒有什麼危險, 只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鳥兒拍翅膀的聲音會讓人突然神經緊繃。
清凜走在隊伍末端, 她扭頭, 看向身後上方連成一片的樹葉林。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落下來，在地上探出點點光斑。
總有種被人盯著的微妙感覺。
她抿著唇, 握住了肩膀上露出的刀柄。
與她並肩而行的鹽崎覺察到清凜腳步的凝滯, 回頭看她：「怎麼了？雪村？」
清凜收回目光，回答道：「沒……」
就在她視線移開的一刹那，輕微的風聲響起, 她想也不想, 飛快握住刀柄，左腳頓住, 一個旋身。
虎從側後方墜下來，正好踩在了清凜還來不及抽出來的刀上。
「反應倒是優良。」
虎的拳頭夾著呼嘯的風聲迎面而來。
「但是還是太嫩了！」
清凜向後一仰, 避過拳頭。
「你在說誰……太嫩了啊？！」
她握緊刀柄，硬生生往上一揮，強行將虎甩上了天。
虎在空中翻了個身, 穩穩踩在了樹枝上, 低下頭看著受驚了的學生們。
「誒？！虎？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不是招待我們的英雄組織嗎？」
虎哼了一聲, 勾起嘴角笑道：「小雞崽兒們，你們的林建合宿, 已經開始了！」
「嗚哇哇哇！！！」
「陷阱！這裡怎麼會有陷阱？！」
學生隊伍的前方有了騷動, 似乎是有學生誤踩了陷阱, 掉進了七八米深的土坑裡。
「沒事嗎——？！」拳藤向前方大喊著問。
「沒事！只是普通的深坑！」前方有學生回應。
「普通？」虎嗤笑一聲, 「只要我還在這裡，你們就休想往前走一步，乖乖去土坑裡過夜吧！」
清凜已經抽出了刀，橙色的火焰鋪滿刀身，在清凜的意志下，宛如輕不可察的刀鞘一般，護住了刀刃。
「果然，不愧是雄英，普通的林間合宿，是不可能組織的吧。」清凜揚刀一劃，輕笑著看著虎，「小瞧我們的話，可是會吃苦頭的。」
「謔——有鬥志當然是好的，但是我可沒那麼多時間花在你身上呢。」虎從樹枝上躍下，向前方部隊撲了過去，「我的目的，可是阻止你們全班前進呢！」
「想得美——！」
清凜炮彈般撲了過來，小腿上有火焰的光芒一閃而過，她橫刀，嗖地往前斜挑過去。
虎動作一滯，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了下去，輕易地躲過了清凜的攻勢，順便他一腳掃了過來，被清凜抬手擋住。
但對方用了力，還是將清凜平平地踹了出去。
清凜因為力道而向後滑了一段，她右腳猛地用力往下一踩，生生頓住了退勢。
夜嵐抬手，用風將誤踩入陷阱深坑的同學們挨個托了起來。
其他同學也圍了上來。
「大家，天黑之前要穿過這片樹林。」
拳藤舉手號召。
「無論阻擋在我們面前的是什麼，都要一往無前！」
「B班！上囉！」
「好——！」
×
最終還是在黃昏的時候抵達了住宿地點，宿舍樓前遇到了也是剛剛到達的A班。
大家和諧友好地吃完了飯，輪流去泡了溫泉，各自回宿舍休息。
而第二天早晨五點半，地獄般的林間合宿才正式拉開了序幕。
聽說A班在集體購物的時候，又遇到了敵聯盟的疑似頭領，名為死柄木弔的男人。
綠穀很奇跡地在他手下逃過一劫。
「這種情況以後還會時常發生，因為你們是雄英英雄科的學生。」管赤老師說道，「只要無時無刻記著『Plus Ultra』這個校訓，勇往直前，才不負英雄科之名。」
「是——！」
老師們針對了各個學生不同的個性做了強化訓練。
比如夜嵐，就被丟到樹林裡，致力於把樹葉子全部吹禿。
而清凜就屬於被放養了自由發揮的那種。
不過她一向獨自練習慣了，索性就在山頂練起刀來。
她從小學握刀至今，已經有十個年頭了，手上被刀柄磨起了一層厚厚的繭。
相應的，她現在已經可以不需要思考的，憑藉本能和條件反射防禦和攻擊。
但是一直沒有比試物件，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水準了。
她正邊走神邊揮舞著刀，忽然感覺有人從下面跑上山頂來。
原來是鐵哲。
「喲，雪村。」鐵哲對她一笑，「要來對練一下嗎？看你一個人也怪無聊的。」
「好啊。」刀柄在清凜手中打了個旋兒，刀尖便對準了鐵哲，「待會可別哭著求饒哦。」
「……喂，說話太毒了吧！」
解散休息的時候已近黃昏。
可惜今天沒有現成的飯菜了。
「要我們自己煮？！」
「是的。」北美短毛貓眨了眨單邊眼睛，「齊心協力做出美味的飯菜吧。」
「好的！大家！一起加油吧！」
這是A班的班長飯田。
清凜在桌邊坐下，她順手從框裡撈出個土豆，又撿起桌上的小刀。
右手將小刀拋起，再接住，手腕微動，小刀在掌中翻飛。
土豆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細渣掉落在桌面，不到一分鐘，一個光溜溜的土豆就出現在她的手中。
「完美！我做的好不好？！」
清凜一扭頭，想向坐在她旁邊的鹽崎尋求誇獎。
身邊綠色荊棘長髮的姑娘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淺金色的爆炸毛絨絨腦袋。
爆豪手上切菜的動作不停，他扭頭瞪了清凜一眼：「你白癡嗎？！基本操作有什麼做得好不好的？！」
「……」
「而且你給它削成渣是怎麼回事？炫技嗎？白癡！削成皮更方便清理垃圾！你有沒有常識？！」
「……喔。」
清凜垮下了肩膀，將削好的土豆放進了一邊的框裡，重新拿起帶皮土豆。
「用這個刮！」爆豪將削皮工具扔在她面前，「用菜刀削土豆皮你想嚇死誰？！」
「……喔。」清凜乖乖撿起工具，歎了口氣認命地開始慢吞吞刮土豆。
旁邊爆豪的面前放著砧板，他右手握著菜刀，左手抓著蘿蔔放在砧板上，菜刀屁股往上抬了三下，整根蘿蔔就被切成小塊。
站在爆豪旁邊準備把切好的菜拿去煮的A班麗日禦茶子發出了驚歎聲。
清凜也忍不住往爆豪那邊瞥了一眼。
「真意外呢，你居然會做家務的嗎？」
「哈？！」爆豪扭頭看她，「這麼容易的事情還需要學嗎？！」
「……」
「對了，你該不會……」爆豪拖長聲音，「你該不會不會做飯吧？」
清凜哼了一聲：「看不起誰呢？」
「削個土豆都削得慘不忍睹！」
「削得超完美的好嗎？！」
「沒有常識的削法，你是要用個性做菜嗎？！」
在AB兩班的齊心協力下，晚飯很快就做了出來。
味道意外的不錯。
「你要不要？」爆豪與清凜並排坐在長椅上，他拿著辣椒醬，給清凜遞了過來。
清凜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切。」爆豪將辣椒醬擠在自己的盤子裡，還用勺子拌了拌。
清凜看著他盤子裡慘不忍睹的一片紅，咽了咽口水：「……你不會上火嗎，小勝？」
「只有弱者才會上火。」
「……」
清凜嘴角抽了抽，將那句「我看你無時無刻都在上火」給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飯後，大家經過一整天的個性訓練，再加上晚上的做飯洗碗功課，也是累得要死要活的。
B班的女孩子們一回宿舍就鑽進了被窩，在隨便聊了一會兒後，漸漸地大家就都沒了響動，空氣中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清凜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時間了，但她一點點睡意都沒有。
又怕翻身影響同學睡覺，她索性披上外衣，拉開門，順著走廊往外走了一會兒，向庭院裡看去。
因為是鄉下，所以空氣極好，天幕是璀璨星河，讓人迷醉。
看上去已經是深夜了，她便靠著護欄，昂著頭看著天空發呆。
「……雪村？」
清凜嚇了一跳，連忙回頭循聲看去，與轟對上了視線。
轟似乎只是路過，他的頭髮睡得有點翹，眼神也有困意，身上穿著件背心，隨意地套著外套。
「你怎麼在這裡？」他的聲音因為困倦而有點微微沙啞，「已經很晚了哦。」
「啊，嗯，轟君才是，早點睡吧。」
清凜估計他是半夜爬起來去上廁所的。
她看著轟打著呵欠從自己旁邊走過，很快就沒入黑暗裡。
她松了口氣，正想抬頭繼續數星星，忽然聽到轟的腳步聲又折返了回來。
轟對她說：「你該不會是……」
「？」
轟揉了揉耳後的紅發，走了過來：「來，一起走吧。」
「啊？」
清凜茫然地看著轟走出幾步回頭看自己。
「快點，雪村。」
「哦、哦。」
他似乎想帶清凜去什麼地方，清凜有點不解，但還是跟在他旁邊與他一起走在走廊上。
轟似乎是超級想睡覺了，呵欠連連。
他的左手冒出一團火焰，照亮漆黑的走廊。
「害怕的話可以靠我近點。」他這樣說。
「……謝、謝謝。」清凜問道，「不過，我們要去哪裡？」
「到了。」
轟在走廊盡頭止住了腳步。
清凜抬頭一看，門上懸掛著清晰的「衛生間」的牌子。
清凜：「……」
「我在門口等你。」轟對她說，「你慢慢來，不用著急。」
「……」
「還是很害怕嗎？」轟皺著眉，似乎有點苦惱，「那、那我可以一直跟你說話，沒關係的，不過聲音要小一點，會把老師引來的。」
「……謝謝。」
清凜僵硬地走進了女衛生間，茫然地站了一會兒，轉身走了出去。
轟靠在門口的牆邊，正伸手擦掉因為打呵欠而溢出的生理性眼淚。
「好了？那我們回去吧。」
轟等清凜走到他旁邊，才站直身體邁開步子往回走。
溫暖的火焰跳動著，照亮了一方天地。
兩人很快就回到了B班女生的房間門口。
「晚安，早點睡。」轟壓低聲音對清凜說道。
「嗯，晚安，今晚謝謝你了轟君。」
轟對她勾唇一笑，轉身很快便離開了。
清凜也輕手輕腳地走進了房間，小心躺進了自己的被窩裡。
居然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她夢到了幾乎快要忘記的前世。
……
夢裡的那個男人，眼睛狹長，盛滿凶意，長刀刀背被他隨意地扛在肩上。
「真是個美人呢。」清凜聽到他嘶啞的聲音，「可惜馬上就死了。」
長刀被男人握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想著她劈了下來。
可以躲開的！
只要右腳往左後方跨出一步，身體後旋，那麼刀勢會擦著她的身前落下，無法傷她分毫。
但是她動不了。
畫面被斬碎，忽然就變成了綿綿的陰雨天。
雨水淅淅瀝瀝地淋在她的臉上，讓人難受。
轟由遠至近，撐著傘緩步而來。
不是如今這個十五六歲的轟，而是那個數年後已經成為了數一數二的英雄，總是溫柔體貼的丈夫。
他在清凜面前停下，將手中握著的一小束白花遞到了清凜手裡。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他聲音低沉，有濃重的懊惱和傷感之意。
「明明答應過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要是當初沒有認識我、沒有跟我結婚的話，你大概會非常幸福吧。」
「真的，非常抱歉。」
他俯下/身，食指在清凜的臉上輕輕撫過。
「好後悔啊，不應該跟你結婚的。」
他站起身，轉身撐著傘離開，背影在雨幕中漸漸模糊，說不出的寂寥與蕭索。
清凜想伸手拽住他的衣角，讓他停下，告訴他不是他的錯。
但是完全動不了，連張嘴發出聲音，似乎都變成了妄想。
……
清凜唰地坐了起來，把旁邊正在揉眼睛清醒的拳藤嚇了一跳。
「怎麼了？做噩夢了？」
拳藤關切地看了清凜一眼，後者小聲地喘息著，雙目呆滯，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清凜？」拳藤試著小聲叫她，「可以起床了哦，早上還要訓練呢。」
「哦……馬上起了……」
清凜將臉埋進被子，伸出手背胡亂地擦了擦眼睛。
果然不出所料，手背上一片濕潤。
奇怪，為什麼會突然夢到那些事？
清凜抱著被子發了一會呆。
……是什麼的預兆嗎？
第59章 No.059
這場莫名其妙的夢也不是沒有後遺症的。
比如早上, AB兩班在宿舍樓門口短暫地相遇了一下。
轟一扭頭就看到了正低著頭乖乖跟在女生隊伍最後的清凜。
「雪村, 早。」
他向她打招呼。
本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後者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
清凜幾乎是受驚一樣看了他一眼，胡亂地點了點頭，一溜煙跑到B班的最邊緣, 低著頭不與他對視。
轟：「……？」
他做了什麼令人討厭的事了嗎？
「嘿嘿, 絕對被討厭了吧你。」爆豪從他旁邊路過，幸災樂禍地說，「畢竟你也是討人厭的性格。」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我比你要稍微好一點呢……」
「哈？！你這混帳哪裡來的自信啊？！」
「好奇怪哦。」夜嵐從後面走上前來，一把搭在轟的肩膀上，「清凜很少這麼不給人面子的, 怎麼？她找你告白被拒了？」
「……？！」爆豪瞪大了眼。
「沒有, 你別瞎說。」轟面無表情地將夜嵐的胳膊拍開, 「我先走了。」
「喔！拜拜！」
照例是一整天的個性訓練，只是今天的清凜稍顯心不在焉，但慶倖的是似乎沒人看出來。
晚間的時候, 可能是老師們覺得難得的林間合宿，也需要一些充滿夏日氣氛的活動, 於是組織AB兩班開始了相當有競爭意味的試膽大賽。
清凜所在的B班先負責扮鬼嚇人, 同學們抽籤分為兩到四人一組, 分別埋伏在路上，等待A班同學的經過。
嚇到最多人的一個班級為優勝。
清凜與班上的同學圓場硬成分在同一組, 埋伏在回歸集合廣場處的歸路上。
「我們運氣真不好呢, 在這裡的話大家都被前面的人嚇習慣了, 也難被嚇到了吧。」圓場從樹林邊的草叢探出頭來，往林間路張望，「好慢啊，都沒有人來。」
清凜坐在樹枝上，靠著樹幹：「也不能這麼說。歸路上很多人都以為不會有人埋伏了吧，出其不意也是可以嚇到人的。」
她歎了口氣，兀自低聲自語：「但是我還是好想回宿舍睡覺啊。」
圓場抬起頭往樹上看：「你沒事吧雪村？看你好像很沒有精神的樣子。」
「唔，昨晚上沒睡好。」
「那你休息一下吧，有人來了我叫你。」
清凜擺了擺手，正想客氣地婉拒，就見圓場嗖地一下縮進草叢。
「有人過來了！」他壓低聲音說道。
清凜頓時打起精神，由坐變蹲，變更為待機中。
圓場小心地往道路中間吹氣，凝成一個又一個透明的圓形牆壁。
「啊，看到人了。是A班那個體育祭第一的爆豪嗎？嗚哇。」圓場立刻縮進了草叢，「好，等他們過來……」
「小勝？是小勝過來了嗎？」清凜的興奮度頓時上漲了，她蹲在樹枝上，側耳傾聽腳步聲，「我要嚇他一大跳！」
據說A班都是兩兩分組的。清凜聽著兩人的腳步聲由遠至近，便將腳勾在了樹枝上。
「啊，這是什麼玩意？」走在前方的爆豪頓住了，他伸手戳了戳面前凝成硬塊的空氣牆，伸腿踹了過去，「別擋路啊混蛋！」
「從旁邊繞過去吧。」轟的聲音響了起來，他似乎想跨進草叢，從旁邊繞過去。
「不要命令我！半邊混蛋！老子一點都不想跟你一組！給老子滾到後面去！」
「……哦。」
清凜聽到動靜已經到樹下了，她翻了個身，以一個倒掛金鉤的姿勢，唰地將自己垂了下去。
「嗷嗚！」
「……！」
清凜把自己倒垂下來的時候壓根就沒考慮到距離這種問題，所以她猛地以腳勾著的樹枝為支點，一個一百八十度圓劃下，剛好腦門與爆豪的腦門親密接觸了一下，發出哐的一聲，順便頭髮還糊了爆豪一臉。
爆豪捂著額頭後退兩步，一腳踩到了跟在他背後不遠的轟的腳上。
轟發出「嘶——好痛。」的聲音，順便伸手抵住了爆豪的背：「沒事吧你？」
「怎麼可能沒事啊？！」爆豪的額頭被撞得一片通紅，他額角有青筋突突直跳，「你的頭是鐵做的嗎？！你的個性是白癡吧？！」
「嘿嘿。嚇一跳吧。」清凜一挺腰，人又坐到了樹枝上，她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長髮，「什麼啊，原來小勝和轟君一組嗎？」
「白癡！突然從樹上掉下來攻擊別人的頭部，再怎麼也會被嚇一跳的吧？！哪有女孩子用這麼驚悚的出場方式？你倒是有點自覺啊！」
面前的爆豪正頂著滿腦袋的十字花指著清凜一通輸出，轟抬起頭，與清凜視線相觸。
後者一怔，迅速移開了視線，不過很快又強行將視線扭了過頭與他相接，還沖他一笑。
「你無視我嗎？！混蛋！」爆豪大怒，一腳踹在樹杆上，「滾下來！老子在跟你說話，你在跟這個傢伙眉來眼去，看不起我嗎？！滾下來老子炸死你！」
「……你的眼睛是怎麼長的啊，滿腦子都是不正經的東西。」清凜嫌棄地看著爆豪，「跟我那個害怕女兒被野男人搶走的爸爸如出一轍。」
「……你……」
清凜扭過頭對爆豪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趕緊走吧，拜拜拜拜。」
「你這個……」爆豪的聲音從牙縫裡一個一個往外蹦，「態度……」
「啊。」轟徒勞地抬著手試圖阻止暴走邊緣，「冷靜點，爆豪，我們是該走了。」
「閉嘴！轟！老子現在超絕冷靜！我要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炸清醒一點！」
「……所以都讓你冷靜了。」
清凜坐在樹枝上晃蕩著雙腿：「所以都讓你趕緊走啦，不要妨礙我和圓場君嚇下一組的同學。對吧，圓場君？」
沒有得到想像的回應，清凜愣了愣，低頭往下看：「圓場君？」
圓場靠著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昏迷了過去。
清凜這才發現，下層的空氣忽然變得有些渾濁，因為是夜晚，所以不是很容易能注意到。
「小心點！你們，這個氣體好像有問題！」
清凜捂著嘴跳下樹，又拽著圓場的褲腰將他拎上了樹。
「圓場君好像暈過去了。」
樹下的兩人頓時警覺了起來，動作整齊劃一地捂住了嘴。
清凜站在樹上，遠遠地看著周圍浮動的渾濁空氣。
「你是猴子嗎……？」爆豪含糊不清地吐槽，「喂，怎麼回事？是誰的個性嗎？A班有這種個性的人嗎？」
轟回答：「據我所知是沒有的。」
「B班也沒有。」清凜補充。
因為今天晚上的試膽大賽不允許攜帶手機，所以連跟同學們通話確定情況的方法都沒有。
「情況不明，」轟表情嚴肅，對清凜說，「雪村，你最好跟我們一起回廣場設施。還有你的同學，必須要優先帶他治療才行。」
「敵襲嗎？」爆豪眯著眼睛，喃喃自語。
「總之現在一切不明，還是一起行動的好。」清凜回答道著，將被風吹起的長髮別至耳後。
「……風？」
清凜遠眺，發現風好似從某個方向吹起，將渾濁的氣體往遠離廣場設施的方向吹著。
她拎著圓場從樹上跳下：「不用擔心別的同學，有稻佐在。」
「我們的組數位置靠前，先回去通知老師才行。」轟主動扶起了圓場，將他背在自己背上，「剛才我和爆豪走過來的時候都沒有異常，而且從這個濃度方向可以確定，致人昏迷的毒氣是剛剛才從設施的相反方向向設施方向蔓延的。我們走快一點的話可以避過。」
「唔，我知道了。那麼走吧，轟君，小勝。」
三人確定了方向，便開始一齊順著大路往廣場設施方向走。
清凜緊跟在轟的身邊，手搭在圓場的背上，確認他的健康狀況。
爆豪雙手插兜，走在他倆身後。
轟抿了抿唇，壓低聲音，叫了清凜一聲：「雪村。」
清凜一愣，抬頭看他：「怎麼了轟君？是不是太重了？要換人嗎？」
「不，跟這個沒關係。」轟側頭看了她一眼，「我的話一直都是有話直說的。你對我的態度，從今早上就怪怪的。」
「……啊。」清凜一愣，尷尬地撓了撓臉，「那個，是我個人的原因……」
轟平視前方，語氣冷靜：「如果是因為昨晚的事情的話，大可不必介意。我個人也不是八卦的人，不會把同學的弱點到處拿去說……」
「昨、昨晚？」
「雪村你不是怕黑嗎？」
「……」
清凜抑制著自己捂臉的衝動。
這個傢伙的腦回路怎麼這麼奇怪啊……
不過這件事情解釋起來有點麻煩，總不能跟轟說我做夢夢到了跟上輩子的我結婚了的你，所以有點傷感，看到你就下意識避開，怕把情緒帶給你？
……就當是她因為怕黑而感覺丟人吧。
爆豪倒是沒怎麼注意眼前的兩人講悄悄話的動作，他扭過頭，看著身後遠方森林的火光和煙塵，皺起了眉。
「果然有什麼麻煩事發生了。」爆豪皺著眉，「剛剛從山那邊傳來的巨響就很可疑，果然是敵襲。」
「是的，但是現在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先回設施與老師和職業英雄匯合才對。」
清凜也回頭看他：「小勝，我覺得轟君說的是正確的。」
「我知道啊，煩死了。」爆豪眉頭擰得死緊，「你們倆是白癡嗎？我的意思是……」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回設施的路，有那麼遠嗎？」
「……」
「……」
清凜與轟對視了一眼，同時停下了腳步，側身看著爆豪。
爆豪走到他倆面前，壓低聲音：「而且，周圍的環境，看起來好像一直都沒有變過，你們發覺了嗎？」
「幻術？敵人的個性？」清凜抿緊唇，一動也不敢動，但眼睛的餘光卻在四處查看。
「誰知道啊……」爆豪嘖了一聲，「卑鄙。」
「誒——察覺了嗎？好快呢。不過運氣也不錯，遇到了目標人物呢。」
嘶啞粗礪的聲音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三人同時進入戒備狀態，順著聲音方向看去。
從前方的草叢中，緩緩走出來兩個男人。
說話的那個扛著長刀，刀背隨意地搭在肩上，眼睛狹長盛滿惡意。
而他旁邊那個……
「啊，中獎了呢。雖然知道你在雄英，但是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你了。」速轉臉上的笑容可以稱之為溫文爾雅了，「好久不見呢，師妹。」
師妹？
爆豪和轟同時側頭看了眼清凜。
而清凜目前的狀態很不對，她微微顫抖著，睜大眼睛，目光卻落在速轉旁邊的那個男人身上。
「喔？小美人好像更喜歡我呢，速轉。」男人嘶嘶笑著，將手搭在速轉肩膀上，「那沒有辦法了，不如將她交給我吧。」
「閉嘴，封鎖，做好你自己的事。她的話……」
速轉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忽然凝滯在了轟的身上。
「轟——焦凍？」他咬著嘴唇笑了起來，「是你啊，是你呢。」
「你是？」轟皺起眉，微微躬身，方便隨時放出個性。
「這樣啊，你們已經認識了嗎？啊啊，真是嫉妒呢，這輩子也是，上輩子也是……」他喃喃自語著，將腰間的刀抽出，「我要殺了你——」
話音剛落，他的身形就撲了過來。
冰牆拔地而起，擋在了三人的面前。
「找死——！」爆豪咬牙，手中火花劈啪作響。
「冷靜點，這裡可是森林，貿然使用個性的話會引起火災的。」轟微微躬身，將圓場放了下來，「雪村，麻煩你照顧他。」
「呃？」清凜茫然地抱住了圓場的身體，看著兩人默契地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明明平常那麼兇殘，關鍵時候怎麼總是掉鏈子啊你這個傢伙！」爆豪回頭瞪了清凜一眼。
而轟沒回頭，他專注地凝視著前方速轉和封鎖的身影，方便及時放出冰牆防禦。
「雖然不知道你對這兩人有什麼陰影，但是沒事的，雪村。」
「我們會保護你的——」
「乖乖站在後面看本大爺把他們揍成肉丸子！」
「……」
對方兩人都是用中長距離的長刀，而這邊，轟是遠距離大規模的攻擊範圍，但是針對非常敏捷的個體的話，效果減半，而他現在還因為地形原因無法使用火焰。
爆豪同理，他的個性遠近皆可，而且他本人戰鬥天賦極高，但也是因為地形限制，不能隨心所欲使用。
還有一件壓倒的不利事件。
封鎖揮刀斬碎面前的冰牆，而速轉趁機轉瞬之間已經到了轟的面前。
「雖然這是私人地界可以使用個性，但是，」速轉長刀揮下，「如果使用個性攻擊人的話，是不被允許的吧。」
轟後退一步飛快仰身，刀劍擦著他的鼻尖飛過，斬斷了他的幾根髮絲。
而爆豪已經彎腰撲了過去，帶著火花的手直往速轉脖頸按去。
「哎呀，危險。」速轉一個轉身，刀尖在猝不及防的爆豪手上拉出一道血痕，「我們倒是無所謂，因為我們是罪犯嘛。」
他後撤幾步，甩掉刀身上的血跡。
封鎖在他身後輕輕落地：「你該把他胳膊切下來的。」
「啊，開什麼玩笑。我可不喜歡殺人。」
爆豪後退兩步站穩，他的右手上有血蜿蜒淌下。
轟皺起眉頭，叮囑：「你不要不管不顧地沖上去，我們現在只能自衛，而且基於地理環境的原因，我們處在劣勢……」
「囉嗦啊！要我們站在這裡被他們殺掉嗎？！開什麼玩笑。」
速轉笑吟吟地插話：「你乖乖不動的話我們是不會傷害你的哦。」
他將目光落在旁邊的轟身上，目光迸發殺意：「但是很遺憾，唯獨這個男人，我不會放過。」
這個傢伙，還在執著於上輩子嗎？
真是無法理解這種一直用上輩子的事困住自己的行為。
清凜的目光落在旁邊那個名為封鎖的男人身上。
啊，是呢，她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連她自己，都被上輩子的事所束縛。
要什麼時候，才能變成像這兩人一樣，成為能夠一往無前，永遠都站在敵人面前，不論什麼處在什麼形式，都能冷靜地對身後的人說出「我來保護你」這種話的人呢。
清凜扶著圓場靠在樹邊，四周完全沒有毒氣的蹤影，所以應該沒問題。
她輕輕閉上眼，再睜開，握住了刀柄。
手已經不能再顫抖了，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去做。
這時候，腦海中忽然響起了曼德勒貓的聲音。
曼德勒貓也是Pussy Cat中的一員，個性是心靈感應，能夠同時向多個目標傳達消息。
而此時此刻，三人的腦中都響起了相同的來自於曼德勒貓的話語：
「現在以職業英雄Eraser的名義，允許你們與敵人戰鬥！」
「敵人的目標之一已經明確！是學生『小勝』！『小勝』請避免與敵人戰鬥！」
「爆豪？」
轟動作一滯，速轉轉眼已經到了面前。
「糟了——！」
封鎖的刀也橫斬而來：「沒辦法，就先幫你宰了這傢伙吧。」
「喂！轟！白癡！快躲開！」
「我當然知道了——！」
轟腳底冰牆豎起。封鎖的刀砍在冰塊上，斬下無數冰屑。
「你完了。」速轉的刀劈下，「死吧。」
「！」
轟眼神發狠，他的左邊燃起火焰，就算要重傷，他也不打算讓對方好過。
「……冷靜點，轟君。」
清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她的刀架住了劈下來的長刀，而另一隻手已經伸出，一把揪住了速轉的頭髮。
動作頗有騎馬戰搶頭巾的風範。
她將速轉狠狠摜向地面，正好砸在矮下身子將刀砍進冰牆的封鎖身上。
兩人頓時摔成一團。
而清凜也一邊一個，拽住了轟和爆豪的手，將他倆往後拖。
「我有個提案。」
「……」
「……」
爆豪看了眼捂著腦袋在地上掙扎的敵人，嘖了一聲：「……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暴力。」
「謝謝，雪村。」轟低聲快速地說，「時間緊迫，敵人看起來還會攻過來，你有什麼想法嗎？」
「敵人的目標是小勝，那麼小勝最好避免跟敵人交戰，而且小勝也受傷了。」清凜伸手，簡單粗暴捂住爆豪的嘴，將他抗議的聲音鎮壓下去，她接著說，「而轟君你的冰凍效果在開闊的地方對敏捷的敵人事倍功半，還容易阻擋視線，所以我的提議是……」
「不過雖說是提議，但我不打算聽你倆反對呢。」
她輕輕一笑：「這次，你們就稍微充當一下被保護的對象好了。」
「偶爾，我也想保護你們一次呢——」
第60章 No.060
爆豪將捂在自己臉上的清凜的手一把拽了下來：「開什麼玩笑？！不行！」
「你不要想都不想就拒絕啊, 小勝。」清凜皺著眉頭, 語氣急切地說, 「你好好想想我剛剛列出的理由, 就會發現這是最好的……」
「囉嗦啊！」
清凜扭頭看轟, 希望從他身上得到支持。
而轟沉吟了一瞬, 低聲說：「我們沒必要與敵人強行起衝突, 我覺得以現在的狀況，撤退才是最正確的。」
「敵人有兩個, 一個的個性是『敏捷』, 跟我的個性相似, 屬於固有個性，但屬於我的劣化版，只強化於速度, 如果他不想放過我們的話我們是逃不掉的。」清凜解釋道, 「另一個的個性……大概是類似於封閉空間的一種個性, 這就是我們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出這一區間的原因。所以，我覺得逃跑是不可取的。」
轟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清凜會對對方的個性有所瞭解。他頓了頓，問道：「戰力方面，可以信任你嗎？」
清凜一怔，立刻點頭如搗蒜：「請相信我！」
爆豪的臉頓時黑了：「喂！轟你這個……！」
「在這兩天的個性鍛煉中，我有注意到, 」轟打斷爆豪的話, 注視著清凜平靜地說, 「雪村你似乎擅長用刀，而且從動作、反應速度來看，並不比敵人遜色。」
「謝謝你！轟君！」清凜握緊刀柄，「我會全力以赴的。」
「哈？！」爆豪頓時扭頭，瞪大眼睛看著轟，「喂，訓練個性的時候你就給老子好好訓練啊。」
「我有好好訓練，只是無意間看到的。」
「你這個……！」
「小傢伙們，戰術商量好了嗎？」
速轉的額頭還有未乾涸的血跡，他眯起了眼。
「有結果了嗎？大哥哥們可是很忙的。」
封鎖蹲在他身後，齜牙咧嘴地把手往後腦勺一摸，摸到一掌心的血。
「臥槽，這丫頭什麼怪力，我現在想吐。」
「滾遠一點去吐，要過來了。」速轉冷冷地說。
轟已經按住了張牙舞爪的爆豪，將他拖到圓場身邊摁住，扭頭對清凜說：「不要勉強，一有不對立刻撤退。我會立刻展開冰牆，可以拖住幾秒。」
「是！放心吧轟君！」
清凜的長刀輕輕往下劃出弧度，緩步走上前。
速轉凝視著她：「沒事嗎？師妹，你可是在發抖哦。」
「我有一點緊張。」清凜面無表情地回答，「萬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員警會不會把我抓到局子裡關起來？這次可沒有造器在旁邊阻止我了。」
「……」
「說實話我不懂你為什麼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手下敗將——！」
清凜站定，注視著速轉，抬起右手，輕輕親吻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
「那麼，就讓你見識一下，我身為劍士的覺悟。」
橙紅色的純粹火焰鋪滿刀身的一瞬間，清凜整個人已經撲了過去。
她的刀從下往上挑刺，目標是速轉的脖頸。
速轉後撤一步，身子微側，險險避過這一刀。他手腕一翻，握刀的姿勢從正握變為反握，向著清凜的正面往上拉。
清凜的腳用力往地上一蹬，腰部有力而柔韌地往下，避過這一刀，同時她迅速起身，第二刀橫劈過去。
速轉後撤兩步，脫離了清凜的攻擊範圍。
清凜站立不動，刀往上一舉，架住了封鎖跳起斬下的一擊。
她用力將刀揮出，封鎖便被甩開。
同時速轉也近到面前。
「你有多久沒有練刀了啊，速轉。」
清凜側身，避過他的突刺，同時刀往上一拉，鏘的一聲，兩把刀撞在一起，發出悲鳴。
「想想也是，整天鑽牛角尖還被抓進局子，想必生疏了不少。」
清凜刀刃上火焰暴漲，她用力將刀推進。
速轉的刀身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刀尖被清凜生生斬下，在天空打了個旋兒，插/進旁邊的泥土裡。
而清凜順著刀勢旋身，一腳踹出，正中未反應過來的速轉的腹部。
速轉整個人都飛了出去，撞在了樹幹上，發出一聲幹嘔聲，整個人滑落下來。
「嗚哇，嚇死人了，不妙啊速轉，要不我們先撤……！噫！」
封鎖瞪大眼，看著好似瞬移自面前的清凜，橫刀擋住她的劈勢。
「我什麼時候說過，打算放過你了？」
封鎖的刀發出悲鳴，他覺察不妙，正想後退，忽然感覺相撞的點力量忽然劇增。
他的刀被如出一轍地斬斷，清凜未收的刀就著劈式砍進了他的肩膀，血頓時濺了出來。
「我本來以刀技自滿……」
清凜拔出刀，另一隻手用力拽住封鎖的肩膀，將他整個人翻了過來，用背面對自己。
她摁著他的脖子，粗暴地將他糊在地上。
「但是，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似乎沒有比拼技巧的必要呢。」
封鎖的身體在她手下微微抽搐著，似乎反抗不能。
而速轉也躺在不遠的地方，好似已經失去了意識。
「我踢得有那麼重嗎？不，不如說，怎麼感覺比我想像得要容易許多，難道是我把他們腦補得太強了嗎？」
清凜喃喃自語地碎碎念著，將刀收進刀鞘，空出手來在身上摸索。
「要把他們捆起來才行，我記得造器給我的繩索槍……」
「白癡！磨蹭什麼！危險！快回來！」
爆豪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清凜條件反射地往後一躍，從天而降的長型利刃便插/進她剛才的蹲著的地方。
「……這個是？」
那利刃仿佛有生命般縮了回去，又向她撲了過來。
她咬牙，剛握住刀柄，冰牆就在她面前拔地而起，擋住對方的攻勢。
爆豪跑了上來，掃了她一眼：「喂，你沒事吧？」
「沒事……」清凜側頭，看著背上圓場也跑上前來的轟，「謝謝，轟君。」
「客氣話就之後再說了。新的敵人出現了。」
那是一個渾身被綁住看起來就像大型毛毛蟲的男人。
他的嘴張成「O」型，攻擊清凜的利刃就是他嘴裡伸縮自如的牙。
「死刑犯翻車魚……是越獄了嗎？」
「……你又認識他了？」爆豪瞥了清凜一眼。
「報導上見過。」清凜看著翻車魚運用牙的力量在天空如魚得水翻轉的樣子，「我對英雄可能知道的很少，但是罪犯的話只要是有公開信息的，我還是很有自信……小心！」
三人一同後撤。
密密麻麻的牙連接成刃網，隨心所欲地在地面鋪開。
也毫不留情地切在躺在地上喪失行動能力的兩人身上，血頓時蔓延開來，染紅了土地。
而兩人只是無謂地抽搐了幾下，發出不甘的悶哼聲，很快就沒了聲響。
「那個混蛋——！」爆豪雙目充血，「連同伴都殺掉嗎？！」
清凜也緊皺眉頭：「果然這個世界上的壞人都是一個賽一個的讓人生氣……」
「現在是閒聊的時間嗎？！」轟的冰牆連續放出，對方的大範圍攻擊似乎讓他也吃力起來，他的右半邊凝了一層薄薄的冰霧，「我們趕緊逃。」
「血……是血……呵呵……」
翻車魚身子猛地抬高，一個旋轉，牙刃伸縮自如地切在三人後方，阻斷退路。
「還要更多……」
「嘖。」
清凜拔刀，斬斷擋在面前的牙刃網。
但翻車魚似乎絲毫不受影響的樣子。
「……他的個性，是要把牙拔掉才行嗎？」
清凜眯著眼看著半空中的翻車魚，低聲說道。
「對方的攻擊範圍近中遠兼顧，貿然靠近可能會受傷。」轟咬牙，一層一層的冰牆在面前一次次壘高，「而且從現在來看，對方雖然看上去腦子不太正常，但是實際相當清醒，一直保持在我的冰的凍結範圍外，而且很會利用周圍的地形。」
「我要炸死他——」
「冷靜點，爆豪。」
「果然只能去把他的牙拔了。」清凜咬唇，再一次揮刀，斬碎迎面而來的牙刃，「要試一試才可以，轟君、小勝。」
爆豪側過身，險險避過擦著腰過去的牙刃，咬牙切齒地說：「別說傻話了，以你的腦子，你是想握著這種利刃往外拔嗎？那一瞬間你的手就會廢掉的！」
「不，我用刀，你看著好了。」
「喂！白癡！說了那麼多你聽進去沒有啊？！別忽然就靠近敵人啊！」
清凜猛地往上跳，迎著翻車魚而去。
一瞬間，牙刃鋪天蓋地地從她頭頂劈了下來。
戒指上火光躍出，在清凜面前形成一面火盾，她趁機揮舞手中的刀，將牙刃紛紛斬落。
轉眼之間她已經到了翻車魚的面前。
「總之，你還是先喪失行動能力比較好！」
她在空中翻身，腿順勢壓在翻車魚身上，發出一聲悶響。
翻車魚就好像被網球拍扣殺的網球一樣，噗地一聲墜落在地面。
但是他的牙似乎還在不屈不撓地瘋狂向清凜襲擊過來。
清凜咬牙，再次揮刀。
但是右手仍被瘋長的牙刃劃出數道傷口，甚至一個不注意，連臉側也中了招。
她不顧右手傳來的痛感和從手上蜿蜒低落的血液，順著翻車魚的落點撲去。
長刀的話不好控制，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把他的腦袋捅個對穿，所以現在……
清凜將長刀收回腰間，摸出綁在腿上的小刀。
翻車魚被扣在地上，砸出深坑，他因為疼痛抽搐了幾下，這一瞬間，清凜已經握著小刀落在了他身邊，準確將刀塞進了他的嘴裡。
被火焰強化的刀切菜一般將翻車魚的下牙全部挖了出來。
翻車魚不甘地扭動，上牙猛然增長。。
清凜嘶了一聲，左手粗暴地摁在翻車魚的腦袋上固定住他的頭，右手扛著插入胳膊的牙刃，硬生生將他的上牙也挖了出來。
「……好髒。」
她喃喃自語著，將插/在胳膊上的兩根牙刃拔了出來。
爆豪和轟都圍了上來。
「喂！你的手！」爆豪看起來快要炸了，「你是白癡嗎？！」
「……你的手也受傷了，小勝。」
「白癡！誰更嚴重一點你看不出來嗎？！」
轟已經將外衣脫了下來：「總之，先簡單包紮止血一下。」
兩位不愧是A班的尖子生，清凜原本以為他們只會打架的，沒想到居然還會包紮傷口。
想想也是，英雄畢竟是需要各種各樣救助技能的。
爆豪正將轟的外衣撕開，往清凜手上裹。
「小勝，你的手也包紮一下……」
「煩死了！閉嘴好好看著！讓你說話了嗎？！」
「……」清凜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小聲抱怨，「真是的，為什麼生氣啊。」
「你說呢？！」
「爆豪，冷靜一點。」轟已經用從清凜那裡拿到的繩子，將翻車魚及另外兩個失血過多昏迷過去的人捆在了樹上，「感謝一下雪村吧，畢竟是她制服了敵人，我們才會有現在這樣輕鬆的局面。」
「囉嗦啊！誰要她這樣了！」爆豪一邊暴躁地吼著，一邊動作輕柔地將清凜的手裹成了粽子，「下次再不聽人講話擅自行動，我第一個炸死你！」
轟也走了過來：「現在感覺怎麼樣？你流了很多血，失血過多的話，視線會模糊，甚至失去意識的。」
「唔，是有點頭暈。」
「留在這裡不是什麼好主意，我覺得還是繼續往設施移動比較好。」轟看著清凜，「我來背你走吧。」
「你乖乖去背那個B班的圓腦袋廢物，她不用你操心！」
「喔。你要背雪村嗎爆豪？」轟微微睜大眼看著爆豪，「我還以為你因為生她的氣所以不想理她了呢。」
「要你管啊半邊混蛋！」
「但是，小勝的手不是也受傷了嗎？」清凜搖頭，「我可以自己走……」
「那麼淺的傷口，你在看不起誰？！」爆豪煩躁地蹲下，「趕緊上來！別浪費時間了！」
轟扶起尚未恢復意識的圓場，背起他，對清凜點了點頭：「說的是，雪村，走吧。」
清凜哦了一聲，遲疑著將手搭在爆豪的肩膀上，感覺爆豪摟著她的腿將她背了起來。
「謝謝哦，小勝。」
「……閉嘴，累就靠著我睡一會。」
第61章 No.061
清凜趴在爆豪背上, 跟在走在前方的轟和圓場組合的身後。
她把腦袋靠在爆豪的後頸, 眼睛要閉不閉地打瞌睡。
爆豪往前走了幾步, 忽然停住, 渾身像篩子似的抖了抖。
「……小勝？」清凜覺察異狀, 直起身來, 「怎麼了？很重？」
轟也頓住腳步, 扭過頭來。
「你這個……」
「我這個？」清凜歪頭，呃了一聲, 看著爆豪額頭突突直跳的青筋, 「怎麼了？」
「白癡！不要對著別人脖子吹氣！很癢知不知道！」爆豪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把清凜扔下去了, 他扭過頭，沖清凜大喊大叫。
「……」清凜縮了縮脖子，「抱歉, 我沒注意……你好敏感啊。」
「啊？！」
轟也插話：「沒想到你是容易受到挑逗的類型嗎？」
「哈？！」爆豪以一種恨不得把腦袋甩出去的力道擰頭瞪著轟。
「挑、挑逗……」清凜也被轟的發言驚到了, 她小聲辯解, 「才不是挑逗……」
「那麼，」轟走了過來，對爆豪說，「要換人嗎？」
「做——夢——！」
「這樣啊，真遺憾。」
「遺憾的是你吧混蛋！」
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原本拌嘴的兩人立刻停止，同時轉身, 微微彎腰戒備地看著發聲處。
草叢微微晃動了幾下, 從裡面走出來幾個熟悉的身影。
「小勝？！轟君？！」傷痕累累的綠穀被障子背在背上, 他看到幾人，幾乎可以用喜形於色來形容，「你們沒事嗎？！」
「廢久……」爆豪從牙縫裡擠出音節。
「綠穀，你看起來傷得很嚴重，遇到敵人了嗎？」
轟看上去善良多了，他皺起眉，看著雙手幾乎完全喪失活動能力的綠穀。
「沒事。確實是遇到了敵人。」綠穀解釋道，「不過還好在路上遇到了障子君和常暗君。我們找了你們好久。」
「找我們？」轟抿唇，「啊，說起這個，向曼德勒貓傳達敵人目的資訊的就是綠穀你吧？那個對爆豪特別的稱呼……」
「閉嘴啊半邊混蛋！」爆豪似乎被戳到痛處，看上去恨不得撲上去與轟和綠穀打一架。
直到清凜從他肩膀處伸出頭來：「特別的稱呼？『小勝』明明很普通啊，從前爆豪小隊的都這麼叫小勝的。」
「你他媽給老子閉上嘴！！」
「……」清凜把頭默默地縮了回去。
「爆豪小隊，原來你還有這種興趣。」轟淡淡地點評了一句，就扭過頭與綠穀說話了，「目標是爆豪，但他現在依舊無事，只要保持這種狀態，回到設施，那就是我們贏了。」
通過資訊共用，因為設施前的廣場有敵人與職業英雄發生衝突，所以幾人決定直接橫穿樹林到達設施。
而且特別的，他們將爆豪安置在了隊伍最中間，由常暗殿后，穩穩向前。
對於這種周全的安排，除了爆豪本人，任何人都沒有意見。
爆豪一臉便秘地抗議：「誰要你們保護了？！喂轟不許走在老子前面！混蛋！！」
清凜小聲歎了口氣：「……小勝，好吵，頭暈。」
「……」爆豪卡了殼，嗆了一口，乖乖把嗓子眼的素質十連給咽了回去。
護送爆豪小分隊便開始向設施直線進發，幸運的是走了一會兒，似乎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清凜開始頻頻往後看。
走在最後的常暗覺察她的動作，低聲問道：「雪村，有什麼不對嗎？」
「倒不是說有什麼不對。」清凜抿了抿唇，「就是有種被人盯著的不舒服感覺。」
爆豪扭過頭，沒好氣地對趴在自己背上的清凜說：「你老是動來動去的煩死了！」
「我可以自己走啊，小勝。」
「我嫌棄你了嗎？」
「……」
清凜莫名有點不安，她的雙手搭在爆豪的肩膀上。因為右手受傷，她把戒指戴在了左手上。
現在，戒指上跳躍著一小簇火花，似乎是她為了安慰自己而點燃的。
所以，在有什麼忽然悄無聲息靠近的時候，她立刻就從火焰的躍動頻率上覺察出來了。
清凜偶爾也有現在這樣非常迅捷的反應。
她不顧受傷的右手，行雲流水地從腿上抽出小刀，毫不猶豫地就伸手向左邊從上往下劃去。
一副面具被她乾脆俐落地切成兩半，掉落在地面。
而那個悄無聲息接近的男人迅速後退，停在了旁邊的樹幹上。
「這位小姐，這種鋒利的小刀是很危險的哦。」
那是一個穿著燕尾服的高挑纖細的男人，他本來臉上帶著一個笑臉面具，已經被清凜斬成兩半。如今，他的臉上貼成一層黑色的薄面罩，只把眼睛和嘴露了出來。
在他發聲的一瞬間，爆豪小隊就已經迅速圍了過來，將爆豪擠在中間，轟的冰也一瞬間發動，順著樹幹向著那人行進而去。
「哎喲。」男人輕巧跳著避過，「這麼粗暴可不好，我只是來帶爆豪君回去的。」
綠穀看上去有點生氣：「誰會跟你們回去啊？！」
「爆豪君有選擇陣營的權力。」男人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們覺得爆豪君無論是能力、性格、價值觀，都適合加入我們的隊伍。只有在我們的隊伍，爆豪君才會發光發熱。而總是被規則束縛的英雄社會……「
清凜伸手摟住爆豪的脖子，在他耳邊悄聲說：「敵人看上你了呢。」
「囉嗦。」爆豪咬牙，鬆手想要將清凜放下來，卻被清凜一把勒住了脖子，「……！放開！」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你想想，敵人本來就是為你而來，你沖上去，不正好落在敵人的圈套中嗎？」清凜低聲提醒，「對方個性不明，從他悄無聲息接近我們試圖接觸你的行為來看，他的個性大概不是攻擊類，猜測可能會是拘捕類。如果是這樣的話，再怎麼，我也不會讓你沖上去攻擊敵人的。」
「吵死了——！」
「是的，就是這樣。」綠穀小聲說，「所以，小勝你還是……」
「不要命令我啊！混蛋！」爆豪抓著自己的頭髮，「今晚上一直、一直都這麼喋喋不休的，你們，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
清凜整個人都掛在爆豪的背上，她左手摟著爆豪的脖子防止他突然撲上去衝鋒陷陣，受傷的右手糊到爆豪腦袋上一通亂摸：「好了好了，冷靜點，乖哦乖哦。」
「……你這個！」
清凜也沒理他，反而扭頭對綠穀說：「那你覺得我們現在要怎麼做才好？」
「對方因為轟君的攻擊一味只是躲避而沒有動作，所以我認為他的個性必定是要接近目標才能發動的。」綠穀眼神堅定，「那麼，我們就更不能讓他靠近小勝。」
「囉嗦，廢久，誰要你對老子指指點點……」
「好了好了。」清凜摟緊爆豪，「所謂英雄也要學會和隊友配合吧。」
「混蛋！你這個女人，離老子遠一點！」
「小心！他過去了！」
轟的聲音猛然響起。
男人已經瞅准轟因為連續使用個性而微微動作凝滯的空檔，輕巧地繞了過來。
「黑影！」
常暗放出黑影，向男人抓去。
「好險！」男人側身，手輕輕往常暗肩上一拍，後者忽然就變成了個玻璃球一般的小珠子，被男人一把握在手裡。
「我的個性『壓縮』。哎，詳細的也不想跟你們多說，總之，下一個就是你囉，爆豪君。」
男人身如鬼魅，轉瞬之間就已經到了爆豪面前。
清凜一把將爆豪甩到身後，長刀出手，橫斬過去。
男人後撤一小步，輕鬆避開：「嗚哇，很危險哦，這位小姐。」
清凜悄無聲息地倒吸了口氣，右手其實受傷很重，想要握刀用力的話其實並不是那麼容易。
「離她遠一點！」
伴隨著轟的聲音，大塊冰牆拔地而起，擋在了清凜面前。
男人跳高，從冰牆上越過，向清凜伸出手來：「你也不錯呢。」
「……！」
偏偏這時候，手因為疼痛而抽搐了一下，根本就不受大腦控制。
「讓開！白癡！」爆豪也不計較自己被這個女人甩到地上的事了，他一把握住清凜的肩膀，將自己擋在她面前，同時手掌向著男人撲過來的方向，發射爆炸。
煙塵四起。
爆豪抽空瞥了眼旁邊的清凜，發現後者只是捂著嘴輕輕咳嗽著，似乎沒有大礙的樣子。
他松了一口氣。
但近在咫尺的聲音又讓他渾身瞬間緊繃起來。
「感情真好呢，爆豪君，謝謝你主動送上門來。」
男人以煙幕為遮掩，向爆豪伸出手來，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們走吧。」
然而意料之中的場景並未出現。
爆豪只愣了一瞬，就一拳揮出，正中了詫異瞪大眼的男人的腹部。
關著常暗的小珠子從他衣領脫出，在半空化為人形。
「到此為止了。」
長長的繃帶仿佛有生命般從森林中鑽了出來，牢牢縛住男人。
相澤的眼睛因為發動個性而微微泛紅，他從樹林中走出來，確認了一下幾位學生的狀況。
他眨了眨眼，停止了個性，頭髮也因此而垂落下來。
「你們幾個，沒事嗎？」
「是，沒事，老師。」
「辛苦了。」相澤轉身，「那麼，既然敵人的目的是爆豪，那我就優先護送你們回設施吧。」
這時，山上也亮起明明滅滅的車燈，警報聲也由遠至近。
「結束了。」相澤淡淡地說，「員警來了。……好了，你們幾個，跟緊了。」
「是！老師！」
這次雄英所組織的秘密林間合宿就在敵人的襲擊中被迫落下了帷幕。
參與合宿的職業英雄和AB兩班的學生都有不同的重傷和輕傷。
更嚴重的是，職業英雄組織Pussy Cat的成員之一布偶貓下落不明，只在現場留下大片血跡，疑似被敵人擄走。
清凜手上的傷比她想像得還嚴重，她被強制住了院。
萬幸沒發生什麼「以後不能再握刀」之類的漫畫情節，醫生叮囑她好好休養，情況好的話是完全可以恢復到受傷以前的狀態的。
而她也在睡醒之後，意外地看到了坐在她床邊的管赤老師。
「老師……？」清凜有點意外，她坐直身體，看著臉色有點複雜的管赤。
布拉德•金，也是相當優秀的職業英雄，同時也是B班鞠躬盡瘁的班主任。下顎的犬牙有別樣的萌點。
「你醒了啊，雪村。」管赤看著她，平靜地說，「具體的情況，我都聽A班的那兩個小崽子說了。」
「喔、喔。」
「敗在你手下的那三名敵人，速轉謙和封鎖，兩個人除了同伴翻車魚造成的致命出血傷口之外，關於你造成的，有部分骨折。」管赤平靜地說，「而翻車魚，除了骨折以外，整個口腔都被人用利器挖開……」
他閉了閉眼，淡淡地說：「員警得知這種傷勢是一個高中生造成的的時候，要求我作為班主任對你進行心理輔導。」
「……？」清凜挑了挑眉，「他們覺得我下手重了？」
「是這樣沒錯。」
「我不懂，對敵人抱有這種異常的憐憫心有什麼意義。」清凜咬住半邊嘴唇，嘖了一聲，「難道對方抱著殺死我的意圖，我還要對他手下留情嗎？……手下留情是一說，對方本來就是殺人無數的罪犯，經驗豐富，我除了全力以赴，還有什麼辦法能從對方手下……」
「好了！好了！冷靜點。」管赤汗顏，連連擺手，「所謂心理輔導，也就是一種例行說法。因為員警們也擔心未成年人會走入歧途，愛上血腥什麼的……你還是未成年人，還屬於監管範圍內，懂嗎？」
「……哦。」
清凜撓了撓臉，沒精打采地應了一聲。
「取的英雄執照的話就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了。」管赤閉了閉眼，對清凜說道，「英雄執照的考取，不論是能力、心性、道德感都有考量。如果你能取到執照的話，就算是自己人也不會再說什麼了，知道嗎？」
「是。」
管赤撓了撓後腦勺，站了起來：「那就告訴你個好消息吧。這個假期，會有一次臨時執照的考取考試。」
「……誒？」清凜抬頭，瞪大眼看著管赤，「老師的意思是……？」
「我會給你寫介紹信的，好好養傷，要加油啊。」
「是！！」
第62章 No.062
大半個雄英英雄科的學生將醫院占滿了。
清凜看著自己被裹成粽子的手, 徒勞地在半空揮了揮。
……有這麼嚴重嗎？
父母倒是來看了清凜一次, 在由美子差點把清凜念死的前幾分鐘, 她的老爸總算是發揮了作用，把由美子拽了出去。
不過多數時間，她都是自個窩在床上睡覺的。
呆在醫院裡真的好無聊哦，稻佐那個死孩子也不來看自己，沒良心。
正百無聊賴之際，門口傳來篤篤兩聲禮貌的敲門聲。
清凜循聲看去, 與站在門口敲門的轟對上了視線。
「可以進來嗎？」他看著清凜這樣問道。
清凜有點意外他居然會過來, 不過怔愣之後, 她急忙擺著自己的粽子手：「快請進, 請坐，轟君。」
「謝謝。」轟走過來，在床邊的座椅上坐下, 提醒, 「手不是受傷了嗎？不要亂動。」
清凜把自己無處安放的胳膊垂了下來放在床上, 她扭頭看著轟坐下, 問道：「轟君怎麼樣？檢查了嗎？有沒有受傷？」
「嗯，沒事, 我基本就沒受傷。只是個性使用過度有了點凍傷，不過調節體溫後很快就恢復了。」轟看著清凜，把從進來開始一直握在手裡的蘋果遞給她, 「剛剛去看綠穀, 他給我的。因為他現在重傷臥床也不能來看你, 就用蘋果做代表……」
「……」
「我給你削皮吧。」
「哦、哦，謝謝……」
轟從桌上拿起了水果刀，垂著睫毛開始專心致志地削皮。
清凜微微側頭瞥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氣氛是不是有點尷尬啊……
「我不太擅長這個……」轟似乎有點懊惱地看著手裡被削得坑坑窪窪的蘋果，喃喃地說，「早知道就讓綠穀把草莓牛奶讓我帶過來就好了……」
清凜被他逗笑了，她向轟伸出手：「來，給我吧，做得很好啦。」
「……這種誇獎一點都不讓人高興。」
轟歎了口氣，將蘋果放在清凜的手上。
清凜將蘋果湊到嘴邊，咬了一口。
「你……很耀眼。」
「咳咳咳！！」
轟睜大眼，看著咬了口蘋果就被嗆到的清凜：「沒事吧？」
「……轟君你忽然在說什麼爆炸發言！嚇人一跳！」清凜乾咳幾聲，含糊不清地抱怨。
「我只是這麼想的，就這麼說出來了。」
清凜側頭看他。
轟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這次的事件，受到了雪村保護，還致使你受了傷。感覺有點抱歉，但還是得專門過來道謝。」
「轟君太客氣了，我們不是朋友嗎？互幫互助是基礎啦。」
「我果然還需要多鍛煉呢。」轟對清凜一笑，沉吟著說，「我的印象裡，女性總是處在較為柔弱的地位。我的媽媽、姐姐，在我印象中都是需要別人保護的物件。」
「我們班上的女生，性格各異，但是都熱情、勇敢。我覺得你也是這樣的。」轟低聲說著，與清凜目光相接，「但是，經歷了合宿的事情，你英勇、奮勇向前的背影，讓我覺得，就好像在發光一樣。」
「我覺得你很耀眼。」
「是真心的。」
清凜捧著蘋果，已經完全愣住了。
關鍵是轟還看著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一樣。
……告、告白？
等等，這是告白嗎？
對不起我沒被人告白過根本不知道告白的套詞是怎麼說的啊！
轟君你忽然來一通輸出我現在大腦有點糊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啊！
良久，清凜才僵硬地張了張嘴：「……謝謝你，轟君……」
轟勾唇一笑：「不用客氣。因為我就是這麼覺得的。」
「……」
他好像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啊？
就是單純地，只是跟我分享一下他的想法嗎？
清凜小心地瞥著轟，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為什麼轟君會突然跟我說這些？什麼耀眼……什麼的。」
她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只眨巴著眼睛看著轟，等他回應。
轟摸了摸鼻子，移開視線，略有些尷尬地說：「呃，這個……因為合宿的時候，我感覺雪村好像有些不自信的樣子，雖然後面很勇敢，但是一開始不是……唔，有點不對勁嗎……所以我就覺得要是把對你的看法誠實地告訴你，說不定你可能會，唔……給你造成困擾了嗎？」
「是這樣啊。」清凜恍然大悟，對轟露出笑容，「不不不，謝謝轟君你這麼為我著想。幫大忙了。」
「唔，總之，沒什麼好不自信的。你很棒了，這是事實。」
聽到別人當著自己的面對自己一通猛誇，厚臉皮如清凜也感覺到了一絲羞恥的意味。
她輕咳一聲，掩飾地伸手捋著自己的長髮。
而轟也後知後覺地感受到空氣中一絲絲尷尬的氣氛，他有點不知所措。
應該沒有說錯什麼。
但是為什麼有種把天聊死了的感覺。
應該走了嗎……
可是他才來了十分鐘，為什麼要走？
清凜側眸小心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轟糾結而又無辜的表情。
她噗嗤笑了出來，主動開口挽救轟的窘境。
「最近有去醫院看望轟阿姨嗎？」
「嗯。」話題的開啟讓轟平靜了下來，他點了點頭，「週末只要有空的話都會去看的，倒是再沒遇見過你。」
「啊啊，我沒有事的話一般不去醫院。上次是巧合啦。」
轟似乎想起了什麼，對清凜說：「對了，上次去夏日祭的照片，我拿給媽媽看了。」
他眉眼帶笑，對清凜低聲說：「媽媽很開心，翻看了好多遍，還讓我洗出來專門買了相冊存放。都是雪村的功勞。」
「你太客氣啦。」清凜也真心為他高興，「能夠讓轟阿姨開心就太好了。」
兩人總算是氣氛融洽地開始閒聊起來。
而這時候——
「老子進來了！」
門口傳來爆豪的聲音，他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正準備對臥病在床的清凜進行一系列幼稚諷刺的時候，他與轟對上了視線。
爆豪卡了殼。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沖他點了點頭：「你來了啊，爆豪。」
「啊？！」爆豪指著和諧地坐在清凜床邊椅子上的轟，咬牙切齒地咆哮道，「為什麼轟你這個傢伙會在這裡啊？！」
轟看了清凜一眼：「來看望雪村。」
「看望她也就算了！為什麼你會單獨來？！」
「……」轟一怔，「原來你是因為我沒叫你所以在生氣嗎？抱歉，我以為你……」
「誰因為那個生氣啊！我問你為什麼單獨來？！」
轟有點茫然：「那個，因為綠穀也生病了行動不方便……我單獨來也沒有什麼不妥吧？」
他扭頭問清凜：「我單獨來讓你感到不便了嗎？」
清凜搖頭：「完全沒有。」
她又看向氣勢洶洶的爆豪：「小勝，坐下吧，在病房裡不要大喊大叫。」
「嘖。」爆豪嗤了一聲，在床的另一邊坐下，怒視著床對面的轟。
轟揉了揉後腦勺，有點無奈：「怎麼了？」
「你怎麼還不走？」
「我等你一起。」
「誰要你等啊！給老子快滾！」爆豪指著門，凶巴巴地對轟說，「請！」
轟坐著不動。
「喂！」爆豪看上去馬上就要撲過去跟他決一死戰了。
「……你這個人真是的，我來的時候沒叫你你就氣成這樣，要是我不等你一起走的話……」轟移開視線揉了揉後頸，「爆豪你這個彆扭的性格……」
「你說誰彆扭啊？！老子炸死你！」
清凜伸手，將試圖跳到床對面跟轟扭打的爆豪摁回椅子上。
「小勝，胳膊怎麼樣，傷好了嗎？」清凜適時岔開話題。
「啊？！那種小傷幾個小時就沒了啊，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弱成這樣！」
轟扶額：「爆豪你……」
「半邊混蛋你有什麼想抗議的嗯？！」
清凜拍他的肩膀：「給我看看，真的假的？」
「……騙你幹嘛？」爆豪歇火，他將袖子擼上來，把胳膊遞到清凜面前，「喏。」
他的胳膊果然只有一道較淺的粉紅色痕跡預示著這從前是一道傷口。
「我也好想快點好起來啊……」
清凜將粽子手伸出，在空中揮了揮。
「白癡嗎你！受傷了幹嘛亂動啊！想死直說啊！」
「雪村，小心撕裂傷口了，快把手放下……」
「……」
這兩人好囉嗦啊。
×
在清凜出院前，發生了一件令社會動盪的大事。
歐爾麥特退役了。
起因是為了營救下落不明的布偶貓，職業英雄組織了營救隊。
具體是如何找到敵人老巢的清凜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敵人是個擁有多種個性的看起來很像改造人一樣的人。
歐爾麥特耗盡全力制服了對方。
在最後的直播畫面中，他不復當初那個強壯健美的身材，電視畫面上的他臉頰凹陷、身材消瘦，就像一個病弱的人一樣。
但他還是贏得了勝利。
雖然以後，「和平的象徵」歐爾麥特，不得不從英雄的歷史舞臺上退出了。
這天下午，清凜正伸著胳膊，方便護士拆開繃帶換藥。
「恢復得很好呢，要小心一點才能不留疤，女孩子的話對這些很在乎……誒？」
護士扭頭，發現清凜似乎沒有注意她在說什麼，正盯著電視螢幕出神。
她順著清凜的目光凝望著螢幕，上面瘦骨如柴的歐爾麥特，正伸手指著螢幕，不知在預示著什麼。
「歐爾麥特……」清凜喃喃地默念著這個人的名字。
各個電視臺似乎都在重播這一段No.1英雄的退役之戰，以此來緬懷那逝去的「平凡的象徵」。
緊接著清凜終於回神，對幫她換藥的護士輕聲道謝。
護士推著醫療車，向清凜一笑：「你好像很難過的樣子，電視上這個人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嗎？退役之戰？他以後不做英雄了嗎？」
清凜一怔：「你不認識他嗎？」
「誒？我對職業英雄不是很瞭解啦。但、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的哦。比如，有個很像忍者的，叫做艾、艾……」
「艾基修特。」
「對！」護士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你是英雄學校的學生吧，以後肯定也是要成為英雄的。你們大概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對於我們平民來說，英雄似乎總是遙不可及的，也就沒分出精力來關注。」
護士溫柔地笑了笑，接著說道：「不過我很感激英雄們，因為他們我們才能和平又無知地生活著。……這個人看起來也很累了，要是退役的話，想必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吧。」
「……」清凜垂下睫毛，點了點頭，「說的沒錯。」
「那麼，你早點休息吧。希望你以後，也成為像電視上保護普通市民的那些高大的英雄一樣。」護士推著醫療車出去了。
「我會的。」
清凜目送護士走出門，她靠在窗邊，看著下麵來來往往的人群。
醫院對面有的廣場上，電子屏印出歐爾麥特單薄的身影。
不少人都站立在原地，仰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背影多少有點悲傷。
沉沉地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清凜回頭，看到爆豪站立在門口。
「我進來了。」
他表情晦暗不定，默默地就走了進來，站在了清凜的面前。
清凜猜測他肯定非常難過，畢竟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自己知道他有多崇拜歐爾麥特。
爆豪在清凜面前安靜地在床上坐了下來。
「怎麼了，小勝？」清凜放軟聲音，「你去見了小久了？」
綠穀和爆豪兩人一直以來都是歐爾麥特迷弟二人組，這次歐爾麥特退役，清凜覺得他倆可能會更有共同語言。
「為什麼我要去見廢久啊？」
爆豪的語氣依舊很沖，但有一點沒精打采的意思。
清凜遲疑著說：「因為歐爾麥特……」
「歐爾麥特與敵人戰鬥的時候，我們全班都在廢久的病房裡。」爆豪淡淡地說，「電視直播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
輕輕歎了口氣，清凜柔聲說：「那小久一定特別傷心，你也是吧。」
「廢久，哭得像個白癡一樣。」
「……是麼，你沒哭嗎？」
「……」
爆豪忽然抬起頭，與清凜對上了視線。
「你啊，一點都不傷心嗎？」
清凜一怔：「……」
「那可是歐爾麥特啊，No.1英雄的歐爾麥特，『和平的象徵』歐爾麥特啊！」他猛地睜大眼，聲音有點顫抖。
「……小勝……」
「歐爾麥特怎麼會退役？好奇怪啊——」爆豪喃喃自語著，「明明期末考試的時候都還活蹦亂跳地把我和廢久揍飛了……」
「冷靜點，小勝。」清凜看著他，低聲說，「不論是No.1英雄也好，『和平的象徵』也好，他總會退役的。」
「但是啊！他還那麼年輕！還那麼強！為什麼一點預兆都沒有——！」
「所以我說你冷靜一點啊。」清凜將手杵在窗臺，微微彎下腰看著坐在床邊的爆豪，「小勝不是以英雄為目標的人嗎？社會總是在進步的，每一天都有英雄或是自然退役、或是被迫退役。……我的爸爸呢，一直一直都以成為英雄為目標而努力著，並且成功了。但是成為英雄後沒多久，他就因為受傷而被迫退役了，社會甚至都沒記住他的英雄名。每一天都有無數像我爸爸那樣的人在悄然退役，歐爾麥特已經很幸運了。」
「就算你這樣說……」
「我的英雄名叫做『新生』，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清凜看著他，「我可是在認真地安慰你哦，小勝。」
「……」
「說起來，小勝，你的英雄名是什麼？不會是爆破小子之類的吧？」
「……別把我想成像你一樣的傻子啊！」爆豪伸出拇指擦了擦眼角，「『爆殺王』，我的英雄名！總有一天，這個名字會像『歐爾麥特』一樣，被所有的罪犯所熟知！」
清凜微微怔住了。
「……爆殺……王？」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爆豪兇狠地橫了清凜一眼。
——「這是我的個性，很酷吧？跟世界前三的那個英雄爆殺王一樣哦！我以後也會變成像他一樣厲害的英雄！」
「……我早就該想到的。」清凜睜大眼，自言自語道。
世界頂尖的學校雄英高中，唯二的英雄科班級，優秀出眾的A班。
職業英雄的頂樑柱出自這個英雄的搖籃。
英雄人偶，綠穀出久。
英雄爆殺王，爆豪勝己。
英雄焦凍，轟焦凍。
未來排名前三的三位英雄。
「我早就該想到的啊。」清凜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將頭輕輕靠在窗戶上。
爆豪看著她：「什麼？」
「小勝。」
下午的陽光溫柔地從窗外灑在清凜的身上，將她的長髮鍍上一層微微的光芒。
「歐爾麥特的時代終究會結束。接下來，是你、是小久、是轟君，是你們的時代。」
「要加油啊——」
她的目光太過溫柔堅毅，讓爆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白癡……」
許久，爆豪才站起身，忽然湊近了清凜。
「誒——？！」
少年的懷抱帶著太陽的炙熱味道，將她緊緊鎖在裡面。
毛絨絨的腦袋蹭在她的耳邊。
爆豪平靜堅定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
「也是你的時代，是我們的時代。」
這句話讓清凜從猝不及防的擁抱而陷入懵逼的大腦清醒過來，她抿唇微笑，伸手摸了摸爆豪的腦袋。
「嗯，是我們的。一起加油吧，小勝。」
爆豪把臉埋在清凜的肩膀，悶悶地嗯了一聲。
「好了，好了，放開我了。」清凜扯著他的頭髮，微微掙扎著，「喘不過氣了，小勝。」
爆豪索性抱得更緊。
他的聲音含糊地傳來：「你要用那個幼稚的稱呼叫我叫到什麼時候？」
誒？是指「小勝」這個稱呼嗎？
「我覺得挺好的啊，從小不就是這麼叫的嗎？」
「你這個白癡……」他頓了頓，低聲說，「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把我當成男人來看待？」
「……」清凜難得愣住，她艱難地往後挪動脖子，看著懟在自己肩上的那顆淺金色榴槤頭。
「呃，這個……好吧，你希望我怎麼叫你？」
「自己想。」
「……勝己君？」
他總算是鬆開了清凜，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她：「不用那麼客氣也沒關係。」
「勝己。」
「嗯。」爆豪將手揣進褲兜，抬眼看著清凜，「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啊，嗯。」
這大概是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
雖然感覺這個傢伙無時無刻心情都不好的樣子……
「所以，稍微陪我一下，今天。」
「誒？」清凜瞪大眼，「要、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這樣呆著就好。」
爆豪重新走回床邊坐下：「坐到我身邊來吧。」
「……」
這個傢伙，是不是有點反常？
是因為歐爾麥特退役的關係嗎？
總感覺他……
清凜的心情有點複雜，她抿著唇小心地瞥了眼爆豪平靜的臉，乖乖走到他旁邊他坐下。
「就這樣呆一會就好。」爆豪淡淡地說道。
「……哦。」
而門外，一直靠著牆的轟直起了身子，瞥了一眼病房內兩人並肩坐著的背影，轉身離開。
專門帶過來的盒裝草莓牛奶被他心不在焉地順手扔進垃圾桶。
「好奇怪啊。我為什麼要在意這種事？」
他邊走邊喃喃自語著。
「本來是因為擔心綠穀才來醫院看他的。順便帶了慰問品去看一眼雪村，爆豪在那裡的話我應該早點離開的……」
「明知道偷聽是不好的。」
轟頓住了腳步。
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還在腦中迴響著：
「這是你們的時代。」
「雪村跟爆豪從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關係親密也情有可原，聊得多、聊得深入也理所當然。」
轟輕輕歎了口氣。
「沒必要為此感到不舒服。」
「說到底，為什麼我會因此而覺得不舒服？」
「我要好好想一想才行。」
第63章 No.063
清晨, 病房。
清凜覺得自己頭都快禿了。
床的左邊，是正一無所知啃著蘋果的夜嵐和表情汗顏的造器。
床的右邊, 是拿著小刀正對著蘋果比劃的轟和表情猙獰一副要活吃了轟樣子的爆豪。
清凜覺得自己該出院了。
早上她剛醒，爆豪就來了。進門就開始嫌棄她的頭髮亂、嫌棄她的眼屎、嫌棄她起得晚。
邊嫌棄邊把帶給清凜的早餐遞給她。
清凜受寵若驚，誠惶誠恐。
這傢伙表現得太過反常了以至於她不得不合理懷疑……
他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奇怪的企圖？
清凜一邊想著，一邊打開爆豪遞給她的口袋, 低頭咬了口包子。
爆豪在她旁邊坐下的瞬間, 她就跟被燙到一樣, 唰地站了起來。
爆豪也被嚇了一跳：「你幹嘛？！瘋了嗎？！」
緊接著他又把聲調回歸正常：「燙到了？你是不是弱智, 能不能吃慢點？」
清凜訕訕地捧著包子，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爆豪立刻就把眉挑了起來，他眼神古怪地瞅著清凜, 後槽牙輕輕磨了磨。
「……」
完了。
他要生氣了。
他要罵人了。
而爆豪剛剛張了張嘴，就被從外面推開的門發出的巨響打斷了。
「喲——！清凜，我們來看你了！」
「……說了多少遍了要敲門, 你進的是女孩子的病房啊！」
夜嵐和造器邊吵嘴邊進來了。
轟從他倆身後走了出來，繞開堵在門口的兩人，將手裡的蘋果放在清凜桌上：「慰問品。」
「謝、謝謝, 轟君。」
清凜有點意外地看著這個神奇的組合, 還沒來得及開口, 爆豪已經跳了起來。
「你怎麼又來了混蛋？！」
「啊……爆豪，你怎麼又在這裡。」
「別學我說話啊！你這麼閑的嗎整天往這跑？！」
「因為是假期嘛, 而且你不是也在這裡嗎？」
「你這個——」
清凜急忙插話打斷了鬥雞似的兩人, 她問轟：「轟君怎麼會跟稻佐和造器在一起？」
轟偏頭看她：「夜嵐發資訊問我要不要一起, 我就也一起來了。讓你不方便了嗎？」
清凜頓時搖頭：「沒有沒有，你來看我我超級開心的。」
「這樣啊。」轟頓時展眉，對清凜一笑，「那我以後經常來看你。」
爆豪：「？」
爆豪：「誰要你經常來看她啊？！客氣話你聽不出來啊？！」
轟頓時又看向清凜，喃喃地問：「客氣話……？」
清凜立刻開始搖頭：「真心話！」
「喂！雪村清凜不要以為你住院我就不敢打你了！」
爆豪撲過來想伸手抓清凜的領口，被轟側步上前擋開。
「冷靜點，爆豪。」
「老子冷靜得很——！你讓開，誰要你擋在老子面前了！」
「你嚇到雪村了。」
「哈？！那個男人婆會被嚇到，你在做夢嗎？」
「……總之她是病人。」
「那揍你也行啊！」
夜嵐指著床邊吵吵嚷嚷的兩人，扭頭問造器：「這倆不是一個班的嗎？關係這麼差？」
「……總感覺我們有點多餘。」造器撓了撓頭發，無奈地歎息。
清凜是知道這倆關係差的，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差。
明明合宿的時候都並肩作戰了。
正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護士推著醫療車進來了。
「雪村同學，換藥囉。」
整個病房終於安靜了下來。
而待護士換完藥離開的時候，病房內就呈現出這種四人兩兩分別坐在清凜床邊的詭異狀況。
轟將手裡削好的蘋果遞給清凜：「喔，這次削得還可以。」
清凜接過，發現他把皮果然削得很薄很完美：「轟君，幹得不錯耶。」
「我努力了。」
旁邊的爆豪嗤了一聲：「削個蘋果而已。」
「……」轟側頭看他，「你要嗎？我也給你削一個？」
「啊？！誰要啊！」
轟有點遺憾地看著自己重新拿起的蘋果：「這樣啊……」
他是因為剛剛學會了削蘋果所以想多練習幾次嗎？
清凜看了眼轟失落的表情，連忙打圓場：「小勝，吃一個嘛，轟君削得很好的。」
「老子削得也很好！你怎麼不吃一個？！」爆豪大怒，「還有你能不能好好叫老子的名字？！」
「抱、抱歉，勝己……」
清凜瞥著他黑沉的臉色，小心地補救。
「啊。」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清凜說，「說起來，你叫他們三個人都是叫名字呢……」
爆豪瞪大眼，盯著轟，似乎轟再說下一句話他就要撲上去跟他決一死戰一樣。
而清凜也直覺有些不妙，她無辜地睜著眼睛，與轟對視。
「我好像除了家人，還沒有跟別人互稱姓名的經歷呢。」
「……」
等等，他是什麼意思？
是讓我叫他名字嗎？
也許只是隨口一說……
但是為什麼看著我啊！轟君！
你的名字不就是你的英雄名嗎以後很多人會叫的！
「這有什麼嘛焦凍君——」爆豪陰惻惻地湊近轟，一把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卡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額頭上有青筋突突直跳：「你也可以叫老子的名字哦老子一•點•都•不•介•意！」
「……不，爆豪的話就不用了。」轟微微仰頭，「該放開我了。」
「別這麼無情嘛混蛋！你不是想要別人這樣叫嗎？！」
「不想被你叫。」
「啊？！」
坐在床的另一邊的夜嵐不顧造器的阻止開始湊熱鬧。
他向轟舉起手：「焦凍！」
轟：「……」
「你也可以叫我稻佐哦！」
「不，不用。」
造器捂住了臉：「不是讓你別摻和了嗎稻佐，那邊根本就沒你什麼事你看不出來嗎？！」
「別這麼冷漠嘛焦凍君！」爆豪拽著轟的領子，「真是讓人傷心呢？！啊？！」
「我的寒毛都被你叫起來了，爆豪。」轟平靜地看著他，「還有不要老是拽我的衣領，會皺的。」
「混帳！是你非要招惹老子的！」
清凜已經麻木了。
她靠著枕頭，啃著蘋果，好整以暇地看著兩個人互懟。
沒救了這兩人。
他們在班上也是這麼互掐的嗎？
清凜正想著，便聽到門口傳來兩聲敲門聲。
「好熱鬧啊。」
「艾修！！！」
清凜從床上跳了起來。
「你來看我了嗎？！」
來的人正是清凜職場實習的老師艾基修特。
他身後跟著個嬌小可愛的女性，正興致勃勃地往房間裡四處打量。
艾基修特看著清凜動作敏捷地翻身下床，一溜煙跑到自己面前，仰著頭目光閃閃地看著自己。
「這次組織的救援隊我也有參加，」艾基修特解釋道，「目前正打算離開，走之前想起歐爾麥特說過你在這裡住院，就特意來看你。」
他伸手摸了摸清凜的腦袋。
「哈！」清凜吐舌，「你來看我我超開心的！」
「爆豪君也在麼？好久不見。」
爆豪鬆開了轟的領口，對艾基修特彎了彎腰：「你好。」
清凜歪頭看著正在艾基修特身後眨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嬌小女孩子：「這位是？」
「啊，這位是阿桃。」艾基修特讓開身子，「是事務所的文員，這次正好跟著我來處理事情。你去實習的時候她剛好處在公休中，所以沒見過。」
阿桃伸手搭在清凜的肩膀上：「呀謔！我聽艾基修特老師提起過你，據說你是戰鬥類型的？嗚哇長得那麼可愛完全沒有看出來呢，有男朋友了嗎？要我給你來一發戀愛占卜嗎？！」
「……啊？什、什麼？」清凜一臉茫然，被小姐姐的熱情淹沒。
艾基修特扶額：「喂，阿桃，你太自來熟了。」
「是艾基修特老師你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啦，哪有少女不對戀愛感興趣呢！」阿桃不滿地反駁，同時又笑眯眯地看著清凜，「我的個性『戀愛占卜』可以看出未來一個月裡，本人究竟有沒有戀愛運哦。」
她沖清凜擠擠眼睛：「作為見面禮，就免費幫你看一下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清凜的錯覺，總感覺病房裡氣氛忽然凝重了起來。
背後似乎被視線戳穿了的感覺。
艾基修特歎氣：「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戀愛腦。」
「那能怎麼辦啊？！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當然是怎麼好過怎麼過啦！」
艾基修特似乎放棄跟阿桃爭辯，索性隨她去了。
「我看看我看看。」
阿桃用手指在眼睛前圈了個圈，透過圈對清凜左看右看。
清凜有點汗顏，她小心翼翼地試圖後退了一步，但可惜立刻就被阿桃抓住了。
「師妹！」
「……師、師妹？」清凜對這個稱呼有點陰影。
阿桃興奮地攬著清凜的肩膀：「你相當受歡迎呢！不過也難怪，長得那麼可愛……」
「兩朵！」
「哈？」清凜茫然地看著阿桃比出來的兩根手指，發出愚昧無知的聲音。
「你未來一個月，有兩朵金桃花哦！」
預料之中。
爆豪嗤了一聲，扭頭看向轟。
轟居然也正看著他。
兩人視線相觸了幾秒，又各自移開。
清凜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面對這個結論。
她扭頭，向造器和夜嵐看過去。
造器接收到她的視線，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用一種快要把腦袋從脖子上甩下來的力道瘋狂搖頭：「別看我們！不是我們！」
夜嵐哈哈笑道：「要是清凜想要男朋友的話從我們倆中選一個也可以啊。」
「……？」
造器驚恐地看著夜嵐，又看了看清凜，再不露痕跡地瞟了眼對面一臉「這白癡剛剛說了什麼？」表情的A班二人組，立刻向旁邊邁了三步：「別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別把我拉下水，我可無辜。」
夜嵐不解，他看著造器：「那可是清凜誒，我們認識那麼久了，犧牲一下可以的吧？」
「犧牲？」清凜克制著一腳把他從窗戶踹出去的欲望，「死心吧！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這輩子孤獨終老去吧！你這個光頭猩猩！」
夜嵐聳了聳肩，攤手表示無辜。
清凜的目光往旁邊移，看到了已經休戰的A班二人組。
兩人平靜地與她對視。
「……」
莫名有點心虛的清凜率先移開了視線。
我的媽呀——
她在心裡哀嚎。
這他媽，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爆豪的話因為前幾天一系列的騷操作已經讓清凜心裡隱隱有點意識到了。
但是，另一個人怎麼回事啊？
轟的喜歡、有好感、沒感覺，實在是太難區分了。
上輩子她跟他從認識到結婚，這幾個月的時間，她都愣是沒太搞懂這個人的情感表達。
弱小、可憐、又無助。
清凜慫著肩膀，被阿桃摟進懷裡揉了揉腦袋。
「總之，加油吧。」
她向清凜拋了個媚眼。
「各種方面的……」
清凜有點欲哭無淚。
我信了你的邪，阿桃小姐，說到底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個性啊？！
我要被害死了……
她麻木地想著。
第64章 No.064
清凜在出院的時候得知，在這次林間合宿裡, 除了傷得最重的綠穀之外, 就是她了。
而且綠穀那是骨折, 打了石膏固定住之後就回家養傷了，居然跟她也就前後腳出院。
自從那次A班死亡二人組在她病房裡狹路相逢並親耳聽到那個所謂的「戀愛占卜」後, 清凜一度非常恐懼這兩位少年忽然走上歧途每天來她病房報導互掐。
或者又有誰來個激情告白什麼的……
事實證明她真的想多了。
她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那兩人畢竟是A班的尖子生，懷揣天下懷抱夢想的那種, 在此歐爾麥特退役的危急存亡之際, 是斷不能被突然覺醒的戀愛細胞糊住腦子的。
只有清凜這種整天呆在病房裡閑出屁胡思亂想的人才有資格叫戀愛腦。
好在她終於可以出院了。
清凜對親自來接自己出院的造器給予了熱情的擁抱。
「嗚嗚嗚，我就知道, 這個世界只有你是愛我的！」
「……」
造器伸手摁著清凜的腦袋把她從自己身上扒下來。
「別皮了，要出院就趕緊走, 一股消毒水味, 聞著瘮人。」
清凜背著個輕便的小背包，蹦蹦跳跳地隨著造器出了病房下了樓，離開了滯留了一周的病院。
「我本來還糾結要不要來的。」造器走在清凜身邊, 喃喃自語著說，「我以為爆豪君或者轟君會來接你出院的。」
像出籠的小鳥一樣歡快的清凜渾身一僵。
造器頓時好笑：「原來你看出來了嗎？」
「……」清凜用一種絕望的眼神回頭看他，「我本來以為是這樣的，現在我又不太確定了。」
「怎麼講？」
清凜放慢腳步, 與造器並肩。
「少年的競爭心吧。」清凜卷了卷自己的長髮，「我剛好就倒楣催的是那個犧牲品。」
造器挑了挑眉：「偶爾你也有點少女心吧, 普通的女孩子被那兩位喜歡的話一般都是會高興的吧？」
「男孩子的興趣歷來都是一陣一陣的。」清凜做了總結, 「所以不管他們他們自己就會忘記的。整個假期我都不會出現在他倆面前了, 等到開學的時候，兩個班隔得又遠，他們要對掐也不會千里迢迢到B班來找我這個理由的，肯定就換理由了，到時候又一切如常。」
「我倒是覺得你想得太多了。」造器揉了揉後頸，移開視線，「算了，反正這種事，順其自然好了……」
兩人在街邊買了霜淇淋，邊走邊吃邊聊天。
「假期還有一大半呢，閑著也是閑著，我們用時間裝置去旅遊怎麼樣？」
清凜眨眨眼，興奮地看向造器，等待著他的回答。
「……」造器心不在焉地舔著霜淇淋，「嗯？旅遊？你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
「雄英啊，假期也要去學校的。」
「！！！」清凜瞪大眼，「完全沒有聽說。」
「這樣啊，大概是你爸爸媽媽還沒告訴你吧。」
造器至此結束話題，不再理清凜的追問，只打發她回去問父母。
兩人分別後，清凜回了家。
父母早知道她今天出院，做好了豐盛的飯菜等她回家。
飯桌上，清凜得知了假期她無法到處浪的殘酷事實。
「住、住校？！」清凜睜大眼，「老師還來家訪了？」
「嗯，」刀語點點頭，「今早來的，你回來的時候他們剛走沒多久。」
「哪個老師來家訪的啊？管赤老師？」
「你們的校長根津先生和你的班主任管赤老師。」刀語淡淡地說，「我跟他們聊了聊之後覺得現在讓你們住校統一管理確實是好主意。就同意了。」
由美子也對清凜笑著說：「校舍也剛好建設完畢，明天就要去報導了。你的東西媽媽也幫你收拾了一下，到時候你上樓看看還需要帶什麼。」
清凜：「……」
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變化太快。
×
既然學校這樣要求，家長也同意了，那麼住宿生涯就不得不被拉開了。
所有的雄英學生，不論是英雄科、普通科、還是支援科，統一住校管理。
據說有部分家長不滿這種決定，為自己的孩子辦了轉學手續，這種情況也是存在的。
歐爾麥特的退役、連續二次遭襲的雄英英雄科學生，都讓學生家長充滿了不安。
但值得慶倖的是，英雄科的AB兩個班，並沒有退縮的人。
「一個班一棟樓啊，真方便呢。」
清凜站在1-B的宿舍樓前，抬頭看著掛在宿舍樓上的標誌，喃喃地說。
「真是慶倖。」物間哼了一聲，「要是跟A班那群麻煩精住在一起，肯定會連睡覺都睡不好。」
夜嵐看他：「你這麼激動的嗎？」
「是討厭！討厭得睡不著！」
夜嵐一向不太理解物間對A班的敵意，他歪了歪頭：「大家住一起還是挺熱鬧的。我也想跟轟做鄰居呢。」
清凜一個激靈，拍了拍物間的肩膀：「我贊同你！」
「是吧？！A班的傢伙果然很討厭吧！」
「對！超討厭！」
「耶——仔細看看雪村你這個傢伙還不錯的嘛。」
「嗯，我今天也發現物間君你很帥氣。」
夜嵐：「……」
他看了眼清凜又看了眼物間：「……這倆怎麼突然看對眼了？」
經過清凜的仔細觀察，她發現AB兩個班的宿舍離得非常遠，平常基本遇不到。
而兩個班現在也沒有需要同時一起上的課程，堪稱完美。
倒是在食堂的時候遇到過一次爆豪和他的好基友上鳴和切島。
清凜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上鳴就已經熱情地邀請她跟他們一張桌子共進午餐了。
爆豪微微側身站著，瞟了眼她，似乎也在耐心等待著她的回答。
清凜總覺得爆豪的眼神令人渾身發毛，便隨便扯了個理由溜之大吉了。
暑假的課程也是要照常上的。
管赤老師告訴他們，他們全員都會參加不久後的臨時英雄執照考試，是校方的建議，今年的英雄科一年生全部參考。
在整個假期，他們都需要研發自己的必殺技，也就是那種用出來就會直接扭轉戰局的絕招。
清凜自從掌握「燕返」之後就一直以此作為自己的必殺技，現在讓她思考必殺技……
「帶了火的燕返？取個名字叫鳳舞九天怎麼樣？」她摸著下巴，「但是還是燕返比較帥啊，加了火的燕返本質也是燕返嘛……」
刀術她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從以前接受小次郎教導的時候，她便一直以「刀術不需要華麗的招式，旨在擊殺敵人，不論什麼樸實的攻擊都可為絕招」這種說法為主旨練刀。
所以在研究絕招的時候，她便將注意力放在火焰上。
以戒指為媒介點燃的火焰，其實有個官方名字叫做「死氣之炎」，但清凜覺得太中二了一直不樂意這麼叫它。
總之就是火焰唄。
但是又不是普通的火焰。
死氣之炎能根據清凜的意志調節溫度，所以有時候看著火焰在刀身上燃燒得非常炫酷，但實際一摸沒什麼溫度。
平常的話只是控制死氣之炎燙不燙手的程度。
清凜自個蹲在角落，火焰在她掌心跳動，她想了想，用意志將死氣之炎的溫度降低。
要是降到零度以下的話……
她一臉驚悚地看著掌中出現了晶瑩剔透的冰塊。
雖然本質上是控制火焰溫度，這預示著她並不能像轟那樣一抬手就放出大規模的冰晶，她必須要先放出火焰，再調節溫度，將火焰凍成冰。
熟練之後大概可以簡化一下步驟直接放出小面積冰塊吧。
但是這樣一想，她本質上還是個近戰啊。
因為控制能力不足，她還是不能像轟那樣隨心所欲地控制火焰的方向。
算了，做人還是知足比較好。
做一個近戰法師感覺很炫酷的樣子。
總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
這天是休息日，不少同學都回了家。
清凜起得晚，不過她也打算回家一趟。
但是天公不作美，她走出學校沒多久，大雨傾盆而下。
清凜懊惱地將手頂在頭頂上，小跑著向地鐵站的方向而去。
雨漸漸小了一些，她小心地在人行道上疾走，避免猜到路上的水窪。
路過公園的時候，清凜不經意往裡面瞥了一眼，居然看到個眼熟的人。
轟正舉著傘，直直地站著，低著頭跟腳步的一隻大灰貓大眼瞪小眼。
灰貓似乎是認准了轟腳步是躲雨的好地方，它甚至扭著身子蹭了蹭轟的鞋。
轟撐著傘，一臉嚴肅地與它對視，一動也不敢動。
清凜忍不住笑出聲來。
轟抬起頭看過來：「啊，雪村。」
他表情滯了滯：「……你淋濕了。」
他似乎想走過來，但被大貓扒著褲腿不放，他皺眉低頭看看貓又抬頭看看清凜，向清凜招手：「快過來，雪村。」
清凜抿唇笑起來，小跑過來，鑽進了他的傘下。
「轟君怎麼在這裡？」
她一邊問一邊抹去自己臉上的水珠，準備絞著頭髮擰了擰水。
轟有點無措地看著她：「我想去買點東西，正好路過，看到這只貓……」
他的表情有點不自然。清凜注意到他握著傘，微微側頭移開了視線，耳根染上淡淡的粉紅。
嗯？
轟將傘遞給清凜。
「暫時拿一下。」
「咦？哦……」
清凜接過傘，看著轟毫不猶豫地將外衣脫了下來，罩在了自己身上。
「好了。」轟接過傘，低聲叮囑，「小心感冒。」
清凜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出門的時候穿的是學校制服襯衣，白色的，一濕透的話不但緊貼在身上，還很糟心地把內衣顏色給露了出來。
還好今天穿的是不甚明顯的淺粉色內衣。但轟離得那麼近的話肯定是看到了。
清凜倒不覺得有什麼，這種意外偶爾發生了也沒辦法。
不過轟這麼純情的嗎？
她一直覺得他是個天然老司機來著……
清凜將轟的外衣裹緊，仔細地將扣子扣上。
轟松了口氣的樣子，表情總算是自然了。
不過他很快就緊蹙著眉頭：「你會著涼的。先回學校換衣服吧。」
「不用。附近就是商場，我剛好想起要去買個衣服，就直接去商場吧。」清凜戳了戳傘，「你陪我去嗎？」
「嗯，當然了。」轟點了點頭。
清凜彎腰把大貓抱起，兩人將貓放在了公園管理處的屋簷下，又並肩離開了。
「你好像挺招貓咪喜歡的嘛。」清凜歪頭看著他。
「不知道呢。」轟頓了頓，「家裡倒是沒養過。」
「啊！我也是！我超想養的，我媽媽不准！」
「我家也不允許。但是不允許的原因肯定跟你媽媽不一樣。」
轟淡淡地說道，將傘往清凜的方向偏了偏。
轟將清凜送到了商場門口。
清凜仰頭看著他，問道：「你之後打算去哪裡？」
轟將濕漉漉的傘收了起來，表情茫然：「啊，沒有想這個問題……如果不是遇到你的話，我應該是回學校吧。」
「如果沒有特別的事的話，難得休息日，要不要一起逛逛？」
清凜向他發起了邀請。
轟一頓，看向清凜，後者正雙目閃閃地注視著自己。
他點了頭：「你是來買衣服的嗎？先去把你的濕衣服換下來吧。」
「OK！小事！」
清凜殺進女裝店，花了十分鐘選定一套衣服結帳走人。
「比想像的還快呢。」轟愣愣地看著煥然一新的清凜，「我還以為女孩子逛街一般很花時間的。」
「因為這個不是主要目的，所以速戰速決。你跟別的女性一起買過衣服嗎？」
「……」轟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頭髮，「從前陪姐姐逛過。」
「喔。」
清凜將濕衣服放在包裝袋裡，又將轟的衣服折好。
「我洗乾淨之後再還你，轟君。」
「唔，不用這麼麻煩……直接給我就好。」
清凜看著他：「你不喜歡異性碰你的衣服嗎？」
「啊，不，不是這個意思……」
「唔？那意思是你還是挺喜歡衣服上沾上女孩子的味道的？」
「……也不是那個意思，雪村，你到底把我想得有多變態。」轟盯著地面，語速飛快地解釋，「單純的不想麻煩你，不是討厭你碰我的衣服。也不是說我就是個喜歡用衣服碰瓷女孩子的變態……只是、只是……」
清凜被他逗笑了。
難得看到轟這麼語無倫次地解釋，她還覺得他挺可愛的。
「我沒有覺得你是變態啦，轟君。」清凜哧哧笑著，「你自己腦補的。」
「……」轟看起來松了口氣。
「我不嫌麻煩。」清凜拍拍懷裡的衣服，「洗好還你，不接受反駁。」
「……嗯，麻煩了。謝謝。」
「不用那麼客氣啦。」清凜張望了一下，「男裝是在……啊！走，我們往這邊。」
她伸手扯了扯轟的衣角示意轟跟上，隨即目標明確地踏入了滿是少年衣服的區域。
這是男裝區吧。
轟四處張望了一下，正想開口提醒清凜，就見她敏捷地從拿了兩套襯衣，興致勃勃地走了過來。
「你喜歡哪套？」
「……」
她是想穿男裝嗎？
這個看起來大了一點，不過她要是穿上的話說不定也還……挺可愛？
轟只想像了一下，立刻就被自己的無恥給驚到了，他後退兩步，搖了搖頭。
「你不喜歡？」清凜看著莫名其妙就臉紅了的轟，有點茫然，「挺好看的啊。」
她把衣服遞到轟面前比劃著：「你本來身材就很好，臉也好，只要色彩搭配不要太奇怪，就很帥氣了耶！」
轟總算是抓到了重點：「……我？給我挑的？」
清凜點了點頭，她看著轟，解釋道：「林間合宿的時候，你的衣服不是被撕掉給我包紮傷口了嗎？我覺得你穿那件衣服挺帥的，撕了好可惜，雖然你沒說什麼，但我還是想買一件送給你。」
她對轟咧嘴笑了笑，抬起手裡的兩件襯衣比劃了一下：「你要不要試試？我覺得你穿背心套襯衣的樣子超帥的誒……」
轟搖了搖頭，急忙婉拒：「不用，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不用特意補給我一件……」
他沉默地盯著清凜手裡的衣服。
清凜歪了歪頭：「不是補給你，是另外送給你？這個可以接受了嗎？」
轟有點彆扭地移開視線，頓了一會，才默默點了點頭。
「我也想要你送的禮物。」他小聲補充了一句。
「……」
清凜一怔，頓時尷尬起來。
她有點不敢跟轟對視，只能將衣服塞進他懷裡，將他攆進更衣室換衣服。
扣上更衣室大門的時候，她單手杵在門上，另一隻手給自己扇了扇風。
鏡子裡印出她的臉，染上了些微的粉紅。
什麼叫做「想要你送的禮物」啊？！
這句話太犯規了！
轟君，你學壞了！
折騰了十多分鐘，清凜替轟選了一件襯衣，拿到前臺包好後，她又拖著轟幫她選男式T恤。
「……選這個做什麼？」轟雖然疑惑，但還是從衣架上取了一件給清凜。
清凜接過，眼睛一亮，興沖沖地翻開衣服的尺碼。
她心不在焉地接話：「給造器買一件。」
「……入江同學？」
「嗯，他生日要到了。」清凜抿唇笑道，「我送的他肯定喜歡的。」
「……」
清凜跑去找店員換了合適的尺碼。
轟站在前臺等著她。
從熟練地報尺碼比劃衣服的動作就知道，她不是第一次給那位入江君買衣服了。
轟伸手碰了碰裝著她給自己挑選的襯衣的包裝袋，輕輕歎了口氣。
明明是令人欽羨的青梅竹馬的羈絆，現在卻無端地惹得人厭煩。
第65章 No.065
清凜考慮了很久, 決定還是當面把洗好的外衣還給轟。
讓夜嵐轉交的話總覺得怪怪的, 她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心虛？
所以這天在食堂, 清凜就頂著狂風驟雨, 沖進了A班的包圍圈, 把衣服袋子遞給了轟。
「謝謝你的外衣！我已經洗乾淨了。」
清凜將手上的袋子往轟面前一送。
「啊, 謝謝, 麻煩你了雪村。」
轟放下筷子, 接過清凜手上的東西，他四處張望了一下，旁邊非常懂的綠穀立刻抬屁股攆著飯田往旁邊挪了個位，空出了轟旁邊的位置。
「……」轟看了眼動靜頗大的兩人, 遲疑了一下, 問清凜，「一起吃午飯嗎？」
「不需要——！」
「嗚哇！」
清凜的脖頸被從後面跟過來的爆豪一把勒住, 後者毫不留情地拖著她往旁邊走去。
「這個傢伙跟老子一起！」
轟：「……」
「小、小勝！」綠穀驚悚地看著明目張膽過來綁架人的爆豪，無奈地歎了口氣，坐回原位, 安撫轟, 「沒事的, 轟君，清凜和小勝關係超好的, 兩人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打打鬧鬧的。」
「……不, 我就是擔心這個。」
「誒？」
「算了。」轟垂下頭, 「吃飯吧。」
而這邊，爆豪挾持著清凜走向了自己的桌子。
切島和上鳴正並排坐著。
上鳴對爆豪一臉欽佩地豎起拇指：「哇哦，這麼野的嗎爆豪？當眾搶妹子，酷——！」
而切島則是有點無語：「喂喂大家都是一個班的同學啊，而且爆豪你也不怕B班的沖過來打你。」
「B班的夜嵐不是就跟著轟他們坐著的嗎？兩個班早就友好交流啦。」
爆豪面無表情地路過兩人，在兩人「誒？！爆豪你去哪裡？！」的驚呼聲中，找了張靠牆的空桌子，把清凜塞到牆邊，自己坐在外側堵住她。
「那兩個人太吵了。」爆豪面無表情地雙手環胸直視前方，就好似沒在跟清凜說話一樣。
清凜小心地瞅著爆豪的側臉，他的唇平平地抿成直線，嘴角微微下扯，一眼就知道心情不好。
「勝己？」
她小聲喚了爆豪一聲，後者似乎被這個稱呼撫慰了，表情柔和了不少。
爆豪輕輕瞥著清凜，慢吞吞但語含威脅意味地問道：「你是不是背著我跟轟發生了點什麼？」
……
你這種捉姦一樣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勝己君。
清凜無語凝噎，頓了頓，覺得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便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跟爆豪說了一遍。
爆豪全程沒什麼表情，聽到最後也只是「哦」了一聲。
「哦什麼哦啊？你這個人好八卦哦。」清凜拍他的肩膀，「讓開！！我的豬排飯要賣完了！」
爆豪起身，跟在清凜身後，排在了豬排飯的窗口。
「你也吃這個嗎？」清凜好奇問他。
「幹嘛？不行啊？」
「行——」清凜拖長聲音，「你終於領會到豬排飯的美味了，我很開心。」
爆豪：「……」
爆豪：「白癡嗎你？」
端著豬排飯的餐盤，清凜四下張望了一下，自己班上的同學都各自有伴了，倒是看到了造器，後者向她揮了揮手，似乎讓她過去一起。
清凜剛剛向造器的位置邁出一步，就被背後的爆豪熟練地用胳膊肘卡住了脖子。
「你想去哪裡？」他聲音淡淡，「回去吃飯。」
說完，他一手穩穩端著餐盤，另一隻手挾持著清凜，將她帶回原位，摁回座位上。
「勝己！」清凜拍桌而起。
「啊？」爆豪在她對面坐下，瞪了她一眼，「跟我坐一起跟要了你命一樣，我會吃人嗎？！」
雖然正常來說你應該是不會吃人的，但是你的表情無時無刻都很像要吃人的樣子啊。
清凜腹誹著，慢慢坐了下來。
爆豪興致缺缺地戳了戳盤子裡的豬排，清凜立刻很有眼力見地將辣椒醬遞了過去。
「勝己，你的舌頭是不是分辨不出美不美味，只分辨得出辣不辣啊？」她充滿求知欲地瞅著爆豪。
爆豪哼了一聲，居然被她惹得勾了勾唇角。
清凜見他表情鬆動，頓時松了口氣。
小的時候還好，這傢伙雖然又皮又拽但是可能是因為長得萌她也不怕他。
但是現在……
一想到這個能毫不猶豫把她的臉摁進水泥地的少年，有可能對她有一些普通人青春期偶爾會萌發的男女之間的正常企圖，她就有點……慌……
這傢伙不會是那種喜歡誰就把誰欺負死的類型吧？
看這樣子特別像。
「好不好看？」爆豪面無表情地抬眼瞥了眼清凜，「看我能吃飽？給我趕緊吃，我才不想等你。」
清凜回神，哼了一聲：「誰要你等了，真是的，你吃完先走唄。」
「……你是不是不會好好說話？」爆豪拎起勺子作勢要砸她臉上，「你想氣死誰？」
「是勝己你從來都不好好說話嘛！」
清凜腦袋往後伸，伸手擋著他伸過來的勺子。
「每天不是被你罵就是被你威脅，我也怕你哪天生氣了把我按在地上打啊。」
爆豪收回勺子，瞪了清凜一眼：「你是白癡嗎？菜成這樣。就因為這個你才不想跟我在一起的嗎？」
「…………」
「老子說的是吃飯的時候這個在一起！」爆豪從位子上跳了起來，「你他媽什麼眼神！想什麼呢？！」
「喔。」清凜也有點懵逼，她無知無覺地用勺子咬了口飯塞進嘴裡，硬著頭皮頂著狂風暴雨就開始作死了，「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愛上我了，在跟我求愛呢。」
在被打的邊緣瘋狂試探，說的就是清凜本人了。
她瞪著眼含著勺子，眼睜睜看著對面的爆豪的臉一點一點變紅了。
但她不太確定是不是被氣的。
因為這傢伙在下一秒就一拳錘在了桌子上。
哐——！
一聲巨響。
豬排飯在託盤裡跳了起來，又回歸原位。這邊的動靜引得整個食堂紛紛側目。
怎麼辦？！他是不是要打我？！我能還手不？！
清凜開始慌了。
對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馬上要把她的腦袋摁進豬排飯裡摻上一整瓶辣椒嚼吧嚼吧嘎嘣脆的樣子。
清凜握著勺子，把勺子當刀橫在胸前。
以防萬一，她還小心翼翼地提醒：「那個，食堂不能使用個性……」
「白癡！」
「弱智！」
「混帳！」
「總有一天老子要跟你決一死戰！」
撂下整個食堂都聽到的狠話後，爆豪端起盤子，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清凜在怔忪了幾秒後，默默將勺子放回盤子，對著圍觀群眾興味的眼神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她就知道跟這個傢伙撞上就沒好事！
前段時間憑直覺躲開他果然是對的！
一逗就炸！
×
很快，臨時執照考試的日子到了。
B班全體在校門口處乘坐大巴車去往考場。
離出發時間還有三十分鐘，管赤老師還沒來，拳藤就已經開始組織點名了。
「夜嵐？夜嵐沒有來嗎？」
拳藤張望了一下，皺著眉。
「鐵哲，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嗎？」
鐵哲也四下尋找著：「我們是一起來的啊，不知道去哪裡了。」
「不用找了。」清凜指著不遠處還零零散散站著的A班，「肯定在那邊。」
「哈——」拳藤歎了口氣，無奈地說，「他別到時候跟A班一起去了那就糟了，我們可是在不同的考場。……雪村，你去叫他可以嗎？」
「我？」
「嗯，你跟A班的不是也很熟嗎？」
清凜領命向A班走了過去。
路過物間的時候，他向清凜搖了搖手：「叛徒小姐。」
清凜瞪他一眼：「乖僻先生！」
而夜嵐果然混跡在A班。
轟、綠谷、飯田三人正抬著眼睛，看著夜嵐手舞足蹈地介紹他的必殺技有多炫酷。
清凜左手豎起，抬起手刀切在夜嵐肩膀上：「喂，稻佐。」
「啊，清凜。」夜嵐搭住清凜肩膀，將她拎進四人小圈，「我們正在聊天呢！」
「……我知道。拳藤正在到處找你呢，點名了！」清凜將他的手推開，「你不會想跟A班一起去他們的考場吧，傻子！」
「誒？！我們不是同一個考場嗎？」
在場幾人對視了一眼，確認了夜嵐是個傻子。
清凜攆著夜嵐往B班的方向趕。
「趕緊去集合了，你別這麼令人操心好不好？」她抱怨道。
「抱歉抱歉啦。」夜嵐對清凜一笑，又扭頭跟A班的三人組打招呼，「那結束後再見啦，三個人都要加油哦！」
「嗯！夜嵐同學也是，加油！啊，還有清凜，加油！」
「夜嵐君和雪村君都加油！」
「嗯，加油。」
清凜對三人揮揮手表示收到，緊接著她的目光往旁邊一滑，正好與旁邊插著褲兜看著自己的爆豪對上了視線。
上鳴和切島依舊站在他旁邊，似乎在喋喋不休地討論著什麼，看站位討論群組應該是把爆豪拉進去的，只不過爆豪好像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裝沒看見移開視線的話似乎沒有必要。
清凜露出笑容，對爆豪擺了擺手，比了個加油的口型。
爆豪面無表情地看著清凜走回了B班的隊伍。
他嘖了一聲，往三人組的小團體走了過去：「喂。」
「爆豪君？」
「小、小勝……」
「……」
「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誒？小勝……」
「不是你。」爆豪昂起下巴，看著正靜靜看著自己的轟，「轟。」
綠谷和飯田面面相覷。
轟嗯了一聲，隨爆豪往A班部隊外側走了幾步，在他面前頓住。
「今天的臨時執照考試，」爆豪看著轟，忽然露出了猙獰的笑，「要打個賭嗎？」
轟蹙起眉：「賭？」
「那個白癡看不出來不代表老子看不出來。」爆豪嗤笑一聲，「我們都是一樣的，是吧？」
轟輕輕歎了口氣：「什麼賭？」
「拿不到執照的人，就離她遠點怎麼樣？」
「真是霸道的賭約呢。」
爆豪冷笑道：「你沒自信的話那就作廢，我只是跟你交涉，不是讓你強制接受。」
「我接受。」轟看著他，目光被戰意縈繞，「我從一開始就說了，我是不會認輸的。」
「很好——！」
爆豪嘴角咧開，笑得舒暢。
他將手舉起。
「那麼，就這樣定了。」
轟伸手，與他在空中擊掌。
「嗯，約定了。」
第66章 No.066
清凜坐在1-B的宿舍樓一樓, 一手捏著剛剛到手的臨時英雄執照，一手捏著手機。
手機螢幕的通訊錄顯示幕上顯示著「隱煙潛」的名字。
這個名字在她的手機裡被錄入還不滿十二小時。對方是臨時執照考試同一考場的、來自於勇學園英雄科的二年級學長。
清凜回憶一下今天參加的臨時執照考試。
臨時執照的考試分為兩輪。
第一輪類似於淘汰賽, 每人身上粘有三個靶子，並發放有六個小球。
身上的三個靶子都被擊中的話, 就會遭到淘汰。反之, 如果想要順利晉級第二輪考試, 那麼需要淘汰掉兩人。
但是並不是嚴格要求需要擊中某個人的三個靶子才能將他淘汰, 最後一個靶子的命中人，將會是靶子持有人的淘汰者。
晉級第二輪的人將會參加救助演習, 由場外裁判及被救助者打分，最終判斷是否合格。
在第一輪的時候, 以團體行動是最為穩妥的。
但是偏偏夜嵐是個熊孩子，在開始比賽的瞬間就宣佈他要單飛，並脫離了隊伍。
清凜有些擔心他, 便追著他去了。
她就是這時候被勇學園的圍上的。
領頭的就是這個叫「隱煙潛」的男人, 是個短髮的清爽帥哥, 笑起來還有酒窩，比較符合大眾審美。
「雖然說欺負可愛的女孩子有點不太厚道，但是身處考場，因為對方女性的身份而手下留情才是對對手的不尊重。」
隱站立在清凜面前的大石塊上，低頭俯視著她。
他微微一笑：「而且我也不認為你是那種普通柔弱的女性。」
話音剛落, 周圍人的小球就瞄準清凜噴射了過來。
清凜右腳往旁邊邁出一步, 矮下身, 一手握刀鞘一手握刀柄, 擺出出刀式。
像清凜這種天資聰穎且長期修習刀術磨煉自身的人，對周圍的感知能力會高得令人無法想像。
歷史上也有出名的劍士，有一種叫做「領域」的絕技。
侵入到自身半徑兩米左右範圍的物體，不用眼睛，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大概就是類似於氣場一樣的設定。
清凜將此作為自己的第二個必殺技。
「雖說一開始用出必殺技總覺得有點掉價……」
她的刀已飛快出鞘，在半空橫斬斜挑下劃揮出三刀，又鏘的一聲，收回鞘中。
幾十個被劈成兩截的小球無力地掉落下來，灑落在清凜的腳邊。
「但是，我本來就不是那種需要倚靠必殺技扭轉劣勢的人呢。」
立在石塊上仔細觀察著的隱露出驚訝的神色：「比體育祭上又成長了不少呢，不愧是雄英。」
「確實是雄英培養了我，不過你這個人可真不會說話。」清凜猛地轉身，向後滑出一截，同時扣動腰間的機關，繩索射/出，將不知何時偷跑到她身後跳起試圖偷襲她的人捆住，「畢竟直白地誇我我會更高興呢。」
繩索收短，將人拽至清凜面前。
她簡單粗暴地將人摁在地上，直接手刀砍暈了對方。
「一隻。」
她在獵物面前蹲下身，看向正警惕看著這邊的圍獵者。
「近戰就是這點不方便，我暫時不打算丟開到手的獵物去追你們呢。……不過看起來你們也不打算放過我就是了。」
她速度極快地摸出三個小球，對方見她動作，不知是誰的個性，兩條長長的藤蔓卷了過來。
清凜跳開。
而被她留在地面的昏迷者，身上的三個靶子已經全部脫落了。
「……嗚哇，好快呢。」隱感歎道。
「多謝誇獎了。」
隱的瞳孔一縮，他猛地回頭，與繞到他背後舉刀的清凜對上了視線。
後者沖他嫣然一笑，刀背向下，砍向了他的肩膀處。
「……！」清凜瞪大眼，看著在自己眼前飄散開的煙霧，「煙？個性嗎？」
圍著清凜的那幫人看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附近，頓時驚得雞皮疙瘩從後頸上爬到頭皮。
「快！快進攻她！」
清凜蹙眉，落地旋轉躍起，瞬間就揍翻數個人。
一切塵埃落定只用了半分鐘。
「抱歉呢，Level差太多了。」她抽取了一個幸運兒，將剩下的三個球摁進了他伸手的三個靶子中。
開場要求攜帶的聯絡器響起，工作人員提示她第一場考試通過，讓她去休息室等候。
同時通報產生合格者的廣播也響了起來。
清凜呆在休息室裡等待著，看著大螢幕上的播放螢幕，尋找著自己班同學的身影。
直到熟悉的聲音喚了她一聲：「喲！」
清凜一怔，抬頭，看到了剛才還與自己對峙著的隱。
他對清凜露出善意的笑：「我也合格啦，我們現在不是敵人了哦，不用那麼戒備地看著我啦。」
「……啊，抱歉。」
「也不用道歉。我的名字是隱煙潛。請多指教。」他笑吟吟地說，「我知道你的名字，雪村清凜，真人比直播上還要漂亮呢，真是令人心動。」
「哈？」清凜被這種毫不掩飾的誇讚誇得懵了一下，「謝、謝謝。」
隱哈哈笑著在清凜旁邊坐下：「你在驚訝什麼勁啊，剛剛不是你說的『直白地誇讚你你會更高興』嗎？」
「……」清凜羞恥地捂住臉，「戰鬥狀態下我經常胡說八道的，請別介意。」
「沒關係哦，我倒是覺得非常可愛呢。」
這個人……似乎是很現充的類型呢。
很會討女孩子開心的口花花類型？長得也不錯，應該很有異性緣吧？
「不管怎麼樣，都晉級第二輪了，就一起加油吧。」
「嗯。」
「那麼，可以交換聯繫方式嗎？」
「誒？？」
……
……
於是就這麼順其自然地交換了聯繫方式。
清凜看著手機裡的連絡人，舒了口氣，將手機收入懷裡，又看了眼另一隻手上的臨時執照。
執照上的她淺棕色長髮整齊柔軟的垂著，橙色的眸子平淡而鎮靜。
第二輪救助演習，對清凜可謂如魚得水。
得益於她初中時候經常去醫院做義工，又會聽媽媽聊一聊病人的事情。
所以救助什麼的倒是挺簡單，扣的分也不多，順利地拿到了執照。
「啊呀呀！我聽說了哦！」
物間步伐輕快地從門口走了過來。
「A班啊，明明是A班，居然有兩個人沒有合格呢？」
坐在清凜旁邊的鹽崎抬頭，有點疑惑地問道：「是說A班有兩個人沒拿到臨時執照嗎？」
「是的呢！明明是比B班優秀了那麼多的A班，居然有兩個人！大家！連我們B班都……」
物間歡快的話戛然而止，他看了眼坐在沙發上正有氣無力看著自己的夜嵐，歎了口氣。
「啊，差點忘了，夜嵐，你也沒過。」
「非、非常對不起——！！！」
夜嵐猛地站起身，雙手貼緊褲縫，一個標準的90度鞠躬。
「別理物間。」拳藤安慰地說，「不是還有講習嗎？三個月後可以重新參加的。」
清凜心不在焉地收起英雄執照，沒好氣地說：「都是稻佐的錯。難得安德瓦陰差陽錯地來看考試了，你第二輪都在搞什麼鬼啊，自顧自地就跟別的學校的較勁起來，明明主題是營救又不是比試。真是受不了你，拉都拉不住。」
「我本來都很冷靜的。」夜嵐蹭到清凜旁邊坐下，「但是安德瓦先生特意來看我的考試，我一激動就……」
「白癡嗎你？用腳指頭想都是他被自己的寶貝兒子坑了，故意告訴了他錯誤的考場，讓他白跑一趟。」
「……誒，可是轟不像是這種人。」
「他在與父親鬥智鬥勇這一方面可能比你想像的要可怕。」清凜摸了摸長髮，「當然，我也是猜測的。……順便一說這個結論是結束之後我跟安德瓦先生交談了一下得出的。」
「啊，你跟安德瓦先生說話了嗎？」夜嵐驚奇地看著清凜，「他不是很喜歡跟陌生人搭話呢。當初我在他手下實習的時候，覺得他也有點冷淡。」
「他是很棒的英雄啦。我初中的時候不是見過他嗎？上次職場實習的時候又遇見了，他還記得我。」
這邊兩人自顧自聊開了。
鐵哲對物間帶來的消息還是有點興趣的。
他問物間：「是哪兩個沒合格，不會是切島吧？」
「不是。」物間哼哼地笑了幾聲，「是誰呢？當然是我們體育祭出盡風頭的第一第二名了。」
「誒？」
正在小聲聊天的清凜和夜嵐齊刷刷地扭過頭。
「……誰？！」
「喂，物間，你剛才說，體育祭第一第二名？」
夜嵐睜大眼：「轟？」
物間攤手：「對哦，還有爆豪君。」
「……什麼鬼？！」清凜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物間施施然地伸手，摁在清凜的腦門上。
「現在已經是晚上囉，明天的開學典禮，你可以盡情地詢問他們細節，揭開他們的傷疤，讓他們知道我們B班有多麼優秀……現在，最後不要違反規定出宿舍哦。叛徒小姐。」
清凜揮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謝謝你的提醒了！乖僻先生！」
確實已經是晚上，清凜看著似乎也很想給轟打電話問問情況的夜嵐，安撫了一下他。
「明天早上去問問他們吧，還有你，今晚上就別打擾人家了，好好反省一下自身吧！」
「……喔，知道了啦。」
×
第二天一大早，清凜特意早起了一點，才下樓就看到在一樓大廳的夜嵐。
他估計也很擔心轟。
兩人一起吃完了早餐，稍微走了一段路程，到了A班的宿舍門口，遇到了剛好走出來準備去參加開學典禮的A班同學。
「喂！轟！」夜嵐向落後的轟揮了揮手。
轟一怔，目光落在夜嵐身上，又移到了清凜身上。
他的表情有點難看。
「夜嵐君，雪村君，你們怎麼在這裡，今天不是開學典禮嗎？」
飯田跟夜嵐關係不錯，立刻走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轟也在他倆面前站定。
清凜東張西望了一下，看到了結伴而行的上鳴和切島，獨獨沒見爆豪。
「綠穀呢？沒跟你們一起？」夜嵐發現了違和點，問道。
「……勝己呢？好像也不在？」清凜也喃喃問道。
飯田解釋道：「綠穀君和爆豪君因為昨晚上去訓練場那邊打架……唔，也就是私鬥，被罰禁閉了，不許踏出宿舍樓範圍，還要打掃宿舍樓衛生。」
「私鬥？」清凜瞪大眼，「為什麼？」
「具體情況也不清楚，不過兩人一直都關係不好……」
清凜有點發愣。
夜嵐哦了一聲，將這事拋在腦後，拍了拍轟的肩：「聽說你執照沒合格？」
「……」轟的表情黑下來。
「好巧哦，我也是，一起補習加油吧。」
「………………」
轟愣愣地抬頭看著夜嵐：「你們班也有沒過的？」
「有啊。」夜嵐用大拇指指著自己，「就是我！」
清凜簡直恨不得揍他一頓：「你為什麼那麼驕傲啊！」
「……我沒有啊，我只是想著好歹跟轟有個伴……」
「你是小學生春遊嗎？！還要結伴的？！」
清凜覺得自己暴躁了不少，她將目光移到轟身上。
後者的視線與她一觸，立刻移開了。
心情好像很不好呢……
「那個，轟君……」
清凜正想著說點什麼安慰一下他的時候，忽然從背後1-A宿舍樓的方向傳來爆豪的聲音。
「喂！半邊的混蛋！」
幾人回頭，看著臉上還貼著好幾塊創口貼的爆豪，一手拎著一個垃圾袋，正齜牙咧嘴地站在宿舍樓門口。
「忘記賭約的話就殺死你！」
「……」
轟似乎磨了磨後槽牙，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嘖聲。
賭約？什麼賭約？
「轟君，那個……」
清凜正開口，轟忽然打斷了她未說出口的話。
「抱歉，雪村，我要走了。」
他向清凜點了點頭，低頭飛快地從清凜旁邊擦身走過。
「？」清凜茫然，她扭頭，正好與還站在宿舍門口的爆豪對上視線。
後者像貓炸毛一樣渾身顫了顫，迅速轉過頭，消失在宿舍門口。
……這兩人什麼鬼哦？！
第67章 No.067
雄英高中一向是在二三年級的時候會讓英雄科的學生去報考臨時英雄執照, 而成功取得臨時英雄執照的學生，可以在週末假期時候憑藉自己的申請和人際關係，進入職業英雄事務所實習。
而今年因為一年級就已經報考了臨時執照，還通過了不少人，校方在斟酌之後，提出了「如果是有名望的英雄事務所的話, 就算是一年生也可以在週末去實習」。
清凜覺得自己是時候打電話跟艾基修特聯絡感情了。
艾基修特在電話裡跟她說：「哎呀, 首先恭喜你獲得英雄執照。關於職場實習的事，我有個好去處可以介紹給你。」
清凜一愣：「誒？不可以去你那裡嗎？」
「啊, 當然是我這裡，只是你也知道，最近歐爾麥特退役，犯罪率激增, 不少小混混都出來犯事了。」艾基修特的聲音有點無奈, 「擔子就一下子落在原來的No.2英雄安德瓦身上了。事實上那位最近已經忙成陀螺了，而上次去他事務所實習的二位學生，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似乎都沒有拿到英雄執照……」
艾基修特碎碎念著：「所以啊, 剛好是你們本地，不用坐太久的車, 週末就去安德瓦的事務所幫幫手如何？我給你寄介紹信, 跟他打招呼的。」
清凜一怔, 沒想到現在的形勢已經嚴峻到這種程度了嗎？
她遲疑著說：「能去安德瓦先生的事務所當然很好。不, 不如說我也希望自己能為社會做一點貢獻。所以拜託你了, 艾修。」
艾基修特又叮囑了清凜幾句，說會在週末前給她回復的，便掛了電話。
清凜歎了口氣，收起了電話。
「怎麼了？不順利？」坐在清凜身邊的造器體貼地往盤子裡的薯條澆上番茄醬，推到清凜的面前。
「不，挺順利的。」
清凜撿了根薯條塞進嘴裡。
她看了眼正在攪拌著麵條的造器，湊過去問他：「住校生活怎麼樣？還習慣嗎？」
造器點了點頭：「還好。」
他抬頭，在食堂裡張望了一下，又將目光落在清凜的身上。
「你跟桃花先生們吵架了嗎？」造器揶揄地戳了戳清凜的胳膊，問道。
「桃花先生……？你這什麼詭異的稱呼。沒有。」
清凜不著痕跡地抬眼向A班的四人組和三人組分別拋過去一暼。
不論是轟還是爆豪都非常正常地在自己的小團體裡吃著午飯。
他們倆的最近對清凜的反應有點奇怪。
那天自己去安慰落榜的轟可能讓他不太高興了，隨意敷衍了一下自己就離開了清凜也能理解。
但轟看上去不像這麼小氣的人，不至於之後幾天都一直無視她。
她還特意在綠穀解除禁閉的時候去關心了一下綠穀。
而綠穀旁邊的轟全程都低著頭一聲不吭，也不與自己對視，對自己向他打的招呼也是淡淡地點頭不吭聲。
清凜有點惴惴不安是不是自己當時去關心他有點唐突了。
但對方都擺出那種不願多交流的姿態，她也完全束手無策。
再來是爆豪。
他的禁閉時間比綠穀多一天，在他出現在食堂的那天清凜就去找他了。
勝己的話，就算自己關心他關於執照落榜的事情，他也不會覺得唐突吧？
事實證明清凜又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她厚臉皮地直接堵到了爆豪三人組面前，無辜地眨著眼問能不能與他們一起。
上鳴立刻就點頭同意了，爆豪微微蹙著眉，似乎有點糾結。
清凜咬著唇看著他：「勝己，一起？」
「……」
爆豪張了張嘴，似乎正想說什麼，就被人搭住了肩膀。
他扭頭，驚悚地跟轟對上了視線。
轟說：「正好，今天我跟你一起吧。」
爆豪：「……誰要跟你！……哦，行吧。」
他倆在旁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綠穀三人組和一臉省略號的上鳴二人組的集體注視下，肩並肩一起端著餐盤找了個角落，面對面坐下吃飯了。
清凜：「……」
切島茫然地問上鳴：「他倆不是一直合不來嗎？執照考試的時候還吵起來了。」
「不知道啊。」上鳴撓著後腦勺，「男人之間的……友情嗎……？」
清凜有點怔愣，但是很快就被切島和上鳴招呼著一起坐了。
「那兩個人也有反省啊，畢竟是因為救助考試的時候吵架才會扣掉那麼多分的。」
「嗯，知錯就改還是男子漢嘛！」
清凜抬起頭，看著對面的兩人：「他們是因為吵架扣分才落榜的？」
「嗯，救助比賽的時候不是有敵人襲擊環節嗎？兩個人都是比較強勢的性格，誰也不讓誰，不但吵起來，還差點動手了。」
「啊哈哈，不過看他倆現在關係這麼好的樣子，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吧。」
清凜抿了抿唇，看向那邊相對而坐但全程無交流的二人，緩緩吐出一口氣。
……
……
「發什麼呆呢？」
「啊。」清凜回神，繼續低頭吃薯條，「沒有，想到了一些事。」
造器看了她一會兒，低頭吃面：「就算是戀愛方面的話題也可以跟我傾訴哦，我就算不懂，但是也能做個傾聽者。」
幼馴染的他對於清凜的情緒有非常敏感的感知力，他覺得清凜對於忽然被那兩位疏遠還是有那麼一點介意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那兩位跟清凜也沒有什麼超越同學友情的關係。女孩子可能會因為追求者的突然冷落而不舒服鬱悶生氣，但是造器知道，即使清凜有這種普通女孩子的小心思，她大概也會難以啟齒。
他希望青梅竹馬的清凜能夠不顧忌這麼多，坦率地跟自己傾訴，不要把負面情緒堆積在內心。
說不定跟自己罵半天那兩位，她也就不再介懷了。
清凜有點奇怪地看了眼造器：「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
「……」造器吸了口氣，「當我沒說……」
「啊，其實，我最近確實有點關於那方面的事情……」
造器抬眼，看著清凜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
清凜翻了翻，蹙著眉頭，淡淡地說：「事實上，我去考臨時執照考試那天，遇到了別的學校的……呃，我記得是勇學園的，一個高二的學長，跟他交換了聯繫方式。」
「……？」
「名字叫隱煙潛，隱君。」
「？？」造器一臉茫然，「等等，這個人跟你有什麼關係嗎？為什麼突然說起別的話題了？」
「不，就是這個話題。」
清凜握著手機，翻閱了一下與隱的聊天框。
「最近他經常找我說話呢。」
造器立刻領悟：「哦？追求者？」
「嚴格來說也不算。」清凜看著手機螢幕，「就是每天早中晚發資訊報個道，天冷讓加衣天熱讓喝水，順便每天還彙報一下自己的活動進度，偶爾拍點藍天白雲花花草草之類的圖片發給我，彰顯自己熱愛生活的一顆赤誠之心。」
「………………」造器覺得自己的大腦有點遲鈍，他捏了捏鼻樑，「這個不是追求的意思？」
「不是，他沒有明確表示想跟我交往。」清凜面無表情地說，「所以我合理懷疑他是在群發。」
「……再怎麼說，群發也有點太……」
「只是懷疑罷了。阿桃小姐不是說我有兩朵桃花嗎？」清凜歪著頭，「不知道他算不算。」
造器喃喃地說：「我以為指的是爆豪君和轟君來著，所以才叫他們桃花先生。」
清凜看了眼造器，移開視線，將下巴杵在掌心：「我一開始也以為是來著。他倆現在似乎已經從被迷惑的狀態清醒過來了，是好事。像他倆這種優等生，如果因為感情問題而耽誤了前進的腳步，才是社會的損失。」
造器低著頭，淡淡地說：「但是，我也不希望你難過啊。」
清凜向他笑了笑：「他們對我的態度轉變並不會影響我什麼的，放心。」
「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有點失落的。」造器伸手摸了摸清凜的腦袋，「在我面前不用逞強。」
「……」
造器輕咳一聲，壓低聲音湊近清凜：「話說，那兩個，你到底對誰比較有好感？」
「……你真的好八卦啊造器。」清凜白了他一眼，「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思，都是過去的事了。還不如考慮一下週末要不要去赴隱學長的約會好了。」
「誒？什麼約會？你剛才沒說啊！」
「10秒前的消息，約我週末去玩。還非常體貼的說如果我要參加職場實習的話就等到實習結束。」清凜頓了頓，「這個應該不是群發吧……」
造器挑眉：「你要去？」
「……我還在考慮，總要給他個答覆吧。」
「我倒是覺得，你去散散心也好。」造器移開視線，「期末考試、林間合宿、臨時執照、再加上最近的職場實習……稍微放鬆一下挺好的。雖然我知道你現在挺忙的，但是我們這個年紀，出去約約會、談場戀愛什麼的，也並不過分。」
「職場實習還要等艾修的回復。」
清凜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輕點。
「不過造器你居然會勸我做點無聊的事情，真不像你呢……」
「我再考慮看看吧。」
清凜將拒絕短信發出，收起手機，對造器笑道。
第68章 No.068
清凜在週末以前收到了艾基修特的回復, 通知她週末去安德瓦的事務所報導。
「是借調。」艾基修特在電話裡一再強調說, 「沒必要覺得不自在, 是安德瓦請求我們去幫忙的, 可不能算是走後門進去的。」
清凜：「……」
他大概是怕清凜就這麼去No.2英雄的事務所，而有點害怕吧。
畢竟安德瓦在民眾的眼裡還是個非常有壓迫力的職業英雄。
清凜興奮地在床上翻了個身。
好期待明天啊，要去安德瓦的事務所實習了耶。
她有點小激動, 翻來翻去地睡不著, 直到夜深了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二天清凜也醒得異常早，下樓吃早餐的時候，她一眼就看到了已經坐在餐桌邊的夜嵐。
「……你怎麼這麼早？」清凜在他對面坐下, 問道。
「早，清凜！」夜嵐向她打招呼, 「今天是臨時執照的講習，每個週末都要去的。」
說著，他將面前的碗筷收拾了一下，對清凜揮手：「那我先去A班那邊等轟和爆豪了！」
「啊，對哦, 那兩個人也要補習。」
清凜唔了一聲。
「但是你們在同一考場？」
夜嵐邊往外走邊回答：「對啊，所有的落榜選手都統一講習的。我先走了！」
清凜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心不在焉地吹了吹碗裡的粥。
放在桌邊的手機震了震, 清凜端起碗, 邊小口喝粥邊看了眼亮起的螢幕上的消息提示。
「一條消息來自「隱學長」。」
清凜心不在焉地戳開消息欄。
「From 隱學長：離開學校了嗎？我在你們學校門口喔, 雄英的大門超壯觀耶。[圖片]」
清凜嗆了一口。
「To 隱學長：？？？怎麼會在雄英門口？」
「Form 隱學長：因為我打聽到雪村要去安德瓦的事務所實習, 我們剛好離得不遠。抱歉有點冒犯, 但是，要一起走嗎？」
清凜咽下最後一口粥，將「好」發送了出去，站起了身。
清凜在學校門口遇到了補習三人組。
嚴格的來說是通往學校大門的大路上。
轟和夜嵐並肩走著，爆豪走在他倆前面，幾人就在清凜面前不遠處。
如果是平時的話她肯定就屁顛顛地跑上去跟他們打招呼開開心心地一起走五分鐘的路。
但是介於最近她似乎被轟和爆豪扔進了冷宮，她便悄無聲息地跟在幾人身後，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前面幾個人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來：
夜嵐：「爆豪有點難相處的樣子啊，還好你也在啊轟！」
轟：「……不，我一點都不想在。」
爆豪：「你在說誰的壞話呢光頭猩猩！以為我聽不見嗎？！」
這就是青春啊，男孩子的友情總是這麼打打鬧鬧的。
聽上去都覺得開心。
學校大門已經近在眼前了，幾人還在吵。
爆豪：「你這個B班的傢伙為什麼要蹭我們班主任的車？」
夜嵐：「有什麼關係嘛反正目的地是一樣的。」
轟：「從節約資源的角度來說……」
爆豪：「閉嘴啊混蛋，你跟誰是一個班的？！」
而清凜也看到隱。
少年正靠在校門口人行道的燈柱上，眯著眼看著手機螢幕。
他穿著常服，風牽起他的衣角顯得他更為俊逸。
似是有所察覺，隱抬起頭，視線準確地穿過前方無關緊要的三人，捕捉到了清凜。
他露出笑容，舉起手向清凜揮了揮：「雪村！」
「啊……」
清凜沒想到這種注重形象的帥哥居然會在大庭廣眾下叫自己的名字。
而這件事的後果導致了，原本走在前方的三人齊刷刷地扭過頭。
清凜被幾道視線驚得頓了頓。夜嵐無知無覺地向她揮手：「喲，清凜，你也出門嗎？」
說起來這個傻子最近一直跟轟混在一起，已經很久沒參與清凜造器小分隊的活動了。
而清凜也是昨天才接到艾基修特通知的，也沒來得及告訴夜嵐自己要去職場實習。
腦子裡還在胡思亂想，清凜已經向盯著自己的三人胡亂點了點頭，加快腳步從幾人身邊穿過，小跑到了正微笑著等待著她的隱面前。
「學長，你怎麼來了？」她小聲對隱說，「等很久了嗎？你應該早點聯繫我的。」
「你不是拒絕我的邀約了嗎？我害怕我提前跟你說你就提前跑了呢……」隱歎了口氣，「只是一起結伴去事務所而已，我猜想你應該不會太反感。女孩子不都喜歡成群結隊的嗎？」
他說的真誠，清凜反倒有點不好意思：「學長你想太多了。我拒絕你只是因為週末不是要去職業實習嗎？」
「是呢，我跟你剛好一個方向。聽說你在安德瓦先生的事務所？那我們正好同路。」
「誒？學長怎麼知道……」
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我怕問你你不告訴我，我就去跟取蔭同學打聽了，剛好執照考試的時候交換了聯繫方式……」
清凜點了點頭，並不介意的樣子。
隱松了口氣，將手中的包裝袋遞給清凜：「吃早餐了嗎？」
「吃過了。」清凜連連擺手，「剛吃的，在學校吃了粥，學長留著吃吧。」
隱笑著說：「我猜測你肯定吃過了，所以買了甜點。甜甜圈，你喜歡嗎？」
清凜接過包裝口袋，輕輕打開，甜甜圈的香甜氣息便撲面而來，她看著鬆軟的麵包上那層惹人垂涎的厚厚巧克力醬，抿著唇小聲道謝。
她早餐就喝了幾口粥，如今麵包和巧克力的甜味勾/引著她的味蕾，她忍不住低頭小小地咬了一口。
「好吃嗎？」隱問她，
「好吃。」清凜後知後覺地將甜甜圈的掰成了兩截，將沒咬過的那端遞給隱，「學長你也吃。」
隱接過，笑著說：「你是倉鼠嗎？吃東西也這麼可愛。」
清凜被噎了一口。
隱已經笑了起來，他壓低聲音，問道：「說起來那三位，是你的朋友嗎？一直在往這邊看，要打個招呼嗎？」
清凜叼著甜甜圈，扭過頭，看著站在原地瞪著自己的三人組。
「……剛剛打過招呼了。我們快走吧。」
大概是在校門口跟別的學校的學生分享甜甜圈太過詭異了，清凜便催促隱踏上路程。
隱拿著半邊甜甜圈，順勢與清凜並肩向前：「好啦好啦都聽你的。」
「……那個女人！無視我嗎？！」
爆豪大怒，他氣勢洶洶向前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折了回來。
「喂。」他對夜嵐說，「你不是跟那個白癡很熟嗎？你去問問！那個長得跟鼴鼠一樣的傢伙是怎麼回事？」
「我？……大概是男朋友吧，為什麼要去問啊，等晚上回宿舍我問問好了。」
「啊？！」
沒等爆豪原地爆炸，夜嵐就感覺轟往自己背上拍了拍。
他扭頭，看到了轟黑沉的臉。
「現在就去，拜託了。」轟低聲說道。
「……」
夜嵐是真的很莫名，完全搞不懂這倆到底在想什麼。
他一邊抱怨著「你倆怎麼自己不問啊，不是跟她關係也還可以的嗎？」一邊叫住了清凜。
清凜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他大步走到清凜面前：「你去約會嗎？」
「不是，職場實習。」
「誒？！原來你拿到職場實習的名額了啊！」夜嵐頓時眉飛色舞，「恭喜啊清凜！」
清凜對他一笑。
「那麼，你們路上小心！好好實習啊清凜！」
「嗯，拜拜。」
夜嵐返回爆豪和轟的旁邊。
「她去參加職場實習誒，啊，我忘記問是哪個英雄的事務所了。晚上問一問她吧！」
「……」爆豪額頭的青筋開始跳，「旁邊那個男人呢？」
「誰知道啊，可能是一起實習的同僚？」
「你到底去問了什麼鬼啊？！」
「轟！」爆豪已經拔腿就往清凜離開的方向走，「賭約暫且放在一邊，你也不想搞些得不償失的事情吧？！」
「嗯，贊成。」轟與他並肩，兩人一起往清凜離開的方向拔腿就追。
「好了，勞煩你們等我了。」
長長的拘束用繃帶忽然拋擲到兩人面前，勒住了他倆阻止他倆離開。
相澤沒什麼精神的聲音響了起來：「要遲到了，趕緊上車，你倆還想幹嘛去。」
「……老……師……」
爆豪齜牙咧嘴地試圖向前，但是無奈步伐紋絲不動。
相澤拎著這兩個問題兒童，將他們塞上車，又招呼夜嵐趕緊坐上去。
一路無言，這倆全程端端正正坐在後排，沉默不語。
夜嵐倒是挺開心地跟相澤聊了幾句話，不過他很快敏感地覺察到了僵硬的氣氛，也沉默了下來。
「雖然聽說補習很難很地獄，但你們的情緒也太低落了。」相澤淡淡地說，「算了，自己體會一下，早點拿到執照吧。」
「是！老師！」夜嵐大聲回應。
「轟和爆豪呢？」
「……是。」
「嘖，知道了。」
而在補習場所的更衣室裡，爆豪難得地與轟搭了話。
「我現在覺得我像個白癡一樣。」
轟歪了歪頭，「嗯」了一聲。
「啊？！你這個什麼反應？你也是個白癡好嗎？！」
「我當然知道你在說什麼。」轟調整著戰鬥服腰間的帶子，「那麼你現在是打算找我商量什麼呢？」
爆豪哼了一聲，靠在了衣櫃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轟：「既然我倆都沒通過考試，那麼賭約作廢。」
「……哈。」轟歎了口氣，「說不定已經被討厭了，今天她看都沒看我一眼。」
「呵，她看我了，還沖我揮手了。」
「別傻了。」轟同情地瞥了他一眼，「你已經需要靠自我安慰來緩解自己的不安了嗎？」
「你說什麼——！混蛋！」
轟的語氣還是很平穩：「不過，在意的女孩子不但拿到了執照，還順利地被有名望的事務所選中參加職業實習，怎麼看都覺得，自己要多努力一點才行。」
「……」
爆豪嘖了一聲，率先轉身走了出去。
「這種事情，不用你說，老子也知道。」
第69章 No.069
安德瓦見到清凜的時候正準備出門, 他看著清凜端正地立在他面前向自己鞠了一躬自我介紹完, 愣了一愣。
「是你啊。」安德瓦打量了一下她，「拿到臨時執照了？」
清凜點頭如搗蒜，將執照掏出來給他看。
安德瓦接過, 翻看了一下清凜的執照, 點了點頭：「恭喜你。是叫雪村吧？」
清凜又點了點頭。
「我現在要出門。」安德瓦招手叫來助手，「請你協助我的助手處理一些簡單的案件, 可以信任你嗎？」
清凜鬥志昂揚地拍了拍胸脯：「不會讓您失望的！」
安德瓦事務所的助手是個消瘦的小個子男人名為長穀川, 他的眼下有一圈淡淡的烏青，在與清凜交換了名字後就開始小聲抱怨最近的突發事件有多麼多, 自己的睡眠品質有多麼差勁。
「群眾陷入喪失了『和平的象徵』的恐慌，」長穀川表情淡淡地敲著電腦，「而流氓和混混們趁機傾巢出動，真是令人作嘔。」
清凜趴在桌子邊，眨著眼等待著他為自己分配任務。
長穀川還在碎碎念地抱怨著街道上最近頻發的搶劫, 電腦螢幕上跳出提示框。
「……從這條街走出去, 向右拐再走出三條街，有火災。」長穀川說道。
清凜唰地一下站了起來。
「冷靜點, 新兵。」長穀川將位址發送到了清凜的手機上, 並將一個小型通話耳機遞給她讓她戴在耳朵上, 「你的任務是援救，儘量減少損失。壓力不用太大, 這一帶空閒的職業英雄或者實習生都會過去的, 這種幾乎沒什麼太大危險的事件最適合讓實習生們增長經驗了。」
清凜將耳機扣上耳朵, 繼續聽著長穀川的絮叨。
「好多實習生都急著表現自己，不得不說這是相當愚昧的。任何時候，保護好自己都是第一要務。聽到了嗎新兵？」
「是！」清凜乾脆地回答。
長谷川滿意地揮了揮手：「去吧去吧。有問題記得用通話耳機聯絡我。」
清凜鄭重地點了點頭，她跑向了窗邊，在長穀川驚愕的倒吸口氣聲音中，拉開窗戶跳了下去。
長穀川差點把電腦砸了：「這可是三樓！！」
他奔到窗邊，看著那個令人操碎了心的年輕實習生在空中翻了個身，有顯眼的橙紅火焰在她腳底伸開翅膀，她就好似一隻翩翩的蝴蝶一般優雅地落地。
緊接著她就往目的地拔腿跑去，瞬間就消失了蹤影，只留人行道上的一條彌散開的煙塵，昭示著她的行動軌跡。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
長穀川心有餘悸地從窗邊退開，重新在電腦邊坐下。
「一個比一個討厭！」
清凜趕到火災現場的時候再次遇到了隱學長，後者似乎也是過來幫忙的。
與隱同行的還有一個能從雙手噴射出水柱的職業英雄，英雄名就叫「消防英雄」。
「啊，雪村，好巧。」隱向她打了個招呼，立刻就扭頭去看還燃燒著的建築物，「還是先確定裡面還有沒有被困的人吧。」
清凜本身對索敵和偵察就非常苦手，她皺了皺眉，正想問隱有沒有什麼辦法，忽然看到他輕輕吸了口氣，從嘴裡吐出一團白色的煙霧。
那煙霧仿佛有生命一般彌漫開來，混入建築物的濃煙中。
隱沉吟了一下，說道：「一層和二層都沒有人。……唔，一樓角落有兩隻幼貓。還活著。」
消防英雄正忙著滅火，他說道：「如果沒有人的話，那就全力滅火吧。這種火勢，如果進去救寵物的話，可能得不償失。」
清凜抿了抿唇。
隱似乎察覺到了她有點不甘心的情緒，拍了拍她的肩膀：「前輩說的是正確的。」
「我知道。」清凜蹲下身，將手放在地面，微微歎了口氣，「我只是想要做一點努力而已。」
橙紅色的火焰從她掌心順著地面向燃燒著的建築物蔓延而去，不多時就將燃燒著的火勢上覆蓋了一層橙色。
消防英雄似乎有點難以理解：「這是你的個性？不能讓火勢再嚴重了啊！」
「……體育祭上沒見你用過。沒事嗎？雪村？」隱有點擔心地看著她，又扭頭對消防英雄說，「她肯定有她的道理，畢竟是拿到了臨時執照的人，前輩，請相信她。」
「……！就、就算你這麼說……」
「溫度……」清凜喃喃地說，「要慢慢往下降。」
「誒？」
隱一愣，扭頭去看遭受火災的建築物，發現建築物就好像被什麼低溫物質覆蓋了一樣冒出層層白氣。
但是經過火焰的炙烤，建築物看上去異常脆弱，搖搖欲墜的感覺。
「裡面的房梁開裂了，似乎要斷了。」還在發揮著偵察作用的隱低聲提醒清凜。
「嘖，那就乾脆俐落地結冰好了。」
死氣之炎接收到主人的意志，瞬間降下溫度，結為冰塊。
快要斷裂的房梁上也被厚厚的堅冰所覆蓋，似乎一時半會沒有問題。
隱舒了口氣，拍了拍清凜的肩膀，確認沒有問題後他彎腰跑了進去，將兩隻幼貓抱出。
清凜看著小貓茫然無措地抓著隱胸前的衣服，受驚地在他懷中掙扎的樣子，也露出了笑容。
正規的消防隊伍也趕到了，他們與消防英雄一起確認房屋的受損程度。
起火原因似乎是這家人出門上班的時候忘記了火上還燒著的水，導致的火災。
兩位夫婦也趕了回來，正在消防英雄面前接受教育。
隱坐在旁邊的花壇邊，看著兩隻小貓在他褲腿上顫顫巍巍地爬來爬去，又抬頭看了眼清凜。
後者已經聯絡了長谷川，向他彙報事件的解決情況。
「辛苦了。」長穀川說，「暫時留在原地學習一下後續解決方法吧新生，這也是必不可少的經驗。有新的能委託你的事件的話我會聯絡你的。」
清凜「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她在隱身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其中一隻小貓的腦袋。
小貓完全已經將剛才被困的恐怖事件拋之腦後，它在隱的腿上翻了個身躺下，爪子伸著開始捕捉清凜的指頭。
「你好厲害呢，雪村。」隱一邊撓著小貓的耳朵，一邊對清凜笑道，「剛剛那也是個性的一種嗎？」
「……嚴格來說也不算是個性。」
她歪頭看了眼隱的側臉，低聲道謝：「謝謝你，剛剛不但協助我、信任我，還救出了這兩個孩子。」
小貓們在隱身上打著滾。
「其實我心裡也是不太贊同的，哈哈。」隱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甚至心裡還吐了句『女孩子就是心軟捨不得小動物』這種槽，抱歉抱歉。」
清凜眉眼舒展，絲毫不介意：「你是對的。但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作為英雄，我認為不單單只是要拯救生命，如果能守護民眾心裡重要的東西，那就最好了。」
她微微笑著，看著那倆夫婦走了過來，熱淚盈眶地俯下身抱起小貓，對她和隱連連道謝。
「嗯，我現在也這樣認為了。」隱站起身，「沒有比失去重要的東西更痛苦的事情了。英雄，不就是守護大家重要東西的職業嗎？」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清凜站起身，「看起來似乎結束了，那麼我還是先回事務所了。」
「那個。」
隱叫住她，清了清嗓。
「經過配合默契的一次事件之後，不知道雪村同學對我的好感度有沒有上漲那麼一點？」
清凜挑了挑眉。
「……至少上漲到同意在實習結束後一起吃晚飯回家的地步？」
隱試探地看著清凜，輕咳著問。
清凜眨了眨眼，點了頭：「可以。結束後再聯絡吧，我等你電話。」
「……好！！」
隱的臉因為興奮而泛上紅潮，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對清凜揮了揮手道別。
×
清凜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她左手捧著冒著絲絲涼氣的冰奶茶，右手的包裝袋裡裝著特意給班上女生帶的烤小蛋糕，在校門口與隱告別之後，才腳步輕盈地踏入雄英，往宿舍樓的放向走去。
路過操場的時候，清凜忽然發現有人居然還在操場上夜跑。
這個時間點，都快到宿舍門禁了，還有這麼刻苦的人嗎？
清凜一邊路過，一邊歪著頭瞅著在跑道上一前一後的兩人。
「……」
居然是爆豪和轟嗎？
這倆的關係真是突飛猛進啊，都相約夜跑了。
……雖然看上去依舊是邊跑邊吵架，而且理所當然的，看上去似乎都是爆豪扭過頭在找在他身後不遠處跑著的轟的茬。
他們執照補習二人組真是精力充沛啊。
不知道為什麼夜嵐不在，難道這就是AB兩班永恆的隔閡嗎？
清凜叼著吸管，邊胡思亂想邊默默路過了操場。
不過她沒走出多遠，就聽到身後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清凜回頭，兩個男生已經追了上來，在她面前站住。
不知道他倆跑了多久，看上去出了一身汗，還有點微微的喘。
「……晚上好。」清凜張嘴將吸管吐了出來，「你們好刻苦啊。不過別太累了，早點回去洗個澡休息……呃？」
兩人一左一右，立在了清凜左前方和右前方，佔據了她所有的視線範圍。
……看上去就像要打劫一樣。
清凜抓著自己的蛋糕包裝袋，警惕地看著他倆：「？」
轟揉了揉頭髮，呼吸還有些不穩：「我們在等你。」
「呃？」
爆豪指著旁邊的小樹林，面無表情地對她說：「聊聊？」
清凜：「……」
她茫然地蹙著眉：「有什麼事嗎？馬上就門禁了。」
「知道馬上就門禁了你還這麼晚回來？！」爆豪不客氣地說，「你有沒有一點身為女性的自覺？！」
清凜搖了搖頭：「沒關係，學長送我回來的。」
兩人的臉色微妙地複雜起來。
「五分鐘。」清凜估算了一下到宿舍的距離，對兩人說，「邊走邊說，說完剛好到宿舍。」
爆豪看上去有點不樂意。
倒是轟點了點頭：「嗯，好。」
「喂！別擅自做代表回答她啊？！」
「……啊？我只代表我。」
「……你這個……！」
「那走吧。」清凜率先往前走了兩步，順便還回頭撇了他倆一眼，皺了皺鼻子，「你倆離我遠點。」
轟一怔，似乎有點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清凜嘴裡說出來的。
而爆豪直接原地爆炸了：「啊？！你再說一遍？！」
「汗味好重，我要被熏死了。」
清凜抿著唇，無語地側頭看著他倆。
「……」
「……」
不知道是不是清凜的錯覺，總感覺這兩人忽然就整齊劃一地後退了一步，與清凜保持了一米的距離。
第70章 No.070
不知道是不是汗味的話題太過沉重, 接下來的兩分鐘裡，兩人都保持著沉默。
難道是被打擊了？
不能吧, 就算長得好，出汗也是正常的。
再說爆豪的個性原理不就是出汗越多越好嗎？
清凜含著吸管，瞥著兩人，率先打破了沉默：「馬上就到宿舍了。你倆大晚上等著我就是為了護送我回宿舍的嗎？」
轟看上去有點糾結, 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
爆豪反而直接多了，他嘖了一聲, 雖然有點猶豫，但還是沒好氣地對清凜說：「你怎麼可以跟別的學校的人走那麼近！」
清凜奇怪地看了爆豪一眼。
這個傢伙看起來不是老古董的樣子啊，這種話居然不是由轟說出來, 而是由他……
爆豪被清凜看得炸毛, 他放大聲音, 兇神惡煞地瞪回去：「誰知道對方什麼心思？！」
「你想太多了吧。」清凜覺得他純粹是在瞎操心, 「雖然我理解你這種隨時保持警惕的行為，但是對方只是跟我實習的事務所離得近，回歸的路途又剛好一致而已, 我們從來不聊學校裡的事啊。」
在關鍵時刻, 兩人都敏銳地嗅到了這話裡透露出來的令人不悅的資訊。
「喂！」爆豪扭過頭瞪著一言不發的轟，「你現在裝什麼啞巴，你也說句話啊？！」
轟有點苦惱, 他蹙著眉, 遲疑了一下才緩緩說道：「我覺得這算是雪村的私事吧, 冒昧過問的話, 可能會冒犯到雪村，惹她不高興。」
喔！說得好對呢！
清凜非常讚賞地看了轟一眼。
「？？」爆豪瞪大眼，「那你等到現在，就真的跟這白癡剛才說的一樣，是為了送她回宿舍？你到底是跟誰一夥的啊？！」
「……反正不可能跟你一夥。」
「啊？！你以為我想跟你一夥嗎？想打架嗎半邊的混蛋！」
清凜看著忽然又吵開了的兩人，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她抬頭看了眼1-B的宿舍樓，頓住腳步：「我到了。」
拌嘴的兩人頓住。
清凜看著他倆傻眼的表情實在是很想笑，但她強行忍住了。
她裝模作樣地乾咳了一聲：「那我先回去了。」
清凜都可以看到爆豪額頭炸開的十字花在突突直跳，她感覺這個傢伙似乎很想撲過來拽著自己的領口瘋狂搖晃她，但可能是因為剛才的「汗味」話題，愣是壓著脾氣保持在她一米之外。
倒是轟抬頭看她，語氣很茫然：「你要休息了嗎？」
「嗯。」清凜點了點頭。
轟舒了口氣，對她笑了一下：「辛苦了一天，早點休息吧，晚安。」
說完他拍了拍爆豪的肩膀：「我們也回去吧。」
「啊？！」爆豪一把拽住轟的領口，「你他媽到底是來幹嘛的？！」
「……來送她回宿舍？」
「哈？？」
轟被爆豪拽著，歪著頭想了一下，發現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要來幹嘛的。
反正執照講習結束後，三人回到了學校，正要分開各回各宿舍的時候，爆豪忽然清了清嗓，用一種不是很討人喜歡的語氣，讓夜嵐去B班宿舍樓把清凜叫出來。
「總得跟她說點什麼吧？」他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轟說。
啊，對了，就是想跟她說點什麼。
畢竟當時因為那個搞笑一樣的賭約，他們好像就沒怎麼搭理過清凜。
要是被誤會了……
所以現在，只要主動跟她說話，釋放出「我不是不想跟你玩」的氣場，她就能理解了！
「我就是來送她回宿舍的啊。」轟將整個事件思考了一遍，鄭重地下了結論，還強調了一遍，「就是這樣。」
「…………」爆豪噎住了。
清凜看著兩人就好像要在門口打起來的樣子，連忙出言安撫。
「總之今晚上謝謝你們啦。」
「聽說執照講習有理論也有實戰，你們也辛苦了吧，早點回去洗個澡休息了吧。」
「切！」
爆豪勉強鬆開了轟的衣領，又偏頭不知道是什麼情緒地瞪了清凜一眼，慢吞吞地轉身向A班宿舍樓走去。
轟看著爆豪的背影，抬頭與還立在門口的清凜對上視線。
「實習有趣嗎？」
「嗯。」清凜沖他笑起來，「有點麻煩，不過很充實。」
轟也笑了起來：「嗯，我也要趕緊趕上你才是。」
「加油呀，轟君……呃？」
去而複返的爆豪簡單粗暴地將手搭在轟的肩膀上，從他背後露出來自地獄的微笑。
「你在搞什麼混蛋？！不是說要走了？！還瞎搭什麼訕？！」
「因為有點話想跟雪村說……」
「別說了！趕緊走了！」
清凜向他倆擺手道別：「感情真好呢，你倆。」
「……才不好。」
「誰跟這個王八蛋感情好啊？！信不信我宰了你！」
×
跟爆豪和轟的關係似乎一夜之間又回到了從前。
兩人再也不會故意避開她了。
而週末的職場實習也平穩地推進著。
期間清凜有看到報導，似乎是幾大英雄事務所聯合拔除了某個黑/道組織「死穢八齋會」，重點是為了解救某個被囚禁的小女孩。其中A班的幾個實習生也參與了。
綠穀赫然在其列。
「A班好像經常捲進這種事呢，明明小時候還是無個性來著……」
清凜坐在事務所沙發上喃喃自語著，忽然一怔。
「啊，說起來我現在都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有個性了。」
她在事務所實習的這幾個週末，除了第一周是去滅滅火、組織人員疏散、找找迷路的小孩子之類的事，在第二周安德瓦回來後，她就被帶出去參與有罪犯的案件了。
類似於人質挾持之類的，多數都是搶劫案件。
安德瓦不愧為「事件解決數量最多的英雄」，各種事件都是相當乾脆俐落的。
不過今天他好像不是很在狀態。
清凜感覺他一直在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瞟著自己，自己看過去，他又移開視線了。
好奇怪啊這個人！
在安德瓦麾下工作的職業英雄不少，長谷川在陸陸續續給他們分配任務。
清凜見辦公室裡的人散去，也蹦蹦跳跳地跑到長穀川的桌邊，低聲問道：「今天安德瓦不去處理事件嗎？」
「多半是不去的。」長穀川停下敲擊鍵盤的手，瞥了眼清凜，「他明天要去參觀小兒子的執照特別講習。」
「啊，轟君……我指焦凍君，」清凜眨了眨眼，「臨時執照特別講習嗎？」
「對。我差點忘了你也是雄英的。你跟焦凍君是同學嗎？」
「我們在相鄰的班級，不過我認識他的。」
清凜舒了口氣，對長穀川說：「那安德瓦今天明天大概是不會去別的城市處理事件了吧。那您幫我看看有什麼我能做的事件？」
「好的，稍等。……唔，最近的實習生投入讓街道秩序好了不少呢。」長穀川檢索著電腦，「有的話我會通知你的。」
於是清凜開始百無聊賴地趴在長穀川身邊，看著他電腦上的全市地圖。
「你要不要跟安德瓦先生一起去參觀焦凍君的執照講習？作為助手的話應該是能夠同行的。」
長穀川懶洋洋地問她。
「不去啦，每週都能在學校看見的。」清凜晃著腦袋，「職場實習每週兩天，更珍貴一點。」
「我還以為小姑娘都喜歡焦凍君那種類型的帥哥呢。我家那個大女兒，還專門把焦凍君出場的環節給剪了下來，抱著電腦嗷嗷嚎個不停。」長穀川無奈地歎了口氣，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因為我在安德瓦先生的事務所做事，女兒就想讓我要一張焦凍君的簽名照……」
他看起來有點絕望：「但是安德瓦先生跟焦凍君關係又不是很好。」
「咳！」
安德瓦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乾咳了一聲，吸引過兩人的注意。
長穀川絲毫不介意地攤手：「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安德瓦先生。」
安德瓦含糊地說：「只是一張簽名照片而已，我在想辦法了。」
說著他又看了清凜一眼。
「？」清凜歪著頭仰視他，「怎麼了嗎安德瓦先生？」
安德瓦看起來有點尷尬，但他還是緩緩地開口說道：
「我昨天想起簽名照這件事，就想著明天要去看焦凍的特別講習，不如把相機帶上可以現拍幾張。」
他的臉色有點奇妙：「但是我拿到相機隨手打開試試還有沒有電的時候，發現裡面有很多沒看到過的焦凍的照片。」
「啊。」清凜忽然想起了什麼。
「而且裡面還有唯一一張女性照片，上面的人似乎是你。」安德瓦看著清凜。
我的媽！
清凜稍微回憶了一下，就知道了是哪張關於她的照片遺留在了轟家的相機裡。
……是轟那個直男拍的，一張巨大的臉的那個。
清凜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因為被偶像看到醜照而挖個坑把自己埋了，還是應該把轟約出來決一死戰。
都讓他刪了的！！
這傢伙怎麼不聽話！
還把相機放家裡被自己老爸翻到了！
啊啊啊瘋了！
不過安德瓦的關注點似乎並不在這張照片好不好看上。
相機裡有許多夏日祭熱鬧場景的留存，街景、攤販、路人。
還有安德瓦最為看重的小兒子。
照片上的他並不像他在安德瓦面前那樣冷漠、不耐煩、充滿攻擊性。
反而顯得自然而愜意。
所以安德瓦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了相機裡唯一一張、看起來像是特意照的大頭照上。
是個眼熟的少女。
雖然長髮挽起，身著精緻的衣服，但安德瓦還是辨認出來，這是最近正在自己事務所實習的小姑娘。
跟兒子正好在同一個學校，還在體育祭的騎馬戰上爭鋒相對過。
他腦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想。
「咳，我說，『新生』，啊對，本名是叫雪村啊。」
「你跟焦凍，在交往嗎？」
……這位爸爸你有點八卦哦！
第71章 No.071
「不是哦，我確定。」
長穀川掀了掀眼皮, 無情地將安德瓦繃得緊緊的表情撕碎。
「啊？」安德瓦發出意外的聲音。
長穀川不緊不慢地說：「我上周看到新生跟對面一條街的消防英雄事務所的實習生在甜品店一起買蛋糕。」
他搖了搖頭：「青春啊青春, 我賭那個男孩子才是男朋友, 對不對？」
清凜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是一個考場的學長, 關係還不錯, 很照顧我。」她強調，「不是男友。
接著她又看了眼安德瓦，鎮靜地說：「當然我跟轟君也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照片那個純屬意外, 當時我們跟其他同學走散了。」
安德瓦哦了一聲, 有點失落。
倒是長穀川咂了咂嘴：「我看隔壁那小子挺喜歡你的。」
清凜沖他倆翻了個白眼：「能不能別這麼八卦？」
又什麼她能幫忙的事件, 她索性就拎著掃把打掃衛生去了。
身後還有長穀川拖長了的聲音：「這叫適當放鬆……」
×
清凜在職場實習結束後，拒絕了隱的邀約，早早地回了雄英。
她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雄英校門口, 她看到了停在路邊的轎車，以及從打開的車門上下來的補習三人組。
時間掐得剛剛好，剛好遇上了。
清凜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在夜嵐興奮的「哦！清凜！好巧！」的聲音中，乾脆俐落地撲倒轟的面前，懇切地搭著他的肩膀, 開始瘋狂搖晃他。
「給我把照片刪掉！！刪掉！！！轟焦凍同學！！！」
「……」
轟像不倒翁一樣前後搖晃著，茫然地看著清凜：「雪村？」
清凜冷靜下來, 鬆開了手後退了兩步。
爆豪在旁邊警惕地看著她：「你幹嘛？瘋了嗎？終於發現這個傢伙的真面目了？要跟他絕交了？」
「……怎麼可能。」轟瞥了爆豪一眼。
午夜從他們三個身後路過, 漫不經心地掃了幾個不省心的學生一眼：「你們幾個, 早點回宿舍, 別到處闖禍。」
「是！」夜嵐立正，乾脆地回答。
午夜得到回答，撩了撩長髮地率先進了學校。
「雪村，什麼照片？」轟垂下睫毛，將注意力放在清凜身上。
「上次夏日祭……」
清凜打住了話頭。
左邊，是夜嵐陽光燦爛不明所以的臉。
右邊，是爆豪幾乎可以把她捅穿的強烈視線。
「先回宿舍吃飯吧。」她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轟有點疑惑，不過也沒說什麼，四人便兵分兩路各回宿舍。
不過回到宿舍吃飯的時候，清凜收到了轟的資訊，對方主動邀請她吃完飯後隨便在學校逛逛，順便講一講她沒說完的話題。
清凜想了想便同意了。
九月的風有些微涼，清凜套了件外衣，走出宿舍沒多久，就看到了蹲在路邊正研究著一顆草的轟。
他穿著高領黑色薄毛衣，側臉看上去非常溫柔。
清凜走過去的時候他便察覺到了，他站起身，對清凜微微一笑。
「吃過晚飯了？」
「嗯？嗯。」
「吃的什麼。」
「……啊，海鮮拌面。」
「稍微走走吧。」轟微微側身示意，「在附近的話總感覺會被麻煩的人看到。」
清凜有點猶豫。
「不會很久的。今晚綠穀他們出院，我也得早點回宿舍看看他們。」
清凜被這個話題提起了興趣，她走到轟旁邊與他並肩往前：「沒事嗎？小久他們？」
「沒事，今晚就出院了。你可以在明天給他打個電話，他明天休息的。」
「喔！」
兩人閒扯著走到了操場處。
「那麼，今天說的照片是什麼意思？夏日祭的照片？」
轟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樣子，只是微微下扯的唇線可以看出，他似乎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清凜倒是沒想太多，沒什麼比男生手上有自己醜照更絕望的事情了。
「對啊！夏日祭照片！我的那張！轟君！要刪掉！」
「不要。」
轟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為什麼要刪掉？」
「因為把我照得太醜了！」
「哪有？明明很可愛。而且那是我的照片。」轟抿緊唇，「雪村你不能提這種無理的要求。」
「不是，那是我的照片誒！」清凜踮著腳瞪大眼睛，試圖增加威懾力，無奈身高缺陷，她還是比轟矮了半個頭。
「才不要刪。」轟喃喃念叨著，移開視線，「反正別的好商量，就是這個，不要。」
「……」
轟瞥了眼鼓著腮幫子氣成河豚的清凜，有點動搖：「……你就這麼討厭跟我的合照嗎？明明照得很可愛。」
「呃？」清凜一愣，「轟君你說的照片是……？」
轟拿出手機，按亮了鎖屏，語氣有點賭氣：「是這張？我刪掉你就不生氣了？」
鎖屏的照片是兩人的合照。
少年少女的臉挨得很近，兩人都帶著愉快溫和的笑容。
露出一小個角落的漆黑天幕上正炸開著煙花。
洋溢著青春與甜蜜的照片。
清凜做夢都沒想到這個傢伙會把這種照片設成鎖屏，他就不怕別人看到嗎？！
她張了張嘴，呃了半晌，發不出聲音。
轟將手機收了回去，板著臉，語氣嚴肅：「我果然還是不能接受。」
「……」
「因為雪村主觀覺得照片不好看就要求我刪除太霸道了，無法接受。」
「…………」
清凜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那個，我說的是相機裡那個，你給我拍的那張，巨醜的那張。」
她的視線飄忽，聲音越來越小。
「我上次不是讓你刪掉嗎？沒想到你還留著，那張真的太醜了，刪掉吧……」
轟似乎回憶了一下，確實想起了有這麼張照片。
但他還是迅速拒絕了。
「我第一次給別人照相，為什麼要刪。」
清凜覺得轟就是在瘋狂跟自己作對。
「很有紀念意義。」轟強調。
清凜想打他。
「而且我自己收藏就好了，你嫌難看的話我不會把他拿給別人看到的。」
？？
這位少年。
你那位愛操心的老父親已經看到了這張照片並開始合理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了好嗎？
清凜抿著唇，扇了扇眼睫毛，艱難地開口問他：「轟君，那個，收藏女孩子的照片，是不是有點不妥？」
轟一怔，迅速移開與清凜相交的視線，伸手捂住了唇。
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漫上粉紅色，含含糊糊的聲音從他掌下傳出。
「讓你感到不便了嗎？」
「……」
清凜見對方忽然莫名其妙地臉紅了，頓時也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她移開膠著在對方耳朵上的視線，呐呐地說：「……也沒有不便啦。」
「喔，那麼這個話題就此打住。」轟已經恢復了鎮靜，他看了眼時間，「我們回吧。」
他伸手拍了拍清凜的肩，率先一步往回走去，走出去幾步後，又回頭看著還傻站在原地的清凜，表情仿佛再說「快跟上來」。
總感覺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清凜追上他的腳步，盯著他的側臉，目光灼灼讓人無法忽視。
轟被這種直白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他呃了一聲，小心瞥了眼清凜：「怎麼了嗎？」
「莫非轟君是那種喜歡收集各種女孩子照片的變態？」
「……才不是！」轟迅速辯解，「只是因為是……！」
他掐住話頭，尾音隱沒在舌底，他扭頭喃喃幾句，才加大音量對清凜說：「總之你誤解我了。」
「嗯，」清凜點了點頭，「因為我開玩笑的。」
「……」
轟噎住，他被迫接受了自己被玩弄了的事實。
而後者看他吃癟的樣子，露出得逞的愉悅笑容。
「這是你不肯刪照片的報復！」清凜振振有詞，「而且還讓別人看到了！」
「……誰看到了？」轟問道。
清凜便與他聊了聊今天去職場實習的事。
轟也早就從夜嵐處聽說了清凜在自己老爸的事務所實習的事，他的重點倒是在別的地方。
「他明天要去看我的特別講習？」轟露出一個一言難盡反正不是很高興的表情，「嘖。」
既然知道轟對安德瓦頗有成見，清凜也就不太在他面前表露自己對安德瓦的崇拜和喜歡。
當然轟並不是不知道，他們可是一起在手辦店裡抽過掛件的人。
轟的厭惡也表現得很節制。
這個話題很快就被轟揭了過去：「那你也要來嗎？」
他打起了精神，對清凜說：「說是特別講習，跟平常的不太一樣，讓我們養好精神。我會好好表現的。」
「咳。」清凜發出遺憾的音節，「但是我明天有職場實習。」
「啊這樣。」
轟似乎低落下去。
清凜覺得他就像叼著盤子尾巴甩成電風扇的狗狗，撒著嬌想跟主人玩遊戲，在被拒絕後耷拉下耳朵。
……有那麼一點點可愛的。
清凜有點想伸手摸摸他的頭，但是強行忍住了。
「如果沒有需要我做的事件的話，」清凜輕咳一聲，視線飄忽，「我會申請跟安德瓦先生一起去的。」
狗狗的耳朵又豎了起來。
「嗯！」
清凜聽到他帶著愉悅色彩的聲音。
第72章 No.072
最終清凜還是沒去圍觀補習三人組的職場特別講習。
很遺憾, 因為A班的幾個實習生, 在參與了幾個事務所聯合的「拔除黑道死穢八齋會、拯救壞理妹妹」活動中受傷嚴重, 所以社會輿論迫使雄英不得不禁止了一年級的職場活動。
清凜覺得這幾個人在這種活動中只是受傷顯得非常幸運，要知道這次活動可是喪命了一名職業英雄。
雄英正式進入了戒嚴階段，連學生回家都需要寫申請報告，然後由教師接送。
執照補習組依舊在週末由教師接送去參加講習, A班幾個因為參加事件而導致住院了一段時間的幾個人也不得不為了補上課程而在校內補習。
然後就是……
「文化祭！！！」
B班的宿舍大廳裡，學生們熱情滿懷。
雖說文化祭並不是英雄科學生的主場, 但大家的參與積極性還是相當高。
為了讓全班都參與, B班的節目最後定為話劇表演。
劇本定為「勇者打敗龍騎士, 救走被綁架的公主」那類非常俗套的……
但是分派角色的時候，出了一點意外。
「？？」清凜面無表情地指著自己的臉，「為什麼我要扮演被綁架的公主，我長得這麼弱嗎？」
「……不, 這不是長得弱不弱的原因吧。」取蔭吐槽道, 「只是因為你長得很可愛啊！」
「……」清凜摸了摸臉, 「說我可愛雖然我挺開心的。」
「長長的淺棕色微卷髮, 戴上王冠超相配的！而且公主是什麼, 要氣質沉靜內斂！你不說話站著就很有公主范了……當然得把你的刀卸下來！」
清凜指著鹽崎：「那鹽崎不是也長得可愛，氣質沉靜嗎？」
「我？」鹽崎眨了眨眼, 「不，我的角色是森林聖女。」
「……」
拳藤拍了拍清凜的肩膀：「公主臺詞很少哦。」
「OK！」清凜立刻答應了, 「誰都不要跟我搶公主的角色！」
她喃喃地說：「我本來是想演一棵樹的……」
角色安排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了, 拳藤便大聲宣佈：
「那麼, 劇本初稿我們會儘量在這幾天出來的，大家都商量著修改一下。還有後勤的服裝和舞臺設置，都是需要大家齊心協力做的。加油吧！」
「喔！」
B班學生原地解散，開始各自成組商量做事。
拳藤是劇本組的，負責劇本工作，她正想跟劇本組成員去餐桌上修改劇情，就被清凜叫住了。
清凜板著臉，嚴肅地問拳藤：「那個，演勇士的是誰？」
拳藤還沒作答，清凜就感覺一隻手拍在自己肩膀上。
她扭過頭，與陰森森笑著的物間對上了視線：「喲，叛徒公主小姐。」
「……」清凜嘴角一抽，「該、該不會……」
「沒錯，勇士的話就由物間來哦。」拳藤無情地打碎了清凜的希望，笑吟吟地說，「他比較合適嘛，從動作誇張這方面來說。」
「請多指教囉，叛徒公主小姐。」
「……」清凜一把拽回正打算離開的拳藤，「等等，我要跟這個乖僻鬼演一對？」
拳藤攤手：「你倆從外形上看還是挺搭的。」
清凜眉毛抽了抽，扭頭看著笑得扭曲的物間：「……你這是貶義吧？！」
「是中性哦。」
不光是B班，整個學校都沉浸在文化祭的氛圍裡。
比如造器所在的支援科，就專注地研發各種各樣用於展示的玩意兒。
「這是我們整個B班的請求！」清凜雙手合十，彎腰，「請務必答應我。」
「……如果我能做到的話肯定……」造器邊抱怨邊揉著頭髮，「你可真是冤家。」
勇士解救公主的橋段，自然少不了巨龍的加盟。
但是B班沒有人有相關的個性……
「所以，你就要我造個大一點的鋼鐵龍給你嗎？」
造器面無表情地將手刀敲在清凜腦門上。
「你的要求是不是有點多！」
清凜悄悄睜開一遍眼睛看著造器：「只要有眼睛、看起來很邪惡、會動會咆哮就行了，我們有同學扮演龍騎士架勢它。」
「只是簡單的機器龍的話，我會盡力的。」造器歎了口氣，「但是我一個人還是有點麻煩，我會儘量邀請別的有空的同學幫忙的。」
清凜頓時露出笑容：「你最好啦造器！」
「……囉嗦。」
清凜心滿意足地從支援科的組裝教室退了出來，蹦蹦跳跳往宿舍樓那邊走。
一路上，可以看到道路兩邊已經劃出了板塊，經營科的學生們正在實地考察，似乎在討論著租用哪一塊鋪面。而普通科的學生也在操場附近規劃著展臺。
這時候才有這是座普通學校的感覺呢……
「啊！小久！」
宿舍樓附近，清凜看到了似乎正要往教室方向去的綠穀，急忙叫住他。
「清凜。」綠穀停下腳步，對清凜笑著打招呼。
「今天可是週末哦，你去教室補習嗎？但是現在都快到晚飯時間了耶。」
清凜跑到他面前，久違地與他聊天。
綠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啊，不，我想去教學樓後面的樹林活動一下。」
「特訓！是特訓嗎？」清凜眨眨眼，興趣度UP，「還是是文化祭的練習？」
綠穀有點害羞地後退了一步，拉開與清凜的距離：「……太、太近了。是特訓啦。」
「我們可是青梅竹馬，有什麼好害羞的。小久在我心裡是無性別的哦。」
「……啊……謝謝。不，怎麼說呢……感覺有點受打擊呢……」
清凜問道：「說起來，A班文化祭準備什麼節目啊？」
「是演奏啦，有樂器表演、唱歌、跳舞那種。」綠穀回答，「全班都可以參與的那種。」
「哇，太酷了吧！」清凜雙眼閃閃，「小久表演什麼樂器？」
綠穀被清凜強烈的視線注視著，頓時不好意思起來：「我不會樂器啦，我正在學習跳舞。」
「那也超棒啊，轟君也跳舞嗎？」清凜完全想像不出來轟跳舞的樣子，「勝己呢，勝己不會也跳舞吧……無法想像！」
「轟君的話是道具組，小勝的話……」
「想知道的話就來問本人啊。」
爆豪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
清凜回頭，看著他雙手插著褲兜，面無表情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爆豪在清凜面前停下，下巴微微向著她一抬，齜牙：「問本人更方便快捷，不是嗎？」
「小勝，你講習結束回來了嗎？」綠穀關心地問。
爆豪卻不領情，語氣惡劣：「這不是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的嗎？」
「嗯，辛苦了。」綠谷向兩人揮了揮手，「那我先走了，拜拜，清凜，小勝。」
清凜向綠穀的背影擺手道別，聽到旁邊的爆豪嘖了一聲，低聲說著「他倒是識相」之類的。
清凜扭頭看他：「錯覺嗎？感覺你們倆的關係好像好了一點？」
「哈？別噁心我了！白癡嗎你？」
清凜歪了歪頭，將這個話題拋到腦後，興致勃勃地問爆豪：「那你在你們班的節目裡做什麼？樂器？我記得你從前去過一段時間的音樂教室吧？」
「那麼無聊的事情你記得那麼清楚。」爆豪哼了一聲，「那幫廢物非要我負責架子鼓……」
「架子鼓！！太酷了吧勝己！！你居然會架子鼓嗎？！」
「……呃。」
爆豪茫然地眨了眨眼，後退一小半步，被忽然撲上來搭著他肩膀的清凜嚇到了。
「你傻嗎？架子鼓那麼簡單的東西……」
清凜鼓了鼓臉：「我聽說超難的！不過看電視上的樂隊，鼓手不都是超帥的嗎？篤篤篤梆——！」
「……榜你個頭啊，你的節奏也太奇怪了吧？」
爆豪看著清凜模仿架子鼓手的動作假裝握著鼓棒敲擊空氣的動作，忍不住大笑著嘲笑她。
「別犯傻了，哈，丟死人了，白癡一樣！」
清凜鼓起了腮幫子，不過她很快就恢復正常，睜大眼看著爆豪：「我可以看勝己練習嗎？」
「哈——？」
「你肯定要練習的吧？！我超想看！」清凜瞪大眼湊近爆豪，「超——想！」
「……」爆豪嘖了一聲，身子後仰，「喂，靠太近了白癡！」
「想！」
「我知道了啊！」爆豪移開視線盯著路邊的草，「但是老子打鼓的時候用的是班上那個耳機女的鼓，在宿舍裡，你又不能進去。」
……說起來，不同班級不能宿舍串門真是沒有人性的規矩。
爆豪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我家倒是有，但是現在回家不是還要申請嗎？不然的話帶你去我家看也行。」
「……啊，是哦。」清凜垮下肩膀，「真倒楣，要是沒有限令的話去勝己家的話也行，我還沒去過呢！」
「……你想去的話以後有機會……」爆豪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他清了清嗓咽下了最後幾個音節。
清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的目光焦點就是路邊隨處可見的草坪。
「……你在看什麼啊，勝己？」
「！你管那麼寬？！」
爆豪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炸起毛來，瞪大眼死死盯著清凜的眼睛：「連老子看什麼都要管嗎你？！
「我就是好奇嘛。」清凜看著他瞪大的眼睛以及微微動搖的瞳孔，「哦……你的耳朵是不是紅了？」
「沒有！！」
清凜看著一副要撲上來掐死自己的爆豪，捂著嘴嘿嘿笑了幾聲，向他搖了搖手：「那麼我回去囉，再見勝己……啊。」
爆豪卡著清凜的脖子將她拖了回來。
「別一言不合就走啊混蛋，你不是想看架子鼓嗎？」
清凜被他夾在腋下掙扎著：「你壓著我的頭髮了白癡勝己……是啊，但是沒有鼓嘛。」
「跟我來，傻子。」
音樂教室。
清凜跟在爆豪的身後進了門，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嗚哇，我第一次來耶，樂器好全。」清凜興奮地跑到鋼琴面前，伸手悄悄戳了幾個音。
爆豪已經在架子鼓前坐好了。
他拿著鼓棒，瞥了清凜一眼：「喂，白癡，好好看著，老子只做一次。」
「！」
急促又連續的鼓點聲響了起來。
缺乏音樂細胞的清凜自然聽不出名堂，她只是覺得，爆豪抬起的下巴，在架子鼓鼓面飛舞著的手，和微微瞥過來看自己的眼神，都非常動人。
鼓聲停。
爆豪看著清凜，驕矜地問：「怎樣？」
「喔——！！」清凜連連鼓掌，「超帥的！」
「切，那是肯定的。」
清凜撲到爆豪旁邊蹲下，抓過他其中一隻手的鼓棒，試探性地輕輕敲著鼓面。
鼓發出輕輕的「卟」聲。
「哇！」清凜驚歎。
「哇你個頭，大驚小怪。」爆豪沒好氣地握拳抵在她腦門上擰了擰，「你是怎麼才會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的啊？」
「哪裡奇怪了！勝己剛剛不是也是這種聲音嗎？」
爆豪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聾了？！」
他握著鼓棒敲在相同的鼓面，發出篤的聲音。
「誒，好奇怪，是力道的原因嗎？」清凜試探性地再次敲了敲，側耳傾聽聲音的不同。
「說起來，有件事我有點介意。」
爆豪的椅子往後一滑，退出一段距離。
他伸長腿，看著清凜專注研究聲音的側臉，淡淡地問。
「青梅竹馬都是無性別的？包括我嗎？」
「……」
清凜的鼓棒停滯在了鼓面。
她抬頭，與爆豪對上了視線。
他咧嘴，眼神沉靜地注視著清凜：「喂，快點給老子慎重地回答啊。」
第73章 No.073
「喂, 快點給老子慎重地回答啊。」
清凜咬住了唇, 移開了視線。
「我也不是完全沒有異性意識的啊。」
爆豪站起身，立在了窗邊：「是嗎，在你眼裡我是男人嗎？」
清凜看著他的背影，歪了歪頭：「與其說是男人，不如說是……貓？」
「……」爆豪猛地回頭，熟悉的青筋又炸開在他額頭, 「哈——？！」
「貓也有性別嘛，而且還可愛。」清凜豎著手指, 一副我在跟你講道理的模樣。
「……嘖。」爆豪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哼了一聲, 走過來抽走清凜手中的鼓棒, 將它放回原處, 「走了, 看到你就煩！」
「喔。」清凜跟在他屁股後面，「你的情緒變化好快。」
「囉嗦，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
一個月的文化祭準備時間轉瞬即逝, 臨開始前，支援科做的鋼鐵巨龍也送到了B班的話劇展臺前。
他們特意考慮到了舞臺的高度和寬度，將巨龍造成了最合適的尺寸。控制巨龍動作的開關遙控器由扮演龍騎士的鐵哲保管。
清凜送走跟著運送車一起過來的造器後，松了口氣, 正想走回去,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轟的聲音。
「那是什麼東西？」
「！」
清凜迅速轉身, 抬高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著：「不行不行不許看！是秘密！」
「……啊。」轟後退一步, 「但是我已經看到了。」
「……」
「是話劇表演的道具嗎，我聽夜嵐說B班是話劇來著。」轟垂下眼睫毛，看著清凜，「你扮演什麼？」
「我？當然是……！」
清凜停頓了一瞬，轟非常上道地接了上去。
「勇士嗎？」
「……」清凜忍不住沖他翻白眼，「是公主，是公主啦！」
轟抿唇微笑：「是嗎，真合適呢。」
「……」清凜一怔，移開視線，含含糊糊地抱怨，「不要這麼坦然地忽然誇人啊。」
「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因為我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轟看著清凜飄忽著不與自己對視的視線，恍然大悟。
「莫非你害羞了？」
「……是啊。」清凜低頭嘟著嘴揉了揉自己的頭髮，「算了，不說那個了，轟君在節目上要上臺嗎？」
轟搖了搖頭：「不，我是道具組，負責舞臺特效的那種，一直在後臺。」
「好可惜，還以為能見到轟君上臺跳舞的說。」
「我不是很擅長那個。」轟輕笑，「不過你可以來看看哦，AB兩邊展臺離得不遠。」
「嗯，那轟君也一定要來看我們班的哦！」
「是是，公主大人。」
「……！」
轟看著忽然捂著臉轉身就跑的清凜，啊了一聲。
「……是不是惹她生氣了啊？」
×
文化祭當日，穿著蓬蓬公主裙的清凜一大早就被摁在椅子上化妝。
從劇本來看，她只需要出場第一幕和最後一幕就行了。
而且她基本沒什麼臺詞，全程站在龍騎士的高塔上充當洋娃娃就可以了。
從化妝台前解放的時候，她便拎起裙子，對拳藤說了聲自己去A班圍觀一下節目，就跑了出去。
為了方便有節目的班級互相觀看，每個班級的開演時間是互相錯開的，而且因為節目的多樣性，每個節目有每個節目的展臺，需要觀眾自行移動去看，同時方便拉動周邊攤販的生意。
清凜跑進A班的舞臺大廳的時候，發現裡面已經擠滿了人。
因為她要提前撤退，便站在人群最後方，墊著腳看著台前。站在她身邊的就是負責巡邏的麥克以及可能是為了看看自己班級節目的相澤。
演奏早就開始了。
震撼人心的節奏聲響徹整個大廳，伴隨著A班主唱耳郎響香的歌聲，讓人有點回不過神來的感動。
清凜看到了一副跟鼓有仇的樣子似的用力敲擊著架子鼓的爆豪。
她舉高手，向舞臺方向用力揮舞著。
後者也看到清凜，總算把自己那副地獄索命表情收斂了起來，對這個方向挑了挑眉，移開了視線。
即使聽不到他的聲音，清凜都知道，他肯定發出了一聲不明所以的哼聲。
清凜的目光往臺上晃了一圈，還看到了跳著舞的綠穀。
理所當然的沒有轟的身影。
他肯定在後臺呢……
這時候，迎來了演奏的高潮部分。
音樂聲越來越震耳欲聾，跳舞的動作也越來越有力，斑斕的光球在舞臺頂端炸開，白色的膠帶從舞臺頂端向整個大廳四射過來。
晶瑩剔透的冰柱螺旋狀順著膠帶蔓延到整個大廳，映著舞臺頂點閃爍的光芒，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清凜的電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她接起，聽到裡面拳藤讓她趕快回來的消息。
冰柱就在清凜眼前，她甚至抬起手就能摸到它。
一根細細的冰造枝條從冰柱上拔出身來，向著清凜生長而來。
清凜嚇了一跳。
她還沒來得及躲開，枝條頂端已經長出了一朵晶瑩剔透的冰花，層層疊疊的冰花瓣宛如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也不知道是練習了多久才有這種精准的微操能力。
這朵花就在清凜的面前，無疑是給她的。
她聽到自己的心劇烈跳動的聲音。
相澤和麥克在清凜的旁邊，也看到了這一幕。
相澤說道：「這是彩蛋嗎？轟那個傢伙，真是有心了啊。」
麥克嗤了一聲：「Eraser你可真是活該孤獨終老，這個明顯就是你們班的學生……」
「喂！喂！雪村你那邊好吵！趕緊回來！再檢查一遍就要開場了！」
清凜掐斷了電話，輕輕伸手，小心翼翼地將那朵冰花折了下來，捧著花轉過身，跑出了A班的舞臺大廳。
麥克還在喋喋不休：「普通女孩子遇到這種事肯定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了，她居然轉身就跑了，真冷漠呢。」
相澤莫名其妙地瞪著麥克：「哈……你可真是八卦。」
「我這叫關心學生感情狀況！Do you know？！」
清凜跑回了B班展臺的後臺，她在拳藤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將冰花小心地放在了桌子的一角。
在室內的話肯定堅持不了多久就要化了，現在跑去放回宿舍肯定又來不及了。
「你沒事吧？臉好紅啊。都跟你說別亂跑了，看看，跑那麼急現在又那麼喘。」拳藤瞪了清凜一眼，拉過椅子讓她坐下休息。
清凜糾結著被拳藤摁著檢查了下妝容和髮型，後者將王冠扣在了她的腦袋上，指揮著她上了舞臺。
清凜出場只在第一幕和最後一幕，其餘時間就在舞臺兩邊待命。
而A班的表演結束後，又不得不全班一起打掃場地，等到幾人過來的時候，剛好趕上最後一幕。
「可惡啊，只趕上一點點！我超想看B班的話劇表演的。」切島哀歎，「鐵哲告訴我很有趣來著。」
「囉嗦，閉上你的嘴。」爆豪冷哼一聲，瞥了眼站在自己不遠處的轟，「那傢伙果然也來了。」
舞臺的幕布拉開，最後一幕開始。
清凜站在小小的堡壘的陽臺上，看著身為勇者的物間和騎著鋼鐵龍的鐵哲對峙。
最後一幕非常簡單，就是兩人單挑劇情，你來我往一段之後，鐵哲控制鋼鐵龍倒下，物間把她抱下堡壘，念幾句臺詞，全體謝幕即可。
但是似乎出了點意外。
兩人互放狠話，回合制似的你攻我防幾次後，照理來說鐵哲控制著鋼鐵龍一齊倒在舞臺就行了。
鐵哲似乎按錯了按鈕。
龍咆哮起來，劇烈地扭動著身體，硬生生將鐵哲甩下了舞臺。
觀眾席發出驚呼聲，有人扶起了鐵哲。
遙控器也隨鐵哲被甩了下去，摔得粉碎。
龍發出電子合成的嘶吼音，雙目紅燈閃爍著，扭動著身體，巨大的尾巴揮在物間的盾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清凜的目光移到觀眾席，與站在前排一臉嚴肅的造器默契對視了一眼，瞬間就得出了結論。
機器龍失控了。
最後一幕本來就只有她、物間和鐵哲出場，鐵哲已經被甩下觀眾席，爬上來是不可能的。
而物間的能力是複製，他的體術不算特別出眾，可以看出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清凜看到了站在舞臺旁邊一臉緊張無措的拳藤。
真是沒辦法……
清凜伸手拽起一邊裙子，熟練地踩著陽臺護欄，飛身向著機器龍頭躍去。
她的裙子在空中蓬成一把傘，她像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輕盈準確地落在機器龍的身上。
機器龍還在不斷掙扎暴走著。
清凜摳住鐵皮，深吸一口氣，一拳向著它的腦袋揮去。
「哈——！！！」
機器龍應聲倒下，濺起無數煙塵，它眼睛暴虐的紅光熄滅，昭示著它已經進入死機狀態。
物間傻乎乎地坐在舞臺中間，愣愣地看著立在自己面前拍著裙擺灰塵的清凜。
拳藤絕望地捂住臉。
觀眾們瞪大眼，不明所以地看著舞臺上的兩人。
清凜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裙子，扭頭與物間對視一眼，她向後者挑了挑眉。
「遠道而來拯救我的勇士啊，本公主承認你的勇氣和堅韌。」
清凜提著裙角，誇張地轉了一圈，聲音沉靜，表情高傲。
「如你所見，本公主並不是那種坐在宮殿梳妝賞花的溫順女人，而是有屠龍之力的公主殿下。」
「屠龍公主殿下。」常暗喃喃地重複。
上鳴摸著下巴：「有點中二，不過還是挺酷的。」
清凜的指尖輕輕點著下巴，向物間抬起下巴：
「那麼，勇士啊，告訴本公主。你冒險前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聲望？財富？還是為了本公主？」
物間反應過來，他單膝跪地，右手穿過胸前，輕輕搭在左肩，恭順地回答：「當然是為了公主殿下。」
「那麼，就親口告訴本公主，你的情意。」
物間勾了勾嘴角，低頭道：「我心儀公主殿下，對殿下一見鍾情，我的身心皆屬於殿下。」
清凜輕笑，向物間伸出手：「既然如此，本公主就賜予你與本公主並肩及偕老的機會。」
物間握住清凜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同時轉身面向觀眾，微微鞠躬。
拳藤趁機指揮B班同學們上臺謝幕。
在一片掌聲中，話劇表演總算是圓滿落下帷幕。
清凜才進後臺，就被拳藤用劇本敲了敲頭：「又亂來！你差點把我嚇死了！」
「……才不是人家的錯咧，明明是鐵哲的……」清凜委屈地抱著腦袋。
拳藤又氣勢洶洶地去敲鐵哲的腦袋了。
「不過我們配合得挺好呢，公主殿下？」
物間湊過來，將手搭在清凜肩膀。
清凜毫不留情地甩開他的手，嫌棄道。
「我就沒見過比你更菜的勇者了！」
整個後臺都洋溢著一股演出成功的喜氣洋洋的氛圍。
拳藤招呼大家換掉衣服出去感受文化祭的氛圍。
清凜看了眼她放冰花的桌子，果然不出所料，水滴滴答答地順著桌面地落在地，印出一攤水漬。
而桌上的冰花已經完全融化不見蹤影了。
「怎麼了？去換衣服出去逛了，接下來就是狂歡的時刻了。」
鹽崎路過清凜，拍拍她的肩膀提醒她。
「嗯……」
清凜的指尖滑過桌面，她看著沾在手上的水珠，歎了口氣。
心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啊啊，煩躁……」
第74章 No.074
清凜換下服裝, 穿著印有一個巨大的「B」字母的T恤，走在雄英的校園裡。
她剛剛跟造器聯絡了一下, 造器說他已經叫運載車來將鋼鐵龍的殘骸運回去，屆時會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清凜對這個倒是不怎麼介意，她安慰造器讓他先把這件事放在腦後，先好好享受當下的文化祭為妙。
掛了電話後，她發現自己走到了經營科和普通科共同開設的小吃街上。
陣陣香味飄散在空中，她頓時興奮起來, 打算好好吃個飽。
「啊, 雪村。」
清凜抬頭, 與正捧著盒子捏著筷子的轟對上了視線。
她看了眼招牌，果然是手打蕎麥面的攤位。
「我還以為你參加選美比賽去了。」轟低聲說道, 「我看爆豪綠穀他們都去那邊看了。」
「那個啊，拳藤去參加了, 我不太喜歡那種比賽，就沒有報名。」
清凜盯著轟手裡的蕎麥面。
「如果我參加，你也不想去看嗎？」
轟抿了抿唇, 將筷子掉了個頭, 夾起蕎麥面：「不是我不想去看, 只是我暫時……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要吃嗎？」
他將面迎向清凜。
清凜踮起腳，伸手扶住轟的手腕, 張嘴將筷子上的面含進嘴裡。
等到嚼了嚼面咽下後, 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這種行為實在是有點曖昧。
她抬眸看轟, 後者似乎絲毫不覺得這種行為有什麼不妥，反而又夾了一筷子面遞過來：「再吃一口？」
清凜的臉紅了。
她後退一步，搖了搖頭：「你吃，你吃。」
「哦，我覺得還挺好吃的，我很喜歡。」
清凜看著他扭頭看著蕎麥面攤位，一邊吃著麵條一邊研究著功能表的樣子。
他難道打算再買一份嗎？
……這個傢伙，不愧是喜歡蕎麥面的人，吃不膩嗎？
清凜的目光往兩邊飄了飄，小聲喂了一聲叫住轟。
「要不要跟我一起逛逛？」
她的腳尖在地上劃了劃，抬眼小心地瞥了轟一眼。
轟一怔，他側頭看了眼清凜，遲疑著再次確定：「雪村，你剛剛是說邀請我跟你一起……？」
「一起逛文化祭。」清凜抿唇，「不願意就算了。」
「我沒有說不願意。」轟語調上揚，將吃完的蕎麥面盒子扔在攤販旁邊的垃圾桶裡，對清凜說，「你想要逛哪裡，我都可以陪著你。」
對方篤定堅決的語氣讓清凜有點不好意思：「……就，隨便走走嘛。」
他倆並肩從小吃攤販中穿過，走出來的時候，清凜手上捧著一盒小丸子，而轟則拿著路過某個攤販的時候，被硬塞的棒棒糖。
清凜頗為感興趣地看著轟手中那枚亮晶晶的粉紅色愛心糖果，感歎道：「轟君真的如傳說一般受歡迎呢。」
「傳說……？」
清凜勾起嘴角，扭頭看著茫然的轟：「從前剛剛開學跟轟君不認識的時候聽人說過，說轟君在女孩子中間很受歡迎。」她的指尖點在下巴上，「……唔，是因為臉長得好看吧。」
「雪村。」轟無奈地歎了口氣，低聲說，「以後不要聽信什麼所謂的『傳說』了，你想知道的儘管來問我就是了，我都會告訴你的。」
清凜歪著頭看著他，翹起嘴角：「什麼都告訴我？」
「什麼都告訴你。」
她捏著竹簽戳了個小丸子遞給轟：「那喜歡吃海苔味的章魚小丸子嗎？」
轟伸手接過，笑道：「並不討厭。」
清凜自己也戳了個丸子，咬了一口，張望了一下：「我們去哪？要去參加遊戲嗎？還是轟君你想去看選美比賽？」
轟木著臉，面無表情地伸手扳著清凜的肩膀調整她前進的方向：「去參加遊戲。」
「我還以為男孩子比較喜歡看選美比賽呢。我也挺好奇的，不知道拳藤會不會獲獎。」
「我對那個沒什麼興趣。過去的話肯定會遇到爆豪……」轟喃喃地嘀咕了幾句，將手裡的棒棒糖遞了一個給清凜，自然而然扯開話題，「喏，一人一個。」
清凜接過：「人家小姐姐送給你的，給我可以嗎？」
「……她們就是看我們是兩個人才給了兩份的吧。」轟捏著棒棒糖，晃了晃，「不用在意。」
清凜將裝著小丸子的盒子遞到轟的面前：「參加遊戲之前，先把這個吃完吧。」
「好。」
×
天已經擦黑了，清凜坐在操場附近的長椅上，慘白著臉捂著嘴。
轟坐在她旁邊，微微蹙著眉看著她：「還好嗎？」
「普通科那群……」清凜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要從剛剛他們一起去的那個鬼屋說起。
他倆都非常無趣地板著臉從頭走到尾，而且轟打前鋒，清凜殿后。
可能是他們的表現太過淡定，有個男生就偷摸走到清凜背後想嚇她。
但清凜何等敏銳，男生才站在她身後她就扭過了身。
那男生反而被清凜嚇到了。
男生的個性是氣球，如字面所示，就是那種可以膨脹成巨大的一個那種。
清凜回頭的時候也被震撼到了。
那男生被忽然回頭的清凜嚇到，尖叫一聲，不知為何條件反射一把拽住了清凜的胳膊，緊接著就……漏氣了……
清凜體會了一次在房間裡坐火箭四處亂竄的感覺。
轟擰開水瓶蓋子，遞給清凜。
清凜道了聲謝，接過瓶子。
她看了下大路兩邊基本已經收拾乾淨的位置，說道：「文化祭也算是結束了，我們回吧。」
「再休息一下吧。」轟坐著沒動，「你臉色不太好，而且還沒到門禁時間呢，我會負責把你送回去的。」
轟微微側頭，看著清凜上下搖晃了下腦袋，含住水瓶口，仰頭喝水。
接著她從褲子口袋裡摸出手機。
即使他移開了視線，但還是瞥到了螢幕上的來電顯示。
——「勝己」。
啊啊，是爆豪啊。
轟百無聊賴地看著腳尖，聽著清凜接起電話喂了一聲，微微抿緊了唇。
「你在哪裡？」
清凜聽見爆豪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隱隱還能聽到切島和上鳴的吵鬧聲。
「我在——」清凜四處張望了一下，「後操場附近的這條小路上。」
爆豪嘖了一聲：「天都黑了你去那裡幹什麼？現在這些無聊的人要在教室前面的花園平臺這裡放煙花，你認不認識路？」
清凜捂著電話，扭頭看轟：「你想不想去教學樓前面看煙花。」
轟對她一笑：「你想去的話我陪你。」
清凜想了想，將電話湊到耳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爆豪陰惻惻的聲音：「你剛才在跟哪個混蛋說話？」
「……」
他似乎是避過了同學，走到了無人的安靜地方，聲音也放肆起來，怒氣值和音調都開始UP：「你是不是跟那個半邊的混蛋在一起？！」
清凜將手機拿得離自己的耳朵遠了一點。
爆豪的咆哮聲也傳了出來：「你一整天不見人影是不是跟那個傢伙在一起？！」
「嗯。」
電話被/乾脆俐落地掐斷，發出了嘟嘟聲。
「……」清凜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對轟抱怨，「你們到底是有什麼仇啊？惹得他這麼討厭你。」
轟輕笑一聲：「他不是討厭我……」
他伸手用指尖將清凜臉頰的髮絲拂到耳後：「他只是討厭所有對你心懷不軌的異性罷了。」
「而我也一樣。」他看著清凜，低聲說道。
清凜怔住。
她感覺自己後頸上的寒毛豎了起來，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她站起身來，目光飄忽著不看轟，訕訕地說：「好像不早了呢，我們趕緊回去吧，同學們要擔心的……」
轟也站了起來，他左手握住了清凜的肩膀，立在清凜面前，與她目光交錯：「可以佔用一點時間聽我說說話嗎？」
清凜抬眼看他，轟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仿佛有神奇的魔力，撫慰了她狂跳不已的心。
她深吸一口氣，迎著轟的目光：「你想說什麼？我聽著呢。」
「那我就直說了。」轟捏緊清凜的肩膀，「我覺得，你的眼睛非常漂亮。」
「誒？啊……？謝、謝謝……」
「每次只要被注視著，就覺得很幸福。」轟喃喃低語，「想要被你一直注視著……」
「只要你移開視線，注視著別人，就會嫉妒、會難過。」
「雪村，你可不可以，一直注視著我？「
清凜瞪大眼，感覺轟的右手指尖撫上了自己的臉頰，他向自己低下頭來。
清凜的心猛地抽緊，熱氣從脖頸一直躥到了耳根。
轟的吻輕柔地落在她的額頭上。
「拜託了，一直看著我，只看著我，好不好？」
清凜張了張嘴：「轟、轟君……」
「轟——！！！」
轟反應極其迅捷，他一把環住清凜的腰，帶著她向後一躍，同時冰牆拔地而起。
爆豪的手帶著爆炸紮進冰裡，他發出憤怒的喘氣聲，將手拔了出來，帶出無數冰屑，同時一拳錘到冰牆上，伴隨著爆炸聲，冰牆碎成冰塊，嘩啦啦掉了一地。
「勝己！」清凜瞪大眼。
轟已經搶先一步擋在了清凜面前，他左手向爆豪的方向一揮，一條火龍便向著爆豪而去。
「你這個傢伙，真是礙事。」
「哈？！明明是你這個混蛋！」爆豪在空中翻身躲過，再次撲向轟，「老子要殺了你！去死吧！」
「決鬥的話我倒是奉陪到底。」轟右腳上前，冰錐從地面一直向著爆豪而去，「畢竟我看你不順眼也很久了。」
兩人嘴上還在互放狠話，身體卻異常誠實地將戰場拉遠，勢必不會波及到傻在一邊的清凜。
「喂！你倆打什麼打？！是想被老師關禁閉嗎？！」
清凜站在旁邊跺腳，看著這兩人你來我往地互放個性。
「囉嗦啊！」
「抱歉，顧不得這麼多了。」
難為他倆忙著毆打對方的份上還要抽空來搭理一下清凜。
清凜煩躁地活動了下手腕，正想撲過去不分青紅皂白把兩個人都抽一頓，就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修羅場就到此為止了吧。」
造器悠閒地握著手電筒，慢吞吞踱到了清凜旁邊，伸手搭在她肩膀上。
「要門禁了，我送你回去？」
對面打得熱火朝天的兩人同時停了下來，扭過頭盯住了造器。
造器迅速將手縮了回來，他清了清嗓，向兩人擺手：「那什麼，我就是接到夜嵐的電話說清凜還沒回去才出來找她的，在附近又聽到你們打架的聲音才過來看看，跟參與你們修羅場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扭頭對清凜說：「走了，回了，這倆打累了自己就回去了，別理他們了。」
清凜點了點頭，跟在造器身後，轉身打算先回去。
「等等！」
清凜扭頭，看著爆豪扔下轟走了過來。
他站定在清凜面前一步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我，跟那個傢伙的眼光和心情都是一致的！那麼現在，你告訴我，你選擇哪一個？！」
「……誒？」
清凜汗顏，她眼睜睜看著轟也走到爆豪旁邊，注視著自己。
轟說：「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我們兩個，你選擇哪一個？」
？？？
事情是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啊。
清凜咬著唇，無助地瞥了眼旁邊的造器，悲憤地發現後者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就差抱著塊瓜在吃了。
接收到清凜的目光，他居然還聳了聳肩，比了個「自求多福」的口型。
「這是這麼難選的事情嗎？！」爆豪大怒，「很簡單！拒絕掉這個混蛋！選擇老子！就沒事了！」
「……爆豪，你這樣很不講道理。」
「老子為什麼要跟你講道理？！」
「不是跟我，是跟雪村吧。」
「囉嗦啊！」
「我、我說，這樣忽然讓我做出選擇不是很奇怪嗎？」
清凜徒勞地訕笑著擺手。
「我和轟君、和勝己關係不是一樣好嗎？突然要我選擇其中一個，跟另外一個絕交，不是非常奇怪嗎？」
轟摸了摸後頸：「……即使你選擇了我，我也沒有要妨礙你交友圈的意思。」
「混蛋！你以為你這樣說她就會選擇你了嗎？！」爆豪怒氣衝衝地對轟吼道。
轟瞥了爆豪一眼：「你到底在急躁什麼……我沒有那個意思。」
「喂，我先說好了！」
爆豪指著轟，對清凜大聲說道。
「你選擇了我之後，我是絕對不容許你像今天這樣跟這傢伙跑出來鬼混一天的！」
清凜：「……」
「要是你選擇了這個混蛋，」爆豪磨了磨牙，「那恐怕我們就真的不能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面對面站著說話了。」
「心平氣和？」
「去死！你有什麼意見嗎半邊混蛋！？」爆豪怒視轟，沖他咆哮道。
「抱歉，沒有。」
清凜咬唇，低聲說：「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無法在你們中間做出選擇啊。」
「哈？」
「如果要我因為對某人的心動，而放棄另一邊多年相處的友情，那我寧可一輩子，都不要跟你們其中的誰在一起。」清凜長長地吸了口氣，堅決地說，「做一輩子朋友也沒什麼的，說我自私也好，貪婪也罷，要我二選一，我做不到。」
轟一怔，有點茫然地看著清凜。
而爆豪也汗顏了，他對清凜喂了一聲，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清凜拽起造器的手腕，將兩人扔在原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唉。」轟看著清凜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揉了揉頭髮，「頭疼……喂，回宿舍了，爆豪，你要在這裡發呆到什麼時候？」
爆豪沒動。
「爆豪？」轟瞥了他一眼，發現後者的臉褪去了血色，一片雪白，「……你怎麼了？」
「她剛才說『多年相處的感情』，」爆豪喃喃地說，「你跟她才認識多久？」
「……」轟愣了愣，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有種似乎活在夢境的不真實感，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轟對爆豪說：「她既然都這麼說了，我和你，就當做沒聽出來好了。」
「你是白癡嗎？！」爆豪瞪大眼，盯著轟，「她已經做出選擇了啊，是你贏了啊！」
「我尊重她的意願。如果她不想因此而跟爆豪你形同路人的話，我可以在朋友的位置忍耐著。」轟轉身，向宿舍的方向走去，「我喜歡她，所以為她著想，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好了，別在那發瘋了，回宿舍了，回去晚了要被相澤老師抓到的。」
爆豪咬著牙，狠狠捏緊拳頭。
「可惡啊啊啊——！！！！」
……
……
清凜向後看去，雖然視野中已經看不出那兩人的影子，但她還是有點擔心。
「他們不會繼續打架吧？」
「動物世界裡雄性經常因為爭奪雌性和地盤而決鬥，但我相信他們不會這麼不理智的，除非他們把腦子放在宿舍裡忘記帶在身上了。」
造器涼涼地說道。
「你要是喜歡轟同學的話，直接坦白不就好了。爆豪同學冷靜一段時間就行了，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因為這個就跟你絕交。」
清凜歎了口氣：「勝己就是那種說絕交就絕交的人，所以我才……誒？等等，你從哪裡看出來我喜歡轟君的？」
「……哈？我以為很明顯的。」
「……」
造器頓了頓：「不過這樣的話，對轟同學不是很不公平嗎？他沒有理由因為你不想失去跟爆豪同學的友情就一定要受這種委屈吧，小心他變心哦。」
「……我既然這麼選擇了，就做好了承擔所有後果的準備。」清凜抿緊唇，「如果轟君因為我的選擇而認為我是腳踏兩船的女人，那麼我也認了。」
「真是受不了你。」造器哼了一聲，指了指清凜的褲兜，「有電話？手機亮了。」
清凜摸出手機，啊了一聲：「是媽媽，這麼晚了……」
她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對方急促的話語打斷了。
造器頓住腳步，扭頭看忽然停下的清凜。
她的臉失去了血色，慘白一片。
「清凜？」造器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怎麼了？沒事吧？」
清凜已經將電話從耳邊滑下來。
「我的爺爺出事了。雪村道場遭遇大火，連道場帶後山的梅林，全部被燒毀了。爺爺重傷住院，道場弟子們有死有傷。……我爸爸已經趕去了，媽媽嚇壞了，打電話問我能不能申請回家去陪陪她。」
她看著造器：「我總感覺，不是普通的失火。」
×
某個廢棄的工廠裡，荼毘靠著集裝箱，看著蹲在箱子上嘻嘻笑著的渡我被身子。
渡我的手從上方垂下了，手背上赫然畫著三道紅色的符咒似的筆劃。
「身體感覺怎麼樣？沒有異常吧？」荼毘問她。
「感覺超級好呢。」渡我捧著臉，看著陰影處的新成員，「太好了，是跟我一樣喜歡血的朋友呢，還叫我『Master』什麼的，真是讓人心跳不止呢！」
荼毘閉了閉眼：「沒事最好。畢竟這種奇妙的事情，雖然是前成員親口講述的，但總感覺不太靠譜。」
「嘻嘻，小荼毘後悔沒嘗試就燒掉那個陣了嗎？」
「怎麼可能。」荼毘哼了一聲，「白癡有你一個就夠了。」
「真冷淡呢。」
第75章 No.075
清凜最終在第二天，由管赤老師護送去了一趟醫院。
她遠遠地在窗外看了眼看護室的雪村爺爺, 後者渾身包滿繃帶, 在床上縮成一團, 看上去就是個生命垂危的小老頭兒。
爸爸刀語告訴她，爺爺渾身有大面積燒傷，能不能搶救回來還要看情況。
「監控呢？」清凜皺眉問道。
「道場內沒有監控。」刀語緊蹙眉頭，「不過有恢復清醒的弟子說，火似乎是從後山蔓延過來的。而當時是夜晚，道場內作息嚴謹, 正好是入睡時間，所以才會受傷那麼多人。」
清凜沉吟。
後山怎麼可能會莫名其妙失火？又不是打雷的天氣。
果然是……
刀語將手放在清凜腦袋上揉了揉：「交給員警吧。」
清凜抬頭與父親對視。
「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一切交給員警。」刀語注視著她，「你現在的主要目的是好好學習畢業當上英雄對吧？」
「……人家明明已經拿到臨時執照了。」
「你也說了，是『臨時』，對吧？」
清凜只能嗯了一聲，低下了頭。
文化祭之後，又是普通平淡的學園日常。
進入十一月後, 學習忽然就變得緊張起來，不但是理論，實戰方面也抓得很緊。
照老師的說法就是：「新年總不可能把你們全都扣在學校裡，你們這些麻煩精在外面的時候又肯定不會對犯罪行為坐視不管, 所以只能指望你們在去糾正對方的時候, 能夠盡可能地保護自己了。」
歐爾麥特退役之後的英雄排名也更新了, 安德瓦成為了No.1。
而就在排名公佈的當天, 他和羽翼英雄霍克斯在外出時候遇到腦無襲擊，安德瓦重傷住院。
萬幸聯絡了長谷川先生說並沒有生命危險。
「轟君怎麼樣呢？」清凜站在食堂，看著自動販售機裡琳琅滿目的飲料，問旁邊的夜嵐，「你不是整天跟他黏在一起的嗎？」
「他沒說什麼。他跟安德瓦關係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想打聽別人家事。」夜嵐無辜地說。
清凜輕輕歎了口氣。
「讓開。」
清凜一愣，扭頭，跟背後的爆豪對上了視線。
後者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擋路了，白癡。」
「勝己……」
清凜側身讓開，抿著唇看著他。
爆豪順手按了瓶牛奶，彎腰從出口撿起牛奶，粗暴地將吸管撕下，戳進了盒子裡。
「我說你這個傢伙。」他面無表情地含著吸管瞪著清凜，語氣凶巴巴的，「擔心的話就自己去問啊，那個混蛋肯定更想被你關心吧？」
「……」
清凜有點驚訝，她倒是沒想到爆豪會跟自己說這些。
這段時間的偶遇，他雖然不至於不理她，但反應都是冷冷淡淡的。
所以清凜對這個忽然的搭話有點驚喜：「勝己？」
「啊？一直叫老子是想幹嘛？」爆豪齜牙，沒好氣地白了清凜一眼，「老子都跟你把話說得那麼清楚了，你聽不懂是不是？」
清凜眨眨眼看著他：「謝謝，勝己。」
「……嘖。」
爆豪看也不看清凜，捏著牛奶盒子就自顧自走了。
夜嵐看著爆豪的背影，喃喃地說：「啊，真是奇怪的人，好凶啊。」
他又看了眼清凜：「都是青梅竹馬，你對他怎麼就跟小綿羊一樣，對我和造器就像老蛇精一樣……嘶！」
清凜面無表情地收回踹在夜嵐小腿上的腳，哼了一聲，甩了甩長髮翩然離去。
午飯後，她站在食堂門口，等到了與綠穀小隊一起走出來的轟。
「轟君。」她在臺階下，弱弱地叫了他一聲。
「啊，雪村。」轟跨下臺階，走到清凜面前，「在等我？」
清凜點了點頭。
轟扭頭看了眼綠谷和飯田，綠谷立刻向他擺手：「那我們先回去了轟君。」
「嗯，拜拜。」
轟重新低頭看著清凜，對她笑了笑：「怎麼了嗎？」
清凜歪頭看了眼人來人往的餐廳，抿唇說道：「邊走邊說？」
「好。」
明明文化祭的時候才兩人獨處過，時間相隔也就一周左右，清凜卻有種很懷念的感覺。
等到真正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她卻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是因為我老爸的事情才來找我說話的嗎？」轟語氣溫和，「你畢竟也在他的事務所實習過，關心他也是人之常情。」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沒什麼大問題，今天就能出院了。所以我今天下午放學後申請了回家許可。」
清凜詫異地抬頭看他。
「怎麼了？很驚訝嗎？」轟垂著睫毛，好笑地看著清凜傻乎乎的樣子，「確實我很討厭我的父親，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也是非常優秀的英雄。我以後也會儘量減少偏見地看待他的。」
清凜愣愣地聽他說完，眨眨眼小聲說道：「你能跟你爸爸緩和關係當然很好啦。但是我來找你不是因為我想要知道安德瓦的情況的。不如說他的情況我已經聽長谷川先生說了。」
「那是……？」
「我很擔心你啊，轟君。」清凜昂著腦袋看著他，「你有沒有事？」
轟微怔：「擔心我？」
清凜點了點頭。
「謝謝……我很好的。」轟看起來心情不錯，他伸手揉了揉清凜的發頂，「不要整天胡思亂想。」
「……會擔心你也是人之常情啊。總之，你沒事就好了。」
被他這樣目光灼灼地看著，清凜總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她結束了話題，對轟說了句拜拜，拔腿就想跑。
但是轟眼疾手快，一把就握住了清凜的肩膀。
「你跑什麼？」他無奈地問。
「沒什麼！我怕耽誤你！反正我要說的也說完了，就這樣吧！拜拜了！」
轟歪著頭看著她。
清凜咽了咽口水，垮下肩膀：「好嘛，你還想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說，午休結束還早，一定要那麼快就『再見』嗎？」
「……」
清凜歎了口氣，將手背在身後。
「知道了啦，那我們一起去教室吧。」
轟總算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好。」
×
放學的時候，清凜站在走廊上，看著轟與相澤並肩走向校門外。
他大概會在晚上才回來吧？
清凜這樣想著，跟班上的同學一起去吃了晚飯，又回到宿舍，在一樓大廳趴在桌上寫完了作業。
她揉了揉肩膀，撐起身子去看窗外。
天已經微微擦黑了。
清凜杵著下巴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乾脆起身道門口換鞋。
物間瞥到她，問道：「你大晚上出去？去當叛徒嗎？」
「……跑操。」
清凜沖他翻了個白眼，跑出門去。
其實鮮少有人會在天黑之後還在操場跑操的。
心懷不軌的不算。
清凜站在操場邊的時候，想起了某個晚上自己職場實習歸來，結果被那兩個跑操人士堵在路上的事蹟。
回想起來，她也很久沒跟隱聯繫了。
畢竟封閉式教學實行之後，兩個學院基本上毫無交流。
最後一次他主動聯繫清凜好像是在文化祭的時候，他發資訊問她準備了什麼節目。
那時候清凜正被拳藤摁在化妝桌前化妝，沒來得及回復他，後來就忘記了。
猛然想起這個茬，清凜急忙翻出手機。
果然，隱在一周前給她發的資訊，自己現在還沒回……
她暗暗責備自己沒記性也沒禮貌，正想編輯一條道歉資訊給他發過去，就看到螢幕忽然亮了起來。
轟給她打電話了！
清凜張大眼，慌忙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轟的聲音有些微喘，電話那邊隱隱有點風聲，可以聽出他腳步之快。
「雪村，睡了嗎？」
「呃，還沒呢，你回來啦轟君？」
「嗯，我現在在校門口，馬上到宿舍，你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想見見你。」
清凜沒吭聲，她站在操場邊上，看著轟握著手機放在耳邊，遠遠地小跑著順著道路往宿舍的方向而去。
「雪村？」
「……！我在！我在操場呢！我看到你了！」
轟一頓，停下腳步，往操場的方向看了過來，正好看到清凜掛掉電話向自己跑過來。
他有點驚訝：「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清凜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乾咳一聲：「我跑操呢。」
「……哈，這樣嗎。」
清凜掐斷這個話題，抬頭看轟：「轟君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喔，是這樣的。」轟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穿著恐龍布偶服的安德瓦手機掛件，遞給清凜，「我老爸居然有這個。我記得你很喜歡來著，送給你。」
「誒？」
清凜伸出雙手，轟將安德瓦掛件放在她的掌心。
「如果喜歡的話就最好了，不喜歡的話就放在櫃子裡當個護身符辟邪什麼的……畢竟現在也是No.1英雄了……」轟喃喃地說，歪頭看著清凜的表情。
清凜被他逗笑了，她握住掛件：「說什麼呢？我超喜歡這個的，回去我就換了掛上。」
轟也露出微笑：「嗯。」
「稻佐肯定要羡慕死我了。」清凜撥弄著手中的掛件，又想起什麼，問轟，「只有這一個嗎？」
「啊，不，其實有兩個……」轟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頭髮。
清凜一愣，舒了口氣，有點失落：「還有一個是送給稻佐嗎？」
「不。」
轟移開視線。
「我自己用。」
第76章 No.076
十二月的時候, 期末考試來臨。
因為是年末, 所有的學生都得到了不長不短的休假期。
放假那天，清凜背著一個快跟她自己一樣重的背包, 踏出了校門口。
她駐足在校門口, 撥通了造器的電話。
「啊, 我和稻佐已經回了……, 什麼？『為什麼不等你』？」
造器的聲音極其無辜。
「就算是青梅竹馬, 跟已經有男朋友的幼馴染保持距離也是紳士所為好嗎？」
清凜差點把手機給摔了：「什麼男朋友！」
「別傻了。」造器涼涼地說,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你跟轟同學關係匪淺, 就更別提我們這些認識你這麼多年的人了。」
清凜憤怒地掐斷了電話。
她認命地背著背包，思考自己是該坐電車還是坐地鐵，就這麼愣神一會兒的功夫，就被人叫住了。
「你走得好快。」轟快步上前，立在清凜面前，「我回宿舍拿個包的功夫, 去你們班宿舍就被告訴說你已經走了。」
「呃？你不帶什麼行李嗎？」
清凜打量了一下他, 發現他渾身上下就背著一個單肩包，可以說是非常輕裝上陣了。
轟伸手來卸清凜背上的包：「我來吧……咦？你背石頭在裡面了嗎？」
「……」清凜正把背包卸下讓他拿，聞言又不好意思地抱住自己的背包,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裝了我的衣服、零零碎碎的東西、還有幾本書……」
轟將書包從清凜懷裡拎了出來，順手搭在肩膀上，語氣驚奇：「你帶這麼多東西回去嗎？」
「哪裡多了！」清凜小聲抗議, 「明明像轟君你這樣什麼都不帶才比較奇怪吧。」
轟無聲地笑了一聲, 問她：「你打算怎麼回？」
「就……地鐵吧。」
清凜拽著轟的袖子, 拉著他往人行道上走。
「這樣的話可以跟你一起。」
轟點了點頭，笑道：「也是呢。」
清凜研究了半天路線，總算確定了，轟只需要在她前幾站下車，轉搭另一條線就能直達家門口。
只是今天大概是高峰期，地鐵人滿為患。轟和清凜站在門口的欄杆處。
清凜伸手將背包接過，彎腰放在腳邊，直起身來正想去抓扶手，地鐵就開動了。
轟扶住清凜的腰，低聲提醒她小心。
「謝謝。」清凜伸長手，握住扶手，松了口氣。
她發現轟正歪著頭盯著自己看。
清凜遲疑地摸了摸臉：「怎麼了嗎？」
「沒什麼，就是……」轟伸手，揉了揉清凜的腦袋，「我才發現，你比想像的要矮一點呢。」
「……」
清凜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轟對她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很可愛。小小的一隻。」
清凜鼓了鼓臉，正想吐槽他，就感覺背後被撞了一下。
她回頭，發現地鐵上實在是太擠了，有些人艱難地在人縫中移動，想抓住個扶手站穩。
「你把扶手讓給別人扶吧，太擠了。」
轟低聲說著，同時伸手摟住清凜。
「你扶著我。」
「？？？」
清凜一個愣神間，就被摁進轟懷裡了。
她瞪大眼看著轟，後者一手扶著扶手，一手摟著她，沖清凜舉起來拉著扶手的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鬆手。
她慢吞吞地松了手，站穩，拽住轟的衣角，無語地仰著頭看著他。
轟微微蹙眉：「擠到你了？不舒服嗎？……要不要先下車，過會再坐？」
清凜感覺他安撫似的摸了摸自己的長髮，就好像給貓貓狗狗順毛一樣……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清凜後腰，非常規矩。
……如果別人搞出這種事情來清凜會懷疑對方趁機想占自己的便宜，但是眼前這個人……
說不定真的只是想給路人讓出一個扶手來。
清凜歎了口氣。
「沒有不舒服啦。」她抬頭看著電子屏上的提示字幕，「你下一站就下車囉？」
轟也隨著她的目光瞥了眼螢幕，搖頭：「我送你到家再回。」
「誒？這樣繞遠路了啊。」
「沒事的。」轟理所當然地說，「我不放心你。」
清凜眨了眨眼，抬頭看著轟：「難道你喜歡繞遠路？」
「不喜歡。」轟一笑，「不過我喜歡跟你在一起。」
……
這個人！怎麼可以自然而然地就表白了！
而且完全不臉紅！
老司機嗎你？！
清凜哀歎一聲，紅著臉將腦袋埋進轟的胸口。
「不舒服嗎？」轟的語氣驟然緊張起來，「那個，雪村，是不是想吐？」
清凜拱了拱腦袋：「沒有。」
「那你……？」
「困了。」清凜含含糊糊地說，「到了叫我。」
「站著睡覺不太安全，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轟蹙著眉，一臉不贊同。
「好囉嗦啊你。」清凜勉強抬頭看了他一眼，伸手主動抱住了他的腰，「那你把我抱好了就行了。」
「……哦、哦，好吧。」
×
新年前夕，清凜跑去了醫院。
爺爺一直在住院中，雖然有弟子陪著他，但是刀語還是不放心，說去陪著老爺子一起。
而由美子剛好值班。
「那我就一個人囉？」
清凜坐在由美子的值班室，看著媽媽立在辦公桌前翻閱資料的樣子。
「你也可以去找你爸爸啊，那邊肯定熱鬧一些。」由美子淡淡地說。
「不了。」清凜趴在桌上，「我跟朋友約了一起去神社跨年。」
由美子手上的動作一頓，立刻挑眉看向清凜：「誰？」
「同學。」
「男的女的？」
「……男的。」
「叫什麼？」
清凜嘴角抽了抽：「你查戶口嗎媽媽？」
由美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就是關心一下你。」
清凜已經摸到了門口，打開門跑了出去：「謝謝媽媽，那我先走了，拜拜！」
「自己把握好分寸！」
由美子的聲音遠遠傳來，嚇得清凜差點腳滑摔進。
她想些什麼呢……
清凜一邊腹誹著，一邊拐過走廊彎，緩下了腳步。
前方某個熟悉的病房門正好打開，清凜看著轟走了出來。
他似乎正在跟轟媽媽說著話，偏過頭對她笑了笑，又將視線移了過去。
清凜聽到轟媽媽的聲音：「焦凍，門外有你認識的人嗎？」
轟偏過頭看了清凜一眼，招手示意她走過去：「媽媽，是雪村。」
清凜趁機把腦袋探了過去：「轟阿姨好。」
轟媽媽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啊，是雪村醫生家的小清凜啊。」
「嗯。」轟伸手，握住清凜的，「我們約好了一起去神社跨年。」
轟媽媽了然地點頭：「那要趕緊出發了才好，新年前夜的話人會非常多的。」
轟點了點頭：「我們就走了，再見媽媽，我會再來看你的。」
清凜也向轟媽媽揮手道別。
而轟媽媽也不忘叮囑：「焦凍，照顧好小清凜，你是男人不是嗎？」
「放心吧媽媽。」
轟牽著清凜走出醫院，在路口搭上電車，拉著她坐下。
天氣有些冷，兩人都穿著還算厚的風衣。
轟想了想，握著清凜的手一齊塞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裡。
清凜掙了掙，想抽回手：「差不多可以放開了吧？」
「為什麼？」轟側頭看她，皺起眉，「你不喜歡這樣嗎？」
「也不是不喜歡……」清凜抿了抿唇，小聲說，「這樣很奇怪。」
轟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有些不解：「很奇怪嗎？」
「……」
「可是別人都這樣……」
話音剛落，仿佛為了印證轟的話，坐在清凜他倆前方不遠處兩個黏糊在一起的情侶就這麼打了個啵。
轟似乎感歎地哦了一聲，移開視線看向清凜。
後者已經扭頭盯著窗外，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你喜歡就握著好了。」她含糊地說道。
「嗯。」轟點了點頭，「我很喜歡。」
「……閉嘴。」
轟果然閉了嘴。
清凜見他真的悶不吭聲了，又扭過頭來看他。
他正盯著前排發呆，覺察到清凜扭頭看他，他又側過頭來看清凜。
清凜哼了一聲，挪了挪身體，將腦袋靠在他肩上。
「還有多久啊。」她拖長聲音抱怨著。
轟往窗外看了一眼：「才剛上車沒多久，你原來是這麼沒耐心的人嗎？」
「來往的路程很無聊嘛，轟君沒有這種感覺嗎？」
「沒有。」轟篤定地說，「跟你在一起的每分鐘，我都覺得很珍貴。」
「……」
看吧！
他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清凜問道：「你從前有過幾個女朋友？」
「……？」轟茫然，「為什麼問這個？……我沒有過。」
好吧，她早就該知道的。
「為什麼問我這個？」轟見清凜不答，又再次追問。
清凜抿了抿唇：「因為轟君你……感覺像交過很多女朋友的樣子。」
「什麼樣子？」
「花言巧語的樣子。」
轟擰著眉：「我只是說出真實想法而已，並不是在花言巧語。」
「……」
「難道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也要受到質疑嗎？」
清凜看他似乎急了的樣子，呃了一聲，連忙掙了掙被他握著的手，反扣住他的掌心。
這種十指相扣的姿態奇異地撫慰了轟，他冷靜了下來。
「我是真心的。」他看著清凜，再次強調。
清凜直視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也是，喜歡跟轟君在一起。」
轟愣了愣，迅速移開了視線。
清凜聽到他低聲答了句「哦」，就不吱聲了。
她戳了戳轟：「就這個反應？」
轟抿唇，俯身，親了親清凜的額頭。
「乖一點。」
「……？」
「先別說話，讓我冷靜一會兒。」
「……」
第77章 No.077
「到了。」
清凜被轟晃醒, 她迷迷糊糊地被轟牽下了車，打了個懶懶的哈欠。
她揉眼睛的手被轟輕輕握住拉開, 後者把她的外套帽子拎起來罩在她腦袋上, 低聲問她冷不冷。
冬季的風稍稍有些刺骨, 清凜抬著頭, 看著轟呵出白氣, 伸出雙手糊在他臉頰兩側上。
轟毫不動搖, 溫順地將清凜的圍巾拉了拉, 把她的下巴也裹了進去。
「走吧。」
他把清凜的手從臉上扯下了，握住一邊，牽著她往神社的樓梯走。
清凜抱著他的胳膊, 縮成一小團：「你不冷呀？」
「個性原因，我很少受外界溫度影響的。」轟抬頭看著長長的階梯，「走一會兒就不冷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神社外的空地燃起了大火，不少來跨年的人們都圍著篝火取暖。
有喝醉了的大兄弟在火邊跳著滑稽的舞, 惹得圍觀群眾爆笑不止。
清凜靠著轟, 看著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 臉上都掛著笑，到處都是新年的氣息。
她抬頭看轟，發現後者蹙著眉, 用一種無法理解的目光, 注視著火叢邊跳舞的男人。
「……轟君？」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轟不解地指著那人問清凜, 「抱歉, 我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跨年，是我不知道的習俗嗎？」
清凜被問住了：「我也是第一次在外面跨年……」
轟表情嚴肅，沉吟：「這樣啊，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清凜被他逗笑了，她抿唇說道：「大概是因為開心吧。」
「開心？」
「是呢，舊的一年過去啦，新的一年到來，什麼都重新開始，什麼都有新的希望。」清凜伸出手指在空中劃來劃去，「我也有種重新開始新生活的感覺呢，這大概就是新年的意義吧。」
轟的眉眼舒展開來，他低頭看著清凜，勾起唇角：「我也是。」
清凜將手搭在他的臂彎裡，歪頭看他：「你也是什麼呀？」
「我也很期待新一年的來臨什麼的……」轟移開視線，抿著唇揉了揉頭髮，語帶抱怨，「別捉弄我了。」
「嗯？我有嗎？」
「你明明知道的，還要問我。」
清凜哧哧笑了起來：「因為轟君害羞的樣子很可愛嘛。」
「……哪有誇男生可愛的。」
「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清凜學著轟的口氣，鄭重其事地說，「總不能讓我違心吧？」
轟輕咳一聲：「知道了，又不是怪你。」
他倆靠在一起說話的間隙，火堆處的人越來越多了。
清凜不太喜歡擁擠的地方，就拉著轟四處逛逛。
「畢竟是第一次來嘛，要多逛逛才好。」清凜拉著轟往前走，「搞清楚有什麼樂子，下次才好再來嘛。」
轟任由她拉著到處走：「我倒是無所謂，只要明年也是跟你一起我就很開心了。」
清凜笑眯眯地扭頭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反正你又要說什麼『花言巧語』之類的了。」
「哎呀，生氣了嗎？真可愛呢。」
「不是生氣。」
清凜覺得他有點氣鼓鼓地賭氣抿嘴不看自己的樣子超絕可愛了，忍不住停下腳步主動去抱他的腰。
「你不是說你都是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的嗎？所以我相信了呀。」
「哦……」轟喃喃地應了一聲，伸手摸了摸清凜的後腦勺，「還要繼續逛嗎？」
「當然！」
清凜把自己從轟懷裡拔了出來，向神社深處跑去。
轟跟在她身後：「我聽媽媽說神社背後都有可以敲的鐘，敲一下可以消除一個煩惱那種，你想試試嗎？」
「好啊！」清凜點頭，「雖然我沒什麼煩惱，但是也想見識一下。」
他倆便繞到神社後方。
「……是不允許進入嗎？」清凜擔心地問。
周圍沒什麼照明的地方，也沒有別人，顯得有點陰森森的。
轟環顧四周：「沒見到有禁止入內的警示牌。好奇怪，我還以為這種活動，一般很多人喜歡的。」
刮起的冷風中帶著一股潮濕的腥味。
轟伸手擋在了清凜的面，他的左手掌心跳躍起火焰，照亮了這一片黑暗的空間。
「……是血的氣味。」轟的語氣凝重。
清凜嗯了一聲，目光順著光源往前看去，發現牆角的草叢處似乎有著一攤血跡。
有種類似於拉著金屬重物行走的吱呀拖行聲在安靜的空氣裡響了起來。
清凜寒毛都豎起來了。
她壓低聲音，對轟說：「如果是敵人，那你就往外跑，然後去報警。」
「！」轟皺起眉，「雪村，你……」
清凜打斷他的話：「既然有未幹的血跡，那證明有人受傷。那我就一定要留下來。」
「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轟抿緊唇，「我陪你一起。」
清凜搖了搖頭：「轟君你沒有臨時執照，在公共場所使用個性是違法行為，會受到懲罰的。」
「……！」
「我雖然又臨時執照，但是是未成年，無法行使監護全力，所以轟君你是絕對不能出手的！」
清凜握住刀柄，微微側頭看著轟。
「聽到了嗎？！」
「……嘖。」轟猶如被困的幼獸一般發出一聲不甘的輕喘，他遲疑了一下，熄滅左手的火焰，慢慢退了一步，退到清凜的身後。
拖行聲在清凜面前不遠處停了下來。
湛藍的高溫火焰倏然亮起，在地上環成一個大圈，將清凜和轟的退路封鎖。
荼毘的聲音淡淡地響了起來：「沒想到出來散步都會有抹殺名單的物件撞上門來啊。抱歉打擾你們的情侶時間，你們大概要玩完了。」
「嘿嘿。」渡我從荼毘身後伸出腦袋來，「真好呢，是情侶呢，肯定超級幸福吧，讓人羡慕呢。」
清凜的目光卻落在靜靜站立在旁邊的戴著黑色面罩的女人身上。
她穿著歐式的復古洋裙，手上拿著長長的鐵質手杖，銀色卷髮，漆黑的面罩將大半張臉遮住。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杖和胳膊上纏繞著的鎖鏈，鎖鏈裹在她身後那個巨大的鐵制等身人像上，人像上有扁扁的縫隙，有乾涸的血跡凝固在上面。
「鐵處女……？」
清凜盯著人像，低聲自語道。
「哦？居然能看見嗎？真有趣呢。」荼毘的音調感興趣地往上揚了揚，「渡我，讓卡蜜拉殺了她。」
「誒——？要這樣嗎？好吧，反正你也很喜歡少女的鮮血，對嗎？卡蜜拉？」渡我歪頭去看卡蜜拉，笑吟吟地說道。
卡蜜拉輕輕揚起下巴，微笑著說：「是的呢，Master。」
「那麼，拜託你了，殺掉她吧。」
「遵命。」
長長的鎖鏈從卡蜜拉手上脫手而出，向著清凜襲來。
清凜壓低身體，起了個出刀式，輕而易舉地將鎖鏈擊落。
「從者。」橙色的火焰鋪滿清凜的刀身，她語氣凝重，「果然，道場是你們去燒毀的吧？」
「好像是呢。」荼毘淡淡地回答，「時間太久了，記不太清了。」
對方有三人。
根據公佈的敵聯盟資料，渡我被身子和荼毘清凜都有印象。
她從前還有一段因為偶然而跟渡我正面剛過的經歷。
渡我是個近戰選手，先略去不談。
而眼前這位名為卡蜜拉的從者，不知道是遠端還是近戰，就她剛剛用的鎖鏈攻擊來看，也實在是太不足為懼了。
旁邊這位會放火的荼毘是跟轟一樣的擁有大面積攻擊技能的遠端法師，怎麼看都比較棘手一點。
打定了主意，清凜右腳往後一蹬，箭一般地向荼毘沖了過去。
「喂喂，你的對手可不是我……不過你要是想來送死的話，我也沒意見。」
荼毘在清凜看過來的時候就保持了警惕，清凜才消失在原地，他立刻上揚指尖，藍色的火焰從指尖噴發而出，像一件厚重的大衣，瞬間裹住了清凜。
「雪村！」
轟實在是沒想到清凜會就這麼就沖了過去，他瞳孔猛縮，再不顧及清凜讓他呆在原地的要求，向前跑了幾步。
「等等哦，轟焦凍。」荼毘的手指威脅地向他這邊抬起，阻住轟向前的步伐，「我理解你眼見戀人慘死想要報仇的心意，但是放心，我很快就會……」
渾身被橙色火焰罩住的清凜從藍色火焰中撲了出來，眨眼就到了荼毘的面前。
她保持著懸浮在半空的姿勢，對震驚瞪大眼的荼毘嫣然一笑，一拳揮上了他的臉側。
荼毘甚至都來不及用火焰防禦。
清凜橫刀，揮開渡我劃過來的小刀，整個人後撤，再次立在了轟的面前。
「沒關係的。」她低聲安撫轟，「偶爾也信任一下我嘛，我可是在騎馬戰上乾脆俐落把你分數搶走的人哦？」
「……就是因為你搶分數搶得太魯莽了所以我才會為你擔心啊！」
「小荼毘？小荼毘？」
渡我蹲下/身，推了推荼毘。
「啊……暈過去了嗎？」
「太好了——」清凜咧嘴，「所以我最喜歡跟遠程法師打架了，反應又慢又脆弱，一拳下去基本喪失戰鬥能力。」
標準遠端法師轟焦凍同學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決定不跟她計較。
「啊啊，好煩啊，難得小荼毘陪我出來玩的。」渡我扭頭看著清凜，臉上的笑意已經褪去了，「真討厭呢，你這個人。」
她手上的小刀閃著寒光：「你還是消失吧。」
在渡我先一步攻擊過來的是卡蜜拉。
鎖鏈就像有生命一樣地遊走過來，同時卡蜜拉也撲了過來，那個巨大的鐵處女就好像一點也不沉一樣，被她用鎖鏈拽在身後，她的手杖向清凜劈了下來。
清凜揮刀架住，鐵器相撞發出鏘聲，濺出絲絲火花。
而渡我也拎著小刀向清凜奔了過來。
小刀刀尖閃爍著寒光，她的眼睛有點癲狂地睜大，刀向清凜用力劃去。
冰牆在渡我面前拔地而起，她的小刀因為用力過猛而嵌進冰柱中。
緊接著炙熱的火焰撲面而來，渡我不得已只得棄刀後退。
渡我扭頭，與表情嚴峻的轟對上了視線。
清凜揮刀，暫時逼退卡蜜拉，空隙中她扭頭瞥了眼轟。
「轟君！」
「……道理我都懂。」
轟咬住嘴角。
「但是抱歉，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同伴在我面前陷入苦戰。」
「特別是……」
他停住話頭，左手揮出，火龍向著渡我飛去。
「總之，不管什麼後果，我自己會承擔。即使這樣，我也不會後悔！」
第78章 No.078
鎖鏈遊走著, 雖然威脅性不高，但著實有點煩人。
而且大概因為對方不是人類的原因，即使清凜用死氣之炎強化過的刀將鎖鏈斬斷，鎖鏈依舊可以在對方的意志下恢復如初。
清凜嘖了一聲, 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來。
「怎麼了？已經開始吃力了嗎？」
卡蜜拉的鎖鏈螺旋狀向著清凜的刀刃而來, 似乎是做著想要封鎖住她刀的準備。
「現在放棄反抗的話不會那麼痛哦。」
「囉囉嗦嗦的煩死了, 你有嘴炮的餘力的話不如放馬過來如何？」
清凜翻轉手腕，刀身火焰大漲，攪碎了纏著刀刃的鎖鏈。
巨大的鐵處女迎面而來，胸口的鐵門唰地打開，露出裡面陰森森的鐵釘。
「真是無知的小鬼。這個世界的人都這麼愚蠢的嗎？面對強勁的敵人, 還要迎面而上？呵。」
清凜足尖一點，整個人跳起來, 在空中翻轉身體, 利用慣性一腳踹在鐵門上。
「遇到的如果是強勁的敵人, 那麼自然優先保命。」
鐵門梆地一聲被踹得關上，因為力氣過大, 整個鐵處女都向後摔去。
「但是，就憑你？只勉強算得上是敵人吧。強勁？別逗我笑了。」
卡蜜拉咬牙, 伸手撐住鐵處女的後背，連她都被一起推了出去。
清凜趁機撲了過去，刀尖在夜空劃過亮色, 在鐵處女的頸部一閃而過。
卡米亞瞪大眼, 看著鐵處女的腦袋哐嘡一下掉了下來。
微涼的刀尖在她眼前一閃而過, 她迅速扔下鐵處女後退，拉開安全距離。
「……你竟敢……」
清凜單手叉腰，刀隨意地揮了揮：「我竟敢？」
卡蜜拉臉上漆黑的面罩應聲裂開，額間有點點鮮血順著鼻樑蜿蜒淌下。
她伸手摸了摸鼻樑，看著自己指尖的鮮血，瞳孔動搖起來：「你竟敢……我的臉……」
清凜懶得理她，目光往旁邊的渡我和轟瞥了過去。
渡我自然不是清凜這種力量速度和技巧兼具的開掛選手，她似乎是更偏重於速度和技巧方面的。
當然，速度也見不得有多快。
而轟這種能建築大面積冰牆的人，沒有力量還就真的無法近身。
看那邊的狀態，是渡我被轟攆著到處跑，她看起來有想逃跑的意思，但是顧忌到荼毘昏迷在不遠處。
她頻頻往荼毘的方向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扔下荼毘先跑。
「怎麼會讓你逃跑？」
轟揚手，一個跟剛剛荼毘施放的一模一樣的火圈就出現在渡我身後，堵住她的去路。
「啊……啦啦……」渡我捧著臉，「事情好像大條了呢，怎麼辦啊，要被殺掉了。」
她感歎著，握緊泛著陰森光芒的鋒利小刀再一次試圖向轟揮過去，又再一次被擋在了冰牆前。
一鼓作氣抓住渡我的話從理論上來說更好一點。
從剛剛卡蜜拉的稱呼來看，渡我是她的禦主。
但是，問題是，渡我是人類，自然不能一刀捅死。如果只是打暈或者抓住的話，卡蜜拉還是自由的，依舊有禦主為她提供魔力。
果然，還是要把這個從者給宰掉。
清凜只將視線滑出去一秒鐘，再滑回來的時候她有點錯愕地睜大了眼。
眼前已經沒有了卡蜜拉的身影。
被削了頭的鐵處女還躺在地上。
她眯起了眼，立刻發動了第二個必殺技「領域」。
右腿後撤小半步，身體微側，手裡的刀揚起迎上。
鏘！
鐵制手杖與刀身碰撞出聲響。
卡蜜拉的另一隻手成爪狀向清凜揮來。
她指甲很長，清凜微微側頭，感覺指甲尖端刺到了自己的臉側，不過不深。
即使砍斷了鐵杖，還能再生。
那麼……
刀身火焰大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卡蜜拉燒去。
後者尖叫一聲，慌忙後退。
「滑到了。」清凜摸了摸臉頰，果然摸到了血，被劃了道口子。
「你這個……！」
卡蜜拉的半邊身體被火燎到了，她的洋裙被燒毀了一半，露出穿著網襪的修長大腿。
她輕喘著，舔了舔指甲尖上的血液。
「啊！是處/女的血呢！想要更多！」
「……這是什麼裡/番發言？」清凜嘴角抽了抽，嘖了一聲，再次向卡蜜拉撲了過去，「噁心死了！」
卡蜜拉的動作卻奇跡地快了起來，她單手握著鐵杖，硬生生架住了清凜的劈斬。
而就在刀杖相撞的瞬間，她猛地一拽鎖鏈，鐵處女也張開大嘴從清凜身後咬了過來。
鐵處女的頭部以肉眼可以的速度復原了。
「寶具。」卡蜜拉輕柔地念道，「幻想鐵處女——」
鐵處女內部發出亮光，將清凜完全籠罩在光芒中。
清凜直覺不好，迅速後撤，但鐵處女仿佛裝了追蹤器一般，死死綴在她身後。
「你逃不掉的。」卡蜜拉輕笑一聲，「我的寶具特性，對女性特攻，最喜歡吃你這種小姑娘的血肉了。」
嘖。
清凜咬了咬唇，扭身正對鐵處女。
她向鐵處女攤開五指，催燃戒指。火焰從她掌中噴發而出，將鐵處女包裹成一個火球。
但這依舊沒有阻擋鐵處女向她靠近的趨勢。
「呵呵，反抗得真可愛呢，可惜我的寶具可不是普通的可融鐵塊。」
清凜抿唇，迅速調低火焰的溫度。
透明的冰包裹住鐵處女，它終於重重地落在地面。
清凜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看到鐵處女似乎在催動下微微顫動的樣子。
包裹著它的冰裂開了一道痕跡。
她咬緊嘴唇，握住刀。
乾脆就直接劈開算了，如果復原的話再議……
洶湧的冰柱從側面鋪天蓋地地漫過，像一道冰棺一樣將鐵處女牢牢嵌在最深處。
清凜一愣，側過頭去，正好看到轟吐出一口白氣。
渡我渾身顫抖著，整個下/半/身都被冰封了起來，連臉都凍白了。
「令人憎惡的男人！」卡蜜拉的聲調拔高，她沖著轟咆哮著。
清凜反應過來，越過冰柱向她撲過去。
刀身被死氣之炎覆蓋，強化到極致。
「本來就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安心離去吧。」
清凜的刀在空中劃出線條。
「燕返——！」
卡蜜拉發出不甘的慘叫聲。
被封印在冰柱內的鐵處女也隨著她的消逝而消失。
轟向清凜走過去：「沒事嗎？」
「嗯。」清凜將刀收回刀鞘，「多虧你了，轟君，幫大忙了。」
「唔，她的動作忽然慢下來，可能是體力不支？」轟蹙著眉，「不然真的有夠難纏的。」
「大概是忽然使用寶具的從者調用了不少生命力吧。畢竟從資料上來看，魔術師才是正統的禦主呢。」
清凜走上前，查看暈過去的荼毘的狀況。
轟眨了眨眼，啊了一聲：「我好像沒有聽懂你在說什麼，雪村。」
「啊，抱歉抱歉，詳細的我之後再跟你說。報警了嗎？」
「嗯。」
員警在說話間便到來了。
他們將荼毘和渡我帶上了警車，又開始搜查神社後院，查找有沒有遇害或者被綁架的人。
「你們兩個。」警官打量了一下清凜和轟，「我記得是雄英的學生吧……？」
清凜將隨身攜帶的臨時執照遞給他。
「喔，已經考取了臨時執照了嗎？那就沒問題了。以防萬一，旁邊這位，我記得是安德瓦的……」
轟舒了口氣，正打算開口解釋，清凜就已經搶先一步站在了他面前，堵住了他的話。
「轟君的話沒有出手，他暫時還在執照補習課程中，過幾個月就能拿到執照了。」清凜飛快地說道。
警官的表情有點懷疑：「但是現場的火和冰，這是轟君的個性吧？我記得敵人的個性不是這個。」
「不，是我的助戰器械做的。」清凜伸手，演示著讓掌心冒了火，又讓火結了冰，「跟轟君沒關係。」
轟：「……」
警官點頭認可了：「好的，不過雪村同學需要跟我們去一趟警察局做筆錄，沒問題嗎？」
「好的。」清凜點頭。
「那請你們先在神社門口等我們吧，我們搜查工作結束後一起坐車回去。」
兩人便一起走出了神社後院，站在神社門口等待著。
轟低頭捏著清凜的下巴，將她的臉微微偏過去，皺眉看著她臉上的傷口。
「附近不知道有沒有便利店賣創口貼。」他低聲抱怨著。
「沒事，小傷。」清凜安撫地拍了拍轟的手，「倒是轟君，我把你的功勞都搶走了。」
轟無聲地笑了起來：「明明是為了維護我撒謊了。啊，說起來你那個很奇怪，怎麼做到的，我記得你的個性不是這個。」
清凜張了張嘴，還沒出聲，他就又拍了拍清凜的腦袋，打斷了她未出口的解釋。
「算了，以後再說，今天你累了吧，稍微休息一下。來靠著我。」
他伸手將清凜摟進懷裡，讓清凜的腦袋靠在自己鎖骨處。
「難得的跨年，居然搞成這個樣子。」
轟的語氣裡有點抱怨和不滿。
清凜靠著他，笑了起來。
想了想，她又叮囑道：「雖然這次很感謝轟君出手相助，但是本質上這種行為還是不被允許的，不能有下一次了，知道嗎？」
「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
清凜抓著他的領口，將他猛地往下一拽，嘴唇與他的碰在了一起。
她很快就松了手，不看傻了眼的轟，將頭埋在轟胸口，喃喃地說：「所以讓你快點考到臨時執照了，白癡。」
「哦……哦。我會加油的……」
清凜悄悄抬眸，看著轟平視前方，目光放空，很明顯在走神的樣子。
他的左手還摟在自己腰上，右手無意識地抬起，摸了摸他自己的嘴唇。
……
丟死人了！
清凜拉起他的風衣外套，將臉埋進去。
暫時不想看到這個傻子了。
第79章 No.079
一月初, 在開學來臨之際, 到處彌漫著春天的氣息。
巴士以不快不慢的速度, 行駛在山間的公路上。
微微打開的車窗, 吹進來的風拂在臉上, 帶著初春的氣息, 讓人愜意。
轟被巴士經過一個小陡坡的顛簸給晃醒了。
他迷茫地睜開眼, 保持著靠在清凜肩膀的動作沒動，愣了會兒神。
清凜的手還保持著被自己攥在掌心的狀態, 他無意識地捏了捏，軟軟的, 掌心有點糙。
好香。
他迷迷糊糊地想著，抽了抽鼻子。
是沐浴露的味道嗎？柚子還是橘子呢？
他動了動，伸長脖子湊過去想分辨一下。
「醒了？」清凜另一隻手握著手機，大拇指正在螢幕上戳著, 她頭也沒抬, 「醒了就別理所當然地耍流氓了，癢死了。」
「哈——」轟打了個呵欠, 蹭了蹭清凜的臉頰, 含含糊糊地說，「不是耍流氓。」
他看了眼窗外的往後退的風景, 聲音總算是清明了些, 他問道：「還沒到嗎？」
清凜總算是捨得將目光從手機上移開, 她瞥了眼窗外, 又低下了頭：「還有一會兒。」
「……」轟將下巴擱在清凜肩膀, 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聲音放軟好幾個調，「你在做什麼？」
他說話的時候，非常不經意地瞥了眼清凜的手機，剛好清凜手機跳出了條新消息。
「那一帶附近的話，就那家甜品店最出名了。唔，就是我們上次一起去的那家，你不是很喜歡他家的甜甜圈嗎？」
轟禮貌地移開視線，聽到清凜淡淡地回答：「唔，跟學長說點事。」
「學長？」
「嗯，你應該不認識。」
轟看著自顧自戳著螢幕的清凜，緩緩吐出口氣，靠著靠椅不吭聲了。
清凜正好跟隱交流完畢，她按了下手機鎖屏側鍵，將手機揣回口袋。
旁邊的轟沉默得有點異常。
她疑惑地扭頭看了他一眼，想把手從他掌心抽出來捏捏他的臉，剛動了動，就把他一把攥住。
轟抬起頭，表情平淡地與清凜對視。
清凜向他眨眨眼：「怎麼了？你不會後悔陪我來了吧？」
「……才不是。」轟移開視線，喃喃地說著，伸手揉了揉了頭髮，「有點暈車。」
清凜的目光頓時關切起來，她從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盒口香糖來。
她剝開包裝紙，塞了一顆在轟嘴裡，抱怨道：「那你要早點說啊，白癡，不要自己忍耐著。還好嗎？……司機先生！請停一下！我們提前下車！」
轟：「……」
巴士搖搖晃晃地停下了。
清凜拉著轟下了車。她站在馬路邊往前看了看：「也不是很遠了，走十多分鐘應該？」
「嗯。」
除了新年跨年那次外，這可能算是一次約會。
轟回憶了一下，是清凜主動打電話給他，說她想去爺爺的道場看一看那個可以召喚從者的魔法陣還在不在，如果還在的話需要毀掉它。
這段時間，清凜有非常多的時間向轟解釋關於禦主從者的事，以及她的戰鬥輔助器彭格列戒指的事。
轟剛好接受能力又很強的樣子。
今天是兩人趁著假期，來雪村道場確認魔法陣的日子。
清凜歪著頭觀察著轟的臉色：「怎麼樣？舒服點了嗎？難怪你一上車就睡，原來是不舒服。」
「啊，不，不是這個原因。」轟清了清嗓，有點尷尬地說，「昨天睡得太晚了而已。……我也不是很暈車的。」
「你們男生真的很沒有計劃性誒！明明約好了今天要出來一起，晚上就應該早睡啊！居然還熬夜？」
「……不是熬夜。」轟抿了抿唇，「只是有點睡不著而已。」
「失眠？」
轟避開清凜關切的目光，岔開了話題：「別說這個了，說點別的。」
「別的？」
轟又將目光落在清凜身上，觀察著她的臉色：「比如，學長是誰？」
清凜一怔，有點沒反應過來：「學長？」
轟覺得自己的情緒非常奇怪。
眼前的少女跟自己是正常的戀人關係，他們屬於彼此，這點他深信不疑。
他也非常篤定對方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但是……是佔有欲作祟嗎？
心底就是有點忽略不掉的介意。
他一向不是藏著掖著的性格，便直接問道：「是上次在校門口給你帶甜甜圈的那個其他學校的前輩嗎？你們還有聯繫？」
「呃？你居然……」清凜回憶了一下，發現確實轟和隱有過一面之緣，便點頭承認了，「是隱學長。有一段時間斷了聯繫，最近因為互發新年祝福，又重新聯繫上了。」
轟：「他喜歡你嗎？」
「……」
清凜嘴角抽了抽，看著一本正經的轟，發現後者居然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她反而緊張起來，她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搖頭。
「沒有吧，可能是對我有好感？沒跟我告過白。」
「……」轟無言，他的大拇指蹭了蹭自己的下巴，遲疑著說，「告過白了才算是喜歡嗎？」
清凜歪頭想了想，說道：「我確實是這麼認為的，不過別人可能不這麼想吧。……啊，轟君原來你介意嗎？」
轟勾了勾唇角：「我不是說過嗎，我不會因為自己的私心，而限制你的交友圈的。說到做到。」
清凜被他逗笑。
她輕輕搖晃著轟的手，像小孩子一樣開始一顛一顛邊蹦邊往前。
「我跟隱學長的交流也很有分寸的，在跟轟君交往以後，沒有單獨跟他出去過。」
「嗯。」
「晚上十點之後，也沒有跟他打過電話，發過資訊。」
「乖。」
「剛剛聯繫是因為……」清凜眨了眨眼，「轟君不是要到生日了嗎，隱學長好像對這一片的甜品店相當熟悉，所以我就跟他聯絡了一下。」
轟微微怔住了。
「生日？」他回憶了一下，自己的生日確實是在一月，就是過幾天的事情，「你知道我生日嗎？」
清凜點了點頭：「我從前就有印象你是在一月，跟安德瓦確認了一下確實是一月十一日。」
「……我老爸？」
「嗯。」清凜理所當然地點頭，「我本來是去問長谷川先生的，長谷川先生順嘴就幫忙問了安德瓦，安德瓦就主動給我打電話了。」
「…………」轟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他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清凜顯得很無所謂，「就是再次確認我們有沒有交往而已。」
轟：「……」
轟：「再次？」
清凜點了點頭，將安德瓦在職場實習的時候就向自己求證過的事情告訴了轟。
她無辜地眨眼：「不過他最近這次問我的時候我向他坦白說在交往了，是不是做錯了……？」
「啊不，我們交往是事實。」轟蹙著眉，「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難聽的？」
「怎麼可能啦！他就跟個傻瓜似的重複著『那你們好好的』這樣子。」清凜難得地紅了臉，「我覺得他還挺可愛的……」
轟：「……」
清凜適時結束了話題：「到了。」
她停下腳步，指著通向山內的階梯：「從這裡上去就是了，我們走吧，轟君。」
「嗯。」
兩人就跟出來郊遊一樣，牽著手走了幾級階梯，轟突發奇想，問清凜要不要他背。
清凜疑惑地看著他：「我不累呀。」
「不，只是忽然想起來，我好像沒背過你。」轟喃喃地說，「夜嵐和爆豪都背過……」
「……稻佐什麼時候背過我了？！」
「騎馬戰的時候。」
「……」
清凜無話可說，她看著轟躍躍欲試的樣子，點頭勉強同意了。
轟蹲下身，清凜伏上他的背，他便托著清凜的大腿將她背了起來。
「背不動隨時放我下來哦。」清凜摟著他的脖子，小聲在他耳邊說。
轟點了點頭，背著她向上攀登著階梯。
清凜一直趴在他肩頭，小心地抬手擦掉轟額角沁出的點點汗水。
「累嗎？」
「還好，你很輕。」
清凜抿唇笑了起來：「當然啦，我身材很好吧！」
「啊……唔，嗯。」
「你這個可疑的遲疑。」清凜捏著轟泛紅的耳朵，「是不是想到什麼歪門邪道上去了。」
轟的聲音含糊：「沒有！……抱歉。」
清凜覺得他越來越可愛了，忍不住逗他：「那你現在背著我，有什麼特別的感想嗎？」
「感想……？」轟發出無意識的嘶聲，似乎在思考，「這種距離，很喜歡。」
「哼。」清凜靠著他，小聲說，「那你就一直背著我吧。」
階梯比想像中的要短。
轟立在雪村道場的門口，在拉開的防護欄外看著禁閉的道場大門。
大門因為被火燃燒過，到處都是斑駁的灼燒痕跡。
「員警應該來調查過。似乎被封了。」轟低聲說，「可能時間也過去很久了，也沒有查驗到痕跡，就一直放著沒動。」
清凜從他背上滑了下來，拍拍他的肩膀：「縱火犯不是落網了嗎？我們去道場後面的梅林看看。」
清凜其實非常喜歡雪村道場後山的梅林，那裡有過她一個月艱苦努力的美好回憶。
但是現在，整片林子都被大火□□過，只有乾枯漆黑的枝幹脆弱地支撐在風中。
「燒得相當嚴重呢。」轟見她失神，攬住她的肩膀，「要進去找找看嗎？」
「嗯，以防萬一，還是要進去的。」
轟牽著她往裡走：「你似乎在這邊有一段很難忘的回憶呢。」
他頓了頓，解釋道：「你的表情有點懷念又有點失落。」
「嗯，是的呢。」清凜笑了起來，輕輕歎了口氣，「我曾經，跟教授我刀術的師父、也是摯友，在這座梅林向他切磋學習了一個月。」
「後來呢？」
「後來他就不告而別啦。」清凜抿唇笑道，「大概不會再見面了吧。」
轟摸了摸她的後腦勺：「會見面的。」
清凜向他一笑，頓住了腳步。
雖然土地被燒得焦黑，但是還有大半個魔法陣的形態在泥土間若隱若現。
「就是這個。」清凜說道。
轟雖然被清凜科普了一下從者和禦主的來源，但他的認知只是「這個陣可以召喚出從者」這個概念。
「要怎麼做？」他問道。
「稍微處理一下。」清凜蹲下身，死氣之炎從她掌心冒出，「我特意去請教了造器，畢竟那本關於聖杯的資料一直在他手上。只需要破壞幾個陣眼就好了。」
兩人搞定一切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候了。
能夠召喚從者的魔法陣終於在焦黑的土地裡褪去了顏色。
清凜松了一口氣，走到一直耐心等待著自己的轟身邊：「好了，我們走吧。」
轟點了點頭，牽著清凜離開了枯樹林。
不知道是不是清凜的錯覺，總感覺魔法陣消失後，似乎陽光也溫柔明朗了許多，鳥叫聲也響亮了不少，就連從大火中倖存的樹木，也顯得生機勃勃了一些。
難道魔法陣還會吸取周圍生物的生命力嗎？
清凜有點疑惑，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她停下腳步，抓緊轟的手，「轟君……」
轟停步，順著清凜的目光，也回頭看去。
身後的梅林，那還有被燒焦的枯樹幹的影子，而是一整片，挺拔而旺盛的樹林。
陽光從樹葉投射下來，光斑在青青草地上躍動，鳥兒在樹枝唱歌。整個樹林都是一副生機盎然的情景。
「……這是……？」轟詫異地張大眼。
清凜抓緊他的手，往前跑去：「我們去道場前門看看！」
道場的前門，原本狹窄的階梯被拓寬了不少，甚至增設了平臺。陡峭的山林變得平穩了不少，四處都是茂密的樹林和青青的草坪。
道場的大門大開。
陽光下，身著陣羽織的紫色長髮馬尾男人，嘴裡叼著一根細草，將長刀揣在懷中，正抬頭看著一隻在樹枝上跳躍的麻雀。
清凜猛地睜大眼。
男人似乎覺察到這邊的動靜，他漫不經心地偏過頭來，與清凜對上了視線。
他一點兒也沒變，依舊是眉間印著風流，眼角掛著笑意的樣子。
第80章 No.080
小次郎的目光往清凜和轟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就移開了。
他凝視著樹枝上吱吱喳喳的鳥兒們, 似乎那些小動物更容易吸引他的注意力。
清凜愣住了。
她的不對勁情緒被轟敏銳地捕捉到了。
轟側頭看她, 低聲問：「怎麼了？你認識這個人？」
「哦呀？」小次郎看著他倆，「看上去是普通人，居然看得到在下嗎？」
他歪著頭看著轟：「啊……現在社會流行這樣的髮型嗎？」
轟一愣，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我是天生的……這個很常見吧, 我覺得還挺普通的……」
「哦？這樣嗎？在下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沒有接收到這種髮型是常見的資訊啊……」
小次郎摸著下巴, 喃喃自語。
「倒是有出格的未成年為了吸引大人的目光而自行去染髮……」
「我是天生的。」轟強調。
清凜的目光從小次郎的身上移開，她看了眼被拓寬的階梯和莫名出現的平臺，又抬頭看了眼茂盛的樹林, 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大開的大門上懸掛的牌匾上。
「柳洞寺……？」
她喃喃地念出上面的文字。
「是呢, 正是柳洞寺。」小次郎淺淺一笑, 「既然你們能看到在下, 即使不是聖杯戰爭的參加者，也應該是異能人士吧。那麼，就不能進去哦, 要祈禱求籤的話，等聖杯戰爭結束了再來吧。請回。」
「聖杯戰爭？」清凜挑了挑眉，「那你呢, 你又是誰？」
「在下名為佐佐木小次郎，是柳洞寺的守門人。」他微微一笑, 「綜上所述, 是不能讓你們進這道寺門的。不過看你們的樣子, 好像也沒有想進來的意思？」
從周圍突變的環境來看, 大概是在不經意間踏入了別的世界線。
真是嫉妒啊，這個世界，召喚了你的那個禦主。
清凜握住了腰側的刀柄。
「？」小次郎雙手抱刀，對清凜笑，「這位小姐，擅自放出殺氣的話，是很危險的哦。」
「雪村？」轟側頭，蹙眉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嗎？」
「轟君暫時後退忍耐一下。」清凜注視著眼前的小次郎，「有一件我無論如何都要做的事情，請轟君不要攔著我。」
「……」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小次郎，吐出口氣，「我知道了。」
轟默默後退了幾步。
清凜輕輕舒了口氣：「曾經，我的師父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我能夠打贏他，那麼他即使他不得不離開，也能安心了。」
小次郎挑眉：「真是位溫柔的師父呢。」
「所以，即使要分別，」清凜抽出刀，左手在刀身撫過，她翻了翻右手手腕，陽光照射在刀身上，發出淩人的光芒，「我也要讓師父放心地離去。」
「……」小次郎眯眼看著她，「雖然你說了這麼多，但是在下不懂跟這些跟在下有什麼關係。在下又不是你的師父。」
「精神寄託之類的吧。」清凜抿唇笑道，「請您賜教！」
小次郎歪頭髮出一聲意味不明的長長的「嗯——？」聲，抽出了他的長刀。
「雖然在下不是很懂你的意圖，但是，送上門來的挑戰者，在下是不會蔑視的。請放馬過來吧。」
鏘的一聲。
兩把刀在空中一觸即離，火花四濺。
清凜矮下身，小次郎的長刀從她頭頂劃過，她將手中的刀向前刺去，被小次郎側身避過。
兩人幾乎沒有對峙不動的時候。
他一般起手劈斬，受阻之後後撤半步，刀翻轉一下，從下往上斜挑。
被避開後，又會抽刀突刺過來。
清凜對他的習慣早就爛熟於心，不如說她是小次郎親手教導出來的，基本上跟他的習慣基本上完全一樣。
從前的清凜或許會被壓制住，但現在的她從握刀挑釁開始，就沒有自己要輸的念頭。
兩人糾纏著廝殺了七八分鐘，終於分開進入對峙階段。
清凜握著刀，刀尖戒備地指著小次郎，她微微有些喘。
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走神，眼前的這個人，每一刀都是殺技。
小次郎就比清凜輕鬆多了，他目光柔和地注視著清凜：「真是漂亮的刀技。」
清凜一怔，目光從他的刀移到了他的臉上。
他對清凜微笑道：「在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到過像你一樣優秀的劍士了。」
「……謝、謝謝。」
「雖然在下不懂小姐你忽然攻擊在下的意義，」小次郎後撤一步，閉眼深吸口氣，再睜眼的時候殺氣四溢，「但是，在下會給你足夠的尊重。」
那是燕返的起勢。
清凜後退一步，收了刀：「非常感謝您的賜教。」
「……」小次郎一愣，只得收刀，「不打了嗎？」
清凜微笑：「只是向您討教，如果因此喪命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哦……」
清凜扭頭看向旁邊抿著唇看著自己的轟，伸手給他：「我們下山吧，轟君。」
「嗯。」轟牽住她，拉著她順著階梯往下。
「小姐——」
清凜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小姐的師父，如果得知小姐現在有如此的刀技的話，想必是會非常欣慰的。」
小次郎微笑著說。
「小姐不必拘于過去，握刀之人，一路向前才是正道。」
清凜點頭：「謝謝您的教誨。」
「教誨不敢談。」小次郎雙手揣著寬大的袖子裡，他勾唇笑道：「在下能否有幸得知小姐姓名？」
「我們以後會再見面的。」清凜回他一笑，「等到正式見面的時候，再告訴你我的名字吧。」
清凜最後深深地看了小次郎一眼，她下定了決心，轉身握緊轟的手腕，拽著他飛快地向下，很快就消失在了小次郎的視線中。
轟被她拽著，不得不加快速度：「你認識他嗎？」
「不知道該怎麼說，我認識未來的他。」
「……確實有點複雜呢。」
兩人從順著長長的階梯，一路向下，很快就回到了大馬路上。
轟回頭，遲疑地指著階梯：「你看。」
「？」
他表情有點奇異：「樓梯，又復原了。」
清凜回頭，發現階梯又變回了初上時候的窄小狀態。
她看了眼馬路旁的指示牌，也跟剛上去的時候的牌子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轟喃喃地疑惑著問。
清凜眯著眼，輕聲說：「大概是無意間踏入了其他的時間線吧，好在現在回來了。」
「好奇怪，是誰的個性嗎？」
轟正捏著下巴，沉思著，忽然感覺清凜湊過來，摟住了自己的胳膊。
「……雪村？」轟側頭看她。
清凜笑著說：「我們回家吧，轟君。」
「啊，嗯。」
轟走在馬路外側，走得稍前，他的手向後伸著，被清凜拉住。
清凜看著他的後腦勺，忽然開口問道：「說起來，轟君，文化祭的時候，那朵冰花，是送給我的嗎？」
轟渾身一僵，他慢慢地扭過頭來，耳根染上紅暈：「……嗯。」
清凜只覺得他可愛，笑眯眯地逗他：「練了很久？」
「小的時候媽媽做過給我，我也經常嘗試著做。」轟低聲說，「因為這東西能訓練控冰微操能力，老爸就從來不阻止。」
……
還以為這傢伙是為了自己特意練的，原來是從小的技能嗎？
哎呀，不過看轟也不像是會因為喜歡誰而做無聊事情的人。
清凜莫名想到了上輩子乾脆俐落與自己結婚的轟。
她想了想，遲疑著問：「轟君，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沒有在一起，那你在適婚的年齡，會因為相親而娶一個認識不久的女人嗎？」
她看著轟，小聲補充：「不是英雄，就是很普通的女人。」
「為什麼問這個？現在想來的話，這種假設根本不成立吧，沒有什麼意義。」轟沉思了一下，迎著清凜小心翼翼的目光，還是回答，「應該不會吧。如果要跟某個人一起生活，至少得互相能夠適應吧，這種過程太漫長了，還不如自己一個人。」
「誒？意思是……？」
「我如果打算跟某個人結婚的話，至少應該是喜歡對方的吧。」轟說道，「所以我大概就算到了適婚年紀，應該也不會去相親結婚的吧。」
清凜微微愣住，看著轟的側臉，有點走神。
「怎麼了嗎？」轟伸手捏了捏清凜的臉，「忽然問這個。」
「……就是想到了，隨便問問。」
「不要拘於過去」？
確實是這樣的。
清凜拉住他的手，緊走幾步追上他，與他並肩：「沒有別的意思啦，就是好奇而已嘛。」
「是沒有意義的，以現在的狀況來看。」轟再次強調，「不要胡思亂想。」
「才沒有咧。」
上一世的很多事，清凜都已經記不清了。
而這輩子已經發生的很多事，也在向著好的方向前進。
優秀的劍士，總是要向前看的。
「我想再看一次呢，轟君，那個冰花。」
「……！」轟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還是伸出了手。
細長的冰枝條出現在他的拇指和食指間，一朵精緻的花在枝條頂端綻放，花瓣層層疊疊，宛如工藝品。
「給。」轟將冰花遞給清凜，「你要是喜歡的話……」
清凜伸手，抓住他的領口，將他往下猛地一拽，親吻了他。
「我更喜歡你。」清凜稍退一下，鼻尖擦著他的，雙眼注視著他異色的眼眸，鄭重地說。
轟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他稍微歪了歪頭，向前，主動吻了她。
「我也是。」
清凜一手拿著轟剛剛給自己做的冰花，另一隻手被轟牽著往前。
她笑吟吟地說：「我們說不定上輩子就認識呢，轟君。」
「啊，我倒是不太相信前世今生之類的事情。」
「……你這個人真的很沒勁啊。」
轟頓了頓，露出抱歉的神色：「……對不起，我太無趣了。」
清凜無奈地歎了口氣，邊走邊低頭看著手中的冰花。
有什麼關係呢？
重要的，一向都是眼前。
第81章 番外一
主題：新人發帖。我喜歡上了某個學姐, 但是不知道她有沒有戀人，怎麼破？
0# 匿名
是這樣。
樓主是今年新入學雄英的高一萌新, 在本版塊潛水有一段時間了。經我觀察本版應該是可以發感情諮詢的, 如有違規樓主會去申請自刪。
樓主喜歡的小姐姐是高三的學姐, 即使去除掉樓主的300度濾鏡，也是非常漂亮有氣質的, 而且人也相當樂觀積極向上，超級Nice的！
初見的時候是在食堂，樓主長得有點矮，屬於小巧那種類型，在中午午飯時間, 端著飯盤找桌子的時候，不小心被路過的人擠到了，飯盤脫手而出, 眼看就要打出GG！
天使學姐就在此刻降臨！
她一手端著自己的飯盤, 另一手穩穩地接住了樓主脫手的飯盤, 又卡進樓主面前, 用挺拔屹立的身軀阻止了樓主即將到來的狗吃屎。
雖然樓主用了「挺拔屹立」這種形容詞，但實際學姐超級軟超級香！
將飯盤還給樓主的時候還對樓主笑了, 說了句「小心點哦」這種帶著俏皮尾音的關切話。
啊啊啊樓主想起當時的情景都會不自覺露出癡漢笑T^T
後來從同學處得知這是高三很出名很強悍的一個學姐。（跟外表完全不一樣啊！學姐外表看起來小小萌萌的！喝牛奶的時候還會鼓腮幫子, 超級可愛的！）
樓主覺得自己八成是一見鍾情了, 跟瘋魔了一樣, 去找了學姐高一高二兩年的體育祭和文化祭的影相來看, 然後發現……呃, 學姐好像真的挺強悍的。
總之這些都不是重點！
樓主為了接近學姐，多方打聽後得知學姐加入了讀書社的社團，樓主也激動地去報名了。
但是讀書社……真的……就是大家坐在圖書間裡安靜地讀書……
樓主每次都偷偷看著學姐坐在角落安靜看書的樣子心動不已，特別是偶爾她撩一撩長髮的樣子，樓主真的都要心跳過速死掉了QAQ
但是樓主跟學姐的差距真的太遠了，不是同一年級，只能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和社團活動的時候看到。
而且學姐現在都還不認識我T^T樓主只能憑藉著每次社團結束後跟學姐尬聊一兩句，基本就是那種正常前後輩的「辛苦了」、「明天見」之類的，真的很絕望！
樓主決定直接去跟學姐表白，就算被拒絕，在學姐那掛個號讓學姐記得我也好啊。
但是又有點糾結學姐這麼優秀的人會不會已經有戀人了，樓主就算再怎麼喜歡學姐，也不想做破壞別人感情的事情。
為這件事糾結好久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大家能不能幫幫我T.T
1# 匿名
沙發？
樓主字裡行間透露出情竇初開的弱氣小少年的氣息。
不過你這碼也太薄了，高三很出名的學姐、體育祭文化祭發光發熱？
是英雄科的吧hhhh
2# 匿名
盲狙一個三年A班耳郎響香，我們小耳朵高一文化祭一首歌不知征服了多少小少年。
3# 匿名
樓主也太癡漢了，撞到天使學姐滿腦子人家又香又軟，怕是沒被吊起來打過。
大哥二哥還什麼小少年，我就感覺樓主真吉爾猥/瑣。
怎麼他媽的這麼多猥/瑣男混情感版塊啊？！
4# 樓主
改個馬甲，我是樓主。
回大哥二哥三哥，我不是少年啦。
我真的是妹子T^T沒有任何邪念，就單純地覺得學姐香香的。
5# 匿名
驚了，難怪樓主的描述這麼女性化，原來是高一萌妹。
6# 暴躁老三
………………
對八起給樓主道個歉。
原來你是萌妹，那性別優勢應該很容易跟學姐搭上話啊。
7# 樓主
三哥主要是我真的太菜了。
學姐又好忙，我每次難得在社團看到學姐都光顧著癡漢她了，等到做好心理準備想沖上去跟學姐搭話，學姐已經收拾東西打算走人了。
等我沖上去，就只得到一句「辛苦了」。
T口T
8# 匿名
hhhhhh
我他媽笑爆。
9# 小耳朵賽高
樓主喜歡的是不是我們小耳朵啊。
小耳朵的話雖然沒戀人，但是聽說跟同班的那個電擊aho關係曖昧啊。
10# 一一
樓上泰拳警告。
不許黑我們電氣小天使。
那是強者的表情！
11# 樓主
不是耳郎學姐啦。
我的心上人學姐跟耳郎學姐看上去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但是實際都同樣強悍。
12# 匿名
hhhhhh樓主癡漢氣息溢出螢幕
13# 暴躁老三
從讀書社這個點就知道不是耳郎啦。
耳郎好像是樂器社的吧，我想像不出她安靜讀書的樣子……
而且看樓主說的撩頭髮細節，是長髮嗎？
14# 讀書社普通社員
高三英雄科的話，雪村清凜學姐、八百萬百學姐，還有蛙吹梅雨學姐都在我們社團。
八百萬百學姐是副社長，基本上每次活動都會參與。
其他二位就只是偶爾。
15# 匿名
驚了是我們八百百。
八百百你頭髮不是紮起來的嗎撩什麼頭髮？！
你是要我死亡嗎！
16# 樓主
大家徹底歪樓了T^T不要扒馬學姐了啊這個不重要。
17# 暴躁老三
說實話知道學姐是誰其實也不怎麼影響，這是雄英內部論壇又是實名認證的，基本大家都很有分寸的。
你看看英雄科那個暴躁老爆不知道每天都有多少個帖子輪他。
一半表白一半diss，人家壓根不care。
18# 樓主
三哥，暴躁老爆……是誰啊？
19# 匿名
hhhh還有誰，肯定是三年A班爆豪勝己啊，這位老兄超出名的樓主竟然不知道嗎？
話說樓主你自己都在歪樓啊喂！
20# 樓主
樓主剛入學沒多久又不是英雄科，對前輩們僅限於對的上號，外號就實在不知道了T^T
21# 匿名
懂，眼裡心裡都是天使學姐。
話說樓主你不點明是誰我們還真不知道學姐有沒有戀人啊。
22# 樓主
懂了！
坦白，樓主心心念念的天使學姐是三年B班的雪村清凜學姐。
T^T跟學姐關係好的異性太多了樓主根本就分辨不出她到底有沒有戀人。
23# 暴躁老三
你涼了，樓主。
選擇別朵花吧。
24# 樓主
=口=！！！
25# 一一
我記得雪村好像是跟個支援科的在一起？
26# 匿名
不，我怎麼記得是跟同班那個二愣子。
27# 暴躁老三
？？？難道不是跟A班的那個誰嗎？
28# 匿名
A班的那個誰？暴躁老爆嗎？
29# 暴躁老三
……
30# 匿名
等等，不是轟焦凍？
31# 心疼樓主
大型修羅場。
本期探索節目「學姐你到底愛著誰」向您講述。
32# 小耳朵賽高
hhhh樓上夠了，樓主呢，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嗎？
33# 樓主
樓主只是去冷靜了一下。
樓上幾位提到的確實跟學姐關係很親密，所以樓主才不確定啊！！
樓主覺得只是因為他們都跟我的學姐關係好，所以才都不是學姐的戀人_(:з」∠)_
34# 筆給我我來畫
hhhh「我的學姐」，樓主中毒太深了。
35# 匿名
樓上本人嗎？
大觸出沒。
36# 匿名
哦哦哦這不是轟轟頭號迷妹的大觸嗎。
上次畫了轟爆同人圖不但喜加精還被頂成千樓的那個太太？
37# 匿名
版主轟爆廚屬性暴露。
38# 匿名
CP黨圈地自萌好嗎？ky毀樓自重。
人家太太發圖都標明「友情向」了，看不見？
39# 今天也扶老奶奶過馬路
正樓。
本人支援科高三，澄清一下雪村跟支援科某人在一起的謠言。
雪村確實跟我同班同學的某人關係匪淺，但是人家是實打實幼稚園就一個班的青梅竹馬，關係好一點也很正常吧。
40# 匿名
好奇，請問樓上那你同班同學是跟B班的夜嵐稻佐在一起了嗎？
41# 今天也扶老奶奶過馬路
……
沒吧，也是青梅竹馬。
42# 可愛多多可愛
40哥，與其說夜嵐嵐跟支援科某人在一起，你怎麼不問他對轟轟的一腔熱情得到回復了沒？
43# 筆給我我來畫
hhhhh
我證明，夜嵐和轟君關係不錯，兩人經常一起吃飯。
44# 可愛多多可愛
所以樓上有一樓的哥才說夜嵐嵐是二愣子，他一個B班的，強/插進A班的吃飯隊伍不尷尬嗎？！
45# 暴躁老三
哎呀，A班B班不分家，大家都是同一掛。
君不見雪村學姐時不時去支援科隊伍混飯，時不時又去A班群體混飯，時不時又在自己班。
46# 匿名
歪樓了你們。
還是說說樓主的雪村學姐吧。
其實樓主不用管學姐是不是有戀人啊，喜歡就去表白，如果學姐有戀人，自然會拒絕你。
當然沒戀人也可能被拒絕，但是你好歹可以跟她問清楚啊。
47# 一一
樓主是不是嚇跑了？
我覺得46哥說的在理。
48# 樓主
嗯，我認真想了想，覺得這是個好辦法。
今天下午社團活動不知道學姐去不去，去的話我就跟她表白！
49# 小烏龜
祝福樓主，加油！
50# 可愛多多可愛
樓主已經去表白了？現在時間已經下午放學了吧。
暗搓搓蹲等樓主結果。
51# 讀書社一般社員
今天雪村學姐有來。
52# 可愛多多可愛
！！！激動！！
53# 匿名
趁樓主表白的間隙，我來頂著鍋蓋說一句，那個，沒人覺得雪村學姐和鹽崎學姐很配嗎？
兩人站在一起背景都自動響起聖潔的bgm和打光，心動。
_(:з」∠)_我知道這兩人只是純友誼，不是ky啦！
54# 暴躁老三
畫面感很強。
求生欲也很強。
55# 筆給我我來畫
想畫。
56# 匿名
！！！抓住太太求你產糧！！！
57# 匿名
雖然說這個不知道會不會傷樓主的心。
但是我覺得雪村學姐，真的是白搭。
跟誰搭cp感覺都毫無違和。
58# 心疼樓主
同感。
跟支援科學長是，青梅竹馬相互扶持。
跟B班夜嵐是，理智白富美與傻子窮小子。
59# 暴躁老三
夜嵐家不窮吧？
60# 心疼樓主
三哥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61# 筆給我我來畫
跟鹽崎是，聖光姐妹組。
跟轟轟是，少爺小姐組。
62# 匿名
少爺小姐組什麼沙雕組合hhhh
63# 暴躁老三
我們爆爆呢？也寵倖一下我們爆爆！
64# 心疼樓主
你們爆爆……你們爆爆看起來孤獨終老啊喂！
65# 暴躁老三
樓上小心我抽打你的屁股。
我們爆爆雖然看起來孤獨終老，但是迷妹一抓一大把！
66# 筆給我我來畫
比如三哥就是其中之一。
67# 匿名
說起這個，爆豪和雪村不是在高一體育祭對剛過嗎？
雪村整個人都被爆豪糊進水泥板了，從這就看得出來爆豪壓根對雪村沒有一咪咪憐惜之情了吧。
68# 暴躁老三
exm？我們爆爆一向都公私分明的好不？誰還因為私人感情放水啊，那壓根就不尊重吧。
而且……你看雪村哪裡像需要人憐惜的樣子？
高一才拿到臨時執照沒沒多久，假期直接把倆罪犯送進局子了，這還要憐惜？怕是憐惜一下小看她的人的智商哦。
69# 匿名
emmm對不起三哥，沒有小看爆豪和雪村的意思。
三哥見諒。
70# 可愛多多可愛
話說你們為啥不討論一下二年級體育祭爆豪和雪村那場雙人對戰啊？啊啊啊啊帥炸了！
四人在大混戰中顯眼得不得了！
雪村那次體育祭申請了木刀，我的媽呀帥炸了，爆豪完全近不了身。
71# 暴躁老三
不，近不了身的還有個原因是，雪村的搭檔是轟吧。
這對作弊組合，有近戰有遠程，牛掰得不行。
72# 筆給我我來畫
我變成堅定的轟清黨就是在那次體育祭。
你看他倆默契的配合和目光對視……
轟轟你要幸福T^T
73# 匿名
太太別光說啊！
產糧啊！
74# 匿名
本勝清女孩第一個不服！
你們難道沒看到比賽結束後雪村主動彎腰攙扶本來打算沖向雪村拼個你死我活結果中斷哨聲響起硬生生刹車把自己糊在地上的爆豪的樣子嗎！
75# 暴躁老三
樓上定語太長了hhhh
但是注孤生爆爆生氣地揮開了雪村的手。
爆爆超凶.jpg
76# 筆給我我來畫
然後爆爆就被清清摸頭了。
升天.jpg
77# 一一
太太你不是轟清黨嗎？爬牆太快了。
78# 筆給我我來畫
ky一下，我實名求他們3/p！
79# 匿名
太太你的發言很危險。
80# 可愛多多可愛
歪樓了你們hhh
樓主怎麼還沒出現啊，表白結果呢？
81# 匿名
呼喚樓主！
82# 樓主
T口T樓主終於出現了。
悲劇了。
83# 心疼樓主
心情如ID。
84# 暴躁老三
樓主港一港？
85# 樓主
三哥稍等，待我回宿舍喝口水再詳細碼字。
心情太悲傷了qwq
第82章 番外二
86# 樓主
今天樓主去讀書社的時候, 發現了學姐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看書。
啊啊啊太激動了學姐真是美如畫。
樓主糾結良久決定等社團活動結束後攔住學姐告白。
好不容易到時間結束了！
學姐起身收拾書本離開，樓主就在門口堵住了她！
學姐對樓主露出一個超級溫柔的笑容, 柔聲問樓主有什麼事。
樓主就傻了，感覺臉燙得要命，就沙雕似的愣愣地看著學姐。
學姐估計也有點茫然，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了樓主半晌發現樓主支支吾吾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然後……
她也無語了T口T
她問樓主是有什麼需要幫助還是遭到了什麼校園欺淩……
樓主真的沒有啊樓主就是單純地喜歡你啊！
樓主還沒憋出個屁來, 就聽到有人叫學姐了。
是個男的。
直接叫的名字「清凜」。
樓主的心涼了半截。
一個男生急匆匆地跑過來找學姐。
樓主本來表白前就做好了學姐跟支援科學長、夜嵐學長、轟學長、爆豪學長裡的其中一個交往的思想準備。
學姐被叫名字的時候也做好了親眼看到男友來接社團活動結束的學姐，兩人牽手離去的惡俗劇情的準備。
沒想到，這個男生……居然不是上述的任何一個。
87# 暴躁老三
？？你特麼還開始連載了？
下文吐出來！
88# 心疼樓主
情敵太多了怎麼辦？
89# 匿名
是樓主主觀感覺吧。
因為喜歡學姐看誰都像情敵。
90# 一一
是誰啊到底？
91# 樓主
這個男生, 也是很有名的高三學長。
綠谷出久學長。
他叫了學姐之後跑過來, 發現我站在學姐面前, 以為自己打斷我倆交談了, 連忙道歉並且站遠了些等學姐聊完。
學姐就把郵箱地址給我了, 讓我有什麼事情給她發消息，便跟綠谷學長邊聊邊離開了。
92# 匿名
樓主不虧, 要到了聯絡方式。
93# 一一
血賺, 可以跟學姐隨時聯絡, 美滋滋。
94# 樓主
樓主是氣自己慫啊, 連喜歡都說不出來。
95# 可愛多多可愛
雪村和綠穀。
emmm這一對……
96# 匿名
對不起我永遠為出茶打call！！！
97# 匿名
勝茶女孩永不認輸！！！
98# 暴躁老三
建議96哥和97哥打一架。
99# 樓主
樓主都要哭了，到頭來雖然知道了學姐的聯絡方式但是依舊不知道學姐有沒有戀人。
100# 心疼樓主
如ID。
101# 支援科小天使
哎，看不下去了。
我剛回宿舍看到我們班那個誰在大廳裡, 就跑去問他了。
樓主, 死心吧, 你的學姐高一就脫團了。
摸摸你。
102# 心疼樓主
我這個ID好像有點不吉利……
103# 小烏龜
那個誰？哪個誰？
104# 支援科小天使
就是雪村的青梅竹馬，代號支援科的某人。
其實人家性格又溫柔長得又帥氣，還超級手巧有才華，被我們班女生調侃成「支援科的王子殿下」來著。
105# 筆給我我來畫
沒錯，王子殿下入江君XD
106# 小耳朵賽高
樓主消失了，是傷心得說不出話來了嗎？
不過說有沒有說脫團對象是誰啊？
107# 支援科小天使
脫團對象倒是沒說。反正肯定不是入江。
108# 樓主
T口T
剩下的幾個都是英雄科的樓主也打不過啊。
109# 暴躁老三
hhh樓主你有點莽啊，要決鬥搶女人嗎？
你清醒一點.jpg
110# 讀書社一般社員
樓主看起來真的又矮又小，英雄科那幾位大佬隨便誰出來都能把樓主糊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111# 匿名
hhh心疼樓主。
我先笑為敬。
112# 匿名
樓主都失戀了還笑人家。
你們是魔鬼嗎？
113# 小耳朵賽高
110哥太過分了，居然去圍觀樓主！
114# 讀書社一般社員
誒嘿，剛好看到正主被個小可愛叫出去吧，大膽猜測就是樓主了。
115# 筆給我我來畫
雖然心疼樓主……
但是我一想到雪村可能跟我親愛的爆爆在交往，心裡隱隱透露出一絲絲激動。
116# 暴躁老三
？
太太你不是轟清黨嗎？
117# 筆給我我來畫
請允許我爬牆一秒。
爆爆和清清其實好配的。
想像一下，爆爆因為吃飯的時候被清清硬塞了青椒而大怒，要跟清清決一死戰。
清清委屈，清清哭哭，清清要跟爆爆分手手。
爆爆只能忍氣吞聲把青椒吃了還要耐著性子哄女朋友。
誒嘿！
118# 小烏龜
就算太太是太太我也要說一句。
OOC了！
清清才不是那麼嬌弱的女人！
119# 暴躁老三
對，我也覺得雪村不是會因為男朋友不吃青椒就哭哭的人設。
她大概會摁著爆爆的腦袋強塞進爆爆嘴裡。
然後在爆爆跳起來跟她決一死戰的時候扛起掃把把爆爆攆出食堂。
120# 匿名
hhhh你們是魔鬼嗎？！
121# 筆給我我來畫
_(:з」∠)_對不起對雪村這個人不是特別瞭解。
看外表很柔弱。
雖然體育祭的排名和戰鬥都告訴我她並不柔弱。
但是第一印象根深蒂固……
122# 月半彎
為什麼都默認雪村跟爆豪交往了？
他倆交集很少的吧，我投轟一票。
123# 匿名
我本來支持入江君的……T^T涼了
124# 匿名
投青梅竹馬一票。
二愣子永不認輸！
125# 暴躁老三
徹底歪樓了啊……
126# 心疼樓主
樓主也不見了。
127# 樓主
我在的。
一邊心裡難過一邊看樓裡各個大佬的搞笑發言。
哭中帶笑。
128# 小耳朵賽高
學姐都是大豬蹄子，人間不值得！
129# 樓主
T口T不許你說我的學姐！！
學姐是最好的！
130# 小耳朵賽高
？？？
131# 匿名
悄悄說一句，如果是雪村學姐的話，應該是跟轟前輩在一起了的吧？
週末的時候曾經見到他倆一起在商業街那邊晃蕩。
132# 筆給我我來畫
？！
真假？！
133# 月半彎
驚了轟轟這種高冷的人，居然會跟妹子出去逛街？！
想像不能……
134# 樓主
131哥你出來！！
我命令你告訴我所有細節！！！
135# 筆給我我來畫
沒錯！！細節！！
怎麼牽手的怎麼抱抱的怎麼親親的？！
136# 心疼樓主
樓主好像已經恢復了啊。
速度好快。摸摸。
137# 樓主
強顏歡笑.jpg
138# 131哥
汗。哪有什麼牽手抱抱親親了。
兩人就是很正常地一站一坐，好像在聊什麼。
順便好奇怪，兩人居然都穿著戰鬥服。
……話說轟前輩穿戰鬥服也好帥啊。
139# 樓主
我的學姐穿戰鬥服也超美！！！
140# 131哥
……
141# 暴躁老三
hhh那個應該不是約會吧，應該是職場實習。
兩人好像都在安德瓦的事務所呢，一起行動很正常啦。
142# 131哥
職場實習？
但是當時只有他們兩個人呀，職場實習的話聽說應該有監護人在場吧。
143# 暴躁老三
他倆都在高一的時候就拿到臨時執照了嘛。
拿到臨時執照之後就能像普通英雄一樣行動了，等到畢業之後根據拿到臨時執照之後的表現，有直接升為英雄執照的機會哦。
那兩人應該都可以直升的。
144# 匿名
話說有點疑惑，我還以為轟和爆豪這種迷妹一抓一大把的男生，大家都不希望他們有女朋友的。
沒想到看了這貼我長見識了，居然還有YY男神跟別的妹子交往的。
145# 筆給我我來畫
我的男神，當然值得優秀的女孩子。
英雄科的女孩子們都很優秀啊，而且他們要麼是一個班要麼離得近，交往也沒啥。
不能因為我們喜歡他們，就讓他們孤獨終老吧？
146# 暴躁老三
而且我們喜歡他們跟他們自己又沒關係。
不影響他們生活就好了。
我們自己YY爽一下，嘻嘻。
147# 匿名
怎麼感覺爬樓下來，覺得這位雪村學姐好花心啊，跟誰都曖昧不清。
說錯勿怪，對這個人不瞭解。
148# 樓主
！！！不許在我的樓說我的學姐的壞話！！！
我的學姐哪裡花心跟人家曖昧不清了！
學姐明明超正經了好嗎！！又溫柔又可愛還善良！！
關鍵還長得漂亮！！
149# 暴躁老三
……
狂躁的樓主。
150# 心疼樓主
hhhh
樓主不打算給學姐發消息了嗎？
151# 樓主
_(:з」∠)_
唉，算了吧，學姐都有戀人了，我就……
失戀吧。
152# 筆給我我來畫
摸摸樓主。
話說樓主就沒想過學姐看到這個帖子的可能性嗎？
153# 樓主
太太別嚇我，我感覺學姐應該很忙的，看不見這個帖子吧。
154# 暴躁老三
嗯，一股濃濃的FLAG的味道。
155# 樓主
=口=！！三哥你！
那這樣吧，要是學姐你看到這個帖子的話。
我真的很喜歡你！覺得你渾身散發著光芒qwq
你要是沒有戀人的話，能不能跟我發展一下……
156# 可愛多多可愛
真是弱氣的表白呢。
157# 筆給我我來畫
但是聽說確實是有戀人的呢。
心疼。
158# 樓主
T口T
159# 新生
哈哈，都高三快畢業了還有樓主這樣可愛的小妹妹喜歡我，真是超害羞的。
但是我真的已經有男朋友啦。
摸摸樓主小可愛，你會遇到更好的人的。
160# 筆給我我來畫
臥……槽？！本人？！
161# 暴躁老三
真的假的？！我還以為英雄科的人不混這個版塊的……
不行我不相信，我去私信版主請查查註冊實名。
162# 新生
我這個ID就是註冊ID呀。
本版塊剛剛成立的時候因為註冊人少所以基本上英雄科所有人都註冊了。
註冊ID就是英雄名。披馬甲的話樓主不就認不出來了嗎，所以我就裸/奔出場了！
至於帖子是同班的女孩子特意告訴我的，我就上來看看啦。
163# 筆給我我來畫
……臥槽，等等，這個ID。
特麼的不是在我畫的轟爆同人圖（重點：友情向）的樓裡誇了我一百字的那個ID嗎？！
164# 可愛多多可愛
……
蒼天啊。
165# 月半彎
……
我的媽耶。
166# 新生
=w=太太畫得又傳神又好，給太太點一百個贊。
167# 暴躁老三
驚了。
168# 筆給我我來畫
謝、謝謝。
不過請天使學姐饒我狗命，千萬不要給爆爆和轟轟看到。
我怕被謀殺。
169# 新生
為什麼呀？焦凍還誇你畫的好呢。
170# 筆給我我來畫
………………
對不起，我暫時死亡一下。
171# 月半彎
搬走太太的屍體。
學姐請告訴我們，您的神秘男友，究竟是誰。
172# 小烏龜
hhhh要是說不是本校的是外校的那才真的搞笑了。
173# 新生
我男朋友就是焦凍啊，交往很長時間了。
不過他比較直男，心裡排名我可能在十位以後吧，所以大家看不出我倆在交往也情有可原。
174# 可愛多多可愛
……十、十位以後？
175# 新生
我覺得稻佐、出久、勝己、飯田君等等，大概都排在我前面。
歎氣.jpg
176# 樓主
學姐你何苦啊！！！！
甩了他跟我吧，全世界你就是我的唯一！
177# 新生
hhh樓主真實可愛了。
178# 樓主
ORZ人家是認真的。
179# 筆給我我來畫
我活了。
天呐我還以為轟轟只是在公共場合高冷，原來私下相處也……
不說了真的好心疼學姐。
拎起爆爆.jpg
學姐瞭解一下嗎？
180# 新生
不了不了營養跟不上了.jpg
你們爆爆太火辣本小菜雞消受不起。
181# 暴躁老三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182# 一一
請講。
183# 暴躁老三
既然雪村真人出現了，那可不可以跟我們講一下那個，爆爆和轟轟私底下是什麼樣的人。
蒼蠅搓手.jpg
這兩位在本版塊人氣超高的。
嘿嘿嘿順便可以八卦一下雪村跟無情轟轟的交往細節。
184# 筆給我我來畫
！！！
親親！
抱抱！
舉高高！！
抱住大腿.jpg
學姐透露一點細節！！！
185# 新生
= =
那個，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隨便八卦一下也行。
不過在樓主的帖子說別的話題不太好吧？
186# 樓主
學姐我不介意！！！
你隨便講！！！
187# 月半彎
愛情蒙住了樓主的雙眼。
188# 暴躁老三
可以重新開貼啊！
八完申請刪帖，免得造成當事人困擾。
189# 新生
誒呀其實我覺得他倆應該不會在乎這些小事。
不過三哥想得很周到，我們重新開貼吧，八完就刪！
熬夜修仙走起！
190# 小烏龜
學姐不是說很忙嗎？會不會打擾到休息？
191# 新生
畢業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沒有什麼突發事件發生的話我都超閑的！
192# 暴躁老三
別閒聊了！雪村太太快去開貼！！！
第83章 番外三
主題：深夜八卦小組，出動！
0# 新生
新帖開出來啦！
八完我就打電話給版主, 請他幫忙刪帖！
1# 筆給我我來畫
沙發！
驚了學姐還認識版主嗎？
2# 新生
=。=老熟人。
英雄科A班上鳴君。
3# 暴躁老三
……
啊, 我又是三樓。
4# 匿名
驚了, 我們電電！
居然當官了！
5# 月半彎
前排搬小板凳！
學姐從哪裡開始八！
6# 一一
報導。
學姐人呢？怎麼不見了。
7# 匿名
貼好瘦，上當受騙。
8# 新生
來了來了。
抱歉抱歉，男朋友例行電話, 講了五分鐘居然沒有掛的意思, 沒辦法, 我只能跟他講著電話，開電腦來碼字啦。
9# 筆給我我來畫
等等男朋友是轟轟吧, 轟轟你的高冷人設呢？
學姐你不是說排在十位以後嗎？！
10# 新生
委屈.jpg
從前都是五分鐘就掛了的。
11# 失戀人士
這麼不持久的嗎？
12# 筆給我我來畫
樓上你有毒。
是上一貼的樓主嗎？
13# 失戀人士
正是區區不才在下我。
14# 心疼上一貼樓主
那我也改下ID好了。
15# 失戀人士
……T口T
16# 新生
hhh你們不要逗我笑, 剛剛直接笑出聲, 焦凍追著問我在笑什麼。
17# 筆給我我來畫
踢翻這碗狗糧。
說好的八卦呢！！
18# 新生
真的開貼才不知道從何說起。
就說說剛才所謂的「英雄科的人不混本版塊」這個謠言吧。
大家也都知道, 本版塊成立兩年不到。
當時是因為敵聯盟剛剛全部落網，因為英雄打擊犯罪力度大增，犯罪率直線下降。
但是學校出於安全考慮, 還是保留了要求學生住校的規定。
應該是資訊社團（現已因社團人員不足解散）的學長學姐們通過申請, 建立了這個校園互助論壇。
現在也一直由學生自主經營。
其實在論壇剛成立之初，像現在滿版塊的「情感諮詢」、「樹洞」、「818」都沒有, 全是技術討論。
類似于英雄排名變更啊、新聞討論啦、戰鬥服討論啊之類的……
當時活躍在版塊裡的基本都是英雄科的人，而且當時論壇沒有匿名和披馬甲功能, 所有英雄科默認是以英雄名註冊ID的。後來通過資訊社團學長學姐的努力, 才開發了匿名和馬甲功能。
後來新生入學, 註冊人數越來越多, 也就分出了不同的版塊，帖子類型也越來越五花八門。
像從前那種超無聊的技術帖子分了專門的版塊，就是「技術交流」版塊。
本版塊確實英雄科學生比較少，但是也不是沒有的。
比如時刻刷版塊還告訴我這個帖子存在的B班同學取蔭。
比如不知何時居然混上本版塊版主的A班同學上鳴君。
不過大家可以放心地繼續辱駡和表白爆爆，據我所知他是從來不看這個版塊的。
聽說上鳴君一開始還會聲情並茂地給他轉播，被打了幾次之後就老實了。
19# 暴躁老三
哈哈哈哈我他媽笑爆！
電電你為何要作死電電！
20# 一一
電電小天使！
辣雞爆爆不許欺負我們小天使！
21# 筆給我我來畫
學姐轟轟看這個版塊嗎？！
害羞.jpg
22# 新生
不看的。
老幹部玩手機一般是收發郵件和看新聞，從不關注八卦。
相當無趣.jpg
23# 失戀人士
……
心疼學姐！
24# 新生
hhh我倒是不介意的。
仔細想想還能大概率降低出軌率，畢竟現在網戀的那麼多是吧？
25# 失戀人士
……更心疼學姐了。
26# 筆給我我來畫
意料之中。
看轟轟那麼高冷也不像喜歡八卦的人。
學姐學姐，私下相處的時候轟轟也很高冷嗎？
27# 暴躁老三
實不相瞞我在食堂裡十次看到轟轟他有十次都在嗦面，從此我就把高冷從他的人設本上剔除了。
28# 筆給我我來畫
哈哈哈他確實很喜歡嗦面啊！
面少年！
29# 新生
蕎麥面這種東西在你們轟轟心裡排名可進前三。
認識得太久了我都差點忘了他還有個高冷的人設了。
其實就是因為本人個性太強加上比較呆，莫名給人不好接觸的印象。
……雖然確實也不太好接觸。
30# 月半彎
呆？
學姐求詳解啊！
31# 新生
就是那種，對自己不感興趣的話題不參與。
經常用自己神奇的腦回路去理解某件普通的事情，從而得出比較奇怪的結論。
有什麼說什麼，不拐彎。
但是一旦他把你當作朋友的話，就會非常關心你，表現得也非常溫柔啦。
會很細心地觀察你的情緒，處處為你著想。
然而他對所有的朋友都這樣，你也不會有你是特別的這種感覺……
32# 失戀人士
心疼學姐。
33# 暴躁老三
……樓主、上一貼樓主好像卡帶了。
34# 筆給我我來畫
天啊，那作為女友有什麼特別的待遇嗎？
35# 新生
emm晚上例行電話問候？
只要你約除非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不然從來不會拒絕？
生日記得很清楚？
基本有求必應？
36# 失戀人士
T^T祝你幸福。
37# 新生
不過我想了想他對朋友也基本都是有求必應。
38# 失戀人士
……
39# 新生
好了，我現在確定了，我就是看上了他的臉！
40# 暴躁老三
太慘了叭……
41# 匿名
忽然覺得我男朋友挺好的，就是不能看臉。
42# 可愛多多可愛
hhh樓上過分！
43# 筆給我我來畫
臥槽學姐你怎麼活得就像轟轟的黑粉一樣！
求求你講一講我們轟轟討人喜歡的地方吧！！
44# 新生
呃，我想想。
其實你們轟轟對陌生人來說真的不是很討喜啊。
我第一次見他是在推薦入學考試的時候，因為身邊作伴的某人是你們轟轟的迷弟，這人不管不顧就沖上去找轟轟搭訕了，然後玻璃心碎了一地。
45# 匿名
這位不知名的二愣子我們就暫時稱呼他為夜嵐吧。
46# 讀書社一般社員
哈哈哈哈我他媽笑死。
47# 支援科小天使
45哥是魔鬼嗎？
48# 新生
之後就是在體育祭騎馬戰互懟了一會兒，他的分數被我搶了。
然後就算認識啦，平常也會打個招呼什麼的。
後來莫名其妙好像交集就多了，主要是因為不知名的夜嵐同學鍥而不捨地跟他打得火熱。
我沾光。
48# 筆給我我來畫
好、好普通。
我還以為有什麼盪氣迴腸的劇情……
49# 暴躁老三
好奇，雪村你們倆在一起是你主動表白的嗎？
50# 新生
呵呵！當然不是我主動哼！
想我高一的時候，貌美如花青春活潑，對我圖謀不軌的男生不說七八個也有兩三個，你們轟轟要不是下手快我現在早就變成別人的賢妻了！
指指點點.jpg
51# 失戀人士
TAT我輸在下手太慢嗎？
52# 月半彎
輸在臉吧。
轟轟顏值學校排行前列的。
53# 筆給我我來畫
驚了！
我們轟轟看起來撒fufu的還會追妹子嗎？
難道是用臉追？
深沉.jpg
54# 暴躁老三
不是，太太你剛剛還覺得人家高冷，現在就覺得人家撒fufu了。
55# 筆給我我來畫
感謝學姐糾正我的認知！
56# 新生
現在想想基本上都是巧合吧。
一開始我倆單獨相處都是因為要麼是巧遇，要麼是一起來的人沒來。
他從來沒主動約過我……
57# 筆給我我來畫
……
我覺得你們倆在一起簡直是個奇跡。
58# 新生
現在仔細想想，我覺得他會注意我的原因，大概率是因為，當時有個跟他類似於勁敵一樣的男孩子也喜歡吧。
那個男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包把他視作情敵，他也就被激起好勝心了。
……
怎麼感覺我這麼慘呢？
59# 暴躁老三
……勁敵？
60# 月半彎
二愣子夜嵐嗎？
61# 小烏龜
我實名投爆爆一票。
62# 匿名
爆豪 1
63# 暴躁老三
我想了想居然有點想像不能爆豪喜歡女孩子是個什麼樣子……
64# 新生
是誰不重要啦，都過去那麼久了。
65# 失戀人士
？？？
學姐你現在才想清楚覺得他是因為好勝心才追求你的嗎？
66# 新生
一開始是因為好勝心吧，後來可能是真的就有那麼一點喜歡我了。
雖然開始的動機不純，但是最終他向我告白的時候是真心誠意的，我感覺得出來。
呃，順便一說交往後我有問過他是不是因為好勝心才對我另眼相看的？
他打死都不承認。
67# 筆給我我來畫
我們轟轟雖然呆了點，但還是具備正常人的求生欲的。
好奇！
轟轟是怎麼表白的呀！
68# 月半彎
同問！
69# 匿名
眨著求知的大眼睛。
該不會是「請陪我吃一輩子的蕎麥面」這種吧？
70# 暴躁老三
那雪村肯定非常感動並拒絕了他。
71# 新生
他告白的臺詞其實挺真情實感的。
但是我現在想起來總是會有點冒雞皮疙瘩……
還是不提了。
72# 失戀人士
然後學姐你們就在一起了嗎？
73# 新生
也……沒有吧……
74# 暴躁老三
因為太肉麻而十分感動並拒絕了他。
轟轟賊慘.jpg
75# 失戀人士
心疼轟轟。
76# 心疼上一貼樓主
你心疼心疼自己吧。
77# 失戀人士
被拒絕聯盟互相心疼.jpg
78# 新生
其實我是喜歡他的。
只是當時因為一些別的原因，不能直接跟他交往。
本來打算整個高中就當朋友處著的……
結果我倆的相處模式忽然就變得很像老夫老妻了？！
連「在一起」這種決定都沒說，就自動進入在一起的模式了……
現在想想真的好神奇。
79# 筆給我我來畫
學姐你打碎了我的幻想。
一點都不浪漫！！
尖叫.jpg
80# 新生
本來就沒什麼浪漫的嘛（小聲）
心虛.jpg
81# 匿名
忽然覺得轟轟的臉是最大的魅力是怎麼肥事？
我一直以為他是那種霸道總裁的人設。
比如會壁咚你然後壓低聲音說「不許看別的男人不然就殺了他」的人設。
82# 暴躁老三
emmm我覺得轟轟看起來還是很遵紀守法的吧。
應該不會為了吃醋把情敵殺了。
83# 新生
你們轟轟非常內斂的。
吃醋都是自己生悶氣。
84# 筆給我我來畫
我看到了什麼！！！
吃醋！！
學姐！！求求你告訴我細節！！
85# 新生
=。=沒什麼啦，印象最深的時候，就是高二的時候，有個學弟擁有很奇特的個性，大概就是那種「對視五秒能讓對方愛上你一天」那種奇奇怪怪的個性……
那個學弟大概是被我的美貌所折服，忽然就來找我表白了，被拒絕後就發動了個性。
86# 暴躁老三
這人怎麼這麼討打？
向大一屆的學姐發動精神系個性，沒被校方勸退嗎？
87# 匿名
啊，我記得這人是我們年級的，長得還行，女朋友換得也很勤。
剛入學的時候囂張的不行，現在已經低調做人了。
雖然看上去還是個花心蘿蔔。
88# 失戀人士
他是誰！！！
我要打死他！！！
學姐沒事吧！！！
89# 心疼上一貼樓主
感覺到了學姐迷妹悲痛的心情。
90# 筆給我我來畫
天呐太下作了吧。
摸摸學姐。
轟轟是不是炸了？
91# 新生
哎，其實這種精神系的干擾對心志堅定的人其實影響不太大。
而且那個學弟的精神也不是很堅定的樣子，好弱。（劃掉）
所以我就暈了一下就清醒了。
再說這個學弟找的地方非常好，剛好就是A班英雄科走廊窗戶下面。
又是下課時間，A班一大幫同學都在走廊裡聚著聊天。
這個學弟可能在學校裡比較出名，就有路人指著學弟議論說「這不是那個個性是什麼什麼的人嗎？又去禍害小姑娘了？……哦豁英雄科的都敢禍害」之類的。
被A班同學們聽到了。
然後一向冷靜理智偶爾還有點高冷的轟轟就炸了。
他直接從二樓窗戶跳下來，袖子都不擼就一臉索命相地去找學弟的麻煩了。
順便在此點明感謝下A班的小天使們，勝己、出久、上鳴君和切島君以及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混入了A班隊伍的稻佐也追著轟轟和學弟而去。
估計一半是義憤填膺去找學弟麻煩，一半是為了摁著另一半不要失手弄死學弟。
女孩子們就把我扶到醫療室讓去休息一下。
92# 暴躁老三
勝己……
這個稱呼，你們果然關係匪淺！
93# 匿名
字裡摳糖。
94# 筆給我我來畫
我的媽呀hhh難怪學弟後來要夾著尾巴做人原來是被套麻袋了嗎？
95# 可愛多多可愛
後來呢！！
96# 新生
後來我就去醫務室睡覺了啊=。=
醒來的時候轟轟坐在旁邊。
然後就沒有了呀！
97# 月半彎
學姐我聽出了你至少省略了一千字的意味。
98# 筆給我我來畫
學姐！！！細節呢！？！
99# 新生
不足為外人道也。
大概就是又跟我表了次白嘻嘻。
還陰森森地問我是不是喜歡上學弟了？
說即使只有二十四小時他也不能忍受……之類的。
100# 失戀人士
嗤！
搓搓我的雞皮疙瘩。
嘲笑轟轟.jpg
第84章 番外四
101# 新生
好啦, 大家, 我要睡覺了。
你們轟轟掛電話了, 他說我跟他講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太累了。
心虛.jpg
然後說明早上過來接我讓我陪他去醫院看他媽媽_(:з」∠)_
我的修仙計畫被打斷了！
102# 可愛多多可愛
？？
學姐你一直一邊跟轟轟打著電話一邊發帖嗎？
轟轟委屈.jpg
103# 筆給我我來畫
見未來婆婆……
那學姐早點睡吧，明天美美的去見轟轟。
104# 失戀人士
學姐每天都美美的！
105# 暴躁老三
嗚嗚嗚雪村要走了嗎？
我還想等雪村寵倖一下爆爆呢。
揭露爆爆的真實面目.jpg
106# 匿名
說不定爆爆看上去超凶超屌，其實私底下是個看到蟑螂都嗷嗚大叫的弱氣少年呢。
一邊含著眼淚說「不, 我不害怕」, 一邊顫抖著繞開蟑螂。
107# 月半彎
……樓上你有毒。
108# 新生
哈哈哈你們爆爆從小就是上樹下河逮鳥摸魚的能手。
而且洗衣做飯甚至連釘紐扣這種東西都無所不能。
哦對了還會樂器，架子鼓大家都見識過了，聽說還會吉他。
全能系……誰娶了你們爆爆真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好啦我去睡啦, 剛剛給上鳴君發了消息, 他明天起來看到應該會幫忙刪帖。
大家晚安！
109# 暴躁老三
雪村晚安。
啊，要刪帖了嗎……
我的爆爆……
欲言又止.jpg
110# 失戀人士
學姐晚安！好夢！
學姐睡下的第一分鐘, 想她。
111# 筆給我我來畫
於是, 就這樣了嗎？
那我也要去睡惹。
112# 電光雷霆
突然出現.jpg
哈哈，沒想到吧, 我還沒睡！
113# 匿名
驚了, 這個人的ID怎麼是紅色的？！
114# 暴躁老三
高貴的紅色版主。
還有這個ID。
難道是……
115# 一一
電電！
是我們電電！
小天使！！
116# 電光雷霆
哎喲, 這麼叫好害羞。
最近不是要畢業了嗎，明天我就要從宿舍搬回家了，現在正在進行最後的狂歡。
跟切島一起在爆豪宿舍裡打遊戲呢哈哈哈哈。
117# 筆給我我來畫
驚呆了！！！還好我沒關電腦！
電電！
118# 暴躁老三
電電不是打遊戲嗎？怎麼還在發帖。
119# 電光雷霆
本來是我跟切島在打，爆豪被我們吵得睡不著, 現在一腳把我踹到一邊, 邊嫌棄切島邊搶了我的手柄去玩了。
喔, 他打遊戲也很厲害啊。
不愧是全能。
120# 暴躁老三
心動2018, 請問爆爆有女朋友嗎？
121# 筆給我我來畫
同問！！
爆爆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122# 電光雷霆
哈哈哈哈那個注孤生哪可能有什麼女朋友笑死我了！
高中就追過一次妹子還被拒了哈哈哈哈！
至於喜歡什麼樣的？
這就難說了，等我問問。
123# 暴躁老三
我的媽爆爆居然會被拒絕……
124# 匿名
因為脾氣不好吧？
誰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溫柔體貼的，嫁給隨時都在爆炸的□□是抖M吧？
125# 小烏龜
驚了，現場提問。
電電你小心被打。
126# 電光雷霆
好了，我問完了。
辣雞難怪被妹子拒絕，叫我「去死」。
靠！
127# 暴躁老三
哈哈哈哈！！
128# 電光雷霆
不過爆豪雖然脾氣差，但是對喜歡的妹子還是很溫和的吧。
從前在食堂為了跟人家搭個話卡著時間去自動販售機買飲料，順便語氣硬邦邦地邀請人家共進午餐，被拒絕後回來座位，要是看到妹子跑去跟別的男生一桌，就自己生悶氣，把雞腿當情敵的腦袋嘎哧嘎哧嚼了。
129# 匿名
……
130# 筆給我我來畫
天啊，我們爆爆，這麼純情的嗎……
131# 暴躁老三
對不起爆爆，把你想像成喜歡誰就把誰綁架回去不交往就同歸於盡的人設是我不好。
132# 電光雷霆
而且他很心細的，妹子的生日喜好都記得。
還送過妹子喜歡的英雄的人偶，生日也給人家發資訊，彆彆扭扭地祝人家生日快樂，還拐彎抹角地問人家當天要不要他陪玩。
133# 暴躁老三
純情爆爆俏妹子。
134# 一一
遭受無數暴擊！
這種人設最戳人了好嗎？！
對不起電電，我要爬牆一分鐘。
135# 電光雷霆
……
136# 筆給我我來畫
還有呢還有呢！
137# 電光雷霆
喔，還有啊，當時我們班上另一個男生也喜歡人家妹子。
哇靠，兩人互看對方不順眼。
對方還好，本來就是挺溫和的性格，就爆豪，整天恨不得把人家一把捏死。
138# 匿名
好了，爆爆跟出出搶茶茶，爆爆OUT！
蓋章。
139# 小烏龜
樓上 1
140# 暴躁老三
2
心疼我們爆。
141# 匿名
勝茶女孩狂喜亂舞……等等，被、被拒了……
垂頭喪氣.jpg
142# 匿名
出茶黨瘋狂打call！
143# 電光雷霆
等、等等，你們好像誤會了，不是綠穀啦。
不過都過去好久的事情，妹子交了男友以後爆豪就不往人家邊上湊了。
唉。
144# 暴躁老三
靠，有點想哭怎麼回事。
145# 失戀人士
與爆爆抱頭痛哭.jpg
146# 心疼爆爆
改了ID，噫嗚嗚噫我們爆爆。
147# 筆給我我來畫
天呐，然後爆爆跟妹子告白被拒了嗎？
太難過了吧，一想著妹子交了男友之後，爆爆滿心滿眼都是什麼心愛的人在我眼前跟別的男人談笑風生……
不行了我要窒息了。
148# 匿名
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發帖Diss爆爆了。
今晚我們都是爆豪女孩.jpg
149# 電光雷霆
他跟情敵一起告白的啊。
他倆也是莽得一比，直接在妹子面前打了一架然後拽著對方的領子在妹子面前問我們倆你到底愛誰。
那妹子跟他倆關係都很好，私心是有點喜歡情敵君的，但是以爆豪的臭脾氣，如果妹子當著他的面跟情敵君在一起了，那麼爆豪估計跟這倆都絕交了。
於是妹子把他倆都拒絕了。
150# 筆給我我來畫
……牛掰。
但是能跟爆豪打一架之後互揪領子不落下風的同班同學。
如果不是綠谷學長的話。
對不起我腦海裡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151# 暴躁老三
……
對不起我也有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152# 失戀人士
我已經佛系了，反正不是我的，你們隨便搶吧。
自暴自棄.jpg
153# 月半彎
咳，低調。
電電繼續呀。
154# 電光雷霆
反正最終誰都沒落著好，妹子還跟他倆都保持距離了。
爆豪雖然脾氣差了點，人還是個好人的。
就暗搓搓跑去跟情敵君說算了算了老子服了成全你們了。
又拐彎抹角地在食堂跟妹子偶遇了一次，搭了次話祝她跟情敵君幸福。
以上。
妹子和情敵君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happy ending。
155# 暴躁老三
忍住了我差點脫口而出的髒話，這他媽哪裡算HE！！！
156# 匿名
嗚嗚嗚爆爆，爆爆你好慘，我的爆爆。
157# 可愛多多可愛
好了今天起我就是爆爆的第一號迷妹。
委屈我們爆爆了噫嗚嗚噫。
158# 暴躁老三
？？
姐妹還有橫插一腳的嗎？
爆爆的第一號迷妹明明是我！
159# 筆給我我來畫
電電替我們摸摸我們爆爆的頭，再抱抱他。
嗚嗚嗚心疼我們爆爆。
160# 心疼爆爆
電電怎麼不見了？
秒睡了嗎？
161# 月半彎
打遊戲去了吧。
不知道今晚還有沒有什麼八卦可八……
162# 爆殺王
？
163# 暴躁老三
……
164# 小烏龜
本、本人？！
165# 筆給我我來畫
我的媽呀，我今晚不睡了！
偷偷抱一抱我的爆爆。
166# 匿名
樓上你怕是要死。
167# 電光雷霆
……對不起大家，我剛剛抱著手機笑得太倡狂了被這個傢伙看到了。
他搶了我手機看了半天，我好不容易搶回來，他就用自己手機看了。
現在看完了正在陽臺打電話，不知道打給誰。
我現在馬上去刪帖！！
168# 筆給我我來畫
啊啊啊別刪！別刪！qwq
好不容易能跟爆爆親密接觸！！！
爆爆我愛你！！
169# 爆殺王
去死。
不許刪帖聽見沒，不然弄死你個白癡臉。
170# 暴躁老三
……
171# 筆給我我來畫
升天.jpg
172# 電光雷霆
……？？？
你這麼喜歡給人圍觀黑歷史嗎你這個變態！
173# 匿名
……你倆一個房間為啥還要相互回帖？
174# 電光雷霆
沒，現在沒一個房間了。
他打電話好像沒打通，現在跑出去了。
175# 小烏龜
現在大半夜了宿舍都門禁了吧。
他要去找情敵君夜談嗎？
176# 一一
再打一架.jpg
177# 焦凍
啊，論壇還有這種版塊啊？
178# 筆給我我來畫
………………
媽媽出來看上帝。
179# 月半彎
焦凍！焦凍！！
180# 電光雷霆
？？？
你們今晚一個二個是怎麼了，對八卦版塊這麼感興趣嗎？
還有轟你這個傢伙不是一向早睡早起嗎？半夜兩點你怎麼還活著啊？
181# 匿名
老幹部誠不欺我……
182# 焦凍
本來睡了，被爆豪砸門砸醒了。
183# 小烏龜
……
184# 電光雷霆
……
184# 暴躁老三
牛掰，一口奶中。
情敵夜談。
185# 爆殺王
老子跟這個半邊臉沒什麼好說的。
自己的女朋友受了冷落委屈了還沙雕一樣感覺不出來，活該被甩。
186# 焦凍
……
抱歉。
還有，沒有被甩。
187# 爆殺王
你他媽跟我道什麼歉？打電話跟那個瞎眼的道歉去！
嗤，放心，等你被甩了老子肯定拎著煙花爆竹上你家嘲笑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188# 焦凍
……說起來自從她跟我交往後，你對她的稱呼就從「男人婆」變成「瞎眼的」了呢。
189# 爆殺王
都看上你了能不瞎眼嗎？！
190# 焦凍
……
191# 匿名
瑟、瑟瑟發抖.jpg
192# 小烏龜
瑟瑟發抖 2
193# 筆給我我來畫
啊啊啊有生之年！！
狂喜亂舞！！！
194# 失戀人士
太太畫風格格不入。
195# 月半彎
所以轟轟跟學姐打電話了嗎？
要是學姐再出現那不就是修羅場了嗎！！
196# 暴躁老三
雖然有點不好，但是我……
蒼蠅搓手.jpg
197# 焦凍
沒有，她已經睡了，我明早去找她。
只有爆豪才會大半夜地把人弄起來……
好困，我可以睡了嗎？
198# 爆殺王
我靠！
你睡個毛啊！
你什麼態度？！
199# 匿名
對不起，我的重點是……
你倆不是在一個房間嗎？怎麼不對剛反而發帖互喊啊？
200# 電光雷霆
沒，爆豪回來了。
氣衝衝的。
現在一個人坐在陽臺玩手機。
201# 電光雷霆
好吧，他扭頭瞪了我一眼。
我不說話了嚶嚶嚶。
202# 可愛多多可愛
電電你這麼爆爆爆的料，怕是要被打死。
203# 電光雷霆
我我我再最後說一句，他意外地不介意這件事呢。
204# 焦凍
我還以為爆豪會讓上鳴刪帖，然後利用上鳴的版主許可權，把這個帖子裡所有人殺人滅口呢。
205# 暴躁老三
……
206# 筆給我我來畫
轟轟不許污蔑我們爆爆！
我們爆爆才不是那種違法犯罪分子呢！
207# 電光雷霆
爆豪人設：雖然看上去像犯罪分子但是意外地是個英雄呢。
208# 一一
電電你又說話了。
209# 爆殺王
哈？為什麼要刪帖？
滿帖不是都是你女朋友嫌棄你嗎？
給不了她安全感也給不了她被愛感覺的不是你嗎半邊臉？
要羞愧想刪帖也應該是你吧？
210# 焦凍
……
知道了，我在反省了。
明天我會去跟清凜好好聊一聊的。
多謝你的關心了，爆豪。
211# 爆殺王
切，誰特麼關心你們。
你們早點分手，老子放鞭炮慶祝。
212# 焦凍
我們不會分手的。
213# 筆給我我來畫
……我有點激動。
214# 暴躁老三
噓！安靜！
215# 電光雷霆
悄悄說一句，就你那個臭脾氣，分了人家也不會來找你。
216# 爆殺王
啊？你找死嗎白癡臉。
除了這個半邊臉，還有誰把那個瞎眼的當寶啊？！
217# 失戀人士
還有我。
爆豪學長你有什麼問題？
218# 爆殺王
……
219# 焦凍
喔，眼光不錯。
220# 暴躁老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媽笑爆！！
221# 月半彎
仿佛看到爆爆被噎住的表情。
哈哈哈哈！！
222# 焦凍
好了，就這樣吧。
我要睡了，困得要死。
223# 電光雷霆
那，大家晚安？
我去刪帖？
224# 可愛多多可愛
不要刪啊！
225# 暴躁老三
求求電電大佬不要刪！
我要把可愛的爆爆當做我一身的珍藏！
226# 筆給我我來畫
實名請求版主大大別刪帖qwq
227# 月半彎
1
228# 電光雷霆
主要是我說了那麼多爆豪的黑歷史……
心虛.jpg
229# 爆殺王
哈？什麼黑歷史，老子怎麼沒看到？
230# 電光雷霆
不是就是你被甩了的黑歷史嗎！
靠，我那麼為你著想，你還那麼凶。
231# 爆殺王
……你有病吧，我這是正常語氣。
真是不懂白癡的腦回路，喜歡誰被拒絕什麼時候變成黑歷史了。
老子又沒後悔。
322# 暴躁老三
……
323# 一一
爆爆我愛你！！！
324# 筆給我我來畫
樓上讓開！那是我的爆爆！！
325# 電光雷霆
那麼……就這樣，既然兩個當事人都不介意，那我就暫時不刪了。
如果明天雪村看到強烈要求我刪的話再議，畢竟她是貼主。
好了現在我已經跟著一頭霧水的切島一起被你們爆爆攆出房間了，大家晚安啦！
326# 心疼爆爆
心疼切切。
晚安。
327# 筆給我我來畫
晚安啦大家。
328# 暴躁老三
晚安。
329# 可愛多多可愛
醒了。好安靜啊。
學姐不知道還會不會出現，想學姐_(:з」∠)_
330# 筆給我我來畫
不知道學姐跟轟轟聊得怎麼樣。
哎，希望學姐和轟轟好好的。
331# 月半彎
他倆本來就沒吵架吧。
只能說如果感情更進一步就好了。
332# 電光雷霆
早啊大家。
我跟雪村發了資訊說沒刪帖子，她應該會來看吧。
不過不是說她今天有事要跟轟出去嗎，可能晚點吧。
333# 失戀人士
想念學姐。
334# 匿名
想念爆爆。
335# 新生
突然出現.jpg
336# 筆給我我來畫
學姐！！！！
337# 暴躁老三
什麼什麼！
看到這貼又被頂上來了我就知道又有大事發生了！
338# 失戀人士
一把抱住學姐，想死你嘞！！
339# 新生
話說我爬了爬樓才知道，原來男生之間也會分享追女孩子的八卦嗎？
我還以為他們一般悶在心裡不說的呢。
340# 電光雷霆
又不是什麼外人，隨便聊聊囉。
341# 新生
那勝己肯定知道上鳴君你是怎麼追的耳郎同學的，我什麼時候遇到他找他問問。
342# 電光雷霆
……
343# 小耳朵賽高
聽到我們小耳朵我就出現了！
求到時候學姐分享八卦！！
344# 電光雷霆
去去去！誰敢開貼我封誰的號！
345# 月半彎
學姐學姐，你跟轟轟去看了未來婆婆了嗎？現在回家了？
346# 新生
嗯，在他家。
他說昨晚勝己把他吵醒了，害他沒睡好，要回家補眠。
我本來想自己回去的，他死活不讓，就把我拽他家來圍觀他睡覺。
令人窒息的操作……
347# 一一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學姐你盯著他看他能不能睡著！
348# 新生
不瞞你說他已經睡著了……
349# 暴躁老三
……雪村脾氣真好啊。
350# 筆給我我來畫
待會爆爆看到了怕不是要殺到轟轟家裡把他吊起來打哦。
351# 新生
別說了，我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以為帖子被刪了也就沒上論壇看。
結果跟他出來的時候他就跟吃錯藥一樣，抓著我的手不放，還非問我是不是討厭他了。
然後又戲很多地斬釘截鐵跟我說打死也不要分手。
我真的一臉懵逼好嗎。
我還以為是他做噩夢了，畢竟看起來也是沒睡好的樣子，就好聲好氣地哄了他一路。
山盟海誓說了一籮筐，他看起來總算是好了點，不過表現得也超黏人，好像一錯眼我就要拋棄他跟誰私奔了一樣。
去看她媽媽的時候她媽媽還以為他幹什麼錯事惹我生氣了，又說了他幾句還安慰了我。
我真心一臉懵逼啊，我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後來他才喪喪地告訴我看到帖子了。
講道理那一瞬間我是心虛的。
我感覺自己做錯事了。
其實昨天什麼排名前十以外都是我順嘴一說……交往時間太久了，不必特意說喜歡也知道自己在對方心裡是很重要的。
焦凍他確實比較冷淡一點，平常也很直男，有時候逗他他也聽不出你是在開玩笑。
唔，也比較木。
但是，可愛呀_(:з」∠)_
剛開始交往的時候牽手牽得很自然，我以為他是悶騷型的。
後來發現每次親親都是我主動，而且我倆這身高差……每次我都要拽著他的衣領把他扯下來親親。
之後他察覺出我不討厭親親這件事，就會彎腰親我了。
而且他本人也是對朋友相當溫柔的性格，身為他的女朋友，自然優待更多。
我倆都不是特別黏人的性格，平常在學校裡活動都是各有各的交際圈，所以大家才看不出我倆在交往的事情。不過我們兩個班的同學倒是對這個事情心知肚明的。
印象最深的是偶爾感冒發個燒什麼的，他就把他的小夥伴們都扔一邊了，專心陪著我。
我吃藥一直是有上頓沒下頓想起來就吃吃的，他就把藥分揀好，拿在身上早中晚來逮我去吃藥。
感覺我倆相處的所有事，他都是要先確定我喜歡什麼、不討厭什麼，才固定行動模式的，我自己倒是對這種不討厭啦，但是可能就會有種他有點遲鈍冷淡的反應體現出來。
嗚嗚嗚我本來是想好好說說焦凍有多好的，結果發現我說了一堆廢話好像還是沒體現出來。
明明想說幾句讓勝己放心的，但是想想他可能不會再看這個帖子了。
總之我會努力生活的，看到這個帖子的大家也都要幸福呀！
352# 失戀人士
學姐你要幸福！！！
353# 爆殺王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傻兮兮的戀愛腐臭都要溢出螢幕了，真是噁心死老子了。
老子才不關心你呢！這他媽是最後一次，下次你倆就算吵飛天也別來告訴老子。
354# 新生
T口T
勝己！你是我永遠的兄弟！！！
355# 爆殺王
……
請滾遠一點，謝謝。
356# 暴躁老三
傳說中的兄弟卡？
心疼我們爆爆。
357# 小烏龜
抱抱我們爆爆。
358# 月半彎
哄哄我們轟轟。
359# 筆給我我來畫
即使我被封號，即使我被轟轟或者爆爆堵在校門口套麻袋，即使我被釘在棺材！
我也要高舉雙手，大喊！
我實名求你們3/p！！
360# 新生
那個那個，上鳴君還在嗎？
能不能幫我刪一下貼啊_(:з」∠)_
我現在一想到焦凍起床爬起來看到我說那一大堆不知所謂的話就……感覺羞恥地要鑽地縫了。
求求你救救我吧！！！
361# 爆殺王
哈，原來你也會要臉？
362# 一一
嚶，要刪帖了嗎？
363# 電光雷霆
我靠我正在房間裡收拾東西呢，爆豪這沒禮貌的進來就踹了我屁股讓我滾上論壇說有人找。
生氣氣！！！
364# 小耳朵賽高
哈哈哈心疼電電。
365# 電光雷霆
那，我就刪帖囉？
五分鐘後，大家有什麼遺言，就趕緊說吧。
366# 筆給我我來畫
遺、遺言……
367# 失戀人士
三年B班雪村清凜學姐我愛你！
祝你幸福！！
368# 爆殺王
……？樓上這是哪個沙雕？
369# 失戀人士
哼.jpg
370# 筆給我我來畫
我實名求轟勝清3/p！
求求大手子產糧給我吃！我給你畫插圖！！
371# 匿名
心動，太太我們私下聊？
372# 筆給我我來畫
？？？！！！
好！！
373# 一一
等、等等匿名寫手大大，留下帳號啊！
哀嚎.jpg
374# 暴躁老三
歪日你們不厚道！帶我一個！帶我一個！
375# 新生
希望大家都好好的，社會安穩，人民幸福。
希望喜歡勝己的人越來越多！
376# 爆殺王
草，誰要你管了，管好你自己吧。
自個兒好好去跟半邊臉過日子，別整天在這種無聊論壇瞎蹦躂。
377# 電光雷霆
你居然在版主面前實名Diss論壇，你是不是想被封號？！
378# 電光雷霆
……算了，我開玩笑的，我不想被你揍。
以後就畢業啦，大家有緣社會再見！
【本帖已被刪除。】
第85章 番外五
又是一年雄英新生入學, 而清凜也升了高二。
相較於他們這檔子中途改住校的學長學姐，可憐的小蘿蔔頭們才是一進校門就要接受封閉式教學的摧殘。
但對於一直走讀的學生們來說, 這種新體驗更讓人興奮不已。
這天, 清凜與拳藤一起去校內超市購物。
清凜正摸著下巴研究拿那種類型的甜麵包的時候, 門口熙熙攘攘地進來了一小幫人。
聽他們談話的熱情高漲程度, 清凜估計這是一年級的新生。
清凜也沒太在意, 沉吟了一下, 伸手去取了個藍莓味的夾心麵包。
另一隻手也同時搭在了麵包包裝紙上。
清凜一怔, 扭頭，正好與一雙漂亮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那人大概是高一新生，穿著高一的訓練服，長得比較秀氣, 一雙眼睛為他增色不少。
清凜頭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麼漂亮的眼睛，瞳仁就宛如晶瑩剔透的琉璃水晶一樣, 光華流轉。
一個愣神間，小學弟已經縮回了手，笑吟吟地看著清凜, 取了另外的麵包：「學姐請。」
清凜收回視線，對他道了聲些，拿起麵包，轉身去找拳藤一起結帳了。
小學弟名為目視戀, 是剛入學的新生。
他的同伴們見他立著不動, 便迎了過來。
「阿戀, 愣著幹嘛？」
他順著目視的目光看去，發現是某個高年級的學姐的背影。
「咦？這個不是高二年級英雄科的那個……」
目視的注意力回來了，他看著自己的同伴，問道：「你認識？」
「喂喂，很出名的好不？超暴力，體育祭對決的時候把整個比賽場地都掀起來了。」同伴喋喋不休地科普著，「還有拿到臨時執照不久，過年的時候才把兩個通緝犯扭送進局子！我說你既然加入雄英就多瞭解一下英雄的事啊！」
目視閉了閉眼，淡淡地扔下一句「報考雄英就是為了當英雄嗎？」便轉過身自顧自地離開了。
同伴訕訕地摸了摸後腦勺：「我也知道像我們這些普通科很難當上職業英雄啦，當個助手什麼的還是有希望的嘛……喂，阿戀，你等等我！」
目視戀，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當英雄的遠大職業。
來雄英念書，純粹就是因為他的成績還算優秀，到了雄英的錄取線，而雄英這個學校就算是畢業之後寫在簡歷上也非常好看，便來了。
他的人生目標其實很簡單，概括成表情包的話，那就應該是——「給我介紹個富婆吧，我不想努力了.jpg」。
這又要從他的個性說起了，他的個性是「發動個性後，與他對視五秒以上的異性，就會愛上他24小時」，雖然在他漫長的摸索個性的路程中，還是能夠感受到這個個性對某些意志堅定的人不是太有效，但他長相本來就討喜，也不會隨便對有伴侶的女孩子發動個性，所以幾乎百試不爽。
而突然喜歡上他的女孩子，也會因為這一天的後遺症，誤以為自己是真正喜歡上了他。
總之，目視同學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泡不到的妹子。當然，他自己也承認自己是個渣男，英俊的渣男。
「啊……是那天的學姐。」
目視坐在食堂角落，抬眸看著在食堂走廊背著手排隊的清凜。
清凜正笑吟吟地跟身後的取蔭說著什麼，很是開心的模樣。
「……長得很可愛。」目視喃喃地說。
同伴扭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差點把嘴裡的飯噴了他一臉：「我靠，雖然長得可愛，但是很暴力啊！你這小身板，扛不住人家一拳的。」
目視已經收回了目光，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湯：「如果她愛上我的話就可以了吧。」
同伴的表情有點複雜：「……不是吧，人家可是英雄科的學姐……你不一定能成功的，還是別作死了。」
目視倒是一點都不把同伴的話放在心上，他盯著湯勺看了會兒，笑了起來：「要打賭嗎？」
「打賭？」同班挑起眉，「怎麼賭？」
「如果我能順利跟學姐交往，」目視想了想，笑道，「那麼這個月的食堂就你請？」
同伴的眼珠轉了轉：「那要是你輸了……高中三年不交女朋友怎麼樣？」
目視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太狠毒了吧。行，我答應了。」
「……」同班頓時坐不住了，他小聲說，「你那個能力，不是時靈時不靈的嗎？」
「看對方心性。」目視微微一笑，「不過，單身的女孩子，喜歡我一天也沒什麼吧，我又不醜。」
「……」
清凜在教學樓門口被叫住了。
她回頭，發現對方是個長得有點眼熟的小學弟。
「雪村學姐。」目視低聲喚她，「冒昧打攪，能稍微佔用你十分鐘時間嗎？」
清凜眨眨眼，扭頭看了眼旁邊的拳藤和鹽崎，二人向她揮揮手先進了教學樓。
「你有什麼事嗎？」清凜看著他，啊了一聲，「你的眼睛……我想起來了，你是小賣部的那個學弟啊。」
目視點了點頭，露出遲疑的神色，他扭頭看了眼教學樓大路旁邊的小花園，問清凜能不能去旁邊聽他說幾句話。
這孩子該不會要跟她告白吧？
清凜有點疑惑。
不是她自戀，有什麼話非要到小花園去說……
難道自己已經美到讓別人一見鍾情了？
清凜邊胡思亂想著，邊隨著目視走進了旁邊的花園。
目視在走進小花園內，旁邊就是教學樓，他回頭看了眼清凜。
清凜正昂著頭看二樓，這個位置非常巧，正好在A班樓下。
正是午休時間，A班門口有好幾撥人站在窗口聊天。
清凜與雙手插兜靠著窗戶的爆豪對上了視線。
後者耷拉著嘴角面無表情地看著清凜，清凜對他的臭脾氣一向極為容忍，便對他一笑。
「學姐，」目視叫了她一聲，見她將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才緩緩說道，「我的名字叫目視戀，是一年級普通科的學生。」
「啊，喔。」清凜歪頭，「那找我有什麼事嗎，目視君？」
「我喜歡學姐，想請學姐跟我交往！」
「……哈？」
「嗚哇！」
爆豪看樓下那個架勢，瞬間就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
他幸災樂禍地抬頭，看了眼走廊盡頭正聚在一起的綠穀幾人小隊。
「喂！半邊臉！」爆豪叫了轟一聲，指了指窗外。
轟滿臉問號，不過他還是走了過來，低頭往下面看去。
「哦，清凜嘛不是？」夜嵐從轟頭頂伸長脖子往下看，「幹嘛呢她？」
「……」綠穀瞥了眼下面的場景，又瞟了眼轟。
爆豪已經靠著窗框，滿臉的挑釁：「你被甩啦？」
「沒有。」
「哦？她跟別的男的在一起誒。」
「啊，我看到了。」轟揉了揉頭髮，深吸口氣，「被表白了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嘖，你這傢伙倒是冷靜。」
「有什麼好擔心的，」轟看了眼爆豪，「她又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子。」
他們一幫子人聚在一起往下看的狀態惹得不少路人也好奇地靠近窗戶往下看。
有兩個路過的女孩子看到樓下的兩人，頓時議論起來。
「誒？那個男生好像是一年級普通科的目視戀啊，個性很噁心的，對視五秒就會愛上他。他就是因為這個個性才會跟春杏醬交往的。人渣，明明跟春杏醬分手沒多久……」
「那個女孩子是英雄科的吧……他連英雄科的都下手……？！」
「哈？我們才見過一面吧，說交往什麼的太草率了吧，抱歉不能答應你，而且……」
「拜託了！學姐！」
目視注視著清凜，漂亮的瞳仁裡的顏色就好像有生命一樣流動起來。
「……」
清凜忽然就失語了。
跟目視君交往嗎？
好像沒什麼關係的樣子。
跟他在一起會開心的。
想跟他天天在一起……
「！」清凜一個激靈，猛地向前一步，一把拽住目視，將他拖到身後。
大片冰淩從二樓窗戶上綿延著拔地而起，略過目視剛剛戰立的地方。
「……！」目視嚇了一跳。
清凜抬頭，看著轟拉開二樓窗戶，從上面跳了下來。
緊接著爆豪、綠穀、夜嵐、飯田……一個一個跟下餃子似的全部都跳了下來。
「冷靜一點轟同學！」飯田手忙腳亂地在轟背後，「擅自使用個性攻擊學弟是會受到處分的！」
「學弟？是敵人才對吧。」爆豪左拳和右掌在空中相擊，發出輕微的爆炸煙塵，「你瞎了嗎？！這傢伙可是對這個女的用了個性啊！」
「……嘖。」轟磨了磨後槽牙，看著戰立在面前的清凜，輕聲叫她，「清凜，到我這裡來。」
「焦凍？怎麼了？」清凜滿腦門問號，她剛剛想沖轟邁出步子，就被身後的目視抓住了手腕。
清凜回頭看他。
「……學姐！」他懇切地看著清凜。
「……」
清凜有點發愣，站在原地不動了。
好奇怪啊，我現在是應該走到焦凍身邊才對啊，他看起來好像超生氣的樣子。
誒？為什麼要生氣？
啊，對了，是因為我想跟目視君交往嗎？
……咦？我不是跟焦凍在交往嗎？為什麼還想要跟目視君交往？
……我跟目視君壓根就不熟啊！
清凜嘶了一聲，按住了太陽穴，就地蹲下了。
目視臉色一變，轉身就跑。
「還想逃？！」爆豪獰笑著沖了上去，「給老子站住！」
「我來幫你！」夜嵐也嚎著追在爆豪身後。
「喂！爆豪君！夜嵐君！校內花園不能使用個性！冷靜一點！」
「小勝！夜嵐同學！快停下！對方武力值不高不抗揍的！」
飯田和綠穀也不得不追在了那兩人身後。
轟對著幾人的背影磨了磨牙，小跑到清凜身邊蹲下，摟住了她的肩膀。
「怎麼樣？不舒服？」
切島和上鳴也靠了過來：「沒事吧，雪村？」
「……」清凜抿著唇不說話，只覺得暈眩。
轟抬起頭，看到本班的女生正站在窗邊一臉擔心地看著他們。
「麗日，蛙吹，能不能麻煩你們送她去醫務室一趟？」
「沒問題！」麗日揮了揮手，爽快地答應了。
蛙吹的舌頭也卷了過來，纏住清凜的腰，將她拎上二樓。
「喂，你不去陪她嗎？她是你女朋友吧。」
上鳴瞪大眼看著轉身加入爆豪索命大隊的轟，不可置信地提醒。
「我當然是。」轟冷著臉，「所以我才不能容忍……！反正我要揍他一頓。」
上鳴：「……」
切島拍了拍上鳴的肩膀，小聲說：「我倆就負責攔著他們別讓他們把那小子揍死吧。」
「誒？！難道不應該叫老師嗎？！」
「等他們揍完再叫。」
「……」
第86章 番外六
清凜覺得自己躺在床上暈了幾分鐘就好了, 她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床邊的麗日和蛙吹正站在床邊看著她。
麗日一臉關切：「沒事嗎？雪村同學，你閉上眼才五分鐘, 多睡一下吧。」
「醫生說沒有大問題, 不過對你被使用了個性這件事非常生氣。」蛙吹說道, 「已經跟B班班主任老師說過了，你可以在這裡休息一下午。」
清凜撐起身靠著枕頭，有點茫然：「被使用了個性？」
麗日與蛙吹對視了一眼，向清凜解釋了一下目視的個性。
直到她們講完, 清凜還有點茫然：「我中了個性嗎？……完全沒有感覺。」
「確實是哦。」蛙吹無情地點明真相, 「不但無視了轟, 還保護了被轟攻擊的學弟，轟應該很生氣吧, 主要是被無視這個點。」
清凜訕訕地摸了摸長髮, 「那個，畢竟是學弟啊,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攻擊，而且我又不知道是焦凍……說起來他人呢？」
保健室的門適時地被叩響，門打開, 呼啦啦一片A班的同學都進來了。
清凜：「……」
等等她不是B班的嗎為什麼這麼多A班的同學來看她？！
「喲, 還好嗎清凜？」夜嵐向她打招呼。
……看來還是有B班同學的。
轟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皺著眉俯下/身看她：「感覺怎麼樣？」
清凜握拳比了個加油的姿勢：「超好！」
「……」轟似乎松了口氣的樣子。
「久君！」麗日叫了聲綠穀, 問道, 「怎麼樣了, 沒被老師發現吧？」
上鳴攤手，無奈地歎氣：「搞出那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沒被老師發現……」
「都是這個傢伙！」爆豪氣哼哼地指著轟的後腦勺，「本來是要給那個臭小子勸退的，就因為他動手了所以只是記過！」
「……喂喂爆豪，你揍得也很開心好不好？」切島把爆豪舉著的手扳了下來。
「啊？！你說什麼？！」
那邊吵吵嚷嚷給不停，清凜看著轟在床邊坐了下來，握住了自己的手，盯著她看，有種寒毛直豎的感覺。
怎麼說呢……目光好像不太友善……
清凜感覺有點怪怪的，但她還是推了推轟的手，說道：「雖然我被放假了，你們下午還要上課吧？」
「我不用，我在這裡陪你好了。」轟淡淡地說。
清凜茫然地將目光移到別人的臉上，綠穀接收到她的視線，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解釋道：「雖然是對方的錯，但是轟君採取的行動也很極端，所以今天下午相澤老師讓他好好反省。」
轟歪著頭，聽著綠穀解釋完，才鬆開清凜的手站起來：「你們下午要上課，先去上課吧，我在這裡陪她就好了。」
「好吧。」蛙吹歪了歪頭，「保健室老師就在旁邊，有事的話隨時去找老師。」
「知道了。」
轟送幾人出門，爆豪一直挑著眉睨著他，落在最後與他並肩往外走。
「老師沒那麼閑故意放一下午假讓你照顧女朋友吧？」爆豪壓低聲音，「雖然女友中了那種個性，沒心思上課情有可原……」
轟恍然大悟，扭頭看他：「難怪，我就說為什麼只讓我一個人反省，明明你比我積極多了。」
「……靠。」
爆豪沖轟翻了個白眼，疾步向前瞬間將眾人甩在了身後。
小跟班切島和上鳴立刻跟了上去。
落後了一步的綠穀等人也向轟打了個招呼後便加緊步子向教學樓跑去。
轟目送幾人離開，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他才走回保健室，關緊了門。
清凜已經掀開被子將腳伸下床，正低著頭用腳摸索自己的鞋，就感覺轟去而複返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
「躺著休息一下吧，先別下床了。」轟低聲說道。
「呃……」清凜不知為何總有種自己出軌了的心虛感覺，她訕訕地笑道，「我已經好了呀。」
轟伸手，再次握住了清凜的。
他聲音低低的，有點壓抑：「你確定？不會再為了別的男人擋在我面前了？」
「…………」清凜噎住，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轟，求證道，「個性，應該解除了吧？」
轟的表情陰鬱下來：「那不是可控個性，發動之後無法解除。」
「……？？？他居然現在還沒被人道毀滅？！」
「持續時間是24小時。」
清凜松了一口氣。
她喃喃自語：「那還好啊，只是24小時而已……」
被握住的手倏然一緊，清凜抽了口氣，扭頭與轟對上了視線。
「我不要。」
「……」
「別說是24小時，24分鐘、24秒，我都不要。」
他陰沉著臉，雙目沉沉聚著彰顯著主人憤怒情緒的陰雲，聲音也令人毛骨悚然。
明明說的是情話，怎麼就這麼瘮人呢。
清凜覺得她要是哄不好這傢伙，他可能轉身就要送目視學弟上天堂了。
清凜回握他的手，小聲嘀咕：「你不都揍了人家出氣了嗎？還被勒令反省了，你倒是反省一下啊。」
「難道你覺得我不應該揍他嗎？」轟的語氣降了十個度，「你心疼了？」
「…………」
完了，這傢伙聽不進人好好說話了。
清凜歎了口氣，保持著一手被握緊的姿勢，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臉：「胡思亂想什麼呢。我當時確實是因為他的個性原因有點暈，但是現在……」
她沉吟了一下：「我想了想他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不許想他。」轟硬邦邦地說，「我在這裡你為什麼要想別人？」
「……」
不是因為想測試一下是否還受個性影響嗎？！
清凜覺得現在跟轟不能談正事，他現在就好像被激怒的大型犬一樣，似乎已經到了敵我不分的地步了。
清凜乾咳一聲，開始順毛：「好吧，不提別的。你想提什麼？」
轟盯著她，遲疑了一下，湊了過來：「你親我一下。」
「？？？」清凜一臉詫異地看著轟，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直白地提出這麼曖昧的要求，她忍不住捏著他的臉扯了扯，「你是本人不，別是誰用個性變出來的吧？！」
轟微微仰著頭任她□□，還微微點了點頭認同她的做法：「提高警惕性確實是非常重要的。」
「……」清凜收回手，歎了口氣，「看起來是本人呢。」
「來。」轟面無表情地將手指點在嘴角，臉不紅心不跳地盯著清凜。
這麼正經嚴肅地要求，清凜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她眼神飄忽，臉微微地紅了。
「你到底要幹嘛……」
「你不願意嗎？」轟的表情烏雲密佈，他唰地站了起來，「果然，我要把那個傢伙給碎屍萬段……！」
清凜趕緊拽著他的手把他拖了回來：「你幹嘛！」
好了，她現在也理解為啥這傢伙非要自己主動親他了。
哪有驗證感情用這種方式的。
「坐下！」清凜扯著轟的手。
轟嘶了一聲，乖乖挪過來坐下，邊坐下還邊小聲抱怨著：「你把我扯疼了，現在就已經這麼隨便地對我了，遲早有天要被你氣死……唔！」
他扭頭與清凜對上視線。
清凜已經飛快地坐端正了，好像剛剛伸長脖子親他臉頰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轟摸了摸剛剛被偷襲的臉側，抱怨了一聲，「親錯了吧你。」
「還不是因為你吧啦吧啦說個沒完，我倒是想親別的地方，你給我機會了嗎？！」清凜瞪他，「我怎麼會有你是個安靜的美男子這種錯覺？！」
「好吧，那我不說了，你來吧。」
轟抿唇，垂下睫毛，表情終於柔和起來。
清凜忍笑，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探出身去，貼上了他的唇。
轟隨即伸手摟住她。
一吻結束，清凜從轟懷裡蹭出來，掀起被子鑽了進去。
「要不你陪我睡一會？」她從被子裡露出眼睛，看著坐在床邊低頭看著自己的轟。
轟聽著她的聲音悶悶地從被子下面傳出來，忍不住伸手把被子往下扯，附身親了親她。
直起身後，他一整天被攪得亂七八糟的心情終於恢復了平靜。
「睡吧。」轟撥了撥清凜的額發，「我守著你。」
這件事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揭過了。
據說目視因為對同學使用了個性而受到了嚴重警告。
就如爆豪所說，本來是要受到勸退處分的，但是因為他很慘地被英雄科的某幾人毫不留情地抽了一頓，校方也就把勸退改成了警告。
而動手的幾人因為事出有因，也都是被班主任不輕不重地說了幾句，沒太追究情況。
清凜也在某天食堂午餐的時候，被目視攔住，對方低著頭不敢看她，小聲地向她道了歉。
「抱歉，學姐，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這不是有沒有男朋友的問題吧目視君。」
清凜舉著餐盤，皺著眉正想對小學弟來一次深刻的說教，忽然感覺有人強行插/入了她面前，擋住了她前方的目視。
轟面無表情地看著目視。
目視聽到動靜，抬起眼，驚悚地與轟對上視線。
他兔子一樣蹦了起來，轉身就跑，瞬間消失在人群。
轟冷笑一聲：「逃跑倒是有一套。」
清凜莫名其妙地從轟背後伸出腦袋：「你幹嘛？我正在跟他說話呢。」
轟扭頭瞥了她一眼，語氣輕緩但不容置疑：「以後不許單獨跟他說話。」
「……」
清凜茫然地歪著頭，看著他自顧自地走到蕎麥面的視窗排隊了，似乎剛剛出現就只是為了打斷她和學弟的談話並順便警告她而已。
……這算是吃醋嗎？
吃得也太冷靜了吧焦凍君！
第87章 番外七
「我們回來了——呃？」
清凜眨了眨眼, 從僵立在玄關的轟身後探出頭, 一眼就看到了穿著圍裙站在廚房門口似乎正在僵持著的安德瓦和轟家的二兒子夏雄。
他倆聽到門口的動靜, 齊刷刷地扭過頭, 表情有點僵硬。
轟不管他倆，彎腰從鞋櫃裡拿出拖鞋，放在正興致勃勃地打量著兩人的清凜面前，低聲提醒她換鞋。
安德瓦有點尷尬地將圍裙脫了下來, 他本來就長得又高又壯實，系著個畫滿小熊圖案的圍裙著實有點滑稽，連小熊的臉都被拉長了不少。
夏雄不忘嘲諷他：「有什麼好覺得丟臉的，反正未來都是轟家的媳婦，還會見到更丟臉的。」
諷刺完安德瓦, 他相當坦然地向兩人打招呼。
夏雄說道：「喲，你倆來得好早啊, 今天事務所沒什麼事嗎？還以為你們會傍晚才回來的。」
轟站得筆直, 充當扶手讓彎腰換鞋的清凜拽著, 扭過頭回答：「因為今天說要聚餐，我就提早下班去接她了。本來以為她可能會有事要耽誤一會的, 沒想到艾基修特瞭解情況後就直接放她跟我走了。」
清凜直起身, 鬆開了轟的胳膊, 轟便走進了客廳。
他歪頭往廚房看了眼, 問道：「姐姐沒回來嗎？」
「說是路上堵車, 要晚點回來。」夏雄扶額, 「不然也輪不到我和老爸下廚。」
「……」轟的表情閃爍, 「你倆會下廚？」
他遲疑著補充：「……不會吃死人吧？」
安德瓦乾咳一聲。
夏雄作勢要撲過來抽他：「怎麼說話呢？！不然你來做？」
「我會煮面。」
「家宴要大家一起坐著吃面嗎？！」
「有什麼不好的……那叫外賣嗎？」
「……」
清凜看著他們兄弟倆你來我往地拌嘴，與對面拎著圍裙尷尬站著的安德瓦對視一眼，噗地笑出聲。
「我來吧。」她說。
清凜走過去，從安德瓦手裡接過圍裙，一邊系著圍裙帶子一邊鑽進了廚房。
「……」夏雄小心地瞅了眼清凜的背影，用口型問轟，「她會做飯？」
轟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我去她家裡做客的時候她給阿姨打過下手。」
「但是人家是客人吧，焦凍。」夏雄把自己的圍裙脫下來，塞進轟的手裡，「你去幫忙！」
「……啊？哦。」
清凜剛剛視察完冰箱，聽到響動，扭過頭就看到轟抱著圍裙一臉茫然地被夏雄推了進來。
「隨便使喚！」夏雄對清凜說。
清凜沉默著看著轟展開圍裙，前後翻了翻似乎找了找正反，然後往身上套。
「……」
這位少爺真是跟廚房格格不入。
偏生他還很真摯地看著清凜：「我要做什麼？」
清凜將速凍餃子從冰箱裡拿了出來，遲疑著看著他說：「……去客廳，喝杯水？看會電視？」
轟歪頭：「我說我能幫你點什麼嗎？」
「去客廳坐著別給我添亂？」
「……」轟將剛剛套好的圍裙脫了下來，小聲說了句「你就是嫌棄我」，但還是乖乖走出廚房關上了門。
父子三人在客廳桌子邊圍成一圈，坐著看時事新聞。
新聞主持人正喋喋不休地感慨現在的犯罪率，順便點評新晉的幾位勢頭挺猛的新人英雄。
「說起來，焦凍有沒有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夏雄看著轟專心盯著電視螢幕的側臉，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問道。
「為什麼問這個？夏哥你要結婚了嗎？」轟將注意力放在二哥身上，「說起來，你的女朋友呢？你沒叫她嗎？」
夏雄移開視線，心不在焉地說：「啊……她啊，吵架了。」
「真可憐呢。」
「喂！」夏雄歎了口氣，頭疼地揉著眉間，「我倒是挺想結婚的，但是對方家長還在反對中。」
安德瓦平時也挺忙的，對兒子們一向是放養狀態，在女兒出嫁前還有女兒幫忙操心，現在頭次聽二兒子講起感情進度，倒是勾起了關心兒子的心。
「反對？為什麼？總要有理由吧。」他問夏雄。
夏雄垂下睫毛，表情無奈：「無非就是嫌棄工作不穩定什麼的，據說給女孩子安排了個當英雄的相親對象，還說對方怎麼看都比我靠譜……」
轟端著茶杯啜了一口，點評：「真慘呢。」
「喂！焦凍你是什麼說風涼話的態度！」夏雄看著他一副老幹部不動如山的作風就想撲上去掐死他。
轟看著夏雄，歎氣道：「但是夏哥，你有什麼解決辦法嗎？」
「……！還沒想到。」
「加油。」
「喂！！」
安德瓦摸著下巴：「喜歡英雄的家庭應該不是壞人吧。」
「連老爸你都這樣說！」
「……而且夏雄你剛剛畢業進入職場，看上去還是很嫩的，透出一股不靠譜的氣息。」
「？？？我是你親兒子嗎？！」
轟點了點頭，看著他帶著些微紅色雜色的白髮：「應該是吧，從發色來看……」
夏雄覺得在大姐東美回來之前，還是先專心看電視好了。
不然他遲早被氣死。
×
天黑的時候，清凜從轟宅走了出來。
「多謝款待。」她對跟出來送自己的冬美鞠躬說道。
冬美汗顏，連連擺手：「你太客氣了清凜，明明是第一次正式的家宴，反倒要你下廚……」
清凜抿唇一笑，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轟也已經換了鞋出來了。
他走過來，對冬美說：「我送她。」
「嗯，路上小心。焦凍，要把清凜送到家哦！」
「我知道的，冬美姐。」轟攬過清凜的肩，對冬美說，「那我們先走了，再見。」
「拜拜！」
清凜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才坐定，她就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安全帶。」轟索性撐起身子，主動將安全帶扯了過來，替她扣上，「很累？」
清凜扯了扯安全帶，調整一個舒適的位置，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還好，最近我負責的事件在收尾狀態，今天總算把後續的瑣碎事情料理完，有點耗神。」
「那之後應該有假期吧，好好休息一下。」轟發動車，「去你父母家還是你家？」
「我家。」
畢業之後清凜在事務所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目前獨居中。
「你什麼時候有假期呀？」清凜閉著眼睛喃喃地說，「我們一起出去玩呀，還沒一起去旅遊過呢。」
轟想了想，皺了皺眉：「只能儘量爭取了，感覺希望渺茫。」
「……你有這麼忙嗎？」
清凜小聲抱怨道，將頭靠向一邊，不一會兒就沒了聲響。
轟側頭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沒再出聲。
車駛到清凜家樓下的時候忽然就變了天，下起了瓢潑大雨。
一個炸雷把清凜從睡夢中劈了起來。
她茫然地四處張望了一下，看著轟正好將車駛入停車位，熄了火。
轟看了眼迷迷糊糊的清凜，笑道：「運氣不錯，剛好到家。」
他倆坐電梯上了樓，清凜急急忙忙進門檢查窗戶是否關好，轟蹙著眉看了眼窗外，關上了門。
「你今天是不是回不去了？」從臥室出來的清凜正好看到轟的表情，調笑他說道。
「要回的話還是能回去的……」
一道雷再次炸開在天邊，發出一聲巨響。
清凜被嚇了一跳。
轟頓了頓，頭疼地說：「以防萬一，今天暫時借住你這兒吧。」
他補充：「我睡沙發就好。」
清凜：「……」
清凜看著轟彎腰脫鞋進屋，熟門熟路地去她的櫃子上摸了個茶杯去倒水，又將茶杯放在桌上，坐在沙發上躺下去試了一下舒適度。
……這傢伙好像真的打算睡沙發。
清凜有點無語，交往四年多，正常情況來看，似乎應該發生一點點別的關係，但這人比想像中的要保守呢。
上次她媽媽由美子問她是不是打算懷孕後再結婚，她也有點無語凝噎。
要是等到懷孕後再考慮結婚，那他們這輩子大概結不了婚了吧……
當然並不是說男朋友自製有什麼不好。
算了，隨他去吧。
清凜默默進了浴室洗了澡，又出來叫轟進去洗。
「你換洗衣服怎麼辦？」清凜配合地穿著長袖長褲的卡通睡衣，扒在浴室門口看著正把上衣脫下來的轟，「你總不能裸/奔吧，雖然我倒是不介意，嘖嘖。」
「在女性家裡裸/奔太失禮了吧。」轟看起來也有點苦惱，「早知道應該留幾套衣服在你這兒的。」
「……又不同居你留衣服在這裡幹嘛？」
清凜想了想，指點道：「你把衣服脫在外面，我給你拿去洗。睡覺的話穿不穿無所謂吧，浴巾隨便你圍。」
她強調：「衣服脫在外面，然後你進去洗澡，那邊有浴簾，記得拉起來，不然要是我看到你那你就虧了。」
轟被她逗笑：「我不介意吃點虧的。」
「那你裸/奔吧。」清凜白了他一眼，轉身關上浴室的門。
她的聲音從門外傳過來：「我過十分鐘進來拿衣服。」
過了會兒，清凜進來抱了衣服拿去洗，剛在陽臺把洗完甩幹的衣服掛上，忽然一道炸雷又響了起來，天花板的燈閃了閃，整個房子陷入一片黑暗中。
……停電嗎？
清凜點了一簇小火焰走進臥室，正好看著轟從浴室出來。
他左手上跳躍著火光，頭髮濕漉漉的，水珠濺落在他的肩膀，順著他赤/裸的上身一路往下，沒入腰間系著的浴巾裡。
清凜嘖了一聲。
「停電了？」轟問。
「嗯。」清凜指了指窗外，整個城市好像都陷入了黑暗中。
「這樣……」轟脖子上也掛著毛巾，他一邊心不在焉地擦著頭髮，一邊走出了臥室，看了眼沙發，「多餘的被子和枕頭？」
「沒有。」清凜斬釘截鐵地說，「睡床。」
「……啊？」
清凜坐在臥室床上，向他勾勾手：「過來我給你擦頭髮，最近氣溫有點低，你睡沙發是想凍死嗎？」
「凍死不至於吧。」
轟倒是乖乖走了過來，在清凜面前坐下，感覺清凜跪坐在床上，將毛巾蓋在了自己腦袋上一通亂揉。
「……喂。」
「別動，我把你腦子裡進的水吸出來。」
「……」
轟不跟她一般計較，他回憶了一下清凜家的構造，問道：「你家不是一室一廳一衛一陽臺的嗎？」
「是的。」
「哪裡有床給我睡？」
清凜拍了拍轟屁股下麵坐著的床，眯起了眼，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順便我也給你睡，好不好呀？」
「……哈……？」
第88章 番外八
清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臥室的窗簾被拉上, 有一道亮光從兩片窗簾的縫隙中投射出來, 在床上劃出一道細細的光影。
清凜盯著那道光裡的灰塵跳舞，就保持著坐在床上的姿勢發了一會呆, 抬手揉了揉亂糟糟的長髮。
她後知後覺地歪過頭去看身邊。
畢竟是單身公寓，床並不大, 如果身邊有人的話不至於她坐起來都沒反應。
轟已經沒了人影。
清凜順手把被子往身上一裹, 慢吞吞踱到浴室門口, 把頭伸進去看了一眼。
浴室裡也沒人。
她又爬回床上, 將臉埋進枕頭，伸手在床頭櫃摸索手機。
手機倒是摸到了, 順便也摸到了張字條。
自然是轟寫的。
他說因為昨天的雷雨天氣，害怕有什麼地區被自然災害所影響，所以就提前趕去事務所了。
清凜坐在床上，看著字條又發了會呆，又拿起手機確認了下時間。
現在是中午十一點多。
她撥了個電話給轟, 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你在哪裡？」清凜含含糊糊地問，「你中午有空嗎？一起吃飯？」
轟聲音溫和：「我吃過了。今天中午有採訪呢。你還沒吃的話趕緊去吃。」
「……那今天下午？」
「下午也不行, 我今天下午要出差。」
「出差？」清凜挑眉。
「嗯, 有別的城市發生了惡性事件, 那邊的事務所申請支援。我這邊正好沒什麼事, 就過去了。」
「去多久？」
「嗯？事件什麼時候解決完就什麼時候回來。」轟似乎笑了笑, 「睡糊塗了？業界常識都忘了？」
「……」
電話那頭遠遠傳來女性的聲音：
「焦凍先生, 準備好了嗎？！」
轟應了一聲, 又對清凜說：「那就這樣, 我先掛了，之後再聯絡。」
清凜乾脆俐落地掐斷了電話。
她將被子甩在床上，進浴室洗漱完，又出來從衣櫃裡刨了一套衣服床上。
鏡子裡映照出她面無表情的臉。
她盯著自己。
草，傻了吧。
被人睡完就跑了。
她當然知道轟工作忙，一心為社會，還有他媽的世界等著他去拯救。
跟這種人談個雞毛的戀愛。
清凜的肚子適時地叫了一聲，她有點煩躁地將昨晚脫了隨意扔在地面上的睡衣踢開，翻了翻通訊錄，撥給了造器。
「喂，造器，約不約飯？」
「……」造器頓了頓，有點驚訝，「今天？」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你確定是今天？」他又確認了一遍。
清凜語氣不好：「幹嘛，你不方便我找別人。」
「……」造器似乎有點無語，「下午不行，下午我跟女朋友約了，中午倒是可以陪你一下。」
「哦，那我過半個小時到你公司樓下。」
「好，就在門口的餐廳。」
清凜到了造器的工作公司樓下，進了餐廳後，才發現造器為什麼反復跟她確認時間。
今天似乎是特別的節日。
整個餐廳掛滿了氣球，門口的宣傳板還畫著愛心。
她走到造器對面坐下的時候，服務員還將一朵紅玫瑰放在他們桌上。
清凜看起來有點想轉身就走。
造器反而被她逗笑了，天氣有點涼，他穿著高領的薄毛衣，戴著金絲眼鏡，短髮微微曲卷，看上去斯文帥氣。
他將桌上的玫瑰拈了起來，感慨道：「不愧是英雄中的高材生，居然連情人節這種節日都能忘記。」
「……」清凜自暴自棄地將自己摔進椅背，「我又沒過過這種節日。」
「辛苦了，知道你們英雄科一向都不是很在意這些俗事。」
清凜不吭聲，握著吸管粗魯地開始咕嚕咕嚕吸著珍珠奶茶。
「怎麼今天有空出來了？事務所沒有事件嗎？」
「放了幾天假，休息一下。」
「那挺好的。」
造器挑著眉打量了她一下，目光落在她脖頸和衣領的交界處。
「你脖子上是什麼？這種天沒蚊子吧？」
「……」清凜面無表情地扯了扯衣領，憤憤地說，「豬咬的。」
造器頓時拍著桌子笑開了。
吃飯期間，造器的電話響了起來，是他的女朋友打過來的。
造器溫和地與對方交談了一會兒，似乎是對方工作有點突發狀況下午會延遲下班，問造器需不需要取消約會。
「沒問題的，我可以等你。」造器笑著對電話裡的女孩子柔聲說，「你延遲下班也挺不錯，我下班就去接你，我們可以早點見面。」
清凜頓住了勺子，忽然覺得眼前的米飯難以下嚥。
女人啊，都是喜歡攀比的生物。
她在心底鄙視自己。
造器掛了電話，看著面前忽然停下埋頭吃飯動作的清凜，疑惑地問：「怎麼？不合口味？重新點一份？」
「你跟你女朋友挺好的哦？」
「還行。」造器抿唇笑了笑，「她很可愛。」
「今天情人節，有什麼打算呢？」
「先去吃飯，然後逛逛街，看個電影，然後買點她愛吃的小零食，再回家。……你問這個做什麼？啊，對了，既然知道了今天是情人節，你要不要跟轟君在一起約個飯看個電影什麼的……雖然你們大概是不過這種節日的吧。」
造器看著清凜凝視著勺子，她的睫毛抖了抖，直起了身。
他看著清凜沉靜的雙眸，聽到她的聲音：「我有別的行程。」
造器一愣，應和道：「哦、哦，沒辦法，你們總是挺忙的。你也是，轟君也是。」
「我想分手了。」
清凜拋下一句，低頭攪了攪盤子裡的飯，低頭繼續吃。
造器倒是嚇了一跳：「哈？怎麼回事？你倆不是挺好的嗎？……他做什麼了？也不像啊！」
「沒什麼，我覺得我倆時間湊不到一起，在一起沒什麼意義。」清凜冷靜地分析，「現在就這麼湊合過也沒什麼，但是我仔細想了想，我跟他可能都更適合找一個清閒一點的另一半，這樣的話在一起的時間也就更長一點，更利於感情發展。」
「…………」造器被說得一愣一愣的，他遲疑地問，「清凜，你是怎麼了？不開心嗎？」
「不開心。」清凜似乎是為了強調，她喃喃地重複了一遍，「跟他在一起我一點都不開心。」
「……」
兩人吃完飯，走出了餐廳。
造器看著清凜低著頭看著人行道一塊一塊地板磚的樣子，歎了口氣。
「我要回去上班了。」他對清凜說道。
清凜向他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他走吧。
「我覺得，你還是跟轟君好好聊聊比較好。」造器想了想，還是勸說道，「畢竟兩個人在一起就是不斷磨合的過程，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不會這個都不清楚吧。」
清凜嗤笑一聲：「他沒空！忙著拯救世界呢！」
「……」
造器篤定，她現在基本上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他揉了揉眉心，歎氣：「算了，行吧，互相冷靜一下也是個好辦法。趁著有假期，去散散心吧。」
「我也想。」清凜抿唇，「去什麼地方散散心最好。雖然作為英雄差不多是要把身心都奉獻給社會了，但是我果然，還是想要去個沒人打擾，能夠痛快玩一玩的地方呢。」
「出國去玩玩？」
「……得了吧，英雄的身份證是全國聯網的，國外要是有什麼事件發生，我還不是得第一時間趕過去。」她似乎暴躁起來，「好煩啊！」
造器揉了揉後頸，歎了口氣：「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
「你記得時間穿梭裝置嗎？」
「！」
清凜瞪大了眼：「你還留著？！」
「嗯，」造器點了點頭，笑道，「我還改良了，就放在公司裡。」
造器難得看到她這麼不冷靜的時候，有點擔心她，覺得她似乎是應該放鬆一段時間了。
他便折回公司把那個清凜曾經使用過的時間裝置拿給了她。
清凜趁他上樓的功夫已經致電了艾基修特，請到了一個月的假。
艾基修特倒是對她請那麼長的假有點訝異。
「你要結婚了嗎？」他問。
「結個鬼。」
造器將時間裝置遞給了清凜，又講解了一遍使用方法。
他見清凜心不在焉點頭的樣子，覺得自己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跟轟君聯繫一下，講清楚。」造器低聲提醒清凜。
清凜擺弄著手裡的裝置，一邊思考著自己要什麼時候用，一邊回答造器：「他出差去了，不知道有多久才回來，而且他八成是不會找我的，你放心好了。」
「……喂。」
清凜哼了一聲：「反正打我電話肯定是不在服務區，難道信號還能穿越時空嗎？」
「別任性啦。」造器無奈地說，「他聯絡不上你肯定會擔心的。」
清凜抿了抿唇，想了想，歎了口氣：「他聯絡不上我肯定會打電話給你的。到時候你就說我出去玩了就行了。」
造器想著她冷靜一陣大概就會把分手的事扔在腦後了，便點頭答應了。
清凜將時間裝置揣好，漫步在大街上。
因為是情人節，街上到處都洋溢著粉紅色的氣氛，似乎全世界的情侶都在今天出動了。
清凜覺得自己被虐了。
她找了個咖啡館，要了份紙筆，給轟寫了個分手信。
內容挺簡單。
大概就是經過深思熟慮，覺得他倆再交往下去也是浪費時間，不如趁早一拍兩散互不干擾，趁著大家都年輕找下一春也容易等等。
結尾還祝他以後幸福。
清凜麻木地將寫完的信紙疊了起來，又走到文具店買了個信封。
清凜想得很周到，轟現在忙著出差外地，還是支援惡性事件，自己在作為他女友的最後一刻，也為他著想一下，就不讓烏七八糟的事情煩他了，省得他分心。
她將分手信直接拿到轟事務所的前臺，確保他回來就能收到。
她並不覺得轟以工作為主有什麼不好，也不覺得自己因為缺少男友陪伴而感到委屈有什麼不對。
大概真的是他倆的性格真的不合適吧。
清凜慢吞吞地走出了城市，在郊外河堤的草坪上坐下來吹了一會風。
正是下午三點左右，大家該上班上班該上學上學，周圍連個路人都沒有。
清凜低頭，看著手中的懷錶一樣的時間裝置，歎了口氣，伸出手指撥動了指針。
第89章 番外九
清凜覺得自己只是隨心所欲地把指標往回撥了幾圈, 之後她隨意地停住，感覺周圍的空間扭曲起來。
等她的腳確確實實踩到實地的時候, 她感覺兩股迫人的氣勢從她一左一右兩邊襲來。
看來到了不怎麼安生的世界呢。
清凜感覺到左邊的氣勢忽然消散了, 她反手握住腰間的刀，拔出向右邊橫去。
鏘的一聲，某種堅硬的金屬與她的刀碰撞在一起。
與她的刀相撞的是長型的拐, 看上去略略有點眼熟。
清凜與武器的主人對上了視線。
對方灰藍色的鳳眸迸發著淩厲的光芒，臉略略有點稚嫩，就連進攻時候微微勾起的唇角都與清凜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印象一模一樣。
清凜微微怔住。
「嗚哇哇哇——！！」
「啊！boss！」
面前的人已經收了拐，後退一步，與清凜拉開距離。
而清凜也扭頭往身後看去。
一個金毛的大男人握著長鞭子，因為猛然收力而站立不穩，在河堤邊跳舞一樣手忙腳亂了半晌，在他的跟班墨鏡黑衣男撲過去的時候, 終於兩人抱成一團嘰裡咕嚕從河堤滾了下去，撲通一聲掉進河裡。
清凜：「……」
雲雀用一種「這倆是白癡嗎？」的表情, 輕巧地從河堤躍下，來到岸邊。
清凜一邊腹誹「這個河堤修得這麼陡一點都不科學」, 一邊跟著雲雀來到了岸邊。
看起來掉進河裡的兩人倒不是旱鴨子，很快就冒了頭。
墨鏡男抱著金髮男往岸邊遊，他看上去有點驚慌：「雲雀先生，boss的小腿好像骨折了！」
雲雀嘖了一聲, 俯身伸長手拽住金髮男的肩膀, 將他拖上了岸。
金髮男的臉都慘白了, 但他相當硬氣地哼都不哼一聲。
清凜厲聲制止了雲雀拖動傷患的動作。
「你傻嗎？！他疑似骨折了，你居然不處理就擅自移動他！快把他放下！」
她邊說邊劈手揮開了雲雀的爪子，將金髮男奪過來，順便指揮雲雀：「去折根樹枝過來。」
「……？」雲雀的表情陰沉，他看上去似乎想連清凜帶金髮男都踹進河裡，「你膽子不小嘛。」
那邊濕漉漉的墨鏡先生也爬上了岸，他擔憂地看著金髮男，也許是清凜給人的感覺太過可靠，他忍不住低聲問她：「小姐，boss情況怎麼樣？需要樹枝？」
「樹枝是為了固定他的斷腿，任何堅硬的長條物什都可以。」
「哦，那我去折一根給您。」
墨鏡先生正打算去找棵樹折樹枝，就見雲雀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
雲雀說：「破壞風紀的行為是不允許的。」
……
差點忘了這個傢伙是個偏執狂來著了。
清凜嘴角抽了抽，讓墨鏡先生先打電話叫救護車，又四處張望了一下，目光落在雲雀握拐的手上。
「你的拐子，借來用用？」清凜乾脆俐落地撕下裙角，「固定一下他的傷處，不然搬動過程中會加重傷勢的。」
雲雀皺了皺眉，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要！」
「不要任性！你是小孩子嗎！這種時候自然是救助傷患要緊！」
清凜自顧自伸手拽住雲雀的拐子，掙了掙，居然就這樣將拐子奪下來了。
她瞟了一眼雲雀，發現後者表情難看，但也沒有撲上來跟她拼個你死我活的意思。
趁著這個功夫，她麻利地將金髮男的傷腿固定住。後者疼得冷汗直流，卻還是對她笑了一笑，柔聲道謝。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清凜本來想著送他們上了救護車自己就可以到處跑去玩了，沒想到羅馬尼奧——就是那位墨鏡先生——熱情地邀請清凜與他們一起，似乎是想找個機會向清凜表達謝意。
本就沒有目的地的清凜遲疑了一下也就跟著幾人上了車。
等到了醫院，醫生為金髮男、也就是羅馬尼奧口中的「boss」，處理完傷腿，清凜才聽到迪諾三人焦慮地交談著。
準確來說是迪諾和羅馬尼奧交談著，雲雀就坐在旁邊擺弄著脖子上掛著的一枚戒指。
「訓練剛剛開始就出了這種事……醫生說至少要一個月才能長好，怎麼辦，boss？聯繫一下reborn先生嗎？」
迪諾沉吟著：「事到如今，也只能聯繫一下reborn了。唉。」
他側頭，看著正規規矩矩坐在床尾的清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倒是耽誤你的時間了。」
清凜一笑，搖了搖頭：「沒事，救助傷患是我的本職工作。」
她略帶歉意地補充：「而且，好像是因為我才害得您骨折的，真是非常抱歉。」
迪諾揉了揉頭髮，也笑道：「不過突然出現什麼的確實挺嚇人的，以後要小心啊。」
說完他又看了眼雲雀，絮絮叨叨地說：「恭彌也是，看到人出現要及時收手啊，怎麼還能不管不顧地攻過去呢？！」
雲雀閉了閉眼，站起了身，冷著表情就走了出去。
「喂！恭彌！」迪諾喊他，「你幹嘛去？！」
「你是作為我的家庭教師來讓我挑戰的吧？」雲雀扭頭瞥了他一眼，哼道，「現在的你什麼都做不到了，那我要回去了。」
迪諾變了臉色，他試圖安撫雲雀：「羅馬尼奧馬上就聯繫reborn，到時候肯定會有新的挑戰物件到來的。稍安勿躁好嗎恭彌？」
「不要——！你特意將我引到這種原理並盛町的地方，仔細想想似乎有點不對勁。我要回去看看！」
「喂！等等！恭彌！」
迪諾急得滿頭大汗。
清凜覺得這大概是自己造成的，自己的突然出現導致了迪諾的受傷，似乎打亂了他們的什麼計畫。
總之先讓雲雀冷靜下來就好了。
「你脖子上的這個。」清凜搶先一步擋在了雲雀面前，阻住了他的去路，她笑道，「這個戒指，我見過耶。」
「？」雲雀似乎不太感興趣，「讓開。」
清凜抬起右手，露出食指上的大空指環：「喏，我的這個可是完整的。」
身後的迪諾和羅馬尼奧的目光也凝在清凜的食指上，他倆對視了一眼，因為驚訝而說不出話來。
雲雀微微挑眉，露出稍微玩味的表情：「哦？我對這個戒指倒是不是很感興趣。」
「你對打架感興趣？」清凜抿唇，「需要我指導嗎？」
「憑你？」雲雀冷哼一聲。
清凜將帶鞘的刀在手中旋了一圈：「試試？」
×
還是熟悉的河堤，清凜坐在岸邊看著潺潺的流水，發著呆。
自己明明是出來散心的，怎麼會莫名其妙就攤上了帶小孩的事情。
這種習慣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脾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掉……
她這樣想著，順手抬起刀，架住了雲雀劈下來的拐子。
「休息好了吧？快站起來。」
「哈——」
清凜無奈，只能起身：「欺負未成年的你一點快/感都沒有。」
「哼。」
他的拐子瞬間揮了過來。
清凜側身躲開，向前一步，用刀把擊向他的後頸。
雲雀搖晃了幾下，看著與自己拉開距離的清凜，抿緊唇。
「耐打倒是挺耐打的。」清凜撇了撇嘴。
雲雀再次撲了上來，與她纏鬥至一團。
等到這小子終於被抽得沒脾氣，躺在河堤喘氣的時候，清凜看到有人立在橋邊看著他們。
她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是雲雀的跟班草壁哲矢先生。
草壁向他彎腰致意。
清凜對草壁的好感度也是相當高的。她鬆開了蹂/躪雲豆的手，向草壁笑著揮揮手。
「雪村小姐。」草壁走了過來，慎重地向她問好，「聽reborn先生說跳馬出了點事，我就跟他們一起來看看委員長，順便也聽說了您的事情。」
清凜倒是一點都不介意，她笑著向草壁說辛苦了。
草壁見她比想像中的親和，松了口氣，態度也不再緊繃了。
他們倆站在一處閒聊著，等待著雲雀休息完起身回醫院看望迪諾。
太陽夕下，天邊是一片染紅的晚霞。
清凜眺望著天際線，表情沉靜。
草壁側頭看著她，想了想，低聲問道：「雪村小姐看上去挺年輕的，是社會人士嗎？」
「嗯，休假中。」清凜眼睛彎了彎，移開視線，淡淡地說，「失戀期，出來散心的。運氣好能找到個好男人是最好不過的了。」
「……誒？」
她眯眼一笑，看向草壁，聲音倏然壓低：「草壁君要不要跟我交往試試？」
「哈？……等、等等，雪村小姐，我們才認識半小時不到吧……」
「一見鍾情？」清凜歪頭，笑著看著草壁手足無措的樣子。
「誒！誒？！」
「吵死了……」
雲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爬了起來，慢吞吞踱到兩人身邊。
「回去了。」
說完，他又盯著清凜，強調：「明天繼續。」
清凜將雙手交疊墊在腦後，跟上雲雀的腳步：「我倒是無所謂呢……」
草壁走在最後，他碎碎念著：「太抱歉了，明明雪村小姐是失戀期出來散心的，卻被我們強行扣著不放，心情應該很不好吧……」
「還好啦。」清凜扭過頭對他一笑，「跟雲雀先生在一起我也很開心，會想起以前的時光。」
以前的？
草壁張了張嘴，沒問出口。
總不會是因為跟委員長在一起打架而想起了跟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光吧……
第90章 番外十
如果說世界上有天生的近戰者, 那麼清凜因為個性使然算一個，而雲雀就是真正的天才了。
他在戰鬥上的領悟能力和野性直覺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前幾天清凜還抱著逗小孩的心思，在一周後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他了。
這段時間, 清凜也搞清楚了他們這幫子人到底是在作什麼妖。
原來，這個時間線上的彭格列家族還沒有湮滅, 守護者指環和大空指環也俱健在, 雲雀手中那一半指環便是雲之守護者指環。
他們彭格列家族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團結, 似乎是為了爭奪正統繼承人自個，兩撥人要來一發內戰, 贏的人得到戒指和彭格列家族。
清凜嗤笑一聲, 對雲雀說：「小說都沒你們熱鬧。」
此刻的天已經完全黑了, 清凜跟雲雀在郊外的山林裡，結束了今天的課程。
雲雀也不搭話, 率先轉身離去。
清凜綴在他身後, 伸手捉住在空中飛舞著向著雲雀而去的雲豆。
「叫我的名字我就放開你。」清凜對雲豆說。
可惜雲豆是只很有骨氣的鳥兒，任憑清凜拽著它翅膀的毛, 也不屈不撓地伸嘴去啄她，就是不開口。
清凜嘖了一聲，對走在前方的雲雀說：「這鳥是傻的。」
「……」雲雀回頭看了一眼，黑著臉把雲豆從清凜手裡拿回來, 瞪了她一眼。
「看什麼看！你怎麼這麼小氣，連鳥都不給我玩！我又不會弄死它！」
清凜氣哼哼地對著雲雀的背比劃著, 正好被突然回頭的雲雀逮了個正著。
雲雀挑了挑眉：「你最近心情不錯的樣子。」
「耶？有嗎？」
「前段時間一副討債臉, 看了真討厭。」
「……」
清凜鼓了鼓臉, 忽然發現周圍的路陌生了許多。
她疾走幾步追上雲雀，戳他：「喂，我們去哪？這條路沒走過。」
雲雀頭也不回：「抄近路。」
耳邊傳來流水淅淅瀝瀝的聲音，清凜歪頭一看，發現山間居然還有一道彎彎曲曲的小溪。
雲雀已經踩著溪間的圓石，步伐迅速地走到了溪水對面。
他回過頭來看著清凜，似乎在催促她抓緊時間過去。
清凜忽然就想到了從前的事情。
那時候她剛畢業拿到了正式的英雄執照，投入艾基修特事務所的門下。
而轟則去了安德瓦的事務所。
一個極其巧合的機會，他倆合作處理某個事件。
是一個惡性搶劫案件，罪犯似乎有攻擊力較強的個性，不但搶劫了數家商鋪，還打傷了許多人。
他在清凜和轟的追捕下逃竄到了郊外。
她和轟也是在夜晚，被一條小溪堵住了前進的道路。
……
「？」雲雀似乎有些不耐，他淡淡地說，「愣著幹嘛，趕緊過來，你的話應該很容易吧。」
「哦……」
清凜抿唇，看著腳下，踩上了圓石。
……
「小心。」
溪水不深但有些湍急，轟思索了一下，決定不用個性。
他將褲腿卷起，脫下鞋，淌進溪水裡，彎下了腰。
「我背你。」
「誒？」清凜正目測這兩邊的距離，思考自己跳過去的概率，她看了眼轟，彎下的腰，暗暗笑了起來，踮腳撲到他背上，摟住了他的脖子，「謝謝你喲。」
轟摟著她的腿，向對岸慢慢走過去。
「我重不重？」
「不重。」
「……你對同事都這麼溫柔體貼的嗎？」清凜一邊扭頭觀察著四周，一邊調侃他，「隨便是哪個女同事要過河，你都這麼乾脆地背人家？」
轟居然一本正經地回答她：「背人的話太親密了，扶一把倒是可以。」
「……」
……
「喂！」
雲雀的聲音響了起來。
清凜回神，但已經晚了，腳下一滑，她嗚哇一聲，一屁股坐在溪流間，大半個身上全濕了。
雲雀：「……」
他看上去極為無語，要不是一點僅存的良心，他可能就不管清凜扭頭就走了。
雲雀又折了回來，踩在圓石上，立在溪流中間，居高臨下地俯視清凜。
清凜抹了抹濺上水的臉，低聲說道：「石頭太滑了。」
……
轟腳下一滑，但他很快穩住，松了口氣。
「沒事吧。」清凜緊張地扳著他的肩膀，瞪大眼睛，比他還專注。
轟柔聲安撫她：「有點滑，沒事，不用擔心。」
清凜看他步伐穩健，語氣就又輕快了起來：「明明是出來出任務的，感覺卻像約會一樣，真是特別的體驗。」
「是的呢。」轟歎了口氣，「以後都不想跟你一起出任務了。」
清凜挑眉，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喂！幹嘛啦！嫌棄我囉？！你以為我很想跟你一起嗎？！哼！」
轟已經赤腳踩上了對岸，他將清凜小心地放下，兀自在岸邊的大石塊上坐下穿鞋。
「跟你在一起出任務的話，沒辦法專心。」
「……？」清凜眨眨眼，看著轟的發頂，問道，「什麼意思？」
「不管我怎麼告訴自己要專心任務，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分出心神在你身上。」轟抬頭對她一笑，「這可太糟糕了，一點都不像職業英雄。」
「嘻。」
清凜笑吟吟跑到他旁邊，戳了戳他的肩膀。
「對啊，工作時間就要專心工作才行，焦凍先生。」
……
雲雀眯著眼看著清凜：「站得起來嗎？」
「……當然站得起來了。」
清凜心中酸澀，扁著唇，再用手背擦了擦臉，剛想站起來，就感覺雲雀將手伸到自己面前。
「摔一跤而已，你是草食動物嗎？這就哭了？」雲雀的語氣滿是嫌棄。
清凜握住他的手，被他拽了起來，後放開。
「沒有哭。是濺上水了！」
她小聲反駁。
雲雀懶得跟她掰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重新回到了岸上，又扭頭看著清凜也上了岸。
天氣不算特別暖和，清凜被水一浸，又被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點燃指環，用火焰將自己周身烤幹。
「哇哦。」雲雀頗感興趣地看著她，似乎很想領教一下她的小把戲一樣。
但清凜懶得理他。
他倆走了一段，下到山腳的時候，清凜忽然問雲雀：「附近有螢火蟲嗎？」
「……？螢火蟲？這個季節？」
雲雀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瞟著清凜，小聲冷笑了一聲，沒再搭話了。
……
「哇！焦凍！快看！是螢火蟲！」
「噓——！」
清凜嚇了一跳，捂住了嘴。
轟揉了揉她的腦袋，低聲說：「附近好像沒有動靜，可能要上山頂看看了。」
「嗯。」
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著山腳的草叢間，星星點點的光亮在夜空中閃爍。
「很漂亮呢。」
「嗯！」清凜連連點頭。
清凜微微抬頭，看著月光下轟的側臉，他的唇角正輕輕上揚。
「跟你在一起，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美好事情發生呢。」他低聲說，語氣帶笑，「真的是非常幸運。」
「幸運？」
「嗯，」他鄭重地說，「你是我的，我非常幸運。」
……
雲雀側頭，看著又莫名其妙頓住腳步的清凜，有點不耐：「你又怎麼了？」
「我想回家了。」
「……」
她看著面無表情的雲雀的臉：「但是一想到我還有你這個小累贅，我就想打死你，一了百了。」
雲雀哼了聲，挑釁地勾起嘴角：「那你可以來試試。」
「這種不知道屈服的脾氣最討厭了！！」
×
彭格列的第十代沢田綱吉和他的家庭教師Reborn來看了迪諾，順便也參觀了一下清凜。
他們用清凜無法理解的速度接受了她是從未來而來的說法，並且放心地將雲雀交給了她。
Reborn用稚嫩的聲音說道：「這就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吧，蠢綱，要加油了，看看人家手上的大空戒指！」
而看上去尚年幼的沢田綱吉無奈地抱著頭：「我知道了啦，Reborn！」
兩人沒逗留多久便離開了，據說那兩人也有特訓任務。
迪諾的腿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等到他能下床走動的時候，雲雀跟人家的決鬥的時間也就差不多到了。
雲雀還提前了三天回去，好視察他的學校風紀有沒有遭到破壞。
清凜本來想自己的責任告一段落，不如就跟他們拜拜了，到處逛逛玩玩。
看上去假期也還有一周的樣子。
她看了看日曆，發現剛巧過幾天是媽媽由美子的生日，自己要是那時候回去還能給媽媽慶個生。
迪諾倒是熱情地邀請清凜去參觀小崽子們打架。
「畢竟陪練了恭彌這麼久，不去看看嗎？」
「他是不會輸的吧。」
清凜捏著下巴。
「說起來，我來這邊還沒有進過城呢，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
「喔？約會嗎？要我陪你嗎？」迪諾笑吟吟地對清凜說，「正好我也覺得恭彌不會輸，不如我們一起？」
清凜打量了一下這個花瓶。
這幾天的相處她也知道了迪諾的尿性，他是個羅馬尼奧一不在身邊，就無限掉鏈子，活得像個鹹魚。
臉倒是挺不錯的。
清凜算了算日子，在城裡玩兩天回家，剛好趕得上去給媽媽慶生。
有個鹹魚陪著，也比自己形單影隻的好。
「你陪我玩？」清凜挑眉，問他，「什麼遊樂園甜品店都OK？」
迪諾點頭，笑道：「不勝榮幸。」
第91章 番外十一
「呀呼——！」
「哇哇哇啊啊啊啊救救救命！！！！」
下了過山車, 清凜跑到附近的霜淇淋店買了兩個霜淇淋，折回來正想把其中一個遞給迪諾，就看到後者一臉菜色地抱著垃圾桶，嗚嗚咽咽地哼哼著。
「你暈車？恐高？」清凜咂舌，嫌棄地看著迪諾, 「好弱啊你。」
迪諾抬頭, 一臉悲憤。
「正常人都會害怕的好不好？！」
他滿臉寫著後悔：「我以為像雪村小姐這麼可愛的女性應該會選擇溫和一點的比如旋轉木馬、摩天輪之類的！」
清凜挑著眉：「旋轉木馬是小孩子才玩的吧。」
「我就喜歡旋轉木馬！」迪諾有氣無力地為旋轉木馬正名, 「不然去玩摩天輪也好啊！」
「摩天輪是戀人才一起坐的吧。」
清凜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迪諾。
「如果要我跟迪諾先生這種除了臉一無是處的男人成為戀人, 我才不要呢。」
迪諾抗議：「我好歹還有臉呢！」
清凜哼了一聲：「我男朋友可是當初我們學校數一數二的校草呢！」
等到說完這句話, 她才意識到似乎說錯了。
清凜移開視線，垂下了睫毛, 兀自小聲嘟囔：「現在是前男友。」
迪諾總算從過山車的暈眩中恢復過來了，他直起身, 有氣無力地坐在長椅上暫時休息。
「那你為什麼跟人家分手啊？」迪諾看著沉默著坐在自己旁邊的清凜，隨便挑了個話題。
這什麼垃圾話題？
清凜在心裡嫌棄了迪諾一萬遍，但她的思緒還是拐到了跟轟分手的這件事上去。
她從下定決心將分手信交到轟事務所的前臺的時候就一直在暗示自己，不要去想他的反應，不要有期待, 不要後悔。
這時候, 等她真正靜下心來回想這件事的時候，她也忍不住問自己，為什麼會分手呢？
「我現在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分手。」清凜淡淡地說, 「因為我起床的時候沒看到他, 就生氣了，一氣之下就分手了。」
「哈……？」迪諾看著清凜的側臉，問道，「他幹嘛去了？」
「上班。」
提到這個，清凜的表情就一言難盡起來，她憂鬱地杵著下巴，扭頭問迪諾：「……一想到他是為了我努力掙錢，我就覺得……我是不是腦子有病？！」
她的表情太過悲憤，迪諾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安慰一下她。
迪諾呃了一聲，說道：「你往好處想，萬一他不是掙錢給你花呢？這樣想是不是好過多了。」
清凜惡狠狠地扭頭瞪了迪諾一眼：「他入職第一個月工資卡就上繳給我了！零花錢都要我給他發的！……說起這個我想起來我們分手我都沒把銀行卡還他！」
想起這個，清凜忍不住唰地站了起來：「不行，我得回去還他銀行卡！」
迪諾看著她就要拔腿而去，急忙一把拽住她：「你去哪裡？！不看恭彌打架了？」
「打架有什麼好看的，你們這屬於私鬥，我沒把你們抓進局子裡就算好的了。」
迪諾呆滯地說：「堂堂彭格列後代，居然改行做了員警。」
清凜也沒理她，兀自往前跑。
迪諾就坐在原地，看著清凜越跑越遠，頭疼地揉了揉腦袋。
好歹應該看看弟子的成果的啊，真是的。
還男朋友銀行卡急於一時嗎？
迪諾正腹誹著，又見清凜訕訕地跑了回來。
她看上去無比糾結：「……我沒想好怎麼面對他。」
迪諾：「……」
你們談戀愛陣營都是這麼腦殘的嗎？
清凜這麼說著，環視了一圈遊樂場，俯身拽起迪諾：「走吧，下一站，鬼屋。」
「？？？」
等、等等！他很討厭那種東西的啊！
清凜是拖著迪諾走出鬼屋的。
後者頹喪地躺在地上，一縷魂魄從口中飄出，一副已經即將仙去的傻樣。
「你也太弱了吧。」清凜邊走邊說，「雖然不嚇人，但你的反應也太捧場了吧，還不如我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呢。」
「嬌弱？！你在說什麼胡話？！」迪諾大聲抗議。
清凜頓住了腳步，忽然想起自己曾經也跟轟來過遊樂園的鬼屋。
在屬於她的時間線裡，個性迥異的人非常多，鬼屋也上升了好幾個檔次，極為嚇人。
轟一直緊緊抓著清凜的手，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面。
他因為擔心清凜害怕，邊走還邊低聲哄著她。
「我不怕啦，焦凍。」清凜笑吟吟地對他說，「我可是超厲害的英雄呢。」
轟失笑，溫和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畢竟是女孩子，必須要小心和珍惜地對待呢。」
……
「啊！！！」
迪諾嚇了一跳，看著忽然發瘋尖叫了一聲的清凜。
「怎、怎麼了？」
「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我不要跟他分手！！！」
「……」
清凜把迪諾像扔破布一樣扔在一邊，宛如一頭關在籠子裡的困獸一般，開始左右踱步。
「以工作為中心有什麼不好！反正都是掙錢給我花！」
「直男點也沒什麼缺點，該說愛我的時候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又聽話又帥還能掙錢！」
「還特別優秀！」
「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我特麼居然腦子一抽把人家甩了？！」
迪諾乾咳一聲：「聽上去你好像幹了一件特別腦殘的事情。」
「沒錯！」
清凜咬牙。
「我要回去跟他和好！」
「……如果他挽回我的話我就跟他和好。」
她蹲了下來，有點不確定地看著迪諾。
「你說他會挽回我嗎？」
「……呃，會……吧……？」
迪諾不確定清凜口裡那個又帥又優秀的男人被看起來罹患了狂躁症的雪村小姐甩了之後會不會想回頭。
清凜憤憤地跺了跺腳。
「可是我給他寄了分手信，還失聯了那麼幾天，他肯定已經重新振作起來揮別過去了。」
「他就是這麼一路往前的人設！」
她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蓋。
「……好氣哦，我怎麼這麼作。」
迪諾總算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清凜的肩膀：「節哀。」
清凜長舒一口氣，哀傷地說：「媽媽生日那天，我就回去。」
×
清凜最終還是守到了指環爭奪戰結束，不出意外的，肯定是沢田綱吉君的家族獲勝。
畢竟最後大空戒指可是流傳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本就跟彭格列家族的人都不熟，便在結束後自己悄然離開了。
清凜立在自己到這邊世界的落腳點河堤邊，拿出了時空裝置。
經過造器的多番改良，這儀器的使用間隔也大大縮短了。
她輕輕將指針撥回原處，周圍的空間扭曲起來，等她終於踏到實地的時候，嗅到了自己世界的熟悉的味道。
去那邊將近小半個月的時間，清凜的手機早就沒電了。
只隱約記得去看彭格列打群架的時候應該是七點左右，撐死打了一個小時，現在回家父母應該都沒睡。
清凜也來不及去買什麼禮物了，就這麼急匆匆地向家裡跑去。
一是去祝賀媽媽生日快樂，二是她覺得目前自己鬧到跟轟分手，暫時不知道怎麼收場的情況，媽媽可能可以給她建議。
家裡燈亮著，甚至可以看到人影在裡面走動。
似乎還沒吃飯？
難道爸爸難得浪漫一把終於想起給媽媽慶祝生日了？
清凜這樣想著，摸出鑰匙，打開了門。
「我回來啦——！！！」
她關上門，中氣十足地沖客廳喊了一聲。
由美子驚喜地跑了出來：「清凜！你怎麼來了？！」
刀語也伸長脖子看她，向她揮手：「閨女！」
「爸爸！」清凜笑著應到，向跑過來的由美子張開雙臂，「媽媽生日快樂！」
「這孩子！」由美子咧著嘴，抱了抱清凜，招呼她進門，「真是的，轟君說你有任務，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呢！」
「……誒？」
清凜這才注意到，玄關放著一雙眼熟的男性的鞋子。
不是屬於爸爸刀語的。
抬起頭，她便看到身著家居服的轟，雙手端著鍋，正站在客廳門口，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清凜活潑高漲的情緒宛如被紮了個洞一般的氣球似的泄了氣。
她有點訕訕，默默換了鞋進了客廳。
轟已經折回了身，將鍋放在餐桌上，正握著湯勺專心盛湯在大碗裡。
由美子拉著清凜的手，喋喋不休地說：「我以為你不記得媽媽的生日呢！轟君上門來的時候媽媽嚇了一跳，不過超開心的！還想著你有工作有點遺憾，沒想到你還是趕來啦！太辛苦了寶寶。」
由美子心疼地揉了揉清凜的長髮。
清凜呃了半晌，喃喃地說：「那個，禮物……」
「是這個吧！」由美子一臉興奮地將放在沙發上的包裝袋打開，扯出裡面的暗紅色圍巾，「媽媽很喜歡的這條，跟你提過幾次，就是有點貴，是名牌呢。沒想到你居然買了，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亂花錢了！」
「哈？」
「轟君說你特意買了送給我的，因為今天來不了他就幫你帶過來。」由美子天真地眨著眼，「寶寶有心了。」
「……」
清凜怔怔地看著由美子。
由美子這才想起廚房還有些菜沒做好，她哎了一聲，正想進廚房，就被清凜拉住了。
「你歇著吧，我來了就我來做。」清凜脫下外衣，將由美子身上的圍裙套在身上，將她推到沙發，「很快的，稍等。」
清凜進了廚房，看著正低著頭乖乖洗著蔥薑蒜的轟，往外面瞥了一眼，走過去立在他旁邊。
「你哪來的錢？！」
「……啊？」
「你居然藏私房錢？！」清凜的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
「……」轟頓了頓，表情有點無語，「我找老爸借了一點。」
「哦。」
這個說法在清凜的接受範圍內。
她顛了顛炒鍋，看著轟將洗乾淨的蔥放在砧板上，忍不住絮絮地說：「待會我把卡還你，你把錢取了還給你爸吧。我要是有你這種掏空老爹討好丈母娘的不孝子，我肯定……！」
清凜止住了話頭，因為轟已經抬頭，默默無語地盯著她。
無形的壓力籠罩著清凜，她只能扭過頭盯著鍋裡冒著熱氣的菜，假裝自己在專心炒菜。
轟走了過來。
「電話為什麼關機？」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雖然聽起來很像在說謊，但是確實是因為沒信號了。」清凜嘴角抽了抽，乖乖回答，「然後又沒電了，啊，說起來我手機還在我外套口袋裡，你出去幫我充上電吧反正廚房也用不著你。」
清凜往廚房門口比劃的手被一把握住。
她嚇了一跳，驚得差點把一鍋菜扣在轟身上了。
清凜僵住，瞪大眼看著轟。
「哦，好。」轟用力捏了捏清凜的手指，然後慢慢鬆開，「我去給你的手機充電。」
「謝、謝謝。」
「吃完飯你要留下來嗎？」轟看著她，「我們一起回吧。」
「……好的。」
轟走出去了。
清凜松了口氣，抿緊了唇。
完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這是什麼反應？！他應該看到分手信了吧？！
那為什麼還會主動跑到自己父母家啊？！
清凜百思不得其解，但目前他倆都在不明狀態的父母家，便也相安無事宛如普通情侶一樣地相處。
吃飯間由美子又絮絮叨叨地催促他倆差不多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連一向懶得管他倆的刀語也點了點頭，同意由美子的觀點。
清凜有點無語，正想岔開話題，就聽轟應了一聲，說是最近會跟清凜一起考慮商量。
說著他熟練地用筷子將蒸肉上那層亮晶晶的肥肉剔開，將瘦的那塊夾到清凜碗裡。
清凜頓了頓，低頭乖乖吃下。
吃完飯後，兩人又一起向清凜的爸媽道別離開。
天黑沉沉的，清凜正想仰頭看看路燈是不是壞了怎麼這麼黑的時候，就被轟握著了手。
他看著清凜，淡淡地說：「有點黑，小心點。」
「……哦。」
清凜乖乖被他牽著往前走，問道：「你車呢？」
「我走路來的。」
「啊？我們要走路回去嗎？」
轟側頭看了她一眼：「坐地鐵吧。」
晚間的地鐵人不算多，清凜坐在座位上，看著地鐵內跳著的提示所在站的提示燈。
轟坐在她旁邊，握著她的手。
地鐵啟動的時候，清凜聽到了轟的聲音。
「我這段時間，有認真地反省。」
清凜一怔，扭頭看他。
轟低著頭，似乎是歎了口氣：「我做錯了好多事情，難怪你要生氣。」
「……」
清凜睜大眼睛，傻乎乎地看著開始細數自己罪行的轟。
「你說這段時間都很累了，我還纏著你，跟你擠在一張床上，沒讓你睡好覺。」
清凜嘴角抽了抽：這、這位兄弟，你的腦回路還是一如既往地驚人……
「你還說想跟我一起去旅遊，但是我也沒放在心上，最近有點忙，忽略了你的心意。」
「你明明工作很累了，去我家還要做飯給我一家人吃，我也沒有好好誇獎你的手藝，你肯定傷心了。」
「前段時間你有提過你媽媽要過生日，說讓我們一起給她驚喜的，但是我一忙就拋到了腦後，也沒有跟你商量，你大概也是生氣的。」
「啊，還有上次路過寵物店的時候，你說想養貓來著……我因為不想你的注意力被別的生物分走而隨便找了個理由拒絕了，你肯定也不太高興的。」
轟喃喃地把不知道哪個角落的陳年舊事都給刨出來強行按在他自己腦袋上成為罪行。
清凜在他追溯到半年前因為他有臨時任務而取消了約會這件事的時候強行按了停止鍵。
「焦凍，我……沒你想得那麼小氣……」
她無奈地說。
「你怎麼什麼事情都記那麼久？我都不記得了。」
轟有點無奈地笑著說：「因為你說要分手，我又聯絡不上你，只能一遍一遍地想你。想想昨天的你、前天的你、半個月前的你、一個月前的你……」
清凜咬住了下唇，有點慚愧地說：「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一時生氣就直接說了分手，還跑出去不管不顧地玩了一個月，也不跟你聯繫。」
她想了想，又補充：「因為當時，第一次跟焦凍發生關係，醒來焦凍卻不見了，還說要出差，就莫名其妙地特別生氣。……是我太矯情了。」
她微微抬頭，看著轟，小心地說：「那，我們和好行不行？」
轟握緊她的手，低聲道歉：「都是我不好。你能原諒我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他抬頭，聽著地鐵提示到站的聲音，拉起清凜一起下車。
「今天，我可以住在你家嗎？」
轟低聲對清凜說。
「我保證，你明天醒來，肯定會睜開眼睛就看到我。」
第92章 番外十二
01.轟的心事
因為母親住院的緣故，轟經常來醫院。
作為職業英雄的他, 並不像學生時代, 只有屈指可數的休假時間可以來探望母親。
他越來越習慣醫院的消毒水味道。
有一株精緻的不知名小黃花總是綻放在醫院草坪的樹下。
一開始轟還沒怎麼注意，某次他陪著母親在醫院草坪裡散步的時候, 忽然就注意到了那株花。
長得雖然普通，但精緻、生機勃勃。
迎風招搖的樣子也莫名招人喜歡。
有個穿著便服的年輕女孩子似乎總是在照料它。
轟不止一次從醫院大門穿行到住院樓的時候, 看著她垂著頭給小黃花澆水的樣子。
樹越長越高，越長越大，將小黃花完全擋住了，也擋住了它所需要的陽光。
轟看到女孩子將小黃花小心翼翼地挖了出來, 移栽到了一邊的花盆裡。
女孩兒拍了拍身上手上沾到的泥土，端起花盆, 費勁地往樓這邊走。
這大概是正常的女孩子吧。
轟見她一路走過來, 走了不到五十米，就休息了三次。
在女孩兒想休息第四次的時候，他走了上去，捧住了女孩想放在地上的花盆。
「要放到哪裡？」他問。
女孩兒似乎被嚇了一跳，金橙色的眸子溢滿局促的情緒，她愣了幾秒，才指了指住院樓旁邊的花台：「那、那邊，能曬到太陽。」
轟走過去，將花盆放在指定位置, 前後花費不到半分鐘。
他放下了之後, 才看到女孩兒邁著小短腿, 哼哧哼哧地跑到自己身邊，小聲跟自己道謝。
她低頭整理花瓣葉片的嫺靜樣子被陽光一鍍，略有些吸人目光。
轟盯著她發頂的發旋，和微微翹起的一縷棕色呆毛，與她搭話：「你是這個醫院的實習生？」
她眨了眨眼，對他笑道：「我是來幫忙的，我媽媽是醫院負責人。」
「哦，大學生？」
女孩兒笑著點了點頭，抬頭看他：「您看起來也很年輕，是社會人嗎？」
轟挑了挑眉：「嗯，是英雄。」
「哦、哦。」似乎是涉及到不熟悉的領域，她茫然地點了點頭，與轟道了別，身影很快消失在住院樓前。
轟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忍不住伸手撥了撥小黃花的花瓣。
花瓣嬌嫩，似乎有隱隱的淡香。
有些令人心醉。
再後來，女孩兒似乎成了醫院的工作人員。
想想也是，她的母親畢竟是醫院的負責人。
這天，天忽然下起了暴雨。
轟在雨水瘋狂下落的同時，終於踏進了住院部的大樓，帶進了一身的水漬。
他看著那女孩兒抓著傘迎面向他沖了過來。
怔愣間，那女孩已經飛快地與他擦肩而過，撐開傘，以一種視死如歸的姿態，沖進了雨幕。
轟上了樓，用媽媽給他的毛巾，默默地擦著頭髮。
他站在窗邊，往樓下看。
那傻子渾身大概都被打濕了，正傻乎乎地撐著傘，給那盆小黃花遮風擋雨。
轟的媽媽湊過來，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
「喔，那是雪村醫生的獨女，叫做雪村清凜的，經常來醫院幫忙。」
轟冷聲音溫和地跟兒子扯著閒話。
「長得漂亮，性格也溫柔，做事細心，在醫院很受歡迎呢。」
轟冷看著兒子無動於衷的側臉，卻知道他在聽著。
「說起來，焦凍，你也到了年紀了呢？要不要媽媽跟雪村醫生說說，跟清凜小姐見一面看看？」
……
很久很久以後，轟因為受傷而被同事送入了這家離得比較近的醫院。
他已經很久不曾踏足這家醫院了。
在病房的窗前，剛好可以看到一樓花壇上的那個眼熟的花盆。
曾經鮮妍活潑的花朵，也因為許久無人問津而枯萎了。
雨滴打在花盆的邊緣，再也沒有人為它遮風擋雨了。
就連被遮風擋雨的那株花，也已經死去了。
轟閉上了眼。
他的心事，也早就在無人的角落，獨自破芽、獨自生長。
在綻放的那刻黯然枯萎，無人欣賞。
×
02.爆豪的心事
爆豪重新回到了自己老家的這個城市。
他工作的事務所在別的城市，難得休假，便回來探望父母。
在家蹲了半天，閒不住的他索性上街晃蕩。
沒到半個小時，就被一個小蘿蔔頭崽子給纏上了。
這個看起來四五歲的臭小子死死抱著他的大腿：「我認識你！你是那個超厲害超暴躁超反派的爆殺王對不對？！」
「啊——？！超反派什麼鬼？！」
爆豪眼角抽抽，看著這個臭小子令人不爽的對半分紅白髮色，總覺得他越看越討厭。
「走開走開！老子不是幼稚園老師！回家找你老爸去！」
他晃著小腿，想甩開這小崽子，無奈這小傢伙力氣大得驚人，愣是死死扒住他的腿不放。
「就是那個『最像反派的英雄排行榜』！叔叔你已經第四年蟬聯第一了吧！」
「我靠！」
爆豪長長地舒了口氣，低頭與這孩子金橙色的亮晶晶雙目對上了視線。
「……你先從我腿上下來！臭小子！」
「喔！你不可以跑哦！你跑的話我就哭給你看！」
「……」
小傢伙總算鬆開了爆豪的腿，他乖巧地將手往背後一背，大聲示愛：「叔叔！我覺得你超帥！所有英雄裡我最喜歡你！」
「……哈。」
爆豪無語，他盯著這小東西許久，嘴角抽了抽：「我怎麼覺得你長得這麼討厭？」
「嗯？」小東西無辜地瞪大眼，「怎麼可能！幼稚園的老師都說我長得可愛呢！」
「算了，喂，小子，你叫什麼名字？你父母呢？」
小傢伙一個立正，大聲回答：「我的名字是轟一！我的父母……」
「阿一。」
爆豪被這個耳熟的聲音激起了渾身的刺。
他瞪著捏著手機走過來的轟，咬牙切齒：「你這傢伙怎麼在這裡？！」
「啊，爆豪，你為什麼在這裡？」轟茫然地看著爆豪，頓了頓才回答，「我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這是我巡邏的片區。」
說完，他走到阿一背後，將阿一拎了起來。
「你再亂跑我家不帶你出來了。」
「爸爸！」
「……」爆豪無語，他看著面前一大一小的兩張臉，嘴角抽了抽，「你兒子？」
「嗯，」轟低頭看阿一，「叫叔叔了嗎？」
「爆殺王叔叔！！」
「……是爆豪叔叔。」
轟又看向爆豪：「你辭職了？」
「什麼鬼？！誰辭職了啊！」
「那你為什麼在這裡？工作呢？」
「休假啊白癡！」
轟點了點頭，說道：「難得遇見，晚上去我家吃飯嗎？」
「……哈？！」
正巧這時，轟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來應了幾句，掛了之後，他將手裡拎著的阿一放在了爆豪面前。
「晚飯的時候把叔叔帶回家，認識路嗎？」轟問兒子。
阿一響亮地回答：「認識！保證完成任務！」
轟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爆豪說：「我有點臨時事件，勞你照顧他。」
說完，他也不管爆豪滿臉的抗拒和不可置信，兀自跑走了。
爆豪：「……」
爆豪：「你這個爹是親生的不？！就這麼把你扔給別人了？」
阿一看起來懵懵懂懂的，他主動地抓住了爆豪的衣角：「叔叔我們現在去我家嗎？」
「……」
雖然是被強迫去討厭的人家裡做客，但爆豪還是相當注重禮節的。
初次去別人家裡拜訪，要帶點禮品才對。
他一臉便秘地牽著小蘿蔔頭遊蕩在超市貨架兩邊。
阿一已經喋喋不休地訴說了二十分鐘自己對爆殺王的崇拜之情了。
從出道起的那一戰，一直掰扯到了年初解決的那個事件。
爆豪覺得自己頭大，他真想買個針線包把這傢伙的嘴給縫上。
那個半邊混蛋是這麼話嘮的人設嗎？
爆豪走了會神，叫住阿一，問道：「喂，小子，你媽媽是姓雪村嗎？」
阿一止住了滔滔不絕，疑惑地炸了眨眼：「沒有啊，我媽媽姓轟啊！」
「……」
好吧，當他沒問。
而阿一也在東張西望間捕捉到了某個人影，他一愣，甩開爆豪的手，向著某個方向橫衝直撞地沖了過去。
「喂！臭小子——！」
爆豪氣得想抽他，只能追了上去。
「要這個？」清凜晃了晃手裡的牛奶，低頭對黑色板寸的小男孩笑道，「叫姐姐。」
「姐姐姐姐！請你幫我拿一盒！」小男孩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對清凜笑，「姐姐我知道你！你是那個英雄『新生』！對不對！」
清凜眯眼笑了起來，將牛奶遞給小男孩，看著他小心抱住牛奶，笑著點頭。
「你是我最喜歡的英雄！」小男孩大聲說，「雖然我的個性比較像爆殺王，但是我最喜歡你了！」
「媽媽——！」
一個小炮彈不知道從哪沖了出來，一副老母雞護食的樣子撲到清凜腿上，一臉警惕地看著面前的小男孩。
清凜低頭看著阿一，抬頭，與追上來的爆豪對上了視線。
「勝己！」
「……嘖。」
清凜抱著阿一，叮囑小男孩要注意安全並與他道別，之後才與一邊的爆豪打招呼。
「剛剛收到了焦凍的資訊，說你要到家裡吃飯，我還嚇了一跳呢。」她笑著說，「怎麼回來也不說聲？」
爆豪隨便說了幾句敷衍了過去。
因為家裡來客人，清凜興沖沖地掃蕩著貨架，爆豪嘴角抽搐地抱著阿一跟在她後面。
「女人結婚後都這麼可怕的嗎？」他問阿一。
阿一一副習以為常地樣子聳了聳肩：「習慣就好，你沒見我媽媽去買限量包包的樣子。」
「……」爆豪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一個人過真的挺好的。
三人一齊回了清凜家。
清凜將大包小包拎進了門，聽到動靜的轟已經探出身，伸手將她手上的東西接了過去。
「買了好多啊……」
「你回來的真早！」
清凜與轟打完招呼，又扭頭熱情地讓爆豪進門。
「傻站著幹什麼呢！進來呀！」
他和阿一被攆到餐桌前坐著大眼瞪小眼，夫婦倆則在廚房忙碌著。
「阿一，把你的糖和牛奶拿給叔叔吃，還有水果！」
清凜在廚房喊道。
「……」爆豪無語，「我是小孩子嗎？」
阿一將糖盒推到爆豪面前，睜大眼看著他：「叔叔，我要怎麼樣才能成為像你一樣優秀的英雄呀！」
「努力就行了！自然而然就成了！」
爆豪扭頭，瞥了眼那兩人在廚房走動的背影。
兩人似乎在各幹各的活，但偶爾會交談一兩句、相視一笑的樣子。
「你家氣氛不錯啊。」爆豪伸手，揉了揉那個討厭發色的小號腦袋。
阿一腦袋晃了晃：「當然啦，我家超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