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夜深，人靜，霧濛濛的哥譚市。
身穿白色雪紡吊帶衫和牛仔超短裙的紅發少女走在陰森森的街道上。
她有著一張楚楚可憐的臉，灰綠色的剔透眼珠，眼尾下垂，顯得無辜又純真，她輕咬著下唇，唇色都被自己咬得泛白，姜紅色的長髮發尾打著卷，均勻地分開梳成雙馬尾。她走在哥譚這樣的罪惡城市……像是只耳朵一抖一抖的薑紅色小兔子，簡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快來欺負我」的神奇氣息。
女孩兒顯得有些瑟縮，她的個子明明不矮，但看上去卻像是一隻想要縮成團子的刺蝟，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念念有詞。
「我瘋了我真的瘋了我怎麼會答應你大半夜來哥譚，我還沒活夠呢我真的沒活夠……」
【莉蒂亞，你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已經和她綁定的系統在她腦袋裡安慰她，【今天就算遇不到蝙蝠俠，說不定也可以遇到羅賓，超級英雄會保護你的。】
不，說實話，莉蒂亞並不十分相信超級英雄們。
莉蒂亞·萊克西，十五歲，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純種學生一枚。
七個小時之前被總欺負她的同學關在了廁所裡，然後得到了從天而降的系統。
系統跟她吹了幾十分鐘的超級英雄們，從正義聯盟吹到復仇者聯盟，從X戰警吹到少年泰坦，莉蒂亞就靜靜地聽它吹噓，然後按著抽痛的胃問了一個問題：「你說我現在叫超人，他會來給我送個麵包順便把我帶回宿舍嗎？」
系統：【……】
這真是一個無法反駁的好問題。
雖然是夏天，但是被一桶水澆了個透心涼，莉蒂亞坐在馬桶蓋上還是挺冷的。
她歎了口氣：「聽你的口氣，你不是來入侵地球的，對吧？」
系統操著一口感情豐富的電子音，大驚失色：【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可是保護世界的系統啊！】
自從擁有了感情範本，系統越來越活潑，也有了自己的情緒。
它想了想，把聲音變作最早的古板無波，終於有了那麼點高大上的錯覺：【莉蒂亞·萊克西，你願意和我簽訂協定，守護這個世界嗎？】
莉蒂亞斬釘截鐵：「不願意。」
系統的聲音滿是不敢相信：【為什麼？你不願意保護地球嗎？】
莉蒂亞揉了揉臉蛋兒，又扯扯半幹的衣服：「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我拿什麼來保護地球？」
系統的聲音再次歡快起來：【有我啊，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接觸超級英雄們，他們可以幫你，我也可以幫你。】
莉蒂亞重複一遍最初的問話：「你的意思是，我要現在喊超人，他就能飛過來把我從這裡救出去？」
系統委屈了：【莉蒂亞……你不覺得，讓超人來女廁所，有點過分嗎？】
***
顯然，最後把莉蒂亞救出來的，不是超人，而是負責打掃衛生間的阿姨。
莉蒂亞對超級英雄的信任度再下一層，但是耳根子綿軟的少女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真的被系統說服了，拿了一身衣服，偷偷從寄宿學校溜出去，從大都會來到了傳說中的哥譚市。
哥譚是個傳說中的城市，沒毛病。反正莉蒂亞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去過哥譚，也沒有遇到過一個哥譚人。但是哥譚的傳說，黑暗騎士外加層出不窮的變態反派，總是讓這個城市充滿別樣的……驚悚感。
莉蒂亞踏上哥譚的土地就後悔了，然而她已經錯過了回大都會的最後一趟列車，只能在這座罪惡都市徘徊。
系統還在她腦袋裡嘰嘰喳喳，像是之前憋了太久終於有機會講話一樣，不斷地講不斷地講，講到莉蒂亞崩潰。
莉蒂亞本身是個膽子很小的姑娘。
她性格軟，膽子小，平日裡在學校宿舍都是被欺負的。聽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系統的話，踏入哥譚，這怕是她迄今為止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情。
等她終於說服自己，換上了不太適應的綁腿高跟鞋，吊帶衫和超短裙，進入了哥譚的街道，莉蒂亞長籲一口氣，最後一次和系統確定。
「我真的不想死也不想受傷，你確定我不會出事嗎？」莉蒂亞小心翼翼地詢問，「蝙蝠俠會及時趕到？」
系·雖然不確定但是對超英們充滿信心·統：【嗯嗯嗯。】
兩分鐘後，一把老舊的破槍指著莉蒂亞的腦袋，幾個小混混吹著口哨，用猥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莉蒂亞：「小妞兒，這是知道兄弟們無聊，來送樂子的是吧？」
莉蒂亞在這個關頭終於學會了正確和系統腦內溝通的方式：【這就是你說的，絕對安全？】
系統：【……】
我也不想的好嗎！可我真的只是個單純可憐的系統呀！
系統磕磕巴巴地反駁：【沒、沒事，蝙蝠俠會及時趕到的嗯……】
又過了一分鐘。
莉蒂亞瑟瑟發抖地看著抵在自己臉頰側的閃亮刀子，內心崩潰。
她閉上眼，用了這輩子最大的聲音咆哮：「超人救命——」
那幾個小混混被她神來一筆給嚇了一跳，愣是過了三秒才反應過來。
他們肆意地大笑：「你是不是傻了，超人又不會來哥譚，你就是叫蝙蝠俠也比叫超人靠譜啊。就是很遺憾，蝙蝠今天在碼頭處理一批貨，不會管到這裡來。你還是乖乖聽話吧妞兒。來，給哥哥笑一個。」
莉蒂亞的眼圈紅了。
系統也急了。
它好不容易說服主系統出來做任務，絕對不能剛出來就讓宿主出問題啊！
系統在自己的空間裡已經有了人類形象。一咬牙一跺腳：【我給你啟動金手指。】
莉蒂亞完全沒有注意到系統說了什麼。
她正在盡全力讓自己發達的淚腺不要分泌出神秘的液體。
就在這個時候，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從身體內部湧出，可以說是充盈感，讓瑟縮虛弱的女孩兒一下子就擁有了力量。
莉蒂亞登時覺得自己頭也不疼了，腿也不軟了，渾身上下都有勁，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爽快。
只呼吸的功夫，兔子一樣的少女突然就變身成為矯健的獵豹。
她明明還是之前的穿著打扮，薑紅色的雙馬尾垂在前胸；可現在，明明無風，她的頭髮卻在動，甚至衣服都在飄動。
混混們都感覺到了被捕食者盯上的那種想要發抖一樣的感覺。但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和身邊的這只小兔子有關係。
莉蒂亞已經不是小兔子了。
顏色淺淡的灰綠色眼眸逐漸加深，變幻做神秘深邃的綠，連帶著瞳孔的色澤都染成了墨綠，莉蒂亞周身無害的氣質轉瞬變成了壓迫感十足的氣勢。
少女突然笑起來，俏皮又可愛，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指尖點在自己臉側的刀刃上，一點點將刀刃推開
——手指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甚至連受力產生的凹痕都沒有，好像她的手指比刀刃還要硬。
混混一號啊了一聲，握著刀的手一下子鬆開，刀子墜到地面，發出一聲脆響。
混混二號哈了一聲，握著槍的手一抖，一枚子彈撞擊在莉蒂亞的肩膀上，沒有造成一絲傷口，但她左肩的吊帶算是廢了。
莉蒂亞握握拳頭，歪歪頭，轉過身看向持槍的混混二號。
莉蒂亞慢條斯理地把紮著頭髮的皮筋解下來修好衣服，然後露出一個溫溫柔柔的笑，好像還是剛剛那個兔子一樣軟的姑娘。
可事實上好像是他們全部眼瞎看錯了一樣，現在眼前的女孩兒模樣變化明明不大，甚至還笑著，但周身氣質卻是那種讓人差點跪下唱征服的那一類。
她腳尖一挑，剛剛掉到地上的匕首已經被揚到了半空中。莉蒂亞伸手一抓，當著這群小混混的面，把金屬制的匕首團成了一個不太規則的球。
莉蒂亞笑得特別歡快，聲音清脆，丟在地上的金屬球發出一聲催命般的響聲，就好像是砸在他們心頭一樣：「你們想怎麼死？」
混混們：！！！
本以為是有菜雞送菜，結果是不知道哪裡來的滿級大佬裝萌新啊喂！
被暴揍過後癱成一灘爛泥的混混們欲哭無淚。
第二天一早，這五個混混的模樣被拍下來，上了哥譚新聞。
他們的上衣被扒掉了，被鋼筋捆著，趴在地上，後背被口紅寫上了字。
五個人，五個單詞。
YOU ARE TOO LATE BAT
在「蝙蝠」的單詞下，還配了一個挑釁味兒十足的顏文字，搞得哥譚警局十分緊張。
小員警小聲和同僚吐槽：「你說，這是又來一個跟蝙蝠俠挑釁的新罪犯，還是怎麼回事？」
回答他的同僚是個妹子，痛心疾首的模樣：「我認識這個口紅色號……太奢侈了。」
第2章 002
突然擁有力量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莉蒂亞大概可以告訴你。
莉蒂亞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充盈的力量。身體自內到外都是暖融融的，給了她一種仿佛自己已經世界無敵了的特殊心理狀態。
怪不得很多故事中的反派炮灰得到了力量就開始黑化。擁有力量的感覺……真的是太膨脹了。
是的，膨脹。
當紅發少女把那幾個混混踩在地上的時候，她腦袋裡的想法真的膨脹了不少。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世界第一牛，拳打鋼鐵俠，腳踢蝙蝠俠，簡直可以沖出歐洲，沖出地球，沖出銀河系。
就是那種，不用給我支點，我一個人就能撬動地球的奇怪想法。
系統的金手指開啟後，莉蒂亞只用了一分鐘就把那五個小混混按在了地上，還順手掰下了柵欄上的鋼筋，把那幾個混混固定住。
莉蒂亞臉上的笑容摻和著一點點的瘋狂。
兩分鐘之前還是無害的女孩兒現在簡直像是個暴力怪獸。她踩著一個混混的後背，尖細的鞋跟紮得混混嗷嗷叫，左手拇指食指摩挲著下巴，似乎在想什麼主意。
系統被她嚇壞了。
系統是個有自己喜好的系統，它選宿主，始終偏好那種溫柔善良，心性堅韌的那一類小可愛。
兩分鐘之前的莉蒂亞就是。
她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兒，就是總給人一種非常好欺負的感覺——所以也真的總被欺負——除此之外簡直完美。
然而當系統把她隱藏的血統啟動，給她開啟了所謂的「金手指」之後……
紅發少女現在和溫柔可愛再也扯不上邊了。
系統：這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
系統的電子音都要磕巴了：【莉、莉蒂亞，你在幹什麼？】
莉蒂亞認真地回答它：【我在想辦法保護地球。】
系統：【……】
系統覺得非常後悔，它幹嘛要磨著主系統出來做任務。上一任宿主已經夠難帶了，這一任的莉蒂亞·萊克西簡直比上一任還要難帶！
系統才和宿主簽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濃濃的絕望：【……你想出了什麼辦法？】
莉蒂亞轉身消失，三秒鐘就拿著自己之前藏起來的包回來了。她在書包裡摸索半天，發現自己沒帶筆，包裡只有前幾天哥哥送給她的禮物。
——一支限量版的高定口紅，不過這個紅太豔了，之前的莉蒂亞壓不住這個顏色，總顯得非常不協調。
紅發少女把包裡的小鏡子拿出來，對著鏡子把自己淺淡的唇色塗得豔紅，之前有些濃重到壓不住的顏色此時卻襯得少女氣勢十足，是那種完全忽略年紀，只想跪下唱征服的女王氣勢。
小混混們都被她按趴在地上，莉蒂亞便慢慢俯身。她勾唇，眼波流轉，鞋尖挑起其中一個人的下巴，像是在接受跪拜的女王陛下：「知道錯了嗎？」
混混一號聲音都含糊了：「我我我我我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莉蒂亞爽快地拍拍手，「知道以後再做這樣的事情被我抓到會發生什麼嗎？」
莉蒂亞給他們現場表演了個把鏡子捏成渣渣。
小混混們：嚇、嚇哭。
系統在獨立空間裡也瑟瑟發抖。但身為盡職盡責的系統，它還是提醒了宿主：【莉蒂亞，血統是強行啟動的，你維持這個狀態的時間不會太長……要、要不我們回去？】
就算化身怪獸，莉蒂亞本質還是個乖巧的女孩兒。她嗯了一聲：【等我把事情做完。】
然後系統就看著莉蒂亞簡單粗暴地扒了混混們的上衣，拿著她那根口紅，在他們後背上留下了挑釁敢十足的單詞。
少女還不以為然，她完全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嫌棄地把只剩底的口紅包裝丟到包裡之後轉身就走。姜紅色的長髮被微風揚起，她撩開長髮，又回來。
五分鐘之前穿高跟鞋小心翼翼就怕摔跤的紅發少女在激發血統之後，都能穿著恨天高打架了。
她溫柔地笑著，可配上她現在殷紅的唇色外加駭人的氣勢，笑得混混們恨不得昏過去：「乖，做個良民保護地球。聽懂了嗎？」
「聽懂了聽懂了！」
系統：【……】
這就是莉蒂亞想出來的解決方法……嗎？
系統都要不敢說話了。
絕望了，真的絕望了，早知道這個金手指會讓小可愛變成霸王龍，系統還不如想辦法呼救。
不過系統還是系統，就算想法越來越像人類，它還是要盡職盡責地完成任務。
【莉蒂亞，】它說，【那個……金手指強行激法了你身體內最強的血統並且強行提升到百分百，大概只能堅持十分鐘……而且可能會有後遺症。要不……我們趕快回去吧。】
系統話才剛說完，莉蒂亞就飛一樣地消失在哥譚。
哥譚與大都會距離不遠，中間隔著一座橋。
紅發少女身體裡充盈著力量，讓她興奮不已。莉蒂亞覺得自己的速度可能都要比超人還快了，血液加速流動，臉上更添了一絲興奮的紅。
如果不是她還有一絲絲理智，她怕不是就要一邊跑一邊發出人猿泰山一樣的尖嘯，然後再上一次《星球日報》。
但當她全速前進的時候，莉蒂亞真的感受到了暢快感，耳邊都是乎乎的風聲，好像平日裡的委屈與難過都被帶走了，只留下輕鬆。
莉蒂亞的寄宿學校在大都會的郊區，離哥譚更是近。
從她離開哥譚，到她背著書包翻牆回校，借力跳躍到宿舍樓頂，然後躲過監控翻進衛生間站穩，一共就過了三分半。
距離她「開啟金手指」只過了八分半。
莉蒂亞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這家寄宿學校的條件還好，宿舍是四人一個套間，除了客廳與廚房之類的共用之外，其他的各人房間裡都有。
莉蒂亞就住在頂層。
她站在宿舍門口，眉頭皺得緊緊的，裡面幾個室友的聲音非常清楚：
「她還沒回來。」
「不是真的關在教學樓沒出來吧。」
「你們管她幹什麼，我就是討厭她。一副誰都在欺負她的樣子，欺負她算是完成她的願望了。」
「可是，都已經快一點了……」
「說不定她是去做什麼不可見人的勾當——」
這話剛說出口，宿舍的門被打開，話題當事人就站在門口。
她看起來和平日裡非常不一樣。
她竟然穿著啦啦隊發下來準備下次活動用的吊帶衫與超短裙，一雙足足十二公分的綁帶高跟鞋讓本就高挑的姑娘可以俯視客廳裡的三個女孩兒。
莉蒂亞還化了妝，高價化妝品就是不一樣，一點都沒有花，殷紅的唇微勾，似笑非笑：「還不睡？」
最討厭莉蒂亞的室友珍妮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她立刻反應了哪裡不對，一巴掌拍在沙發上：「哈！我沒說錯吧！穿成這副樣子，這個時間才回來，你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你那些化妝品，首飾，還有那些衣服什麼的，都是這麼來——」
珍妮的話沒有說完，最後的音節被迫斷在喉嚨裡。
她的下巴被挑起來，微涼的手指強迫她抬頭，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綠色眼眸。
平日裡總是一副「所有人都欺負我所有人都對不起我」這樣奇怪模樣的莉蒂亞此時此刻卻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的聲音清脆，尾音和往常也沒有區別，帶著一點點鼻音：「珍妮，你可要對你說的話負責任。」
她的表情，卻和之前那種小白兔的樣子完全不同。
莉蒂亞眯著眼，在珍妮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笑意更濃。紅發少女漫不經心地鬆開手，撣撣指尖，而後瀟灑地轉身就走，站在了自己的房間門前。
她握住了自己房間的門把手，打開門，留下最後一句話：
「姑娘們，有些事情有些話，該怎麼做，真的不需要我來教你們吧……一群傻孩子。」
說完，她打開了房間的燈，然後關上了房門。
留下客廳裡面面相覷額的三個少女。
而在門被關上的瞬間……
十分鐘到了。
身體中原本充盈著的溫暖力量卻好像急速退卻的浪潮，不留痕跡地瞬間消失在莉蒂亞身體內部。
不管是之前的瀟灑舉止，還是內心湧現的膨脹想法，瞬間都消失不見了。
莉蒂亞雙腿一軟，五體投地趴在了地上。
還好長毛地毯足夠柔軟，她才沒有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讓外面的氣氛變得更加奇怪。
莉蒂亞在腦內和系統交流的聲音都變了調：【你做了什麼——】
系統乾巴巴地啊了一聲。
莉蒂亞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你不是來入侵地球的，】莉蒂亞原本清脆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你是想要佔據我的身體對吧？】
它又啊了一聲：【不，你想多了。剛剛的就是你，如假包換，假一賠十。】
莉蒂亞：【……你要換掉我，你果然是想要佔據我的身體！】
系統：【……】
這屆宿主不行，藥丸。
第3章 003
早上六點四十五分。
鬧鐘響了。
陷在柔軟床鋪中的紅發少女啊了一聲，智能化的鬧鐘聽到主人的聲音，停止了震動。
五分鐘之後，少女慢慢睜開了眼，露出一雙灰綠色的澄澈眼眸。
莉蒂亞眨眨眼，醒了。
唔……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一個奇怪的，嚇死人的夢。
夢中，她得到了一個會說人話的系統，系統和她做了個交易——莉蒂亞完成系統交給她的任務，系統讓女孩兒活下來。
然後，莉蒂亞就來到哥譚，開啟了個什麼所謂的金手指，再然後……
【早上好啊莉蒂亞，】系統中氣十足地打招呼，【你身體還好麼？】
莉蒂亞尖叫一聲，滾下了床。
她臉上的表情可以用生無可戀來形容，四肢攤開躺在長毛地毯上。
啊，該死的，原來不是夢啊……
原來她真的要死掉了，被這個奇怪的系統給救了啊……
不過不管怎麼說，今天是週三，還是要上學。莉蒂亞剛準備從地上爬起來，她瞬間僵住了身體，然後更加生無可戀地又重新癱好。
疼。
特別疼。
肌肉酸痛，關節疼痛，全身都痛，從手指到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疼得莉蒂亞一秒就放棄了掙扎。
她的聲音都變了調：「你又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
系統超級無辜的：【我都告訴你了，你身體是強行啟動了最高血統，當然會有後遺症啊。】
「血統？我不是純種人類嗎？」
【總的來說，你是。】系統之前做過功課了，【但是往上追溯，追溯到世界起源的話，你祖先不是人。】
莉蒂亞：「……」
一天的時間，她連人類都不是了。
可憐的姑娘拒絕思考那些有的沒的，她實在是爬不起來，身體疼得簡直不像是她自己的。
莉蒂亞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可憐兮兮地向系統求助：【這個情況下，我怎麼辦？】
系統也覺得頭疼。
它這次出任務，限制特別多，沒有了以前的時空穿梭能力，還每次使用金手指都需要宿主的積分來換。
——第一次除外。
顯然，宿主現在的積分，只有可憐兮兮的負0.5分。之前那五個炮灰小混混每人給她帶來了0.1的積分，然後開啟金手指花了1積分。
被負分的莉蒂亞：「……」
系統趕緊安慰她：【沒關係，我們有時間。明天你應該就好了。】
然而沒有等到明天。
昨天的莉蒂亞霸氣十足，室友們對她都有了那麼點不好形容的感覺，今天上課就誰都沒叫她。
莉蒂亞昨天大半夜的回來之後，生物鐘徹底亂了，手機也沒充電，鬧鐘也被關，竟然真的忘記了時間。
——她蹺課了。
寄宿學校的老師很負責，她來找莉蒂亞，發現紅發姑娘可憐兮兮地在地上躺著，趕緊把她扶到床上，然後一邊讓校醫來看看，一邊讓家長來看看。
紅發少女顯得很忐忑。
她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滿眼都是哀求，然而老師還是一狠心撥通了她家長的電話。
莉蒂亞更加生無可戀。
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癟著嘴。因為身體過於疲勞，很快她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莉蒂亞被輕叩房門的聲音喚醒。
門沒有關死，還留著一道細細的縫隙，而門板卻還是被叩響，發出規律的敲擊聲。
莉蒂亞吞了吞口水，尾音帶著小小的顫音：「誰呀？」
門外傳來了一道沉穩的男聲，那種嚴厲與嚴肅是完全壓不住的：「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莉蒂亞視死如歸：「嗯。」
她也顧不上身體的酸痛了，伸手把被子拽了拽，一直拉到鼻樑，只露出自己灰綠色的眼眸。
臥室門被推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進了女孩兒的房間。
那是個看起來很嚴肅的男人，光頭醒目，西裝革履，領帶皮鞋一絲不苟。
他有一雙和莉蒂亞顏色近似的綠色眼眸，但看上去可比柔軟好欺負的莉蒂亞有氣勢多了。
多得多了。
他的聲音低沉，喚了一聲妹妹的名字：「莉蒂亞。」
莉蒂亞遇到哥哥直接化身完美無辜小綿羊，又是那種「全世界都欺負我」「你們快來欺負我」的受氣包模樣。
紅發少女的聲音原本是清脆的那一類，在這個時候，卻又軟又低，帶著糯糯的鼻音：「萊克斯……」
萊克斯嚴肅的表情終於無奈下來。
他歎了口氣，拉過椅子，坐在了莉蒂亞的床邊：「你不用這麼怕我。」
莉蒂亞反駁的聲音都沒有絲毫底氣：「……我沒有怕你。」
萊克斯伸手，指尖還沒有觸碰到女孩兒的頭髮，莉蒂亞下意識地就縮了縮腦袋。
萊克斯一頓，有些無奈地晃了晃手掌：「你這叫不怕我？」
灰綠色的眼眸眨啊眨的，就是不說話了。
萊克斯終究還是摸上了女孩兒手感非常好的頭髮。薑紅色的髮絲柔軟，雖然因為睡了一覺而顯得蓬亂，但摸上去依舊如綢緞般美好，無可挑剔。
萊克斯心滿意足地收回手，十指交疊，放置在膝蓋上：「我們該談談了，莉蒂亞。」
莉蒂亞無辜極了：「談、談什麼？」
「莉蒂亞，你是我的妹妹，你不需要向從前一樣，」萊克斯眯起了眼睛，「我帶你回到大都會，是你自己要求來到這所學校。我等了你半年，你不管遇到了什麼，都不願意向我開口。」
莉蒂亞在被子裡縮了縮肩膀，不敢說話。
她……她就是害怕啊。
萊克斯把她接回大都會就已經很好了，她不能給萊克斯添麻煩，真的不能。
小姑娘那點想法在萊克斯面前根本藏不住。
幹大事的成年男人有時候也實在搞不清楚青春期的小姑娘在想什麼。
他只好再歎氣，摸摸妹妹的腦袋，像是個煩惱妹妹成長的標準好哥哥：「放心，我一直都在。」
他頓了頓，繼續：「洗手間在那個方向？」
莉蒂亞的聲音小小的：「對。」
她看著萊克斯站起來去衛生間了，這才慢慢地松了口氣。而這個時候，方才一直假裝不存在的系統像是被捏住肚子的慘叫雞，發出一聲「嘎」來。
莉蒂亞這才想起系統：【怎、怎麼了？】
系統又嘎一聲：【我的天我的資料庫又出了什麼問題，我竟然不知道你哥哥是萊克斯·盧瑟。】
莉蒂亞的聲音帶著一點小小的驕傲：【對，我哥哥就是萊克斯·盧瑟。他超棒的對不對？】
系統：【……他是大反派。】
莉蒂亞差點要和系統打架。
她是有些怕萊克斯，但那是她自己的原因。她絕對不允許別的人詆毀她的好哥哥。
紅發少女發出警告：【你別瞎說！哥哥是個大好人，他一心想要保護這個世界，他才是在守護地球呢！哥哥還不到三十歲就已經是州議員了，你是嫉妒吧！】
系統真心覺得自己的宿主選錯了。
它選擇宿主的時候，優先生存指標，然後是它自己的偏好。按照或查找選項，莉蒂亞·萊克西會在一天后死於心臟衰竭。系統和莉蒂亞綁定之後，保證了她的存活，然後她完成系統發佈的任務來換取積分繼續保障存活。
但是選擇宿主的時候，她的基礎資料裡，根本沒提到她哥哥是萊克斯·盧瑟啊！
她不是叫莉蒂亞·萊克西的嗎？她也不姓盧瑟啊！
莉蒂亞還在默默地當一個「哥吹」：【哥哥對我很好的，他經常送我禮物，雖然我不是很需要，但是他不在意我的話根本不會送我東西對不對？他工作那麼忙，我不應該給他添麻煩，結果我還是讓他擔心了……】
這時候的莉蒂亞話多得簡直可怕。
系統不想聽她吹反派了。
【不信你自己試試，】系統說，【我給你開一下我的視角。】
然後，在萊克斯整理著袖子走過來的時候，莉蒂亞就看到自己的哥哥那顆閃亮的光頭上，浮現出一排紅色的字母。
——亞歷山大·萊克斯·盧瑟，基礎積分50。
名字下面是另外一行「反派指數」，後面跟著五顆填滿了的星星。
莉蒂亞快要哭了。
萊克斯看著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總是覺得手癢想去摸摸她的頭髮。
結果剛剛還給摸的妹妹還是縮了縮，一副「大怪獸要來吃掉小白兔」的模樣。
萊克斯又歎氣：「對不起。」
哥哥太晚找到你，讓你之前受了那麼多委屈。
在這句輕輕的「對不起」落下的瞬間，莉蒂亞耳邊響起了系統強調的聲音：【恭喜你，獲得反派萊克斯·盧瑟的道歉，獲得積分50，積分餘額49.5。】
莉蒂亞：「……」
她看著萊克斯因為對她無奈而柔和下來的眼眸，忍不住伸手揪住了他的衣擺。
「哥……」她說，「謝謝你。」
同時，莉蒂亞找回了一點昨晚的感覺，惡狠狠地威脅系統：【再說我哥是反派，我跟你沒完！】
第4章 004
萊克斯的工作很忙，他同時還經營著萊克斯集團，就算他還是關心著莉蒂亞，他也只能再給莉蒂亞的卡裡打一筆錢，把準備的禮物給她，然後關心她幾句，就離開了寄宿學校。
他甚至體貼地沒有問過妹妹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能在學校把自己搞得全身肌肉拉傷。
莉蒂亞依舊躺在床上，看著萊克斯·盧瑟她的房間門關上，默默地松了一口氣，開始和系統算帳。
【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系統發誓，它真的很蒙圈。
它堂堂一個「罪惡懲治系統」，宿主竟然是大反派的妹妹，它都沒哭呢，莉蒂亞還跟它橫？
系統呵呵：【是否選擇用48.5積分修復身體？】
莉蒂亞：「……」
她能怎麼辦？
這種全身難受生不如死的感覺她絕對不想再忍下去了。莉蒂亞含淚用積分換來了全身舒爽，這才心平氣和地跟系統繼續交流。
系統：【我現在的主題是『罪惡懲治』，主線任務可以說是『守護地球』。所有罪犯或者是一定程度上觸犯道德規則與法律規定的人，都是我們的任務目標。】
系統繼續解釋：【所以，按照我的計畫，我們應該開始和各位超級英雄搞好關係，然後憑藉著他們的力量，多多獲取積分，走上人生巔峰。】
莉蒂亞打斷它的話：【我反對。】
【為什麼？】
【指望超級英雄我還不如指望員警，鑒於員警那麼多年也沒有把我救回家。】莉蒂亞說，【拯救世界等等再說，我現在要去上課了。】
【誒？】
莉蒂亞把姜紅色的長髮紮成俐落的馬尾，發尾依舊打著卷，倒是非常好看：「我還是個學生，今天下午數學有隨堂測驗。」
系統：【……哦。】
畢竟宿主還是個學生，我們系統的宿主一定要出類拔萃，就算是學生也要是成績優異的好學生！
***
莉蒂亞現在讀高一。
紅發少女在學校的存在感不是很高，但還是有一點點小小的名氣。
——比如她長得好看。
只因為她長得好看。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最大的關注點也就是模樣了。青春期的荷爾蒙躁動，漂亮帥氣的異性總是他們追逐的對象。
莉蒂亞·萊克西就是很多男孩子眼中完美的獵物。
長得漂亮，身材也好，性格溫柔，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讓人一看就有十足的保護欲，而且看起來很好騙，一定很好欺負。
莉蒂亞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大部分女孩子不喜歡，但是在男孩子的角度來看，還蠻受歡迎。
當然，莉蒂亞並不打算談戀愛就是了。
對比班裡那些滿腦子肌肉的傻子男孩兒，還是莉蒂亞有那麼一點點春心萌動的物件——哈利比較帥。
哈利·奧斯本。
班裡喜歡哈利的女孩子也很多，莉蒂亞甚至覺得自己並不是喜歡哈利，只是有的時候覺得哈利和自己很像，所以她才會關注那個看起來很孤獨的男孩兒。
奧斯本也是個大企業，在紐約佔領了相當的份額，而哈利·奧斯本就是奧斯本企業董事長諾曼·奧斯本唯一的繼承人。
莉蒂亞不太明白為什麼奧斯本的小少爺要在大都會讀寄宿學校，但哈利還真的是從初中直升上的高中，在這所學校呆了至少四年。
哈利的座位就在莉蒂亞旁邊。
莉蒂亞來到教室走向座位的短短一段路上，至少有六個男同學和她搭話，畢竟大家都知道她早上生病了。
紅發姑娘像是只受驚的小兔子，緊緊地攥著書包帶子，聲音放得特別輕。謝過同學的關心之後，她在有些女同學看不慣的眼神下，在自己座位上坐好，松了一口氣。
而哈利，就算莉蒂亞在他桌子旁差點摔倒，深棕發色的男孩兒也沒有抬起頭，對莉蒂亞一點關注都沒有。
紅發少女小心翼翼地拍拍胸脯，一邊整理自己的書，一邊悄悄抬眼去偷看哈利·奧斯本。
奧斯本小少爺總是很安靜，安靜得有些陰鬱的模樣。
他的膚色很白，襯得綠色的眼眸格外深邃。蒼白的手指點在白色的書頁上，顯得有些寂寥。他的頭髮是深棕色的，略長，幾乎蓋過了耳朵，甚至垂下頭的時候會遮住半張臉。
今天的哈利還是像個憂鬱男孩兒呢。
莉蒂亞掃了兩眼，顧不上再去看他，趕緊翻開書，希望能在來得及的時候多記住一些知識點，讓考試順利度過。
公式書她才看了三行，系統又像是被卡了帶的播放機，繼續嘎。
莉蒂亞：【你幹嘛！】
系統沒有回答，莉蒂亞只好繼續沉迷學習，認真考試。
曾經全靠自學，現在的學習成績其實墊底的姑娘每次考試都如臨大敵。
她努力地整合著腦袋裡的知識，想要在對她來說都是一團亂碼的ABCD四個選項裡找到一個正確的答案。
而這幾個選項，已經在莉蒂亞眼中眼中徹底扭曲：
A、你怎麼不選B
B、你怎麼不選C
C、你敢不敢選A
D、選樓上是傻逼
莉蒂亞；怎麼辦？看起來ABCD都像是正確的誒……
系統默默地説明宿主指出了答案：【C】
莉蒂亞毫不猶豫，把系統指出來的正確答案圈起來。如果系統的能力能夠聽到好感度的話，大概就能聽見「莉蒂亞對系統的好感度 1 10 100」這樣，直接飆升。
系統受夠了消極怠工的宿主，來做任務之前向主系統發過誓的，一定會成功完成任務。
而現在，它看著對著普通考試都快抓耳撓腮的宿主莉蒂亞，一邊絕望，一邊慶倖自己終於找到一個正確誘惑莉蒂亞的切入點。
【莉蒂亞，如果你賺到很多積分的話，學習算什麼，你肯定可以拿滿分，考大學，讓……讓萊克斯·盧瑟為你驕傲。】
崇拜超級英雄的系統艱難地吐出了反派萊克斯·盧瑟的名字來誘惑「哥哥的腦殘粉妹妹」。
莉蒂亞的眼睛亮了亮。
她的心中充滿了期待，非常想讓萊克斯為她驕傲的紅發姑娘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和系統約好了考完試之後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完成任務。
【答案是九又四分之一，】然後系統小心翼翼地又提了個問題，【我問你點事兒唄？】
【嗯？】
【你……喜歡哈利·奧斯本？】
莉蒂亞直接回答它：【沒有，哥哥還沒喜歡的人，我不著急談戀愛。】
系統松了口氣。
莉蒂亞在系統的指導下寫完了最後一道題。
她放下筆，滿足地在卷子上吹了吹，笑意浮現，左眼眼角那一粒淺淺的灰色小痣都生動地跳了跳。
女孩兒視線下意識地又往哈利那裡瞥了一眼。
奧斯本少爺的成績只能說是差強人意，理科方面更是有所欠缺。他認真地做著卷子，但目前題目做了還不到一半。
莉蒂亞收回視線，滿足地想笑，又很好奇：【你問這個幹什麼？】
既然宿主小姐姐說不喜歡哈利·奧斯本，系統就很爽快了。
它因為找到了激勵宿主的辦法，電子音更加活潑：【哈利·奧斯本是個反派。】
啪的一聲，莉蒂亞裝文具的盒子掉到了地上，鉛筆尺子橡皮散了一地，雪白的橡皮在地上彈了彈，直接滾到了哈利腳邊，貼在人家擦得鋥亮的皮鞋旁邊。
哈利做題的思路被打斷了。
他鬆開握筆的手，俯身將那塊橡皮撿起來，撣了撣上面的灰塵，才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把橡皮放到了紅發少女的手背上。
莉蒂亞像只受驚的兔子，飛快地收回手，橡皮也被她緊緊地攥在掌心。
女孩兒把地上散落的東西全撿回來，這才松了口氣，把臉埋在臂彎裡，表情扭曲地和系統說話。
【你一天到晚都在瞎說些什麼啊！】
莉蒂亞很不開心。
【你說我哥哥是反派，你說奧斯本是反派，是不是除了超級英雄其他人在你這裡都是反派？】
系統很耿直，它聽不懂莉蒂亞那一點點諷刺的意思。
它也很委屈：
【資料庫不能出錯啊，他們兩個都是反派沒有錯。不過哈利·奧斯本現在還是黃名，他暫時還沒有成為反派。】
莉蒂亞：【我不信，難道我身邊都是你認為的反派嗎？我老師和醫生也都是反派了？】
系統啊了一聲，他的資料庫能確認的反派都是有名有姓的大反派，普通的犯罪分子，它需要額外檢測才能確認，就比如昨天遇到的幾個混混，還有……莉蒂亞教室裡正監考的這位老師。
系統一臉懵逼：【你老師是犯罪分子。】
莉蒂亞沉默了。
沉默一直蔓延到考試結束，下課鈴響起的那一瞬間。
紅發少女抿著嘴，交了考試卷子，坐在座位上思考人生。
系統這才反應過來，乾巴巴地開口：【那個……你的醫生是誰？】
莉蒂亞說著不相信系統，但是和系統綁定之後的她也不自覺地偏向系統。
少女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漢尼拔·萊克特。】
第5章 005
系統絕對不敢相信，它堂堂一個超英的鐵粉，竟然被反派包圍了。
然而事實勝於雄辯，莉蒂亞身邊的反派真的比系統想像的要多。
就好比傳說中的漢尼拔·萊克特。
系統資料庫中有記載的反派，都是做過不得了的事情的。雖然因為世界發展的不同而在各個世界有所區分，但很多本質上的東西也不會變。
這位反派，不是超級反派，是個真·普通人類，但是讓身為資料的系統都瑟瑟發抖。
系統陷入了沉思。
它覺得讓莉蒂亞完成任務，比想像中的還要難一些。有些反派雖然武力值似乎不怎麼樣，但智商絕對不是連三元二次方程都不會解的莉蒂亞能比的。
紅發少女也在沉思。
按理說她應該相信系統的，但是想到宇宙都是第一好的哥哥萊克斯·盧瑟、憂鬱美少年哈利·奧斯本、還有溫文爾雅的心理醫生漢尼拔·萊克特都被系統歸成了反派，莉西亞實在是懷疑系統。
考試已經結束，老師也在講臺上整理好了卷子。
莉蒂亞的數學老師是一個頭髮鬍子都白了的老人。他已經在這所寄宿學校教了二十年的書了，教學水準還不錯，可惜莉蒂亞的數學始終在及格邊緣徘徊。
紅發姑娘是高一的時候才來到這所學校的。現在才過了半個學期，她始終有種愧對老師的感覺，但老師卻總也不放棄她。
就在莉蒂亞沉思的時候，坐在她身後的男同學用筆捅了捅她的後背：「老師叫你。」
莉蒂亞連忙起來，小碎步走到了講臺前：「赫伯特先生？」
數學老師就是赫伯特。
他平日裡總是笑眯眯的，小鬍子一抖一抖。雖然年紀大了，但身體還算強壯。
他對莉蒂亞招招手，把一遝卷子都交到了紅發姑娘懷裡：「怎麼樣，這次的題難不難？」
莉蒂亞每次面對別人，都忍不住瑟縮。她聲音小小的：「還、還好。」
赫伯特示意她跟上，轉身離開了教室：「你不用著急，我看得到你的進步，慢慢來吧，繼續努力。」
莉蒂亞有意識地落後了老師半步，但很快赫伯特就發現了。他笑眯眯地慢下步子，等著莉蒂亞和他走在一條直線上：「你膽子這麼小的嗎？」
赫伯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怕，腰直起來，好好的年輕小姑娘，別縮著。」
莉蒂亞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右臂抱著卷子，左手空出來揉了揉剛剛似乎被赫伯特老師不小心擦到的臉頰。
她的臉蛋兒泛紅，牙齒揪著腮幫子一點小小的肉咬著，從外部一點都看不出來，只看得出羞澀：「對、對不起。」
老師失笑。
他搖頭，接過莉蒂亞手中的試卷：「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嚇唬你了。我剛剛看過你的卷子，你這次答得很好，有進步。」
他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草莓味兒的棒棒糖遞給莉蒂亞：「不過還是要繼續努力啊，也有好幾個錯的地方。你不用太羞澀，有什麼不會的地方就來問我。」
莉蒂亞細聲細氣地說了謝謝，在赫伯特鼓勵的目光下，接過了那根棒棒糖。
她把糖果攥在手心，看起來更羞澀甚至說是瑟縮了。
「這樣吧，下午放學你來辦公室找我，」赫伯特說，「我正好有時間，幫你改完卷子順便給你補補課。」
少女灰綠色的眼眸一亮。
「真、真的嗎？」她看上去愈加無辜得想讓人欺負，「會、會不會太麻煩老師了？」
她說著，心中又蔓延上來不好意思的感覺，連忙低下頭，細白的手指攥著自己的衣擺，下意識地還揉了揉。
所以，她錯過了赫伯特眼中閃過的那絲骯髒的欲望。
和藹可親的老師非常爽快：「哈哈，這是老師應該做的。說好了，放學來找我，我在這等你。」
紅發姑娘點頭，情緒稍稍有些起伏。她半鞠躬，轉身就因為不好意思地跑掉了。
在回教室的路上，莉蒂亞滿懷憧憬：【就說你亂講吧，赫伯特老師還願意給我補課。他是個好人。】
通過識別才能辨認的普通犯罪分子，系統也不知道他們具體做了什麼。
它只是一個運算程式，又不是給自己程式設計的主系統。
它憋了半天，哼哧哼哧的，電子音都帶上了一絲委屈的味道：【不——不可能。】
【我給你指出的那些答案不可能有錯！】
系統發誓！
***
數學隨堂測驗結束，還有一節體育課今天就算是放學了。
這節體育課還是男女分開，啦啦隊的女孩子們都要去練習啦啦操，倒是其他的姑娘們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運動。
莉蒂亞是啦啦隊的候補，當初被學姐忽悠進去的，事實上她對啦啦操的喜歡還不如跑跑步。
不過莉蒂亞比較認真，她既然答應了做候補，該走的訓練她也不會逃。
就是……肢體不太協調。
還好莉蒂亞只是個候補。
在她又一次跳鞍馬卻把自己摔下來之後，莉蒂亞得到了休息的機會。
她決定去操場慢跑兩圈冷靜冷靜。
一邊跑還一邊和系統鬥嘴，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你肯定是資料庫出毛病了。」
【才不是，主系統給我檢查過了！】
「那你為什麼說這些好人是反派？」
【我……我只能告訴你他們是反派，我不能告訴你他們做了什麼。】
「那你就是資料庫出毛病搞錯了，他們都是好人。」
【他們都是反派！】
「證據呢？」
【……你就剩一個積分還跟我叫！】
系統嘴笨，只好從另一個方向來和宿主對著幹：【你知不知道你還需要積分來兌換生命值啊！】
莉蒂亞直接摔到了地上。
灰綠色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敢置信。
「你不是說，只要你在，我就沒問題嗎？」
【是啊，】系統大言不慚，【只要我在，你給我積分我就能用積分保證你的身體不出問題，還能兌換別的東西，比如你的金手指。】
系統沉痛道：【你的身體太差勁了。不然你還是經常開開金手指，多練練，讓身體健康起來吧。】
莉蒂亞爬起來，坐到了操場旁邊，抿著嘴沒有回答。
她當然不想死。
她才十五歲，她答應和系統綁定，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為她想活著。
這麼看……就算不是為了成績而是為了生存，她也真的需要這些積分。
至於該怎麼做……
下課鈴聲拉回了紅發姑娘的思緒。
學習重要，學習重要。
少女趕緊去了更衣室，換下短衣短褲，抱著書包就準備去找赫伯特。
系統還在和莉蒂亞糾結積分的事情：【不然我們今晚就再出門逛逛吧。先不考慮超級英雄們的對頭，大反派不好見，但小壞蛋多得是。積分少我們就以數量取勝，蚊子肉也是肉啊！】
莉蒂亞拒絕：【等我補課結束再說。】
系統委屈：【我是系統啊！我真的是個系統啊！我做基礎數學題不可能出錯啊！你要信我啊！】
莉蒂亞就當給系統順個毛：【好好好，是是是，就算你好人壞蛋分不清，我相信你資料題做得對。】
系統：【……】
你這話不如不說。
對於莉蒂亞來講，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有了這次機會可以和老師好好聊聊，平常她總是膽小羞澀，都不太敢和老師說話的。
還是想要好好學習讓哥哥驕傲的念頭占了上風。
她趕時間，下了體育課都沒有沖澡，鼻尖還有幾滴亮晶晶的汗珠。紅發姑娘重新紮過了頭髮，穿著保守的襯衫牛仔褲，抱著書包，深呼吸兩次，這才敲響了赫伯特辦公室的門。
沒幾秒，門被打開，露出赫伯特那張笑眯眯的臉。
他手裡還拿著筆，鼻樑上架著眼鏡，似乎剛剛還在批改學生的卷子。
想到這次考試的答案全是靠著系統作弊來的，女孩兒的臉更紅了。
她攥著書包的手指緊了緊，笑容更加靦腆：「赫伯特先生。」
赫伯特讓開了路，在女孩兒進來之後，關上門，順便落了鎖。
莉蒂亞的試卷就放在那一遝卷子的最上面，出乎預料，上面真的沒有平日裡的紅叉，系統果然給力。
女孩兒眨眨眼，灰綠色的眼眸閃過一絲興奮。
她拿著卷子轉頭，突然發現她和赫伯特的距離似乎有些不太對。
莉蒂亞下意識地瑟縮，從赫伯特的角度看，這個膽小好掌控的女孩兒終於發現了什麼，但是她先害怕了。
他觀察了這個獵物很久，膽小怯懦，好控制，長得也合他胃口，發生什麼也絕對不敢向外說。
完美。
慈祥的面具在此刻被撕碎，他伸手，攥住少女細瘦的手腕，扭曲的笑容令人作嘔：
「這次考得不錯呢，莉蒂亞，老師再教你點別的，怎麼樣？」
第6章 006
當那只罪惡的手握住紅發少女白嫩的手腕的時候，莉蒂亞一瞬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的過去雖然不算美好，但她一向是習慣用善良的一面來看這個世界的，好像眼中有著特殊濾鏡一樣。
赫伯特老師……他不是老師嗎？
他不是……在學校裡做了二十多年，深受學生喜歡的優秀教師的嗎？
莉蒂亞雖然有些天真，但她真的不是傻子。
她的手腕被扯住，行動受到了限制，憑藉自己小小的力氣，根本無法從人高馬大，雖然上了年紀，但還是比紅發少女要高上一個頭的赫伯特手中掙脫。
莉蒂亞的表情都僵硬了，她努力對赫伯特笑了笑，聲音細如蚊呐：「赫。赫伯特老師，不用了，我、我還是不打擾你工作，先回去吧。」
「著急回去做什麼，」赫伯特的聲音拉長，另一隻手粗糙的指尖已經摸上了莉蒂亞的臉頰，「說好了課後輔導，我來好好教教你，怎麼樣？」
系統爆粗了：【好個屁！】
莉蒂亞有些六神無主。
赫伯特已經把她另一隻手都拉起來，一同固定在他的掌心，莉蒂亞眼圈霎時就紅了，力氣小得掙扎都沒有造成一點麻煩。如果沒有系統存在，她確實是罪犯最喜歡的犯罪物件——又膽小，又好控制。
但現在，她有了系統。
紅發少女眼圈是紅的，不過沒有掉下一滴眼淚。她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老、老師，你——你別鬧了。我害怕。」
赫伯特揭露了自己變態的一面。
他已經快要六十歲了，雖然身體強壯，但從臉上來看，已經滿臉褶子。他笑得越深，褶子越多，聲音壓低，語調拉長：「害怕？害怕好啊。我就喜歡你害怕。乖，聽話，老師不傷害你，我們你情我願的，我給你帶來快樂，多好？來，叫給我聽。」
他說著，笑得更加噁心，粗糙的手掌就要往莉蒂亞的胸口伸。
少女盡力掙扎，掙脫出一條手臂，手腕紅得過分，倒是最近沒有來得及修剪的指甲在赫伯特胳膊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赫伯特猙獰了臉色，看起來更凶了。嘴裡罵罵咧咧，鹹豬手收回去變作巴掌，就要甩向少女的臉蛋兒。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系統看不下去了。
正好積分還剩下1分，剛好夠它給莉蒂亞開金手指的。
陌生又隱約有些熟悉的力量再次席捲全身，對於莉蒂亞來說是逐漸充盈擁有力量，但對於赫伯特來說，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的手距離女孩兒的臉還有個幾十公分。
他的臉上露出了惡意又爽快的笑容，下一秒，這笑就僵在了臉上。
情況一瞬間反了過來。
赫伯特的胳膊被莉蒂亞握在了掌心，而後不管人高馬大的男人怎麼使勁，他都掙脫不開少女那只有他半個巴掌大的白嫩手掌。
莉蒂亞變了。
灰綠色逐漸加深，她的眼眸變作了深邃神秘的綠，和上一次開啟金手指的時候一樣；少女臉上沒有化妝，她只是歪歪頭，勾了勾唇角，這一絲弧度就讓她整個人變得完全不同。
好欺負的兔子姑娘瞬間就從獵物變作了捕食者。
她的聲音都變了。
清脆好聽的嗓音因為平日裡膽子小總是壓著，這時候才展現出來。
她漫不經心地抖動手腕，剛剛被抓著的左手就恢復了自由。
紅發姑娘笑了，綠眸微眯：「來，叫給我聽。」
嗓音不大，擲地有聲。
因為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女孩兒乾脆俐落地合攏了手掌，掌心噁心人的手腕發出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殺豬般的嚎叫響起。
少女頓了頓，眉頭微顰，不是很滿意。
赫伯特想要搶回自己的手腕，但疼痛太烈，他幹嚎著，腿都軟了。
莉蒂亞臉上露出了一個嫌棄的小表情。
她撇撇嘴，筆直的長腿撩起一條完美的弧度，鞋底正中「紅心」。
嚎叫聲戛然而止。
男人臉上痛苦的表情已經僵硬了，滿是褶子的面皮抽動，眼珠子凸出，嘴唇抖動，像是一條即將被太陽曬死的魚。
莉蒂亞甩開被她捏斷的手腕，後退兩步，整理了一下自己亂掉的衣服，然後雙臂環胸，看著失聲三秒過後，叫得更加撕心裂肺的赫伯特。
她笑得甜蜜蜜的，像是偽裝成小白兔的大灰狼：「嗯，叫得一點都不好聽，你可以閉嘴麼？」
被反殺的赫伯特就像是被扼住了脖子，慘叫聲都卡在了嗓子眼裡。
莉蒂亞滿意了。
她隨手把剛剛的卷子拿出來，薄薄的紙放在赫伯特腦袋頂上，隔著卷子壓了壓他的頭髮：
「來，我們你情我願的，我今天也來給你上一課。」
莉蒂亞看著瘦瘦弱弱一姑娘，一腳踩在他的腳腕上：「好好跪著，別給我鬧事。」
赫伯特雙眼翻白，捧著手腕差點直接昏過去。
女孩兒腳步輕盈，站到了他的後背上：「別著急昏過去，我們好好談談。」
說著，她把桌面上赫伯特的手機拿過來，直接撥通了報警電話。
「這裡是大都會XX寄宿學校，」莉蒂亞聲音清脆，口齒清晰地報出了所在位置，「我抓住了一個強·奸未遂的罪犯。」
接線員似乎還要再和莉蒂亞說兩句，不過金手指狀態格外膨脹的少女已經把手機放到了旁邊，在赫伯特後背上跳了跳。
「說說看吧老師，」女孩兒的語氣滿是諷刺，「看你這熟練的樣子，不是第一次了吧？」
赫伯特只覺得後背似乎有大象在跳舞。
他發出無法呼吸的求救聲，在莉蒂亞停下來的時候，全招了。
這裡是寄宿學校。
他做了二十年的老師。
他憑藉著老師這個方便的身份，二十年間，傷害了將近三十個年輕的姑娘。而他「謹慎」，挑選的「獵物」全部都是膽小又羞澀的姑娘，每一個都如他所願，不管遭受了什麼，都不敢說出去，只能絕望地在學校裡熬下去，直到畢業。
而他，又可以在下一屆的學生中挑選他喜歡的獵物。
莉蒂亞越聽，臉上的笑容越燦爛。
她連觸碰這個人渣都覺得噁心，把自己書包裡的運動服拿出來撕成兩半，裹住自己的拳頭，結結實實地把他揍了一頓。
如果不是她的金手指只能開十分鐘，她都有可能再打斷他幾根骨頭。
系統一邊瑟瑟發抖，一邊阻止了她：【莉、莉蒂亞，你……你還是別打了，你沒學過怎麼揍人，你胡亂再打他可能內臟出血被你打死了。】
義憤填膺的少女停了下來。
她才不會殺人，就算是人渣，她也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赫伯特算計好了時間，這個時候沒有人會經過這裡，本來是想要讓莉蒂亞沒辦法求救，結果這次是讓他自己沒的求救了。
他已經昏了過去。
莉蒂亞一腳踹在了辦公桌上，固定在地上的桌子都被踹動了位置，報警的手機直接從上面掉了下來，砸在地上，黑了屏。
莉蒂亞攥緊了拳頭，臉上再沒了笑，深邃的綠色眼眸執拗，眼角那顆淺淺的痣都堅定起來：
「你說的對，我得學學到底該怎麼打人。」
莉蒂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但是她知道，不能再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曾經被幫助過，她也應該幫助別人。
「你說過，我的任務是守護地球和平，你的主題是『罪惡懲治』，任務目標是所有罪犯或者是一定程度上觸犯道德規則與法律規定的人，對吧？」
系統重複：【對的，按照我的計畫，我們可以開始和各位超級英雄搞好關係，然後憑藉著他們的力量，多多獲取積分了。莉蒂亞你幹得好，你今天可以拿到2分。】
莉蒂亞打斷了它：【不，你的計畫沒用。】
系統發出了一聲尷尬的鴨子叫，嘎。
莉蒂亞張開手心，再握緊拳頭：【指望超級英雄有什麼用？還不如我親自來。不是有你的金手指嗎。我要把這些混蛋揍趴下，呵呵。】
這句「呵呵」簡直嚇死系統了。
系統啊了一聲，趕緊轉移話題：【哈哈哈好，你看，我說的對吧，他是罪犯。】
莉蒂亞：「……」
知道了，但是你要再說我哥哥是反派我還是要和你沒完。
赫伯特已經只剩一口氣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而金手指的十分鐘轉瞬即逝。
當身體內的力量消失，女孩兒又從肉食動物退化成軟萌小兔子。
雖然眼睛是灰綠色的，但是眼圈是紅的。
「變身」時間結束，軟弱的情緒又找了上來。
女孩兒抱著自己，後退幾步，倚著牆壁蹲了下去。
激昂憤怒的情緒還有些許殘留，揍遍天下反派的雄心壯志也還在莉蒂亞的腦海中醞釀。
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但現在的她害怕。
好怕。
我好害怕啊……
她的手都在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做了半天心理鬥爭，打出了電話。
才響了兩聲，話筒那邊就傳來了沉穩的男聲，帶著隱約的關心。
「莉蒂亞？」
女孩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哥哥——」
第7章 007
莉蒂亞第一次見到萊克斯·盧瑟的時候，是一年多以前，那時候的她差點被打死。
小姑娘是從垃圾堆裡撿回來的，養母也只有莉莉絲這樣一個假名字。
莉莉絲對莉蒂亞講過，有天下雪，她提前回了家，路過垃圾堆的時候，聽到了小嬰兒貓叫一樣的哭聲，她難得發了善心，就把小孩子撈出來，洗乾淨。發現是個小姑娘，於是給了她一個「莉蒂亞」這樣的名字。
那位妖嬈的女人不願意給小丫頭自己的姓氏，便把撿到她的時候身上有的那個吊牌上的名字改了改用來當做了她的姓氏。
順便，那個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小吊牌換來的錢，讓小莉蒂亞活到了三歲半。
莉蒂亞在底層街區長大，但總是顯得格格不入。莉莉絲是個流鶯，莉蒂亞七八歲的時候就死了，什麼都沒有來得及留給她，也什麼都沒有教會她。
莉蒂亞從小身體就不好，也不愛出門，因為一出門就受欺負，莉莉絲忙著的時候更是顧不上她，小姑娘整天只能在租住的廉價公寓守著電視過日子，營養跟不上，又瘦又小的。
莉莉絲剛死的時候，她也想鼓足勇氣反抗那些欺負她的人，結果別說成功了，她差點連小命都搭上。要不是有人看不慣欺負小孩子順手把她撈出來，不光是莉莉絲留下的東西，莉蒂亞怕是也會被賣掉。
小姑娘算是又被救了一次。
這也不是她生命中第一次被救。
後來的她習慣了被欺負，習慣了膽小瑟縮，學會了挨打的時候要把腦袋抱住團起來護住內臟。
莉蒂亞似乎是被打怕了，曾經冒過頭的反抗已經徹底拋在腦後。
她變得越來越沒有存在感，安靜，聽話，乖巧，膽子也越來越小。
再後來，她在紐約地獄廚房又被人撿去養了。因為之前「幹活」的男孩子被打斷了胳膊，「養父」就逼著莉蒂亞去當扒手。
當時還瘦瘦小小，薑紅色的短髮都顯得沮喪的的小丫頭雙眼含淚，一出手就失敗。手才剛伸出去就被識破意圖，然後被暴躁的受害者按在地上打。
就是這個時候，萊克斯·盧瑟發現了她。
莉蒂亞始終忘不掉她第一次見到萊克斯的場面。
剛剛還趾高氣揚拉著個小孩兒揍的人被保鏢拉走，萊克斯單膝點地，溫熱的手掌將女孩兒抱著腦袋的手輕輕拉開。
莉蒂亞恍惚地抬頭，對上了那雙和自己略有相似的綠色眼眸。
男人背對著太陽，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尤其是他的腦袋，簡直讓他像是神明一樣。
他的聲音低沉，將瘦小虛弱的姑娘抱了起來。
莉蒂亞身上的衣服已經洗得發白，被自己的血染得髒了一片。當身體騰空的時候，她第一反應環住了男人的脖子，下一秒就害怕地收回胳膊，稚嫩的臉蛋兒上寫滿驚恐與瑟縮。
男人眯了眯眼睛，手還是很穩。
「不用怕，」他說，「我是你哥哥。」
萊克斯怕是不會知道莉蒂亞多想有個親人。
女孩兒灰綠色的眼眸近乎綻放出了無比希冀的光，她的聲音小小的，還帶著點啞，滿是期盼：「你……你是萊克斯？」
「我是。」
莉蒂亞知道「萊克西」的由來，她奢望著每一個「萊克斯」會是她的親人。而現在，她終於找到了她的萊克斯。
小姑娘忍不住了，抱著哥哥哭得不能自已，哭得抽搐，然後昏了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萊克斯·盧瑟眼前哭。
啊不，這不是最後一次，因為現在有了第二次。
萊克斯·盧瑟養了一年多養得白白胖胖的小妹妹在電話裡幾乎喘不上氣來，話筒這頭的他瞬間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
莉蒂亞軟，特別軟，軟得好像是一團一戳就縮的小兔子。但是小姑娘也有自己的生存原則。
莉蒂亞特別容易哭。
她天生淚腺發達，萊克斯還記得自己少年時期，父親剛把那個小嬰兒帶回來的時候，她每天哭成什麼樣子。
後來當她被她媽媽帶走說弄丟之後，家裡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他找到她，接回來。
他以為小哭包還是會繼續哭，但從把她找回來開始看，莉蒂亞經常想哭，特別想，不過她都忍住了。
她並不願意哭出來。
所以，在電話裡哭成這樣……肯定發生了什麼。
萊克斯的臉色陰沉，聲音在莉蒂亞的耳朵裡卻是溫柔又關切：「怎麼了？」
莉蒂亞哭得打了個嗝。
才十五歲的姑娘還是對自己唯一的親人非常非常信任。儘管系統已經證明了「反派」是存在的，莉蒂亞也更傾向於萊克斯。
她抽抽搭搭的，鼻音特別重，把剛剛發生的事情挑著能說的說了一遍。
莉蒂亞也顧不上是不是給萊克斯添了麻煩。她抽噎著，聲音顫抖地提出了一個要求：「哥哥，你能不能來接我回家？」
萊克斯安撫了她兩句，答應她。
他掛斷了電話。
盧瑟現在的模樣，可完全不是莉蒂亞面前那樣的兄長。他眼神陰沉，目光沒有落點，像是在注視著黑暗。
來報告實驗結果的博士費德洛夫推了推眼鏡，又看了一眼跟在盧瑟身邊的秘書。
萊克斯·盧瑟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聯繫大都會警局。」
秘書是個金色長卷髮的金髮姑娘，看著有些冷淡：「以議員的名義，還是以萊克斯集團的名義？」
被老闆陰沉沉地掃了一眼，秘書點頭：「我知道了。」
她離開了辦公室。
費德洛夫博士瞥了一眼陰沉不定的萊克斯·盧瑟，顯得有點好奇：「你那個妹妹，你還真的要養著？」
萊克斯呵了一聲：「也算是找了十幾年，聽話，養著沒什麼不好。」
「哦，我還以為你突然要演什麼兄妹情深，增加競選率之類的。」
萊克斯走到了落地窗前，從頂層的辦公室注視整座城市，順帶隔壁的哥譚。
他背著手，表情睥睨：
「不。她是個『萊克西』，不是『盧瑟』。我做事，什麼時候還需要這種東西來幫忙。」
萊克斯笑了一下，轉身：「可我養都養了，想要動她……也得問問我。」
博士跟盧瑟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在內心點頭。
得，還不是有點在意了？還以為你真就養著玩呢。
***
十五分鐘過去了，莉蒂亞已經緩和了情緒，擦乾了眼淚。
紅發姑娘抹了抹臉，站起來，把自己的東西裝進書包裡，然後撿了一根筆，走到赫伯特身邊戳了戳他。
沒動。
看來是真的昏過去了。
莉蒂亞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白皙的手掌，小聲和系統說話：「我報警了，員警會來抓走他嗎？」
系統斬釘截鐵：【沒問題！】
莉蒂亞舔舔嘴唇：「那……我現在怎麼辦呐？」
系統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主意。
結果才過了幾分鐘，莉蒂亞剛決定先從房間裡出來，動作一僵，少女直接撲街。
疼疼疼疼疼！
金手指開啟的後遺症再次找上門，莉蒂亞表情都扭曲了，眼圈更紅。
她剛想問問系統能不能再讓身體舒服一點，一想到早上花了48.5積分才搞定，再記起自己剛剛得到的那可憐兮兮的2積分，莉蒂亞沉默了。
身上是不舒服，還好，不動彈的話也不是那麼難受。
莉蒂亞又在地上躺了幾分鐘，等來了姍姍來遲的大都會員警們。
甚至還有敏銳的記者跟著員警一起來了。
莉蒂亞在地上癱著發呆的時候，她依稀聽到了腳步聲。然後有人在門外喊話，讓罪犯開門。
紅發姑娘艱難地動動脖子，看著撲街昏迷中的禽獸老師，少女發出了一聲呼喊。
「……開門。」
聲音太小，沒人聽見。
莉蒂亞已經很久沒有大聲說話了。她想了想，提高了嗓門，又喊了一次。
鎖上的辦公室門被強行破開。
幾個握著槍穿著大都會警察局制服的警官在門口警惕著，看到辦公室裡的一片狼藉，這才愣了愣，收起槍走了進來。
屋裡就兩個人，一個可憐兮兮的年輕女孩兒，一個被打得渾身是血昏迷中的……罪犯。
警官們全部都看著莉蒂亞，可能是覺得場景和想像中不一樣吧。
跟著來的女性警官把癱軟成一團的小姑娘從辦公室裡扶出來，員警都來了，學校也亂得很，校醫過來，發現竟然還是早上的那個小丫頭，甚至還是一樣的肌肉拉傷，比早上還嚴重些。
校醫：「……」
莉蒂亞的眼圈還紅彤彤的，一看就哭過，再看看，手腕有點軟組織挫傷，身上也有幾道傷痕，可憐兮兮。
不過對比一下剛剛擔架抬出去的那位前·同僚，校醫也實在是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他給莉蒂亞手腕塗了點藥，莉蒂亞也跟著上了救護車，有位年輕的女警官陪著她，似乎要帶她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至於為什麼受害人受傷比罪犯還要輕……
考慮那麼多幹什麼！受害人就是受害人！罪犯就是罪犯！不服憋著！
救護車打著鳴駛出學校，莉蒂亞身體還難受得厲害，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臉蛋兒只能貼在玻璃上也不在乎了。
確認自己安全，又裹著毯子暖和過來。莉蒂亞的情緒終於不再那麼波動，重新變回了可愛的兔子少女，就是眼睛一直好奇地向外瞟。
她似乎看到了閃光燈亮起，看起來學校馬上就要上新聞了。
莉蒂亞想著，分散著自己的注意力。
就在這個時候，系統好像吃錯藥一樣發出倒抽氣的聲音。
莉蒂亞：【怎麼了？】
系統：【嘶——你別說話讓我緩緩，我看到我男神了！】
第8章 008
莉蒂亞認真地懷疑了一下系統的男神。
首先，它從來沒有掩藏過自己超級英雄吹的身份，它簡直比一個人類還要像是腦殘粉，莉蒂亞對它的智慧程度深表懷疑。
其次，系統不小心說漏嘴過一次，大概是說，它之前對超級英雄們的理解有偏差，差點就做了錯事，還好上一任宿主很能幹。
因為它下一句就是【莉蒂亞！你是我帶過的宿主中最差的一屆！】
最後……莉蒂亞有理由懷疑，所有所謂的男性超級英雄都是系統的男神，女性估計都是它的女神，簡直沒有節操。
好吧，系統本來就不需要節操。
救護車打著鳴開到了醫院這邊，系統抽了兩口氣繼續安靜了。
莉蒂亞渾身肌肉拉傷，說嚴重其實不算嚴重，但說不嚴重吧，一動那酸爽簡直是謀殺。大概是看出了女孩兒的為難，陪著她的員警姑娘先跳下了救護車，然後招呼著醫院的工作人員抬著擔架上車。
莉蒂亞：「……」
反正她是躺在擔架上被送進急診的，作為受害者的模樣算是十分合格了。
紅發姑娘被體貼的護士小姐領進了檢查室，好好檢查過後做了記錄。
她身上還是很難受，一動都不敢動，被妥帖安置在病床上之後，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休息。
……也不知道萊克斯哥哥什麼時候能來接她。
金手指後遺症帶來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酸痛，還有精神上的疲憊。莉蒂亞很快就感覺到了迷糊。她差點就要睡著了，卻被系統一驚一乍的聲音吵醒：
【莉蒂亞！我突然想起來，你打了人，你會不會也要被抓起來啊！】
莉蒂亞突然感覺到了驚恐。
不、不會吧！
不過……她打得好像確實有點狠。
紅發姑娘掙扎起來，齜牙咧嘴忍受著身體的不舒服，她努力地伸手按響了提醒鈴，之前陪著她的護士小姐趕緊走了進來。
在護士小姐的眼中，眼前的紅發姑娘就差在臉蛋兒上也寫著「可憐」這個單詞了。
紅頭髮的小姑娘一看就是未成年，灰綠色的眼底又是害怕又是茫然；她長得漂亮，臉上殘留著淚痕，眼圈還是紅的，哭得肯定很厲害；手腕上纏著繃帶，指甲都有一點點受傷的痕跡，更別說身上其他幾處擦傷。
小姑娘癟著嘴，無辜又可憐，因為之前哭狠了，聲音帶著一點點啞，似乎是習慣的原因，一句話到最後總是帶著點鼻音：「女士……那個人……他、他還好嗎？」
護士小姐對具體事件知道的還不是非常清楚，不過同一事件送來的兩個人她還是知道情況的。
好心的護士在莉蒂亞柔軟的紅頭髮上摸了摸，還把被子向上扯，給女孩兒蓋好：「斷了七根骨頭，其他沒什麼嚴重的，都是皮外傷，躺三個月就能好。」
莉蒂亞抿著嘴，因為對自己提出的要求不好意思，聲音更小了：「我能去看看嗎？」
護士第一反應是她想看看欺負她那人的慘樣子。
護士小姐本來想要拒絕她，但是看著紅發姑娘那雙澄澈又惹人憐愛的灰綠色大眼睛，拒絕在嘴巴裡轉了三圈就是說不出來。她最後只好推來輪椅，扶著莉蒂亞坐好。
莉蒂亞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忍著渾身難受，到底坐在了輪椅上，被護士小姐推出了休息區。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護士叮囑道，「他在等著手術，有員警在那邊看著他。我只能送你過去，其他的要他們同意。」
莉蒂亞乖乖巧巧地說好。
醫院人來人往忙忙碌碌，畢竟大都會是個大都市，大都會中心醫院又是最大的一家公立醫院。
她才剛推著莉蒂亞出來，那邊小跑過來另外一位護士飛快地交代了一大堆的事情，似乎急診來了另外一位重病號。
推著莉蒂亞的護士還沒說話，紅發姑娘就主動提了出來：「你先忙，我沒事的。」
「我先送你回病房休息。」
「沒、沒關係，我已經沒事了，我可以自己搖著輪椅回去的。」
護士還是有些不放心她，但是剛剛送來的那位重傷垂危。她只好點頭，對小姑娘的好感度再提了一等。
這段走廊裡現在竟然只剩下莉蒂亞一個人。
小姑娘渾身都疼，真的轉動輪椅回去簡直不可能。
萊克斯還是沒有到。
莉蒂亞看起來更可憐了，眉毛都揪在了一起，配上她那種軟乎乎的氣質，像是一隻在生悶氣的小毛球。
系統想了想，它剛準備把故意扣掉的積分勻出一點讓莉蒂亞好起來，一道身影從走廊前段拐了進來。
系統什麼都吞回去了，假裝自己不存在。
而莉蒂亞還什麼都沒有發現，直到自己被陰影籠罩。
小姑娘呆愣愣地抬頭，看到了一張憨笑的臉。
那是個黑色頭發藍眼睛的男人，穿著藍色的襯衫，外面是又肥又大的西裝。他看起來強壯又結實，但穿上這套不那麼合身的衣服，總覺得哪裡奇怪；他鼻樑上架著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鏡，配上他的笑容，看起來更憨了。
他脖子上竟然掛著相機，抬手撓了撓後腦勺，聲音聽起來倒是不錯：「我是的記者，克拉克·肯特。」
面對著瑟縮受驚的小女孩兒，克拉克自報身份，還拿出記者證證明，這才說正事兒：「需要幫忙嗎？」
莉蒂亞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對眼前這個人竟然提不起任何的警惕心。
「莉蒂亞·萊克西，」小姑娘的聲音小小的，紅色的腦袋輕輕點了點，「謝謝。」
可能是莉蒂亞是坐在輪椅上的，她覺得克拉克看起來好高，比萊克斯還要高——雖然他沒什麼存在感，腰都有些弓著，看起來又老實又愣。
他讓莉蒂亞指路，推著輪椅緩步向前走，沒有一點顛簸，沒讓莉蒂亞酸痛的身體受到二次傷害。
「你沒事吧，」克拉克有些關切，「我……我之前看到了你。」
莉蒂亞小聲地嗯：「沒事了。」
克拉克哼哧半天，都快走到目的地了，才蹦出一句話：「……你年紀還小，有什麼事情，可以喊超人的。」
莉蒂亞啊了一聲。
她不怎麼相信超級英雄，但她是真的不喜歡超人。
因為萊克斯不喜歡。
小姑娘和哥哥站在統一戰線，她看上去還是柔軟好欺負，又可憐又無辜：「他才不會來。」
克拉克語氣不太強硬地反駁她：「你不叫，怎麼知道他不會來？」
莉蒂亞的身體不敢動，只能繼續動嘴皮子。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今晚話這麼多，可能是因為她之前到底被嚇到了吧。
「超人又不代表什麼。他要是足夠厲害，不需要我叫他就能知道哪裡有什麼事情發生吧。」
地球職業是小記者，真實身份是超人的克拉克·肯特：「……」
地球太大了，嘈雜的聲音太多，擁有超級聽力的克拉克只能選擇性地過濾「超人」這個單詞，不然他會先被逼瘋。
莉蒂亞再次提出她始終沒有忘記的問題：
「還有，我上次被人關在洗手間裡。如果我喊超人，他會來衛生間救我出去嗎？如果他沒進來，那他就是不能救我；他要是進來了，那我應該喊他變態。」
從沒有被問過這個問題的克拉克·超人·肯特：「……」
這小姑娘腦子到底在想什麼？
一條走廊的距離，只夠說上幾句話的。克拉克被莉蒂亞噎住了，實在是不想再提超人這件事。
克拉克想了想，在把她送到地方的時候，拿著相機在莉蒂亞眼前晃了晃：「那個……不好意思，我可以拍一張你的照片嗎？我保證不會露臉。」
莉蒂亞還沒回答，另一道沉穩的男聲插了進來：
「不。」
萊克斯·盧瑟到了。
這次來的只有他一個人，他還一身無可挑剔的西裝，綠色的眼眸掃過克拉克，眼神投向因為在輪椅上所以矮下去的莉蒂亞。
他大踏步走了過來，伸手把輪椅上的小姑娘公主抱起來，順手顛了顛。
養了一年多，除了身高竄起來，皮膚好了點，其他變化真不大，體重還是一樣的輕，脾氣還是一樣的軟。
感受著懷裡的小姑娘瞬間瑟縮，又立刻僵住的反應，萊克斯突然笑了一下。
「放心，哥哥來了。」
莉蒂亞就這麼放心了，神經高度緊張再放鬆導致的反應特別快，她的眼皮子開始打架，竟然就這麼直接睡著了。臉蛋兒紅撲撲的，看上去乖巧可愛，手指下意識地抓住萊克斯熨燙得板正的西裝，扯出一片褶皺。萊克斯看著小姑娘的眼神有點他嘴硬不會承認的柔。
萊克斯再抬頭看向克拉克的眼神就不那麼友好了。
他們曾經是朋友，高中的時候。
不過早就分道揚鑣了。
現在，一個是萊克斯集團的董事長，一個是《星球日報》的小記者；具體來說，一個是老闆，一個是打工仔。
克拉克看向萊克斯的眼神還有一點複雜與懷念：「萊克斯……」
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看到了萊克斯冷冰冰的表情。
「把莉蒂亞的照片全部刪掉。」
萊克斯說：「還有，叫我盧瑟先生。」
第9章 009
莉蒂亞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家裡了。
準確來說，是一間位於大都會的別墅，也是莉蒂亞被接回來的一年多裡住的地方。
莉蒂亞有一間大大的房間，簡單中透露著不平凡。每一樣傢俱都是定做的，由知名設計師專門設計，每一樣都獨一無二，充滿著財富的獨特品味。
萊克斯有錢，非常非常有錢，萊克斯集團可以說是美國頂尖的企業了，完全可以說是富可敵國，至少比一些小國在財富上厲害多了。
當然，萊克斯集團也不是一家獨大，韋恩，奧斯本，斯塔克，等等等等叫得上名號的也不少。但就算和這些資本裡比，萊克斯企業也是頂尖的。
作為萊克斯集團董事長唯一的妹妹，莉蒂亞的物質生活確實說得上滋潤。
這座有價無市的四層別墅就落在莉蒂亞名下。
在被找回來之前，莉蒂亞是個黑戶。
萊克斯和父親的關係並不好，老盧瑟萊昂納爾脾氣暴躁，自命不凡，他總是用自己的權威來壓著萊克斯不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永遠不滿意，永遠不滿足，又想要個出色的兒子，又想要個聽話的傀儡。
萊昂納爾·盧瑟曾經在外面有過很多情人，莉蒂亞的母親就是其中之一。她本想靠著孩子蹭進來，但顯然，一個隻會哭的奶娃娃完全沒有什麼重要性。
萊昂納爾把新女兒丟回了家，就像隨手丟了一隻寵物貓一樣。當時還是個少年人的萊克斯，竟然才是唯一那個真的關心奶娃娃的人。
他甚至把刻著自己名字昵稱的吊牌掛到了還沒有名字的小娃娃身上。
也是通過這點兜兜轉轉回到他手裡的貴金屬，他才找到莉蒂亞，這個被親生母親報復性丟掉的盧瑟家的女兒。
這個時候的萊克斯，已經不是當初心地柔軟的少年。他的性格早就在和萊昂納爾的對抗中扭曲，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他接回了莉蒂亞。
他理所當然地扮演著莉蒂亞心目中的好哥哥。
萊克斯把莉蒂亞安置在這座有花園有泳池的別墅裡，吃喝玩樂，只要能想到，就一定能讓小妹妹享受到。
專業的醫生，專業的營養師，專業的美容師，加上專業的老師。
之前瘦瘦小小總是瑟縮的小姑娘從外表上開始就變了個人一樣。
萊克斯也問了莉蒂亞，要不要改名字。
瘦弱矮小的小姑娘睜著迷蒙又無辜的灰綠色眼眸，盯著哥哥看。
她正在學習如何改掉之前自己亂七八糟的口音，所以聲音越來越小，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往外蹦，吐字倒是清晰多了：
「我喜歡萊克西這個名字，好像哥哥一直和我在一起一樣。」
所以她的名字最後登記得還是莉蒂亞·萊克西，順便，除了個別幾個工作人員，沒人知道莉蒂亞和萊克斯·盧瑟之間的關係。
***
莉蒂亞睡了一整天。
連著開了兩次金手指，強行激發血脈對她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她急需睡眠來恢復。
等莉蒂亞終於睡醒了，身體也恢復了之前的舒爽，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莉蒂亞揉了揉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掌看了半天，然後系統尷尬地咳嗽一聲：【……我幫你恢復了。】
【謝謝？】
系統偷偷把那句「用的是你的積分」給丟回了資料庫。
醒來才半分鐘，莉蒂亞就感覺到了饑腸轆轆。
身體急需能量補充，莉蒂亞把頭髮一攏，出了房間。
紅發姑娘的睡衣也是哥哥萊克斯送她的，有些萊克斯絕對不會承認的惡趣味。
睡衣是連體式樣的，看起來毛茸茸，屁股上又一團軟乎乎的毛尾巴，帽子上還有兩根長長的兔子耳朵。
隨著莉蒂亞的跑動，兔子長耳朵一甩一甩，像只偷偷摸摸出洞的笨兔子。
她心情不錯，想著廚房裡可能有的吃的，更是感到了開心。
沒想到，才剛下樓，莉蒂亞就看到了在一樓客廳沙發坐著，認真處理文件的萊克斯。
昨天的事情讓莉蒂亞對萊克斯的依賴更盛，小姑娘竟然能控制住自己對上哥哥的瑟縮了。
她吧嗒吧嗒跑到萊克斯身邊，輕輕坐下，然後主動伸出一根手指，試探性地向萊克斯眼皮底下伸過去。
這是莉蒂亞第一次在正常狀況下主動去接觸萊克斯。
哥哥也沒讓兔子妹妹失望，他握住女孩兒的手，合上筆記本放到了一旁：「睡得好嗎？」
莉蒂亞嗯了一聲，還是有些羞澀：「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萊克斯已經習慣了小姑娘這種性格與回應，他歎了口氣：「你不需要總對我這麼客氣，你的我妹妹。」
莉蒂亞小幅度地點頭，灰綠色的眼眸滿是信任。
想到昨天看到的報告，萊克斯順口提出來：「做得好。」
「誒？」
「不愧是我的妹妹。」
「嗯！」
莉蒂亞的聲音終於大了一點，下一秒，胃腸傳來的咕嚕咕嚕聲讓莉蒂亞瞬間紅了臉。
「我……」
莉蒂亞自己選了讀寄宿學校，又習慣性地節省，這間別墅自然就沒有讓人守著。
萊克斯用人，也只喜歡用那幾個順手的，莉蒂亞這裡還真的沒有。
他體貼地假裝沒有看到莉蒂亞的囧樣，而是提出建議：「這樣，我帶你去吃飯。」
灰綠色的眼眸撲閃撲閃的，白皙的臉蛋兒浮上薄紅，莉蒂亞頓了頓，鼓足勇氣：「哥哥，我做給你吃呀？」
看著小東西終於主動伸出了觸角，萊克斯失笑：「莉蒂亞，你是不是忘了，這裡冰箱都是空的。」
莉蒂亞的表情瞬間就僵硬了。她沮喪極了，鼓起的勇氣就這樣散開，再也撐不起來。
她換下睡衣，乖乖地跟在萊克斯身後，跟著哥哥去了一家高級法式餐廳，好不容易才填飽肚子。
在她放下叉子的時候，萊克斯已經優雅地用餐巾點過嘴角，等著她。
「莉蒂亞，」他說，「昨天的事情，大都會醫院建議你再去看看心理醫生。」
「你怎麼想？我再為你找一位心理醫生，還是你再去見見漢尼拔·萊克特醫生？」
莉蒂亞僵住了。
她說過，她的醫生是漢尼拔·萊克特。
莉蒂亞剛回來的時候，萊克斯也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他性格終究是自負的，養的私人醫生沒有任何一位擅長精神科。
正巧，這時候，名頭正響的萊克特醫生來到大都會這邊交流演講。
於是莉蒂亞就成了漢尼拔·萊克特的病人。
那一個月，莉蒂亞經常去見萊克特醫生，並且認真地覺得萊克特醫生真的是一位優雅的紳士。
直到……系統告訴她，漢尼拔·萊克特是反派，一定是。
昨天剛經歷過慈祥老師化身反派的悲慘經歷，莉蒂亞第一反應就是在家裡呆著哪都不去。
說不定只有碰到他們，他們才會變成反派呢。
好吧，這話騙騙自己都騙不過去，赫伯特又不是第一天犯罪，顯然萊克特也是。
莉蒂亞已經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一點朦朧的設想，而見見醫生……似乎是有必要的。
女孩兒的神色糾結來糾結去，看得萊克斯都想笑。本來打算直接替她做決定，現在看……還是應該給她一些自由。
系統知道變回軟包子的宿主肯定在左右為難，它想了想，提出建議：【莉蒂亞，我們刷分的話，還是從低級開始吧。漢尼拔·萊克特太高級了，我怕你撲街。】
這句話，明晃晃地看不起莉蒂亞。
莉蒂亞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明明還在害怕，突然間又有了反抗的勇氣。
她暗自攥攥拳頭，聲音小小的：「……我……我去見他吧。」
第10章 010
吃過晚餐已經是傍晚七點多，這次回家的時候，別墅裡該回來的人都回來了。
送莉蒂亞回家的，也不是萊克斯，而是他的幾個秘書之一，莉蒂亞認識她，不過不是很熟悉。這個漂亮的金髮美人叫莫娜，莉蒂亞有偷偷觀察過，不過就她的確認，至少現在莫娜還是單純的秘書。
莉蒂亞在自己房間裡的大床上滾了三圈，還沒開始和系統講話，醫生就到了。
莉蒂亞說她的醫生是漢尼拔·萊克特，是因為只有萊克特醫生才是她的醫生，其他的，比如這位卡萊醫生，他是萊克斯雇傭的私人醫生，暫時負責莉蒂亞而已。
他是個黑頭發的沉穩中年男人，技術靠譜，給莉蒂亞換藥的動作輕柔而迅速。
莉蒂亞偷偷地和系統講話：【請一定告訴我他是個好人！】
系統看著掃描過後顯示是陌生關係的黃名醫生，竟然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太好了！不是所有身邊的人都是反派壞蛋！
手腕上的傷其實不太嚴重，胳膊上的幾道淺淺的劃傷也都結了痂。
莉蒂亞又換回兔子睡衣，在佔據了半面牆的書架上拿下一本她根本看不懂的書。
系統：【你有主意了嗎？】
莉蒂亞搖頭。
系統頭疼：【你要是真的接觸漢尼拔·萊克特，憑你現在的樣子，你肯定就要露餡了。】
系統想了想，突然覺得自己有個好主意：【要不然你過去直接開大，把他打趴下了送去警局就解決問題了。】
莉蒂亞抱著書倒在大床上：「你有證據嗎？他到底做了什麼你也不告訴我，我把他送到警察局幹什麼？暴力毆打醫生然後自首嗎？」
系統：【……】
說得也對。
莉蒂亞攥著拳頭給自己打氣：「沒關係，會想出辦法的！我可是萊克斯·盧瑟的妹妹！」
系統只想歎氣。
盧瑟的妹妹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嗎？漢尼拔的基礎積分也沒有盧瑟多啊！
***
漢尼拔·萊克特並不在大都會，如果不是莉蒂亞曾經由他負責，萊克斯肯定直接給她指派。
漢尼拔所在的巴爾的摩和大都會還隔著一段距離。
今天是週五，學校那邊已經處理好請假事宜，莉蒂亞只要專心等著治療就行。
莉蒂亞才剛享受完豐盛的早餐，管家就通知她，直升飛機準備好了。
紅發少女緊張地一口悶了剩下的半杯牛奶，在自己的嘴唇邊染上半圈可愛的奶鬍子。她雙手交握，一會兒再變成十指交叉，感受著自己手心都起了汗，越來越緊張。
系統已經破罐子破摔。
反正任務程式已經升級，只要它在，宿主就死不了，就算莉蒂亞真的被漢尼拔給當成獵物了，系統也可以保證她開金手指的時候，漢尼拔的手術刀肯定戳不動她。
……系統的要求已經越來越低了。
這是莉蒂亞第一次坐飛機。
尤其是這種有錢人才能享受到的專屬私人飛機。
莉蒂亞系上安全帶，耳朵上蓋著保護耳朵的耳包，手指緊緊地捏著安全帶，大力到指關節泛白的地步。
小姑娘抱著她整理的雙肩包，只能和系統搭話：【我害怕。】
系統沉痛：【想想萊克斯·盧瑟，你還怕嗎？】
莉蒂亞眼懷憧憬：【不怕了。我不能給哥哥丟人。】
系統：【……】
大家好，我是一個主題為毆打反派的系統，然而我的宿主正在把反派中的大佬當做人生信仰，我該怎麼辦？急，線上等！
莉蒂亞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才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她腿腳發軟地從直升機裡跳下來，按著抽痛的胃，臉色蒼白，看上去更加可憐，也更……好欺負。
她坐車到漢尼拔·萊克特的私人心理診所的時候，正好趕上預約的時間。
萊克特醫生已經不年輕了，但他身上充滿了成熟的魅力。
「最近好嗎，莉蒂亞？」他說，「要來點橙汁，或者是檸檬汁？」
會客室裡已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小姑娘穿著自己不知道價格的薄風衣，書包放在胸前，手指繃緊。
她看上去害怕又無助，明明這一年已經長了不少，坐在椅子上，卻還是那麼小小的一團。
漢尼拔看著他的病人，臉上露出了讓人放鬆的笑，肌肉牽動扯出一些褶皺，看上去卻顯慈和。
他翻開了署名莉蒂亞·萊克西的病例，看著最新加進去的報告內容，笑容加深。
「看起來，果汁你不喜歡，」他放下文件，起身將沏好的茶放到了桌前，「我想，你會喜歡這個。」
紅茶經過熱水的衝擊散發出獨特的香氣，倒在瓷白的茶杯中，暗紅又乾淨的茶水有著別樣的魅力。
莉蒂亞確實有點渴了，她看著萊克特醫生的臉，小心翼翼地伸手捧過茶杯。茶水很燙，她只能小口小口，潤潤喉嚨：「謝謝你，醫生。」
「你看起來是比之前好多了，」漢尼拔總是知道該從哪個角度插話能讓莉蒂亞放鬆，「盧瑟先生把你照顧得很好。」
紅頭髮的小姑娘點頭，看起來輕鬆了一些。
「莉蒂亞，」他說，「你來這裡，是想和我聊什麼呢？」
「我……」
莉蒂亞不由自主地就開了口：「我很怕。」
她像是之前那樣，繼續和心理醫生訴說著自己的問題。
「……我不知道。」她的聲音非常小，嘴巴開合的幅度也小得可憐，「我不能讓他失望，不能讓他擔心，也不能給他添麻煩。可我自己就是個麻煩。」
莉蒂亞很沮喪。
在她毫無眼界的觀念裡，她這樣不優秀的存在，就是在給萊克斯抹黑。
所以她一邊貪婪地想要靠近，一邊又畏懼，真的靠近之後，被嫌棄討厭，受到的傷害就會越深。
「這不是夢，莉蒂亞，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手掌去接觸，最後，回饋到你大腦裡的信號會告訴你，你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漢尼拔眼角的紋路更深，「莉蒂亞，我的好姑娘，你應該好好和盧瑟先生談談，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作為醫生，提出讓家屬配合的醫囑。」
莉蒂亞差點從椅子上蹦下來。
她瞪著眼睛，捂著嘴巴拼命搖頭，幾秒過後才僵住，再小幅度地搖一次頭，顯得稍微精緻一點，淑女一點。
「不、不用了，謝謝你，醫生。」
「茶快要涼了，」一直觀察著莉蒂亞的醫生起身，「正好，水已經燒好。」
在醫生沏茶的時候，莉蒂亞抱著書包，和系統感歎：【你真的沒搞錯嗎？萊克特醫生是個好人。】
系統一言不發，直接給莉蒂亞切換了視角。
這次端著茶壺回來的醫生頭上，最終頂上了紅彤彤的大名。
——漢尼拔·萊克特，基礎積分30。
下面跟著的反派指數是三顆半星，最後那顆是空心的。
莉蒂亞沉默了。
漢尼拔·萊克特醫生又將熱氣騰騰的紅茶送來，親手給莉蒂亞空了的杯子滿上。
「莉蒂亞，你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他說，「你不必為自己感到自卑。粗魯無禮、粗俗，這是一種絕對壞的習慣，而知理，卻是相反的美德。人類應該擁有羞恥之心，學會謙讓，學會禮貌。莉蒂亞，你已經超越了大部分無禮的人類。」
漢尼拔端起自己的茶杯，閉著眼嗅著紅茶的醇香。
莉蒂亞對自己始終是不自信的。
就算漢尼拔醫生安慰了她，莉蒂亞還是有些擔心。
她期期艾艾地開口：「那醫生……你也有妹妹嗎？」
「是的，我也曾有過妹妹，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兒，」他看起來非常放鬆，臉上依稀帶著笑容，意味深長，「盧瑟先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莉蒂亞，我能看到你的思想，而你，不需要對我隱瞞。我雖然是醫生，但你可以把我當做朋友，」漢尼拔看向緊張的莉蒂亞，小指先於骨瓷茶杯與桌面接觸，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我等你做好準備。」
「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
第11章 011
與心理醫生的談話，計時收費，也是按照預約按照計畫的。
漢尼拔·萊克特醫生看著莉蒂亞輕手輕腳地站起來，甚至還把沙發上的褶皺給撫平，眼底毫無波瀾。
在莉蒂亞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前的時候，醫生輕聲喊她：
「莉蒂亞，」他說，「你在害怕我。我能看到的恐懼，具體的對象，是『我』，為什麼？」
受驚的兔子姑娘抿著嘴，認真的搖頭，然後又鞠了一躬，飛快地要開門出去。結果門一打開，門口站著個顯得有些焦躁不安的男人。他穿得比西裝革履的萊克特醫生隨便多了，看到莉蒂亞，愣了一下：「……我打擾到你們了？」
「沒有，威爾，你很守時，」漢尼拔·萊克特整理了西裝的袖口，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兩三步就跨到了門前，「莉蒂亞，離開的通道是另一扇門。」
紅頭髮的小姑娘一驚一乍，又是鞠了一躬，腳步雜亂地跑走了。
留下煩躁的威爾·格林厄姆，還有目光意味深長的漢尼拔·萊克特。
女孩兒穿來的風衣還搭在椅背上，威爾看著已經被關死的門，又揉揉鼻樑：「她就這樣走了，沒關係？」
「當然，莉蒂亞，是一個非常非常有禮貌的乖孩子。」漢尼拔同時關上了這一道門，「……她會回來的。」
***
莉蒂亞從萊克特的心理諮詢室出來，悄悄松了口氣。
心臟還在噗通噗通亂跳，莉蒂亞倚著牆，懷裡抱著救命稻草一樣的書包——包裡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她覺得能幫上忙的一些小東西。
把那個禽獸赫伯特打得媽媽都不認識還報了警，才有2分，漢尼拔·萊克特的基礎積分卻足足有30，他到底是幹嘛的？總不能是販賣人口吧？
看著漢尼拔那副絕對優雅的形象，莉蒂亞有點想不出來。
她只覺得自己的耳鼓膜都在跟著心臟一起跳，滿耳朵都是心跳聲，她揉揉臉，和系統搭話：【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
系統似乎也沒有比「直接打一頓送警局」要好的主意，直到直升飛機再次把莉蒂亞帶回大都會，她想破腦袋瓜都沒有想出什麼想法。
直升飛機在萊克斯集團頂層停下，莉蒂亞拉了拉裙擺，這才想起來風衣外套落在了漢尼拔那。
……再說吧。
萊克斯企業的位置可以說是大都會的中心地區了，寸土寸金，一整棟樓都屬於萊克斯·盧瑟。
莉蒂亞小心翼翼走進來的時候，萊克斯正端著一杯紅酒，面朝落地窗，似乎在眺望正午陽光下的大都會，這座神奇的城市。
聽到門被打開再關上的聲音，萊克斯將高腳杯放到了辦公桌上，轉過身來。
「過來，」萊克斯聲音沉穩，「小心腳下。」
莉蒂亞低頭看路，乖乖走到萊克斯·盧瑟身前，做好了被揉腦袋的心理準備。
「這是你第一次來這，」萊克斯抬手，又摸上了莉蒂亞柔軟的髮絲，「來，告訴我，站在這裡，你看到了什麼？」
莉蒂亞站到了這扇採光極好的落地窗前。
萊克斯企業已經是大都會最高的建築之一了。莉蒂亞不是很明白萊克斯要她來看什麼，她就乖乖站在那，眺望著整座城市。
居高臨下的俯瞰，是與自下而上的仰望完全不同的視角。
萊克斯的雙手按在了少女肩膀上，莉蒂亞又是下意識一縮，兩秒過後才稍稍放鬆一些，讓哥哥的體溫靠近自己：「看到了什麼？」
紅發少女的聲音帶著遲疑，還是小小的：「……繁華的大都會？」
「是的，大都會，」萊克斯的聲音越壓越低，帶著點蠱惑的意味，「這座城市，美吧。」
小姑娘乖乖地點頭。
「瞧，你還看到了什麼？」
「對不起，哥哥，我不知道。」
「你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他說，「那裡剛剛閃過一道蠢極了的身影。」
莉蒂亞懂了。
「……超人？」
隨著少女的遲疑的聲音，那道紅藍色的身影就出現在玻璃窗外。
這是莉蒂亞第一次親眼，近距離地見到超人。
他穿著那身有名氣的制服，藍色的緊身衣與胸口的鑽石「S」，紅色的披風在他身後翻滾，無比瀟灑。
這身明明看起來有些滑稽的打扮在他身上卻顯得那麼正氣十足，凜然不可侵犯。
超人不愧是超人，看起來真的非常非常強壯。他胳膊看起來都要比莉蒂亞的大腿粗，雙臂交疊，堅毅硬朗的面容在對上萊克斯·盧瑟以及莉蒂亞·萊克西的時候，閃過了一微秒的頭疼。
好吧，這個小姑娘是盧瑟的妹妹，雖然這兩天是重點觀察對象，但是和盧瑟在一起的時候，應該不用擔心她的安全。
超人視線微微轉移，對上了萊克斯·盧瑟的眼睛。
那雙綠色的眼微眯，眼底閃過一絲惡意的笑，抬起剛剛還在女孩兒肩頭放著的手，認真地比了一個中指。
克拉克·被敵視·超人·肯特：「……」
超人一瞬間又不見了，莉蒂亞並不知道哥哥在她腦袋後面實力嘲諷一波藍大個，她只是揉揉鼻子，等著萊克斯繼續發言。
「大都會，什麼都好，」萊克斯總結道，「就是有超人，這個不該存在的外星人。」
莉蒂亞點頭。
「外星人就該滾回他的星球去，」萊克斯把女孩兒冰涼的手指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中午想吃什麼？」
話題轉得太快，莉蒂亞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哥哥在說什麼，灰綠色的眼底一片茫然，發出呆愣愣的「啊」來。
——完全不像是能把一個一百八十磅的男人打得頭破血流多處骨折的樣子。
他差一點就看走眼了。
座機的鈴聲在空曠的辦公室中響得突兀。
萊克斯又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頭髮，讓她出門等著。
「——這裡是萊克斯·盧瑟。」
「盧瑟先生，」聽筒那邊傳來一道嚴肅的女聲，「這裡是大都會檢察院。關於莉蒂亞·萊克西最近遭遇的事情，她作為未成年人，我們需要先和監護人聯繫。」
「如果不是需要她佐證，我想我們就沒有什麼可以聊的了，女士，」他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我想，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是嗎？」
「不，」檢察官回答，「湯·赫伯特也要聯繫律師向萊克西提起訴訟，根據他受傷的情況，莉蒂亞·萊克西需要配合調查。」
「是嗎，我以為莉蒂亞只是受害人，」盧瑟笑了一聲，「多謝這位女士。看起來接下來的問題，我應該跟赫伯特先生好好談談，不勞檢察院費心，他會撤訴的。」
通話結束。
萊克斯想了想，手機在掌心轉了兩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是我。」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他的指尖在木質的桌面上點了又點，「所以我才來找你。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比較好，讓他閉嘴。」
「——永遠閉嘴。」
***
又能和哥哥一起吃午餐，莉蒂亞心裡還是有點壓抑不住的小興奮。
她挺直脊背，一舉一動按照禮儀老師的教導來做，努力不給萊克斯丟臉。午餐結束，盧瑟還有新的會議要參加，直接叫人送她回家。
說實話，就算莉蒂亞在萊克斯眼中真的是只乖巧在家的宅兔子，莉蒂亞本身是嚮往自由的。
她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要求：「哥哥，我可以晚點再回家嗎？」
事實上，萊克斯看不上之前那個軟成一團什麼都不敢說的莉蒂亞，他更喜歡敢說話，敢動手的姑娘，即將耗盡的耐心，也是因為莉蒂亞突然表現出的不同才重新燃起。
現在，莉蒂亞終於願意提出要求，這對萊克斯來說，也算是她的一種進步。
好哥哥又給乖妹妹的卡裡打了一筆錢，叮囑她注意安全，有事情記得聯繫，便主動離開。
莉蒂亞在包間了拍拍胸脯，開始和系統磁片算如何刷分。
【第一，別提我哥，】她說，【第二，我有了一個主意。】
系統坐等它神奇的宿主能想到什麼有用的主意。
她很認真：「我不能在大都會這邊活動，我應該去遠一點的地方。」
【比如？】
「哥譚？紐約？中心城？海濱城？布魯德海文？華盛頓？芝加哥？底特律？」莉蒂亞都沒發現，自己已經和系統相處和諧了，她摸著自己的下巴，認真思索，「但離開大都會的前提是，我需要你那個金手指的穩定。」
系統……系統不敢保證。
【莉蒂亞，】它很糾結，【金手指是基於你自身條件，你身體太差了，所以才只能堅持十分鐘，而且，你需要適應。】
莉蒂亞愁死了：【那怎麼辦？我只有2分了，也不夠我再做什麼的……】
她拍了拍手：「這樣吧，我今天晚上再去哥譚轉一圈，再遇到幾個容易解決的混蛋，還是簡單的吧？」
系統再次把那句「其實你有些能用的積分在我這」給吞回了資料庫。
它只能默默地提意見：【你要不要，也弄一套制服或者面具什麼的？你的稱號我想了一個。】
「誒？」
【十分鐘真英雄。】
第12章 012
莉蒂亞很少出門逛，今天已經可以說是例外。
她之前大部分時候都混在紐約，被萊克斯·盧瑟接回大都會之後，更是沒什麼機會出來。
莉蒂亞可能自己都沒有發現，才短短幾天，她已經從最開始什麼都不敢說，到了敢提出自己的意見了。
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在大都會閒逛。
大都會是美國最繁華的幾個城市之一，和紐約一樣是美國的中心地帶。這裡的人大多臉上都帶著笑容。
萊克斯帶她吃飯的地方是很私密的一間豪華餐廳，本來盧瑟還給她安排了司機，但是少女全部拒絕掉了。
莉蒂亞背著雙肩包，開始用腳步在大街上丈量土地。
嗯，鍛煉身體要從小細節開始。
然而少女身體確實非常虛弱，才慢走了二十多分鐘，額頭上就冒出了虛汗。不得不說，莉蒂亞是真的沮喪，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或者系統是不是看錯了人。
她答應去看漢尼拔·萊克特醫生就存在著一點想要證明自己的心態在，可惜她一無所獲，更沮喪了。
過去的經歷讓她常年處於自卑悲觀的心理狀態。而系統是個傻白甜，完全沒有發覺少女的心事。
它還在想主意：【「十分鐘真英雄」這個名字你竟然不喜歡？多貼切啊！那你覺得「未來霸王龍」怎麼樣？既然你決定要親自打垮反派，我相信你未來還是做得到的。】
莉蒂亞·霸王你個大頭鬼·萊克西：【……閉嘴，讓我安靜一會兒。】
得了吧，就這個系統？
換個宿主怕不是要把它利用成渣渣！
***
不鑽牛角尖的姑娘感覺世界豁然開朗。
畢竟這個世界如此危險，總會有反派讓她揍的。莉蒂亞也不再逞強，她叫了一輛車，直接開去了大都會中心書店，作為一個夢想成為學霸的學渣，莉蒂亞要買點學習相關的參考書。
順便，她怕是要有一個月不想看到數學了。
都被冠上了中心書店這樣的名號，書店非常非常大，內容也非常非常全，足足有五層，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書籍。
莉蒂亞還是有些瑟縮，不好意思去問售貨員她想要的東西在哪裡，只好一個人悄悄地在迷宮一樣的大書店裡亂轉。
然後砰地一聲，被一個大塊頭給撞翻了。
女孩兒眼睛瞬間就泛起紅，淚腺發達的姑娘眼眶已經有淚水充盈。她睜著霧濛濛的灰綠色眼睛，一眨眼，發現滿臉尷尬的這位竟然是個熟人。
前兩天剛剛幫過她的那位《星球日報》的記者。
小姑娘眨眨眼，努力把自己的眼淚憋回去，順便從地上爬起來，幫著記者先生把散落一地的書全部給撿起來。
克拉克·肯特推了推眼鏡，接過莉蒂亞遞過來的書，說了一聲道歉：「對不起啊，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剛剛沒看路。」
莉蒂亞動作幅度超小地搖頭，認真地打量著這位元小記者。
他長得是真的高啊，身材也是大塊頭，不過看著臉上那可以說是傻乎乎的笑容，總覺得他是個老實人。
剛剛抱著足足三十七本書，愣是把視線給遮住了的老實人克拉克更尷尬了。
身為超人，他是不應該犯這種奇怪的錯誤。但重點是，他在偽裝。
克拉克·超人·肯特，被譽為人間之神的氪星人，他除了身為超人展示出來的各種令人羨豔的能力，他還有一樣不為人知的「超能力」。
——他假裝自己是個真·普通記者的時候假裝得可好了！根本不會有人把超人和笨手笨腳的克拉克·肯特聯繫起來！
誰會想到能手舉飛機的超人抱著幾十本書還能撞到別人甚至自己都站不穩呢？
小記者扣好衣扣，深藏功與名。
只是他確實沒想到，他撞到的這位，是他幾個小時前還見過的，萊克斯的妹妹。
系統還在賭氣靜音中，沒有發出顯得它智障一樣的鴨子叫，莉蒂亞當然不知道面前這位元小記者是個披著馬甲的超級英雄。
她眼圈還泛著淺淺的紅，抿著嘴唇露出一個笑，從地上壘起來比她腰還高的書堆上抱起了五本大部頭：「那天謝謝你。你是要結帳了是嗎？我幫你送過去吧。」
偽裝得似乎太成功了的克拉克：「……那就謝謝了。」
在下樓結帳的時候，克拉克還幫她找到了需要的教輔書，莉蒂亞把自己的書放在書包裡，要幫著克拉克把他的那幾十本往車裡搬。
克拉克是真的拒絕過。
但是莉蒂亞性格有些倔，克拉克看著莉蒂亞還泛著微紅的眼眶，一句話都不敢再說，更是沒拗過小姑娘，堂堂一超人被未成年小姑娘分擔了重量，抱著書去車子那邊。
克拉克來的時候，中心書店周邊的停車位都已經滿了，他的車就停在了隔了半條街的一條巷子裡。
莉蒂亞一邊走，還一邊瞥著書的封面，似乎在好奇克拉克買這麼多不同種類的專業書幹嘛。
克拉克主動滿足了少女的好奇心：「要去採訪一位科學家，提前做些準備。」
莉蒂亞眨眨眼，還是有些不理解。
克拉克輕咳一聲：「……是有七個博士學位的科學家。」
莉蒂亞頓時肅然起敬。
她高中的學習都吃力了，這位先生有的還是人類的大腦嗎？天才永遠不懂凡人們的仰望啊。
紅發少女暗自發誓，將來一定要好好學習，爭取也考個博士出來。
書這種東西，越抱越沉，莉蒂亞已經快沒力氣了，還是咬著牙強撐著。
離車子只有短短的幾步路了，莉蒂亞停了一下，讓克拉克先進了拐角停車的小巷。
她隨後就來。
克拉克也松了一口氣，他總覺得這個小姑娘身上有什麼不太一樣的東西，直覺。
超人的直覺值得警惕。
在他一心二用若有所思，剛把這一堆書放到地上，準備打開車子後備箱的時候，一把刀子抵在了他的後背：「把錢掏出來，還有車鑰匙，快！」
被搶劫的超人：「……」
永遠不要低估假裝自己是個呆子小記者的克拉克·肯特有多倒楣。
搶劫犯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搶劫過超人了。
因為，在克拉克反擊前，莉蒂亞抱著書也進了這條小巷子。
那幾本書撒了一地，紅頭髮的小姑娘目瞪口呆。
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引得小記者和搶劫犯同時把視線轉移到了莉蒂亞身上。
克拉克：……糟糕。
她是萊克斯·盧瑟的妹妹，不能在她面前露破綻。
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被搶劫？開什麼玩笑？
超人陷入了左右為難中，讓他不由回憶起了上次見，面莉蒂亞關於女廁所的悖論提問。
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這個柔柔軟軟的小姑娘聰明一點，現在轉頭就跑，只要離開她的視線，多少個搶劫犯都不是問題。
可惜莉蒂亞是個不會拋下朋友的小姑娘。
她手往後摸，從書包的暗口袋裡掏出一瓶防狼噴霧——最開始是為了見漢尼拔·萊克特醫生而準備的——對準了和她隔了幾米的搶劫犯……和克拉克。
莉蒂亞的手都在抖，她怕極了，好不容易恢復的眼圈更加殷紅，灰綠色的眼眸水汪汪的，就算在威脅罪犯，也渾身散發著那種神奇的，獨屬於她的「快來快來欺負我」的氣息。
搶劫犯瞬間就起了更換人質的想法。
之前是蹲點太久，好不容易逮著倒楣蛋，這個男的一看就沒有錢，哪像這個小姑娘？
從頭到腳，衣服鞋子包，全部都是大牌，一身沒有上千美元都下不來。
他手裡的刀子向前一劃，割破了克拉克那身廉價的西裝，完全沒有注意到剛剛的人質毫髮無損，徑直要衝向莉蒂亞。
千鈞一髮。
紅發少女從軟綿綿的兔子變成了尖叫的羊羔，閉上眼，拿著防狼噴霧胡亂噴著，而順勢假裝跌到的克拉克拉下眼鏡，熱射視線加熱了搶劫犯手中的刀子，滾燙的溫度讓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刀子落地。
接著被防狼噴霧噴了個正著。
倒楣蛋搶劫犯嗷嗷叫著，捂著眼睛摔倒在地上。
莉蒂亞悄悄地睜眼，發現好像安全了，一邊繼續對準搶劫犯的眼睛噴，一邊邁著小碎步走到了還坐在地上的克拉克旁邊。
她聲音小小的，還在抖：「你……你沒事吧？」
克拉克推推眼鏡，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拍著褲子，一邊解釋：「我沒事，他就劃破了衣服。」
紅頭髮的小姑娘點頭，比男人足足矮了一個腦袋的小姑娘站在克拉克前面，隱約呈保護姿態，讓克拉克打電話報警。
在倒楣蛋的慘叫聲中，報警完畢。
一整瓶防狼噴霧也用完了。
莉蒂亞終於松了一口氣，她還能聽見自己心臟砰砰跳的聲音，但一種滿足到無法形容的情緒油然而生。
小姑娘緊緊地攥著噴霧瓶子，灰綠色的眼眸水濛濛的，仰著頭，滿臉都是期待：「肯特，我救了你哦！」
克拉克·心情複雜·肯特：「……謝謝。」
第13章 013
克拉克一個小記者，雖然職位小，但是人脈廣。
這次出警的這位元負責人，他認識的，以前做過採訪。
案件脈絡清晰，人物關係清楚，警官都不需要他們兩個去局裡做筆錄，該問的問過之後，就揮揮手讓他們回去吧，有事再聯繫。
順便，員警先生吐槽了克拉克那從後背劃開足足三十釐米的西裝，現在，它馬上就要報廢了。
克拉克尷尬地笑，撓撓頭發，坐上了車。
紅發少女已經在他車上坐了好一會兒了。她安靜而乖巧，為了光線選擇坐在副駕駛位，此刻竟然握著筆，在新買的教輔用書上認真做題，簡直讓學渣們感到心裡慚愧。
在車門打開又關上的時候，莉蒂亞合上書，把東西全部裝進書包裡，抱著包看向克拉克。
就算是超人，克拉克也被那雙眼睛看得頭皮發麻。
他乾咳一聲，系上安全帶，示意她也系好，問她：「你是要回家嗎？我送你吧。」
說著，車子已經啟動。
莉蒂亞點點頭，又搖搖頭，聲音還是不敢放開的小聲：「我們先去給你買衣服吧。」
克拉克當真一腳踩下了刹車：「啊？」
莉蒂亞揪著書包帶子，顯得有些緊張：
「你的衣服……我們去服裝店給你買衣服吧。」
「呃……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莉蒂亞悄悄笑起來，眼角那顆淺灰色的小痣突然顯得生動，她拍拍包，小小的聲音都有了活力：「放心，我有錢。」
克拉克·沒什麼錢·肯特：「……」
***
莉蒂亞抱了一大堆的衣服回來，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布料，自己每只手拎了三個紙袋子，克拉克更是把自己掛成了聖誕樹，好不容易才把莉蒂亞買的這些他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給拿了下來，然後直接被莉蒂亞的管家接手。
莉蒂亞小聲地對克拉克說了再見，又對幫她把東西拿上來的管家姐姐說了謝謝，這才開始翻著她的「戰利品」。
莉蒂亞打算給自己做一套制服，像是那些公開的或者未曾公開過的各位蒙面義警一樣。
……作為萊克斯·盧瑟議員的近親屬，莉蒂亞一定不能被人發現，然後牽扯到哥哥身上。
她開始整理這一堆有用的沒用的東西。
首先，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義警們似乎都喜歡緊身衣；其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義警們只要遮住半張臉，就沒人認得出他們了——這條劃掉——但是義警們大部分需要戴面具。
莉蒂亞花了足足四個小時，才弄出一件又輕薄又方便行動的彈力緊身上衣。
系統從自己的世界脫離出來的時候，正巧發現自家蠢萌宿主正對著鏡子調整身上的深藍色緊身衣，順便正在嘗試性地往胸口塞……
假胸？？？
嗯？？？
莉蒂亞的制服目前只是雛形，她用了幾條材料特殊，彈力非常好的裙子改成了衣服，暫時還沒有單獨的褲子，只是換上了同色系的一條長褲，外加新買的黑色高幫運動鞋，還在鞋子裡塞了增高鞋墊。
系統瞠目結舌，電子音卡頓得像是磁帶消了磁：【莉、莉莉莉蒂亞你你你在幹、幹什麼？】
莉蒂亞是個認真的姑娘，既然要做，她就要做到最好。
她還在調整自己的假胸，為了讓自己看起來脫離未成年少女的形象，同時回答系統：【我在偽裝呀，要讓自己不要被發現，身高不好偽裝，身材還是容易一點的。】
系統乾巴巴地哦了一聲，覺得自己和宿主可能有著逾越不能的鴻溝，只能強迫性地轉移話題。
【你這衣服，你自己做的？】它真的驚訝，【看起來好棒啊。】
紅發少女摘下傻乎乎的半臉面具，揉揉僵硬的臉，嗯了一聲。
【我從前……是想要長大以後，當一個裁縫的。】
莉蒂亞的房間還有一扇通往衣帽間的門。那間私密的衣帽間之前從未使用過，現在被莉蒂亞放了這些包袋。
她順便也把這件緊身衣放在衣帽間裡，順便鎖上了門，下樓吃飯。
莉蒂亞的別墅有四層，她住在三樓。
盧瑟的效率實在是高，空了幾個月的別墅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萊克斯並不講求什麼排場，給莉蒂亞也只請了一位常駐管家，其他都是臨時需要再請，而管家小姐安吉麗娜·斯卡曼……大部分工作，她一個人就夠了。
莉蒂亞很喜歡安吉麗娜，安吉麗娜之前照顧了她一年。而現在與幾個月前最大的區別就是——安吉麗娜結婚了。
管家小姐姐結婚成家，本來是不打算再回來做管家的，不過莉蒂亞又不需要安吉麗娜在這裡住全天，再加上盧瑟提供的高薪，安吉麗娜工作時間自由，便又成為了莉蒂亞的私人管家。
順便，安吉麗娜的手藝無可挑剔，做什麼都好吃。
自從這兩次開了所謂的金手指之後，莉蒂亞的食量可以說是翻了倍。她把多準備了的晚餐都吃了精光，又做了好一陣作業題，這才換上緊身衣，又套了件外套，把半臉面具塞到口袋裡，笨手笨腳地從房間裡溜出來。
還好安吉麗娜下班了。
莉蒂亞偷偷松了口氣，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系統，我們現在做什麼？】
系統發出歡快的笑聲：【打擊犯罪！】
莉蒂亞再深呼吸：【不能在大都會，因為有那個藍大個。我……我好像不太敢去哥譚……我們去紐約怎麼樣？】
系統不發表任何意見。
莉蒂亞也顧不上了，她把散落的姜紅色長髮全部塞到了帽子裡，鴨舌帽的帽檐扣得非常低，套在緊身衣外面的是一件花花綠綠帶著骷髏頭的棒球衫，看上去就像是沉迷朋克的陰鬱少女。
現在只是傍晚，而大都會到紐約，就算是深夜，每隔一個小時也有一班列車。
莉蒂亞到闊別已久的紐約的時候，大概是九點鐘，她還可以在這邊走一走。
夜間列車的終點站在紐約皇后區。
皇后區不是曼哈頓那樣的繁華中心，從車站出來走上半個多小時，這裡已經完全是普通的居民街道，亮著路燈，有來來往往的車輛，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面還開著，其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了。
莉蒂亞又緊張地深呼吸起來。
【系統，我……我還是有點害怕。我真的可以嗎？】
系統加油打氣：【沒問題，我們現在就開始尋找目標吧。你今天的打扮可能不太吸引變態，我們可能要多逛一會兒。】
莉蒂亞：「……」
對不起，我吸引變態是我的錯哦。
莉蒂亞呵呵，心情複雜，她想了想，借著玻璃的反光把傻乎乎的半臉面具綁在腦袋上，從鼻子到髮際線都被深藍色的布料包裹，只露出自己那雙灰綠色的眼睛。
黑漆漆的玻璃映出莉蒂亞現在有些奇怪的造型。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手套也戴上，爭取不出紕漏。
【你準備好了嗎系統？】
【我準備好了！】
【我我我我準備好了沒……啊！】
一聲槍響。
沒有經過莉蒂亞要求，已經準備好了的系統瞬間又將少女體內那一絲微弱的血脈提升。
灰綠色的眼眸瞬間轉做深綠，連瞳孔都染上了綠色。
莉蒂亞丟掉外套與棒球帽都花了不到半秒，少女瞬間出現在槍響的來源處，一腳踹在了剛剛持槍搶劫傷人的歹徒屁股上，把人踹飛了三米遠。
——這還是她沒有熟練掌握自己能力的情況下。
紅發姑娘輕笑一聲，唇角含著笑，清脆的聲音故意壓低，帶著微微的啞，配著她強行拉高的身高外加偽造的胸口弧度，顯得有那麼一點點誘惑。
「哇哦，」她說，「告訴姐姐，你在做什麼呢？」
說著，她上前兩步，一腳踩在歹徒小腿上。
他的身體內部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嚓聲，他的嗓子眼裡發出一聲嘶啞的嗷嗷叫。
「腿——我的腿——」
莉蒂亞眨眨眼，唇畔的弧度加深：「沒事沒事兒，不疼的啊，你可以繼續跑呀。」
歹徒：「啊啊啊！」
莉蒂亞乾脆俐落地又踹了幾腳，加上言語，一共用時四十八秒。
她回頭，地上中槍了的那位老先生傷口血流如注，半跪在他身邊還在啜泣的那個年輕男孩兒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止住血。
臉上的面具蓋住了少女大部分表情。
她彎腰，戳了戳喊著救護車的少年。
「求求你，救護車，救救他——」
「讓開。」
力大無窮的莉蒂亞拎著少年的衣領子，讓他別擋路，然後像是抱小雞仔一樣，把地上那位老先生抱了起來。
也顧不上自己身上染血了，莉蒂亞撇撇嘴，抬抬下巴，示意少年去看那個在地上翻滾的歹徒，說了一聲「報警」之後，消失在少年的視線裡。
兩分鐘後，少年踩在嗷嗷叫的歹徒身上，報警電話才剛掛斷，剛剛那位蒙面姑娘又回來了。
她身上還有鮮血的氣息，唇畔的弧度頗有些玩味兒。莉蒂亞伸出食指，被手套包裹的指尖帶著血色挑起了少年的下巴，她閉著眼，在僵硬的少年頸側吸了一口氣。
「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她拉長語調，「你叫什麼？」
手機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我我彼彼彼得……」
第14章 014
彼得·派克，男子高中生一枚，外號書呆子，成績好，然而肢體不協調。
但，這是之前的事情了。
對於彼得來說，他已經不是當初的彼得·書呆子·派克了。
他現在是，彼得·超人類·派克。
在幾天前，被一隻神奇的蜘蛛咬過之後，彼得發現，眼睛也不近視了，身體還能靜電吸附了，他得到了很多人夢寐以求的超能力，像是那只蜘蛛把自己的能力通過這一口全部傳給了彼得一樣。
一般人得到超能力，都會顯擺顯擺。彼得雖然還有理智在，不過和顯擺也差不多了，就差直接告訴平日裡欺負他的那幾個混蛋小心點，老子已經不是之前的書呆子了，你們給我跪下叫爸爸——這句不要。
畢竟，他還是個高中生，十五歲的少年人是有可能也是有權利犯錯的。
只是，差一點，他就要因為自己犯的錯，因為自己冷眼旁觀，而失去他比父親還要像父親的本叔叔了。
——差一點。
如果不是面前這位超人類的話。
他感覺得到女孩兒炙熱的呼吸打在他的頸側，蜘蛛感應在他大腦裡瘋了一樣尖叫，又是警惕又是感激又是陶醉，簡直是折磨。
彼得之覺得自己的臉肯定紅了。
站在他身前的是位身材姣好的女性，半張臉被掩蓋在面具下，唯一有辨識度的，大概只有她散落的薑紅色髮絲。不過美國這麼多人，紅頭髮的也那麼多，他班裡有六個同學都是紅發……等等！彼得你在想什麼！
還未成為超級英雄的少年蜘蛛手足無措。
他覺得自己還有什麼需要做的，但此時此刻，他牽掛的更多的還是生死未卜的本叔。
腦袋裡的蜘蛛感應還在發瘋一樣預警，彼得知道劃過自己下頜的手套上還帶著本叔的血。
他這時候已經忘掉了自己本就不太熟練的超能力，淺棕色的眼眸近乎呆了些哀求：「我叔叔，他——他——」
莉蒂亞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撣撣指尖，音調依舊拉長：「送去醫院了。」
彼得松了一口氣。
他把摔得快散架了的手機撿起來，臉上勉強擠出個笑來。
「我……真的謝謝你！……你把他送在哪家醫院？我我我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
蜘蛛帶給他的能力讓他清晰地感知到女孩兒的一系列動作。
她個子本來就高，彼得最多也高不過她五公分。紅發姑娘嘖了一聲，又向前跨了一步，明明胳膊那麼細，偏偏那麼那麼有力氣，彼得根本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的，只能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條胳膊穿過了他的膝彎，直接把少年抱了起來。
彼得：？？？
莉蒂亞笑起來。
她的笑聲清脆，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
莉蒂亞把彼得公主抱起來，停留在醫院門口，又點了點他的臉蛋兒：「彼得……是吧？」
彼得·發呆·派克：點頭。
莉蒂亞說著，顯得理所當然：「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孩子晚上不要隨便一個人出門，要對自己的安全負責。下次我可不保證能不能碰見你。」
說完，她撩了一把頭髮，轉身消失在醫院門口。
彼得愣愣地張嘴：「……啊？」
特殊狀態下的莉蒂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還剩下五分鐘，在這五分鐘裡，她救下一個醉醺醺的姑娘，把差點得逞的混蛋揍成豬頭，而後抓了兩個偷車賊丟到紐約警局門口，轉頭回了大都會。
時間剛剛好。
莉蒂亞哼著歌，心情特別好地放著熱水，準備泡個澡，就在這個時候，充盈的力量感如潮水般退卻，單純的人類莉蒂亞「回歸」。
她噗通一聲趴到了地上。
【系統，告訴我，我在做夢是嗎？】她捂臉，【我……我我都在做什麼呀……】
系統和她一樣飄忽：【你都在做什麼呀……】
【什麼？】
【莉蒂亞，】系統語重心長，【加油，努力，我對我以前懷疑過你到底能不能守護地球表示道歉，我覺得你不單能守護地球，你能守護宇宙。】
莉蒂亞：「……」
***
莉蒂亞享受過管家小姐姐溫柔的晨間呼喚，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身上是一如既往的酸痛，不過連著三次，莉蒂亞已經可以小心地扶著牆站起來了。
今天還是不用上學，莉蒂亞算了算自己可憐兮兮的個位數積分，還是讓系統給她恢復。
她吃過早餐，給小姐姐放了假，這次是正常打扮，背著包上了開往紐約的列車。
她還是要去紐約。
別誤會，她不是要去給昨天被自己調戲的男孩子道歉，她是打算……去找個地方，嘗試性地學習控制自己的「金手指」。
沒辦法，離大都會最近的兩座城市，哥譚和紐約二選一，換成誰都樂意選紐約的吧！
畢竟這件事，不能讓藍大個知道，也不能讓哥哥知道。
她在網上查了一些相關的資料。
她這種可以說得上必須是匿名的情況，自然不能去那些有名的豪華的訓練場地，相反，她以前避之不及的那些地方才畢竟適合她。
莉蒂亞想了又想，放棄了回地獄廚房，又或者是哈林區看看的想法。她在網上翻了又翻，終於找到了一個，看起來適合她的地方。
——一家安全，匿名，提供你需要的東西，只要付錢就好的，適合訓練與發洩的地方。
紅發姑娘現在就站在這家店門口。
這是一家可以說得是破爛的店了，像是廢棄工廠改造的。地方倒是夠大，不過連招牌都沒有，如果不是她在網上看到，可能根本不會找到。
今天的莉蒂亞穿了一身淺粉色的運動服，新鞋子，鴨舌帽也壓得很低。
她站在低頭擺弄手機的老闆面前，足足三分鐘，人家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莉蒂亞舔了舔嘴唇，終於開口了：「先生……」
「一小時五美元，東西壞了按價賠。」
髮型地中海的老闆依舊懶得抬頭，眼睛都沒有從手機上移開，摸索著打開抽屜，丟了一把鑰匙給她。
然而莉蒂亞沒接住。
她只好紅著臉彎腰撿起那把鑰匙，也顧不上再問，自己看著鑰匙上掛著的門牌，一間間找了過去。
四樓，4302。
女孩兒唇角帶了笑，她推開了這間訓練室。
出乎意料，這個房間可以說是乾淨了，地上堆著兩堆沙袋，都有些陳舊，不過左邊這堆雖然舊但還能用，右邊這堆……已經壞掉了。
莉蒂亞看著那些被打破的大沙袋，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她在掌心哈了兩口氣，搓搓掌心，活動一下手腕腳腕，站在了半空中吊起來的那個沙袋旁。
她又在拳頭上哈了兩口氣，擺出不太標準的拳擊動作。
一拳砸在沙袋上。
沙袋只是勉強給面子抖了抖。
莉蒂亞白皙的手背紅了一片，淚腺發達的姑娘又紅了眼圈，但是眼淚已經可以憋回去了。
她握拳，轉頭，回包裡把拳擊手套——怪不得陪她買東西的克拉克很無語——給戴在了手上。
她站穩，又一拳打在沙袋上。
手、手腕好像有點疼……
而沙袋轉了半圈，晃都不晃，好像在無聲地嘲笑著莉蒂亞——真弱雞。
第15章 015
紅發少女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好氣呀。
莉蒂亞喘著粗氣看著只是微微搖晃的沙袋，委屈巴巴。
如果開著金手指，想都不用想，莉蒂亞肯定可以一拳一個沙袋，打飛都沒的問題；但現在的莉蒂亞，只是一個瘦弱稚嫩的普通人類少女，甚至身體素質都達不到美國高中生的平均水準。
她的力量真的太弱了，而提升血脈這種金手指……顯然不是年輕的姑娘可以長時間堅持下來的。
莉蒂亞蹲下來，喝了幾口水，揉了揉汗濕的頭髮，給自己加油打氣。
又是一會兒胡亂出拳，到沒力氣為止。
少女差點癱倒。她瞥了一眼手機上的倒計時，這次連眼睛裡的神色都變作絕望了。
——竟然才過了十二分鐘……
才十二分鐘……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莉蒂亞現在馬上就要竭了。
她重新戴上拳套，拳擊手套包裹著她泛紅的手指，與沙袋接觸，發出沉悶的噗聲，這一次，沙袋紋絲不動。
沉默。
女孩兒眼淚要忍不住了。
連她自己都要嫌棄自己弱雞，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完成自己遠大的目標。
莉蒂亞沮喪地趴在了沙袋上，汗濕的腦門直接抵在了冰冷的沙袋上，嘴巴裡發出一長串鬱悶的啊啊啊聲。
「哈——咳——」
有人在她身後笑出了聲，並且強行扭轉，變成了一聲尷尬的咳嗽。
莉蒂亞被這聲音嚇了一大跳，她可以說是直接蹦起來了，踉蹌了兩步一屁股摔到地上。
摔蒙了。
她在地上足足坐了三秒，恍惚地爬不起來，然後，一隻手伸在她面前。
莉蒂亞又發了三秒的呆，這才試探地伸出手，被那只手從地上拉起來。
「小心些，」剛剛發出輕笑的聲音說，「抱歉了，我一直用著這個房間，沒想到這時候是你在使用。」
他的聲音帶著些歉意，聽起來是真情實感地感到抱歉。
莉蒂亞的臉刷地就紅了。
她囁嚅了半天，才抬頭，被那雙藍色的眼睛映在了眸底。
那是個長相不錯的年輕男人。
二十幾歲的樣子，清俊的面龐上掛著微微的笑，整個人給莉蒂亞的感覺倒是比看起來要沉穩一些。
他手裡之前拎著一個包，現在包丟在了地上，倒是那個明顯看得出磨損痕跡的拳擊手套已經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後退，」他說，「看好。」
登時，房間裡響起了拳頭與沙袋碰撞所發出的砰砰聲。
莉蒂亞看著那搖來擺去的大沙袋，眼神下意識地就往那些破掉了的沙袋上瞟，沒忍住，偷偷咽了口水。
看、看起來找到了「殺袋兇手」了……
暗金髮色的男人一口氣出了將近五十拳，在莉蒂亞手裡連抖都懶得抖一下的沙袋在他的拳頭下就好像嚶嚶哭的玩具，似乎輕飄飄的。
莉蒂亞看著他堅毅的眼神，看著他緊抿的薄唇，看著他健碩的身材，手指又揪上了運動服的衣擺。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男人先停了下來。
他一瞬間褪去了身上有些駭人的氣質，好像又變作了剛剛那個溫和無害的青年人。
「你的方法不對，」他的聲音沉穩，「不要急，你需要專業訓練，慢慢來吧。」
對訓練一無所知的少女呆呆地點頭。
她根本就是想一出是一處，想要一蹴而就，基礎打不好就想要直接能打，不如做夢來得快。
莉蒂亞頓了頓，勉強笑了一下：「謝謝你。」
然後，她就像是被狗追的兔子，一蹦老高，抓著包就去找老闆，換了另外一個房間，又一次和沙袋杠上了。
莉蒂亞仔細回憶著剛才那位先生的動作，右腳向後移動，終於擺出了個唬人的架勢。
她用力向前揮出拳頭，就好像打的不是沙袋，而是積分們。
這是有史以來，最成功的一拳頭。
莉蒂亞看著搖晃的沙袋，顧不上自己手腕的酸痛，咧嘴笑了起來。
【系統，】少女的聲音都染上了無法掩飾的興奮，【我成功了，你看到了嗎？】
系統發出一聲難聽刺耳的鴨子嘎來。
【嘎——啊！】
莉蒂亞：？？？
系統立刻反應過來，自己似乎發出了一點奇怪的聲音，敷衍了兩句：【你先別和我說話，我再等著主系統的回饋資訊呢。】
這件事莉蒂亞知道，系統曾經告訴過她，因為她的想法特殊，系統想要給她爭取點福利之類的。
女孩兒又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打了幾分鐘不標準的拳擊，最後鼓足勇氣，偷偷跑到了隔壁。
***
史蒂文·格蘭特·羅傑斯。
美國隊長面具下的那個人類的名字。
如果按出生年月來算，已經足足九十二歲了。
國家偶像，大胸甜心，復仇者聯盟創始人外加神盾局編外人員。
說起來，史蒂夫真的挺倒楣的。
雖然他自己可能沒這麼想過。
父母離開得早，好不容易參軍後搖身一變成了美國隊長，遇到危險要衝在最前面，還要捂緊馬甲不要讓軍營裡的吉祥寶寶巴基發現。
後來的後來……他還是被巴基發現了身份，軍方政府順勢讓巴基也參與了秘密行動，美國隊長在明，巴基在暗，就算幾次三番保護了這個國家，最後也不過成為碑撰上一個冰冷的名字。
他最在乎的巴基死了。
史蒂夫也被冰封沉眠，好不容易才蘇醒過來。
他還沒有適應這個未來的世界，外星人再次入侵地球。平日裡對抗外星人的正義聯盟不知道怎麼的根本沒有出現，於是神盾局再次順勢，一手推出了現在的復仇者聯盟。
剛醒來沒多久的史蒂夫就像是被趕上架的鴨子，只能繼續戰鬥。
他的一生好像自始至終都在戰鬥，和納粹戰鬥，和九頭蛇戰鬥，和人類戰鬥，和外星人戰鬥。
沒人記得，他在參軍成為美國隊長之前，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在這個他只能感受到陌生的時代裡，史蒂夫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基點。
他好像屬於每一個地方，又好像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在這種壓力十足的時候，適當的發洩總是能讓人感到輕鬆愉悅的。
這個不算隱蔽，但是能提供需要的地方，不但適合莉蒂亞，也適合史蒂夫。
史蒂夫脫了外衣，緊身的工字背心能夠清楚地看清他身上的肌肉線條，隨著每一次出拳，張力十足。他發洩一樣的行為使得背心都被汗水打濕。
今天的沙袋又報廢了。
他頓了頓，用牙齒解開手套，丟到了包上。
被暴力崩開的小口還在流著細沙。
史蒂夫回頭，剛剛見過的那個紅頭髮的小姑娘探頭探腦，沒有關緊的門那裡露出一隻緊張兮兮的灰綠色眼睛。
每次看到脫離戰爭的年輕孩子，史蒂夫才會有一種自己曾經做的是值得的感覺。
他歎了口氣，大踏步走過去，打開了門，對上了少女迷茫的眼神。
可能是因為這位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吧。
莉蒂亞鼓足勇氣，在史蒂夫結實的肌肉塊前又吞了吞口水。
「先、先生，」她結結巴巴的，「我……我要是想學拳擊，我應該怎麼做？」
***
直到隔天又被指導了半個小時，莉蒂亞還是不知道教她拳擊的那位先生到底叫什麼名字。
前一天在紐約又混了三個積分，而今天運動過後就回了大都會，此刻的莉蒂亞套著游泳圈，仰躺在泳池裡，盯著繁星密佈的夜空，幽幽歎了口氣。
按照那位好心的先生的說法，她再練個三年，就基本可以了。
莉蒂亞心情複雜。
而這個時候，掉線一段時間的系統回來了。
【莉蒂亞，】系統恨不得搖著莉蒂亞的脖子告訴她，你昨天遇到的那個好心人是美國隊長，但它目前只能自我高潮，然後發佈一個消息，【我通知你一個最新消息。】
【誒？】
【我把你的想法回饋給總系統了，】它說，【總系統給了你一個交換條件。】
【什麼？】
【任務發生部分變更，】系統說，【日常任務——打擊犯罪，日常任務完成可以兌換疲勞與後遺症消除，免費；完不成倒扣一個積分。莉蒂亞，昨天你是賺了點積分，但是今天你什麼都沒做。】
系統尷尬得像是個兩億多組代碼的狗子：【現在已經是夜裡十點了……】
莉蒂亞刷地從泳池裡站起來，又摔回泳池，全身濕淋淋地爬起來。
【走！】她沖進了別墅，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濕淋淋的小腳印。
為了積分！為了讓哥哥為她驕傲！拼了！
於是一個小時之後，穿著滑稽緊身衣，綁著半臉面具的姑娘像是一隻怪力暴龍獸，踩在哭唧唧的毒販子身上，看著樓宇間被路燈映照得陰森可怖的巨大蝙蝠身影，舔了舔嘴唇。
系統哭了。
【莉蒂亞你只剩兩分半了！！！】
特殊狀態下的莉蒂亞聽不見，因為莉蒂亞她不想聽。
她只是撩撩頭髮，反復舔著嘴唇，濃綠色的瞳孔閃過一絲興味。
「哈，又遲到的蝙蝠仔，」她笑起來，一腳踹在嗷嗷叫的毒販屁股上，「我喜歡。」
第16章 016
清晨，六點十四分。
太陽花形狀的鬧鐘在床頭歡快地唱著歌，直到一隻手把鬧鐘拿起來，卷到了被子裡。
六點十五分。
鬧鐘被砸在地上，自此犧牲。
九點五十八分。
紅發少女揉著自己蓬亂的姜紅色長髮，睜著朦朧的睡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十點整。
莉蒂亞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像是被剪了毛的兔子，兩隻手一起捂住臉。
手心有一點點刺痛，莉蒂亞又只好把手攤開，掌心有一片焦黑的印痕，這是昨天晚上的她，徒手接了一枚蝙蝠鏢的結果。
時間倒退九個半小時。
莉蒂亞雖然覺得開啟金手指的她不是她，但每一分每一秒的記憶她都記得清楚。
她記得自己完成了日常任務，準備回來的時候，看到的蝙蝠俠。
傳說中的蝙蝠俠，最神秘也是最神奇的蝙蝠俠。
在正義聯盟大部分人都是有超能力或者根本就是非人類的前提下，很多人都認為蝙蝠俠也是個什麼非人類，比如像是遙遠的東方的傳說——蝙蝠成精啦——或者吸血鬼之類的神奇存在。
可事實上，蝙蝠俠是個人類，血統純正的人類。
BY系統。
莉蒂亞信。
畢竟萊克斯·盧瑟有對她說過，人類是最有發展前景而又無所不能的存在。
莉蒂亞第一天得到系統，就是來哥譚希望見到蝙蝠俠或者羅賓的。
可惜結局是小白兔進化成了暴龍獸。
小白兔需要蝙蝠俠的拯救，但是暴龍獸不需要。
反而她覺得非常有趣。
在倒計時只剩下兩分半的時候，莉蒂亞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她身上還穿著自己做的緊身衣，半臉面具滑稽又可笑。她踩在毒販子的身上，伸出手，對著蕩著鉤爪過來的蝙蝠俠揮手：
「蝙蝠仔！蝙蝠仔！我在這裡！」
其實不用她喊，蝙蝠俠就是沖她來的。
你永遠不知道，蝙蝠俠對哥譚到底有多深沉的愛意。
莉蒂亞在哥譚著名的犯罪巷裡抓的倒楣蛋，而蝙蝠俠沒有落在與她齊平的地面上，而是居高臨下。
他好像真是的噩夢般的陰影，聲音仿佛經過了幾重變化，嘶啞難聽，簡直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你是誰。」
他說。
畢竟，在哥譚，除了蝙蝠家……其他像是莉蒂亞這個情況的，似乎都是變態瘋子罪犯，不是阿卡姆跑出來的，就是該進去了。
被「瘋子」的莉蒂亞一無所知。她還有些興奮。
莉蒂亞盤算了一下距離，她又是一腳蹬在的毒販身上，在對方的慘叫中借力跳上了蝙蝠俠剛剛落腳的臺階。
可惜蝙蝠俠在這個時候已經跳到了旁邊那棟樓上，攀在牆壁上，黑漆漆的披風被風吹得抖動，被月光籠罩的陰影更是陰森可怖。
此時此刻的莉蒂亞沒有害怕的情緒。
她很興奮，濃綠色的瞳孔又是好奇又是有趣。
她再一次舔唇，唇色被她舔得殷紅。聲音清脆，尾音打著俏皮的小卷：
「蝙蝠仔，你來追我啊？」
黑暗騎士深沉地看著她。
莉蒂亞假裝聽不見系統說的，倒計時一分鐘的崩潰提醒，噘了噘嘴巴：「好吧……」
「看起來你不願意配合我，」蒙面少女的語調拉長，「那就只好……我來追你了。」
說著，莉蒂亞興奮地搓搓手，又沖著蝙蝠俠所在的方向沖了過去。
莉蒂亞其實不知道自己的金手指到底是怎麼回事，系統也沒有解釋過。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麼。
這個時候的她就是不管不顧，隨心所欲。
她才不考慮蝙蝠俠是誰，莉蒂亞只想著要和他玩玩。
嘻嘻嘻。
少女的動作迅速，快到蝙蝠面具下的人類眼眸瞳孔急縮。
蝙蝠俠靠著本能閃過了少女的「攻擊」，他瞬間得出了幾重判斷。
這個女人速度很快，非常快。
當然比不上閃電俠和超人，又或者是神奇女俠他們，但她的速度，超過了普通人類的極限。
她絕對不是普通人。
而看她的行動，毫無章法，更像是剛剛得到特殊力量，還不太會使用的時候。
變種人？異人？外星人？基因實驗？機械改造？
又或者……
她與戴安娜給他的感覺竟然有一絲微妙的相似。
而蝙蝠俠，絕對不會忽視這樣的線索。
他需要驗證。
時間不允許蝙蝠俠有一微秒的喘息，而莉蒂亞這種毫無技巧只靠蠻力的行為，雖然不會讓蝙蝠俠感到困擾，但還是麻煩。
他們兩個竟然真的在哥譚上空上演了「你追我跑」的搞笑戲碼。
直到莉蒂亞皺著眉，爆發一樣，最終追上了蝙蝠俠。
莉蒂亞低頭，閉著眼，一條胳膊扯在了蝙蝠俠的黑披風上。
少女沒有與他產生身體接觸，只是在他的頸側深呼吸，像是動物本能一樣，嗅到了那種幽暗又深沉的氣息，甜美醉人，誘人隨之墮入深淵。
與她之前嗅過的少年完全不同。
那個叫做彼得的少年身上也有區分於普通人類的氣息，少年彼得身上的味道像是鬆軟的麵包，又或者是陽光下被曬得暖融融的稻穀，有一種微暖的清新。
不過莉蒂亞也喜歡。
好聞的氣味她都喜歡。
她就好像真的是個變態，在蝙蝠俠頸側深嗅還不算，非要嘴賤再繼續撩人家——雖然以她的思想，她只是在說實話：
「你的味道很香，」女孩兒的聲音清脆，有些隨心所欲的口音也更明顯了，不是哥譚這邊，更像是那種雜居的地方雜糅出來的語調，「我從來沒有聞過這麼誘人的味道。我好喜歡……想收藏起來。」
蝙蝠俠：「……」
系統覺得，總有一天，莉蒂亞會作死成功。
看她這個像是變態的表現，她完全是要步入萊克斯的後塵，成為反派選手吧！
此刻，倒計時只剩下三秒。
絕望了，真的絕望了。
莉蒂亞，你知不知道你正在世界上最優秀的偵探之一的底線上反復橫跳？？？
蝙蝠俠的技巧是莉蒂亞根本比不上的。
薄唇緊抿，從露在外面的半張臉上根本看不出蝙蝠俠到底在想什麼。
他甚至都沒有開口，只腰身一扭，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蝙蝠鏢甩向挑釁中的少女。
莉蒂亞只好鬆開了他的披風，徒手接住了那枚閃爍著紅點的蝙蝠鏢。後退半圈落在了另一座矮樓的邊緣。
「這是禮物嗎？」
莉蒂亞眨眨眼，眼眸中魔魅的綠卻開始想要褪去。
這是最後一秒。
蝙蝠俠半蹲在隔壁房頂，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握著鉤爪槍。
掩在面具下的鋼的藍色眼眸沉著而冷靜。
而後，蝙蝠鏢爆炸，那個女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隨著那點紅光與爆炸聲，消失在建築邊緣。
消失了。
蝙蝠俠優秀的感知能力告訴他，那個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女人就這樣不見了。
消失在他的感知範圍內。
短短兩分鐘。
他站直，披風裹住身體，凝望著深沉的夜色，直到另一道彩色的身影輕巧地落在蝙蝠俠的身側，收起鉤爪槍。
「她消失了，」還未成熟的少年聲音沉穩，「應該還會回來。」
蝙蝠俠一言不發，只是從披風中伸出手，指尖夾著一根長長的薑紅色髮絲。
「交給你，羅賓。」
現任羅賓是個非常能幹的天才，與蝙蝠俠更像一些。
他身上帶著小小的隔離口袋，將那根蝙蝠俠在戰鬥中扯出來的頭髮塞到了袋子裡。
「你在懷疑什麼？」羅賓問。
蝙蝠俠拒絕回答。
至於剛剛從十來層高的樓上摔下來的莉蒂亞……
她乾脆俐落地昏了過去。
系統在她腦袋裡哭唧唧。
【宿主宿主醒一醒，我們得離開哥譚啊！】
畢竟莉蒂亞這個位置……她又掉回了犯罪巷。
在這裡「睡」一晚上，系統覺得自己就真的要和宿主說再見了。
說不定明天醒來的時候都被塞到什麼暗網上拍賣了好嗎？這裡可是哥譚犯罪巷啊！
【莉蒂亞趕緊啊，我們還得回大都會，明天要上學啊！老師要是又找盧瑟了怎麼辦？】
系統只能哭唧唧，而後，這句話竟然把昏迷中的莉蒂亞吵醒了。
後遺症讓她幾乎沒有理智，完全是靠著本能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蝙蝠鏢的爆炸還是給少女帶來了點麻煩，普通衣服早成了碎片，連掌心都留下了焦黑的印痕——不過沒有流血。
畢竟蝙蝠俠不殺人，這點威力，都破不掉莉蒂亞的身體防禦。
失去意識的少女晃晃悠悠地扶著被她砸斷的樹站起來。
時間已過零點，系統連忙幫她消除了身體的後遺症，莉蒂亞半血復活。
她搖搖晃晃地邁出了步子，在系統驚恐的觀察下，閉著眼用非人類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別墅，然後蓋著被子，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系統：【……】
對不起宿主，我之前真小看你了。
可惜被系統小看的莉蒂亞始終也小看自己。
她從牙縫裡擠出自己絕望的吐槽。
【系統，你說實話，你說我的金手指是提升血脈之後……我嗅來嗅去只記得味道……我祖先是一隻汪嗎？！】
第17章 017
莉蒂亞身上那一絲絲的血統到底是什麼，系統還真的不知道，只能說是非人類，也許是什麼地球上的神秘存在。
莉蒂亞也只好開始自己的追求——好好學習，好好訓練。
自從她上次「調戲」過蝙蝠俠後，莉蒂亞再也沒敢去哥譚，大都會她也要避著那個藍大個。
莉蒂亞別無選擇，只能把每天十分鐘的時間用在鄰近的紐約那裡。
簡直委屈。
此時此刻，莉蒂亞·萊克西將長髮紮成俐落的馬尾，正調整著呼吸，在學校操場上慢跑。
鍛煉的成果是顯而易見的。
少女已經不再是看上去那麼弱雞。
她從最開始五分鐘才能粗喘著跑完一圈，到現在，已經可以一口氣跑滿兩個整小時並且一圈只用一分半，這花費了她一個月的時間。
同時，在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她已經產生了一點有趣的變化。
萊克斯·盧瑟最近不在大都會。
他飛去加州那邊談生意，同時還要兼顧華盛頓那邊的政治會議，忙得不可開交。
莉蒂亞又恢復了最初和哥哥相處的方式，只能在新聞上瞭解他的動向。
天氣已經冷了，莉蒂亞換上了長衣長褲的運動服，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和操場邊緣孤單一個人在拍籃球的哈利·奧斯本打個招呼。
哈利·奧斯本還是之前的模樣。
少年人的身材單薄而肖瘦，他在莉蒂亞眼中總是與世界格格不入的，明明玩鬧起來的時候也很合群，但莉蒂亞總能捕捉到他孤寂的時刻。
莉蒂亞的聲音還是不大，總讓她顯得羞澀：「奧斯本，你晚上吃過了嗎？」
哈利把彈起的籃球抓在手裡，抿著嘴，看了一眼轉頭跑走根本沒有等他回答的莉蒂亞。
少年皺起了眉毛。
作為莉蒂亞·萊克西的鄰座，哈利·奧斯本並沒有莉蒂亞自以為的那麼不關注她。
哈利是非常清晰，看著莉蒂亞一點點產生變化的。
如果說一個月前的莉蒂亞只是個普通又愚蠢的姑娘，現在她已經變得與過去有些不同了。
至少……
她現在不會每天都露出那種「快來欺負我」的表情。
而且，再對比一次……莉蒂亞受到的排擠也越來越明顯。
想到這裡，哈利又拍了兩下籃球。他把籃球夾在腋下，等在操場邊緣。
莉蒂亞停在了他身邊，灰綠色的眼眸澄澈而好奇：「你不回去嗎？」
哈利·無言以對·奧斯本：「……」
他頓了頓，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可能真的想多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氣質一下子就溫和了起來。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拉出一點可愛的褶皺，眼尾泛著淺淺的紅：「食堂，去不去？」
莉蒂亞張張嘴，又閉上，點頭，跟在了哈利身後。
寄宿學校有兩間食堂，一間是卡著時間的，另一間就不限制太多，相對價錢也貴了一些就是了。
顯然，兩個不差錢的富二代一起坐在了第二間食堂。
莉蒂亞吃了兩份牛排，臉頰微紅，嘬著甜牛奶。
哈利手裡的意面還剩半份。
他放下叉子，對莉蒂亞笑笑：「你最近心情還不錯。」
莉蒂亞啊了一聲，滿眼茫然。
自從她回到學校來，她就沉迷學習外加鍛煉身體，竟然完全忽略了外界發生的一切。
哈利攪拌著義大利面：「我要向你道歉。」
紅發少女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哈利失笑：「你真的不知道，學校裡到底怎麼說你的？」
莉蒂亞的臉頰還是紅彤彤的。
她把牛奶瓶放到桌上，笑得靦腆：「隨便她們說吧，反正我說什麼她們都聽不進去。」
從莉蒂亞來學校的第一天她們就不喜歡她。莉蒂亞最初還想方設法再討她們喜歡，但這一個多月來，莉蒂亞突然就想開了。
討她們喜歡有什麼用呢？不如充實自己去研究一下如何打擊犯罪啊！
莉蒂亞已經不滿足抓抓小賊了，開啟金手指的時間已經能維持十五分鐘，她現在想要做更多。
哈利看著她上翹的嘴角，把盤子推開。
「萊克西，」他問，「你理科成績最近飛速上升，你有什麼技巧嗎？」
說到學習，莉蒂亞有話講的。
「有！」她把包裡被她寫滿了的書拿出來，「這幾本練習冊很有用，多看兩遍講解，然後再去做習題。」
***
今夜的紐約依舊燈火通明。
莉蒂亞的緊身衣，終於有了一整套。
她甚至改良了面具，終於換下了那個傻乎乎的綁帶軟面具，而是換上了一個精緻的多米諾面具。
——她自己做的。
少女手是真的巧，但是此刻的少女又是真的暴力。
她似乎真的信奉以暴制暴，一個月來，紐約的治安竟然都好了那麼一丟丟。
今晚的莉蒂亞竟然轉到了地獄廚房。
這時候的莉蒂亞總是有些任性妄為的，所以之前她從來不願意跨進來的地獄廚房，今晚是她的目標。
並且她成功救下了哭叫的年輕女孩兒，又踩在人販子後背上跳舞。
一個月的時間，莉蒂亞也出了名。
她是個新的都市傳說，據說罪犯見到她都會直接跪下懺悔，因為不然的話……會被揍到哭著懺悔。
幽蘭色的緊身衣與長靴，身材姣好，模樣漂亮，袖口一個暗紅色的L更是讓人聯想到她的代稱；再加上她只有夜裡出現極短的時間……
莉蒂亞被給予的代號是夜魔女——莉莉絲。
莉蒂亞依舊不會什麼搏鬥技巧，她的動作更多的還是依靠本能。
她笑容甜美，腳尖勾起涕泗橫流的人販子下巴：「知道錯了嗎？」
「我錯了我錯了！」
「乖，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莉蒂亞滿足地拍拍手，塗得豔紅的嘴唇勾起令人迷醉的弧度：「乖，下次再被我逮住，我送你去享受冥府一日遊。」
當然，說說而已。
少女的笑容加深。
還沒等她想出更多有趣的威脅，她猛地回頭，手下乾脆俐落地將人劈昏。
剛剛被救下的女孩兒早就沒了影子，人販子又昏了過去，這個角落已經沒了其他人。
莉蒂亞不笑了。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彆扭，剛要跑，男人沉穩的聲音響起。
「莉蒂亞，」那道聲音已經陌生，變得足夠成熟，沉著而穩重，「我以為你會和我打個招呼。」
紅發姑娘僵硬地回頭。
她看著一身紅色制服，站在黑暗角落裡的男人，之前有些邪氣的笑容都變得扭曲起來。
「你好……」她的口音已經完全脫去了萊克斯·盧瑟請來老師的教導，「夜魔俠。」
系統有一點估算錯誤。
莉蒂亞周圍雖然反派多，但也不是一個超級英雄都不認識。
馬修·默多克，白天律師夜晚超英的夜魔俠……莉蒂亞是認識的。
她還在地獄廚房的時候，就被救過好幾次，有被馬修·默多克救，也有被夜魔俠救下。
莉蒂亞認識馬修，她甚至知道了默多克就是夜魔俠。
可惜後來，她可以說是不告而別，直接跟著萊克斯·盧瑟去了大都會，拼命地想甩去這些過去帶給她的刻痕。
這是莉蒂亞的錯，她承認錯誤的。
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馬特。
哪怕是此時此刻，開啟了金手指而性情變化的莉蒂亞。
如果是平日裡的她，大概會小聲道歉，還像是個悶葫蘆一樣。
但現在的她……有毒多了。
她的表情有那麼一點點扭曲，不過表情這種東西，在面對失去了視覺而加強了另外四感的夜魔俠來說，沒有什麼用。
他認人，也不是靠著視覺。
雖然莉蒂亞的變化很大，但從習慣等各處分析，他不會弄錯。
馬修·默多克在等著莉蒂亞的回復。
然而少女聲音清越，乾脆俐落：
「夜魔俠，你認錯人了。我不是。」
說完，她轉身就跑。
第一次，在時間都沒有用完的時候，就回到了大都會，並且衣服都沒有脫，直接跳到了別墅前院的泳池裡。
五分鐘之後，脫離非人類狀態的莉蒂亞從水裡浮出來。她粗喘幾口氣，抹去臉上的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說實話，我真的開始相信，每個『我『都是『我『了。系統，你說馬特會相信認錯的可能性有多少？】
系統努力讓自己不要再發出見到超英的鴨子叫，而是殘忍地給了她一個數字：【0。】
莉蒂亞歎氣：「……我明天去找馬特認錯吧。」
她從泳池中爬出來，用指紋打開了別墅門鎖。
自從上次出事之後，莉蒂亞的週末就不在學校度過了。
她倒在床上，撈過床頭的手機。
腦子明明還在糾結怎麼和馬特說話，這邊，留在別墅裡的手機上那兩條短信讓她垂死之中驚坐起。
短信一：
［莉蒂亞，希望最近的你不會再被噩夢糾纏。或許你還需要和我聊聊？我明天會在下午一點鐘等待你的拜訪。來自牽掛你的朋友——漢尼拔·萊克特］
短信二：
［莉蒂亞，下周隔壁哥譚的韋恩舉辦酒會。你和我一起去，是時候向他們介紹你了。——萊克斯·盧瑟］
莉蒂亞：【……系統，怎麼辦？】
拿手機的手，微微顫抖.jpg
第18章 018
莉蒂亞要忍住不哭。
現在時間是晚上十一點，系統終於沒忍住發出一聲滑稽的嘎來:
【嘎——莉蒂亞，你要去見漢尼拔·萊克特嗎？】
莉蒂亞的眉毛已經擰到了一起，滿臉寫的都是糾結。
說實話，她不覺得自己需要見什麼心理醫生。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覺得自己需要。只不過是說萊克斯·盧瑟認為她需要，那少女也就沉默地接受哥哥安排給她的一切，只要他認為這是必要的。
——這可真是美妙的誤會，萊克斯·盧瑟連自己都不會去看心理醫生，他根本不相信他們，他只是想要表現得更像是一個關心妹妹的好哥哥。
巧得很，漢尼拔·萊克特就這樣插入了莉蒂亞的生活。
而漢尼拔與萊克斯從來沒有見過面。
萊克斯·盧瑟很多時候也不會出面，反正對於很多人來說，只要有錢收就可以了，其他的沒有什麼知道的必要。
所以對此時此刻的莉蒂亞·萊克西來講，她還是不能讓哥哥「失望擔心」，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再去見見漢尼拔·萊克特。
至少……漢尼拔·萊克特，是被系統標記成反派的存在，而且是有名有姓的那種大·反派。
莉蒂亞撐著下巴，打開電腦，看著螢幕上漢尼拔·萊克特出色的履歷，以及很多封發在社交網站上的感謝信與推薦，頭疼。
【他……到底哪裡像反派了？】
太多的生活細節肯定不出現在網路上，但是很多東西也是可以透過網路來展示的。
他在專業方面可以說是無可挑剔，從醫多年從未出過問題，知名大學客座教授，多家院校名譽教授，甚至最近都開始作為特殊人才參與FBI 的案件，竟然都可以在報紙上看到對他的誇獎。
莉蒂亞只會用電腦，淺顯的那種，系統這時候也不會幫她，只能說絕對不會被別的人抓住小尾巴。
少女又去新聞找，這次在一張相關照片上發現了她見過的一張臉。
對，上次在漢尼拔的心理談話室碰到過。
似乎是叫什麼威……
對，威爾。
滑鼠游標下移，停留在威爾·格雷厄姆這個名字上。
莉蒂亞還在糾結。
【莉蒂亞，他可是漢尼拔·萊克特。】系統語重心長，【如果你能直接抓到他在犯罪，他就不是這麼高積分的反派了。】
有道理。
系統頓了頓，它現在不想知道漢尼拔的事情了，它更關注即將發生在哥譚的碰面。
它不想知道反派！它想見到蝙蝠俠！它想見到布魯西寶貝兒！
【你要和盧瑟一起去哥譚嗎？】
莉蒂亞登時卡帶。
少女發出無聲的哀鳴，臉砸在筆記本鍵盤上。
【不想了不想了，明天去見萊克特醫生……如果被他發現你，怎麼辦？】
系統驕傲挺胸：【不會噠！】
***
雖然已經成功晉級富二代，莉蒂亞還是不太習慣去享用特權——比如盧瑟家的私人飛機與各種保鏢。
莉蒂亞只是又給管家小姐姐半放了假，自己一個人約了一輛車，從紐約出發去萊克特醫生所在的巴爾的摩。
今天的莉蒂亞還是乖巧的兔子。
莉蒂亞的衣櫃早就被填滿了，各式各樣的大牌，但是風格比較一致，就是淑女風。
天氣已經轉冷。莉蒂亞穿了長裙，格子襯衫，外面罩著短款的上衣。
姜紅色的長髮在管家安吉麗娜的巧手下，盤了一半，另外一半打著自來卷，披散在腦後。
少女今天也算是給自己放假，都沒有背書包，而是拿著一個小巧的單間通勤包，與衣裙搭配得非常不錯。
她坐在車子後座，拿著手機在網上求助「如何道歉才能求得原諒」。
一個月的時間，莉蒂亞最大的收穫，大概就是關於「自信」這個單詞了。
之前的她始終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而現在，不知不覺，在知道自己是有能力來做什麼的現在，莉蒂亞已經撿回了丟失的勇氣，不再每天都瑟縮在角落。
司機是提前和租車公司約好的，今天負責送她去，再接她回來。莉蒂亞通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男性司機留著鬍子，戴著墨鏡，笑著對少女說了聲嗨。
莉蒂亞臉上掛著依舊有些羞澀的笑，乖巧地回好，然後開始研究怎麼和馬特道歉。
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著司機的閒聊。
「這是你家？」
「嗯。」
「有錢真好啊……」
「嗯。」
「你自己一個人走這麼長的路？有人在巴爾的摩接你？」
「大概吧，」莉蒂亞左手食指卷著自己的頭髮，顯得有一點點不自在，「那個，先生，你能好好看路開車嗎？」
莉蒂亞悄悄松了口氣，終於等到了安靜。
後來……這一路就太安靜了。
莉蒂亞算了時間，一路暢通無阻的情況下，大概只需要三個多小時就能到達。
現在，距離她出發，已經快要三個半小時。
她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再看著空蕩蕩的大馬路，舔了舔嘴唇：「先生，我們現在在哪裡？」
「路上。」
「……我需要在十二點之前到的，」
灰綠色的眼底有一點不安，「你是不是不認路啊？」
「放心，我認路的，」司機摘下了墨鏡，露出完好的左眼，與渾濁無神的右眼，「待我成功回到地獄，我會記得早點吃掉你。」
莉蒂亞：「？？？」
他是腦子有病還是什麼情況？
有、有點方。
她輕咬下唇，看著模樣明顯不對的司機，對自己的運氣絕望了。
【他是罪犯嗎？】
【是。】系統肯定了她的想法，【注意安全啊莉蒂亞，他手裡有槍，現在開金手指吧，雖然有點浪費，但是安全重要。】
【等一下，】莉蒂亞攥著手指，小聲向系統發問，【如果我不開金手指，我能不能幹掉他？】
系統：【……】
啊？什麼玩意？我家兔子宿主怎麼主動要變成肉食性動物了？啊？
莉蒂亞其實緊張得要死。
力量真的是一種非常誘惑人心的東西，說實話，那種感覺讓人沉醉。
但同時，莉蒂亞也很清醒。
她提升血脈是為了積分。雖然系統是真的在幫她，可是系統真的會跟她一輩子嗎？莉蒂亞也隨時做好了失去的準備，她鍛煉身體，是為了承受更久的金手指沒錯，但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終究是要自己來的。
手機手包都被撕破臉的司機拿到了駕駛座。大概是兔子一樣的莉蒂亞實在是太無害，雖然她吸引變態，但她沒有被當回事。
司機甚至都沒有把她控制住，一副勝券在握，絕對沒問題的模樣。
他打開了車窗，脫去了外衣，露出染了血跡的T恤衫與遍佈疤痕的手臂，他嘶啞地笑，歡快地哼著莉蒂亞聽不懂的歌。
「五芒星的五個角我已經集齊了，」他笑得得意，「我會將你的喉管隔斷，讓鮮血塗滿最後一個角，讓通往地獄的大門再次為我打開，乖。作為最後的仁慈，我允許你選擇一樣你想要的食物。」
莉蒂亞被他神經質的聲音念叨得難受。女孩兒本能一樣地又紅了眼圈，但是臉上曾經的害怕瑟縮現在已經消失了大半。
她找回了面對世界的勇氣，也有了動腦子的膽子。
「我要吃法式鵝肝，魚子醬，牛排要三分熟的，香料要迷迭香，三文魚手握壽司，最好再來份河豚刺身——」
「閉嘴，你只可以選擇三明治的口味。」
「麵包是現烤的嗎？培根是義大利的嗎？不要雞蛋，要天鵝蛋，不能要番茄醬，要先熬煮的番茄汁，搭配的蔬菜必須是成長第七天的，清洗不能超過十三秒，芝士的產地——」
「閉嘴吧你。」
莉蒂亞乖乖閉嘴。
她看上去依舊綿軟而無辜，灰綠色的眼眸澄澈極了，完全看不出她竟然在使壞。
少女的聲音小小的，尾音拉長，委屈極了：「你不是說我可以自己選嗎？」
司機：「——閉嘴！」
莉蒂亞手裡沒有手機，但是她有系統。
系統表示，現在的路線雖然偏離，但距離匡提科和巴爾的摩不算遠。
系統雖然不能暴露自己，但是它在網路上幫莉蒂亞報了警。
黑色的高級商務車停在了服務站前三百米。
兇神惡煞的司機用槍在莉蒂亞腦袋前比劃了好幾次，最後卻把槍丟在了車座上。
粗糙的麻繩將少女的手腕纏了三圈，拴在了窗上的把手那，而後他就拿著凝固了血痕的匕首，大搖大擺去服務站搶劫了。
莉蒂亞扭動著手腕，從栓得不緊的繩子裡成功掙脫。
她皮膚細嫩，手腕已經紅了一片。她揉著手腕，表情還算冷靜，眼睛也依舊是澄澈的灰綠，但神情，已經有些不得不承認的興奮。
【系統你看到了嗎？他把槍留給我了。】
系統：【呵呵。】
十分鐘後，搶劫了一堆三明治外加雪茄之類的司機回到了車上。
十二分鐘後，服務站周圍三百米被尋找連環殺手的BAU小組率人包圍。
第十三分鐘。
一聲槍響。
德雷克·摩根神色凝重，槍口直指傳來槍響的商務車：
「FBI！」
第19章 019
隸屬FBI的行為分析小組BAU是一隊特殊的人才。
最近，BAU接手了一起新的連環兇殺案。在第三個被害人被發現的時候，案件才上升到FBI這裡。
截止BAU接手這起連環案件時，已經出現了四位受害者。
兇手之前的殺戮，每一起案件都發生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州，當地警方拿不知名的罪犯毫無辦法，只能將案件列為懸案。
直到BAU小組的接手這起案件。
這群擅長側寫，找出犯罪嫌疑人的專家在搜集了足夠多的資料之後，根據時間與地點推算，終於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行動規律。
一個被罪惡宗教所荼毒的男人，艾德·波卡裡。
他足夠狡猾，自從更換信仰，發誓要「找回」通往地獄的路徑之後，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三天。他灼燒過指腹，抹去了指紋，不使用銀行卡，不使用駕照，著實讓他們耽誤了一些時間。
直到現在，FBI才追著他殺害的那個租車公司的司機，找到了他現在駕駛的車。
並且，根據車輛資訊，這輛車上，有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正好是艾德所需要的第五個「祭品」。
第一個祭品，垂暮老人，健康而刻薄；
第二個祭品，稚齡幼童，懵懂又天真；
第三個祭品，中年母親，奉獻中怨毒；
第四個祭品，健壯青年，傲慢並懶惰。
理想中的第五個祭品，需要的就是莉蒂亞這樣的年紀。
祭品需要挑選，祭祀也需要特殊手法。但是其餘死人就無所謂了。艾德假裝被車撞到，騙了司機下車，殺了他，搶了這輛車，用倒楣司機的指紋解鎖手機之後，發現了他的工作。
原本只是想要搶個有錢人，接到符合祭品要求的莉蒂亞是意外之喜。
對於艾德·波卡裡來說，五芒星的陣已經布好，最後一個祭品雖然是中心，但只不過是用來喚醒地獄的引子，已經不需要太過仔細挑選。
只要是稚嫩少女的鮮血與靈魂，他相信地獄邪神都願意接受。
可惜的是，艾德沒有想到，他這次都不是踢在了鋼板上，而是振金板……
大概。
BAU小組已經圈定了疑犯的活動範圍，正在地方警局的幫助下一同搜尋艾德·波卡裡與倒楣人質的莉蒂亞·萊克西。
而按照側寫，艾德對宗教的狂熱證明，對待祭品，他一定會帶去正確的地方，以折磨的手段謀取「靈魂」，怎麼都不應該在車裡就發生案件。
然而，十五秒之前，那輛被艾德掌控的商務車裡發出了一聲槍響。
摩根表情凝重，槍口直指車門。
「FBI！」他喝道，「艾德·波卡裡，你已經被包圍了，放棄抵抗，出來。」
寂靜。
身為BAU的一員，摩根見識過，經歷過無數的案件與死亡，可每一次，無法被及時拯救的生命都會影響到他。
身經百戰的FBI探員與配合他的地方警員交換了眼神。
他握槍的手很穩。
五秒鐘，沒有任何聲音。
不能再等了，每一秒都可能是在耗費莉蒂亞·萊克西的生命。
正當他們要採取行動，車裡發出一聲悶響，在眾員警警惕即將強攻的時候，後座的門打開了。
一身狼狽的莉蒂亞·萊克西從座位上摔了下來。
她精心打理過的頭髮已經毫無髮型可言，薑紅色的卷髮亂成一團，連襯衫的袖口都被扯壞。
少女面色蒼白如紙，眼圈泛紅，口紅蹭花了，唇色被咬得煞白，手腕與細瘦的胳膊上都有被粗暴對待過的痕跡。
——看上去就可憐，十足的受害者。
萬幸的是，那一聲槍響，沒有在可憐的莉蒂亞·萊克西身上開個洞。
摩根已經動作迅速地將癱坐在地上的莉蒂亞拉扯到身後保護起來，沒幾秒莉蒂亞就被暖融融的毯子包裹，坐進了還在鳴笛的警車裡。
滿臉寫著「受害者」的莉蒂亞還想說點什麼，然而給她一個擁抱的女性警官滿臉都是「我們懂，你安全了」。
莉蒂亞捧著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熱巧克力，和系統說話的時候，還有那麼一點點興奮：【系統，我贏啦！】
系統敷衍地嗯了一聲。
雖、雖然應該為莉蒂亞高興的……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對。
我、我那個又軟又甜的小可愛宿主……哪裡去了？
這屆宿主不行！真的不行！
***
人質已經安全離開，警官們又例行喊話，依舊沒有得到兇手艾德的回復。
身穿防彈衣的摩根示意其餘同僚後退，槍口指著那個黑乎乎的人形。
他靠近了。
然後……巧克力帥哥的表情有那麼點凝固。
出現在他面前的艾德·波卡裡與他們的預料稍微……有點區別。
本以為會挾持人質的艾德現在夾在駕駛座與副駕駛之中的空當裡，因為長得比較壯，卡住之後就一動不能動，腦袋垂著陷入了昏迷，蔓延的血跡都從額角滴到了地上。
他鼻腔還在流血，像是被狠狠一拳砸中鼻樑，砸得臉上開了花。
一開始血是從鼻子裡流到了嘴上下巴上，後來因為垂著腦袋，流到下巴的血又逆流到了額角，車座與衣襟都沾了些，其餘怕是都積在鼻腔裡，說不定要嗆到或者窒息。
那把發出響聲的槍落在地上，子彈沒有擊中莉蒂亞，倒是擦傷了他自己的大腿，搞得車子裡一片混亂。
摩根示意地方員警接手，轉頭向莉蒂亞所在的方向。
人不可貌相。
那個紅眼睛兔子一樣的小姑娘，徒手幹掉了這個連環殺人犯誒……
BAU小組這次是分開執行任務的。
公路上的監控不夠，當嫌疑人的犯罪範圍劃分之後，好幾條路都需要攔截。人手不足，就連「槍法奇准」的小博士斯潘塞·瑞德都參與進外勤。
當確認艾德·波卡裡落網，小組中的人已經在往這邊趕。
而案件中的受害者莉蒂亞襯衫口袋那塊奢侈品懷錶外殼都刮出兩道刻痕。
少女皺皺鼻子，灰綠色的眼睛大大的。
她蒼白的臉色因為熱巧克力的甜度和溫暖的毯子已經染回了健康的粉，甚至因為情緒有些羞澀之類的，紅得有些過了。
莉蒂亞這時候又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摩根什麼都沒說，甚至表情都是笑的，帶著安撫的意味。不過莉蒂亞清楚，他知道自己剛剛給了犯罪嫌疑人一個拳頭。
少女身上的傷痕還很明顯，可憐又無辜。
沒人會指責正當防衛的莉蒂亞，反而想要安撫她不要被嚇到。
「你可以給監護人打電話，」巧克力膚色的FBI探員對莉蒂亞笑笑：「放心，沒事了。」
他還豎起大拇指，誇她：「幹得漂亮。」
紅發姑娘靦腆地笑，臉更紅了一點。
莉蒂亞看看懷錶，看看摩根：「我手機被他弄壞了。」
少女的聲音非常小，手腕皮膚被麻繩摩擦過的部分紅得刺眼。她攥著衣擺，舔舔嘴唇，報上漢尼拔·萊克特醫生的談話室地址：「我想去這裡，我約了醫生的。」
摩根：「……你不需要聯繫親人嗎？」
他們查到莉蒂亞·萊克西之後，就開始了行動，聯繫親屬的工作不是他的。當著莉蒂亞的面，他也不好再問JJ有沒有聯繫好。
眼前的未成年少女卻乖巧地搖頭：「不用了，但是我不記得醫生的電話，我們約好了。」
BAU的「吉祥物」斯潘塞·瑞德就在這個時候從另一條路趕了回來。
他的頭髮稍微有些長，長相清秀，溫和無害，像是還在象牙塔讀書的學生。他身材可不像探員，肖瘦得過分，FBI的馬甲穿在他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他下車一路小跑過來，還不小心踉蹌了一下，一看就不常運動，肢體不協調。
莉蒂亞好奇地抬頭，和瑞德看了個對眼。兩個人都不太自在，又是羞澀，又是靦腆。
在摩根眼中，就像是兩隻無害又純白的小動物悄悄碰了頭。
抓了個大案典型，這邊人手不足，當地警方又喊人過來詢問摩根處理後續，連之前陪著莉蒂亞的那個女性警官都被抓去搜集證據。
摩根看了一眼小博士，點頭：「瑞德，你陪這位小姐去看醫生。」
小博士發出了不敢相信的疑問：「誒？！」
下午，十三點零一分。
牆上的古典掛鐘秒針又轉了一圈，漢尼拔·萊克特醫生垂下眼，輕輕晃著餘下的半杯熱茶。
明明是那麼乖巧懂禮貌的小傢伙，也要被世俗沾染，變得無禮了嗎？
謙遜禮貌，可是美德。
十三點四十五分。
門終於被叩響。
漢尼拔·萊克特從辦公桌前站起。他整理了一下微微褶皺的袖口，一身煙灰色的西裝一絲不苟，純黑色的絲綢內衫更襯得他無比優雅。
門口竟然有兩個人的腳步聲。
漢尼拔頓了頓，門鎖發出哢噠的聲響，他打開了門。
「你遲到了，莉蒂亞。」
他的聲音溫和，似乎完全沒有因為等待時間太久而感到不耐煩。
而門口，確實站著兩個人。
裹著毯子的莉蒂亞·萊克西，還有表情有些驚喜的斯潘塞·瑞德。
遇到學術相關，小博士的眼睛都要發光。
「萊克特教授！我、我讀過您的論文！」
第20章 020
漢尼拔·萊克特臉上的笑容加深，好像一位慈愛而又得體的長輩。
「我的榮幸，」他後退半步，讓出一條路來，「進來說吧。」
小博士瑞德還攥著背著的那個郵差包的包帶，似乎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學霸永遠都是學霸，他作為護送莉蒂亞來的FBI（？），比莉蒂亞動作還快，跟隨漢尼拔·萊克特的腳步進了會談室。
莉蒂亞扯了扯毯子，乾巴巴地眨眼睛。
……似乎哪裡不對。
作為約好來看醫生的莉蒂亞，竟然是最後一個進屋的。甚至，她看著雙眼亮晶晶，坐在她平常座位上的瑞德，覺得她好像才是多出來的那一個。
小博士一改剛剛在車上的語死早形象，語速飛快，說的每一個單詞都是英文詞彙，但連在一起，學渣莉蒂亞就好像在聽天書一樣。
紅發姑娘瞪著眼睛，灰綠色的澄澈眼眸裡寫滿了敬佩，這是來自一個學渣看向學神的仰望。
漢尼拔·萊克特也任由他說，只是適當的時候插上兩句話，像是在看一位欣賞的後輩。
直到將近十分鐘過去了，瑞德突然反應過來。
他刷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抱歉！我打擾到你們了。」
莉蒂亞終於找到機會插嘴了。
小姑娘剛剛就裹著毯子坐到了醫生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這時候也站起來，語氣特別誠懇：「對不起，萊克特醫生，我來晚了。」
漢尼拔搖頭，示意兩隻緊張的草食系小動物都坐下，起身將衣櫃中掛著的莉蒂亞上次落下的那件風衣拿了出來。
風衣他洗過了，隱約嗅得到典雅的香氣，像是洗衣液自身的味道，又像是手作調配的那一類熏香。
「洗手間在那裡，」漢尼拔醫生是位十足的紳士，「莉蒂亞，你應該對自己好一些。」
莉蒂亞乖巧地點頭，小聲地道謝。正好，這件風衣外套可以讓她擺脫掉傻乎乎的毛毯子。
鏡子中的少女洗去了臉上的淡妝，露出了有些蒼白的膚色。
莉蒂亞笑了笑，鏡子裡的女孩兒也跟著翹起了嘴角，露出軟乎乎的笑容來，眼底卻暗藏著些狡黠。
似乎連瞳孔的顏色都比之前深了一點。
系統大多時候都很安靜，除非莉蒂亞主動和它說話：【系統，我要和醫生談點什麼？】
系統正在擴展自己的資料庫。
每一個世界都是相對獨立的，它這次的任務世界更是與它之前知道的世界不大一樣。
它「出生」後第一個任務就是和超級英雄有關，所以在它擁有了情感模組並且自由發展之後，對超英們的情感特殊；
這不代表這個世界上只有超級英雄。
因為世界上還有太多對於系統來說默默無聞的普通英雄。
比如它剛剛擴充的關於BAU小組的資料。
這群側寫師，雖然是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但是也符合系統的「英雄」定義。
超級英雄因為規則原因不能和莉蒂亞說太多，但已經接觸了的BAU是可以吹的啊！
【談什麼都行，你先聽我給你講啊！】
莉蒂亞被憋了好久的系統好一頓吹。
她若有所思，點點頭。
【這麼說……瑞德博士可能會發現萊克特醫生是反派罪犯嗎？】
系統卡帶了。
【大、大概……應該有可能吧？】
兔子姑娘默默地在心裡給FBI加油，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
瑞德已經不在會談室了，偌大的房間只有萊克特醫生站在辦公桌前，正翻閱著一本裝訂的大部頭，唇角竟然含著笑。
他合上那本書，目光投向莉蒂亞。
「莉蒂亞，很抱歉聽說你剛剛遭遇的事情，」他的聲音低沉，語調輕緩，就好像真的是朋友之間的談話，「或許你需要一些熱飲，巧克力或者牛奶？」
莉蒂亞乖乖地坐在了剛剛還被學神博士占著的位置，露出了和過去似乎沒有區別的綿軟笑容，禮貌而乖巧：「謝謝醫生，我沒事的。」
漢尼拔很欣慰，莉蒂亞還是個禮貌的姑娘。
「很久不見了，最近怎麼樣？」他眼角的褶皺隨著單詞的吐露而顯現，「學校裡的話，理科還煩惱嗎？」
「我成績提高了，」曾經建立的信任關係讓莉蒂亞不由自主地放下心防，「多做題是有好處的。」
談話由此切入，整場節奏都被漢尼拔·萊克特牢牢握在掌心。
他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將自己隔離在另外的世界，以高高在上的心態掌控全域。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卻在仔細觀察著眼前少女的一舉一動，眼角眉梢。
有趣。
真的有意思。
他見過最早的莉蒂亞·萊克西，那時候的小女孩兒像是只受驚了的幼崽，又像是只傻乎乎的小鴕鳥，只知道把腦袋埋在沙子裡；
上一次的見面，小鴕鳥竟然對他產生了警惕，發現不妥，隨時準備要撒腿就跑似的；
而這一次……莉蒂亞已經不再是小鴕鳥。
她脫離了假裝危險不存在就不再危險的鴕鳥模樣，隱約可以從她的輪廓中燃起了另外一種，新的模樣。
像是終於長出利爪的幼獸。指爪雖然還軟，假以時日，卻一定可以變得尖銳而鋒利。
那麼，是什麼導致了她產生了變化？
指尖在扶手上點了點，漢尼拔眼角的紋路更深。
「莉蒂亞，」他輕喚著她的名字，引誘著少女落入陷阱，「湯·赫伯特死了。」
這個差點被遺忘的名字從不相關的萊克特醫生嘴裡說出來，莉蒂亞一愣，呆了足足好幾秒。
「是……是嗎……」
那個算是被她送進警察局的赫伯特竟然死了。
哥哥說過他不會再給莉蒂亞添麻煩，原來是因為他死了嗎？
萊克特觀察著少女空茫的神色，出其不意：「我記得你還在煩惱在遇到麻煩的時候只能躲。現在看來，你找到了保護自己的新方法，是嗎？」
大腦一片空白的莉蒂亞下意識地點頭。
漢尼拔手中還拿著莉蒂亞的檔案，他握著筆，在檔案上記了幾筆，莉蒂亞這才又尷尬地笑，默默低頭捂住了臉。
系統無聲地啜泣，覺得昨天說不會被發現的自己是真的傻。
就算漢尼拔·萊克特猜不到系統這種特殊的存在，但他肯定會發現莉蒂亞不妥啊！
他那麼瞭解之前的莉蒂亞！
「莉蒂亞，」漢尼拔合上了檔案，臉上帶著輕笑，把筆調轉了個頭，遞到了少女手中，「我們來做個測試吧。」
在莉蒂亞和漢尼拔做著心理測試的時候，等在門外的瑞德等到了他的另一位前輩。
威爾·格雷厄姆。
BAU小組是FBI下屬的特殊小組，以其犯罪心理與側寫的專業素養參與案件；而行為分析部BAU，在獨立存在之前，是隸屬行為科學部BSU的。
唔，現在已經是平級了。
而求知若渴的小博士斯潘塞·瑞德，他有給FBI學院的新生們上過課，也有聽過威爾·格雷厄姆的課。
他和摩根在心理分析的專業方向上有些類似，都是更偏向於將自己帶入未知罪犯的心理上。
但格雷厄姆更特殊一些，他的「天賦」是雙刃劍，更深入，卻也更難以脫離。
雖然瑞德在強迫自己不要隨便給人側寫，尤其是同行，但他看著焦躁不安的威爾·格雷厄姆，已經在心裡下了好幾個結論。
額……或許……算了還是別提了。BSU的人還看他們不太順眼呢，明明都是同行，結果在匡提科都互相不說話。
FBI們也是有脾氣的呢。
第21章 021
莉蒂亞做了一系列心理測試。
毫無經驗的姑娘完全沒有辦法從萊克特醫生那張臉上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
她只能乖巧地按照指示行事。
莉蒂亞根本不清楚自己做的那些測試到底是做什麼的，之前做過的測試也不是這一類的。
莉蒂亞坐在沙發上，緊張地咬著下唇：「萊克特醫生，麻、麻煩你了。」
漢尼拔·萊克特臉上還帶著得體的淺笑。
「客氣。」
一個小時，正好。
作為一位優雅的紳士，醫生親自打開了診室的大門。
莉蒂亞紅著臉，和醫生借了一點現金，然後出門。
這邊她步子還沒邁出去，另一扇門就被敲響。
莉蒂亞悄悄地抬眼睛去看。
這次出現在門口的，是一位西裝革履看上去有些嚴肅的男人。
他展示著手中的證件，聲音沉穩：「FBI。有些關於艾德·波卡裡的事情，需要向你瞭解一下。」
「波卡裡？」漢尼拔若有所思，「我已經三年沒有聽過他的消息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嗯？艾德·波卡裡？今天貢獻積分的那個混蛋？
兔子姑娘的耳朵頓時豎了起來。
然而漢尼拔醫生看了一眼突然來了精神的小兔子，露出一個深邃的笑容，堅決地關上了門。
莉蒂亞：「……」
嚶。
***
傍晚六點五十，紐約。
莉蒂亞的拳擊動作已經有模有樣了。
姜紅色的長髮盤在腦後，灰綠色的眼底寫滿了認真。她穿著寬鬆的運動服，拳擊手套包裹著日漸堅硬的拳頭，沙袋隨著她的動作發出「砰砰」的聲音。
臉色早就從蒼白變成了紅。
莉蒂亞喘著粗氣，摘了拳擊手套，坐在凳子上平復著呼吸。
陪練的史蒂夫也松了手，讓沉重的沙袋晃了晃。
「進步很快，」他忍不住誇獎莉蒂亞，「你有天賦。」
雖然每次碰面都只是在週末短暫的幾個小時，但莉蒂亞還是和這個叫做史蒂夫的青年建立了良好的友誼關係。
至少，在指導方面，史蒂夫可以說是毫不藏私。
以及，在連著兩周碰面之後，莉蒂亞終於和史蒂夫交換了名字，之後每次見面，都被史蒂夫用那種關愛後輩的眼神看著，搞得莉蒂亞頭皮發麻。
好在少女適應性強。
還有，莉蒂亞今天遲到了。
美國隊長蘇醒在二十一世紀已經不是秘密。
正義聯盟全員都是身份特殊的存在，外星人啊、神明之子啊等等等等，在各自城市甚至都是城市的英雄。
在這種情況下，快要被遺忘的官方總是想要手裡掌握著些什麼的。
所以身份光明正大的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官方背景的神盾局特工娜塔莎·羅曼諾夫和被「招安」的克林特·巴頓，還有標杆一樣的美國隊長都被推到了前面。
最近官方新聞都有意識地減少了正義聯盟那群人的報導，反倒在推復仇者聯盟——儘管現在的聯盟可以說是各自為政，根本沒有一個「聯盟」的意識存在。
對於美國隊長來說，也是同樣的。
他還沒有適應新時代的生活，就被迫重新上了戰場。
如果不是他心性堅韌，莉蒂亞見到的就不會是來發洩情緒的假·青年，而是一隻隨時要爆發的雄獅了。
莉蒂亞也是史蒂夫難得的，普通人類（？）的朋友。
住哪裡哪裡一群特工，史蒂夫也是脾氣好。而後，看著才十五六歲的莉蒂亞，就真的是長輩看後輩的眼神。
帶著點他始終操不完的心。
他的觀察力敏銳，在莉蒂亞終於停止鍛煉之後，把在樓下買的碘酒拿了過來。
「伸手，」他說，「我幫你還是你自己來？」
紅發姑娘出了汗，幾縷短些的頭髮沒有紮進皮圈，被汗濕黏在臉上。
臉上因為運動而泛的紅還沒褪去，莉蒂亞又想紅臉了。
不、不好意思。
莉蒂亞身上是真的帶了傷。
又不是靠著金手指才打暈了那個艾德·波卡裡。莉蒂亞是占著先機沒錯，可惜槍不太會用，握槍手沒抖就不錯了，準頭想都不要想，如果不是出其不意，再加上車裡地方小，莉蒂亞估計也不止這一點點皮外傷。
少女皮膚嬌嫩，淤青不算，劃傷也有好幾處。本來警方是要把她送醫院的，結果因為她自己著急走，最後也就是做了筆錄，忘了她身上的傷。
儘管等她今晚出門回來就能讓身上的傷全部消失，現在的莉蒂亞還是不能拒絕史蒂夫的好意。
假·青年真·長輩照顧著小姑娘的情緒，言辭都是斟酌過的：「……能保護自己，很好。」
莉蒂亞偷偷地笑，一不小心露出兩顆白牙。
莉蒂亞休息的時候，史蒂夫又開始暴揍沙袋了。
在那裝模作樣的手套廢掉之後，史蒂夫就用布條纏著指背加大摩擦，一拳一拳，有種莫名的爽感。
今天的沙袋一息尚存。
史蒂夫的毛巾被莉蒂亞體貼地打濕，他一邊擦著自己汗濕的金髮，一邊問她：「今天來得晚，打架了？」
莉蒂亞的句尾帶著打轉的鼻音：「沒有，我就是有點倒楣。」
對，沒錯，就是有點倒楣。
少女的傾訴欲日漸增強，平日裡又找不到什麼說話的人，對著除了這裡不會再有交集（？）的史蒂夫扭扭捏捏地講了一些關於自己的問題。
比如說現在讓她想起來還會覺得有些委屈的數學老師；
比如說今天讓她受了傷的變態殺手；
又比如學校裡越來越怪的傳言和越來越難相處的同學。
史蒂夫：「……你還好嗎？」
紅頭髮的小姑娘乖巧而可愛：「謝謝你史蒂夫，我很好。」
史蒂夫：「……」
那你開心就好。
對著似乎又吸引奇怪人物體質的莉蒂亞，就算是美國隊長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只能伸手在小姑娘腦袋上點點，就當是安慰了。
而那只手伸過來的時候，莉蒂亞已經可以不再像是鵪鶉一樣縮起來。
她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眼角那顆小痣格外生動。
莉蒂亞在紐約已經租了一套小公寓。
她避開了地獄廚房，避開了哈林區，避開了曼哈頓，在糾結了皇后區和布魯克林區之後，房子定在更方便的皇后區。
史蒂夫被莉蒂亞科普了一下倒楣的日常，不太放心地送了莉蒂亞到了她的公寓。
「你自己小心，」假·年輕人美國隊長叮囑她，「明天開始我有些事要忙，店裡也不會去了。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可以給我發……短信。」
史蒂夫想了想：「保護好自己，不要逞強。」
灰綠色的眼睛從下往上看，在人高馬大的史蒂夫眼中顯得特別的乖巧。
「好。」
然後，史蒂夫離開還不到一個小時，答應說好的莉蒂亞就換上了藏在紐約公寓的緊身衣，再次化身莉莉絲，堅決繞過夜魔俠所在的地獄廚房，繼續在紐約亂晃。
唔……怎麼感覺今天的紐約這麼和諧呢？
精力無處發洩的姑娘調整了一下假胸的位置，倚在牆角，等來了一個偷偷摸摸撬車的小毛賊。
嘖，只有小嘍囉。
腳步還沒邁出去，莉蒂亞又隱匿在了牆角。
哇哦，有人搶積分。
她看著那個語速飛快打扮奇怪的小話癆用奇怪的白♂色♀液♂體凝成的奇異固體把偷車賊捆了個嚴實，眼角帶笑地出現在他身後。
她好像真的是誘人墮落的夜之魔女，眼角眉梢蕩漾著迷人的氣息，嘴角的笑容惑人。
初出茅廬的小蜘蛛完全不是莉蒂亞的對手。
可憐的少年蜘蛛只覺得自己的蜘蛛感應壞掉了，被突然出現的莉蒂亞按在了懷裡，鼻尖碰到了什麼柔軟而又馨香的……東西。
他刷地紅了臉，在面具下快要把自己蒸發掉了。
莉蒂亞的聲音別樣清脆，帶著些毫不掩飾的笑意。
她嗅著少年蜘蛛身上好聞的氣息，下巴抵在他的後腦勺上，得意洋洋：「好久不見，小傢伙。」
彼得只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爆·炸：
「莉莉莉莉莉莉——」
第22章 022
彼得·派克，中城科技高中學霸一枚。在一個多月前還是個普通的高中生，而一個多月後的現在，主動成為了一位義務警員。
嗯，彼得目前還沒打算給自己冠上「超級英雄」的稱號，他覺得自己還不夠格。
他給自己起了個「蜘蛛俠」的名字，學習偶像斯塔克先生的「鋼鐵俠」的命名方式，目前正在找機會想要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好事然後瀟灑帥氣地留下代號。
可惜，現在的他不得不面對慘痛的現實，想法很美好，現實卻是，他被一身幽蘭色緊身衣的小姐姐按在懷裡，掙扎都掙扎不出來。
他當然是一眼就認得出莉蒂亞的。
第一次見到小姐姐就被公主抱，第二次見到小姐姐又是被「埋胸」。
面具下的面容尚且稚嫩，紅得似乎快要冒出蒸汽來。
少年蜘蛛俠現在的行為模式和莉蒂亞差不多，都是沒什麼技巧，靠著超越人類的本能。
真的使力氣，彼得不一定會輸，但和救過本叔的這位姑娘拼……沒必要吧。
他又象徵性地掙扎了幾秒，語無倫次：「莉莉莉莉莉——」
「莉莉絲！」
他終於喊出了小姐姐的代號。
莉蒂亞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名字。
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英雄，她自己也不覺得超級英雄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不能公開莉蒂亞·萊克西的身份，那麼被叫做莉莉絲也挺好的。
莉蒂亞又抱著彼得深嗅。
穿著亂七八糟拼湊出來的「制服」的少年義警身上依舊是莉蒂亞喜歡的那個味道。
有點像是被陽光曬過的軟乎乎的棉被，又好像是剛剛從烤箱中取出來的奶香麵包散發出的溫暖香味。
是之前見過的那個，叫做彼得的傢伙沒錯。
莉蒂亞心滿意足，眯起綠得幽深的雙眸，在鬆手之後，又在彼得裹著腦袋的帽子上揉了揉。
而終於得到自由的彼得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後退了好幾步，和被裹成粽子黏在牆上的的偷車小賊一起站成了一條直線。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鼻尖隱約還能感受到方才的柔軟。
他整個人都貼在牆上，緊張起來的時候又是語無倫次，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話。
最後乾巴巴地笑了，在面具下癟了嘴：
「啊哈哈，你認識我啊。」
「認識呀。」莉蒂亞完全不知道自己偽裝身份用的假胸給少年彼得帶來了怎麼樣的衝擊，她身為「莉莉絲」的時候總是放得開，不會因為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而感到自卑，或者別的什麼。
莉蒂亞的本音清脆，聽起來並不像是平日裡的那種羞澀綿軟，更加俐落爽快一些。
她看了一眼連嘴巴都被蛛絲纏住的偷車賊，唇角帶著愉悅的淺笑。
「你穿成這樣的時候，」莉蒂亞聳了聳肩，「我要叫你什麼？」
「……蜘蛛俠。」
莉蒂亞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蜘蛛——俠哦。」
彼得：「……不、不行嗎？」
莉蒂亞靠近了幾步，站在了被黏住的小賊身前。
被小蜘蛛抓住的那個偷車賊被迫聽了好一陣。
在超能力似乎不那麼驚奇的現在，義警們也越來越多。
不過很多人只是心血來潮隨便做兩天，而在打出名號之前，罪犯也不覺得義警們會把他們怎麼樣。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那麼不公平，惡人沒有在乎的東西，肆無忌憚地為惡，偷盜、搶劫、殺人，等等等等；而英雄們，卻總要堅守底線。
現實就是這樣，就算超級英雄多，義務員警也多了，可普通人類永遠是佔據著絕對的比例，而其中的惡人也無法用數字統計。
惡霸們過得瀟灑自在，倒是良民們要提心吊膽。
而這群已經墮落的惡霸，他們的生存之道，是在遇到不能反抗的情況就保全自己。該逃跑逃跑，該求饒求饒，大不了被關上一段時間，再出來還是一條好漢。
——畢竟都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兒，真正的亡命之徒才要拼命。
不過偷個車，才砸了兩下，玻璃都沒砸碎呢，沒事兒……吧……
在幾分鐘前，他真的是這麼想的。
直到傳說中的莉莉絲出現在他面前。
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
莉莉絲有名得很啊最近。畢竟在義警中，女性角色本就占著少數，以暴力著稱的女性，更是鳳毛麟角。
莉莉絲就是傳說中的這根鳳凰毛。
她都快成了紐約的地下傳說。才一個月，就已經被傳遍了。
神出鬼沒，下手狠得不行，從不直接報警，但是要麼丟到警局門口，要麼按響警報，要麼直接留給受害人。
罪犯們想跑啊，真的想跑啊！沒人在有可能的情況下還願意去警局轉一圈，就算經常能碰到的那個警花貝克特再漂亮也不行！
可惜，被莉莉絲暴揍過的倒楣蛋們，似乎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呢。
蠟燭。
本來被蜘蛛俠逮住，還沒覺得怎麼樣，這次看著和傳聞中的「莉莉絲」一模一樣的莉蒂亞，他嗚嗚地掙扎著，滿眼都是渴求。
莉蒂亞挑眉，手指把他嘴巴上的蛛絲扯出一個洞來，讓他能夠說出話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這是他得到言語自由的第一句話。
「我不敢了我不會再出來了！」
這是第二句。
彼得：「……額……」
莉蒂亞這時候沒功夫理會彼得，她只覺得有趣。
紅色的長髮在腦後順滑地披散著，隨著她的腳步抖動，幾縷蹭到前面來，遮在眼前。
「知道錯了？」
「嗯嗯嗯！」
「那就好，乖啊，」夜之魔女笑彎了眉眼，「但你總需要漲個教訓。」
然後她就把他揍了一頓。
保證他鼻青臉腫全身都疼，還只是皮外傷，走走蹦蹦都沒問題。
罪犯只能淚流滿面，無聲嗚咽。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莉蒂亞拍拍手，心滿意足。
誰跟你說好的？有胳膊有腿的，人家都能正正當當生活，就你投機取巧，揍得就是這種混蛋。
系統：【……加分成功。】
莉、莉蒂亞真能幹啊，我們現在都有了快50個積分了呢QAQ
***
莉蒂亞看著還是少年單薄體型的蜘蛛俠把那個偷車賊掛到了警局門口，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後。
彼得一直偷偷瞟她，瞟到最後發現欲蓋彌彰實在沒用，挺胸抬頭光明正大了些。
這不是彼得第一次化身蜘蛛俠，但確實是他第一次再碰到莉莉絲。
莉蒂亞的時間還剩一點，也不介意彼得瞟她，她卷著自己的發尾，突然想起來一樣：「對了，那個人怎麼樣了？」
面具下的少年露出感激的笑，聲音都變得歡欣起來：「我叔叔已經出院一周了。還需要時間恢復，不過已經沒事了。謝謝你。」
說到謝謝，身無長物的蜘蛛少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的蛛絲發射器，指了指面前那棟三十多層高的樓：「那個，要不要去上面看看？」
他對自己設計的蛛絲還是有信心的：「我……」可以帶你……
他眼看著莉蒂亞像是跑平地一樣，踩著大樓的外壁，幾秒鐘的時間上了樓頂，還坐在那裡對自己揮手，悄悄地咽下了所有的話。
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莉蒂亞又重新出現在他面前，把蜘蛛少年拎到了屋頂坐好。
莉蒂亞：「乖，姐姐不陪你了，自己坐著吧。說起來，上次我看錯了，你的天賦其實不錯呢，蜘蛛——俠。」
魔女小姐姐在他額頭點了點，清脆的語句中竟然帶了威脅：「下次見你，如果味道變了……我可是會揍你的哦。」
彼得一把扯下了面具，露出自己泛著紅的臉蛋兒：「哈？」
我身上有什麼味道嗎？
誒？莉莉絲呢？
第23章 023
莉蒂亞已經可以給自己做總結了。
關於金手指的。
每次使用了所謂的金手指之後，少女都會變得非常耿直。
莉蒂亞仔細想了想，除了隨力量的出現而感受的充盈感之外，她更多的變化是，能夠做出她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就比如說在馬特面前裝傻。
又比如說，大聲說話，不去掩藏自己自卑的地方，等等。
甚至可以自由地表達自己的喜好，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至於剛剛說的，關於彼得身上的味道，她是說真的。
她可能嗅得到他們的特殊本質。
彼得的味道，蝙蝠俠的味道，馬特的味道。
都不一樣，特殊而又十分吸引人。
莉蒂亞已經換上了可愛的睡衣，在擺弄電腦。
系統糾結了一會兒：【莉蒂亞，我和你說件事兒。】
【嗯？】
【我們現在有些積分了，】系統說，【你要不要，花積分給自己升個級？】
莉蒂亞斬釘截鐵：【不要！】
系統：【……為什麼？】
莉蒂亞關了電腦：【算了，你先說升級是做什麼的吧。】
系統來了興致。
作為一個可成長的系統，它其實有著無數的可能性……只要給它機會的話。
它現在有限制，只有積分才能帶給它變化。
【升級之後我就可以檢測到你能夠去哪裡了。】
系統在莉蒂亞看不到的空間裡驕傲地挺了挺它單薄的胸膛：【前期投入是必要的，這樣才能有回報。】
莉蒂亞覺得它說得非常有道理。
她掰著手指算了算自己可憐兮兮的積分，只留了個零頭，然後戀戀不捨地全部交給了系統。
小姑娘難過地吃了一整個披薩。
她打了個飽嗝：【那接下來怎麼做？】
系統無辜極了：【已經升級完了。】
***
系統功能升級，目的是為了更好地打擊犯罪。
莉蒂亞信了。
作為進步成十五分鐘真英雄的超能力少女，她在公寓裡換好了緊身衣，深呼吸。
【你準備好了嗎？】
莉蒂亞握拳，眸色一晃變作了深邃的墨綠。
她挑眉，語調拉長：「哦？你帶路嗎小系統？」
系統：【不許叫我小系統！】
莉蒂亞不以為然，但是不打算再去欺負小系統了。
系統也是第一次開啟這個新功能，系統音都有那麼點懷疑：【座標……華盛頓。】
莉蒂亞的速度很快很快。
她雖然不會飛，但是從大都會跑到華盛頓，花了不到一分鐘。
越是靠近，越是有一種恍惚的直覺。
莉蒂亞停在了郊區的實驗室附近，隱匿在陰影裡，躲避了攝像頭。
少女皺起了眉毛：「這裡？」
系統終於找機會給自己長長臉：【莉蒂亞你放心，你的電子資料我負責抹掉。】
深邃的綠色眼眸盯著掛著「華盛頓二號基因實驗室」，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來。
她舔了舔唇角，音調拉長：「十分鐘……夠不夠走一個來回的？」
系統摸著自己的核心代碼，沒敢說話。
它就乖乖地掌控著電子資料，看著少女靈巧地閃進實驗室大門，一路走下去。
這棟樓足足有三十幾層。
地上十層，地下二十層。
莉蒂亞理都沒有理地上，直接進了地下。
電梯太耽誤時間了。
莉蒂亞看了一眼電梯分佈，轉頭進了樓梯間。
三分鐘，不需要許可權的地方，她轉了一圈，看了大概。
果然，地上的那些動物基因實驗都是幌子，地下才是真實的目的。
她看到了好多實驗失敗的產物，泡在福馬林中扭曲的屍體，又或者只有生命而沒有靈魂存在的「東西」。
還有七分鐘。
莉蒂亞站在十三層的辦公室門口，好得過分的聽力給她帶來了門裡的對話內容。
「我們不是生意人，費德洛夫，」一道冷硬的聲音響起，單詞發音不太像是美國本地，反而有些東歐的口音，「我沒有看到你的誠意。」
「斯特拉克男爵，」另一道有些陰柔的聲音倒是沒被冷硬的語氣感染，依舊慢條斯理，「我倒是認為，我的誠意，可比九頭蛇鮮明多了呢。」
「你展示的都是失敗品！」
莉蒂亞甚至聽得到翻動紙張的聲響。
「哦？是嗎？我們展示的是失敗的克隆品，可你們九頭蛇有什麼？被冰凍的試驗品？」
費德洛夫輕笑：「我手裡的，至少是真真切切的超人細胞。而你，就連血清都複製不完全，光握著具屍體，倒是去找美國隊長啊。」
斯特拉克咬牙切齒。
他不想嗎？
他做夢都想把美國隊長綁上自己的手術臺！
可偏偏現在還不是時候！
斯特拉克可以忍。他擅長忍耐，也習慣了忍耐。
「好，我同意，」斯特拉克從牙縫裡往外擠單詞，「實驗經費我會……」
「不必了，」費德洛夫把檔從斯特拉克手裡收回來，「我不缺錢。只是需要更多的試驗品。聽說你那裡有幾個能力有趣的變種人，我要他們的細胞。超人的研究你們不能插手，我會抽時間研究你們要的血清。」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紅發少女指尖在厚重的鋼門上戳了個洞，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打開了門鎖。
薑紅色的長卷髮無風自動。
莉蒂亞露出了甜蜜的笑容，連眼睛都眯了起來。
「合作愉快？」
少女的聲音清脆。
「一點都不愉快呢。」
正在密謀的兩個人全部愣住了。
這間實驗室已經經營了兩年多，每個參與人都對自己足夠自負。
就算這不是老本營，也經過了幾重防護。就算是正義聯盟或者復仇者聯盟的人來了，也應該會被捕捉到蛛絲馬跡。
這個陌生的女人是什麼情況？
莉蒂亞根本沒給他們一點反應的機會。
她沖兩個人點點頭：「你們的味道可真難聞，隔著這麼遠都能聞到。」
然後，伸出了拳頭。
兩個只動腦而不動手的科技型人才被莉蒂亞揍了個夠。
莉蒂亞皺著鼻子，突然懷念那些好聞的味道。
那好像……真的是靈魂的氣息。
她撇撇嘴，在斯特拉克肚子上又踩了一腳：「手機呢？」
斯特拉克：吐血。
莉蒂亞乾脆俐落地按下報警電話，算著時間，在實驗室裡那些武裝人員打開門沖進來的瞬間，仿若一道疾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十幾個拿著武器的特工面面相覷，斯特拉克滿臉是血，氣得要死，而費德洛夫喘著粗氣，扯著沾了血的衣擺，將微型話筒扯到嘴邊。
耳邊響起了幾重警報，費德洛夫的眉頭都能夾死蒼蠅。
「BOSS，實驗室暴露……損失慘重。」
隱蔽的耳機發來回復。
萊克斯·盧瑟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中，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
他看著即時轉播的監控錄影。
畫面中什麼都沒有，培養皿竟然破碎，上億的資產都打了水漂。
唔，九頭蛇送來的那個基因素材的維生裝備似乎也壞了。
萊克斯一眼掃過，就好像什麼都沒有一樣。
他的聲音低沉，又帶著點目空一切的傲慢：「細胞還有吧。」
費德洛夫接過手下遞過來的冰袋，按在額角。
他一邊安排手下撤離，一邊確認最後一點超人的細胞還維持著活性。
「可以直接進行下一項實驗了，」萊克斯說，「如果不能直接複製那個外星人，那就摻入人類基因。」
「BOSS——」
「……用我的。」
萊克斯切斷了通訊，拿過私人手機，撥響了另一通電話：
「莉蒂亞？」
他問。
「還沒睡嗎？」
第24章 024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莉蒂亞才回到大都會的別墅沒多久。
流水沖刷著少女白皙的指尖,洗去隔著手套都能沾染上的奇怪氣味。
金手指時間還剩上幾秒，莉蒂亞瞬間出現在臥室。她甩了甩手上殘留的清水，等到熟悉的無力感席捲全身，莉蒂亞才倒在床上，從包裡掏出手機，接通電話。
「莉蒂亞。」
聽筒那頭傳來萊克斯·盧瑟低沉的聲音。
紅發少女的回應軟綿綿的，帶著些無力感，像是還沒睡醒那種迷迷糊糊。
「哥哥，」莉蒂亞的稱呼帶了撒嬌一樣的鼻音，「怎麼啦？」
萊克斯·盧瑟正在華盛頓。
辦公桌上亮起幾個觸摸按鈕。
他不動聲色，觸碰其中一個，關閉了已經不再有變動的監控錄影，然後拿了根雪茄在手裡把玩：「還沒睡？」
莉蒂亞撓了撓頭發，硬撐著坐了起來。
「要睡了，」她說，「就是化學題有些難，我還得研究。」
「不用那麼辛苦，」萊克斯是個有錢有權的好哥哥，「你什麼都有，不用逼著自己。」
莉蒂亞蒼白的臉色又悄悄染上了紅。
她的嘴角上揚，灰綠色的眼眸彎成一道月牙，沒忍住在床上打了個滾。
「……我知道了，謝謝你哥哥，」她滿心滿眼都是依賴，「我……我會努力不讓你失望的，萊克斯哥哥。」
聽筒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的笑：「我只希望你開開心心的。」
莉蒂亞把臉埋進了被子裡，從鼻腔裡發出嗯聲來。
「已經很晚了，」萊克斯漫不經心地將昂貴的雪茄丟到了地上，光亮的皮鞋碾了上去，「睡吧，莉蒂亞。」
「好的，晚安！」
「對了，你最近經常跑去紐約？」
還在柔軟的床鋪上扭的姑娘突然就僵住了。
她乾巴巴地啊了一聲：「是、是啊。」
「是懷念以前的生活了？」
「不是！」莉蒂亞蹭地從床上爬起，而後被身上那種酸痛的感覺逼得又摔回床上。
她習以為常地紅了眼圈，聲線也不穩地顫抖起來：「我沒有的！我現在很好，真的很好！」
她囁嚅了半天：「我就是……有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原來是長大了。」盧瑟頓了頓，誰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晚安。」
遠在華盛頓的萊克斯·盧瑟桌面上已經浮現了另一個螢幕。螢幕上有一個紅色的小點，在大都會的郊區仿佛呼吸一樣慢慢閃耀著，還有一個紅色稍淺的點，亮在紐約皇后區。
萊克斯手機隨手丟在了桌面上，他慢慢向前附身，十指交錯，將下巴抵在指背上，綠色的眼眸認真地盯著投影螢幕上的紅點，眼底閃爍著興味。
他仿佛自言自語，笑聲甚至有點神經質：「到底……是不是乖孩子呢？」
另一邊通話結束的莉蒂亞也丟下了手機，她倒在床上，歎了口氣。
眼圈還是有些紅，她手背隨便擦了一下，讓系統處理了她的後遺症。
時間是很晚了，莉蒂亞想了想，最後還是把浴缸放滿水，整只兔子都浸在溫熱的水中，只把鼻子以上露在水面。
浴室裡水霧蒸騰，姜紅色的長髮被水打濕，貼在她身上。莉蒂亞孩子氣地在水裡吐出一長串跑偏，又拍拍水面，濺起水珠。
【系統系統，你在不在？】
【你洗澡的時候可不可以不和我講話。】系統不想理她。
【哦，】莉蒂亞委屈巴巴地應下來，在系統剛開始心軟的時候，繼續小聲說話，【可是我沒人說話的。系統，你說哥哥會不會生我氣？】
系統呵呵。
在和軟萌的莉蒂亞說話的時候，系統總覺得自己恨鐵不成鋼。
傻兔子喲，你可知道，如果不是系統的存在，你的小秘密早就曝光了？
應該說萊克斯·盧瑟還是稍微在意一下莉蒂亞，手機是裝了定位器，但是別墅沒有裝即時監控嗎？
系統無聲地歎氣：【放心，他可是萊克斯·盧瑟。】
兄控妹妹默默地握拳，重複了一遍。
「嗯！他可是萊克斯·盧瑟！」
系統：【……】
你的意思和我肯定不一樣。
可長點心吧莉蒂亞！
***
自從系統吞了莉蒂亞的積分升了一級，莉蒂亞的日常就產生了一點變動。
以前她是準備好之後，在紐約遊蕩一會兒找找該揍的人，但是自從系統開啟了新的功能，她就可以按照系統的指示，外加自己的直覺，直接奔赴戰場了。
而且少女動作迅速，每次從學校離開到回來，就金手指開的那點時間。現在已經從十分鐘上漲成了二十分鐘，系統像是看著自家養的小豬佩奇終於會拱白菜一樣，非常欣慰。
系統的新功能是智慧化的，給莉蒂亞指出來的也都是莉蒂亞能處理的問題。按照她現在的速度，幾乎可以跑遍整個美國。
今天的莉蒂亞心情不太好。
基因實驗，莉蒂亞沒有經歷過，但是她有朋友經歷了。
曾經的莉蒂亞太軟了，又軟又慫，誰都可以上來踩一腳似的。
但再早一點，莉蒂亞是有人護著的。
那是個和她一樣不知道自己確切年紀的黑人小姑娘，是當初的莉蒂亞唯一的朋友。
她可比莉蒂亞要硬氣多了，明明都是八九歲的樣子，莉蒂亞只能抱著腦袋哭唧唧，而那個叫做塔達娜的小姑娘卻能拼著一身傷，也去反抗，讓別人不敢再來欺負她們。
可惜這段友誼結束在四年前。
塔達娜有秘密，莉蒂亞知道，不過體貼的小姑娘從來不會讓朋友為難。塔達娜不說肯定是有她的道理，莉蒂亞只要知道塔達娜是她的朋友就好了。
但是塔達娜在把自己賣給秘密實驗室的同時，把莉蒂亞拉了過去。
那是莉蒂亞最後一次見到她。
塔達娜不知道是怎麼被洗了腦，滿腦子都是成功之後她就可以完成目標，卻絲毫不考慮如果失敗了怎麼辦。
莉蒂亞勸不了塔達娜，她只能跑，只會哭。
她不知道塔達娜現在在哪裡，是不是還活著，變成了什麼樣子。但是這不妨礙她討厭所有人體試驗。
而現在，隔了快一周，華盛頓二號基因實驗室終於上了新聞。
傍晚七點，莉蒂亞和哈利·奧斯本一起坐在食堂吃飯。
食堂中間掛著一台電視，電視上正播放著大都會都市新聞。在本地新聞播報結束之後，其他城市的新聞輪番出現。
紐約疑似拍到了巨星蜥蜴；哥譚小丑越獄成功；中心城最新銀行襲擊案件無賴幫宣佈負責；華盛頓二號基因實驗室發生爆炸，幸好沒有人員傷亡。
莉蒂亞：？？？
最近為了學習而和莉蒂亞走得近的哈利·奧斯本看著少女握著叉子的手指用力到關節發白，把視線移到電視上，又轉移到莉蒂亞的臉上。
奧斯本小少爺試探性地關心一下她：「……你父母在這工作？」
莉蒂亞被他這句話搞得一愣，鬆手讓叉子喘氣，呆呆地搖頭：「沒有。」
她只是……有點不開心。
莉蒂亞當場報的警，親自砸的實驗室，從樓下砸到樓上。看到的培養皿幾乎都摔了，所有的警報都砸響，機器也摔了，甚至在樓上的「門面」那裡放了一把火，怎麼會就這麼簡單就過去了？
她心裡燃起了說不分明的挫敗感。
飯也吃不下去了。
紅發少女垂著腦袋和哈利說了一聲，拔腿就跑，之後莉莉絲提前上崗，出現在那家實驗室門口。
實驗室已經空了，地下的門已經都被填上，幾乎看不到曾經有過地下實驗室的痕跡。
莉蒂亞嘴角噙著不屑的笑容。
「真是……噁心。」
她仿佛自言自語，活動了下手指。
與此同時，守在實驗室附近的人按響了通訊，將消息發給了在私人醫療室臥床的費德洛夫，鼻青臉腫還沒有好的博士動動手指，將消息再發給萊克斯·盧瑟。
手機在掌心打了幾個轉，萊克斯一腳踩上了油門，順便又給莉蒂亞打了過去。
「乖孩子，」他笑起來，「最好快點接電話呢。」
第25章 025
莉蒂亞每次出去「打擊犯罪」都是不會帶手機的。
準確來說她什麼都不帶，畢竟她要穿著那身緊身衣套裝, 不管帶什麼都不方便。再加上她「變身」的時間也不長, 也不差那點時間。
所以說，手機在浴室震動的時候, 只有系統發現了。
同時，系統也發現了大概是萊克斯·盧瑟安排在這裡監視莉蒂亞的人。
系統的代碼是來自另外一個高緯度的世界, 與莉蒂亞所在的本世界有著非常多不相同的部分, 可以說是更高一層。
但系統只是個系統，它能操控電子資料，它不能操縱人類的眼睛。
莉蒂亞不知道二號基因實驗室有萊克斯·盧瑟的一份, 但是系統知道。
萊克斯·盧瑟多聰明啊, 他肯定發現了莉蒂亞是有什麼辦法規避攝像頭之類的電子資料。但攝像頭拍攝下的電子資料會被篡改, 但人類的眼睛不會。
系統想了想，還是小聲地和莉蒂亞說了：【莉蒂亞, 萊克斯·盧瑟給你來電話了。】
系統就眼看著莉蒂亞從不開心的情緒中脫離，漂亮的秘綠色眼睛彎起，眼角的淚痣隨著笑容的綻放也變得更加生動。她唇角掛著笑容, 連自己正身處焦黑的實驗室都忘了。
在特殊狀態的莉蒂亞又任性又耿直，她更直接地表現出「兄控」的屬性。
如果不是系統及時在她腦子裡尖叫, 莉蒂亞大概是轉身就跑，直接回學校去接哥哥的電話了。
系統：【莉蒂亞你不要動！求求你不要動！】
莉蒂亞同時也很敏銳。
平常她「做日常」的時候系統很少會對她大吼大叫，顯然對她有一點複雜的情緒。現在竟然這麼大聲對她吼？
她頓了頓, 隱匿在昏暗的角落裡, 殷紅的嘴唇勾起一角：【哦？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系統語速飛快：【你不能讓他知道莉莉絲就是你的對吧！萊克斯·盧瑟討厭超人, 討厭正義聯盟，也討厭一切的特殊能力者。他是人類至上主義你別忘了，他連根本還算是人類的變種人都不喜歡的！】
莉蒂亞卡住了。
少女的眉頭糾在一起，嘴巴撅起來，特別不開心。
對哦。
哥哥不喜歡超能力。
所以絕對絕對絕對不能讓哥哥知道我也變成了他不喜歡的那種人。
絕對不可以。
系統悄悄地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不管是莉蒂亞還是「莉莉絲」，只要扯到萊克斯·盧瑟，都一樣的好騙。
【電話我幫你接，】系統在空間裡驕傲地挺了挺自己單薄的小胸膛，【你告訴我怎麼回答就好了。】
***
萊克斯·盧瑟一早就決定了今天來接莉蒂亞。
他是人類至上主義者沒錯，他也是個完美主義者。
響鈴又響了幾聲，聽筒那邊的莉蒂亞才接通了電話。
少女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軟綿綿，又帶著點她獨有的甜暖，尤其是在面對萊克斯的時候。
「哥哥，」她小聲地叫他，「怎麼啦？」
手錶上浮現的螢幕又轉發了一條消息——[莉莉絲在檢查封死的地下入口。]
萊克斯的聲音沒有變動：「晚飯吃過沒有？」
莉蒂亞嗯了一聲，鼻音嬌俏：「吃過了，哥哥你呢？」
「原來你還會關心我啊，」萊克斯開了個玩笑，「還有十分鐘我就到你學校了。接你回家。」
「誒？」莉蒂亞驚訝，「今天週四，明天還要上課的。」
「請假，」萊克斯的語氣並不強硬，但是說的話不容辯駁，「明天晚上，哥譚有場聚會。你已經快十六歲了，該在出現在大眾面前的，莉蒂亞。」
聽筒那頭的姑娘被唬得一愣，乖乖地應下，但是剛剛還有點活力的聲音變得更加沮喪：「……我知道了。」
「八點整，我去接你。」
莉蒂亞小聲說了一句什麼，聲音真的小到萊克斯都聽不清。
「嗯？」
「……我在浴室，」莉蒂亞的聲音小得像是在哼哼，「你再等我一下好嗎？」
這話就算是萊克斯·盧瑟他也沒辦法接。
他掛斷電話，又通過秘密線路聯繫醫院躺著的費德洛夫。
「嗯？」
費德洛夫連牙都被打掉了一顆。
他看著鏡頭中的手下被空氣暴揍，哭著在說對不起，覺得身上已經不痛的傷處隱隱約約又疼起來。
智商有但是體質渣的費德洛夫打了個寒戰，略有些陰柔的聲音有氣無力，還因為那天被莉蒂亞揍著被迫道歉而有些沙啞：「……目前看，不是她。」
「嘖。」
「BOSS，」費德洛夫是管盧瑟叫老闆，可他還真覺得自己和萊克斯·盧瑟是平等的，「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懷疑莉蒂亞·萊克西就是那個莉莉絲？」
萊克斯呵呵一聲：「你猜。」
費德洛夫：「……」
他只能將視線再投向監控畫面。
可憐的手下被打得哭爹叫娘，而莉莉絲，在畫面裡捕捉不到任何一點她的蹤跡。
費德洛夫舔了舔乾裂的唇瓣，心情複雜。
……這種電腦技術……
真想要。
攝像頭全程記錄了手下挨揍的經過，直到最後才被莉蒂亞一腳碾成碎片。
莉蒂亞把攝像頭碾碎之後，乾脆俐落地一巴掌把監視她的小嘍囉劈昏了。
脫離了監視，莉蒂亞撇了撇嘴，在心裡吐槽系統：【你剛剛那模樣真假，真弱雞。】
系統很委屈：【……我盡力模仿平常的你了。】
莉蒂亞摘了多米諾面具，扒拉幾把頭髮，重新將面具固定，不承認那麼慫的是自己：「呵呵。」
系統趕緊閉嘴。
莉蒂亞瞬間消失在華盛頓，趕緊回大都會。她比萊克斯·盧瑟還要快地回到了大都會，從窗子翻進去，趕忙把緊身衣藏好。
離開前放好的水，現在溫度正好。她都來不及泡，只能草草洗過，明明時間還沒結束，也只能趕緊換了衣服去找萊克斯。
從正門走，總是避免不了和室友們接觸。
那幾個高中女生都在客廳裡閒聊，莉蒂亞推門出來的時候，嘰嘰喳喳的聲音瞬間消失，包括隔壁宿舍一共七雙眼睛，一同注視著頭髮都沒有吹幹的莉蒂亞。
莉蒂亞頭髮都沒有吹幹，更沒時間化妝。
她身上的衣服是經典牌子的當季新品，不算奢侈品，但不管是珍妮還是其他幾個姑娘都最多買上一件，而不會一拿就是十幾套。
珍妮看著和初見的時候仿佛變了一個人的莉蒂亞·萊克西，悄悄咬著牙忍了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嘲諷。
她討厭莉蒂亞。
非常非常討厭。
最開始，只是少女的嫉妒心。她家裡條件只能說是一般，該有的都有，但不會多，也沒辦法挑品牌；可莉蒂亞一出現，她什麼都有，來宿舍的時候，足足帶了三個箱子，時不時還有署名莉蒂亞·萊克西的包裹放在門口。
珍妮偷偷開過一次，那次是一整套淑女首飾，從項鍊耳環手鏈到發飾，好看得讓珍妮眼紅。
這是一開始。
同樣是紅發綠眼，珍妮的容貌只能說是清秀，甚至可以說是平淡，就算用化妝品堆積，也毫無特色。她是從初中開始就在這裡讀書了，有一個暗戀兩年的男孩子。
她還沒來得及告白，對方就找她讓身為室友的珍妮介紹一下莉蒂亞。
珍妮直接在心裡崩了。
從此，惡意不再掩飾。莉蒂亞性格又那麼軟，當然除了被欺負就還是被欺負。珍妮在學校呆了那麼多年，人緣更是有些社交恐懼的莉蒂亞沒辦法比的。
準確來說，所有關於莉蒂亞的傳言都是從珍妮這裡出來的。
什麼□□啊、賣身啊、騙錢啊、被老頭子包養啊之類的。
莉蒂亞是呆了點，可她又不是個傻子，之前的她是不敢說什麼，後來的她是懶得計較。
上次被莉蒂亞威脅過後，珍妮雖然還在背後說她壞話，但當面真的不敢再對莉蒂亞說些什麼。
於是莉蒂亞就在一群閑得過分的高中女孩兒面前徑直往外走。
隔壁宿舍的一個妹子終於忍不住了：「萊克西！你能不能別這麼自甘墮落！」
「哦？」
莉蒂亞的手剛碰到門把手，直接回過了身。
「自甘墮落？」她唇角上揚，有種別樣的誘惑，搞得第一次見到這副樣子的隔壁同學僵了舌頭，「你聽誰說的？」
莉蒂亞緩步向她們靠近。
紅發姑娘身材原本就顯高，選了一雙高跟鞋的她更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一群坐在地上的妹子。
她不介意彎腰，毫無瑕疵的臉蛋兒直接在「關心」她的那個姑娘面前放大。
此刻的莉蒂亞可以說是紅唇誘人，眼角眉梢都是懶散的笑意，拉長的語調讓她清脆的聲音也帶了別樣的個性：「我可不認為『自甘墮落』這個詞可以用在我身上。」
一屋子的姑娘更安靜了，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緩。
莉蒂亞輕笑，直起了腰。
「你沒什麼味道，不過你旁邊的那位……」她在起身之前，輕聲留下了這樣的話，「珍妮身上那股腐爛的淤泥氣味，真是和她相配得很。」
莉蒂亞撩了一把半幹的長髮，發尾自然的捲曲在半幹的時候格外明顯。
她打開了宿舍門：「把心思都用在學習上吧，嫉妒可是原罪。放心，沒什麼值得我墮落的。我不需要出去賣，我站著就有錢進賬。」
「我一直都沒有說過是嗎？我有錢，很有錢。」此刻的莉蒂亞格外光芒四射，「莉蒂亞·盧瑟·萊克西，我有萊克斯集團的股份。」
她笑容滿面，門在她面前合上，隔絕了兩個世界。
「我知道你們羡慕，反正也不給你們花。」
第26章 026
莉蒂亞出門的時候，萊克斯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萊克斯·盧瑟雖然有名, 但又不是什麼偶像明星, 在學校這邊，他也不需要太過遮掩。
而在莉蒂亞眼中, 自家哥哥就是完美的化身，什麼都好, 哪裡都棒。
車子在學校大門對面。
萊克斯開了一輛比較低調的黑色商務車, 沒有帶保鏢先生或者秘書小姐，只有他自己。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倚在車門旁, 仿佛整個人自身在發光。
萊克斯是光頭沒錯, 但這個髮型格外考驗顏值。而就算是光頭, 萊克斯·盧瑟獨特的帥氣還是無法被掩蓋；他五官標緻，神色堅毅, 為人沉穩，此刻指間點著一根雪茄，任由煙氣燃起上升, 目光投在學校大門。
莉蒂亞是忍了又忍，才一直用著「普通人類」該有的速度從宿舍樓走到學校門口。
她最愛的哥哥就在那裡等著她。
萊克斯也發現了小碎步往他這裡走的莉蒂亞。
那個瘦瘦小小的丫頭這一年已經變了模樣。身高抽條, 乾瘦的身體也終於長了點肉，最開始縮著肩膀都不敢抬頭的莉蒂亞和現在可以說是兩個人了。
她的五官也長開，白皙的面頰透著健康的粉紅, 眉眼彎彎, 笑容可愛。
她用著人類的速度小跑著跑向萊克斯·盧瑟, 然後在離著哥哥還有十來米的距離停住了。
金手指的時間卡到這裡正好結束。
莉蒂亞借著停步的動作讓系統清除了她的金手指後遺症，困惑被她掩蓋在羞澀的笑容下。
剛剛，似乎嗅到了一種特殊的味道。
難以形容，明明像是腐爛墮落的氣息，卻又縈繞著別樣的香甜與誘惑。
她只嗅到了一瞬間。
來自……萊克斯·盧瑟。
萊克斯笑了笑：「還那麼害怕我？」
莉蒂亞搖搖頭，灰綠色的大眼睛眨呀眨，忍不住還是要笑：「我最喜歡哥哥了。」
***
完美主義者把莉蒂亞帶到了會所去。
盧瑟家沒有女主人，萊克斯發展公司的時候，也沒想過再養一批私人美容師，暫且就只能把莉蒂亞塞到美容會所了。
這不是莉蒂亞第一次來這種場所。
上一次來這邊的時候，莉蒂亞瘦瘦小小縮成一團，又是害怕又不想丟哥哥的人。她全程紅著眼圈，被漂亮的小姐姐們洗洗刷刷，亂成一團的長髮被理順，自由生長的眉毛也被修剪。
可憐的莉蒂亞全程動都不敢動，揉來抹去，一天之後從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
後來在別墅照顧莉蒂亞的專業美容師就是這家會所聘過去的。
一回生二回熟。
莉蒂亞這次已經不是之前那麼愣，她適應多了，還會對著給她按摩的小姐姐甜甜地笑，小聲地說謝謝。
按摩師的手法高超，莉蒂亞又很疲憊。她迷迷糊糊很快就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又被輕柔地喚醒，繼續保養，再做造型。
整個會所只有她這個客人一樣，全部工作人員都圍著她轉，簡直是女王般的享受。
人靠衣裝。
等到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莉蒂亞已經被打扮得光彩靚麗，十足地漂亮。
快滿十六歲的少女有一頭顏色獨特的姜紅色長髮，發尾自然捲曲，有著線條漂亮的大卷。
平常莉蒂亞都只任它自由發展的，今天卻在造型師的巧手下，一半的髮絲盤起，幾縷俏皮地勾在外面，顯得活潑又率真；剩下的長髮被夾直，靜心保養過後，散發著漂亮的柔光。
莉蒂亞自己化妝的水準一般，但是經由王牌化妝師的擺弄，睫毛愈加卷翹，臉頰白嫩，蘋果肌泛著健康又可愛的紅。她五官底子本就好，強行激發的金手指在結束後會讓她乏力，卻不會讓她愈加完美的皮膚再變回原來的樣子。
莉蒂亞年紀還不夠成熟，身體還在發育中，造型師為她選擇了一件粉紅色調的禮服，露出她圓潤的肩頭，粉紅色與她的年紀完美結合；裙長只是過膝，裙擺繡著與禮服同色的花紋，只有在光照下才能看到那些漂亮的紋路。
小皮鞋也是造型師為她搭配的，還有一整套淺紫色水晶的首飾。
年輕的姑娘已經麻木了，催眠自己是個完美的芭比娃娃，直到時間快要到了，才被放過。
莉蒂亞被引著見到萊克斯的時候，終於松了口氣。
這是她第一次穿這麼細的高跟鞋，又細又高，每一步都要提著氣小心翼翼地邁步子。
她看著一身銀灰色標準三件套的萊克斯，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她小心的轉了一圈，滿眼都是期待：
「這、這樣可以嗎？」
萊克斯站得筆直。
他身材挺拔，肩寬腰窄，沖著莉蒂亞伸出了自己的手，示意他的小淑女走過來：「完美。」
這次萊克斯終於帶了司機。
司機兼保鏢沉默寡言，只負責開車。
萊克斯和妹妹莉蒂亞一起坐在後排，將一台嶄新的平板電腦遞給莉蒂亞：「裡面的人，先看一看，能記住多少記住多少。」
莉蒂亞乖巧地點頭。
「這場酒會是韋恩主辦，我算是借著他的光介紹你，」萊克斯說，「會生氣嗎？不是專門給你辦的酒會。」
莉蒂亞乖巧地搖頭。
還好不是。
現在的莉蒂亞已經夠緊張了，如果萊克斯專門為她辦個酒會，莉蒂亞懷疑自己會緊張得摔跤。
萊克斯笑了笑，妹妹髮型做了五個小時，不能摸頭髮，就只伸手在小丫頭的手背上點了點。
萊克斯也做了造型。他不會讓自己在公開場合失禮，身上還噴了定制的香水。香味厚重悠長，與莉蒂亞身上活潑的花果香融合在一起，纏繞成了另外一種味道。
莉蒂亞緊張極了，又不敢去舔嘴巴，只好打開平板電腦，開始認人。
這資料莉蒂亞有理由懷疑是秘書小姐姐整理的，前面的都是老頭子或者長相一般過目而忘的人，到後面才有一些年輕才俊，或者長相出挑的人。
就比如鋼鐵俠托尼·斯塔克，或者去年才從荒島回歸人類社會的奧利弗·奎恩。
莉蒂亞隨手翻了幾十張，終於翻到了這次酒會的主辦人。
——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的照片不是展示出來的工作照，而是很隨意的一張照片。
布魯斯·韋恩長得真的很好看，本就無可挑剔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堪稱完美。他穿著寶藍色的西裝，沒有系領帶，袖口也解開了，白襯衫的一角還殘留著曖昧的紅；他嘴角噙著玩味的笑，鋼藍色的眼眸正對鏡頭。這張可能是抓拍，抓住了他看著鏡頭的那一幕，他手中還拿著紅酒杯，就像是舉起酒杯向鏡頭示意一樣。
萊克斯轉頭，莉蒂亞正垂著頭，認真地看著平板電腦上的布魯斯·韋恩。
這個和他有一定程度相似，卻又根本不同的男人。
萊克斯有時候也會對他感到一絲羡慕，但萊克斯對自己的目標瞭解得非常清晰。
他還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沒時間浪費。
不過看著小姑娘專注的神色，萊克斯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似乎布魯斯·韋恩這個傢伙，分外吸引女性啊……
就算莉蒂亞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萊克斯也突然有些擔心。他終於油然而生一種身為「家長」的責任感。
他咳嗽一聲，吸引了莉蒂亞的注意力：「莉蒂亞。」
莉蒂亞抬頭看他。
「布魯斯·韋恩，」萊克斯抬抬下巴，「他年紀是你的兩倍。」
莉蒂亞眨巴眨巴眼，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萊克斯說這句話是為了什麼，直到被萊克斯又盯了好多秒，遲鈍的少女才一點點反應過來。
她臉皮太薄，就算妝容服帖，在皮膚上覆蓋了一層，也能看到她泛紅的臉色。
「我我我我——」
她卡了殼：
「哥你還沒戀愛呢！」
萊克斯：「……」
那個該死的氪星人還在大都會甚至整個地球的上空亂飛，萊克斯哪有心情談戀愛？再說了，那種軟弱的情感，他不需要。
今天的商業酒會並沒有在韋恩莊園舉辦，而是在哥譚最奢華的酒店——同樣是韋恩旗下的。
莉蒂亞作為萊克斯的女伴挽著他的手臂一同踏入酒會。
萊克斯說是要把她介紹出來，確實是這麼做了。莉蒂亞暈頭轉向地跟在萊克斯身後，一舉一動提醒著自己曾經學過的東西，確保不給哥哥丟臉，臉蛋兒都笑得僵了。
好在萊克斯還是有正事要做。
他叮囑了幾句，讓莉蒂亞找地方休息一會兒。
少女為了穿上貼身禮服還顯得漂亮，會所是除了一些蜂蜜水跟水果一點食物都不再提供。甚至為了讓淑女不被生理問題困擾，後來連水都不讓喝了。
她又累又餓，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角落，在拉著簾子的陽臺角落坐了下來，還要小心自己的裙擺不要沾染上灰塵。
莉蒂亞終於松了一口氣。
真、真是好累啊。
萊克斯哥哥每天都要這麼連軸轉，有錢人真的好可憐。
少女撐著下巴，手機都沒有帶的她只能無聊地和系統搭話：
【系統，我們今天沒時間去做日常了，能不扣分嗎？】
【不能。】
系統正直極了。
莉蒂亞沮喪地歎了口氣。
【唉，】她只能擺弄手指打發時間，【你說我在哥譚，不會遇到蝙蝠俠吧……都說布魯斯·韋恩贊助了蝙蝠俠，而且蝙蝠俠是韋恩先生的室友呢。】
系統無言以對，並且發出了一聲「嘎」來。
【怎麼了系統？】
莉蒂亞正擔心系統是不是中了毒，就在這個時候，女性嬌俏的笑聲越來越近，嘴中還喚著莉蒂亞剛剛提到的名字。
「過來啊布魯斯。」
第27章 027
莉蒂亞悄悄豎起了耳朵，像是一隻努力警惕的呆兔子, 明明發現了有問題, 結果傻乎乎地還呆在原地。
「過來啊布魯斯。」
莉蒂亞聽著屬於成熟女性的輕柔呼喚，不太自在地動了動腿。
下一秒響起的就是男人低沉的笑聲, 他的笑聲壓得很低，但莉蒂亞聽得很清楚。
因為……聲音是從她身邊傳來的。
隔著厚厚的簾子, 莉蒂亞面紅耳赤, 手掌張張合合，又想去捂臉，又想去捂耳朵。
咿呀！
這是什麼聲音！
啊啊啊他們在接吻啊！
莉蒂亞內心中純潔無比的小羊羔尖叫。
不, 說實話莉蒂亞什麼都知道。
她成長的地方魚龍混雜, 沒吃過豬肉但是小豬可是到處跑的, 養母甚至會當著她的面與客人調情，毫不遮掩。
但莉蒂亞就是天生面皮薄, 又容易臉紅又容易害羞，敏感還怕痛，可憐兮兮的。
而現在, 一對調情接吻的男女就跟她隔著一道簾子，莉蒂亞的臉蛋兒都快能煎蛋了。
他們的情話越說越露骨, 最後發出了一點窸窸窣窣的奇怪聲響。莉蒂亞甚至聽到了女人的輕喘聲。
小兔子再也不能假裝聽不見了。
以前的兔子大概會在這縮成一團祈禱他們快點走開，但現在的兔子姑娘已經開始進化，她悶頭悶腦地咳嗽一聲, 不等外面的人有什麼反應, 掀開簾子就往外跑。
結果簾子剛掀開, 莉蒂亞就直接撞到了男人堅硬身體上，鼻尖撞上人家的後背，脆弱的鼻子瞬間被酸痛襲擊，一瞬間就紅了眼睛。
她下意識地大力呼吸，鼻腔充盈著奇異的香氣。男人身上的香水味道糅合了女伴身上的低調的玫瑰香，交織成一種美妙的木香。
但這種好聞的香氣，卻根本無法壓過一種奇異的味道。
那不是香水的氣味，甚至都不是香氣，而是更深邃一些的，似乎是來自靈魂深處的特殊標誌。
仿若出自深淵，幽暗而深沉，浮於表面的沉重卻無法遮掩深處的甜美醉人，無與倫比的魅力仿佛在引誘人類隨之一同沉迷。
——莉蒂亞聞過的。
而且記憶深刻。
淚水還堆積在眼眶，莉蒂亞原本不打算哭，可她卻更控制不住自己瞪大眼睛的本能。
她下意識地捂住眼睛，卻沒能蓋住下滑的淚水，少女的嗓音綿軟而顫抖，只說了一聲對不起就捂著臉跑掉了。
留下還糾纏在一起的布魯斯·韋恩和他的女伴。
金髮碧眼的美女模特雙臂依舊掛在布魯斯身上，性感而火辣。
她被這個哭著跑掉的小姑娘搞得目瞪口呆，有些想笑，又有些無奈。
她只好又吻上布魯斯·韋恩那張甜蜜蜜的嘴唇，笑出了聲：「布魯西，你到底在外面吸引了多少姑娘？瞧瞧那個小可愛，又為你心碎了呢。」
哥譚寶貝將女伴攬在懷裡，笑容輕挑。
他默認了女伴認為的，剛剛那個姑娘是因為看到他們親密接觸而感到了失戀之類的難過，這才哭著跑掉。
目前披著哥譚小王子外觀的布魯斯·韋恩根本不知道他給跑掉的小姑娘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莉蒂亞是狂奔而逃，細長的高跟鞋讓她差點摔了跤，避開以後趕緊恢復淑女的舉動，依舊惦記著不能給萊克斯丟臉。
等離開了那個尷尬的地方，莉蒂亞又悄悄回頭看。一身素黑色西裝的布魯斯·韋恩正和美豔的女伴耳鬢廝磨，倒是在莉蒂亞看過去的時候，抬頭回望了一眼。
嚇得莉蒂亞趕忙轉頭快走幾步，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她去洗手間小心地擦去淚水的痕跡，把自己關在一旁的休息室裡，捂著怦怦亂跳的小心臟，無聲地碎碎念。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
這什麼情況？
她剛剛竟然在布魯斯·韋恩，那個有名的哥譚公子哥身上聞到了獨屬於蝙蝠俠的味道？
這！不！可！能！
莉蒂亞把自己變成了只小陀螺，在休息室裡踱來踱去。
肯、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莉蒂亞以前都沒有在不開金手指的時候嗅到特殊的味道，這次說不定是出了點問題呢？
她強行安慰自己。
系統看著莉蒂亞這副模樣，忍不住也跟著糾結起來。
莉蒂亞受到「金手指」的影響了。
上一次系統已經發現過。
它是第一次出這種任務，但是根據前輩們的資料記載，宿主的特殊能力都來自於系統的特殊代碼，當程式停止運行，宿主的能力就應該消失無蹤。
可莉蒂亞，上次竟然在沒有系統説明的情況下依舊擁有能力，並且成功使用能力脫離了哥譚。
……可能哥譚有毒吧。
今天，莉蒂亞又在沒有運行程式的時候使用了不屬於普通人類的特殊功能。
可能是頻繁地開啟金手指終究還是影響到了莉蒂亞，由此可見，或許日後的莉蒂亞不需要它也能擁有特殊能力，脫離普通人類的身份。
系統心大，但也分得清輕重緩急，它趕緊給主系統打報告，結果可能是因為剛剛和主系統聯繫過的原因，信號丟失，怎麼找都找不到。
系統:委屈巴巴.jpg
沒收到主系統的回復，它不好再對莉蒂亞講什麼，只能暫時裝死。
莉蒂亞歎氣，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拍拍臉蛋兒，重新進入了會場。
萊克斯·盧瑟終於等來了他的小妹妹。
莉蒂亞顯得非常緊張，差點同手同腳。
她乖巧地坐在萊克斯身旁的椅子上，對哥哥笑了笑。
「無聊了？」
莉蒂亞搖搖頭。
布魯斯·韋恩在此刻上了主台。
「先生們，女士們！」
他調整了一下話筒，散漫，卻絲毫不遮掩他的魅力。
布魯斯·韋恩是個有名的敗家子，但是人氣不減，總有很多姑娘，甚至男人都盯著他看。
他的打扮對比萊克斯的一絲不苟就要隨意多了。
西裝，領帶有些歪，扣子都解開了兩顆，袖扣更是根本沒系上過。
他輕咳一聲，臉上的笑容未曾消失過，還單眼快速眨了眨，一點都不覺得這裡是什麼正式場合。
「晚上好，」他笑著說，「首先，我還是要謝謝眾位賞臉；其次，我相信各位一定都知道我們今天的目的，慶祝。」
有人配合他笑。
浪子韋恩自然爽快地拍手:「這就OK了，慶祝嗎，我就不廢話了，大家開心就好，祝今晚玩得愉快。」
萊克斯也隨著眾人隨便拍了兩下手。
布魯斯·韋恩，果然是個有意思的傢伙。
哥譚寶貝就是登場說兩句話，而後端著酒杯在會場裡和各位商業合作夥伴聯絡感情。
雖然韋恩集團主要是那幾位勞苦功高的在打理，他本人幾乎不管事，但毫無疑問，只要一天集團還姓韋恩，布魯斯·韋恩就依舊是人生贏家。
萊克斯·盧瑟也挽起了莉蒂亞的胳膊。
他帶著妹妹，去和東道主打招呼。
兩個男人爽朗地笑，互相拍拍肩膀。
布魯斯·韋恩還端著酒杯，醇香的深紫色液體在杯中輕晃：「合作愉快，還沒有祝賀你，萊克斯集團贏得了招標。」
萊克斯從一旁侍者盤中也舉起了一杯香檳。
杯子與杯子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合作愉快。」
莉蒂亞悄悄地抬眼睛去偷看布魯斯·韋恩。
黑發藍眼的男人又和小姑娘對上了眼睛。他笑著，對莉蒂亞眨眨眼，笑容加深。
看來他是認出來，剛剛哭著跑掉的小姑娘就是莉蒂亞。
布魯斯也拿了一杯香檳遞到了莉蒂亞手上，引著小姑娘和他碰杯：「不介紹一下嗎，萊克斯？」
莉蒂亞：【系統，他他他他這這這是什麼情況？】
系統偷偷給超級英雄錄影，做捧心狀，自我高潮，不想回話。
莉蒂亞只能繼續：【我好想確認一下他身上的味道……】
系統大驚失色：【你可千萬別！盧瑟還在這裡，你別沒確認蝙蝠俠先把自己搭進去了！】
莉蒂亞被系統說服了。
而在兩位成年男性眼中，小姑娘一直自以為隱蔽地抬頭偷偷去看那位傳說中的哥譚寶貝兒。
莉蒂亞的打扮很漂亮，稚氣與活力完全遮掩不住。一雙水汪汪的眼眸不斷地瞟向布魯斯·韋恩，似乎非常好奇他。
萊克斯不動聲色地把莉蒂亞護在自己身後，擋在兩個人之間遮掩住小姑娘的視線。
「她是莉蒂亞，是我妹妹。」萊克斯頓了頓，還是給莉蒂亞讓出位置來，「之前沒有回來，所以現在才帶她出來。」
布魯斯打量著薄臉皮微紅的莉蒂亞，小姑娘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剛剛碰了杯，該喝酒了。
她只淺淺地抿了一口，拿著杯子不說話。
布魯西寶貝兒被她逗笑了。
他剛想說什麼，一轉頭，似乎看到了什麼人，直接揮手。
沒一會兒，跑來一個黑髮少年。
他個子和莉蒂亞差不多高，但是看上去要比靦腆的小姑娘成熟不少。
布魯斯在少年肩膀上拍了拍：「我也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提摩西·德雷克。讓孩子們去玩，我們聊一會兒吧，萊克斯。」
萊克斯：「……」
第28章 028
沉默。
絕對的沉默。
在不安靜的酒會中安靜地沉默。
尷尬的氣息在莉蒂亞和提摩西少年之間蔓延，尷尬到莉蒂亞簡直想轉身就走。
對於莉蒂亞來說, 她不知道身邊這個沉穩的少年人穿上紅黃綠燈制服之後是誰。但是系統知道。
系統在空間裡捧著心形的代碼, 把自己定位成看崽崽的阿媽——雖然系統沒有性別，但是它的外貌是上一任宿主給它的, 就假設它是個女孩兒吧。
莉蒂亞身邊的這位，是羅賓。
提摩西·德雷克·韋恩, 收養後是正經冠上了韋恩的姓氏的, 不過韋恩家的幾個養子都更習慣自己之前的名字，布魯斯表示無所謂。
他年紀比莉蒂亞還要小一些，但是已經讀了高中, 和學渣莉蒂亞比, 提姆少年是學霸。
對於莉蒂亞來說, 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樣的酒會，而對提姆來說, 他也沒有怎麼參加過。然而對比莉蒂亞和提姆……小姑娘一看就很呆。
提姆本來是想要和莉蒂亞說點什麼來打破這個奇怪的氣氛，但是對上莉蒂亞那一副始終在走神的模樣，提姆少年決定先觀察一會兒。
說起來, 蝙蝠洞裡有關於萊克斯·盧瑟的資料，也提到了這位莉蒂亞·萊克西。關於她的資料沒有什麼太詳細的記錄, 提姆現在看，她倒是和資料中提到的差不多，柔弱又羞澀的姑娘。
少年羅賓默默地想。
尷尬的氣氛又持續了一段時間, 莉蒂亞最終用去廁所這樣的萬能理由和提摩西分開, 又在休息室坐下了。
【我覺得不行, 】莉蒂亞左手握拳錘在右手掌心，【我還是覺得有點問題。為什麼韋恩先生會和蝙蝠俠的味道那麼像？難道他們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系統：【你猜？】
莉蒂亞糾結地皺皺鼻子：【難道蝙蝠俠和韋恩先生有過什麼親密接觸？】
系統：【……】
是哦沒錯的呢，親密無間得就是一個人呢。
系統特別想要直接告訴莉蒂亞你馬上就要捅破答案的窗戶紙了，結果莉蒂亞自己在窗戶面前轉了轉，又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那看來傳說是真的了，】莉蒂亞默默點頭，【蝙蝠俠就是布魯斯·韋恩的保鏢，因為韋恩先生花了大價錢保他，所以蝙蝠俠只能在韋恩先生睡著了的深夜出現在哥譚。】
莉蒂亞你怕不是個傻子。
系統：【哦，你開心就好。】
莉蒂亞不習慣外面的氛圍，特別想要繼續在這裡繼續呆下去，可惜想了又想，她還是理了理裙擺，繼續在酒會裡閒逛。
幾乎每個在場的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與目的，懵懂又確實沒事幹的莉蒂亞格格不入。她維持著淺淺的微笑在酒會裡孤單地轉了轉，終於找到了感興趣的食物糕點。
每一塊兒點心都精緻漂亮，為了方便進食，分割成了小小的一塊兒又一塊兒，大小大概只有兩釐米見方。
她一口氣吃了八塊兒，滿足地用餐巾擦過唇角，聽到了一道帶著疑問的少年音。
「……莉蒂亞·萊克西？」
莉蒂亞抬頭望過去，隔著幾步，她看到了和平常不太一樣的……哈利·奧斯本。
奧斯本小少爺不是學校裡方便行動的休閒風，而是一身西裝。
剪裁出色的西裝外套勾勒出少年勁瘦的腰線，顯得哈利·奧斯本腰細腿長。
他是真的頭髮梳成了大人模樣，抹了髮膠，把深棕色的髮絲認真固定，確實顯得他一下子成熟了好幾歲。
莉蒂亞對上了他略有困惑的眼睛，一瞬間腦袋裡蹦出了昨天兩個人間尷尬的對話。
少女有點心虛地扯出一個尷尬的笑來，臉頰又染上了羞澀的粉紅。
「嗨，哈利，」她的聲音很小，「晚上好。」
哈利緩步走到了莉蒂亞身旁。
他的表情看上去還好，已經斂去了疑惑。
他也拿了個盤子，夾了幾塊兒小蛋糕。
眼看著夾子要伸向那個莉蒂亞超級討厭的花生口味的小蛋糕，莉蒂亞小聲提醒：「巧克力的和紅絲絨比較好吃。」
哈利頓了頓，夾子拐了個彎，夾住了一塊兒布朗尼。
和同學在一起可比跟著那些人在一起舒服多了。
哈利安靜地吃著蛋糕，吃到最後一塊兒的時候才發出疑問：「你怎麼在這裡？」
紅發少女尷尬地抿抿嘴巴。
想起昨天奧斯本少年彆扭的關心，莉蒂亞嗯了一聲：「……我和哥哥一起來的。我哥哥是萊克斯集團的萊克斯·盧瑟。」
哈利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莉蒂亞如果是萊克斯·盧瑟的妹妹，學校的那些傳言……果然是無稽之談。
奧斯本小少爺歎了口氣，突然覺得他們有錢人都是人生艱難。
因為他是哈利·奧斯本，和奧斯本企業緊緊連在一起，所以總是會遇到各種想要接著他謀取私利的人，所以他在學校很少有朋友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而莉蒂亞，因為隱瞞了和萊克斯·盧瑟的關係，也被人編排了無數種小道消息，在學校，同樣不得安生。
唉，有錢又長得帥/漂亮是我的錯嗎？
哈利頓時覺得自己和莉蒂亞之間的關係又拉近了一點。
而哈利·奧斯本，對莉蒂亞來說，是學校裡唯一的朋友。
或者說，哈利就是莉蒂亞唯一的朋友，可以把之前那點懵懂的好感全部丟掉，只把他當做珍貴的朋友。
在熟悉起來之前，莉蒂亞對哈利的印象總停留在孤單寂寞的少年人，倒是現在熟悉了之後，那些奇怪的形容詞已經可以刪掉了。
雖然哈利·奧斯本心裡還是藏了很多事情，他也只是個煩惱家庭與考試成績的好少年，一點都想不到他未來竟然是個反派呢。
……嗯？？？
莉蒂亞明明已經把這件事忘得差不多，現在又想了起來。
對於莉蒂亞來說，朋友是很重要的。可能是今晚的一切讓她受了點刺激，兔子姑娘抿著嘴巴，盯著他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睛，認真極了：
「哈利，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哈利一頓，表情空白了好幾秒，突然咧嘴笑了一下，然後斂去笑容，垂下了頭。
「……原來你也知道了。」
哈利·奧斯本出現在這裡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的父親，諾曼·奧斯本已經不能出現在公眾面前了。
哈利和父親從小就處不來，他母親對他很好，但是父親卻總是直接忽略他。
母親離開的時候他還不到十歲，卻從那個時刻開始，哈利就被父親送到了寄宿學校。一開始在紐約的時候，他還會跑回家，所以後來他被送到了大都會。
失去母親的哈利最初是想要好好和父親相處的，因為他知道，父親是愛著母親的，他們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可最後的結果卻是他被無聲地放逐，離開了熟悉的家鄉，在最需要愛護的時候孤孤單單只剩下自己。
他也曾經任性放蕩過，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但結果，諾曼一分錢都不會少他的，甚至還會多給，但同時，幾乎都不會打上一個電話。
直到昨天夜裡。
哈利被秘書的電話召回了紐約，看到了病床上形銷骨立的諾曼·奧斯本。
那一刻，對父親的怨懟全部消失。畢竟他只剩下他一個親人。
哈利也在這個時候才知道，諾曼這些年到底在忙些什麼。他不想死，也不想年幼的兒子死去。奧斯本企業在生物科學上耗費了無數資本與時間，除了是為了錢財與地位，也是為了老闆的生命。
而諾曼·奧斯本，似乎快要熬不下去了。
所以他才不得不把哈利叫回來，趁著他還活著，讓兒子有機會學習，再掌握公司。
諾曼的身體不好其實不是秘密，也就是長久呆在學校，假期也見不到父親的哈利被蒙在鼓裡。
既然莉蒂亞是盧瑟家的孩子，那她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況……諾曼的情況，最後也會發生在哈利身上。
哈利也只是個未成年的少年人。他不想父親就這樣離開。
他更不想死。
被默認知道秘密的莉蒂亞其實滿臉茫然。
她眨眨眼，看著剛剛還在笑，此刻卻消沉下去的哈利，和他站在一起，安靜地陪著他。
莉蒂亞不愛說話，也不太會說話。她一邊，提心吊膽地懷疑是不是剛才的話說得哪裡不對，一邊又覺得哈利這副樣子有點難過。
少女沉默地陪伴了他好一陣子，還小心地遞給他一塊兒她最喜歡的紅絲絨蛋糕。
哈利接過蛋糕，塞到了嘴巴裡。他默默地嚼了好一會兒，抬頭勉強對她笑笑：「……我要轉學回紐約了。」
直到莉蒂亞坐上車，她還在想著哈利的話。
他要回紐約了。
唯一的朋友都要離開，想到學校裡烏煙瘴氣的氛圍，莉蒂亞捏著虎口，有點不開心。
萊克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小妹妹，發現只是情緒上有些問題，覺得不太擔心。
「剛剛在和奧斯本家的小子說些什麼？」
莉蒂亞玩著自己的手指：「哈利要回紐約了。」
萊克斯若有所思。
「我記得你們兩個是同學。」他說，「在學校相處還不錯？」
其實他知道，但他要莉蒂亞自己說出來。
小姑娘嗯了一聲，音量小得像撒嬌。
萊克斯點頭。
他掌控欲強，但自負的性格讓他始終認為莉蒂亞是在他的掌控下，就算那天的試探，也只是漫不經心。
不過妹妹大了，有些小心思也是正常的，她又不是一個合格的盧瑟。
至於人選……
哈利·奧斯本可比布魯斯·韋恩好控制多了。
萊克斯看著自己不知道是在為誰失魂落魄的小妹妹，笑了一聲：
「你也想去紐約嗎？」
第29章 029
去紐約還是不去紐約，這真是個問題。
紅發姑娘小心翼翼地在心裡權衡利弊。
大都會有莉蒂亞每次都要避開的藍大個, 他甚至像是《哈利·波特》裡的伏地魔一樣, 就差被莉蒂亞稱做「YOU KNOW WHO」了。
雖然說在女廁所裡叫他的名字可能沒有回應，但是「外星救難犬」的名號也不是白叫的, 在大都會叫超人的名字，他大概就知道。
而紐約就要自由很多, 至少那邊沒有能力變態的超人。
但離開大都會也有弊端。就像是敏感多疑的哈利想的那樣, 大都會才是萊克斯最常駐的城市，哥哥是要把她丟出去嗎？
小姑娘的表情瞬間變得快要哭出來。
萊克斯看得好笑。
他伸手，在莉蒂亞下意識僵硬, 卻第一次沒有躲避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
「別擔心, 」他輕笑, 「你永遠是我妹妹。」
***
方才安慰過妹妹的萊克斯大總裁實力詮釋了「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他接了個電話，臉上的表情難得嚴肅起來, 最後掛斷通話，又叫來一輛車，叮囑莉蒂亞兩句, 自己先走了。
留下只能傻乎乎發呆的莉蒂亞。
她拆下王冠一樣的水晶發飾，捏在手裡擺弄。
【系統……現在還沒到十一點, 我們應該還有機會再出去吧？】莉蒂亞收拾了一下稍微有點沮喪的心情，化委屈為力量，【從哥譚回別墅大概只需要四十多分鐘, 應該來得及。】
系統勉強同意。
莉蒂亞現在已經把系統當做她難得的朋友。
準確來說, 莉蒂亞的朋友太少。童年玩伴塔達娜不知所蹤, 學齡少女最該擁有朋友的學校只有即將轉學的哈利，還有僅僅見過幾面，只知道名字的史蒂夫。
莉蒂亞其實很寂寞。
雖然她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但是現在的她喜歡救人的時候得到的感謝。
哥譚到大都會的距離不算遠，所以莉蒂亞今晚才沒有住在哥譚。汽車駕駛平穩，少女不再繃著身體，倚著椅背稍微放鬆了一下。
還沒等駛入兩座城市的連接大橋，這條馬路突然從中間裂開，一條水泥柱般粗細的深綠色藤蔓從地底鑽出，它越生長越高，從下向上看，近乎遮天蔽日，掩蓋住了月光。
同時，不止這一條，十幾條藤蔓都鑽透了馬路，一連掀翻了整條馬路上的車子。就算這個時間的人不多，也至少有十來輛車子遭了殃。
萊克斯對自己的身手有自信。他把保鏢留給了在他眼中毫無自保能力的莉蒂亞。可惜就算是出色的保鏢，能從普通人類反派中保護好莉蒂亞，他也不可能反抗得了人才輩出的阿卡姆中的人物。
毒藤女。
哥譚的蝙蝠俠很神秘，但哥譚的反派並沒有那麼神秘。很多的反派都是網路中的素材，莉蒂亞甚至看過小丑的鬼畜視頻。
莉蒂亞當然也知道毒藤女艾薇，這個情況肯定是毒藤女的傑作。
哥譚媒體沒有有毒地扒出每個反派到底「心路歷程」，莉蒂亞對毒藤女的瞭解也僅限於新聞報導過浮於表面的那些。
車子被藤蔓纏繞著越升越高，藤蔓逐漸成熟，開出了深紅色的巨大花朵，莉蒂亞甚至嗅到了一種甜膩的花香，一瞬間，她都有點恍惚。
保鏢在駕駛座發出驚恐的叫聲，像是被扼住喉嚨的慘叫雞。還沒有莉蒂亞冷靜。叫聲只持續了幾秒，戛然而止。
這花香果然有問題！
慘叫雞喚回了莉蒂亞的理智，她使勁甩甩腦袋，當即開始摘首飾脫衣服。她的手都在顫抖，心臟跳的飛快，耳膜都在隨之震動。
系統：【莉蒂亞你要小心。】
莉蒂亞嗯了一聲，小聲念了一句對不起。在緩慢上升的汽車裡身體向前探，把保鏢脫在副駕駛的黑西裝外套給拿了過來。
她想了想，又念了一聲不好意思，把罪惡的手伸向了倒楣保鏢大哥的腰帶和襯衫。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從門縫裡擠出來，爬下了終於停止生長的藤蔓。
植物對於毒藤女來說就像是孩子與夥伴一樣，莉蒂亞咬著嘴唇掃了一眼，連小樹林都不敢鑽，巨大的西裝外套一蓋，衣服首飾全部脫掉。
她閉著眼，視死如歸：【來吧。】
系統：【……】
***
當飽滿的力量充盈了整具身體，莉蒂亞伸了個懶腰，還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
對少女肖瘦的體型來說要大得多的白襯衫包裹著她青澀的身體，這次實在是沒有假胸幫忙了，莉蒂亞只能用西裝外套系在胸口用腰帶固定，假裝這是件不太合身的裙子。
她摘去了全套首飾，和小禮服團在一起塞在路邊的車子下頭，連鞋子都脫了，光腳踩在地面。
莉蒂亞扒了扒披散開的長髮，想了想，撕下一條襯衫袖子，又折騰了幾下，做成一個臨時的沙雕面具，慢條斯理地覆蓋在臉上。
紅唇微勾，她定定地看著身後的方向，濃綠色的眼眸眯起，自言自語的聲音清脆：「……是這邊？」
她瞬間消失在原地，還四處看了一下。哥譚被遮天的藤蔓包裹起來，藤蔓上的花朵花粉有著令人昏睡的能力，莉蒂亞還摘了一朵，然後嫌棄地丟掉。
距離藤蔓出現兩分半，莉蒂亞出現在哥譚郊區。
她腳步輕盈，一眨眼從天而降，嘴巴裡發出「啊呀啊呀」這樣的聲音。
「啊呀啊呀，你們在做什麼呀？」
莉蒂亞就好像真的是不諳世事的少女。她舔了舔唇角，笑容天真可愛：「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
她把目光投向右前方紅發綠眼綠唇的妖嬈美人身上。
她腦子還好用，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罪魁禍首。
毒藤女面露警惕：「你是誰？」
莉蒂亞沒有回答，纖長白皙的食指做著活動，少女在此刻仿若是捕食者一樣，雙眼緊緊捕捉著面前的毒藤女，準備直接動手。
下一刻，系統尖銳的電子音和狂放邪肆的奇異笑聲同時響起，讓莉蒂亞一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莉蒂亞剛剛只注意到自己想注意的東西。她這時候才發現，在場的，不是只有毒藤女一個，還有另外兩個傢伙。
一個昏睡在角落還被植物貼心地打下陰影的女孩兒，一個笑得瘋狂的……瘋子。
莉蒂亞露出了嫌棄的小表情。
藤蔓上的花香還是稍微影響到了少女的身體機能，她此刻才聞到在場幾位特殊靈魂的味道。
毒藤女和她的花香差不多，但是莉蒂亞對這個味道沒興趣；地上昏睡的那個姑娘是一種甜膩的糖果香，有點可愛；至於這個綠頭髮白面孔的瘋子……他身上的味道乍一聞像是最頂級的糖果，再一嗅，就只有劣質的香精味兒了。
嫌棄嫌棄嫌棄。
這個傢伙就是那個傳說中越獄了的小丑吧？
味道不好的傢伙幹嘛要出來張揚存在感？
莉蒂亞撇撇嘴，翻了個白眼：【幹嘛？】
系統訕訕：【你目標出錯了。】
它都不等莉蒂亞回話，趕緊共用了視覺。
莉蒂亞差點直接爆粗。
在場三個人，兩個姑娘的腦袋上那名字像是霓虹燈一樣閃來閃去，差點閃瞎了莉蒂亞的眼睛。
「帕米拉·莉蓮·艾斯利」和「哈琳·奎澤爾」這兩個名字以極快的頻率紅黃綠三個顏色閃來閃去，搞得莉蒂亞一瞬間分不清這兩個姑娘到底是紅色的敵人還是綠色的隊友，或者是黃色的路人。
……頭疼。
不過還好，在場的還有一個名字紅得滴血的傢伙。
他腦袋上的名字已經不是名字了，只是「Joker」，基礎積分足足有99。
反派指數也是滿當當的五顆紅星。
好的，姑娘們似乎不太方便動手，但這個肯定是反派。
少女笑起來，認真地伸出一根手指：「你想先被打斷腿呢？還是胳膊？」
今天對於小丑來說，很有趣。
他在阿卡姆呆了一段時間已經膩了，所以才跑出來想要和蝙蝠仔再一起玩玩。
可惜，小蝙蝠沒來，小哈莉倒是來了。
小丑笑得前俯後仰，深紫色的燕尾服甚至會在他動作大的時候接觸到地面。
和小丑對峙，毒藤女露出了一個更嫌棄的表情。
真搞不懂，她可愛的小神經病到底為什麼對這個瘋子念念不忘，真讓人頭疼。
小丑這時候已經看不到哈莉或者艾薇。
他看著莉蒂亞，嘴巴咧開，嘴角幾乎要上揚到耳根，露出牙齒，瘋狂而神經質。
他笑了好一陣子，這才做了個紳士禮，還摘下了他的帽子：
「哦，小姑娘，我有點喜歡你了，」他說，「你……」
他話沒說完，只能後退，因為莉蒂亞的拳頭已經徑直向他砸了過來。
不過小丑就算躲，也沒有成功躲開。已經是非人類的姑娘轉手就從拳頭變成了巴掌，狠狠地招待了他的後腦勺，而後輕巧地落下，甩甩手，非常嫌棄。
「你廢話真多，」她皺皺鼻子，可愛極了，「我討厭你，所以還是胳膊腿全部都打斷吧。」
小丑又哈哈哈笑起來。
莉蒂亞才不知道這個瘋子到底在想什麼，暴力少女人狠話不多，她把快要滑落地西裝外套調整一下，又攥緊了拳頭。
系統在莉蒂亞腦袋裡呐喊助威。
莉蒂亞已經習慣遮罩她不想聽到的系統聲音，而在她再伸出拳頭之前，莉蒂亞聽到了清脆的鼓掌聲。
她渣渣眼，回頭，毒藤女已經在纏繞成平臺狀的藤蔓上坐下了，她笑容柔美，剛剛躺在地上那個藍粉發色姑娘已經倚在她肩膀，還砸吧砸吧嘴，睡得香甜。
毒藤女繼續鼓掌：「加油加油，怎麼不動手了？」
莉蒂亞：「……」
第30章 030
氣氛在這一刻尷尬起來。
美麗妖嬈的毒藤女坐得要比莉蒂亞高一些，作為一個漂亮姑娘, 她身邊還有另外一個漂亮姑娘作伴, 比穿得可憐的莉蒂亞要人生贏家得多。
她說得非常認真，就像真的是莉蒂亞的小粉絲一樣：「你們還動手嗎？我還打算給你加油呢。」
莉蒂亞：「……哦。」
一向都是噎人的莉蒂亞第一次被噎, 總覺得哪裡不對。
還沒等莉蒂亞再說點什麼，小丑又哈哈哈地笑起來。
他聲音嘶啞, 笑聲狂肆, 絕對是個瘋子的樣子。
他舔了舔嘴角的瘡疤，慘白的臉色像是化妝選錯了色號，又或者是買不起好的化妝品, 只能用油漆上色。
「好姑娘, 我真的越來越喜歡……」
莉蒂亞垮下臉, 從地上撿了塊石頭去丟他:「閉嘴，我才不需要你喜歡。」
小丑不笑了。
他看上去就瘋瘋癲癲, 十足的瘋狂。慘綠色的頭髮半長，抹了髮膠，露出不那麼光潔的額頭。他穿著標誌性的紫色燕尾服, 也不知道誰審美那麼扭曲還生產這種款式。
在莉蒂亞印象裡，小丑從阿卡姆跑出來還不到一周, 並且出乎意料地銷聲匿跡了。
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他明明在想玩一票大的。
莉蒂亞在乎嗎？
莉蒂亞不管。
她面前的小丑對她來說幾乎就是積分成精。
莉蒂亞也顧不上別的人，她只想把積分精揍趴下然後讓他跪下叫爸爸。
今天的一切對莉蒂亞來說都是新的情況。
開啟金手指後的莉蒂亞速度很快，這次她卻遇到了點麻煩。
和之前揍過的小雜兵不一樣, 小丑橫行哥譚, 不止靠著他的小把戲, 他本人也是一個格鬥技能強悍的超級反派。
何況他又笑出聲，笑得太難聽了。
莉蒂亞的速度他已經見識過，他本能一樣躲開了莉蒂亞沒什麼章法的攻擊，繼續大笑，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綠眸少女停手了。
她和小丑還隔著一點距離，皺著眉毛打量他。
有一點小小的麻煩。
不過沒關係，莉蒂亞有耐心。
她鼻子以上還系著滑稽的白色布條，只露出那雙精緻漂亮的深邃綠眸，她喜歡笑，紅唇飽滿，唇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天真與風情糅合，讓人見了心頭發顫。
這才是正確的微笑方式。
在毒藤女看熱鬧一樣的掌聲下，莉蒂亞瞬間消失在原地。她的拳頭被小丑擋住，少女輕盈地在半空中翻身身，一腳踹在了他臉上。
莉蒂亞的力氣很大，大得讓生理結構始終是人類的小丑瞬間就流了鼻血。
他卻像根本沒有感覺一樣，繼續笑得瘋癲，嘴巴包括唇邊的瘡疤都被他塗得豔紅。
小丑張嘴，想要繼續「精神攻擊」，可腦子一根筋的任性姑娘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金手指就是作弊器。就算小丑本身格鬥能力再強，面對非人類也總是要吃虧。何況……他玩得開心，根本不打算躲呢。
然後小丑就真的被莉蒂亞給揍了。
毒藤女看戲看得一臉嫌棄。
以前覺得小丑這傢伙還不錯的肯定不是我。
而被她「抓包」差點和「誘拐犯」小丑跑了的小神經病還在花粉的影響下睡得香甜，咂咂嘴，在毒藤女身上蹭蹭，夢裡都在笑。
哈莉的夢話一點都沒有瘋癲感，反而甜甜的，像是天真的少女:「……布丁……」
艾薇:「……」
好氣哦！
她只好在睡著的哈莉臉上捏一捏，吹一吹，再給莉蒂亞鼓鼓掌。
莉蒂亞終於讓小丑趴下了。
她赤著腳站在沙石地上，有點不太高興的樣子。
小丑仰面倒在地上，四肢扭曲，慘白的臉上有血痕，顴骨腫起，左眼青紫，嘴角咧著，胸膛起伏著大笑：「Cutie∼Cutie（小可愛）∼Do It∼do it∼」
……一副怎麼還不動手殺我的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莉蒂亞不想說話，她只想把另一條袖子扯下來，塞到小丑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裡。
她有點累了，一個小丑比她之前暴揍過的所有炮灰要累上幾十倍。
莉蒂亞突然覺得系統學習格鬥是一件有必要的事情。
或許她需要一個老師。
蝙蝠俠就不錯。
當然，這些現在排在後面。莉蒂亞沒有塞住小丑嘴巴的唯一原因就是，她要讓小丑認識到錯誤，換來她需要的積分們。
暴力少女雙手環胸，眼神睥睨：「知道錯了嗎？」
小丑：「哈哈哈哈哈——」
莉蒂亞：「說人話，知道之前做錯了沒有？」
小丑：「嘻嘻嘻嘻嘻——」
莉蒂亞：「……我竟然還指望著你可以認識到錯誤……你沒救了。」
小丑：「不不不，我很好，我很好哈哈哈哈哈啊哈，cutie，不如你來——」
小丑的聲音戛然而止，被莉蒂亞一拳頭砸了個腦震盪，生理反應讓他瞬間失去意識，終於安靜了一會兒。
莉蒂亞癟癟嘴，特別委屈。
簡直像是窮人看著眼前的鈔票懟長出翅膀飛走，小丑根本不會道歉，那99個積分，看得見，摸不著，簡直欺負人。
莉蒂亞只能把視線投向剩下的兩位元漂亮姑娘。她剛想要開口，系統默默地發來了指示：
【莉蒂亞，蝙蝠俠馬上就到，你還有三分鐘。】
莉蒂亞：不高興貓.jpg
蝙蝠俠似乎真的要來了。莉蒂亞隱約嗅到了那□□惑的味道，來自於一個個特殊而又美好的靈魂。
莉蒂亞知道自己現在積分不多，不能和蝙蝠俠硬碰硬，所以要避開風頭。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耐下來的。
蝙蝠俠的味道愈加誘人，和莉蒂亞之前不小心嗅到的布魯斯·韋恩真的一模一樣。
只是他的氣味要更濃重誘人一些。
莉蒂亞其實不能對他做什麼，甚至她對自己的一切都處於懵懂狀態，全部依靠本能。
而這些誘人的味道對於莉蒂亞來說，就像是一個又一個誘人的小蛋糕。她沒打算偷吃，但現在連偷偷看看聞聞都不行嗎？
莉蒂亞委屈。
委屈巴巴的少女沖著蝙蝠俠來的方向做了個鬼臉，轉眼消失在「犯罪現場」。
而黑暗騎士在夜色中依舊用披風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今天聚集在哥譚的人物眾多，有一些住在韋恩酒店，也有一些正在離開。
蝙蝠俠不知道毒藤女又在發什麼瘋。但他需要確保這些人不能出問題，也要確認毒藤女的位置。
直到羅賓接手了蝙蝠俠的工作，黑暗騎士才上了蝙蝠車，高速趕往哥譚郊區。
所以他的出場稍微遲了一些。
而他乍一出現，剛剛還在小丑身邊蹦躂的紅發女人瞬間消失，而後，蝙蝠俠就把深沉的目光投向清醒的毒藤女，以及昏睡中的小丑女。
還有地上已經昏過去的小丑。
「好久不見，蝙蝠俠，」艾薇還坐在她的藤蔓平臺上，笑容柔媚，「要來個見面吻嗎？」
蝙蝠俠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再挪到地上的小丑身上。
毒藤女笑了兩聲：「這可和我沒關係。」
她拋了個媚眼：「我只是看戲，什麼都沒做。」
「你威脅到了整個哥譚。」蝙蝠俠冷聲道。
毒藤女心虛了不到半秒，有些後悔這次暴露出了之前埋好的種子，又要被蝙蝠纏上了。
然後她繼續理直氣壯。
植物們保護著它們的朋友，與蝙蝠俠隔開一段距離：「今晚我衝動了，賠罪禮物已經送上。我們的交易還有效，再見。」
蝙蝠俠面色凝重。
事情也分輕重急緩。他之前檢測過，艾薇的花粉確實只是導致昏睡的，睡醒之後一點後遺症都沒有。所以他現在的主要目標，是地上的「禮物」。
是時候再把小丑送回阿卡姆了。
四肢骨折，肋骨也斷了兩根，看起來他可以多安分一段時間。
可喜可賀。
***
包圍著城市的藤蔓在毒藤女的指揮下逐漸消失，那些被卷起來的車子也都被慢慢放下，有的藤蔓甚至像是有自己意識一樣，放下車子之後，還點點車頂，像是在安撫。
莉蒂亞已經把保鏢先生的衣服腰帶毀屍滅跡。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團成一團的禮服重新套在身上，首飾也努力試了試，可惜不管是禮服還是水晶首飾，莉蒂亞都沒能復原，只能頂著一身狼狽，像是被□□過的小可憐。
力量從身體中退卻，莉蒂亞滾到了車子地下，縮成一團，委屈巴巴。
系統意思意思，給了她兩個積分。
可這只是兩個積分啊！她失去了足足99個！簡直像是錯過了寶藏！
要不下次去阿卡姆單獨和小丑談談？
莉蒂亞默默地給自己轉移注意力，突然想起一件事。
兔子姑娘在車子底盤下縮成一團，吞了吞口水。
【系統，】她說，【蝙蝠俠和韋恩先生身上的味道……真的好像啊。】
系統嘎了一聲，夾著尾巴。
莉蒂亞的腦洞已經向另一個世界狂奔而去，死不回頭。
【聽、聽說交往密切的人之間會染上對方的味道，】莉蒂亞悄悄紅了臉蛋兒，【韋恩先生三十多歲了沒有固定的女伴，也還沒有結婚的意思，甚至收養了孩子……他是不是為了掩蓋自己和蝙蝠俠的密切關係，地下戀情什麼的……】
系統大驚失色。
莉蒂亞你住腦啊！
莉蒂亞並沒有住腦。
在羅賓少年出現，把為了偽裝而沒有消除身體疲憊的莉蒂亞從車底下救出來的時候，少女看著羅賓，目光深沉了些。
不知道羅賓和蝙蝠俠到底是什麼關係。
算了，想那麼多幹什麼。誰知道蝙蝠俠和韋恩先生到底是誰先綠誰呢。
第31章 031
莉蒂亞把自己裹在暖融融的被子裡面，只露出一張紅彤彤的臉蛋兒, 灰綠色的眼眸霧濛濛的, 連著鼻尖都染上了粉紅色。
她打了個激靈，噴嚏聲簡直驚天動地。
可憐的莉蒂亞感冒了。
昨天晚上, 莉蒂亞是揍了小丑一頓沒錯，可惜最後為了不被懷疑, 解除了金手指的虛弱姑娘只能胡亂套上小禮服, 在車子底下等了十來分鐘。
身體已經好多了的莉蒂亞還是著了涼。
當時思緒已經跑偏太多了的莉蒂亞被少年羅賓從車子底下拉出來之後，跟著睡得死死的保鏢一起被送回了韋恩酒店。
她迷迷糊糊睡過去，頭痛腦熱醒過來, 裹在被子裡讓酒店給她送點藥。
——不要問她昨晚到底夢到了什麼, 她現在都覺得沒臉見人了。
手機昨天一直放在手包裡沒有動過, 剛剛才拿出來。她想了想，只是回復了萊克斯那條「醒了打給我」的短信, 繼續裹著被子發呆。
直到門被敲響。
莉蒂亞連聲音都啞了一些，她咳嗽兩聲：「進來。」
酒店服務人員端著託盤進來，送來藥和水等等, 推門準備離開。
莉蒂亞披著被子坐起來。
還留著一道門縫的門又被敲響。
「是我，」門口傳來哈利的聲音, 「我可以進來嗎？」
莉蒂亞點頭，點過頭都被自己傻得笑了：「進來吧。」
今天的哈利看起來沒有昨晚那麼成熟穩重。他終於放棄打髮膠了，深棕色的短髮看起來要蓬鬆一些, 更貼合他的年紀, 連今天的新西裝都是青春些的亮白色。
「還好嗎？」紳士少年與莉蒂亞隔著一段距離站好, 打量她，「沒事吧。」
莉蒂亞完全沒有想著自己現在的形象到底適不適合見人。
昨晚沒來得及洗澡，又折騰了半宿，姜紅色的長髮蓬亂，捲曲的發尾都打了結；昨晚的妝卸得都不徹底，眼角還殘留了一些痕跡，倒是整張臉因為體溫的上升紅彤彤的，可憐得不行。
她穿著酒店提供的浴袍裹在被子裡，床大顯得她更小一點，手裡捧著水杯正皺著鼻子吃藥。
「沒事，」莉蒂亞咽下膠囊，故作輕鬆，「你昨天留在哥譚是對的。」
昨天遭殃的人沒多少，畢竟深夜時分在哥譚外面晃的人不多，在即將離開哥譚的地方路過的人更是不多了。
給莉蒂亞開車的司機大哥屬於倒楣蛋，應該是買個彩票會中五塊錢的那種。
哈利看著莉蒂亞明明很可憐卻還要開玩笑的模樣，尤其是眼角的妝被抹花，從眼角到耳根留下一道黑灰色的痕跡，忍不住被逗得笑起來。
這兩天沉重的心情也稍微輕鬆了一些。
他走上前幾步，把剛剛藏在身後的那小小一束百合花放到了莉蒂亞的床頭。
「那就快點好起來吧，莉蒂亞。」他笑著說，綠色的眼睛彎起，眼角都扯出了可愛的笑紋。
莉蒂亞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這樣開懷，似乎最早的時候，她發現的那些寂寞與沉重已經全部消失。
哈利·奧斯本的長相本就好看，當他拋下負重笑起來，更是有些甜了。
莉蒂亞又喝了一口水，讓那種膠囊黏在喉嚨中的感覺消失，她舔了舔嘴巴，很認真：「我好起來很快的……哈利，你是不是想通什麼了？」
紳士的哈利接過莉蒂亞空了的玻璃杯放在床頭，在莉蒂亞配合躺好之後，還幫她掖了掖被角。
「沒什麼，只是覺得該做的事情，既然跑不掉，不如就好好去做。」他說得不是故作輕鬆，「那我們說好了，到時候你來紐約找我，我正好偷個懶，陪你出去逛逛。」
***
系統可以消除金手指後遺症，可以加速傷口癒合，但是不能讓宿主的感冒瞬間就好。
莉蒂亞在酒店又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萊克斯的秘書小姐親自來接她。
紅發姑娘甚至是直接醒在秘書莫娜的注視下。
莉蒂亞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嗨。」
莫娜面無表情，點了點手錶：「你已經浪費了三個小時。」
莉蒂亞：「……」
她只好拎著莫娜帶來的衣服，進了洗手間。
萊克斯·盧瑟有兩個近身的秘書小姐，金髮的那位叫莫娜，黑頭發的那個叫梅西。莉蒂亞和兩位秘書都不太熟悉，不過一般都是莫娜來管她。
莉蒂亞一直知道，莫娜不太喜歡她，她也不會討好別人，所以和莫娜小姐的關係始終尷尬。
【她過來了，你怎麼不叫我起來呀？】
【你也沒說要叫你。】系統理直氣壯，【還有，你可別被哈利·奧斯本給誘惑了啊莉蒂亞，你說了的盧瑟都沒戀愛，你可是要好好學習成為學霸的。】
莉蒂亞嘴角抽了抽。
她現在越來越覺得成為學霸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想想那個學霸小博士斯潘塞·瑞德，莉蒂亞連他在說什麼都聽不懂呢！
以及，系統想太多了，她連那99積分都拿不到手，哪有什麼心思搞別的，哈利·奧斯本是個好人，就是她朋友，難兄難弟的那種姐妹。
想到這裡，莉蒂亞歎了口氣，一抬頭，對著鏡子全身僵硬。
感冒藥有用，至少她鼻塞好多了，也發了一身汗，紅發有些汗濕，黏在額頭上，顯得有點可憐；但最可憐的，是少女那絕望的表情。
莉蒂亞絕望地把已經歪了的假睫毛從眼皮上撕下來，帶著微啞的聲音再沒有小小軟軟的感覺了：
【別告訴我，我就這樣，讓哈利進來了？】
系統：【有什麼問題嗎？】
莉蒂亞夢遊一樣完整地卸了妝，換了衣服：
【沒什麼，就是覺得哈利是個好人，真的。】
莉蒂亞被莫娜送回了別墅，週一再回學校的時候，隔壁桌子已經空了下來。
哈利·奧斯本高調回到奧斯本企業，諾曼·奧斯本全心培養繼承人的消息也上了新聞，遮蓋了他本人其實病入膏肓，隨時可能死去的事實。
莉蒂亞也恢復了白天上課晚上打怪的日常生活。
最大的不一樣，大概就是她在學校裡被區別對待了。
莉蒂亞本姓盧瑟這件事已經被張揚出去，那些關於她錢從哪來的閒言碎語一瞬間消失，相反的是，竟然有些人開始接近她了。
——不分男女。
午休時間，接連拒接了六份邀請的莉蒂亞覺得頭疼了。
一時之間，莉蒂亞都不知道到底是之前倒楣還是現在鬱悶。
怪不得哈利之前總是憂鬱少年的模樣。
倒也不是說學校裡都是那種想要蹭點好處的人，只可惜莉蒂亞之前沒遇到過，現在也沒心思去認識了。
義大利面被叉子攪得亂七八糟，莉蒂亞突然接到了系統的提醒。
【莉蒂亞，】系統說，【祝賀你，你的醫生要被抓了。】
莉蒂亞：【……】
這有什麼好祝賀的？！
等等！
差一點，她都被系統帶偏了。
莉蒂亞把叉子一丟，義大利面也不吃了，抱著書就跑出了食堂，回宿舍關上了門。
莉蒂亞把書往床上一丟，吞了吞口水：「你是說……萊克特醫生被抓了？」
系統卡了卡，好像在查看情況，回答得慢吞吞：【還沒有，也就今天的事情了。BAU和BSU聯手查到了漢尼拔·萊克特的身上。他要涼了。】
莉蒂亞發誓，它話裡那種喜氣洋洋完全沒有遮掩。
系統果然喜歡反派倒楣。
……儘管莉蒂亞根本不知道萊克特醫生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反派。
她有那麼一點的好奇。
「系統，」莉蒂亞小聲問它，「真的不能告訴我他到底做過什麼嗎？」
【你可以自己去問問啊？】系統說，【漢尼拔情況特殊，他是個心理醫生。想要不打草驚蛇，他們都要小心。】
莉蒂亞默默地套上了自己那套羞恥的緊身衣，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穿得像是個變態，莉蒂亞臉皮還不夠厚，紅得差點見不得人。
「……下次還是做個頭盔面罩之類的吧，多米諾面具似乎不夠用……」
她嘟囔著，閃出了宿舍。
***
BAU和BSU在抓捕漢尼拔·萊克特這件事上，計畫了很久。
漢尼拔是個與過往的犯罪嫌疑人完全不一樣的特殊存在。
他自己在心理學精神學上就是專家，他又和FBI有著這麼貼切的關係。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們就要忽略身邊這位儒雅博學的醫生了。
他過於謹慎，相互牽連的案子時間太久，甚至很多罪案已經被別人認下，幾乎無法找到漢尼拔確切的罪證。
FBI們本打算謹慎地再尋求證據，但與漢尼拔接觸最密切的關鍵人物，威爾·格雷厄姆等不下去了。
他被漢尼拔影響得太深，就快要被拖下深淵。
他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威爾脫離了計畫，一個人去找漢尼拔正面對峙，逼迫得抓捕計畫倉促啟動，漢尼拔的心理診所已經被重重包圍。
作為不小心引狼入室的責任人，BSU的負責人克勞福德暫時退出行動，而BAU的負責人亞倫·霍奇納沖在了第一線。
門被強行破開，地上殘留著刺眼的血跡，威爾·格雷厄姆捂著被捅的腎，似乎危在旦夕。
霍奇納神色嚴肅，握著槍的手穩得很：「不許動，FBI！」
被他槍口指住的，是一個紅發緊身衣的姑娘。
她乖乖舉起了手，像是被FBI的槍威脅到了一樣。
然後，她望著霍奇納的臉，一邊揚揚嘴角做出一個乖巧可愛的笑，一邊在臉朝下趴在地上已經一動不能動的漢尼拔身上又踢了一腳。
「嗨，」她說，「我沒動，對吧？」
第32章 032
時間倒退幾分鐘。
莉蒂亞來到巴爾的摩的時候，威爾·格雷厄姆已經在和漢尼拔·萊克特對峙。
威爾的天賦實在太過特殊, 甚至有人懷疑格雷厄姆是個變種人, 這種「共情」的天賦其實是他的變種天賦。只可惜目前FBI不招收變種人，格雷厄姆能在FBI給預備役警官們上課, 說明他是個真·人類，天賦也是真的人類天賦。
而威爾的這種天賦, 讓他能夠直視深淵, 也讓他非常容易被深淵吞噬。
機緣巧合被引薦到BSU的漢尼拔接觸到了威爾·格雷厄姆，也發現了他的天賦。
漢尼拔·萊克特是個精神學專家，是個出色的心理醫生, 也是個特殊的變態。
他懂得這些專業知識, 太懂了。他可以偽裝成精神正常的人, 也可以偽裝成心理變態的人，就算是最出色的側寫師來為他進行心理側寫, 也讀不懂他。
過往的經歷改變了他。他從一開始的普通人，到後來把自己與普通的世界割裂。他自視甚高，已經將自己當做比人類高一等級的存在。
人類捕食低等級的動物當做獵物；
漢尼拔捕食人類。
只是世界變化太快, 科技進步神速，人類中逐漸也出現了外星人變種人之類的神奇存在, 這逼得漢尼拔不得不短暫地停留腳步，蟄伏起來。
漢尼拔驕傲而謹慎。他不會把自己放在太過被動的地位，因而將自己隱藏起來, 假裝只是普通的醫生。他將自己與世界分剝開, 享受孤獨, 又在嘗試戰勝孤獨。
而威爾，漢尼拔發現了威爾的特殊天賦，就好像是發覺了一座寶藏一樣。他設下陷阱，一步一步引誘威爾踏入他的領地。他認為威爾會懂他，甚至會成為唯一一個懂得他的人。
前行太久，就算是漢尼拔也想要個同伴。
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被BAU發現端倪。
因為漢尼拔·萊克特在此之前，已經很久沒有犯過案子了。員警手中的科技工具越來越先進，到處都是攝像頭，漢尼拔也已經不年輕了，他足夠謹慎，沒必要在不需要的時候暴露自己。
他還會用言語引誘那些並不堅定的人，就像是在為他們解放天性一樣，甚至會不動聲色地引導他們看到漢尼拔自己的目標。
直到他發現，他需要親自將威爾引誘到自己的陷阱中。
他原本，快要成功了。
直到……威爾和那個斯潘塞·瑞德交上了朋友。
當事情逐漸脫離掌控，漢尼拔終究暴露了出來。威爾已經被影響太深，他凝視深淵太久，差一點就要邁出步子，將自己也葬在黑暗深處。
他等不下去了。
當BAU終於將埋葬了幾年，只有六歲的死者確認與漢尼拔有關係之後，威爾摔門就走，直接來巴爾的摩去找漢尼拔對峙。
漢尼拔認真地說服了威爾幾分鐘，在得到了拒絕的答案之後，他只能將藏在指間的鋒利手術刀片戳向了威爾。
論搏鬥，雖然漢尼拔年紀不輕了，威爾也沒有打過他。
手術刀太過鋒利，漢尼拔歎了口氣，將染血的手術刀隨手丟掉，又將麻醉針劑推入他的身體：「威爾，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威爾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
漢尼拔的聲音低沉，一如既往的優雅：「你不夠敏銳，威爾，我對你有些失望。這個世界其實很有趣，威爾，如果你願意換個角度來觀察這個世界，你會得到更多。我以為你可以成功脫離世俗的桎梏，可惜你選擇放棄我們的友誼，繼續在虛假的世界裡浮沉。我相信你已經不會再祈禱了。我不相信上帝，就像是你們這些FBI明明知道很多『人』、或者『非人』，他們有能力完成你們拼盡全力都無法完成的工作，他們可以知道每一起案件的兇手，甚至在案件發生的時候阻止，但你們不會信任他們。很有趣不是嗎？人類的劣根性無論如何都無法驅逐。」
「……騙子……」
「你很聰明，威爾，我很喜歡你。但是遺憾，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漢尼拔摸了摸他的卷髮，雙臂穿過他的腋下與膝彎，「我想，我還有一點時間。這一切不是為你準備的，只是我不想留下遺憾。你也應該嘗嘗這種美味的，威爾。」
漢尼拔是個注重生活品質的人。
他注重「口食之欲」，就算在診療室，也存在廚房。
漢尼拔是個清醒的瘋子。
他懂得「世俗的規則」，甚至完全可以組織自己不去挑戰這些規則。但他最後的選擇，卻是清醒著放縱。
他明白自己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應當為了自由而儘快離開，哪怕自由隨時可能消失。
但此時此刻，他更想要和威爾好好告別。
「肋排，肝臟，又或者裡脊，」漢尼拔將他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冰涼的手指在他衣服上緩慢移動，細小的摩擦帶動著衣料的抖動，「又或者你還有什麼更好的主意？你該回答問題了，威爾。」
「哦對了，」他拿過桌旁的雪白餐布幾次折疊，按在了威爾的傷口上，「哦，這些在冰箱裡不夠新鮮，也許你更想要些剛送來的魚肉，或者別的選擇。」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道屬於少女的清脆聲音：「萊克特醫生，你原來想要做廚師的嗎？」
莉蒂亞到了。
紅發少女穿著一身幽蘭色的緊身衣，上半張臉戴著同色的多米諾面具，一雙幽綠色的眼眸閃爍著好奇。身材纖細的姑娘不知道怎麼穿過幾道門鎖出現在廚房裡的。她倚在門口，臉上的表情有點認真。
作為曾經夢想做裁縫結果當了富二代的莉蒂亞來說，看到想要當廚師卻不小心成了醫生的漢尼拔·萊克特，有點同病相憐的錯覺。
漢尼拔沉默地看著不請自來的莉蒂亞。
他謹慎而又認真，儘管面前的少女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更多的是讓他警惕的直覺。
「你是誰，GIRL，」他問道，手中握著之前準備好的匕首，「不問自來，不是一個禮貌的淑女應當做的事情。」
——原諒巴爾的摩離著紐約還有些距離，而莉莉絲的傳說還僅僅在夜晚的紐約流傳。
而威爾掙扎著逼迫自己睜著眼，朦朧的視線大概看到了漢尼拔的動作。
身為警探的責任感讓他找回了一點點力氣，他掙扎著喊出了聲：「小心——」
莉蒂亞奪下了漢尼拔手中的匕首，甚至還讓他脫了個臼。紅發姑娘把玩著亮晶晶的匕首，蹲在了威爾身旁另外一把椅子上面：「誒？你們不是朋友嗎？」
說著，匕首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莉蒂亞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幽綠色的眼睛彎起來：「對了，你是FBI，你知道漢尼拔·萊克特到底是幹嘛的嗎？」
麻醉劑生效，威爾已經慢慢閉上了眼睛，按著流血傷口的手都沒了力氣。
莉蒂亞看看捂著肩膀警惕地看著她的醫生，再看著受傷昏迷的威爾·格雷厄姆，眨巴眨巴眼，有點糾結。
不、不對。
我是來問問，漢尼拔·萊克特，到底是幹什麼壞事的。
莉蒂亞磨拳霍霍，歪歪頭，特別認真：「萊克特醫生，你到底做了什麼方便告訴我嗎？」
說著，莉蒂亞點點頭，順手在威爾染血的傷口上戳了一下。
麻醉藥劑劑量不高，完全經不起莉蒂亞的力氣，好不容易止了一些的血又洶湧起來。威爾掙扎地睜開眼，正好對上莉蒂亞，滿眼寫的都是控訴。
嗯，這個人身上的味道特別淺，差點被血腥味蓋住，靠近了才聞到，是一種淡淡的甜；倒是警惕地打量著她的漢尼拔身上是一種樹根腐爛的味道。
紅發少女乖乖收回手，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威爾沒有力氣說話了，血液的流失近乎在同時帶走他的生命。
「危險……」
他發出最後的氣音。
系統已經貼心地把視角切換，漢尼拔腦袋上是紅彤彤的名字，而威爾腦袋上是亮閃閃的綠。
莉蒂亞看到了那幾乎在發光的「30」分。
少女舔了舔唇角，想著錯失的那99分，眼睛也快發光了。
漢尼拔醫生看起來比小丑正常，應該比較好搞。
她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漢尼拔按在了地磚上，腦袋狠狠地磕在地上，磕得漢尼拔眼前閃過一片空白。
「你知道錯了嗎？」
——興奮地搓搓手。
漢尼拔的回答非常乾脆。
「I am wrong。」
莉蒂亞：「……」
怎麼這麼乾脆俐落地認錯？積分到手得都沒意思了誒！
莉蒂亞哦了一聲：「那你到底做了什麼？」
***
霍奇納帶領FBI外勤精英小隊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幾分鐘後了。
莉蒂亞還有時間，她被槍口指著，看著威爾被送上救護車，指指同樣被送上救護車的漢尼拔，又指指自己：「……先生，你這待遇不對吧？」
看看漢尼拔的慘樣子就知道莉蒂亞的風險程度明顯要高。
他趕到的時候，這個陌生女人已經把威爾帶來的資料全部打開，她看起來像是義警一樣，在用自己的辦法懲治犯罪，甚至如果不是他們及時趕到，這個女人說不定就要把漢尼拔自己的一部分切下來喂給他。
……極度不穩定。
霍奇納身為側寫師，已經將面前的姑娘簡單進行了側寫。
年輕，絕不會超過二十三歲；以自我為中心，衝動懵懂，自負而膨脹；以為自己在懲罰罪惡，而事實上本人也是在犯罪。
身為FBI，又是BAU的主管，成熟穩重的霍奇納對超級英雄沒什麼想法，沒有厭惡，也不喜歡。
但是對於可能踏上歪路的年輕孩子……
霍奇納說：「請摘下面具，表明身份，配合調查。」
第33章 033
面具是不會摘的，無論如何都是不會摘的。
莉蒂亞捂著臉後退半步, 然後把手指往下挪了挪, 露出自己那雙無辜極了的深綠色眼睛：「還是不了。」
她說的特別認真：「不用謝謝我，真的不用謝我了。那個, 人交給你們，我不需要誇獎, 也不需要表彰。我就先走了哈。」
說完, 莉蒂亞拔腿就跑，從霍奇納的槍口底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霍奇納：「……」
他確定他聽到了那幾個年輕的還需要錘煉的FBI興奮議論的聲音。
霍奇納無奈地收起槍。
這也是他對超級英雄之類的那些人沒有什麼好的觀感的原因之一。
不否認，他們都是想要做些好事, 想要提供一些幫助。至少, 如果今天這個女孩兒不在, 威爾不一定能活著等到他們到達；但同時，如果她, 或者他們，想要做壞事呢？
如果他們覺得這一切不符合心意了，突然覺得做義警打擊犯罪不如做反派逍遙自在好呢？
那時候, 誰能保障占了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群眾的安全與利益？
軍方不行，FBI也不行。真的那麼做了, 估計也是要把所有有能力的人與普通人類徹底割裂開，成為兩個對立面。
那可能就會是沒人想看到的，不死不休的慘痛局面了。
……也許事態不會發展到那麼惡劣, 可誰又能保證呢？
雖然政府方面似乎對正義聯盟的成員們很推崇, 又盡力將復仇者聯盟推到關注中心, 但政府並沒有完全信任他們。力量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就還是定時炸·彈。
莉蒂亞可不知道這邊操心自家側寫師的行政主管還會操心青少年「英雄」的成長問題，她翻回學校，緊身制服團成一團丟進床底下，沖到了衛生間，扶著洗手池不斷嘔吐。
體內充盈的力量逐漸消失退卻，莉蒂亞的眼睛紅透了，生理性的淚水打濕了慘白的面頰。
好、好噁心。
真的好噁心。
金手指狀態下的莉蒂亞與現在的莉蒂亞似乎還是割裂的。她看到威爾帶來的那些資料，第一反應是憤怒與不解。她不理解為什麼漢尼拔·萊克特會做出這些事情，而此刻的莉蒂亞·萊克西，滿腦子都是那些血肉模糊的畫面。
莉蒂亞全身發寒，她吃的東西早就消耗空了，現在胃部抽搐，又噁心，又餓。
她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你還好嗎，莉蒂亞？】系統有些擔心它的宿主姑娘。
莉蒂亞有氣無力。她的眼圈通紅，躲在黑漆漆的被子裡，睜著眼發呆：【……系統，我有點害怕。】
【沒關係的莉蒂亞，】系統安慰她，【只要我還在，你一定沒問題。】
莉蒂亞嗯了一聲，半天才又說幾個字。
【我還是不安，系統，】她說，【你說，『我還是我』。我知道那時候的我在想什麼，可我做不到理解。我能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是不是終究有一天，我會徹底消失在世界上，只留下另一個『我？】
系統不是很懂莉蒂亞的意思。
對於程式來說，核心代碼是一致的，那無論點綴了多少資料，系統始終是那個系統。
【不要想太多了，莉蒂亞，】系統真的頭疼覺得宿主一屆比一屆難帶，【我能給你帶來的變化，都是源自你本身……你要這麼想，你可是萊克斯·盧瑟的妹妹，你覺得你是天生就是現在這樣子嗎？不是吧。你應該發現了吧，不管是現在的你，還是那時候的你，你產生了變化沒錯，但始終都是你。】
系統的電子音乾巴巴的，似乎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可一旦仔細思考，真的會發現不同。
最初的莉蒂亞沒有勇氣反抗任何一個欺負她的人；一開始的「莉莉絲」不會覺得不妥就戰略性逃跑。
紅發姑娘想了想，竟然沒忍住翹了翹嘴角，然後又垮下來，表情複雜。
系統觀察了一會兒，小聲發問：【……你在想什麼？】
莉蒂亞下意識地捂住嘴巴，差點再次幹嘔。
她委屈死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差點也成為他的盤中餐了。】
系統啊了一聲：【放心，不會，他打不過你！而且他也動不了你，硌牙。】
莉蒂亞：「……」
這系統回爐重造吧，宿主不要它了。
***
漢尼拔被捕，新聞鋪天蓋地的都是食人魔的消息。
他身上的人命不少於三十條，與他有牽扯的更是很多，至少有七個有名的連環兇殺案殺手與他或多或少產生過聯繫。
BAU和BSU都單獨被寫進了新聞裡。因為各種原因，雖然可憐的威爾被捅了腎，但一系列的報導都是把威爾·格雷厄姆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是這位出色的警探發現了食人魔的端倪，身先士卒，拼著重傷將食人醫生漢尼拔抓捕歸案。
以及……漢尼拔身上沒幾個月根本好不了，站都站不起來，可身上還真的都是皮肉傷，除了傷疤什麼都不會給他留下。
新聞網路等等媒體又開始爭論，關於這位變態醫生的結局。
漢尼拔·萊克特還未進入審判程式，但顯然，就算判了他幾百年，他也是不需要在監獄裡呆著，而是作為研究素材，或者因為精神病人的特殊待遇，要住在精神病院裡。
莉蒂亞翻著新聞，看著被偷拍到的威爾那張崩潰的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深藏功與名。
說起來……FBI都不會把漢尼拔·萊克特關到全美有名的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吧。
她捏著手指算了算時間，大概等他傷好了就要轉移去精神病醫院了。
嗯，在轉移之前再去揍他一頓好了。
紅發姑娘心滿意足地合上了報紙。
她把今天的報紙送還，教材和習題冊全部塞到了包裡，背著包離開了圖書館。
這個學期快結束了。
雖然說學校裡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哈利·奧斯本正被奧斯本企業的各種工作折磨到崩潰，不過還在學校的莉蒂亞生活終於舒服了。
紅發少女穿著當季新款的長裙——來自署名萊克斯的包裹——昂頭挺胸，挺直了腰背，終於有了點富二代的氣勢。
莉蒂亞也想開了一些。
小姑娘自己後來看了一些心理學的雜誌。可能她想告訴大家萊克斯·盧瑟是她哥哥很久了。莉蒂亞膽小不敢說出來，但「莉莉絲」性子太直，根本不會有顧慮。
而這一公開，莉蒂亞也沒辦法撤回，只能頂著著「盧瑟二代」的標牌，在學校裡開始了新的生活。
流言蜚語全部消失，之前視她為眼中釘的室友們恨不得自己也跟著一起消失。
如果是之前的莉蒂亞·萊克西，得罪了就得罪了；可現在的莉蒂亞可不一樣，現在的她就算沒有家庭背景，前幾次她的變化也讓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們只想離她遠遠的。
同時，原本在學校混得如魚得水的珍妮突然就被孤立起來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學校只有這麼大，流言的源頭很快就能確定出來。就算同學沒有為莉蒂亞抱不平的想法，對著會背後編排的同學，也只想敬而遠之，離得越遠越好。
就連她的朋友，也對珍妮這樣的做法表達出了不贊同。
最終不歡而散。
珍妮也安靜了下來，好像真的吃到了教訓一樣。
可事實上，珍妮不得不開始獨來獨往沉默得像是曾經的莉蒂亞，巨大的落差讓她恨得咬牙切齒，從最開始的看不慣莉蒂亞·萊克西，到現在，恨不得她去死。
這個世界上到底為什麼有莉蒂亞·萊克西這個人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上課的時候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滿紙上都是莉蒂亞的名字。
莉蒂亞什麼時候才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如果……如果她再不能主動消失，那珍妮只能自己動手了。
莉蒂亞完全不知道珍妮已經扭曲了心態。
學期快要結束，就算是「莉莉絲」也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她讓系統這幾天不要給她指示任務，只要隨便拿點積分就行。反正不管是盜竊還是搶劫，紐約夠大犯罪率夠高，就不怕沒有積分拿。
午夜，淩晨一點。
紅發姑娘睡在床鋪中央，柔軟的床被體重陷下一塊兒。
她閉著眼睛睡得正香，睫毛纖長，白皙的面龐毫無瑕疵，在睡夢中，臉頰浮著淺淺的粉紅，精緻漂亮。
莉蒂亞的睡姿不算太好，被子已經被她掀開，一半都落在了地毯上，另一半也只搭住了少女的下半身，露出微微起伏的胸膛。
門口傳來哢噠的細微響聲。
莉蒂亞似乎被驚到了，又似乎毫無發覺。她咂咂嘴，睡得香甜，翻了個身，長髮壓在肩膀下麵。
宿舍的門是可以鎖上的，但也只有一道不太嚴密的插銷。
一根鐵絲插入了門縫，彎曲的鐵絲轉了轉，勾上了插鎖。
門被打開。
紅發綠眼的珍妮穿著單薄的睡裙，掌心反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鋒利水果刀。
珍妮在笑，神經質地笑。
她臉上的表情近乎扭曲，綠色的眼眸閃爍著冰冷的情緒。
「莉蒂亞，莉蒂亞·萊克西。」
她呢喃著莉蒂亞的名字，聲音陰冷，甚至有種令人感到噁心的粘稠感。
珍妮喉嚨中傳出嘶啞難聽的笑聲，斷斷續續。
她揚起手臂，呼吸頓時粗重，眼珠近乎凸出，眼角差點被自己大瞪的力氣撕裂。
「莉蒂亞……莉蒂亞……」
窗簾縫隙間透出的光打在鋒利的刀尖上，金屬色的利刃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去死吧——」
第34章 034
惡意彌漫。
這種近乎來自魂魄的惡意，對莉蒂亞來說是有味道的, 腥臭而令人作嘔, 夾雜著酸臭的酒氣，擾人清夢。
莉蒂亞在睡夢中慢慢皺起了眉頭, 而後一瞬間睜開了眼睛，白皙的手臂探出, 握住了另一隻攥著鋒利水果刀的手腕。
灰綠色的眼眸在晦暗的光線下深沉了許多, 近乎是被黑色染透。
莉蒂亞的眼眸引去了近乎全部的光輝，在昏暗的房間裡，如若點點寒星。
她的視線卻沒有焦距, 只是握著襲擊她的手腕, 而後使力, 逼迫那只手鬆開了握住的水果刀，墜落在厚厚軟軟的地毯上, 在寂靜的夜色中發出一聲悶響。
迷離的視線逐漸清晰，莉蒂亞眨眨眼，終於看清了呆滯的珍妮。
她的大腦還蒙著一層薄紗, 面上的表情卻舒展而放鬆，紅唇微啟, 莉蒂亞扯出一個惑人的淺笑，眼角眉梢都染著別樣的魅力：「這麼晚來找我？」
說著，灰綠色的眼珠轉了轉, 瞥了一眼地上的水果刀, 清脆的聲音因為之前迷糊的睡意而帶著點還未清醒的微啞：「……是想做些什麼呢？」
珍妮被那雙陰鬱魔魅的眼眸盯著看, 瞬間出了一身冷汗，頭皮發麻，被酒精侵染的大腦一瞬間都清醒了過來。
她這是在做什麼？
她……她到底在做什麼？
啊，她是在面對莉蒂亞，那個該死的莉蒂亞·萊克西。
珍妮討厭她，痛恨她，希望她永遠地滾出自己的視線，巴不得莉蒂亞早些死了好。
她等不及了，所以現在，借著酒意，想要親自動手。
身上酒意消失，珍妮蒼白了臉色，像是在後悔害怕，但肆虐的惡意卻根本無法被掩飾。她想要從莉蒂亞的掌心把自己的手腕掙脫回來，甚至想要再次撿起地上的水果刀，就算不能殺死她，也要在她噁心人的臉蛋兒上留下無法抹去的傷疤。
可對上那雙眼，珍妮在莉蒂亞的注視下幾乎連動都不敢動。
珍妮臉色蒼白，額頭都滲著冷汗，後背幾乎被冷汗浸透了。
「我……」她嘴唇發抖，「我……睡迷糊走錯房間了。」
「這樣嗎？」莉蒂亞似笑非笑，「睡迷糊的時候也不忘記拿刀子？」
說著，她漫不經心地松了手，讓珍妮抽回自己的手腕。
「是、是的……」珍妮一邊小聲念著，一邊倒退，飛一般離開莉蒂亞的房間，連地上的水果刀都不敢撿起來。
留下紅發少女一個人發了幾秒的呆。
莉蒂亞徹底清醒過來了。
她也發了冷汗，捂著砰砰跳的心臟，又垂下頭，把臉埋在了手心裡。
莉蒂亞從沒有像這次這樣懷疑自己。
珍妮想要殺她。
少女不由得困惑。她就真的……真的這麼討人厭嗎？
莉蒂亞聯手都在抖。她爬起來，拿過床尾充電的手機，指尖在通訊錄上一串串的名字滑過，停留在「馬修·默多克」上。
再上移，默默地把之前忘記的「漢尼拔·萊克特」這個號碼刪除掉。
莉蒂亞在沉寂的黑夜裡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撥打了報警電話。
當電話掛斷，莉蒂亞捂著胸口，慢慢慢慢吐了一口氣出來。
***
下半夜，莉蒂亞是再沒機會睡覺了。
淩晨三點不到，員警上門，好幾間宿舍都被驚醒了。莉蒂亞披著外衣，沉默地看著員警搜集證據，帶著珍妮和莉蒂亞一起回了警局。
作為受害者的少女沉默安靜，倒是另一位有加害嫌疑的姑娘掙扎著哭泣，不斷地說著不是她只是誤會等等等等，就差哭著給莉蒂亞跪下求她作證。
莉蒂亞沉默而堅決地後退一步，讓開了位置。
她軟太久了，所有人都認為她好欺負。這次她不想算了，不想原諒。
莉蒂亞在警局從淩晨一直呆到中午，才在女性警官的安慰下，離開了會客室。
她坐在門口，捧著的熱巧克力暖暖的，散發著甜香，甜膩的味道染在舌尖，莉蒂亞卻還在惦記著整件事，眼神都有一點空茫。
【我覺得我沒錯，】她好像也需要一點鼓勵，【是她要傷害我，不是我逼著她買刀買酒，也不是我逼她半夜來我房間。】
系統對她表示了肯定：【是的，你沒錯。】
冰涼的心因為系統的肯定突然就覺得暖融融的。
莉蒂亞揉了揉臉頰，勉強扯出一個笑來。
系統：【你怎麼……不聯繫你哥哥了？】
【萊克斯還在華盛頓。這點小事，不用麻煩他。】世界第一好妹妹說，【我總不能出什麼事都去找萊克斯吧。我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敢做的我了，系統。】
莉蒂亞突然覺得很驕傲，握了握小拳頭，默默給自己打氣。
她一口氣把剩下的半杯熱巧克喝光，丟了一次性紙杯，出了大都會警局。
才剛出門，就有道聲音背臺詞一樣說了一長串的句子：「你好，很抱歉打擾你一下，我是《星球日報》社會新聞版面記者克拉克·肯特，方便採訪你一下——萊克西？」
紅發姑娘眨巴眨巴眼，露出一個羞澀而可愛的淺淺微笑：「嗨，肯特。」
克拉克：「……」
克拉克一共遇見莉蒂亞三次。
第一次算是在醫院，莉蒂亞被襲擊了，受了傷；
第二次見面的最後，莉蒂亞和克拉克一起被搶劫；
第三次，莉蒂亞似乎是這次目標新聞的主人公，什麼《女高中生心思複雜，深夜在宿舍竟然發生這種事——》這樣的文章中心。
……簡直是個倒楣小可憐。
克拉克推了推眼鏡，看上去更尷尬了。
今天的小記者穿著不太合身的西裝，他身體前傾，肩膀有些垮，明明是高大健碩的身材，卻總讓自己看起來又慫又笨。
他手裡還拿著用來記錄採訪內容的本子，滿臉寫得都是尷尬：「……你沒事吧。」
莉蒂亞搖搖頭，聲音細細軟軟：「我沒事，謝謝你，肯特。」
莉蒂亞對克拉克感觀還不錯。
第一次見面就幫過她，還是個憨憨的大個子——莉蒂亞錯過了他和萊克斯的對話——應該是個好人。
克拉克晃晃手裡的採訪本，乾咳一聲：「你沒事就好。抱歉，是工作，所以……呃……」
紅發姑娘笑起來，眼角的痣隨著彎下的眼角換了角度：「你知道哪裡的甜品好吃嗎？」
克拉克還真的知道。
他捂著癟了的錢包，帶著莉蒂亞來到了一家時尚而隱私性良好的咖啡廳。這裡是他之前採訪過的人帶他來的，同一類東西，價位是日常的幾十倍。
作為正職拿死工資，兼職不賺錢還要布魯斯·韋恩付戰損錢的窮·大超，克拉克是下了血本了。
不管是出於照顧心裡難過的莉蒂亞，還是因為她是萊克斯的妹妹。
莉蒂亞安靜地坐著，晃著咖啡杯裡的勺子，把拉花攪得一團亂。
紅發姑娘有心事，有想說的話，在面對這位元記者先生的時候，莉蒂亞原原本本將自己的角度的故事說了出來。
「……我不知道，」她盯著咖啡杯中的液體，「我不明白的，肯特。我什麼都沒有做，我不和任何人計較，我想要和她們每個人交上朋友，可結果卻是每個人都討厭我，還有人想要我去死。」
某種意義上，克拉克很懂莉蒂亞現在的想法。
小姑娘似乎隱瞞了一點點內容，無傷大雅。
莉蒂亞真的很苦惱，而克拉克忍不住聽了她的心跳，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我可以叫你莉蒂亞嗎？」
在莉蒂亞點頭默許之後，克拉克推了推眼鏡，笨嘴笨舌還想要安慰她：「不是你的錯，莉蒂亞。你沒有任何錯誤。你很好，你沒有做錯事情。你只是……遇到了一些不願意瞭解你的人。」
就像是當克拉克·肯特化身為超人的時候，明明他對別人什麼都沒有做，甚至他做出的一切事情都是在提供幫助，也總有一些人類，不惜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
他宣佈了自己的身份，他承認自己是外星人，氪星人，公開了自己的名字卡爾·艾爾，願意和政府以及各個組織協調，他只是因為自己的特殊，想要做些什麼來為這個世界提供幫助。
可還是有人把他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就好比他曾經的好朋友——萊克斯·盧瑟。
不過克拉克對上萊克斯的時候，還是有一點點心虛。
他和萊克斯高中的時候是同學，兩個「怪胎」走到一起，成為了朋友。
克拉克要掩藏身份，要假裝平庸；萊克斯卻始終相信外星人的存在。他親眼看到狗狗氪普托所在的飛船墜入地球，更是想要拼盡全力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克拉克差一點就在萊克斯面前暴露身份了，他甚至幾次，差點自己想要主動說出實話。
但是絕對不行。
卡爾·艾爾做什麼都可以，他不怕用真實的面孔來面對這個世界；但克拉克·肯特不可以。他有父母，有朋友，有普通的人生，克拉克·肯特是個不容辯駁的地球人。
克拉克不得不阻止萊克斯繼續探尋，不能給出任何理由。
萊克斯得不到解釋，只能失望地認定克拉克背叛了他們的友誼，何況十年前，萊克斯看到了克拉克和萊昂內爾有聯繫。
他成為科學家，離開父親精神折磨的夢想破碎了。
曾經的萊克斯不是萊昂內爾心目中合格的盧瑟；
後來他是。
而他們的友誼，終結在十年前。
最後的最後，兩個曾經的朋友，一人接手了盧瑟企業，改名發展成為了世界首屈一指的科技公司萊克斯集團；另一個在經歷過重重考驗從宇宙歸來，成為了超人。
終究背道而馳。
第35章 035
幹掉超反超英也不是你的
嗯, 彼得目前還沒打算給自己冠上「超級英雄」的稱號, 他覺得自己還不夠格。
他給自己起了個「蜘蛛俠」的名字, 學習偶像斯塔克先生的「鋼鐵俠」的命名方式，目前正在找機會想要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好事然後瀟灑帥氣地留下代號。
可惜，現在的他不得不面對慘痛的現實，想法很美好，現實卻是, 他被一身幽蘭色緊身衣的小姐姐按在懷裡，掙扎都掙扎不出來。
他當然是一眼就認得出莉蒂亞的。
第一次見到小姐姐就被公主抱, 第二次見到小姐姐又是被「埋胸」。
面具下的面容尚且稚嫩, 紅得似乎快要冒出蒸汽來。
少年蜘蛛俠現在的行為模式和莉蒂亞差不多，都是沒什麼技巧, 靠著超越人類的本能。
真的使力氣, 彼得不一定會輸, 但和救過本叔的這位姑娘拼……沒必要吧。
他又象徵性地掙扎了幾秒, 語無倫次：「莉莉莉莉莉——」
「莉莉絲！」
他終於喊出了小姐姐的代號。
莉蒂亞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名字。
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英雄，她自己也不覺得超級英雄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過不能公開莉蒂亞·萊克西的身份，那麼被叫做莉莉絲也挺好的。
莉蒂亞又抱著彼得深嗅。
穿著亂七八糟拼湊出來的「制服」的少年義警身上依舊是莉蒂亞喜歡的那個味道。
有點像是被陽光曬過的軟乎乎的棉被，又好像是剛剛從烤箱中取出來的奶香麵包散發出的溫暖香味。
是之前見過的那個，叫做彼得的傢伙沒錯。
莉蒂亞心滿意足，眯起綠得幽深的雙眸, 在鬆手之後, 又在彼得裹著腦袋的帽子上揉了揉。
而終於得到自由的彼得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後退了好幾步, 和被裹成粽子黏在牆上的的偷車小賊一起站成了一條直線。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鼻尖隱約還能感受到方才的柔軟。
他整個人都貼在牆上，緊張起來的時候又是語無倫次，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話。
最後乾巴巴地笑了，在面具下癟了嘴：
「啊哈哈，你認識我啊。」
「認識呀。」莉蒂亞完全不知道自己偽裝身份用的假胸給少年彼得帶來了怎麼樣的衝擊，她身為「莉莉絲」的時候總是放得開，不會因為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而感到自卑，或者別的什麼。
莉蒂亞的本音清脆，聽起來並不像是平日裡的那種羞澀綿軟，更加俐落爽快一些。
她看了一眼連嘴巴都被蛛絲纏住的偷車賊，唇角帶著愉悅的淺笑。
「你穿成這樣的時候，」莉蒂亞聳了聳肩，「我要叫你什麼？」
「……蜘蛛俠。」
莉蒂亞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蜘蛛——俠哦。」
彼得：「……不、不行嗎？」
莉蒂亞靠近了幾步，站在了被黏住的小賊身前。
被小蜘蛛抓住的那個偷車賊被迫聽了好一陣。
在超能力似乎不那麼驚奇的現在，義警們也越來越多。
不過很多人只是心血來潮隨便做兩天，而在打出名號之前，罪犯也不覺得義警們會把他們怎麼樣。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那麼不公平，惡人沒有在乎的東西，肆無忌憚地為惡，偷盜、搶劫、殺人，等等等等；而英雄們，卻總要堅守底線。
現實就是這樣，就算超級英雄多，義務員警也多了，可普通人類永遠是佔據著絕對的比例，而其中的惡人也無法用數字統計。
惡霸們過得瀟灑自在，倒是良民們要提心吊膽。
而這群已經墮落的惡霸，他們的生存之道，是在遇到不能反抗的情況就保全自己。該逃跑逃跑，該求饒求饒，大不了被關上一段時間，再出來還是一條好漢。
——畢竟都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兒，真正的亡命之徒才要拼命。
不過偷個車，才砸了兩下，玻璃都沒砸碎呢，沒事兒……吧……
在幾分鐘前，他真的是這麼想的。
直到傳說中的莉莉絲出現在他面前。
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
莉莉絲有名得很啊最近。畢竟在義警中，女性角色本就占著少數，以暴力著稱的女性，更是鳳毛麟角。
莉莉絲就是傳說中的這根鳳凰毛。
她都快成了紐約的地下傳說。才一個月，就已經被傳遍了。
神出鬼沒，下手狠得不行，從不直接報警，但是要麼丟到警局門口，要麼按響警報，要麼直接留給受害人。
罪犯們想跑啊，真的想跑啊！沒人在有可能的情況下還願意去警局轉一圈，就算經常能碰到的那個警花貝克特再漂亮也不行！
可惜，被莉莉絲暴揍過的倒楣蛋們，似乎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呢。
蠟燭。
本來被蜘蛛俠逮住，還沒覺得怎麼樣，這次看著和傳聞中的「莉莉絲」一模一樣的莉蒂亞，他嗚嗚地掙扎著，滿眼都是渴求。
莉蒂亞挑眉，手指把他嘴巴上的蛛絲扯出一個洞來，讓他能夠說出話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這是他得到言語自由的第一句話。
「我不敢了我不會再出來了！」
這是第二句。
彼得：「……額……」
莉蒂亞這時候沒功夫理會彼得，她只覺得有趣。
紅色的長髮在腦後順滑地披散著，隨著她的腳步抖動，幾縷蹭到前面來，遮在眼前。
「知道錯了？」
「嗯嗯嗯！」
「那就好，乖啊，」夜之魔女笑彎了眉眼，「但你總需要漲個教訓。」
然後她就把他揍了一頓。
保證他鼻青臉腫全身都疼，還只是皮外傷，走走蹦蹦都沒問題。
罪犯只能淚流滿面，無聲嗚咽。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莉蒂亞拍拍手，心滿意足。
誰跟你說好的？有胳膊有腿的，人家都能正正當當生活，就你投機取巧，揍得就是這種混蛋。
系統：【……加分成功。】
莉、莉蒂亞真能幹啊，我們現在都有了快50個積分了呢QAQ
***
莉蒂亞看著還是少年單薄體型的蜘蛛俠把那個偷車賊掛到了警局門口，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後。
彼得一直偷偷瞟她，瞟到最後發現欲蓋彌彰實在沒用，挺胸抬頭光明正大了些。
這不是彼得第一次化身蜘蛛俠，但確實是他第一次再碰到莉莉絲。
莉蒂亞的時間還剩一點，也不介意彼得瞟她，她卷著自己的發尾，突然想起來一樣：「對了，那個人怎麼樣了？」
面具下的少年露出感激的笑，聲音都變得歡欣起來：「我叔叔已經出院一周了。還需要時間恢復，不過已經沒事了。謝謝你。」
說到謝謝，身無長物的蜘蛛少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的蛛絲發射器，指了指面前那棟三十多層高的樓：「那個，要不要去上面看看？」
他對自己設計的蛛絲還是有信心的：「我……」可以帶你……
他眼看著莉蒂亞像是跑平地一樣，踩著大樓的外壁，幾秒鐘的時間上了樓頂，還坐在那裡對自己揮手，悄悄地咽下了所有的話。
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莉蒂亞又重新出現在他面前，把蜘蛛少年拎到了屋頂坐好。
莉蒂亞：「乖，姐姐不陪你了，自己坐著吧。說起來，上次我看錯了，你的天賦其實不錯呢，蜘蛛——俠。」
魔女小姐姐在他額頭點了點，清脆的語句中竟然帶了威脅：「下次見你，如果味道變了……我可是會揍你的哦。」
彼得一把扯下了面具，露出自己泛著紅的臉蛋兒：「哈？」
我身上有什麼味道嗎？
誒？莉莉絲呢？
莉蒂亞已經可以給自己做總結了。
關於金手指的。
每次使用了所謂的金手指之後，少女都會變得非常耿直。
莉蒂亞仔細想了想，除了隨力量的出現而感受的充盈感之外，她更多的變化是，能夠做出她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就比如說在馬特面前裝傻。
又比如說，大聲說話，不去掩藏自己自卑的地方，等等。
甚至可以自由地表達自己的喜好，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至於剛剛說的，關於彼得身上的味道，她是說真的。
她可能嗅得到他們的特殊本質。
彼得的味道，蝙蝠俠的味道，馬特的味道。
都不一樣，特殊而又十分吸引人。
莉蒂亞已經換上了可愛的睡衣，在擺弄電腦。
系統糾結了一會兒：【莉蒂亞，我和你說件事兒。】
第36章 036
幹掉超反超英也不是你的 直到BAU小組的接手這起案件。
這群擅長側寫, 找出犯罪嫌疑人的專家在搜集了足夠多的資料之後, 根據時間與地點推算，終於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行動規律。
一個被罪惡宗教所荼毒的男人, 艾德·波卡裡。
他足夠狡猾，自從更換信仰, 發誓要「找回」通往地獄的路徑之後，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三天。他灼燒過指腹, 抹去了指紋, 不使用銀行卡，不使用駕照, 著實讓他們耽誤了一些時間。
直到現在，FBI才追著他殺害的那個租車公司的司機, 找到了他現在駕駛的車。
並且，根據車輛資訊，這輛車上, 有一個十五歲的少女, 正好是艾德所需要的第五個「祭品」。
第一個祭品, 垂暮老人, 健康而刻薄；
第二個祭品, 稚齡幼童, 懵懂又天真；
第三個祭品，中年母親, 奉獻中怨毒；
第四個祭品, 健壯青年, 傲慢並懶惰。
理想中的第五個祭品，需要的就是莉蒂亞這樣的年紀。
祭品需要挑選，祭祀也需要特殊手法。但是其餘死人就無所謂了。艾德假裝被車撞到，騙了司機下車，殺了他，搶了這輛車，用倒楣司機的指紋解鎖手機之後，發現了他的工作。
原本只是想要搶個有錢人，接到符合祭品要求的莉蒂亞是意外之喜。
對於艾德·波卡裡來說，五芒星的陣已經布好，最後一個祭品雖然是中心，但只不過是用來喚醒地獄的引子，已經不需要太過仔細挑選。
只要是稚嫩少女的鮮血與靈魂，他相信地獄邪神都願意接受。
可惜的是，艾德沒有想到，他這次都不是踢在了鋼板上，而是振金板……
大概。
BAU小組已經圈定了疑犯的活動範圍，正在地方警局的幫助下一同搜尋艾德·波卡裡與倒楣人質的莉蒂亞·萊克西。
而按照側寫，艾德對宗教的狂熱證明，對待祭品，他一定會帶去正確的地方，以折磨的手段謀取「靈魂」，怎麼都不應該在車裡就發生案件。
然而，十五秒之前，那輛被艾德掌控的商務車裡發出了一聲槍響。
摩根表情凝重，槍口直指車門。
「FBI！」他喝道，「艾德·波卡裡，你已經被包圍了，放棄抵抗，出來。」
寂靜。
身為BAU的一員，摩根見識過，經歷過無數的案件與死亡，可每一次，無法被及時拯救的生命都會影響到他。
身經百戰的FBI探員與配合他的地方警員交換了眼神。
他握槍的手很穩。
五秒鐘，沒有任何聲音。
不能再等了，每一秒都可能是在耗費莉蒂亞·萊克西的生命。
正當他們要採取行動，車裡發出一聲悶響，在眾員警警惕即將強攻的時候，後座的門打開了。
一身狼狽的莉蒂亞·萊克西從座位上摔了下來。
她精心打理過的頭髮已經毫無髮型可言，薑紅色的卷髮亂成一團，連襯衫的袖口都被扯壞。
少女面色蒼白如紙，眼圈泛紅，口紅蹭花了，唇色被咬得煞白，手腕與細瘦的胳膊上都有被粗暴對待過的痕跡。
——看上去就可憐，十足的受害者。
萬幸的是，那一聲槍響，沒有在可憐的莉蒂亞·萊克西身上開個洞。
摩根已經動作迅速地將癱坐在地上的莉蒂亞拉扯到身後保護起來，沒幾秒莉蒂亞就被暖融融的毯子包裹，坐進了還在鳴笛的警車裡。
滿臉寫著「受害者」的莉蒂亞還想說點什麼，然而給她一個擁抱的女性警官滿臉都是「我們懂，你安全了」。
莉蒂亞捧著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熱巧克力，和系統說話的時候，還有那麼一點點興奮：【系統，我贏啦！】
系統敷衍地嗯了一聲。
雖、雖然應該為莉蒂亞高興的……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對。
我、我那個又軟又甜的小可愛宿主……哪裡去了？
這屆宿主不行！真的不行！
***
人質已經安全離開，警官們又例行喊話，依舊沒有得到兇手艾德的回復。
身穿防彈衣的摩根示意其餘同僚後退，槍口指著那個黑乎乎的人形。
他靠近了。
然後……巧克力帥哥的表情有那麼點凝固。
出現在他面前的艾德·波卡裡與他們的預料稍微……有點區別。
本以為會挾持人質的艾德現在夾在駕駛座與副駕駛之中的空當裡，因為長得比較壯，卡住之後就一動不能動，腦袋垂著陷入了昏迷，蔓延的血跡都從額角滴到了地上。
他鼻腔還在流血，像是被狠狠一拳砸中鼻樑，砸得臉上開了花。
一開始血是從鼻子裡流到了嘴上下巴上，後來因為垂著腦袋，流到下巴的血又逆流到了額角，車座與衣襟都沾了些，其餘怕是都積在鼻腔裡，說不定要嗆到或者窒息。
那把發出響聲的槍落在地上，子彈沒有擊中莉蒂亞，倒是擦傷了他自己的大腿，搞得車子裡一片混亂。
摩根示意地方員警接手，轉頭向莉蒂亞所在的方向。
人不可貌相。
那個紅眼睛兔子一樣的小姑娘，徒手幹掉了這個連環殺人犯誒……
BAU小組這次是分開執行任務的。
公路上的監控不夠，當嫌疑人的犯罪範圍劃分之後，好幾條路都需要攔截。人手不足，就連「槍法奇准」的小博士斯潘塞·瑞德都參與進外勤。
當確認艾德·波卡裡落網，小組中的人已經在往這邊趕。
而案件中的受害者莉蒂亞襯衫口袋那塊奢侈品懷錶外殼都刮出兩道刻痕。
少女皺皺鼻子，灰綠色的眼睛大大的。
她蒼白的臉色因為熱巧克力的甜度和溫暖的毯子已經染回了健康的粉，甚至因為情緒有些羞澀之類的，紅得有些過了。
莉蒂亞這時候又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摩根什麼都沒說，甚至表情都是笑的，帶著安撫的意味。不過莉蒂亞清楚，他知道自己剛剛給了犯罪嫌疑人一個拳頭。
少女身上的傷痕還很明顯，可憐又無辜。
沒人會指責正當防衛的莉蒂亞，反而想要安撫她不要被嚇到。
「你可以給監護人打電話，」巧克力膚色的FBI探員對莉蒂亞笑笑：「放心，沒事了。」
他還豎起大拇指，誇她：「幹得漂亮。」
紅發姑娘靦腆地笑，臉更紅了一點。
莉蒂亞看看懷錶，看看摩根：「我手機被他弄壞了。」
少女的聲音非常小，手腕皮膚被麻繩摩擦過的部分紅得刺眼。她攥著衣擺，舔舔嘴唇，報上漢尼拔·萊克特醫生的談話室地址：「我想去這裡，我約了醫生的。」
摩根：「……你不需要聯繫親人嗎？」
他們查到莉蒂亞·萊克西之後，就開始了行動，聯繫親屬的工作不是他的。當著莉蒂亞的面，他也不好再問JJ有沒有聯繫好。
眼前的未成年少女卻乖巧地搖頭：「不用了，但是我不記得醫生的電話，我們約好了。」
BAU的「吉祥物」斯潘塞·瑞德就在這個時候從另一條路趕了回來。
他的頭髮稍微有些長，長相清秀，溫和無害，像是還在象牙塔讀書的學生。他身材可不像探員，肖瘦得過分，FBI的馬甲穿在他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他下車一路小跑過來，還不小心踉蹌了一下，一看就不常運動，肢體不協調。
莉蒂亞好奇地抬頭，和瑞德看了個對眼。兩個人都不太自在，又是羞澀，又是靦腆。
在摩根眼中，就像是兩隻無害又純白的小動物悄悄碰了頭。
抓了個大案典型，這邊人手不足，當地警方又喊人過來詢問摩根處理後續，連之前陪著莉蒂亞的那個女性警官都被抓去搜集證據。
摩根看了一眼小博士，點頭：「瑞德，你陪這位小姐去看醫生。」
小博士發出了不敢相信的疑問：「誒？！」
下午，十三點零一分。
牆上的古典掛鐘秒針又轉了一圈，漢尼拔·萊克特醫生垂下眼，輕輕晃著餘下的半杯熱茶。
明明是那麼乖巧懂禮貌的小傢伙，也要被世俗沾染，變得無禮了嗎？
謙遜禮貌，可是美德。
十三點四十五分。
門終於被叩響。
漢尼拔·萊克特從辦公桌前站起。他整理了一下微微褶皺的袖口，一身煙灰色的西裝一絲不苟，純黑色的絲綢內衫更襯得他無比優雅。
門口竟然有兩個人的腳步聲。
漢尼拔頓了頓，門鎖發出哢噠的聲響，他打開了門。
「你遲到了，莉蒂亞。」
他的聲音溫和，似乎完全沒有因為等待時間太久而感到不耐煩。
第37章 037
晚上, 二十三點。
姜紅色的長髮已經吹得半幹, 用發繩在腦袋後面紮起來。
莉蒂亞用艱難的眼神在兔子睡衣和普通睡衣中間糾結了好一陣子, 最終咬咬牙，伸手拿出了那套現在的莉蒂亞覺得分外羞恥的兔子睡衣。
她套上連體兔子睡衣，歎了口氣：【今天時間怎麼這麼長？】
系統夾著尾巴不好說話。
莉蒂亞的情況現在它都沒辦法掌握, 系統的金手指開啟模式好像一把鑰匙，一不小心就給莉蒂亞打開了一扇大門。她現在, 雖然說還能看出金手指的區分來，但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
——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 莉蒂亞總有一天不需要系統的存在也可以擁有那些不屬於人類的力量。
也不知道主系統到底什麼時候能回復它, 唉, 宿主一屆比一屆難帶，主系統信號還是一如既往的差。
好在莉蒂亞也不是很在意系統的回答。
她扯扯兔子耳朵, 再扯扯，對著鏡子露出一個有點小羞澀的靦腆笑容, 開門下樓。
管家小姐的下班時間是晚上十點鐘，現在都十一點了, 客廳裡只亮著一盞昏暗的壁燈，萊克斯隱匿在昏暗的陰影下, 坐在沙發中央，腰背繃得直, 好像還處於尷尬的狀態。
莉蒂亞小聲叫了一句哥哥, 打開了吊燈。
萊克斯抬頭, 似乎被突然亮起的燈光刺激的眼睛, 綠色的眼眸眯起，目光卻釘在莉蒂亞身上。小姑娘對他靦腆地笑，手指還揪著睡衣袖子，隨著莉蒂亞的動作，屁股後面的毛團子尾巴一抖一抖。
莉蒂亞有點緊張。
越在意才會越緊張。
她只好忙忙碌碌起來，而萊克斯就看著莉蒂亞的兔子尾巴一甩一甩地，端上來一份蛋糕一份華夫餅還有一份巧克力布丁，外加冰牛奶和剛剛燒滾的水沖泡的紅茶
——白糟蹋了名貴的茶葉。
她忙得團團轉，倒是萊克斯突然就放鬆了，甚至向後傾斜，倚在了沙發背上。
莉蒂亞終於坐了下來。
她坐在萊克斯對面對面，陷在沙發裡，像是一團柔軟的小動物。
她垂著眼皮，遮掩著自己顏色有些變化的眼眸，乖巧而可愛：「要、要不要吃點宵夜呀，哥哥？」
萊克斯嗯了一聲。
一時之間，空氣都安靜下來。
「那個……你這麼晚，有急事嗎？」莉蒂亞又奉上一個柔軟可愛的笑臉。
「沒什麼。」萊克斯說。
萊克斯·盧瑟看著自己重新養了一年半的小姑娘。
這是他的妹妹，在年少時期的他心中佔據了一個柔軟的角落，曾經軟軟小小像個糯米團子。她被弄丟了太多年，找回來的時候，乖巧的糯米團子都快乾裂，又好好養了一年，才重新恢復彈性。
她也是個盧瑟。
是個和曾經的自己，有些相似的盧瑟，弱小而可笑。萊克斯以為自己可以忍受這樣的她，或者說，還有些樂在其中。
但過去終究是過去，現在的萊克斯·盧瑟，是個科學家，是個商人，是個政客。他高傲而自負，絕不向後看，手中掌握著幾種甚至可以改變人類的科技也都只藏在口袋裡，為了他的私利。
他不是個好人，他倒是喜歡莉蒂亞是個好孩子。
萊昂內爾是個徹徹底底的人渣，他的財富來源就不乾淨，他粗暴，目中無人，自以為聰明，做的卻都是垃圾事情。他想要繼承人，又想要傀儡，而遺憾的是，他的兒子萊克斯·盧瑟，非但不是傀儡，反而是個聰明得不能再聰明的孩子。
年少時期的萊克斯，聰明卻也柔軟，和現在的莉蒂亞有那麼一點點微妙的相似。
是萊昂內爾讓萊克斯最終成長成了現在這樣子。
而萊克斯，扭曲的親情關係讓他更加不會和莉蒂亞相處。他想過要讓這個孩子放任自流，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做他曾經做不到的事情；可現在，他又不滿意，因為隨著他的關注，他又不覺得莉蒂亞應該脫離他的掌控。
他等了這麼久，沒有等到莉蒂亞軟下來向他求助，反倒是小姑娘好像翅膀硬了，要學會飛了。
「莉蒂亞，」萊克斯的聲音低沉，念著莉蒂亞的名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該告訴我。」
比如你那個上過新聞的心理醫生，比如你糟糕至極的校園環境，比如你那個想要傷害你的同學。
綠色的眼眸盯緊了莉蒂亞。
而莉蒂亞的小腦袋裡卻在閃過一堆有的沒的想法。
唔，其實有很多事情該說呢……不過萊克斯問的是哪一件？
心態處於特殊情況下的莉蒂亞漫不經心地想。
但表面上，小姑娘卻是怯生生地，發出一聲小小的疑問。
萊克斯又沉默了幾秒鐘。
「……下周你去紐約吧。」
莉蒂亞腦子裡原本還伴著萊克斯的味道在跑偏，他話音一落，少女猛地抬起了頭，一雙比之前的灰綠要深邃得多的綠眸死死地盯住她的哥哥，瞪大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敢相信。
就算是莉莉絲的狀態，莉蒂亞的大腦也做到了一片空白。
「什麼？」
她張張嘴巴，又重複了一遍。
「什麼？」
萊克斯向後放鬆地倚在了沙發上，回避了女孩兒的眼神，也錯過了她的些許不對勁。
「……下周你可以去紐約了。」
他說。
萊克斯已經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正在擺弄。
「莉蒂亞，是我太過放縱你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給了你一年多的時間，你卻始終沒有成長成為我想要的樣子。」
既然已經不能成為他想要的模樣，又不想把她好不容易長出的羽毛全部拔掉。那不如讓她走得遠遠的。
不然，她總會逼得他動手，像是他曾經父親做的那樣。
紅發少女又垂下了腦袋，長長的髮絲遮掩住了她的表情。
她雙手攥緊了拳頭，修剪整齊的手指甲陷入了掌心。
此時此刻，只有她自己，才能傷害她自己。
莉蒂亞與「莉莉絲」的心態在此刻近乎融合在了一起。她小心翼翼走了一年的鋼絲，在以為看到終點的時候，果然還是摔了下來，摔得頭破血流。
而後，今夜格外漫長的時間終於走到了頭，她彎了腰，眼中深邃的綠褪去，殘留下澄澈的淺灰綠。
莉蒂亞抬起了頭。
她臉色有些蒼白，眼圈微紅，上齒咬著下唇，用力很大，甚至咬得泛白。
他們明明離得不遠，卻仿佛隔著幾千里的距離，遠得沒人看得清對方眼底的神色。
女孩兒突然笑了。
她好像從一開始就抱著會被萊克斯放棄的念頭。所以她一直拼命地希望不給萊克斯惹麻煩。可不管她怎麼努力，她總是做不到最好，所以哥哥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他失望了嗎？
或許吧。
那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妹妹呢？
莉蒂亞也不知道。
但莉蒂亞已經能笑起來，眉眼舒展，好像抱著許久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連左眼眼角的那粒灰色小痣都有了生命力。
「萊克斯，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
「不，」她的哥哥說，「我只是在告訴你我的決定。」
「莉蒂亞，」他站起來，長腿邁動，居高臨下地站在了沙發前，伸出手，在少女順滑的紅發發頂摸了摸，「你不夠乖，也不夠狠。」
他站在燈下，高大的身材遮掩住了大部分的光線，陰影籠罩在莉蒂亞身上，讓他顯得有些陰森。
「你認為我是個好哥哥嗎，莉蒂亞？」
小姑娘發出一聲肯定的鼻音。
「不，我不是。」他說，「如果我是，我應該做的不是放任你，而是親自帶著你，不應該讓你受到一點委屈，而不是一直在等，等你來向我求助。」
莉蒂亞搖頭，沒有說話。
她的眼圈紅得過分，但她咬著嘴唇，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
「我是你哥哥，莉蒂亞，」他看著少女依舊澄澈真摯的紅眼睛，「所以我帶你回來。」
「你一直很安靜，你被動地接受，你甚至從來不會對我提出任何質疑。」
莉蒂亞注視著他，抿著被咬得微腫的嘴唇，在心裡反駁他。
因為我有哥哥就夠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沒有那麼重要。萊克斯·盧瑟是世界都出名的天才，而莉蒂亞不是。萊克斯太忙了，忙於實驗室，忙於政治選舉，忙於萊克斯集團的經營……他當然沒有那麼多時間花費在我身上。
莉蒂亞什麼都知道。
家長連絡人填寫的不是萊克斯·盧瑟而是他的秘書小姐，每一份寄給莉蒂亞的禮物都出自莫娜，甚至她的下屬之手，包括別的什麼的，萊克斯做的，充其量只是吩咐一句，有的是人為他完成他的要求。
但最初一定是萊克斯提到，才會有的吧？
所以，只要……只要哥哥有一點在意我就夠了。
莉蒂亞曾經一無所有，所以她學不會貪心。她想要的，也只有一點點。
在被萊克斯找回來之前，莉蒂亞的願望就只有好好活下去；在被萊克斯找回來之後，莉蒂亞就只想要成為一個成功的人，不給萊克斯哥哥丟臉。
「我一直在等著你的變化。我體諒你曾經的十幾年沒有過正常生活，我教導你，我給你財富，給你老師，給你你需要的環境，可你還在你的世界裡，不願意走出來，」他說，「我願意承認，你是我的失敗。你終究還是個盧瑟，我當然養得起你，我也不會收回我曾經給你的東西。
「——僅此而已。」
「你對我失望了是嗎，萊克斯？」
「我對你沒有過希望，莉蒂亞。」
第38章 038
莉蒂亞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
她好像是在夢中夢到了什麼令人害怕的東西, 她掙扎, 想要逃跑，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從夢中清醒。
她一身冷汗，終於在外界的喧鬧聲中睜開了眼睛。
冷白色的天花板, 還有耳邊舒緩的手機鈴聲。
莉蒂亞有些恍惚。
她出了一身冷汗, 睡衣枕巾都被打濕，身體自內由外都感覺到了一陣空虛。
手機還在吵鬧，莉蒂亞愣愣地眨眨眼, 伸手把床頭的手機拿過來，接通了那個陌生的號碼。
「喂？」
「盧瑟女士你好，我是紐約中城科技高中——」
「是萊克西, 謝謝。」
話筒那邊的溫和女聲被噎了一句。
招生負責人看了一眼手裡的□□, 不是很明白這位莉蒂亞·萊克西·盧瑟是什麼情況。而話筒這頭的莉蒂亞扒了扒汗濕的長髮，面無表情。
「學校, 是嗎？」
「是的, 盧瑟先生委託我負責你的轉學事宜……」
聽筒那頭的莉蒂亞清脆微涼：「休學。」
說完, 她乾脆俐落地掛了電話，呆呆地放空目光。足足兩分鐘過去了，她才用有些顫抖的手重新把電話擎起來, 撥給了萊克斯·盧瑟。
忙音響了幾聲, 萊克斯接通了電話。
莉蒂亞七上八下的心突然就有了些安慰。
萊克斯的聲音一如往常, 低沉磁性：「莉蒂亞？」
紅發姑娘一瞬間失聲了。
她覺得自己大腦一片混亂, 有什麼該說, 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嘴唇張張合合, 半天，才用軟糯的聲音吐出問題：「……你說過，我只是莉蒂亞·萊克西就可以了。」
盧瑟的聲音竟然帶了點笑意：「是嗎？隨你方便而已。沒什麼事我先掛了，等下要開會。」
那話語輕飄飄的，連一點再解釋什麼的意圖似乎都沒有。
莉蒂亞嗯了一聲，默默掛斷電話
她發呆了好久，身體止不住地開始顫抖，而後再也忍受不下去了，緊緊攥著的手機狠狠地砸在地上。
她的力氣已經無法控制，金屬手機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凹痕，又彈出來，螢幕呈蜘蛛網狀開裂，閃爍幾次，熄滅了螢幕。
不是夢……
原來，真的不是夢。
哥哥不要她了。
萊克斯……不要莉蒂亞了。
她垂下頭，長長的紅發黏在一起，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她捂住臉，眼中光彩明明滅滅，最終定格在比曾經的顏色要深沉許多的綠來。
【系統，】她說，【我們走。】
***
系統瑟瑟發抖地看著它受了刺激的宿主。
就算是沒有兄弟姐妹的它，都能感覺到宿主的崩潰。
而且……系統發現了一點點，一點點的小問題。
那個……可能……莉蒂亞……的……
金手指……
——關不掉了。
雖然不會像是之前開金手指那樣強，甚至也可以再開金手指再強勁幾倍，但莉蒂亞……真的不再是那個兔子姑娘了。
系統安靜如雞。
它看著莉蒂亞隨便收拾了一點東西，坐車去了紐約，在她常去的那家訓練館又租了一間訓練室，連拳擊手套都沒有戴，發洩一樣一拳砸在了已經懸掛起來的沙袋上。
曾經只能被她打得微微晃動的沉重沙袋，此刻卻被她一拳頭打得劇烈地晃動。
莉蒂亞眼圈微微泛紅，她好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了一樣，一拳又一拳砸在沙袋上，速度越來越快，神色越來越專注，直到最後一拳打穿了沙袋，黃黑色的沙子傾瀉而下，發出沙沙的寂寞的聲音。
「系統，」她小聲說，「我哥哥不要我了。」
雖然對於宿主和大反派分道揚鑣，系統是抱著慶倖的態度的，但是看到宿主這麼難過的樣子，系統也覺得自己的情緒範本有一點波動，好像是人類難過的情緒。
它把自己這一刻的資料波動燒錄進資料庫，笨嘴笨舌的安慰莉蒂亞：【盧瑟沒有說不要你。他……他就是說讓你來紐約而已吧。那個，我們在紐約的行動更方便，不是嗎？】
莉蒂亞把被打破的沙袋從鉤子上拆了下來，丟在地上，又安靜地抱著膝蓋坐在破碎的沙袋上。
「他就是不要我了。」她甕聲甕氣地說，「是我做得不夠好。」
系統的資料庫裡真的找不到關於如何安慰莉蒂亞的方法。
它好不容易才找到個蠢主意：【要、要不，你再做點別的吸引他的注意力？如果讓他滿意做不到……讓他生氣呢？】
似乎……有點道理。
少女已經是死馬當做活馬醫。
她若有所思地點頭，連衣服都沒有換，穿著亂七八糟的運動服就跑了出去。
先是把報廢了的手機更換掉，接著轉去商場。
她一連刷了三輛豪車，一間公寓一座別墅，又刷了幾百萬的珠寶。明明是個灰撲撲的小姑娘，卻抱著手機，望眼欲穿。
莉蒂亞的錢，說白了都是萊克斯給她的，她一口氣花這麼多，萊克斯肯定知道。
然而沒有得到一點回應。
莉蒂亞癟著嘴，更加不服氣。
她想了又想，終於又想出一個讓萊克斯生氣的主意。她一個人辦不到，只好把電話打給管家小姐姐。
一個小時後，克拉克·肯特茫然地抬頭，發現自己莫名其妙上了電視，甚至還有網路新聞。超人的照片一瞬間到處都是，搞得克拉克一臉懵逼。
然而莉蒂亞還是沒有等到萊克斯的回應。
……連藍大個都引不起他的注意了……
她沮喪而茫然，直到攥在掌心裡的新手機傳來了震動。
綠色的雙眸瞪大，滿滿的都是希冀，莉蒂亞按亮了螢幕。
——一條來自銀行的短信。
您的帳戶已收到匯款金額XXX。莉蒂亞剛剛花的每一分錢，都轉了過來，甚至還抹了零頭又加了幾個數字。
莉蒂亞再也騙不了自己了，她像是一個走丟了的小孩子，在咖啡廳雙臂抱緊自己，哭得喘不上氣。
【系統，他真的不要我了……】
【那是他眼神不好！莉蒂亞你放心，我們會讓他後悔的！】
這一次，莉蒂亞終於沒有反駁系統——誰也不能說萊克斯不好，就連她自己都不行。
***
神盾局最近業務繁忙。
神盾局作為政府下屬的特殊機構，他們特工不少，外星人特工倒是沒幾個。
呃……準確來說，地球上目前的外星人應該沒有那麼多，一般的外星人來地球都是搞入侵的，正義聯盟打回去過幾批，復仇者聯盟也打回去過一批。
作為神盾局局長的尼克·弗瑞後來也通過負責和正義聯盟接洽的史蒂夫·特雷弗聯繫過，當時的正義聯盟似乎集體去了另外一個什麼地方的，特雷弗表示沉默，尼克·弗瑞暫時也就沒辦法知道太多。
相對比全力支持超級英雄，甚至和神奇女俠都有點曖昧關係的史蒂夫·特雷弗，神盾局的尼克·弗瑞對超級英雄們就有些保留。
當然，和那個不擇手段的女人艾曼達·沃勒相比，尼克·弗瑞更不願意站在她的那一端。
弗瑞相信超人蝙蝠俠他們是好人，但他更想和知道一切背景的其餘英雄們合作。比如鋼鐵俠安東尼·斯塔克，又或者美國隊長史蒂文·羅傑斯，又比如他手下的那些忠於政府、有名有姓的特工們。
而作為唯一一個大眾關注度可以和超人抗衡的美國隊長……史蒂夫很忙。
他和幾個隊友還處於磨合期，尤其斯塔克那張不饒人的嘴，史蒂夫不但忙碌，他還頭疼。
這次任務好不容易把最後一個外星侵略者的基地給搗毀，就算是美國隊長，他也迫不及待地給自己放了假，回了他稍微熟悉一點的布魯克林。
——雖然鄰居還都是特工們。
真令人愁得頭禿.jpg
雖然他習慣了，並且一直在戰鬥，不過在下一個任務指示到達之前能喘幾口氣，史蒂夫還是蠻願意放鬆的。
於是他來到了習慣去的那家訓練場，並且驚訝地發現，破破爛爛的店門口竟然停了三輛金閃閃的豪車，就差車窗上都寫上「有錢」這個單詞。
史蒂夫來這邊可比莉蒂亞要經常多了。
這家店還是神盾局的鄰居給他介紹的。
又在追肥皂劇的地中海髮型老闆依舊沒有抬頭，他把史蒂夫常去的那間訓練室的鑰匙丟給他，插了句話：「你那個小朋友來了。」
「是嗎，謝謝。」
「她有點情況，」老闆說，「等下你提醒她，再這樣，賠償就該加錢了。」
史蒂夫皺著眉應了下來。
他已經挺長時間沒有見過莉蒂亞了，小姑娘軟軟小小的一團，能出什麼事？
既然已經知道，史蒂夫也由不得惦記。
他上樓，還沒有確定莉蒂亞是在哪個房間，隔音不算太好的訓練室就傳來了砰砰的拳頭聲，在四倍聽力的超級士兵耳朵裡，完全可以捕捉成一幅完整的畫面。
而後戛然而止，變成了沙沙的細碎聲響。
史蒂夫在門前站定。
他眉心的溝壑格外的深，皺著眉，叩響了門。
「有人。」
「是我。」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紅發姑娘打開了門。
訓練室裡可以說是一片狼藉，地上有一半都沾了沙子，牆邊堆了七個已經壞掉了的沙袋。史蒂夫以他的身份發誓，這個樣子，可不是他認識的莉蒂亞能搞出來的。
史蒂夫有些想要關心她：「需要幫忙嗎，莉蒂亞？」
紅發姑娘挽著長髮，臉色因為運動而染上薄紅，綠色的眼眸似乎比之前見過的要深邃一些。她扯了扯往身上粘的衣服，勉強扯了扯嘴角。
「是你啊，史蒂夫，」少女聲音不再是之前瑟瑟縮縮的軟，變得清脆了些，也順耳多了，只是不知怎麼的，有一點點啞，「好久不見。」
史蒂夫應了一聲：「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莉蒂亞扒了一把頭髮，「對了，你會開車嗎？」
「我會，怎麼了？」
「門口停著那三輛，喜歡哪個？我送你。」
第39章 039
你永遠不知道神盾局裡的美國隊長粉絲到底有多少。
就像你永遠不知道八卦傳播有多快一樣。
反正, 在史蒂夫·羅傑斯把莉蒂亞帶回家的二十五分鐘之後, 半個神盾局都知道他們的美國隊長帶妹子回家了。
至於實際情況到底是什麼樣子……
時間倒退到幾個小時之前，回到訓練室裡。
史蒂夫臉上還帶著點關切，眉宇間的褶皺愈加深刻, 蔚藍色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茫然，有點懷疑自己的四倍聽力。
等等, 莉蒂亞剛剛說了什麼？
莉蒂亞說：「你來的時候看到了吧, 門口並排停著的。唔……如果喜歡，都送你也可以。」
史蒂夫：「……」
穩重而沒什麼閒錢的美國隊長竟然無言以對。他果然不習慣土豪們一言不合買買買送送送的行為, 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不用了，謝謝。」
莉蒂亞的情緒確實不太對。
紅發姑娘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也比平常更加沉默一點。
史蒂夫和莉蒂亞只是勉強算作朋友，但美國隊長看人比較准。他認識的莉蒂亞可不是現在這副樣子, 他確信, 莉蒂亞遇到了什麼讓她變成這樣子的麻煩。
或許是，她自身突然產生的變化。
紅發少女沒有等到史蒂夫的回答, 她抬手扒了一把頭髮，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那你有女朋友嗎？我還買了點東西，你可以送她。」
莉蒂亞伸手指指堆在另一邊牆角的包裝袋們。她買了一堆珠寶首飾, 也是撿著貴的買, 根本不適合她。
史蒂夫：「……沒有, 謝了。」
他突然替莉蒂亞的家長頭疼。
可莉蒂亞現在這副模樣, 簡直全身都在發散著「快來安慰我我心情不好」的氣息, 又讓自詡為長輩的史蒂夫有些關心。
史蒂夫想著之前那怯生生的小姑娘, 非常想歎氣了。
他把包丟在門口，自己進了訓練室，他站在了房間中央掛著的沙袋那裡，把又快壞掉的沙袋抱在了自己懷裡。
「出拳吧，」他說，「我陪你。」
這是他沉默卻貼心的關切，莉蒂亞鼻頭一酸。她擺了架勢，攥著已經泛紅的拳頭顛了顛，狠狠砸了上去，力道大得連美國隊長都感到了驚訝。
在這個沙袋也宣告犧牲之後，莉蒂亞終於停了下來。
手指關節處因為衝撞摩擦紅得過分，小姑娘也已經不再在乎形象，她一屁股坐在了沙子上，然後又攤開四肢，平躺在冰涼的地面上。
史蒂夫坐在了她的身邊。
「遇到麻煩了？」
莉蒂亞嗯了一聲。
她的鼻音也帶著微微的啞，好像哭過一樣：「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人。」
這句話的引申含義很多，史蒂夫伸手，在她肩膀安慰性地輕輕拍了拍。
「史蒂夫，」莉蒂亞抬起右臂，壓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遮住了所有的光，還不放棄這個話題，「我說真的。我不會開車，你選一輛開走吧。」
史蒂夫覺得新一代的孩子們真是任性，連原來乖巧的莉蒂亞都變了：「……我們能別說車的事了嗎？你年紀還小，你不會開車更不應該買，如果是你自己買的車，店家也不應該賣給你。」
一看他就不懂有錢人的世界。
被史蒂夫用長輩說教的語氣說了一通，莉蒂亞心情突然就好了一點點。
她扯扯嘴角，笑了一下：「沒關係，我有錢。我只剩錢了。」
史蒂夫：「……」
***
莉蒂亞刷卡買車，因為著急提貨，只是挑著最貴的買，根本不是什麼需要預定的特殊款式，而是越看越想嘴角抽搐的土豪款。
一輛香檳金色的加長商務車，一輛寶藍色的敞篷轎車，和一輛純黑色的超級跑車。
三輛豪車，莉蒂亞選了最低調的那輛黑色的超跑，把鑰匙強行塞到史蒂夫手裡，自己抱著包鑽到了副駕駛坐下，還把安全帶拉好了。
少女那雙綠色的眼眸巴巴地望著史蒂夫，看得甜心隊長覺得自己好像別無選擇。
莉蒂亞離開訓練室之前已經洗過澡換過衣服，長長的薑紅色髮絲半幹，披散在腦後。她好像又變作了之前乖巧而可愛的模樣，但史蒂夫很清楚，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只能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座。
「你想去哪裡？」
莉蒂亞擺弄著手機：「我想喝酒。」
史蒂夫發動了車子：「我帶你去吃晚飯。」
莉蒂亞搖頭：「我不要。」
「那你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你帶我去酒吧好不好？」
史蒂夫認真地拒絕了未成年少女放縱的想法，親自開車帶她來了一家有些偏僻，但味道很不錯的餐廳。是上次復仇者聯盟隊友黑寡婦娜塔莎·羅曼諾夫帶他來過的地方。
莉蒂亞垂著腦袋，不是很開心，但也乖乖跟在史蒂夫身後，嘬著加了冰的可樂。
「早些回家吧，」史蒂夫說，「好好睡一覺，明天太陽還是會升起，一如往常。地球始終都在以它獨有的規律運轉著，不論我們失去什麼，陽光總會繼續照亮世界。」
莉蒂亞用吸管去戳快要融化的冰：「但我沒有家。算了，今天謝謝你陪我，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車子的話，就停這邊吧。正好我晚上睡車裡。」
史蒂夫沉默了幾秒。
紐約的治安並不太好，史蒂夫說什麼都不可能大晚上的，把一個隨時可能偷偷溜去酒吧的未成年小姑娘一個人丟在外面。
他的眉頭擰起來，似乎在做什麼思想鬥爭，結果一看莉蒂亞，小姑娘長長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沉默而又安靜。他歎了口氣，把莉蒂亞帶回了自己的公寓，一邊開車，一邊還忍不住念叨她兩句：「不要隨便和人回家，莉蒂亞，你要注意安全。」
暴力兔姑娘垂著耳朵，看似乖巧弱小的小白兔，其實在悄悄地捏著手指，感受著不會再突然退卻消失的力量。
唔……史蒂夫是個好人。
但莉蒂亞敢和他走的依仗，是她對自己的武力值放心。
又或者，她根本就想要放縱一點。
她乖太久了，但只是一味地乖沒有任何用處。她現在只想任性，隨心所欲。
史蒂夫·羅傑斯不做任務的時候，就住在老家紐約布魯克林。他的公寓不算新，但是絕對安全，除了住了一個美國隊長之外，還住了一群假裝自己是普通人的神盾局特工。為了過過和美國隊長當鄰居的癮，他們還抽籤比賽搞輪班，搞得尼克·弗瑞都恨不得也遮住另外一隻眼睛。
史蒂夫打開燈，昏黃的燈光倒是讓有些復古陳舊的小公寓顯得有些溫馨。
這裡不大，睡在臥室的話，客廳裡的呼吸聲都能聽清。
史蒂夫的臥室顯得有些空蕩，被子疊得像個豆腐塊兒。莉蒂亞飛快地掃了一眼，發現他的電話線跟網線都是拔下來的狀態，桌面上還放著些退伍老兵的檔案。
「我這裡有點小，」史蒂夫說，「你還好嗎？」
莉蒂亞嗯了一聲：「謝謝你，史蒂夫。你真是個好人。」
他們關上了臥室的門。
已經快要走到午夜時分。
史蒂夫翻來覆去糾結了好一陣子，最後坐在客廳沙發上，給什麼都會的娜塔莎發去「如何安慰一個孩子」的求助短信。還沒等到娜塔莎的回復，他的耳朵已經捕捉到一點不應該出現的聲響。
他皺起眉，敲響自己臥室的門。
「莉蒂亞？」
沒有回音。
「莉蒂亞？我進來了？」
門沒有鎖。
史蒂夫壓下門把手，軍綠色的窗簾在打開的窗戶前晃蕩。他皺著眉，看到了床上留下的車鑰匙，一堆亂七八糟的首飾，還有一張小小的便簽。
少女的字體是漂亮的花體字，看得出是最近學的，和過往的筆跡相悖，顯得有些僵硬。
——「你是個好人，史蒂夫。真的謝謝你，請一定收下謝禮。」
***
紐約寸土寸金的商業中心裡，矗立著好多棟商業大廈。斯塔克工業的辦公樓是最為醒目的那個，托尼·斯塔克在紐約的時候，就住在斯塔克大廈。
前天剛剛搗毀了一個外星人遺留的基地，托尼帶回了點外星科技，研究了一整天，才睡下沒兩個小時就被他的智能管家溫柔地喚醒。
「Sir，隊長快到了，」磁性的英倫音低沉而美妙，「您交代的，您還有十五分鐘準備時間。」
從小到大生活在「美國隊長」陰影裡的托尼瞬間清醒，完美地出現在會客室，等來了一身土夾克工裝褲的史蒂夫·羅傑斯。
托尼·斯塔克摘了耍帥標配的墨鏡，看了一眼智能管家發過來的監控片段。史蒂夫在斯塔克大廈門口停了一輛醜得讓人嫌棄的黑色跑車，是走在時尚潮流前端的斯塔克先生一年前就淘汰的款式。
嘴巴不饒人的鋼鐵俠忍不住吐槽：「Cap，我不該懷疑你的審美觀停留在上個世紀。你是根本沒有審美。」
史蒂夫嘴角抽了抽，決定不反駁這個。
他在和隊友的磨合中，已經找到了和托尼·斯塔克和平相處的辦法——嘴硬心軟的鋼鐵俠順著毛擼就行。
托尼繼續：「聽說你昨天帶了個未成年姑娘回家？我們全美的道德標杆是怎麼了？遲到八十年的叛逆期嗎？」
「斯塔克……」史蒂夫把車鑰匙放到了桌面上，又向前推了推，「她叫莉蒂亞，還是個孩子。」
「然後呢？」
「我懷疑她可能是個剛剛覺醒能力的變種人，」史蒂夫聲音沉穩，面色凝重，「她正處在青春期，情緒波動劇烈，力量增強超出了普通人類該有的規律……我有些擔心。順便說一句，車是她的，不是我的。」
托尼嘖了一聲，伸手把車鑰匙撈了過來，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所以，你把她的車開過來做什麼？我以為你還愛著你的摩托。」
「因為莉蒂亞不見了。」
史蒂夫平靜地回答他：
「還有，我公寓那沒有停車位，先放你車庫裡。」
托尼：「……」
第40章 040
莉蒂亞從史蒂夫房間的窗裡翻了出去。
史蒂夫住的樓層不高, 莉蒂亞身姿輕盈，三兩步就借力躥了下來, 伴著夜色隱匿在陰影中。
她站在角落，看著史蒂夫拉開窗簾又把窗戶關上，捂著心跳平穩的胸口, 輕輕歎了口氣。
【莉蒂亞……】系統看著自家宿主逃出自家男神的公寓，試探性地問她, 【你就……這麼走了？】
莉蒂亞嗯了一聲。
她懷裡還抱著裝了無數東西的雙肩包，她把包換到背後背好, 垂下了眼眸。一雙加深了的綠色眼眸從空茫逐漸變作了堅定。
【系統, 你該高興了。】她說。
【啊？】
【既然萊克斯不需要我, 】莉蒂亞的聲音褪去了曾經因為心中牽掛太複雜而出現的瑟縮軟弱，【你還需要我的, 是嗎？】
【是……是的。】
【那好，我們去保護地球吧。】
系統：【……】
不，說實話, 其實系統沒那麼高興。
它雖然一直希望宿主可以認真完成任務，希望宿主早日脫離反派的包圍……但它更希望宿主開心一些，而不是現在這樣, 自己難過。
【不然莉蒂亞你去和盧瑟和好吧，】系統說，【別哭。】
【我才不會哭。】
紅發姑娘重新把長髮紮好, 還扯了扯捲曲的發尾。她從雙肩包的最下面把面具拿了出來, 扣住了上半張臉。
「我會讓他後悔的。」
***
莉蒂亞在紐約頹廢了兩天。她退了之前在紐約租的公寓, 還回了一趟大都會給管家小姐姐放了長假，這才將她大都會的家落了鎖。
她又買了一堆有的沒的，這次全靠著自己，全部帶回了新買的別墅。
別墅是精裝修好的，在曼哈頓島。雖然什麼都不缺，但明顯沒什麼人氣，有點呆板，也有些空蕩，莉蒂亞一口氣又換了套傢俱，面無表情地覺得自己墮落了。
也是，以前實在沒錢，現在是錢太多。
——花錢真爽啊，還解壓。
墮落的富二代姑娘如是想。
接著，曾經夢想著成為裁縫的莉蒂亞又重新給自己做了一套制服，之前的幽蘭色已經被深沉的黑所取代。她甚至把長髮剪短，只留下到肩膀的長度，又買了一頂和自己原來的長髮差不多的假髮，跟面具組合起來，然後繼續她的夜巡生活。
莉莉絲重出江湖。
身材曼妙的紅發姑娘行動卻比之前要隱秘一些。她現在不靠著金手指也可以單挑一群小混混，但是一不耐煩，她還是會靠著系統。
而對於紐約的倒楣蛋們來說，儘管莉莉絲換了制服，但是她的拳頭還是一樣的硬，所以幾乎沒有被揍的可憐罪犯能認錯莉莉絲。
一連三天，莉蒂亞每天都找一個不太成氣候的小幫派挑事，發洩了心中的鬱氣之後，才回別墅那邊睡個天昏地暗。
然後她接到了馬修·默多克的電話。
目前來看，唯一一個知道莉莉絲就是莉蒂亞的，只有夜魔俠馬修。
他的聲音有些冷：「莉蒂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莉蒂亞沉默了半天，在黑漆漆的臥室裡翻了個身：「晚上我去找你。」
馬修見到莉蒂亞的時候，差點沒有認出她來。
夜魔俠沒有超能力，但他的聽力超絕，認人靠的並不是最容易被欺騙的視覺。他知道莉蒂亞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但上次見到她，他還能確認是她，而這次，少女的心跳頻率都產生了變化。
「莉蒂亞？」
「嗯哼，」莉蒂亞聲音清脆，嘴巴裡還在嚼著口香糖，「想我沒？」
「珍妮·布朗的父母在交付保釋金的前十分鐘，帳戶裡的全部財產都被劃走，」馬修直接開口，「她在見了律師的三個小時之後自殺未遂。」
莉蒂亞嚼著口香糖的動作一頓，而後又漫不經心地繼續咀嚼：「你想說什麼，大律師？」
「你知道是誰做的，」他頓了頓，「——莉莉絲。」
「我不知道。」她咧著嘴，柔軟的舌尖戳著甜味已經快要消失的糖果，「我什麼都不知道，夜魔俠。我只是個……唔，怎麼說呢，義務警員？」
「我們從來都不是員警，莉莉絲。不論是你，還是我，我們的行為觸犯了法律，理論上講，我們是在犯罪。」
「拜託——」莉蒂亞拉長了語調，「如果你有你說的這麼尊重法律信任警方，你就不會和我站在這裡聊天了。你可別說什麼大道理，我不會聽。你從事這個職業的，我的朋友，你比誰都知道，你講這東西有多可笑。」
莉蒂亞掰著手指：「我只知道，上周我丟到警局的那個傢伙，已經進去過三次，第四次想要偷車被我揍了。你猜怎麼著？昨天我看到他在賣氣球。」
「在這方面，你是前輩，」莉蒂亞說，「但你不用和我說那些沒用的話，我不會聽。我猜到你想找我說什麼。放心，我很安全。」
現在的莉蒂亞油鹽不進，倔的要命。
「正巧，我也快走了，」莉蒂亞揉了揉腦袋，「我要給自己放假。反正你們也每天都辛勤工作。對了我一直想問你，每天熬夜，你們都不困的嗎？」
夜魔俠：「……」
這個到底是誰？我認識的那個乖巧可愛膽小但貼心的莉蒂亞到了哪裡？
但莉蒂亞有一點沒說錯，他是想給莉蒂亞提個醒。她的行為處在失控邊緣，她沒有導師，擁有了力量卻一味地單幹，隨時可能走入歧路。
他絕不想莉蒂亞邁錯步子。
「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過兩天去機場，哪個航班最先出發去哪裡，」莉蒂亞在地上撿起一塊兒石頭，把已經寡淡了的口香糖吐在上面，而後眯著眼睛瞄準，把石頭丟在對面樓下的垃圾堆裡，「對了，我出去沒有監護人簽字的話，我可以托人辦個假的護照嗎？」
職業律師：「……」
馬修的面具包裹住自己的上半張臉，眼睛的位置也覆蓋著面具的材料，在夜色中隱約透著血紅的暗光。
他剛想再說什麼，突然頓住了動作，而後微微側頭，和笑眯眯的莉蒂亞一起對著同一個方向。
今夜的月亮快要圓了。
在月色的映照下，不遠處急速蕩來的身影如此鮮明。
紅發姑娘聳聳鼻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她粉紅色的舌尖在唇角舔過，又抽抽鼻子，悄悄邁步，站在馬修身後，讓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掩住她。
剛成為超級英雄沒多久……或者說，和莉蒂亞差不多同一時間變得「不太普通」的少年蜘蛛俠輕盈地落在了樓頂。
他身上的「制服」是紅藍兩色，不過只是普通的衣服，還遠遠達不到「緊身制服」的要求，手腕上扣著黑色的自製蛛絲發射器。他身上沒有露出一絲皮膚，完全包裹在衣衫下面，他的腦袋被面罩包裹著，面具上又扣著帽子，有點滑稽，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可愛。
之前彼得曾經查過一個盜竊博物館的案子，偷偷跟蹤著罪犯探查，結果越界來到了地獄廚房，然後初出茅廬的小蜘蛛就認識了傳說中的夜魔俠。話嘮小蜘蛛單方面把夜魔俠劃進了好朋友的範圍內——雖然是馬修默許的。
一個善良稚嫩的新手英雄，每一個經歷過黑暗的前輩都願意搭把手，帶帶他。
少年蜘蛛的聲音也是活力十足的，像是一隻歡快可愛的小奶汪，語速飛快：「夜魔俠，你絕對不相信我遇到了什麼！我被鋼鐵俠找上門了我的天啊我我我我要成為復仇者了嗎？說實話我在遇到斯塔克先生之前我是想要去正義聯盟對外的正義大廳工作的但是我遇到了斯塔克先生我就從超人粉絲變成了鋼鐵俠的粉絲也換了目標準備去斯塔克企業工作……呃……雖然我是被斯塔克先生警告了不是我以為的會邀請我去復仇者聯盟。對了夜魔俠，你有沒有考慮過也加入什麼組織我——啊！」
蜘蛛感應再一次因為對方毫無惡意的行為而失去了效用。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夜魔俠身後探出的腦袋，透過護目鏡對上莉蒂亞笑眯眯的表情，又僵在了原地。
然後，可憐的小少年就又被莉莉絲按住腦袋使勁揉了。
紅發姑娘手勁大得很，她穿著內增高的鞋子，比小蜘蛛要高出一點點，雙臂攬住他的脖子，又習慣性地把他往胸口按，像是覓食中的吸血鬼，又像是在對著一塊兒香甜的小點心垂涎欲滴。
莉蒂亞笑眯眯的，嗅著她喜歡的氣息，聲音清脆歡快：「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呀？」
「莉莉莉莉——」
可憐的小蜘蛛僵硬著身體，保持著靜止不動，隔著面罩，鼻尖與莉蒂亞的身體只剩下一公分的距離。
他盯著自己的鼻尖看，差點都要把自己變成鬥雞眼了。
莉蒂亞笑出了聲：「每次見到我都叫錯我的名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呀？」
「……莉莉絲……」
彼得一共見到莉莉絲三次，每次見到莉莉絲都會遇到這種尷尬的場面，腦袋都快被漿糊黏住，求助的小眼神不斷地往夜魔俠身上瞥。
對不起，馬修看不見，馬修拒絕幫你。
小蜘蛛終於從莉蒂亞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臉都快比面具還紅。
莉蒂亞雙手環胸，後退半步打量著身材有些單薄的少年：「你剛剛說你是超人粉絲？」
「呃……我現在是斯塔克先生……」少年蜘蛛俠聲音小小的，染上了一點點羞澀，「那個，準確來說，我是所有超級英雄的粉絲，我也是你的粉絲呢，莉莉絲。」
第41章 041
在這個總被各種襲擊的世界裡, 超級英雄已經是普通人們習以為常的存在了。
準確來說，英雄始終存在，但超級英雄的概念，是隨著超人的出現而出現的。
然後仔細算算, 好多之前的英雄也可以歸為超級英雄，尤其在二戰時期風靡的美國隊長從冰封中蘇醒, 回歸二十一世紀之後。
復仇者聯盟成立還沒到一周年, 正義聯盟成立五年, X戰警很少出現在公眾視線但也擁有幾年的傳說；而不論組織單說英雄們, 蝙蝠俠出現在十年前，超人出現在八年前，神奇女俠要比超人晚一些, 火星追獵者出現在七年前, 閃電俠六年前, 沙贊鋼骨與水行俠同一時期出現, 倒是後加入聯盟的綠箭俠黑金絲雀才出現四年；
同時, 對比戴著面具和蝙蝠俠一樣黑夜中出沒的綠箭俠，行事張揚的鋼鐵俠也穿著他的裝甲出現了。
……於是……在全世界都知道鋼鐵俠是托尼·斯塔克的情況下……復仇者聯盟的顧問可是單幹了好多年。
所以說, 對於這一代近乎聽著超級英雄故事長大的孩子們——比如現在十五歲的彼得·派克——他喜歡超級英雄太正常了。
能力酷炫, 為人正直, 哪個孩子會不喜歡超級英雄這樣的存在？當初只是個普通孩子的彼得更是超級英雄的粉絲。
少年蜘蛛俠還沒有習慣自己身份的轉換。
雖然技術宅派克的偶像早已經從超人變作了鋼鐵俠，但他依舊只是個初出茅廬才得到能力不久的年輕新手。
自稱「紐約好鄰居」的蜘蛛俠出現沒多久, 倒是成為了最親民的年輕英雄, 外加身份暴露得最快的小英雄。於是他引來了托尼·斯塔克的警告, 請隱藏好自己的身份，保護好自己的小命。
——在充斥著各種英雄的同時，各種反派也層出不窮。
這個對於目前只對付小偷小摸的蜘蛛俠來說沒太注意，還一團孩子氣的蜘蛛俠忍不住向救下本叔的莉莉絲小姐姐表示了感謝，然而又被揉來揉去。
她很快就走了。
紅發姑娘一消失，就只留下尷尬的彼得，外加沉默的夜魔俠。
「呃……我是說……」彼得尷尬地揉了揉鼻子，「你覺得，我要不要去復仇者聯盟那邊問問收不收人？聽說斯塔克先生要在紐約北郊區建一座基地……」
馬修打斷了他的話：「我記得，你下周就要期末考試了。」
彼得：「……」
朋友！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可惡的大人們。
***
對於莉蒂亞來說，她是真的打算去別的地方轉一轉。
莉蒂亞是個敏感的孩子，她的情緒是很糟糕，不過經過這幾天的舒緩，她也已經看開了一點點。
她決定不去想萊克斯，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毆打反派的偉大事業。對於她這個決定，系統就差在腦袋裡放鞭炮來慶祝了。
感天動地！宿主終於要正視自己的任務，好好努力嗎？原諒可憐的系統，它看著宿主每天去懟那些普通小炮灰，雖然覺得比較安全，又真的覺得，莉蒂亞能做的更多。
系統歡快地給莉蒂亞列了一張單子。
莉蒂亞：【……什麼？】
系統：【我給你念念啊，萊——呃——小丑、拉爾斯·艾爾·古爾、企鵝人、黑面具、豹女、逆閃電、迴旋鏢隊長、寒冷隊長、黑亞當、黑蝠鱝、海洋領主、喪鐘、紅骷髏、九頭蛇夫人、萬磁王……呃……其他先等等。莉蒂亞，靠你了！】
莉蒂亞：【嗯？】
系統：【……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
莉蒂亞捏了捏手指，若有所思：「……總感覺你還有什麼該對我說的沒有說。」
系統再次安靜如雞，假裝自己是段弱小可憐又蠢萌的資料，悄悄地在系統空間裡在胸口劃了一個它並不信仰的十字架。
糟糕，我軟萌可愛的莉蒂亞是不是真的被萊克斯·盧瑟刺激得回不來了？
總覺得現在的莉蒂亞越來越可怕了。
然而系統很快就被啪啪抽打著資料組成的「臉」。
因為莉蒂亞坐在沙發上，給哈利·奧斯本打去了電話：「哈利？在忙嗎？」
她的聲音和曾經比，不再刻意地掩飾聲音與口音，她現在的音色更清脆，音量也要大一些，但柔和的語氣卻沒有什麼變化。
電話被免提了。
看檔看得髮際線已經開始危險的哈利刷地從辦公桌前站起來。
「莉蒂亞？」他悄悄松了口氣，「你來紐約了？」
紅發姑娘嗯了一聲：「是啊，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奧斯本企業最新生物醫療藥劑的新進展前兩天還上了新聞。」
「別去管這個，」哈利說，「我現在只負責閱讀理解再加上簽署檔，所有的專案負責談判等等，都和我沒有一點關係。你現在在哪裡？我說過，只要你來紐約，我一定放下工作去接你。」
莉蒂亞唇角上揚，報上位址，露出一個和過去沒有什麼不同的笑容，有一點小放鬆，有一點小釋然。
「我等你。」
掛斷電話的哈利·奧斯本悄悄松了口氣。
他用真摯而又誠實的目光看向諾曼·奧斯本指派給他的老師，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先生，我朋友來了。合格的商人注重利益也要重視承諾，她持有萊克斯企業的股份，同時是萊克斯·盧瑟的妹妹。」
他換來了一天的休息時間。
哈利理了理領帶，以優雅而飛快的速度逃出了「教室」。
而留在「教室」中的老師露出一個扭曲的笑來，指尖點在辦公桌上，開啟了隱藏的電子設備，而後隱秘的攝像頭探出，另外一個高科技成像將傳聞中已經病入膏肓的奧斯本企業執行總裁的全息投影放了出來。
全息投影中，是一個雙目炯炯的男人。
「你的兒子，並不像你呢，諾曼·奧斯本先生。」
棕發綠眼的男人，和他的兒子哈利·奧斯本非常像，只是病痛的折磨讓他瘦得幾乎成了骷髏，鬆弛的皮膚下垂，五官也隨著表情扭曲，透著一股癲狂。他的膚色隱約透著一點不太顯眼的綠，撐著身體半坐起來，脊背已經不用緊貼著身後的軟墊了。
「呵。」
「那麼，奧斯本先生，你現在的感覺，還好嗎？」
諾曼的聲音嘶啞，笑容加深：「我很好，很好。」
他伸出手，看著自己幾乎只剩下骨節的手指：「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奧斯本先生，你願意達成合作了，是嗎？」面貌扭曲的中年男人輕聲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提供一些方程式給負責實驗的柯帝士·康納斯。」
「為什麼不呢？」諾曼裂開嘴角，眼底都透著貪婪的色彩，「如果你們想要用哈利抓到他，我沒有任何意見。只可惜蜘蛛俠的出現是偶然性的，實驗室花費了八年的時間，才出現彼得·派克這樣一個例子，隨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傷害哈利。雖然我不滿意，但他是我兒子，我也只有這一個兒子。」
「一定將貴公子完好地還給您。諾曼先生。」他說，「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圖書館裡非常安靜，只有翻閱書籍的聲音，以及筆尖觸碰紙張發出的摩擦聲。
彼得正在奮筆疾書，完成選修化學實驗課那讓人崩潰的手寫論文。
就在這個時候，口袋裡的老式手機震動。他掏出來看了一眼，螢幕中央閃爍的名字是「哈利」。
彼得·派克和哈利·奧斯本是朋友。
他的父母在奧斯本企業工作過，那個時候，還沒上學的彼得就認識了同齡的哈利，只是因為種種原因，哈利已經從他生命中消失很久了。
直到不久前……哈利終於回到了紐約。
紐約中城科技高中，在整個紐約來說，都是數一數二的學校。它只招收有才的人和有財的人，對於有才的人來說，學費低廉，獎學金又非常豐厚；而對於有財的人來說，過得舒服，也方便招攬人才。
並沒有什麼閒錢的彼得是有才的人。
雖然之前他總被欺負，但他成績相當不錯，能獨立設計出蛛絲發射器的技術宅更是可以拿到最高額的獎學金。
只是想要拿獎學金的人太多了，競爭激烈，就算是學霸少年，在荒廢了半個學期後的期末階段，彼得也不得不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學習中。
畢竟人外有人，學霸同學們實在是太多了。
但學習再重要，也不會有他失而復得的朋友重要。
彼得的朋友很少，當初哈利又陪他度過了失去父母的頹廢階段，重要性毋庸置疑。雖然說從哈利回到紐約開始就處於瘋狂的忙碌中，導致只見過一次之後再也沒什麼時間和彼得見面了，但彼得依舊把哈利放在最重要的朋友的位置上。
所以說……哈利終於有時間出來見面了？
那作業晚上熬夜再寫，先去見哈利。
彼得這樣想著，打開了短信，而後瞬間凝重了神色。
[蜘蛛俠，救我！]
這邊，彼得論文都不收拾了轉頭就跑，而紐約的另一邊，系統感知到了「犯罪進行時」，用尷尬的電子音給莉蒂亞提醒：
【莉蒂亞，我們別在咖啡店乾等了。】
【嗯？】
【……哈利·奧斯本被綁架了，】系統乾巴巴的說，【去救他吧。】
紅發姑娘正吃著熔岩巧克力蛋糕，她舔過染了巧克力漿的唇角，發出一聲嗤笑。
【我要是沒記錯，你說哈利是個反派？】
莉蒂亞眯起了眼睛：【反派自己綁架自己嗎？】
第42章 042
哈利·奧斯本正在思考人生。
他被塞在麵包車的後備箱裡, 腦袋上被套了個散發著異味的紙袋子, 手腳都被粗麻繩捆著, 每一次掙扎都帶來一點疼痛。
哈利放棄了掙扎, 開始認真地思考著事情是怎麼發生到這個地步的。
他的人生, 從最開始就偏離了夢想中的路線。
哈利·奧斯本, 作為奧斯本企業唯一的繼承人, 諾曼·奧斯本的老來子，他從小就被寄予了厚望, 可惜他不是諾曼喜歡的樣子，不夠優秀，也不夠聰明。
母親還在的時候，她是父子倆之間溝通的橋樑，而母親離開之後，諾曼和哈利之間有了一道透明卻堅固的隔閡。哈利在外面呆了五年, 半是被放棄的狀態。而現在，一個從未接觸過商業方向的少年要在短時間裡學習掌控一家企業，一個集團。
哈利生性敏感，這才短短一個月, 快要被壓垮的他也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
他快喘不過氣了。
所以他才會在莉蒂亞打來電話之後「逃」出了讓他快要崩潰的地方。
雖然說小少爺之前沒有學過什麼商業方面的內容, 但他終究是個養尊處優的富二代。平常都是管家來回接送他, 現在是自己出來，他就讓公司的司機送他。
他才剛坐進車, 脖頸處傳來細微的疼痛, 他的視線開始恍惚, 再醒來，就是在麵包車的後備箱了。
哈利·倒楣蛋·奧斯本：「……」
以及，他有理由懷疑，這車之前是用來送貨的，並且送過新鮮的水產品，這股腥味讓他差點吐出來。
自家公司安保這麼差的嗎？這還沒出停車場呢！
小少爺屏住呼吸，對這個同樣散發異味的紙袋子也表示絕望。
他覺得他應該是被綁架了沒錯。
小時候學的那些如何面對綁架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哈利喉結滾動，咽了咽口水，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沒問題的哈利，你可是個奧斯本。綁架你的唯一原因，只能是錢……了吧？早知道就不著急出來了，也不知道莉蒂亞會不會等得不耐煩。
後備箱裡的奧斯本小少爺沒人關心，這輛麵包車裡，除了他，還有三個人。一個司機，兩個打手，各個長得都高大健壯，看起來訓練有素，完全不像是普通的綁匪。
左邊那個拉開小窗向後看了一眼，他們的「誘餌」正像是個毛毛蟲一樣在挪動，倒是非常安靜。
他對對面光頭的同伴點點頭，比劃著手勢。
這輛套了牌照的黑色麵包車已經繞到了公路上，按照預設好的計畫，正在向埋伏著同伴的目的地行進。
可憐的哈利還不知道，就算沒有莉蒂亞的電話，他沒多久也要被父親騙出去當肉票，用最方便的方法引出他的那個暴露了身份的蜘蛛朋友——彼得·派克。
而綁匪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莉蒂亞這出電話……他們的行動就要快捷得多了。
車子正以高速行駛在公路上。
天氣已經涼了，這個時間段，這條路上竟然一輛旁的車都沒有。車上的肉票毫無威脅力，司機打了個哈欠，忍不住有些困倦。
就在這個時候，車子突然震了一下。
坐在後面端著槍的光頭男人一腳踹在司機座位上：「怎麼開的車！」
司機還沒來得及說話，車前窗那裡垂下了紅色的髮絲。
司機一腳踩在了刹車上，瞪著眼睛，心臟砰砰地跳。
而後，垂下的長髮向下挪動，露出一張屬於人類的臉來。
那是個紅發女人，活的，臉上戴著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光潔白皙的下巴，還有扯動的紅唇，一雙幽綠色的眼眸魅惑又令人心生寒意。
她倒著趴在車窗上，伸出被黑色布料包裹著的手指，指關節在車窗上扣了扣，發出有些悶的響聲，非常有禮貌：「嗨，打擾了，下午好？」
司機：「……」
光頭綁匪：「……什麼人！？」
紅發姑娘拉長了音調，收回了手指，改成拳頭。
「問我嗎？」
拳頭瞬間穿透了玻璃窗，碎片因為衝擊向後傾瀉，紮得司機滿臉是血。
「你好，容我自我介紹一下，」少女鑽進了車子，鞋底踏上正上膛的另一個炮灰，「我是莉莉絲。」
她動作比子彈要快，但是沒有防住被改造過的車子。他們不按套路來，滿臉血的司機按下了按鈕，正撐著座位的莉蒂亞就一臉懵逼地跟著座位一起彈了出去。
她在半空中翻了個身，腳尖點地，而後跳躍著躲過幾發子彈，接著沖上了車頂。
反派賣力地工作著，就算受傷也握著方向盤踩著油門。莉蒂亞暫時沒去關注司機，車頂已經重新被關閉，莉蒂亞撇撇嘴，趴在車子上，又探下身去。
她這次不是從車前的擋風玻璃那裡探頭的。
她快速出拳，擊碎門玻璃窗的同時，手腕翻轉使勁，一把扯下車門往前一丟，而麵包車為了躲避障礙物，瘋狂一樣打著方向盤，最後直接側翻，甚至空轉了一圈，摔在了地上，車輪空轉無力地掙扎著。
後備箱裡倒楣的哈利頭暈目眩，近乎腦震盪，手肘膝蓋甚至腳踝全部都撞到了堅硬的車壁，他強忍著噁心，疼得都麻木了。
同時，綁匪將求助資訊發出去，一臉猙獰地從車裡爬出來。
三個人裡，只剩下他一個人還是清醒的了。
光頭綁匪表情扭曲，端著槍，腦袋上還滴著血：「滾——再不滾，我就開槍了。」
莉蒂亞眨眨眼，後退兩步，好像真的害怕一樣，乖乖地舉起雙手。
「別開槍，」她聲音清脆，可愛極了，「浪費玩具多不好。」
紅發少女輕柔地笑著，瞬間出了拳。
K.O.
莉蒂亞吹了吹拳頭，腳尖又在翻白眼的光頭綁匪身上踢了踢：【弱雞哦。】
系統：【莉蒂亞你真棒！】
莉蒂亞已經對系統的吹捧無動於衷了。
她皺皺鼻子，嫌棄這裡的味道不好聞。然後轉頭，看向側翻的車子。
莉蒂亞不需要開鎖，她扳住開門的把手，稍稍實力，就暴力破壞了鎖頭。她唇角帶笑，打開了後備箱的門，而後等來了一發小巧卻還有殺傷力的子彈。
莉蒂亞稍微側身就躲開了攻擊，然後癟了癟嘴：「哈利，你就這樣迎接我嗎？」
他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好不容易才趁亂掙脫繩子的哈利警惕著，一臉莫名其妙。
這個人……認識我？我認識她嗎？她是站在哪邊的？不能確認，那還是不安全。
他忍著眩暈感，摩擦破皮甚至出血的手中握著一把都沒有掌心大的變形手槍，手臂一直在顫抖：「——你是誰？」
莉蒂亞沉默了兩秒。
就算開了金手指，小姑娘也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從傻白甜變成老司機。
兩個人足足凝滯了一分鐘，莉蒂亞才收回手，後退了幾步。
「你先把其他繩子也解開吧，」紅發姑娘說，「我也解決點事情。」
「……什麼？」
哈利還在傾倒的車子裡，視線受阻。而在莉蒂亞的視線裡……公路的另一頭，開來了三輛越野車。
莉蒂亞摩拳擦掌，舌尖舔過唇瓣，著實有些興奮。
【積分……】她說，【你看到了嗎系統？第一次，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積分送上門啊！】
系統：【……加油。】
「好呀，」莉蒂亞笑眯眯地搓搓手，像是撿到什麼便宜一樣，「哈利明明是個小福星吧？」
***
彼得·派克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自以為的。
他還年輕，又太生手，看到哈利的求助短信之後甚至都沒有辦法思考為什麼哈利會知道他就是蜘蛛俠。彼得只知道，他一定要保護自己的朋友，所以連寫了一半的作業都沒收拾，拎著包就跑了出來。
哈利除了發來了求助短信之外，還發來了一個位址。彼得保持著大腦空白，盯著那段陌生的地址暗暗咬牙。
在他換上制服，飛奔向目的地的時候，他蒙著一層霧氣的大腦終於清醒了過來。
彼得是嫩了點，又不傻。他剛剛那是叫關心則亂，現在是知道……呃……這是個陷阱沒錯了。
少年英雄陷入了兩難的境界。
鋼鐵俠前兩天才來警告過他做事不要太張揚，會給面具下普通人的生活帶來危險，彼得應該小心；但同時……還是少年的他又瘋狂地想要證明自己。
面具下的彼得眼神越來越堅定。
他吞了吞口水，心虛又堅決地給斯塔克先生髮了短信，再把手機書包全部東西都用蛛絲固定在一棵樹上。
這裡是森林裡，足夠隱蔽，出乎意料卻存在著像是堡壘一樣的東西。
蜘蛛俠隱匿著自己的氣息，悄悄觀察著。
他轉了一圈，確認哈利不在。
……果然是陷阱。
也還好他沒有牽扯到他的朋友。
不過似乎哪裡不對啊……如果是陷阱的話……這裡完全沒什麼人啊？唔……蜘蛛感應告訴他，建築下方應該還有一大塊的空間，但彼得的主要目標是救回哈利，他決定這段情報還是交給斯塔克先生的比較好。
他倒掛在牆壁外側，思索人生。
是不是應該抓個人問問哈利怎麼樣了？但是蜘蛛感應一直在警告他不要進入，總覺得這裡有什麼會威脅到蜘蛛俠的東西。
彼得還沒做好決定，他卻感知到了有什麼在靠近。
他重新隱匿起來，認真地盯著感知來源方向，最後發現一輛行駛路線歪歪扭扭的裝甲車正往這邊開。
敵人？駕駛技術這麼菜的敵人？
蜘蛛俠仔細觀察著，還沒等他看出什麼門道，裝甲車突然停下，兩面的車門都打開了。
那個棕色頭髮一身狼狽的男人一出來就扶著車門吐了，而從駕駛座走出來的紅發姑娘……她皺了皺鼻子，揚起笑臉：「呀，小蜘蛛來了！」
第43章 043
莉蒂亞曾經懷疑自己祖先是只汪, 不是沒有理由的。
她隱約察覺到了, 自己嗅到的味道應該不是真實存在的，但對於莉蒂亞來說, 她喜歡的味道只接觸過一次就忘不掉, 真實表現了那句「這該死的甜美」。
噁心人的味道千篇一律, 好聞的味道也總有相似，但要莉蒂亞念念不忘的……卻不是太多。準確來講，雖然有點她見到的人不算多的原因, 但最主要的，還是說靈魂的不同。
莉蒂亞喜歡彼得，也就是蜘蛛俠的味道。
他還年輕，充滿朝氣, 靈魂自內而外散發的氣息好像陽光曬過的被子，又好像是烘烤過的麥香麵包, 暖而軟, 隔著好遠莉蒂亞就能感知到。
於是莉蒂亞一腳踩下刹車, 雙眼亮晶晶的。
之前來抓哈利·奧斯本的後援又來了三車，但加在一起也不到二十個。莉蒂亞不知道這群人是幹嘛的, 不過他們武器無法穿透她的防禦, 那些人也沒什麼特殊的裝備，於是莉蒂亞就笑眯眯地收穫了一大堆送上門的積分。轉頭把暈乎乎的哈利拉上了車子副駕駛。
體貼的姑娘甚至為他拉好了安全帶，然後自己坐上了駕駛位。
這是莉蒂亞第一次自己開車。
她已經快十六歲了, 都快可以考駕照了, 但莉蒂亞還從來沒有碰過方向盤。紅發少女在頭暈腦脹的哈利驚悚的目光下踩上了油門。
高性能的車子被莉蒂亞開出了碰碰車的效果。
哈利·有氣無力·奧斯本：「……你要去哪？」
莉蒂亞開向車子來時的方向。她還有點興奮, 眼睛盯著看不見的道路盡頭：「你不想知道誰綁架你嗎？我帶你去看看啊。」
而且，那邊還有積分等待收割呢！
哈利驚恐地握住門側的把手穩住自己的身體。
不！我不想！你有駕照嗎我的天啊我還想活著！
莉蒂亞完全沒有發現哈利已經快吐了，她握著方向盤，只覺得自己手中都掌控了整個世界。直到她又聞到了蜘蛛俠的味道，一腳踩下刹車來了個急停。
哈利爬出車，視線都開始扭曲，腦震盪外加暈車，扶著車門真的吐了，只覺得自己倒楣；而莉蒂亞，紅發姑娘揚起笑臉，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仿佛直接對上了彼得的眼睛。
「小蜘蛛~出來呀，我知道你在呢，」一換制服出門就換上假胸偽裝禦姐的莉蒂亞歪了歪頭，「過來。」
***
紐約，斯塔克工業，頂層。
托尼·斯塔克正在和娜塔莎·羅曼諾夫談判，布魯斯·班納坐在一旁，有點迷茫。
說是談判，鋼鐵俠本鐵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隨你怎麼說，我就是任性。
黑寡婦無話可說。
她不能，也絕不會把鋼鐵俠怎麼樣，但同時吧……托尼真的有點出格。說好的絕不藏私，結果偷偷昧下外星科技做研究不說，還勾引了布魯斯·班納博士和他一起搞事情。
促使復仇者聯盟成立的外星人入侵事件，那群外星人來自木什星。雖然地球上的外星人已經好幾個了，但地球還沒有做好進入星際時代的準備，對外星人的瞭解不算太多。
木什星人的生命形式與地球完美不同。那顆星球沒有常見的金屬元素，準確來說，是除了生命本身，沒有金屬元素存在，倒是他們自己都是金屬構成的生命。
神盾局的職責之一，也是保護地球不被入侵。先行的木什星人被驅逐，但關於他們的資料已經被記錄下來。於是在神盾局檢測到木什武器波動，全神盾局的特工神經緊張起來的時候……尼克·弗瑞發現波動來自斯塔克工業。
……呵，鋼鐵俠。
上次托尼和弗瑞不歡而散，直接把神盾局局長拉進了黑名單，所以說弗瑞頭疼地把兼職復仇者的特工娜塔莎派來當說客。
娜塔莎：「不廢話了，我給你拖一周，最晚一周，你把東西給我，你的實驗結果我不要。」
托尼坐直，打了個響指：「成交。」
班納：「呃，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娜塔莎看了一眼純良的班納，再看一眼興奮的托尼，真的很想翻白眼了。
「那我先回去了，」娜塔莎說，「你儘快聯繫我。」
托尼：「行——等等。」
「嗯？」
托尼皺著眉，空蕩的黑色茶几突然變作透明，一個投映螢幕出現。托尼在操作區點了點，看著展開的紐約地圖，以及郊區森林的閃爍紅點，撇嘴。
「這裡沒有什麼違規的吧？」上次穿戰甲出門結果引來弗瑞提醒的托尼眨了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告訴弗瑞一聲，我得過去一趟。」
「怎麼了？」班納湊過來看了一眼，「這是誰？」
「那個睡衣寶寶，」托尼站起來，「就是尼克·弗瑞最近感興趣的那個。」
「神盾局不招未成年，」娜塔莎也來了興致，「所以斯塔克你要招未成年？」
「不，」鋼鐵俠說，「我只是想要救救他的小命。對了，羅曼諾夫，Cap沒和你一起來？」
娜塔莎：「樓下坐著，本來尼克是想讓他來和你談的。」
「雖然有些小題大做……問問他，要不要活動一下筋骨？」
***
彼得確認，他被莉莉絲看到了。
少年蜘蛛俠吞了吞口水，有些緊張，但還是乖乖地從隱匿的角落出來。
莉莉絲雖然有那麼點……呃……不知道怎麼形容，但她是個好人。
是個彼得感激而欣賞的小姐姐。
——只要她別那麼激動——算了。
蜘蛛俠又被莉莉絲抱了滿懷，蜘蛛少年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意外，反倒是乖乖任由小姐姐抱著，直到發現哈利已經倚著門站穩，用微妙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
哈利內心：都是緊身衣和面具，這兩個人怕不是有毒。
彼得瞬間緊張起來。
他僵硬了，手腳都沒什麼地方放，傻在那好幾秒才磕磕巴巴地開口，面向哈利：「你、咳、你沒事吧。」
他故意變了調子，讓少年感十足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
莉蒂亞嗅著小點心的味道，聽著他突然變了調的聲音，鬆手後退，顯得有點遲疑：「小蜘蛛，你在學蝙蝠俠嗎？」
蜘蛛俠：「……」
不，我只是怕被哈利認出來會變得非常尷尬。
哈利面無表情。
在翻滾的車廂裡撞了好幾次腦袋，哈利稍微有點後遺症。他忍著斷斷續續的噁心眩暈感，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沉穩一些：「你認識我？」
彼得乾巴巴地應下：「你被綁架了，我是來救你的。」
哈利努力保持著清醒：「那先謝謝你。請問你有手機嗎？我身上的東西都沒了，我需要和家人聯繫一下。」
彼得差點直接說有。
他撓撓頭，尷尬的表情遮掩在面具下麵：「沒。」
哈利：「你會開車嗎？」
未成年彼得：「……不會。」
哈利深呼吸，閉上眼不去看躍躍欲試的莉蒂亞。
「抱歉，我絕對絕對不會再坐你開的車了，小姐。」他說，「我……我先休息一會兒。」
莉蒂亞看著哈利把自己關進了車裡，再次把目光投向彼得：「我要進去，你呢？」
彼得看看關好的車，再看看莉莉絲，試探性地開口：「最好別……呃……我陪你進去？」
莉蒂亞的表情從不爽變作了滿意。
紅發姑娘伸手拍了拍少年單薄的肩膀，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面。
「跟著我，我保護你。」
身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彼得·派克剛想說我不需要保護我可以保護你，但是看著莉莉絲小姐姐的背影，他默默地吞下了這句話。
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
莉蒂亞的風格鮮明，她喜歡硬扛。自從她不需要金手指也產生了和過去完全不同的變化之後，莉蒂亞金手指的時間也沒有那麼嚴格的規定。
她站在似乎空無一人的「堡壘」前，雙手環抱前胸，唇角帶笑：「嗨，朋友們，開門迎接我一下，好嗎？」
厚重的大門無聲地開啟，打開了黑黝黝的通道。
蜘蛛俠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莉蒂亞笑起來：「放心別怕，跟在姐姐身後，姐姐保護你。」
彼得：「我不是怕……算了你開心就好。」
兩個人一起踏入了通道。
莉蒂亞閉上眼，讓系統給她切換了視角，之後睜開，綠色的眼眸更加幽深。
她身邊的彼得頭頂綠色的「蜘蛛俠」，其餘的，幾個淺紅色的名字完全暴露了他們藏匿的地方。
「一、二……十七。」莉蒂亞開心地搓了搓手，沉迷積分不可自拔。
雖然說莉蒂亞也不知道積分還能兌換什麼，但是有個目標也不錯，就從先掙他一千分開始吧。
【是不是一共就這十七個？】
系統幫她掃描中：【十八個，地下室還有一個。小心點，整個地下都是他的地盤。】
【能有多少積分？】
【我看看……莉蒂亞，你可能要失望了，】系統委屈，【下面是A.I.M的一個實驗室，是魔多客的一個手下負責的，他把自己和機器結合起來了。】
【誰？我不認識。】
【10積分。】
莉蒂亞摩拳擦掌：「走走走！」
第44章 044
彼得一直知道莉莉絲是個以暴力為主的英雄。
或者, 準確來說, 超級英雄們大部分都是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不管是哥譚家的蝙蝠俠, 還是星城的綠箭俠, 甚至他的偶像鋼鐵俠斯塔克先生, 他們的行為是正義的沒錯，但他們的方式……也只能是以暴制暴。
就算是超人，雖然平常總是要飛起來把貓從樹上抱下來, 但毫無疑問，他也是要攥著拳頭暴揍來地球的侵略者的。
所以，蜘蛛俠跟在似乎非常興奮的莉莉絲身後，吞了吞口水。
紅發姑娘並沒有沉迷暴力，她只是……沉迷積分。
這座基地地面上的「堡壘」建築並不大, 甚至只是兩層別墅的樣子。地下的空間應該比地面上要大, 也要更核心一點, 但不管是莉蒂亞還是彼得，對這裡都沒有瞭解。
這裡的空間顯得非常壓抑, 近乎無光的黑。莉蒂亞眯著眼掃了一圈, 而彼得靠著他的蜘蛛感應，也完全沒問題。
似乎兩方達成了什麼微妙的共識，攻擊猛地就開始了。
普通的子彈無法穿透莉蒂亞的身體防禦, 甚至少女躲閃及時, 根本一顆子彈都不會打中她。而這個地方雖然是A·I·M的基地, 可小雜兵根本沒有配備高殺傷力的特殊武器。
第一波攻擊結束, 莉蒂亞輕而易舉地沖到了兩個搭檔攻擊的雜兵面前。他們臉上戴著夜視紅外線眼鏡，驚悚地看著暴力魔女。
莉蒂亞一腳就踹暈了一個倒楣蛋，轉頭踩在了另一個人肚皮上。
「嗨~」綠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空間中簡直像是狼的眼睛，「知道該說什麼嗎？」
「別、別殺我！」
「錯！你應該說，『我錯了，我發誓以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保護地球，人人有責』」紅發姑娘拉長了音調，「乖。」
雜兵：瑟瑟發抖。
他磕磕絆絆地按照莉蒂亞的指示說完了這句話，滿頭都是冷汗，疼痛不斷提醒他他的關節已經錯位，差點叫出來。
而莉蒂亞享受著積分進入口袋的快樂，乾脆俐落地踢昏了他。
悄然圍觀的彼得：「……？？？」
莉蒂亞是真的在賺積分，但對於圍觀群眾來說，她這就是在給他們下馬威。
還剩下的幾個小嘍囉對自己的組織其實沒有那麼忠誠，都在原地裝死，全部指著其餘同事來反抗暴力魔女莉莉絲。
紅發姑娘拍了拍手：「好吧，給你們個機會。有沒有誰告訴我樓下怎麼去？」
她說著，在心裡算了筆賬。樓下那個人，10分；這邊剩下的幾個，加在一起也就7.5分。莉蒂亞數學超好的，她應該先拿到那10分，再回來慢慢地拿走這些。
她笑得特別開心，甚至有那麼一點點因為興奮而展現出來的神經質。
沉默蔓延了幾秒，有一束狙·擊·槍上的紅光投射出來，指出一個方向。
彼得：？！？
這也行？！
莉蒂亞倒是非常滿意。她點頭：「你對下麵似乎有些不安，留在這等我吧。」
蜘蛛俠不是會讓朋友一個人去冒險的男子漢，就算要冒險的人是莉莉絲一樣。他的蜘蛛感應還在時不時找一下存在感，彼得覺得自己應該阻止莉莉絲下去，但同時，他的蜘蛛感應又在提醒他，別這麼說。
他只好搖頭：「不不不我沒事的我陪你下去。」
莉蒂亞笑起來。
她剛剛唇角也是帶著笑的，但每次當她更開心的時候，都會看到更好看的笑容。她彎起了眼睛，眼尾都扯出了幾條微不可見開心的紋路，少女發出了清脆的笑聲，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她伸手，隔著布料點在了蜘蛛俠的腦袋上：「乖一點。」
她拉長了語調，眼中唇畔都帶著鮮明的笑意，連著聲音都是笑。
她擺擺手，走到剛剛那束紅光指出的方向，暴力拆開了偽裝遮擋，撐著樓梯把手一躍跳到了樓下，動作輕盈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彼得松了口氣。
那可是莉莉絲，應該沒有問題的。
他這樣想著……聽到了一聲尖叫。女孩兒的聲音尖細，這聲尖叫完全破壞了莉莉絲曾經留下的形象，這聲音甚至讓人覺得她可能看到了什麼恐怖得無法想像的東西。
彼得什麼都顧不上了，他甚至都來不及思考，跟著莉蒂亞的腳步跳入了樓下。
地下層是有光的，幽藍而陰森的光線讓人頭皮發麻。而最讓彼得頭皮發麻的，卻是莉蒂亞連綿不斷的尖叫聲。這種聲波攻擊簡直讓五感靈敏的蜘蛛俠委屈。
蜘蛛感應瘋狂地在他腦內報警，彼得警惕地後空翻，手臂向後伸，黏在牆壁上。
「莉莉絲？」
他還沒有看到尖叫的莉蒂亞，只是感知到她在這裡，並且無處不在。
用自己最高速度奔跑尖叫的莉蒂亞在這裡轉圈圈。她聽到了彼得的聲音，四肢並用攀附上了黏在牆上的小彼得。莉蒂亞瞬間軟了起來，好像又變回了曾經的軟兔子，又或者是實力詮釋了什麼叫做「尖叫的羔羊」。
女孩兒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她粗喘幾聲，嗓音放低，又軟又柔：「彼、彼得！有蟲子！好多好多好多蟲子！」
彼得身上好聞的味道現在都不會帶給她任何歡欣，莉蒂亞的視力好，她一下來就後悔了——她看到了蟲子，好多好多蟲子，形式各異，但每一隻在她眼中都顯得如此猙獰。
莉蒂亞怕蟲子。
不管是毛毛蟲，還是蟑螂，甚至是螞蟻……她全部都怕。
一隻兩隻還好，她只要躲開就行，然而一旦數量暴增……莉蒂亞看著那密密麻麻的蟲子，大腦一片空白。
她落地的時候，為了緩衝，膝蓋彎曲，手掌也觸到了地面，壓倒一片蟲子，留下屍體。手套傳來的黏膩敢讓莉蒂亞徹底失去了理智。
她尖叫著甩掉手套，差點掉下眼淚，不敢站著怕被靠近，不敢思考怕被蟲子影響，她只能飛快地跑動，又在地上留下一片蟲子的冤魂。
直到彼得出現，緩解了莉蒂亞的害怕。
她整個人都纏在蜘蛛俠身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八爪魚：「啊啊啊啊——」
彼得被莉莉絲的尖叫搞得頭暈腦脹。他的蜘蛛感應還在警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失去力氣：「莉、莉莉絲……我感覺不太好，我們上……上去好嗎？」
莉蒂亞麻木的大腦開始做搏鬥了。
她開著金手指的時候耿直而大膽——除了面對蟲子們的時候——這裡的10積分又是如此誘惑她……
莉蒂亞趴在蜘蛛俠身上：「不行，我有別的事要做。對了彼得，你要不要考慮改一下名字？蜘蛛不好聽。」
彼得：「不了，謝謝。莉莉絲，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莉蒂亞看著滿地亂爬，甚至要爬到牆上的蟲子們，聲音又弱下來：「哪裡都不對。」
是的，哪裡都不對。這裡好像沒有什麼人，全部都是蟲子，各種各樣，甚至有一隻蜘蛛爬上了蜘蛛俠的身體，在彼得直接接觸牆壁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彼得下意識地甩開那只蜘蛛，結果一晃，被莉莉絲抱得更緊。
莉莉絲的身體其實不算重，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覺得越來越重，連思想都有些恍惚。莉莉絲的聲音比之前軟得多，好像年紀要比他想像得小一點。呃……不對……
「莉、莉莉絲，我們應該先上……」
少年的話還沒說完，他好像突然失去力量一樣，從牆上直接摔了下來，給莉蒂亞當了肉墊。
莉蒂亞瞪著眼睛，伸手摘了彼得的帽子，還扯出他的面罩，在他頸側摸了一下。
心跳平緩，他好像……只是昏睡過去了？
莉蒂亞這一秒都忘掉了肆虐的蟲子們，只是有些擔心她的「小點心」。卻是在下一秒，地下室突然亮了起來。
這地下室的面積，是樓上的幾倍大，一覽無餘。除了一些電子器械與機械人外，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蟲子，種類多得莉蒂亞都認不出來。
地下室中央的電子螢幕啟動了。
幽蘭色的螢幕上浮現出一張表情扭曲的臉。顯示幕旁還有一個直立的冷凍艙，莉蒂亞能看清艙裡的人。那是個穿著高定西裝，打著領帶，表情安詳的光頭男人。他的長相和螢幕中的顯示一樣，只是腦袋比普通人要大上三倍，顯得滑稽而……噁心。
耿直的莉莉絲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這個10積分給勾去了，甚至忘記了蟲子，因為蟲子們好像聽著指揮一樣，都不再動。
螢幕中的臉露出一個心疼的表情：「幹得好安迪五代三十七號，爸爸會記住你的。」
然後，像是看得見一樣，視線投向似乎撲街了的莉蒂亞和彼得兩個人：「而你！你帶來了彼得·派克，不錯，我會獎勵你的。你會成為安迪六代的溫床，成為我新生身體的另外部分。」
莉蒂亞抽抽鼻子：「我先問一句。你是說……你想要重新培育身體，死而復生？抱歉，你已經死透了，一點靈魂殘餘都沒有，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閉嘴閉嘴閉嘴！」
「第二，」莉蒂亞臉上的表情更嫌棄了，「你說的安迪，是蟲子嗎？」
少女心中燃起了怒火，有對這個傻逼傷害了她的「小點心」的，也有這個傻逼想要讓蟲子靠近她的。
少女眼中點燃了璀璨的金色，好像又有什麼開關在極度的憤怒下，打開了。
天色突兀地陰沉下來，有一道閃電自天而降，擊中了「堡壘」的避雷針。
原本圍繞在她身邊的蟲子好像感知到了什麼，畏懼地如潮水般退開，爭先恐後，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
莉蒂亞把暈過去的彼得扶起來，放到旁邊。
金色的眼眸中似乎有雷霆掠過，一閃而逝。她臉上沒了表情，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螢幕上驚恐憤怒的10積分。
她攤開掌心，手套早就被丟了，而幾道閃著電光的閃電在她白皙細嫩的指間縈繞。
「你想怎麼死？」
她輕聲說，然後搖頭。
「不，應該是……你想怎麼再死一次？」
第45章 045
莉蒂亞非常清楚, 眼前的這個「10積分」已經死了。機器中顯示出來的那張臉, 只是資料類比出來的結果, 沒有靈魂, 不是生命。
少女對他是怎麼死的, 曾經經歷過什麼讓他變成反派沒有一點興趣, 她只想賺到積分。
有些粗糙的紅色假髮無風自動，指尖縈繞的銀白色閃電襯得莉蒂亞仿若下凡的神靈。
莉蒂亞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身體自血液至內臟, 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在抽出力量，這樣才能維持住那幾道細細的閃電。
綠色的眼眸已經看不見瞳孔, 只留下璀璨的金, 蒙著一層什麼, 好像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她的聲音都染上了一絲高傲，與平日裡的她格外不同：「不，不需要你選擇。還是由我來審判你的罪孽。」
***
畢竟不是得到神盾局指示的活動，位置又在紐約，托尼·斯塔克再有錢, 也沒有開著昆式戰機橫穿紐約的必要。所以有錢的鋼鐵俠開了一架普通的直升機, 由黑寡婦娜塔莎駕駛，美國隊長坐在後面, 鋼鐵俠飛在外面陪同，幾個人的通訊頻道一直開啟著。
彼得的電話已經沒人接了, 托尼咬牙, 覺得自己不應該放任小孩子自己鬧。隔壁正義聯盟成員好多都有自己的助手——羅賓快手閃電小子之類的, 就連老冰棒當年叱吒二戰的時候都跟著巴基，鋼鐵俠帶個小蜘蛛明明不算雇傭童工，也就是托尼覺得自己能控制好一切。
……架不住蜘蛛俠自己作死啊！
早知道就把給那小子準備的戰衣送出去換下他身上那套傻乎乎的寶寶睡衣了，好歹斯塔克出品，能給作死的蜘蛛俠一點保障。
距離彼得手機的定位，只剩下一點的距離。
托尼說了一聲自己先進去，就徑直俯衝下去。
彼得塞著手機的書包黏在書上，托尼把那書包扯過來，看著「堡壘」緊閉的門，有些奇怪。
「衛星地圖上這裡是空白，」他說，「什麼情況？」
他的智能管家回復他，聲音都有些斷斷續續：「Sir，這裡有電子屏——屏……聯……信……穩定——」
行，不用說了，確實不穩定，連他耳機中娜塔莎、史蒂夫還有沒出門的班納的聲音都消失了。
還好裝甲本身的功能不妨礙使用。
托尼掃描了一下面前的別墅「堡壘」，電子遮罩的磁場還在，托尼帶的裝備不全還有一些在飛機上，就算開了反遮罩也需要幾分鐘的時間。
不過他倒是意外掃描到了車子裡暈乎乎的哈利。
面孔識別需要網路搜索，暫時癱瘓。托尼掌心炮口沖了能，微型衝擊破壞了門鎖，一把扯開了車門，藍幽幽的炮口對準哈利的腦袋：「嘿，男孩兒，我想你有什麼話願意對我說？」
哈利·倒楣蛋·奧斯本：「……」
少年在莉蒂亞嘴中有些陰鬱複雜的面孔此刻卻單純透出一股子絕望來。
他腦袋還暈，不過認得出世界聞名的鋼鐵俠。他乖乖地把兩隻手都舉在頭頂，剛渡過變聲期的聲音中也透著滿滿的絕望：「斯塔克先生，我是奧斯本。哈利·奧斯本……上周見過您的。」
奧斯本？
托尼從大腦裡的「垃圾資訊處理處」裡翻到了上周的記憶。他確實見了個奧斯本來著，不過他心思不在男的身上，早就忘光了，剛剛勉強對上臉。
是他，那個剛剛回紐約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菜雞。
托尼·斯塔克才不會覺得自己認不出哈利會尷尬。
他收回手，面甲打開：「那個蜘蛛——俠，進了裡面？」
哈利回憶了幾秒，把蜘蛛俠和那個後出現的緊身衣對上了號。
哦對，好像是紐約最近出現的傢伙，父親也有關注他。
哈利點頭。
鋼鐵俠挑眉表示知道了，他把車門給哈利關上，順口說了一聲注意安全，面甲自動合上，掌心脈衝炮蓄力，在反電子磁場遮罩系統的輔助下，一把轟了那扇大門。
他閃進了陰沉的「堡壘」。
根據紅外線掃描結果，這一層有十七個人，有兩個已經倒下，樓上沒人，樓下無法掃描。
「嘿，guys，」鋼鐵俠問道，「介意說說看嗎？你們又是從哪來的？」
***
地下空間裡，光源不多，整體的氣氛還是偏向幽森。
同時，涇渭分明。
莉蒂亞身後只有昏迷中的彼得·派克，「10積分」身後是密密麻麻的蟲子，它們已經攀爬到了牆壁上，不斷地向後退縮，沒有智慧只是一味地後退然後堆積在一起，就像是本能一樣。
螢幕中扭曲的人臉有些慌。
電子器械閃爍，他似乎在做什麼想要繼續操縱這些蟲子，但他已經無能為力了。
銀白色的閃電在女孩兒掌心凝聚，她望著那張扭曲的面孔，依舊面無表情。
她揚起手臂，然後狠狠地慣了下來——
「托尼——出來！」
耳機產生了沙沙的聲音，似乎通訊頻道已經恢復了。托尼已經解決了這層的小嘍囉們，正準備去往地下。
就在這個時候，恢復通訊的頻道中傳來了美國隊長的聲音：「快——」
鋼鐵俠沒有遲疑，靴底的脈衝加大，直接沖出了被他轟爛的大門。
幾乎在他出來的同一瞬間，不知什麼時候陰沉的天空已經在建築上方凝聚了烏黑色的雷雲，而後，一道粗壯而耀眼的閃電擊中這棟違規建築，發出轟的一聲，地標建築瞬間在雷擊下倒塌，衝擊力讓鋼鐵俠都翻了個身，靠著緩衝砸在了地上。
直升飛機在不遠處的半空中盤旋，那裡的天空隱約有些陰沉，卻完全說得上是晴空。
娜塔莎在直升機上留守，只有穿著紅藍色制服，背著星盾的美國隊長站在他的面前。
他皺著眉，眉宇間都是堅毅，向托尼伸出一隻手：「還好？」
「沒事。」
鋼鐵俠握住了隊長的手。
他看著乖巧躲在史蒂夫身後的哈利，再回身，看著已經倒塌的建築。
「通知弗瑞了？」
「娜塔莎通知。」
「順便讓他們來善後吧，A·I·M的實驗基地，」托尼也皺眉，「他們是啟動自毀程式了？那個蜘蛛小鬼還在裡面。」
他看著依舊閃爍著雷電，似乎還要進行下一波攻擊的烏雲，顯得有些焦躁，按下了史蒂夫攔在他身前的手：「Cap，我得把他帶出來。我已經關注他了，他是我的責任。」
史蒂夫也知道托尼對那個「野生」蜘蛛俠很關注，他同樣對那個孩子很關心。可現在他們不管不顧直接沖進去，很可能蜘蛛俠帶不出來，還把自己搭進去。
他沉聲道：「再等一下，雷擊或許是有規律的。」
話音剛落，天空中陰沉的部分似乎又擴大了一些，在這片郊區森林上方翻滾，而後又一道粗壯的閃電直指落下，劈開了地下。
在轟隆的聲音中，虛弱的彼得終於找回了一點神智。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大腦嗡嗡直響，似乎之前的超能力在這時候全部離開了他。
他似乎倚在粗糙的牆壁上，掙扎著抬起頭，只看到了莉莉絲高大的背影，還有刺眼的電花。
隱約也聽到了痛苦的嘶吼聲，還有聞到什麼蛋白質被燒焦了的噁心味道。
不、不能呼吸了！
他大腦有些空白，掙扎著摘下了阻止呼吸的頭套，然後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莉蒂亞卻是看著那張臉崩潰地無力掙扎，最後隨著毀掉的螢幕消失，才撇撇嘴。
幽綠色的眼眸依舊有金色在盤旋，莉蒂亞低頭看著自己掌心不時閃過的電光，盯了幾秒，而後那些電光逐漸消失。莉蒂亞的大腦並不清晰，她似乎聽到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在她腦袋裡叫著什麼，但是她聽不清。她轉頭，看著地上那個昏迷中的紅藍色衣服的少年，抽了抽鼻子。
糟糕的空氣中竟然存在如此甜蜜的味道？
他……好像是朋友。
莉蒂亞歪了歪腦袋，伸手把彼得撈起來，像是拎著小雞仔一樣，順手丟到了肩膀上。
身體內部逐漸產生了一種空虛，莉蒂亞皺起眉，輕輕彎曲膝蓋，借力踏在遍佈廢墟的地上，躥出了地面。
然後正對上了正觀察閃電落點的鋼鐵俠與美國隊長，以及在美國隊長身後按著太陽穴探腦袋的哈利。
在復仇者聯盟兩個人眼裡，扛著蜘蛛俠出現的女人渾身縈繞著危險的氣息。
她年紀應該不大，還很年輕，一身黑色的緊身制服，卻都染上了塵土的印痕；她戴著搖搖欲墜的半臉面具，暴露在外的部分沒有什麼表情，顯得高傲而無法接近，一雙隱約透著金色的幽綠眼眸好像高高在上，以旁觀的身份注視著這個世界；她胳膊固定著肩膀上昏睡過去的彼得·派克，少年蜘蛛胳膊腦袋都垂著，不知道他遭受了什麼。
莉莉絲？
不，不太對。
一時之間，僵持起來
托尼下意識地就警惕，他注視著彼得，觀察著莉蒂亞，暫時都不能合上面甲，不能輕舉妄動以免造成危害結果。
莉蒂亞先動了。
少女還不清醒，她又皺了皺鼻子，似乎對這裡出現好多種她喜歡的味道而感到茫然。
她直接把不那麼唯一的「小點心」丟在了地上。彼得被砸在地上也沒醒，倒是正好面部朝上，露出了整張灰撲撲的臉，還咂咂嘴，一副睡得香甜的模樣。
「彼——彼得？」
哈利·奧斯本瞪著眼睛，連嘴巴都張大了，眩暈感在這一秒都好像的全部消失。
而美國隊長史蒂夫伸手按住了鋼鐵俠的肩膀。
他凝視著面前的姑娘，表情都有些遲疑：「……莉蒂亞？」
莉蒂亞對自己的名字似乎有了反應。
她眨眨眼，眼中的金色瞬間褪去，仿佛瞬間回了人間。
「史蒂夫？」
少女輕聲呢喃，有些懷疑，又不敢相信。
身體空虛脫力的感覺愈加明顯，已經對她產生了影響。莉蒂亞糾結地想要動，但在她剛搖搖晃晃邁出步子的那一秒，天空中依舊翻滾著的烏雲中再次劈出一道雷霆閃電來，以毀天滅地的氣勢向下衝擊。
同時，女孩兒身上也凝聚出了細碎的閃電，與下落的雷電產生了共鳴。
在耀眼的電光中，所有人都被迫閉上了眼睛，甚至娜塔莎都不得不駕駛著直升飛機離開這片區域。
雷電驟停，伴著隱約的轟隆聲，托尼·斯塔克先合上了馬克裝甲的面甲，開啟了掃描模式。
似乎名叫莉蒂亞的女人與雷電有關，自她身上出現的雷霆在她面前形成了個半圓的罩子，正好彼得也在她的保護範圍內，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睡得還香。
托尼松了口氣。
他擰著眉，看著那女人身上的雷電消失，脫力一般摔倒在地；
再等著隔在他們中間的這道閃電消失。
刺眼的光芒消失了。
阻在復仇者聯盟成員和廢墟之間的東西，也露出了廬山真面。
細小的雷光閃爍，那裡突兀地出現了一把……
——錘子？！
第46章 046
雷電驟歇, 暴雨傾盆。
翻滾的烏雲終於降下了雨水, 只有這一片下了雨, 豆大的雨滴砸下來, 一時之間, 人類們都如此安靜。
在場五個人中, 唯一一個普通人類哈利·奧斯本立刻被淋成了落湯雞。
冰冷的雨水讓他打了個寒戰，倒是腦袋清醒了許多，也不那麼暈了。
他在傾盆大雨中眯了眯眼睛，看看鋼鐵俠，看看美國隊長，最後按著緊張得怦怦亂跳的心臟, 想要繞開那把還閃著電光的錘子, 去把他認識的那個傢伙拖過來。
可惜他腿還沒邁出幾步，美國隊長強健的臂膀就伸出, 攔在了他的面前。
雨太大了, 天空陰沉，烏雲籠罩的這片地界幾乎沒辦法睜開眼睛。
史蒂夫攔住哈利, 沉聲道：「注意安全。」
鋼鐵俠的視力有輔助, 他在面甲裡眨眼眨得很歡快：「Cap，右手邊，2點鐘方向。」
史蒂夫順著托尼的提醒，眯著眼看過去。
從那個方向, 踉踉蹌蹌而來一個陰影。
那好像是個人類, 魁梧而健壯, 在風雨中卻顯得十分詭異，他的手裡還拖著什麼，似乎也是個人的樣子，簡直像是恐怖片中兇殺案的現場。
史蒂夫眉頭皺得越來越緊，站在最前面，暗暗戒備。
而在他開口前，那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已經靠近，被托尼的電副程式捕捉到了全部影像。
金髮，藍眼，身材魁梧健壯，一身單薄的貼身衣物，留著比鋼鐵俠還濃密的鬍子，也是金色的。
遮罩信號的電子磁場已經被莉蒂亞召喚而來的雷電弄得消失，托尼在資訊庫中搜索了一遍，確認這個人並不是身份明確的人類。
而他手裡……正拖著個生死不知的類人生物。
也不知道是被雨淋得還是怎麼回事，那個「人」在紅外感應中體溫明顯偏低，但又不是屍體。他是後腦勺對著托尼的，暫時也不能確認他的身份，不過他的衣服比站著的那個還要誇張，竟然有一條長長的披風，現在正墊在他的屁股底下，被拖行。
金髮男人拖著那個昏迷中的黑髮男人走了過來。
他聲音隆隆，低沉而磁性，卻又好像在壓抑著什麼。
「讓開。」他說。
鋼鐵俠臭著臉。他雙手環胸，聲音中也是不屑：「你誰？」
「吾乃雷霆之神，眾神之父奧丁之子，索爾。」他沉聲道，「爾等凡人，退開。」
托尼只聽他想聽到的關鍵字，他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索爾？雷神？我以為，莉莉絲都比你像是雷神。我看到她操縱雷電了，你要不要先證明一下，試試？」
索爾：「……」
等等，莉莉絲是誰？
呃……是不是哪裡不太對？
看這幾個傢伙的樣子，這裡是中庭？
這還是我幾千年前來過的中庭嗎？
因為弟弟洛基挑撥而被奧丁懲罰失去神力還丟到中庭的索爾無言以對，他一手揪著同樣被奧丁發現一起丟下來的洛基，一手張張合合。
陪伴他千年的錘子姆喬爾尼爾就在那個廢墟頂端矗立著，一動不動，好像根本不知道主人在召喚它一樣。
事情真的如此發展，容不得他不信。他真的被奧丁剝奪了神力，連他的錘子都失去了。
他和洛基被奧丁丟下來的時候，錘子還在奧丁手裡。按理說，姆喬爾尼爾就算也被奧丁丟下來，也應該在他後面。但不知怎麼的，索爾還揪著洛基在下墜，錘子就加速超過了他們倆？
也難為頭暈腦脹的索爾在通道裡旋轉擠壓還知道追著姆喬爾尼爾一起砸下來——落在了紐約郊區。
索爾攥著洛基領子的手又使了使勁，他已經顧不上因為被奧丁驅逐而憤怒了，他還是很想搖著洛基的脖子問問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都是弟弟的錯！
***
神盾局以最快的速度接管了這片廢墟。
順便接管了自稱雷神的索爾和據說是他弟弟的昏迷中的男人。
索爾嘗試了好多次去把自己的錘子拿回來，可是毫無用處，之前屬於他的姆喬爾尼爾也好像徹底放棄他一樣，讓索爾頭疼又委屈。
他有一種預感，只要他重新拿回錘子，他就還是阿斯加德的雷神。然而現在錘子不認他，就好像是把他當成陌生人一樣，無論如何都拿不起來。
難道他不夠英俊不夠勇猛不夠健壯嗎？難道姆喬爾尼爾也認為他只是個貪婪自負的混蛋，配不上雷神之名？
暴雨已經停歇，索爾一身狼狽，坐在那個從天而降的錘子旁邊一動不動，黑髮男人也被他揪在那裡一動不能動，還處在昏迷中。
至於莉蒂亞，還有彼得跟哈利……三個未成年跟著娜塔莎的直升機回了紐約市中心。
神盾局的效率值得誇讚，從接到娜塔莎的通知，到派人把這圈封閉起來，只花了短短半個小時。
可惜他們能攔住普通的人類，他們攔不住正義聯盟的神奇女俠。
戴安娜·普林斯，亞馬遜天堂島的公主殿下。
人稱神奇女俠。
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希臘神話存在」的證明，但對於戴安娜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們當然不知道。
戴安娜自己很清楚。
她是宙斯帶領奧林匹斯與地球分割前，最後留在地球上的血脈。
準確來說，在母親——亞馬遜女王希波呂忒——想要一個孩子的願望下，宙斯賜給了她一滴自己的血，而後有了戴安娜的出生。
她是個半神。
在世界規則的限制下，神靈已經不能干預地球，戴安娜只是個血脈上的半神，沒有神職的她倒是還能在地球上當當英雄，但擁有神職的神祗們，卻在沒有發生什麼的時候，根本無法踏入人間一步。
這讓她在感知到宙斯神力操縱的雷電的時候，驚訝極了。
戴安娜在不以神奇女俠身份出現的時候，也是有著隱藏身份的。
她在博物館裡和那些擁有歷史意義的東西作伴。
想到布魯斯提到的那個，可能擁有宙斯血脈的女孩兒，戴安娜熬到博物館會議結束才換裝出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她血脈上的父親宙斯，在自然規律中獲得的神職就有雷霆之神。她循著殘留的力量尋找過來，卻意外看到了一個她完全沒有想到的人。
分屬不同的世界，擁有相近力量的阿斯加德王子——索爾。
看來剛剛的波動，有可能只是索爾來到地球，與殘存在地球上的宙斯之力，基於神職產生的共鳴吧。戴安娜想著，不再那麼警惕。
於是神奇女俠從天而降，輕巧地落在了索爾身邊。
一臉凝重其實非常沮喪的索爾抬起了頭。
「索爾。」
「戴安娜？！」
「我以為你在阿斯加德。」
「你沒留在奧林匹斯？」
「……」
「……」
「洛基又幹了什麼？」
「你知道洛基他……」
行了，不用說了，大家都懂，都懂。
神盾局的特工們憋屈地看著從天而降的神奇女俠。
這位英姿颯爽的漂亮女俠一出現，他們總有一種白忙了，正義聯盟要接手了的想法。此刻負責這片區域的負責人尼爾·卡米爾只能站出來。
「神奇女俠，請問，」他瞥了一眼自稱雷神的索爾，「你認識這位元先生？」
戴安娜點頭：「是的，他是索爾·奧丁森，北歐神話中雷神的原型。」
在尼爾·卡米爾遲疑的目光下，戴安娜補充了一句：「他知道你們的神話。」
尼爾：不，我糾結的是，為什麼希臘神話和北歐神話中的「神」相處得這麼融洽。
他頓了頓，強迫自己把遊移的目光從神奇女俠與雷神索爾身上扯下來，然後把詭異的目光投向還被索爾揪著衣領子的黑髮男人。
那個人好像到現在還在昏迷狀態，對比健壯的索爾，略微纖細的黑髮男人就有點可憐了。
尼爾乾咳一聲：「那這位……」
索爾回話，聲音隆隆：「我弟弟，洛基。」
剛剛已經緊急補了一堆神話知識的尼爾目光更加詭異：「我記得我們的神話裡……洛基……是奧丁的弟弟？按照關係，應該是雷神的……叔叔？弟弟？」
戴安娜意味深長地笑了。
索爾面無表情，但嘴角還是忍不住抽了抽。
這小混蛋……都是洛基的錯！
鑒於每一個詭計之神惡作劇之神都很會折騰神，讓他們又愛又恨的，戴安娜對索爾充滿了同情。
她挑眉：「需要幫忙嗎？」
索爾沉痛地點頭。
奧林匹斯和阿斯加德有聯絡的通道，他本以為戴安娜要回奧林匹斯幫他和奧丁帶個話，結果女神取下了腰間的真言套索，握在手裡甩了甩。
她蔚藍的眼中帶了些趣味，真言套索一甩，在套上洛基手腕之前，「昏迷中」的洛基一收手，睜開了眼睛。
他坐穩，雙手舉起：「我醒了我醒了。」
說著，還挪了挪屁股，想要離他討厭的那個套索遠一點。
任哪個愛說謊話的，都不會喜歡那個逼你說出真話的真言套索。
洛基眨眨眼，滿臉的純良無辜：「嗨，好久不見，戴安娜公主。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戴安娜笑了笑，收回套索，繼續甩了兩圈，像是在做套馬之前的最後準備。
洛基飛速站起來拔腿就跑，然而同樣失去神力的法師根本跑不過神奇女俠的套索。
他一臉扭曲地被拴住，在繩索亮起的時候，絕望了。
戴安娜：「有什麼想說的？」
洛基咬著牙，單詞從牙縫裡往外擠：「哥哥，我錯了，我沒有想到我們會被趕出來。」
索爾的眼睛亮了。
戴安娜又扯了扯繩索：「還有呢？」
洛基放棄掙扎地閉上了眼睛。
「還是想給索爾一刀，你也是，戴安娜公主。」
第47章 047
紐約, 曼哈頓, 醫院病房。
房間中一共六個人。
美國隊長、黑寡婦、鷹眼、蜘蛛俠、哈利·奧斯本, 還有莉莉絲。
哈利在這裡有點畫風不對。
但仔細一看, 房間裡的佈局是這樣的：
豪華雙人間, 加了一張病床，莉蒂亞換了病號服, 睡在窗邊；彼得換了病號服, 睡在門邊；哈利換了病號服, 躺在中間的加床上。
三個未成年的青少年全部臥床, 三個成年的超級英雄看著孩子們, 頭疼。
醫院是娜塔莎囑託鷹眼安排的。哈利小可憐是被真的檢查了兩遍，但是彼得和莉蒂亞卻是安靜地睡在那裡。初步診斷, 這兩個不太普通的孩子都單純睡著了, 進一步身體檢查的話, 普通的醫院沒有專門的檢測設備，需要單獨準備。
一個小時之後，彼得悠悠轉醒，莉蒂亞還在沉睡。
而彼得一睜眼，就看到了小夥伴深沉的綠眼睛。
哈利的情況還好, 是有些皮外傷再加腦震盪，噁心嘔吐眩暈過去之後，就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等著彼得給他一個交代。在彼得眼皮闔動馬上要醒的時候, 哈利就從病床上爬下來, 和另外三個超級英雄一起盯著彼得從迷糊轉為清醒。
然後彼得一醒, 就被圍觀的人們嚇得跳到了天花板上，手腳並用，然後對上了哈利的眼眸。
那雙眼睛裡清楚地寫著「不給我解釋我們就玩完了」。
彼得吞了吞口水，再看看另外三個超級英雄，乖乖下來躺好，再把被子拉到了下巴底下，假裝自己要休息了。
哈利一巴掌掀開了他的被子。
他們好像又回到了每天滾在一起的童年，那些距離感與隔閡瞬間消失不見。
「說，怎麼回事，蜘蛛俠？」
彼得瞬間軟了下來。
他像是一隻委屈嗚咽的小奶狗：「嗨，哈利。」
「嗯？」
「呃……就是，你懂的……這種事情，確實不太方便說。」
哈利看看他真誠的眼睛，一瞬間又覺得自己咄咄逼人似乎不太好。他乾咳一聲，讓開了位置。
美國隊長站在了他的身前。
復仇者聯盟成員的身份都是公開的，照片都上過幾次新聞，技術宅彼得一眼就認出了他們。他尷尬地笑，用手扯著被子，有種見到偶像的追星族的羞澀感。他剛想說點什麼，突然想起了和他一起下了樓的莉莉絲。
少年蜘蛛皺起眉，抿著嘴唇：「請問，莉莉絲怎麼樣了？」
史蒂夫順著他的問題，把視線投向窗邊的病床。
姜紅色短髮的姑娘安靜地沉睡在那，唇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似乎在做著什麼美夢。
哈利也去看莉蒂亞，他腦子很亂，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小夥伴怎麼都成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英雄，還用著奇奇怪怪的代號，穿著神經兮兮的緊身衣。他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了，只可惜他現在還有點不太清醒，什麼都問不出來。
他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莉蒂亞是不是該醒了。」
彼得的耳朵現在非常尖：「莉蒂亞？」
難道是莉莉絲小姐姐的真實名字？
彼得忍不住，也轉頭去看那張病床，然後怦怦亂跳的少男心登時碎成了渣渣。
等等！
哪裡不對吧！
說好的帥氣禦姐呢！那個一看上去又軟又可愛的小妹妹是誰！
***
彼得在娜塔莎有技巧的引導下，開始回憶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從他是如何被引到郊區，到那間實驗室的地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幾個身經百戰的成年人隱約猜到了什麼。鑒於彼得·派克目前活蹦亂跳，又聲稱被A·I·M的奇怪蜘蛛咬了一口，他們不得不帶著彼得去找班納博士檢查一下。
彼得跟著鷹眼走了，娜塔莎又被尼克·弗瑞叫去幫忙，只有美國隊長史蒂夫一個人留下來守著兩個孩子。
他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心中又有了別的猜測。
莉蒂亞……是莉莉絲。莉莉絲卻與他認識的莉蒂亞判若兩人。他算著時間，莉莉絲出現的時候他已經和莉蒂亞見過面，至少他認識的莉蒂亞，只是莉蒂亞。
史蒂夫把視線轉向哈利：「你……不需要聯繫家裡人嗎？」
哈利頓了頓，無所謂地聳肩：「我通知了，會有人來給我結帳的。」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中，只有窗邊的莉蒂亞睡得香甜。
夢中的莉蒂亞，正在和系統討價還價。
莉蒂亞第一次見到聲音是千篇一律的電子音的系統。
她原本以為要見到一個金屬色的機器人，結果見到的是一個金發藍眼的小姑娘，五六歲的樣子。淺金色的長髮，淺藍色的眼眸，白皙到近乎透明，在系統討好地對她笑的時候，露出甜甜軟軟的小酒窩，特別可愛。
可惜一張嘴就暴露了：【莉蒂亞，那個，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莉蒂亞坐在懶人沙發上，懷裡抱著個軟趴趴的抱枕。她眨眨眼，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怎麼了？】
系統歎氣，揉著公主裙的裙角：【我聯繫不上主系統了。】
莉蒂亞沒忍住，伸手摸了一把系統的頭髮：【有什麼影響嗎？】
系統又歎氣：【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是個新手系統，主系統其實不願意我出來做任務的，它認為我更應該陪它完成資料記錄。可我是為了完成任務而設計出的系統範本啊，我好不容易說服了主系統，最後找到了你。】
莉蒂亞認真地傾聽著小系統的話：【然後？】
系統：【我可能又搞砸了。莉蒂亞，我查過好多過去的記載，從來沒有一個宿主出現你這樣的情況。你發現了吧，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我沒有開金手指也和你過去不一樣了。】
系統掰著手指：【能力啊，性格啊，什麼都有變化，就是平常總壓抑著你的東西都因為能力的變化而不再壓抑你，所以……你明白吧莉蒂亞？】
莉蒂亞點頭。
這種變化，她自己最清楚。
最簡單的比方就是……曾經的莉蒂亞遇到事情只能想到忍，然後拼命地說服自己忍下來就好了；現在的莉蒂亞……忍什麼忍，我有錢還能打，誰讓我不爽我讓你更不爽！
——就這樣的差別。
【我還以為有我自己鍛煉的成果，】莉蒂亞撅嘴，【所以呢？】
【每次開啟金手指對身體都是有著影響的，本來是我負責提升血脈，再消除影響，】系統抱住了腦袋，【你真的是個人類，你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因為我的存在，才會強行提升本來已經微弱到不存在的血脈。然後你現在開始覺醒了，就是說，我已經不能完全消除你身體裡關於血脈提升造成的後遺症。覺醒是不可逆的，你……當你的血脈覺醒得超過了規則，你的身體會被抹殺。】
莉蒂亞本來應該被系統的話嚇到的，但是架不住系統那絕望的語氣太好笑了。
紅發姑娘丟開抱枕，站起來把系統抱進了懷裡。
系統身上好像真的存在著什麼味道，似乎是一種她嗅過的花香。
【沒關係，】莉蒂亞把下巴擱在它的頭頂，滿足地蹭蹭，【謝謝你讓我見識到了這段不一樣的人生。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啦。我現在……不怕死的。】
系統啊了一聲。
她從莉蒂亞的懷裡鑽出來，長髮淩亂，滿臉無辜：【啊？你想什麼呢莉蒂亞？我還在你就死不了的，只要我們攢夠積分。還有就是……如果你現在的身體被抹殺了，你復活之後可能就不是人了。】
莉蒂亞：？？？
***
萊克斯·盧瑟接到消息的時候，剛從健身室裡出來。
他聰明，足夠聰明，甚至說只要他想，他可能就是世界上頂尖聰明的人，可能創造奇跡的那種。
但是他不願意。
他自私，自負，自我，懶得去做那些好事，只想做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他是人類至上主義者，也是利益至上主義者。他不太喜歡做什麼人體實驗，但是藍大個讓他破例了。
年輕的萊克斯曾經和萊昂內爾說好了，只要他證明了外星人的存在，他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而克拉克幾乎毀了他的研究，他在時限內輸了約定。
後來，當超人橫空出世，萊克斯很快就發覺到超人和自己過去的研究那千絲萬縷的關係。
萊克斯·盧瑟的思想已經扭曲，他把超人當做人生中的勁敵，為了幹掉他，不惜一切代價。
這才讓他親自進了實驗室，嘗試性地克隆那個光輝的氪星之子。如果氪星基因在地球上無法重現，那就加入最優秀的人類基因——萊克斯·盧瑟自己的。
可惜實驗又一次失敗了。
他面無表情地走出實驗室，把自己關在健身房裡發洩，當他一身熱汗開門的時候，秘書莫娜已經等在了一旁。
「萊克斯，」她漫不經心，「萊克西住院了。」
擦拭汗水的動作一頓，萊克斯應了一聲：「怎麼？」
「哈利·奧斯本被綁架，她被牽連。」莫娜並沒有按照萊克斯的要求關注莉蒂亞，這時候只能隨口一提，「需要我親自去處理嗎？」
「不了，」萊克斯接過水杯，喉結滾動，一口喝完，「我去。」
莫娜嘴唇動了動，她原本想說點什麼，還是忍住了。
該死的，那個完全不像萊克斯的小丫頭，到底怎麼得到了萊克斯的青眼？就算是妹妹又怎樣？盧瑟什麼時候真的在意過血緣？
萊克斯已經在換衣服。他完全不介意在秘書面前展示自己的身材，對著鏡子整理著襯衫上的褶皺，眼眸深沉：
「提醒梅西一聲，之前在太空捕捉的那個信號我已經攔截了半個月，我們的人最多還有三天時間。我要那飛船裡的東西。」
第48章 048
史蒂夫接到托尼電話的時候, 莉蒂亞還在沉睡。
女孩兒似乎透支了太多體力, 又或者什麼別的。她的呼吸順暢, 血壓平穩, 看起來沒問題, 只是深陷在睡眠中無法蘇醒。
倒是哈利已經沒什麼事了，奧斯本的秘書趕來付了醫藥費, 想要接哈利換家醫院。不過哈利有些擔心莉蒂亞, 最後還是選擇在這裡等她醒過來。
就算是腦震盪, 奧斯本未來的總裁還是要學習。
史蒂夫就是在這個時候接到了托尼的通訊。
美國隊長眉頭緊皺, 他看著認真閱讀的哈利, 又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莉蒂亞，腳步輕輕地離開了病房。
關於這次的行動, 只是美國隊長和鋼鐵俠的私人活動, 黑寡婦都沒有正式參與。所以守在病房這邊的, 也沒有別的特工。
雖然莉蒂亞的情況不明，但這次綁架事件很顯然是沖著蜘蛛俠來的，哈利都只是無妄之災。
托尼的電話催得急，史蒂夫也不方便在病房裡接電話。
他前腳剛退出來，後腳萊克斯·盧瑟就已經趕到。
他前後都跟著保鏢, 連敲門都有保鏢代勞，而後闊步進了病房，一眼就看到了沉睡中的少女, 還有一旁神色有些驚訝的哈利·奧斯本。
萊克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綠色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情緒，那冰冷而恐嚇的目光讓哈利一瞬間就出了一身的冷汗，默默地僵在病床上，一動都不動不了。
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像是完全不在意哈利一樣，將目光放在了莉蒂亞身上。
視線一凝，萊克斯的唇角一抽，手指動了動。
她剪頭髮了。
莉蒂亞曾經是短髮，因為萊克斯說希望她留長才留作長髮，甚至還接了一段，只有上半部分才是她自己的頭髮。而現在，她已經把長髮剪去，只留到耳際的長度。
萊克斯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倒是彎腰，手指在她發間穿過，再將女孩兒裹著被子，一把抱起。
哈利咬著牙，頂著萊克斯·盧瑟的壓力開了口：「莉蒂亞她——」
還未成長起來的少年人被萊克斯看了一眼，就沒辦法再說話了。
他看著盧瑟把莉蒂亞抱起來，在保鏢的圍繞中大搖大擺地離開，無力地倒在了床上，連著書都扣在了臉上。
無力感。
哈利從未感受到如此這般的無力感。
他朋友真的不多，彼得是童年時期獨一無二無法取代的；莉蒂亞是與他情況類似，有過共鳴的。而他們兩個……現在都如此與眾不同。
彼得是為了救他才去那邊的，並且如果不是莉蒂亞，他可能會被抓住；而莉蒂亞，雖然到底怎麼回事他不知道，顯然她也是為了救他。
他攥著拳頭，半天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不管怎麼說，他該努力了。就算他只是個普通人，甚至隨時可能發病，過早離開人世的普通人……他好歹有錢，不是嗎？
至少……他可以學習布魯斯·韋恩那樣，用財力支持他的朋友們。
以及，他不能再被萊克斯·盧瑟看上一眼就連話都說不出來。
等史蒂夫接完要留在那邊研究錘子的托尼的電話之後，病房裡就只剩下換好衣服，正在等他的哈利。史蒂夫看著空蕩蕩的床鋪，眉頭緊皺：「她呢？」
「被她哥哥接走了，」哈利回答說，「今天謝謝你了，羅傑斯先生。這樣，我也先回去了。」
史蒂夫知道莉蒂亞有個哥哥，還是她非常在意的哥哥。如果是她哥哥來接她……史蒂夫歎了口氣。
「好好休息，kid，」美國隊長對他笑了笑，「一切會好的。」
***
盧瑟並不是幾代傳承的豪門，更類似于突然有了財富的暴發戶。
所以盧瑟家並沒有什麼家族莊園，萊克斯更喜歡精緻一些的別墅，甚至家裡的服務都是由機器人完成的。
他打發走保鏢，把莉蒂亞放在床上讓她繼續睡著，一邊讓他的機械助手來給昏迷中的妹妹進行掃描。
掃描結果很樂觀，小姑娘單純的在睡覺，就是有些體力透支，身體狀況相當不錯。萊克斯坐在床頭，摸著她的發頂，面無表情。
莉蒂亞真沒用。
他確實不該對她抱有希望的。才脫離他的掌管多久，就能把自己作到醫院去。如果出去三年五載，是不是真的要死在外面？
他想著，在跟著他的機械助手端起的託盤裡拿過針管，冰涼的酒精擦過少女的肘窩，抽了足足一針管的血出來。
血液在針管中輕微撞擊，平平無奇，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照顧好她。」
萊克斯在她的針孔上按了一陣子，確認不出血後換了膠布，沉聲叮囑身後的機器人。
笨頭笨腦的機器人眼睛閃了閃，接收了命令，目送它的主人去了隱藏起來的巨大實驗室。
***
莉蒂亞睡了足足三天。
她就那樣安靜地陷入睡眠，直到第四天早上，機器人拉開了窗簾，讓陽光穿透玻璃窗，投在女孩兒的眼瞼上。
她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眸，露出一雙灰綠色的朦朧眼睛。
莉蒂亞顯得愣愣的。
身體竟然如此沉重。
系統啊了一聲：【莉蒂亞，你的身體狀況按理說是沒辦法操控雷電的，所以這次意外讓你所有的能力都沒了。大概至少一周才能一點點恢復，這時候就連金手指都不能開。】
莉蒂亞愣愣地啊了一聲，接受了這個事實。
身體這時候不是痛，只是無力感。連她好不容易自己鍛煉提升的那些體能也全部消失。現在的莉蒂亞，比之前還要弱一點。
少女糾結地動了動身體，一點點適應了這種情況，這才反應過來。
對了。
那天……那天她知道哈利被綁架之後，就去幫哈利，順道看到了小蜘蛛。她為了積分，和小蜘蛛一起跳下了地底，然後看到了一堆一堆的蟲子。
莉蒂亞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滿臉都是嫌棄。
對了！積分！她只拿到了樓下的10積分，樓上還剩下的7.5呢？
系統：【我查查。啊，那個，我男神幹掉了那些小反派。抱歉莉蒂亞，積分不是你的。】
莉蒂亞：【？】
好氣呀！
少女扯著被角，特別委屈。
【那這裡？】
【你自己看吧。】
莉蒂亞剛剛被積分佔領的頭腦這才稍微清醒一些。
她向窗外一看，瞬間就愣了。
這裡是——萊克斯的家。
這是她的房間，她剛被萊克斯帶回來的時候，萊克斯給她住的房間。
書桌上還放著一個粉紅色的泰迪熊，一個拿著抹布的機器人正在勤勞地擦著書桌，還拿起泰迪熊輕輕撣去浮灰，再輕手輕腳地放回書桌上。
莉蒂亞就呆呆地看著機器人把她的房間打掃好，又在她面前閃了閃眼睛：
「早上好，莉蒂亞小姐。」
平板無波的電子音。
莉蒂亞咬住唇瓣，刷地掀開了被子。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但她不想在這呆著。
她想離萊克斯遠遠的。
她在乎萊克斯，她當然在乎萊克斯，她曾經一無所有，只有萊克斯，但現在不是了。
莉蒂亞有著遠大的目標，她要維護地球和平，要把全世界的反派都揍趴下，就連萊克斯·盧瑟……也不例外。
莉蒂亞這次沒有哭，她不會再哭了。
她給過萊克斯機會，是他不要的。所以這次……是莉蒂亞不要萊克斯了。
然而少女才在地上走了兩步，機器人就瞬間出現在門前，攔住了唯一外出的通道。
「抱歉，莉蒂亞小姐，請在房間裡休息。主人希望你好好休息，不要出門。」
莉蒂亞瞪大了眼睛。
淺灰綠的眼中寫滿了不敢相信。
萊克斯什麼意思？要把她關起來？他不是要她走得遠遠的嗎？
莉蒂亞攥緊了拳頭，站在冰涼地板上的腳趾下意識地蜷縮起來，無辜又可憐。
她的眼圈只有淡淡的紅，她的聲音終於放大了，聲音清脆，斬釘截鐵：「我要見他。」
家政模式下的機器人只有莉蒂亞的肩膀那麼高，呆頭呆腦的。它的眼睛明明閃閃好一陣，這才張嘴，露出一個投影螢幕來，直接打在牆壁上，投映出萊克斯·盧瑟的身影。
他站得筆直，穿了件高領的軍綠色毛衫，外面披著白大褂，口罩拉在下巴那裡，背景是冰冷的實驗器械，還在嗡嗡作響。
他借著機器人有攝影功能的眼睛，唇畔竟然帶了笑，聲音也軟了些，好像還是從前的那個好哥哥：「早安莉蒂亞。機器人準備了早餐，讓它端給你。地上涼，去穿鞋，乖。」
鏡頭中的女孩兒瞪著眼睛，臉上的表情是不敢相信。
她攥著拳頭，力道大得連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鼓了起來。
他怎麼……他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像是、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莉蒂亞很委屈，她真的很委屈。
少女微紅的眼圈顏色加深了一些，她咬著牙，卻忍住了，一滴眼淚都不會再在萊克斯面前掉。
「哥哥，你要把我關在這裡嗎？」
萊克斯本想像之前一樣岔開話題，卻在少女執拗的眼神裡，斂去了溫柔，眉間皺起：「再放你出去找死？莉蒂亞，我想給你自由，但你真的太弱了。」
不、不是的。
莉蒂亞已經很強了，單打獨鬥絕對可以把萊克斯·盧瑟打趴下的那樣強，甚至單挑超級英雄都不會輸的那樣強。
只是現在，莉蒂亞的身體情況不好，她連營養不良時期的自己都不如，真的被這個機器人困在房間裡，什麼都做不了。
「萊克斯，讓開，」她說，「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不會再進醫院，我不想呆在這裡。」
萊克斯·盧瑟的綠眸深邃。
他看著終於硬氣起來，會對他說不的妹妹，有一點點興奮：「早這樣不就好了？乖，莉蒂亞。過一會兒我就回去。」
說著，他就要切斷通訊。
「萊克斯！」
少女的聲音尖銳，爆發一樣地喊出他的名字：「我們都知道已經不是從前那樣了，萊克斯。放我走，我不想在這裡。像從前一樣不好嗎？你像是養寵物一樣養著我，想起來的時候看看我，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幫我，就那樣。」
「NO。」萊克斯盯著她好幾秒，輕笑一聲，「乖一點，莉蒂亞。你之前做的不是很好？」
這時候她要真的還能「乖」，她就白度過這段與眾不同的人生了。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莉蒂亞抽了抽鼻子，深吸一口氣，在萊克斯·盧瑟的別墅裡，在親哥哥完全沒有想到的呆愣表情裡，彪出了尖叫的女高音：
「超人——救命！」
第49章 049
在大都會市中心, 有一個標誌性的建築。
大廈原本就高, 大廈頂端那個星球形狀的雕塑，更是又巨大又醒目。
——《星球日報》的辦公樓。
在網路發達至今，《星球日報》依舊是紙質媒體的領頭人, 銷量全美名列前茅的大報社，也是克拉克·肯特的工作單位。
克拉克·肯特就是萊克斯·盧瑟曾經的好朋友，他除了是個每天需要奮筆疾書寫報導的小記者, 還是聽到呼喊就會出現的超級英雄藍大個——超人。
今天的克拉克依舊走在上班的路上。
身為超人，他擁有很多種超能力。不過, 想要在普通人中間把自己也變平庸，這可比使用超能力還要難。他花了很久才學會控制自己這些超能力，今天一如往常擠在地鐵上班，算著他可憐兮兮的工資什麼時候才能買下一輛新車。
額……別提韋恩, 布魯斯是說過, 要一美元賣給他一輛二手車。
可憐淳樸的小鎮男孩兒看著那騷包的寶藍色敞篷跑車，別說開了，實在是碰都不敢碰。
說實話, 作為超人, 他不缺財富, 不過克拉克早習慣了這種忙碌而充實的生活, 完全不打算「作弊」, 就靠著工資生存。
已經是深秋, 近乎入冬了。
太陽早已高高升起, 陽光明媚, 照在身上，還能帶來點暖洋洋的舒適感。
克拉克才剛出地鐵站，就聽到了一道呼喚超人的聲音。
超人擁有超級聽力。
如果始終不控制著他的超能力，克拉克估計就永遠不得安寧了。為了給自己一點喘氣的機會，克拉克一般會控制自己，將聽力的範圍籠罩在大都會，將關鍵字設定為自己的名字。
此時此刻，有人在喊他，有人需要他。
他總是想要救人想要提供幫助的，立即換了制服，幾秒鐘的時間就循著聲音找了過去。
在他飛在半空中的時候，克拉克突然愣了一下。
等等！
那個地方……盧瑟家？！
***
陽光依舊明媚，房間一瞬間卻寂靜得可怕。
投影中的萊克斯面無表情，眼眸深邃，看著莉蒂亞的眼神都有些深沉。他看起來有點凶，不再頂著那副「好哥哥」的模樣。
「莉蒂亞，」他說，「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或許是吧，」他的妹妹對他說，非常認真，「是我太傻。確實，就像我一直害怕的那樣，你對我的好都是有條件的，隨時隨地都會被你收回去。」
萊克斯沒有說話。
只是，他剛剛拿到手中的那根試管已經可以清晰地在鏡頭中看到玻璃裂紋。
紅發姑娘突然對他笑起來。
她好像也還是從前的模樣，只是柔軟的灰綠色眼中不再有從前深沉的依賴與期盼。她唇角一點點拉高，眼圈微紅，眼角那粒淺灰色也隨著扯動的表情而變了位置，依舊可愛，柔軟，但再也不是最初那個膽小稚嫩的莉蒂亞。
「萊克斯，」她說，「再見。」
隨著她的笑容，健壯可靠的身影自遠而近，而後披風翻滾，藍大個停在了窗邊。
機器人一動不動，莉蒂亞在萊克斯的注視下，伸手打開了窗戶。
女孩兒沒有哭。
她只是向他哥哥最討厭的人張開了雙臂，用柔軟而帶著懇求的聲音向超人開口：
「超人，拜託你，帶我離開這裡。」
克拉克：「……」
他的視力很好，太好了，一眼就看得到投影中捏爆了試管的萊克斯·盧瑟。
盧瑟知道超人透視的缺點，所有的實驗室都有鉛層塗牆，隔絕了他的透視。克拉克現在不確定萊克斯在哪裡，但是他確定，莉蒂亞和萊克斯吵架了。
超人：我摻和到家庭內部戰爭裡是不是不太好？
靜靜矗立在窗外，氣勢十足的超人其實在心裡不確定地這樣想著。
於是他神色嚴肅地對莉蒂亞點了一下頭，然後看向萊克斯的投影：「盧瑟。」
光頭綠眼的男人對超人露出一個諷刺的笑，螢幕一閃，直接關閉了投影。
莉蒂亞也沒有回頭，她不想自己再陷回那種無助的難過中，她還是伸著雙臂，執拗地等待著超人把她拉起來。
克拉克：「……」
盧瑟家人都這麼任性的嗎？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
「萊克斯不讓我出去，這是非法囚禁，」小姑娘脆生生地說道，「帶我出去吧，超人。」
「——please！」
莉蒂亞和上次見到的時候不一樣了。
小姑娘看起來要比最初的時候成熟一些。克拉克可以從她的眼睛裡，看到成長後的堅強。
他又歎了口氣，在莉蒂亞堅持的眼神裡，把小姑娘從視窗托了出來。
薑紅色的髮絲被秋風吹得亂翹，女孩兒的雙臂直接圈上了他的脖子。超人攬著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拉開一點距離，結果莉蒂亞一使勁，靠在他的胸膛上，耳朵隔著制服，貼在他的胸口。
克拉克咳嗽一聲：「你要去哪？」
莉蒂亞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她……她不知道。
該去哪呢？
他們懸浮在半空中，她貼著超人寬厚的胸膛，竟然為她帶來了一些安全感。
莉蒂亞突然發現，她沒有地方去了。
大都會這麼大，她竟然連一個去的地方都找不到。學校早沒了莉蒂亞·萊克西的名字，別墅也是萊克斯給她的。莉蒂亞如果離開萊克斯，竟然真的一無所有。
大概是莉蒂亞臉上的茫然實在是太令人痛心了，克拉克只能再喊一聲她的名字。
「莉蒂亞？」
女孩兒楞楞地抬頭，視線貼在他的下巴上：「超人……那個……你能借我點錢嗎？」
克拉克：「？？？」
上次跟我說「放心我有錢」的小土豪怎麼回事？
可憐的莉蒂亞當然沒有超人手中借到錢。
雖然克拉克條件艱苦，但他真的不是不願意幫助莉蒂亞，只是超人這身制服……沒地方放錢。
莉蒂亞最後只是扯著超人的披風，讓他把自己放在警察局附近的小巷子裡。
小姑娘一無所有，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連鞋子在匆忙之中都被遺忘。她小聲地謝過超人，看著藍大個飛走，翻滾的紅披風消失在視線中，倚著牆壁慢慢坐了下來。
她沒有去警局求助，她只是抱緊了自己：【……我突然覺得超人也挺好的。】
系統：【嘿嘿嘿，也不看看是誰的男神。】
莉蒂亞：【哦？和你有關係嗎？】
系統：【哼！那你到時候要不要去弄盧瑟的積分？雖然基礎積分因為給你道歉給你了，但是可以刷怪的。】
莉蒂亞：【……】
【再說吧。】
就算是以光輝著稱的大都會，在高樓大廈林立的角落裡也是有著陰影的。
在這片陰影裡，寒冷如影隨形，莉蒂亞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肩膀，把腦袋埋在了膝蓋裡。
【系統，這一周……我該怎麼辦？】
系統陷入沉默。
對哦，怎麼辦？莉蒂亞身無分文，還沒了保護自己的能力。就算它可以做主不再給莉蒂亞扣積分，莉蒂亞現在又是小可憐了。
就在少女和系統同時陷入沉思的時候，一道有些靦腆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萊克西？」
紅發姑娘愣愣地抬頭，男人站在巷口，身體背著光，陽光好像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色，顯得他無比光輝：「你怎麼在這？」
「肯特？」
***
克拉克·肯特的出現，在莉蒂亞眼中仿佛是天降的神祗。
他黑髮有些長快要遮住眼睛，明明高壯卻顯得有些瑟縮佝僂，還穿著不太合身的西裝外套，但在此刻的莉蒂亞眼中，卻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克拉克給莉蒂亞買了套衣服，也沒忘記鞋子，還帶著她來了附近的店，給她點了熱牛奶和甜甜圈。
小姑娘一口一口嘬著甜牛奶，偷偷地瞟他：「謝謝你。」
克拉克撓撓頭發，靦腆地笑：「沒關係，上次還要謝謝你呢。」
他頓了頓，試探性地問她：「你這是和家裡吵架了？」
莉蒂亞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眨巴眨巴眼睛，咬了一口甜甜圈。
她舔去嘴角的糖霜，轉移話題：「你不需要上班嗎，今天？」
克拉克的笑容一僵。
他輕咳一聲，實話實說：「我說出來跑新聞了，可得小心一點，不能被抓包。」
莉蒂亞乖乖點頭，眼中也帶了些笑。
真好，她能在這裡遇到能幫她的人。
看來多救人果然沒有壞處。
莉蒂亞完全不知道克拉克不是路過而是專門來找她的，她終於喝完了甜暖的牛奶，也吃光了最後一個甜甜圈。
她現在要做兩手打算。
她曾經過慣了苦日子，她覺得她沒問題，但這快兩年養尊處優的日子到底有沒有改變她也不好說。
別的不講，萊克斯在物質條件上是一點沒有為難她，反而是讓她享受了太多曾經可望不可及的。
萊克斯到底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然而這次她和萊克斯鬧成這樣，莉蒂亞暫時不想再去用萊克斯賺來的錢，那麼，她要麼先在這邊找個什麼工作來養活自己，等能力恢復；
要麼……還是要借點錢。
莉蒂亞對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了瞭解。
就算是犯罪率低的大都會，失業率也居高不下，她可能不會很順利地找到工作，而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她可能也不適合做太耗費體力的工作。
那借錢的話……
莉蒂亞相信自己肯定還得起。
她就是莉莉絲，憑著莉莉絲的身手與能力，她肯定可以還錢的。
莉蒂亞想到這，吞了吞口水。
一雙灰綠色的眼眸真摯而又熱切，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克拉克。
「克拉克。」
她順利地切換了稱呼，悄悄套近乎：
「那個，能和你借點錢嗎？」
第50章 050
借得到錢還是借不到錢, 這是個問題。
莉蒂亞期盼地看著克拉克, 灰綠色的漂亮眼中好像都有星星在閃爍。
小姑娘緊張地等待著，還沒等小記者開口，鼻尖癢癢的莉蒂亞一個沒忍住, 哈啾一聲打出一個噴嚏，眼圈鼻頭一起紅了起來，蠢萌又可憐。
莉蒂亞呆呆地, 還維持著想要去捂住嘴巴卻來不及的動作，慢慢慢慢地, 把臉埋進了手心裡。
沒、沒臉見人了！
克拉克卻忍不住笑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
克拉克·肯特的長相，其實是帥氣的。只是他習慣戴著呆呆的框架眼鏡，又習慣把自己的高大身材給瑟縮起來，變得不起眼。
他有一雙非常非常好看的眼睛。
掩蓋在鏡片後面, 是非常清爽的藍色, 像是晴朗的天空，藍得沁人心脾。
那雙藍眼睛彎起來，眼角都染了笑, 沒有惡意的嘲笑, 而是那種包容又溫和的笑容。
莉蒂亞悄悄張開手指, 從指縫中去看他。
克拉克早已經準備好了要外借的這筆錢。
雖然不多——尤其對盧瑟家的小姐來說——但是也不會小氣到讓小姑娘不得不精打細算。
莉蒂亞紅著臉, 接過了錢。
灰綠色的眼眸濕漉漉的, 滿是真誠, 像是只在認真記住救它的人的幼獸。
她很認真：「克拉克·肯特先生, 你是個好人。我……會報答你的。」
莉蒂亞有錢了。
小姑娘拿著做好事不留名的超人先生的血汗錢, 盤算著自己應該幹點什麼。
克拉克接了電話，已經出去繼續跑新聞了，莉蒂亞一個人坐在店裡認真思考。
她現在聯手機都沒有，身體素質也不支持她回紐約去拿點什麼。克拉克借給她的這點錢，要吃飯，要睡覺，可能還要買點藥。
她真的去買了藥，然後路過一家店，腳步悄悄地停了下來。
這家店招收學徒。
還有人記得嗎？莉蒂亞最初的夢想。
——她想成為一個裁縫。
***
金士曼是老牌定制裁縫店了。
因為始終秉持一針一線都必須是人類親手來操作的定制理念，源自英國傳承上百年的老店至今就開了兩家分店。
總店自然在英國倫敦賽維爾街，分店一家開在法國巴黎，一家開在美國。
因為種種原因，最後這家金士曼放棄了繁華的紐約，開在了與紐約毗鄰的大都會。
而金士曼，明面上它是英國一家定制時裝店，老手藝，老品牌，老傳承；而背地裡，它是世界無國界特工組織，同樣以「King『s man 金士曼」為名，從過去到現在已經做過很多大事。
倒是從幾年前，超級英雄橫空出世之後，這群除了世界和平沒有什麼效忠物件的老特工們都快退休了。
情報說有人要離間讓中東兩個國家打起來——好吧，鋼鐵俠去了；
情報說有人在輪渡上裝了□□想要拉著一船人同歸於盡——好吧，超人來了；
情報說有人綁架了一位元生物學專家並且藏匿了他的研究成果想要毀滅人類——好吧，神奇女俠來了。
效忠自己國家的特工們還要為自己的國家爭取利益，他們金士曼是真的沒事做了誒。
算了算了，折騰學員去。
金士曼已經不需要做太多宣傳，因為這個名字自己本身就是活招牌。
而金士曼，特工再優秀，也不能忘本。他們最初，真的就是裁縫店。
美國大都會分店，新店，完美，只是裁縫店。
大都會金士曼的店長是個五十幾歲的男人。
他有著英國中年人同款髮際線，有著國際特工同款身手，有著一把當做拐杖用的黑傘，還有一杯不太離手的紅茶。
艾德里克·布萊克，金士曼特工組織的離休特工，金士曼裁縫店的金牌裁縫師，前任貝德維爾，現任金士曼大都會分店店長。
櫥窗纖塵不染，樣衣年輕時尚，門口的擺台與掛出的經典款式，另外分區的高檔配飾以及手工皮鞋，完美地詮釋著「金士曼」的獨特。
艾德里克，以身為金士曼為榮。
到底是新店新地方，金士曼培養的老師傅又都是英國老牌紳士，不過既然決定在美國做生意了，可能招收一些美國本土的學徒也是個好主意。
招攬學徒的報告只掛了六分鐘，就上門了一個薑紅色頭髮的年輕姑娘。
女孩兒臉上帶著笑，有些羞澀，穿得也只是普通，但她表現得可圈可點，羞澀靦腆並不代表膽怯。
小姑娘似乎有些感冒了，不過聲音還是脆生生的，一個單詞一個單詞認真地講：「你好，先生，請問，您這裡招收學徒需要什麼條件呢？如果就像告示上說的，要有天賦肯學習的，您看我怎麼樣？」
艾德里克喝了一口醇香的紅茶。
大都會不是倫敦，傘是用不上了，還好他有時間喝茶：「你叫什麼名字？」
「莉蒂亞，莉蒂亞·萊克西。」
「很好。你會做什麼？」
「我覺得我什麼都會，」她說，「不擅長的也可以學，我學得很快。」
「你會剪裁或者縫紉？」
「我會！」莉蒂亞笑起來，「我針腳很好的。」
艾德里克打量著莉蒂亞。
「一旦開始學習，就不能放棄，」老先生眯著眼睛，「你能堅持多久？」
小姑娘攥著拳：「我能堅持到下一次外星人入侵地球為止。」
艾德里克：「……」
這回答，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不過沒問題，他喜歡。
老先生伸出手，隔著手套，隔空往莉蒂亞額頭上點了點：「你準備叫我什麼？」
女孩兒的眼睛原本就亮，現在像是倒映了一整片星空。
她覺得，自己終於把拐錯彎的人生拉回了正軌。
「老師好，謝謝您日後慷慨的指導！」
***
富二代小姐搖身一變，放棄了萬貫家產，成為了店裡的小裁縫。
她開始一點一點認真學著基礎知識，學挑選布料，學縫紉技巧，學設計，學打板，學剪裁，學時尚。
金士曼有錢，包吃包住，在離店裡不到三條街的地方，給莉蒂亞租了個單身公寓。
小姑娘顧著身體，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等真的休息好感受到力量的穩步回歸了，這才滿足地包好準備給克拉克的禮物，約他出來。
正好大都會有一場歌劇演出，艾德里克先生隨手送了莉蒂亞兩張票。莉蒂亞翻來想去，大概也就只有克拉克一個人可以送了。
他們約在餐廳，莉蒂亞把克拉克借她的錢準備好，外加她自己做的禮物，放在桌面上，推到克拉克面前。
「送我的？」
「嗯，猜猜看是什麼？」
「額，猜不出來。」
心情一好，莉蒂亞更像是符合她年紀的可愛姑娘了。
女孩兒笑眯眯的，眼中的灰綠色正在逐漸加深。
「是我親手做的哦，」她說著，不再遮掩那些曾經在老街區染上的腔調，「喜歡嗎？」
這是一條領帶。
黑色的，三分之一的地方繡了一條暗紅色的分割線，又在領帶背面繡上了綠色的「L」，作為莉蒂亞的標誌。
很簡單，但是挺好看的。
女孩兒眨著眼睛，滿是期盼：「怎麼樣，不錯吧？」
克拉克開開心心地收下來，跟她說謝謝，然後像是過來人一樣，語重心長：「莉蒂亞，你是不是和家人有矛盾了？」
莉蒂亞點頭：「有點不可調和矛盾。」
克拉克只能閉嘴。
並且再次頭疼，為什麼盧瑟都這麼不好搞。
莉蒂亞眼珠子無意義地轉了兩圈，恍然大悟一樣從小包裡掏出兩張票來。
「克拉克，我差點忘了，今天晚上有場歌劇你去不去？」
「啊？」
「你要是不去，我就去網上問問有沒有人想要票的。還有一個半小時開場，應該能等到人問的。」
克拉克·想買票但是為了拯救世界而錯過了買票時間·肯特：「……謝謝。」
***
有錢是種超能力，有錢真的可以讓人在一定範圍內為所欲為。
盧瑟這周不知道怎麼了，一周七天，宣佈了四項科技成果。還有一個冠名的太空探索隊回歸，也是大事。
萊克斯·盧瑟出席新聞發佈會，負責科技與太空兩方面的成果發言。克拉克一如既往負責新聞撰寫，跑會場。
「盧瑟先生，請問電腦運行速度超出現有速度一倍是真是假？」
「是的，雖然性能不穩定，還在後續研發中。」
「盧瑟先生，請問探索隊宣稱外星人的存在與地球上的氪星科技和火星科技是否有關聯？」
「抱歉，雖然外星科技發達，但請一定相信我們自己確實做得到。」
「盧瑟先生，請問藥劑在臨床上殺死癌細胞的可能性是否有百分之三十以上？」
「藥物調配比例還在調整中，可能性預估在百分之四十五左右。」
「盧瑟先生，你的支持率居高不下，你是否有參與下一屆總統選舉的想法？」
「這不是政治發佈會，拒絕回答，請你離開。」
「盧瑟先生，請問星際實驗室提出的你攔截太空信號一事你想做出什麼樣的回應——」
「萊恩小姐說笑了，一定是哪個環節出錯導致的誤會。」
問出這個犀利問題的就是《星球日報》當家記者露易絲·萊恩，這位元身材嬌小的女性記者卻是業界的頂樑柱一般的人物。
時間有限，為了有機會多問幾個問題，她用鼓勵的眼神盯著人高馬大的克拉克·肯特，逼著他擠到了最前面。
克拉克滿臉無奈。
之前萊克斯·盧瑟從來都沒給過他面子，希望這次萊克斯要稍微講點道理配合工作吧。
「盧瑟先生，請問——」
身穿一身黑色西裝，連襯衫領帶都是同色，只有一點寶石配飾顏色不同的萊克斯·盧瑟看了一眼克拉克，視線在他的領帶上略過。
再略過他。
「下一位。」
克拉克：「……」
你們盧瑟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51章 051
莉蒂亞失蹤了。
至少對哈利來說是這樣的沒錯。
從被綁架到現在, 已經一周過去了。那天的哈利一個人回了家, 沒有得到關心，甚至連父親的面都沒有見到過。
他心情其實沒有低落，甚至說得上還好, 有種詭異的平靜。
畢竟他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待遇。
而這一周，他再也沒有聯繫上莉蒂亞。
那天萊克斯·盧瑟氣勢洶洶地帶走了莉蒂亞，哈利作為旁觀者, 其實是很在意的。
萊克斯公開表示過不喜歡超人, 雖然話說得很客氣，但意思特別明顯。他雖然針對超人, 可同樣的, 其他那些擁有超能力的人在他眼中怕也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存在。
毫無疑問，莉蒂亞，身為盧瑟家的姑娘, 她擁有著非同一般的能力。
身為被她救下的人, 哈利非常確定。
那莉蒂亞的情況，萊克斯·盧瑟怎麼看？他知道嗎？他會……怎麼對待莉蒂亞？
哈利不知道。
可從那天開始，哈利就再也聯繫不上莉蒂亞。
他們之間，原本就只通過電話聯繫。一旦電話無人接通, 莉蒂亞就完全沒了消息。
她原本就沒有活躍在媒體上，甚至都沒什麼人知道盧瑟家還有這麼個小姐, 哈利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還硬著頭皮聯繫了萊克斯·盧瑟, 三兩句話就被打發了回來。
哈利：好氣呀！也……好擔心。
哈利找了彼得出來。
這一周的時間裡, 哈利還換了一個老師。之前的那位被紐約警局帶走了, 來抓人的是個漂亮警花，說哈利被綁架這件事上，他的老師脫不了關係。
哈利沉默了半天，選了另外一位頭髮花白的嚴肅女性。
他好不容易才提前完成了學習內容，搞了點休息時間出來。
就是彼得，也是好不容易抽出時間出來的。
彼得·派克，紐約的好鄰居，人們的好蜘蛛俠「如願以償」，加入了復仇者聯盟，從野生的新手超英，變成「家養」的了。
他被斯塔克先生升級了裝備，但同樣的……訓練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兩個好朋友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出來透透氣。
這是從上次掉馬甲事件開始，第一次碰面。
因為話題比較隱秘，兩個未成年男孩兒買了可樂，坐在了公園的長椅上。
彼得：「……抱歉哈利。」
哈利：「嗯？」
「額……你知道，我的能力，來自於你家的蜘蛛嗎？」
哈利：「啊？！」
彼得灌了自己一肚子可樂，把事情理順了 。
他的能力來自一隻可能是基因變異了的蜘蛛。
中城高中的人脈很廣，跟很多大公司都維持著一點關係。所以也被提供了很多長見識的實習職位。
奧斯本企業就有提供一批實習生的職位。
——順便說一句，斯塔克工業沒有。
不管是出於增長見識，還是那數字不錯的實習工資，彼得都想報名。
而成績優異的彼得當然入選了。
可惜他落選也很快。
那天可能是發生了一點意外，竟然有足足五秒的斷電時間。接著，可憐的彼得只覺得後頸一痛，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在奧斯本的醫務室睡了三個小時，醒來之後在地鐵上發現……他變異了。
如果不是在衣領裡發現了一隻蜘蛛的屍體，彼得可能真的會懷疑自己是個變種人。
後來的後來，本叔被莉莉絲救了命，彼得成為了蜘蛛俠，哈利從大都會回到紐約。
彼得皺著眉，歎氣：「這件事，我有想過和你說，因為是你家的蜘蛛……可我不想把你卷到這些事情裡。」
哈利也跟著皺眉：「不，我怎麼可能脫得了身。」
如果咬了彼得的蜘蛛真的出身奧斯本，那很多事情也就有了解釋。
彼得的身份，對於奧斯本來說，肯定不是秘密。
所以才會通過綁架哈利來抓捕蜘蛛俠。
還好，現在的小蜘蛛已經是家養的了，很多反派動手就要考慮到蜘蛛的家長。
就像很少有藏在暗處的人去抓X學院裡的變種人一樣，抓一個小的來一群家長，那明明是活得不耐煩了自找麻煩吧！
少年們陷入了沉思。
直到兩個人回憶起掉馬的那一天，異口同聲：「莉蒂亞／莉莉絲！」
哈利已經知道莉莉絲的傳說了。
雖然他完全看不出莉蒂亞的影子，但他知道了莉蒂亞就是莉莉絲。
而彼得，雖然莉莉絲禦姐的形象已經破碎重組成為了莉莉絲小妹妹，但他還是關心著她。
「從莉莉絲出現開始，她從沒有消失這麼久的時候。」彼得說。
「莉蒂亞她……我有些擔心她。」哈利說。
「如果你知道她的現實身份的話，」彼得提議，「或許你可以去她家拜訪一下？」
有、有道理！
哈利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嚴肅而認真：「一起去吧，兄弟。」
「誒？」
雷厲風行是好的習慣。
哈利對莉蒂亞登記的家庭住址有點印象。司機載著兩個少年來到了大都會的郊區，鋪了個空。
別墅已經落了鎖，顯得空落落的。
沒有莉蒂亞的消息。
難、難道只能去盧瑟家拜訪嗎？哈利想著萊克斯·盧瑟那張冷厲的臉，心裡咯噔一聲。
彼得按著手機，把螢幕展示給哈利看：「他現在正開著新聞發佈會。你能進去嗎？」
哈利：「……應該可以。」
有錢人的特權。
兩個人以奧斯本的名義混進了發佈會會場，坐在最後面的座位上，除了大螢幕，只看得到盧瑟光頭上的反光。
看著記者們圍繞著萊克斯·盧瑟的□□短炮，彼得用肩膀撞了撞好兄弟：「你未來也要這樣嗎？」
生性其實不喜歡大場面的哈利咽了咽口水。
兩個人年輕的半大少年不斷竊竊私語，結果一直到被保鏢環繞著的男人離開了會場，兩個人也沒有找到機會去問他。
少年們繼續愁眉苦臉。
「也不知道莉蒂亞怎麼樣了。」
這時候正是重視友誼的時間，彼得小聲問：「要不然讓蜘蛛俠去問問他？」
哈利：「什麼餿主意？想讓明天頭條是蜘蛛俠襲擊議員嗎？《號角日報》已經夠嫌棄你了。」
彼得：「嘿！你竟然看了關於我咳咳，關於蜘蛛俠的報導了！」
哈利：「閉嘴。」
彼得：「那怎麼辦？突然覺得當個記者挺好的，想要問問題還能光明正大地問。」
哈利：「也不是吧，剛剛不就有個記者被跳過去了。可能盧瑟不喜歡他。」
彼得：「嘿，我夠不夠討人喜歡？」
「……你們在說我嗎？」
兩個少年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彼得更是誇張地後退了一大步。
與他們隔了幾步，人高馬大的克拉克·肯特推了推沒下滑過的黑框眼鏡，他的偽裝都騙過了蜘蛛俠的蜘蛛感應。
偽裝中的小記者露出一個憨厚淳樸的笑容來：「抱歉，嚇到你們了。我剛剛聽到了一個名字，所以忍不住問一下。你們是在找莉蒂亞·萊克西，是嗎？」
***
一周的時間，莉蒂亞還只是新新的小學徒。
小姑娘穿著金士曼提供的工作裝，看上去就是位英倫淑女。
她臉上的笑容真誠又可愛，在門被推開的時候，笑容加深。
「你好，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
她笑容一頓，還是用專業的職業素質念完了整句話。
這……這不是她的「小點心」嗎？
推門進來的，是被哈利打扮過的彼得·派克。
少年蜘蛛對定制西裝的價值還沒有完整的概念，他撓了撓頭，對上紅發綠眼的姑娘，自己也笑得羞澀。
能力還沒有恢復的莉蒂亞這時候已經嗅不到彼得身上的味道，少年此時此刻就是個普通的男孩兒。
不過莉蒂亞知道，他可是蜘蛛俠。
還沒等莉蒂亞開口，又一個人走了進來。
棕發綠眼的少年提著好久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眼前的姑娘看起來很不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工作……
哈利眯著眼對莉蒂亞笑了笑，眼角的紋路都拉扯出來，真誠而熱切：「還好你沒事。」
至今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的莉蒂亞眨巴眨巴眼睛，還沒想好怎麼組織語言。
再接下來，戴著莉蒂亞送的領帶的克拉克也走了進來，鬆手讓門慢慢合上。
「你的朋友是嗎？」克拉克說，「抱歉，我自作主張了額……我想他們都很擔心你。」
莉蒂亞舔了舔嘴唇。
她的朋友們。
少女心中突然燃起了一種酸澀又滿足的別樣感覺。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或許是感動吧，她發達的淚腺差一點就要讓淚水分泌出來。
她邁了一步。
朋友。
這個詞真的……
【——嘎。】
莉蒂亞被大腦中突如其來的聲音分散了注意力，不太習慣的恨天高讓她左腳絆了右腳。
【系、系統？！】
系統默默地不再出聲，假裝剛剛嘎的也不是自己。
嗚嗚嗚，超人和蜘蛛俠同框嗚嗚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它默默截圖。
系統發誓！是資料庫先動的手！
莉蒂亞心情複雜。
她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完全，身體完全跟不上大腦的反應，看起來這次真的要摔跤了。
女孩兒閉上了眼睛，好像認命一樣。
而此時，她面前有兩個超級英雄。
克拉克：不行，這裡有陌生人，小記者的人設笨拙不能反應太快；
彼得：不行，這裡有陌生人，斯塔克先生警告我好多次在外面要小心；
哈利……額，他是單純的反應比較慢。
紅發姑娘在同時伸出的三隻手前，放任自己臉朝下，摔在了地上。
——砰。
莉蒂亞：好、好痛QAQ
第52章 052
臉朝下摔在地上,真的很疼。
小姑娘才剛剛走出櫃檯，就摔在那道不算寬敞的通道那裡。額頭上摔出塊兒紅來，連鼻尖都紅彤彤的,可憐極了。
莉蒂亞倒沒有指責別人的想法,但站在她前頭伸手的三位男性臉上都有著相似的糾結。
場面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小姑娘沒有選擇任何一隻手,只是她剛想自己去摸摸疼得麻木的腳腕，拐杖敲擊地板的聲音就從她身後響起。
一身優雅的傳統西服套裝的艾德里克拉開了莉蒂亞身後的門,出現在莉蒂亞身後。
他手中的黑傘拐杖往牆邊一倚,而後飛快地解開了衣扣,解扣彎腰公主抱的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將狼狽的小姑娘抱了起來，一雙深棕色的眼眸看向對面那三個男人，優雅而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似乎明擺著寫出幾個單詞：
呵，美國人。
——來自英國紳士的嘲諷。
莉蒂亞整張臉都紅了。
她在老師懷裡掙扎了一秒,絕望地捂住了同時泛起紅的臉蛋兒。
***
「沒什麼事，」艾德里克動作熟練地在她腳腕上按了按,得出結論，「這兩天少走點路。」
莉蒂亞乖巧地點頭。
「給你放兩天假,」越來越覺得莉蒂亞小學徒像是自己英年早逝的狗狗夥伴「萊琪」，老先生心中格外柔軟,「去和朋友放鬆放鬆吧。」
他伸手在莉蒂亞的肩膀上輕輕碰了碰：「可別忘了這兩天學的東西。」
莉蒂亞在屋裡被老師關懷,其他人都在外面傻乎乎地站著。
金士曼的員工貴精不貴多,因為莉蒂亞來上班了，坐班的只有莉蒂亞和艾德里克兩個人。既然這三個人都不是「客人」，他們一起被艾德里克「放生」了。
哈利看看彼得，彼得看看克拉克，克拉克手機響了。
小記者滿臉無奈，和少年們打個招呼，只能抓抓頭髮，在上司的催命電話中離開了裁縫店。
於是，當莉蒂亞換下「工作裝」，換回自由些的休閒服，並且遠離恨天高換回平底鞋的時候，外頭兩個少年人刷地把目光投了過來。
「沒事吧？」
「沒事，」莉蒂亞輕輕地笑，額頭上的紅已經散了，「隔壁那條街的千層蛋糕味道很好，我請你們吃呀。」
她眨巴眨眼眼睛，視線轉了一圈：「誒？克拉克呢？就是帶你們來的那個人。」
「回去工作了，說晚些來找你。」
莉蒂亞若有所思地點頭，腦子飛快地在轉。
紅發姑娘注意著自己的腳腕，慢慢地走著，另外兩個男孩子也就跟她一樣慢悠悠地走著，一左一右跟在她的身旁，都在用目光偷瞥她。
莉蒂亞吞了吞口水，至今不知道自己已經掉了馬甲的莉蒂亞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哪裡不對。她絞盡腦汁，突然想到了一個好的切入點。
在三個人一起坐在甜品屋的時候，莉蒂亞看著哈利同學：「哈利，你不介紹一下嗎？這位是你的朋友？」
對的！莉蒂亞·萊克西是不認識彼得·派克的！
小蜘蛛瞬間就變成了狗狗眼。
他好不容易才拼湊起碎裂的少男心，接受莉莉絲小姐姐面具下實際上是看起來軟乎乎的莉蒂亞，結果莉莉絲突然說不認識他了？！
小蜘蛛委屈。
他用那雙委屈巴巴的眼睛看著莉蒂亞，如果能具現化出耳朵和尾巴，估計彼得耳朵和尾巴早就可憐兮兮地耷拉了下來。
對於彼得來說，他認識的是莉莉絲；而對於哈利來說，他認識並且只認識莉蒂亞，比彼得對她瞭解得多，一眼就看出了少女的無措。
兩個朋友同時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哈利，奧斯本少年油然而生一種壓力。
他清了清嗓子，又咳嗽一聲：「莉蒂亞。」
「嗯？」
「他認識莉莉絲。」
莉蒂亞：「……」
掉、掉馬了？！
該、該該怎麼辦說什麼？系統系統系統你說怎麼辦呀？！
系統裝死中，捧著小記者與未來小記者的截圖陶醉，假裝聽不到莉蒂亞的話。
拜託，它只是個幼小、可憐又無助的系統寶寶，它什麼都不知道。
莉蒂亞笑僵了。
她再也笑不出來，揉著臉蛋兒，歎了口氣。
「抱歉，騙了你，」莉蒂亞說，「其實我記得你。代我向你叔叔問好。」
彼得使勁點頭。
紅發姑娘還在偷看哈利，哈利臉上的表情都沒什麼變化，莉蒂亞在自己軟乎乎的臉蛋兒上戳了個坑：「……你沒什麼想要問的嗎，哈利？」
奧斯本少年的臉色是天然的蒼白。
他笑起來，比曾經的「憂鬱氣質」要好看得多，將自己打了髮膠的頭髮向後抓了抓：「有的，我差點找不到你。你怎麼在這種地方？」
莉蒂亞認真極了：「你對我們金士曼有什麼意見嗎？」
「……不是。」
「那就好了，我和萊克斯·盧瑟吵架了，我現在只是重新撿起我過去的夢想。」
「什麼？」
「我想當個裁縫呀，」莉蒂亞笑彎了眼睛，「一直都想。」
她已經正視了她的能力，正視了她的心態，正視了她的變化，也開始正視她的過去。
莉蒂亞·萊克西，成長自窮苦而混亂的貧民區，差點與現在的生活背道而馳，成為一個扒手。因為養母難得在把舊衣服改給莉蒂亞的時候會溫柔的笑，以及種種原因，從小到大都夢想成為一個出色的裁縫——或者說是服裝設計師之類的，現在，正在為雙重夢想而努力中。
——不管是成為一個裁縫，還是一個超級英雄。
三個處在人生重要階段的少年人一起度過了充滿意義的一下午，直到彼得被斯塔克先生的短信叫走。小蜘蛛一驚一乍，這才發現自己的訓練馬上就要遲到了。
他第一次，主動擁抱了莉蒂亞。
莉蒂亞就是莉莉絲。
雖、雖然還有很多問題盤桓在他腦袋裡，但有一點不會變。莉莉絲救下了本叔，沒有讓他痛恨自己一輩子。
彼得的笑容目前沒有一絲陰霾。他的笑容少年氣十足，陽光又開朗，仿佛已經脫離了幾個月前的書呆子氣息，結果說出的話好像又什麼都沒有變：「那你一定要好好注意身體，下次我們比賽吧，我覺得我的能力又強了呢。」
彼得拒絕哈利送他，自己去坐車回了紐約。
哈利跟莉蒂亞漫無目的地在路上閒逛。
說起朋友，莉蒂亞最好的朋友，還是哈利。
他認識的，從一開始就是莉蒂亞，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們已經是朋友了，互相關心的朋友。
哈利還是有些擔心莉蒂亞：「你……和盧瑟，真的沒關係嗎？」
紅發姑娘垂著眼睛，嗯了一聲。
「別說我了，你呢？」她問，「你們不說，我都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也多，我差點忘了。你那天怎麼就被綁架了？」
兩個人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哈利隨手從地上揪起一根已經枯黃的草來，一段段地扯碎：「公司裡的事情吧。」
哈利講義氣地隱藏了彼得的事情。
莉蒂亞若有所思。
「我不是很確定，你知道的，我不聰明，」紅發姑娘輕聲說，「既然你和他是認識的，而且是關係很好的朋友的話，這件事不會完。那天，只有我一個人下去，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我很確定，事情是沖蜘蛛俠來的。準備的一切也都是針對他的能力。哈利，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老師，是誰介紹給你的？」
哈利臉上表情有些呆愣。
「我很抱歉，我聽說你父親的身體情況，真的很糟糕，」莉蒂亞小聲說道，「越是這樣，你越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你的父親。他現在身體脆弱，容易被人趁虛而入，你要小心啊哈利。」
哈利悶悶地應和一聲。
不。
不是這樣的。
莉蒂亞不認識諾曼·奧斯本，但是哈利認識。雖然他們父子兩個人不夠親密，甚至對比起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都不像是父子，但哈利認識了他十幾年。
諾曼絕對不是會被矇騙的人。
他聰慧而傲慢，甚至到了有些自負的地步，因為遺傳病的事情，更是近乎瘋癲。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是個清醒的瘋子。他身體是有些差，可就是這種情況，他也對自己的一切有著絕對的掌控能力。
他的老師是誰介紹的？
當然是諾曼。
他之前的老師並不是這一位，但是上個月他摔斷了腿，所以諾曼就指派給了他另外一個老師，也就是「綁架」他的那一個。
父親參與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少？
奧斯本的蜘蛛咬了彼得一口，成就了蜘蛛俠，讓身體素質糟糕的書呆子彼得·派克，成為了超級英雄。這幾乎是奇跡，所以被遺傳病折磨的諾曼，會不會想要研究出其中的奧秘？
哈利臉色蒼白，眼中情緒深沉。
他心裡有些亂，但他也知道，除了自己小心翼翼地探查真相……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只是露出有些鄭重其事的笑：「謝謝你，莉蒂亞。還有上次你來救我的事。」
被這麼感謝，莉蒂亞搓搓鼻尖，差點又要臉紅。
她挺住了。
直到哈利的下一句：
「就是說……莉蒂亞，如果和盧瑟吵架生活不太方便的話，我可以幫你的。就是說類似，正義聯盟背後有布魯斯·韋恩這個男人；復仇者聯盟，是托尼·斯塔克；就連變種人那邊，賽維爾、沃辛頓都願意付大筆的錢。
「我原本打算付彼得的錢的，不過他現在有斯塔克先生了。
「我的意思是說，超能力者背後都是有人的。你……莉莉絲……我……我可以做莉莉絲背後的（男）人。」哈利·一本正經·奧斯本小少年如是說道。
第53章 053
你的朋友, 在向你發出組隊邀請。
莉蒂亞看著哈利那雙真摯又關切的眼眸，悄悄捂著胸口，點頭, 又搖頭。
「謝謝你, 哈利, 」她說，「我知道你想要幫我。但是放心, 如果真的有需要, 我會拜託你的。我在這邊工作，是真的喜歡, 不是生活不方便。」
哈利沉默著點了點頭。
「那你要小心, 莉蒂亞, 」哈利和紅發姑娘碰了拳頭，「我已經知道了一些關於莉莉絲的傳聞。我不知道這對你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一定要小心。有需要就聯繫我。」
「嗯, 我會的。我們是朋友呢。」
在莉蒂亞拒絕了哈利贊助的第二天, 漫長的恢復期終於度過，她找回了她的金手指能力。
全身上下, 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滿足地呼吸，歡慶著重獲新生。莉蒂亞拉開窗簾, 站在窗邊眺望著剛剛升起的太陽，雙手交疊舉過頭頂, 伸了個懶腰, 笑得露出牙齒。
新的一天, 又開始了。
而在紐約，身為兒子，哈利直到現在，才有機會見到他的父親，聽說身體情況又惡化了的諾曼·奧斯本。
諾曼的身體，確實又惡化了。他已經瘦得不成人形，形銷骨立，腰都直不起來，陷在被褥裡，臉上的表情扭曲而猙獰。
他身邊有七八台顯示幕，上面顯示著好幾份不同的報告，其中有一份，彼得·派克和戴著面具的蜘蛛俠照片並列，不再掩飾地昭示著真相。
哈利看到了。
他僵硬地看著，再慢慢慢慢將視線投向父親。
老奧斯本的臉色很難看。
原本蒼白煞白，盤踞著微不可見的黑氣的臉，此刻卻被一種扭曲噁心的綠色佔領。
不太明顯，卻又絕對地無法忽視。他抬頭，渾濁的目光投向門口的兒子。
對視的那一刻，哈利悚然一驚，他只站在房間門口，扶著門框的手指卻大力到泛白。
他臉色也染上了慘白，青筋繃起，攥著拳頭，慢慢慢慢地走到了諾曼身前。
諾曼半張臉都被透明的罩子罩著，身體機能衰退到必須靠著高濃度的氧氣才能自由呼吸。
「你這是什麼眼神，我的兒子？」
諾曼輕喘著，氣音嘶啞：「你在想什麼？」
他看著此刻擁有著他求而不得的健康，卻窩囊不已的兒子，隨手抓起身邊的東西就向哈利腦袋上砸了過去。
「廢物——」
「你……真是個廢物！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廢物兒子！」
塑膠制的水杯砸在額角，只帶來些微的疼痛，哈利沉默著，注視著他已經瘋癲的父親，心底卻是茫然無措，有一角抽搐得在痛，卻腐爛到揉都不能揉。
「爸爸，」他的聲音也啞了，「別生氣，注意身體。」
「我快死了，哈利，我快死了。」
虛弱的呼吸打在透明的呼吸罩上，染上一小片水汽：「我要死了，哈利。如果我死了，你怎麼辦？你要怎麼辦，哈利？」
「……不會的。」
「是嗎？你也覺得爸爸該活著，對吧？」諾曼死死地盯著哈利那雙迷茫的綠色眼睛，「哈利，為了我，你把派克帶來，蜘蛛俠用了我們奧斯本的科技成果，我有權利收回利息……哈利！」
少年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眼前這個虛弱消瘦，瘋癲得近乎癡狂的男人……是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啊……
***
莉蒂亞住的是艾德里克做主給她租的單身公寓。七樓，環境相當好，畢竟金士曼不差錢。
小姑娘攥著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對得起老師的好心。
不過開心的是，今天放假。
莉莉絲，也該重出江湖了。
莉蒂亞想了又想，在紐約買的別墅她是不會去住了，但是裡面的東西還是有拿回來的必要。
按部就班坐車來了紐約，把能帶走的東西帶走，不能留下的東西銷毀，莉蒂亞盤算著自己現有的財產，哀悼自己「由奢入簡難」。
莉蒂亞跑了半上午辦手續，把自己在紐約租的房子退了。結果剛下來，有個人高腿長很好聞的男人跨坐在摩托上，似乎在等著她。
他摘下頭盔，露出自己暗金色的短髮，還有一雙深邃的藍色眼眸。
「史蒂夫？」
「是我，」他說，「我們需要談談，莉蒂亞。」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莉蒂亞已經是失去意識的狀態，儘管叫出了史蒂夫的名字，但記憶其實一片空白。
知道自己在彼得和哈利面前掉了馬甲的莉莉絲，在昨天和小夥伴的短暫交談中並不知道後來她還見到了美國隊長跟鋼鐵俠。
——更不知道自己徹底掉馬了。
她坐在摩托車後座，戴著他的頭盔，抓著史蒂夫的外套，嗅著他身上正直淳樸的味道，還滿頭霧水。
這是去哪兒？
還有：「史蒂夫，我不是送給你一輛車嗎？」
史蒂夫：「……」
小姑娘吐著舌頭，心情開心了那麼一點點。
直到他們停在紐約郊區，復仇者聯盟的基地門口。碩大的「A」字圖示張揚著「復仇者」的名號。
莉蒂亞一臉茫然：「史蒂夫？」
男人歎了口氣，體貼地幫小姑娘把腦袋上的頭盔摘下來。
「這裡是復仇者基地，我是史蒂文·羅傑斯。」
莉蒂亞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系統已經在她腦袋裡興奮地炸開了煙花：
【美國隊長！美國隊長！美國隊長！】
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莉蒂亞絞盡腦汁，努力從之前補課的內容裡翻出美國隊長形象，與面前她認識的史蒂夫對比交叉，想要讓兩個形象交融在一起。
史蒂夫看著女孩兒有些呆愣的表情，繼續無奈地笑：「走吧，我們進去說。」
紅發姑娘眨著眼，乖巧而茫然地順從著，和系統講話。
【他是美國隊長？】
【是呀！】
【他……也知道我是莉莉絲了？】
【是的，對長之前就認出你了，】系統嘿嘿地自我滿足，【我感覺到了，我今天要見到——嘎。】
莉蒂亞又一次聽到了系統的嘎聲，想著那個金發藍眼的小姑娘模樣，總覺得跟系統有些違和。
而系統這次的嘎，莉蒂亞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他們已經走進了復仇者大廈，迎面走來一位同樣金發藍眼的男人。
馬上要入冬了，正走來的男人卻穿著緊身的T恤衫，健碩的肌肉呼之欲出。他的頭髮比大部分的男人都要長，甚至長到在腦袋後面紮了個小揪揪。
男人身上散發著絕對的存在氣息，儘管臉上的笑容有些憨，可身上那種硝煙的味道說明，他本人絕對不是什麼真的傻白甜。
雖然莉蒂亞不認識他，不過看著系統這聲「嘎」，這位絕對是個超級英雄。
那個男人果然朝著莉蒂亞和史蒂夫走過來了，他對史蒂夫揚起手，晃了晃，將視線投向莉蒂亞的時候，幾乎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雙藍眼睛中閃過的光亮。
他快步走了過來，聲音磁性低沉，彬彬有禮，好聽得不行：「吾名索爾，雷霆之神。」
單詞「god」擲地有聲。
索爾的長相是一種粗獷的帥氣，有些亂的半長金髮與少見的鬍子都不遮掩他本身出色的五官：「吾友斯塔克告訴過我，你可以使用雷電的力量。」
莉蒂亞：「……」
索爾就差直接握住莉蒂亞的手了：「你是此時掌控中庭雷霆力量的掌控者？」
莉蒂亞悄不作聲地閃到了史蒂夫身後。
「抱歉，你認錯人了。」
不，不能主動掉馬甲。
雖然吧，系統說美國隊長已經知道她不是個普通人了。但是……為什麼史蒂夫竟然就是美國隊長啊？
被莉蒂亞說了認錯人的索爾臉上瞬間就有了抱歉的表情。
史蒂夫也不介意護著莉蒂亞。他邁著步子向前帶路，一邊還和轉頭又跟他們一起回來的索爾搭話：「訓練做得怎麼樣了？」
索爾有些沮喪。
「還不知道哪裡出了錯，」雷神歎了口氣，「姆喬爾尼爾還是不認我。」
莉蒂亞一言不發，悄悄聽著他們的對話。
【系統，他是……神？】
【是，也不是，】系統給莉蒂亞解釋，【在這個世界的地球觀定義下，他符合地球上定位的『神』的概念，而且是神話角色的原型。但從宏觀宇宙觀來講，我男神對於現在的地球而言，應該是外星友人。】
【……所以你到底有多少個男神？】
莉蒂亞跟著那兩個金髮大胸，拐進了一個巨大的空間。這裡，好多人都在。
系統幸福地又嘎了一聲。
有幾個人在操作那些莉蒂亞看不懂的機器，有道銀色在跑來跑去遞送東西，還有人在慢條斯理地喝著紅茶，吃著小甜餅。
【都是我男神！啊！皮姆！浩克！美國隊長！雷神！快銀！鷹眼！啊啊啊——等等？我方男神中混進了一個叛徒！】
系統空間裡，系統正用微妙的小眼神看著角落沙發上，端著紅茶翻著莎士比亞的黑髮綠眼男神——真神——洛基。
洛基似乎感知到了莉蒂亞與系統的雙重視線，他抬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
第54章 054
有一種人，明明不是什麼壞到底子的壞蛋, 做的各種事情也不都是為了一己之私, 甚至有的時候總是會得到「反水王」這樣的奇葩稱號。
但他們就不是英雄, 反而熱衷自己「超級反派」的稱號。
比如萬磁王。
比如混進一群超級英雄中的洛基。
莉蒂亞不認識洛基, 但是系統認識。在不同的世界線中, 洛基也有著不一樣的表現。系統看過很多故事線, 儘管給它印象最深的是他當反派的第一個世界, 但系統也承認, 不管洛基最初做了什麼，最後都是會站在他哥哥身邊——反正索爾是超級英雄。
但是吧……就是認真輔佐索爾的洛基！他也會時不時把自己的綠名變成紅名！念念不忘自己「詭計之神」的稱號，在反水的底線反復試探。
所以，洛基是在系統的反派名單裡，並且居高不下，因為種族的原因，積分足足有100分，抵得上兩個盧瑟。
可惜, 此時此刻的洛基名字還沒紅, 只是閃來閃去, 隨心所欲。
他合上手中的書, 長腿一邁，向「客人」莉蒂亞，還有門口的兩位金髮大胸走了過來。
他的長相跟索爾比, 算得上是陰柔。他臉上還帶著笑, 一身墨綠色的西裝, 優雅而知性。那雙綠色的眼眸只是掃過莉蒂亞，與紅發姑娘擦肩而過。
系統：【莉蒂亞，他有100分哦！100分！】
莉蒂亞登時就轉過頭去，緊緊地盯著他的背影，好像在看成精的積分。
系統：【但是現在不行，和哈利一樣，還沒紅呢。】
莉蒂亞：【……】
系統碎碎念：【不行，我突然非常不放心，洛基在這裡，我總覺得我的男神們很危險。何況——嘎啊！】
系統再次像是被攥著脖子的慘叫雞，或者是正在浪的鴨鴨，嘎出了新的高度。
【黑寡婦我女神！猩紅女巫我女神！神奇女俠我女神！】
莉蒂亞：【……】
絕望了，這個不靠譜的系統，看到男神女神就只會□□，怪不得主系統不願意它出來做任務呢。莉蒂亞吞了吞口水，看向從另外一個拐角走過來，有說有笑的三位女性超級英雄。
因為索爾的關係，戴安娜是作為朋友被邀請來的，並沒有穿她那身令人印象深刻的制服，反而只是穿著襯衫長裙，黑髮順滑地披散，優雅而知性。
她臉上帶著淺笑，聽著才剛成年的女孩兒旺達·馬克西莫夫歡快的聲音。
她的感知相當敏銳，立刻發覺了莉蒂亞的視線。戴安娜當即回頭，亞馬遜公主銳利的藍色眼睛瞬間對上了紅發少女的綠色眼眸。
一瞬間，莉蒂亞只感覺大腦空白，而後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能力頓時全部消失。這次還好一點，她自己鍛煉增強的正常體能還在，只是因為「金手指」而出現的能力，再一次，不見了。
【系、系統，什麼情況？】
【不知道啊！】系統懵逼得像只二百組代碼的傻狗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莉蒂亞知道不是系統，她現在還愣在原地，和戴安娜對上了視線，一動不能動。
她有一種預感，能力之所以消失，是因為神奇女俠。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一定是因為她。
不單單是莉蒂亞有這種預感，經驗豐富的戴安娜更有。
神奇女俠緩步走到了莉蒂亞身前。
氣氛在這一刻尷尬又凝滯。
她問：「女孩兒，你有操控雷霆的力量？」
「我不是，我沒有，你認錯人了。」莉蒂亞否認三連。
系統同意，早就把自己最開始說什麼和英雄們打好關係的計畫拋在了腦後：【別再掉馬甲了莉蒂亞，雖然我男神女神們都很好，可我們是要攢積分的，以後還是躲著神奇女俠吧。】
於是莉蒂亞強調一樣，再次否認三連：「我不是，我不會，我不可能。」
不過有人打斷了她的話。
「是她，」托尼·斯塔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拐了出來，一邊看著自己手中的平板電腦，一邊打量著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紅發少女，「莉蒂亞·萊克西。」
系統突然就忘記了剛剛糾結的莉蒂亞能力問題，再次發出一聲幸福的歎息：【男神！又一位男神！莉蒂亞你看到了嗎！鋼鐵俠啊！鋼鐵俠哦！對了，那天剩下的積分就是他幫你解決的。】
眾目睽睽之下，風靡全美國的鋼鐵俠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
他揉了揉鼻尖，再抬頭，就看到了莉蒂亞那雙……
這是什麼眼神？
我哪裡得罪她了嗎？
***
復仇者基地的會議室裡，除了復仇者們，以及沒有正式加入復仇者的索爾，還有兩個「外人」。
戴安娜·普林斯，以及莉蒂亞·萊克西。
「我感知到了宙斯的力量，」神奇女俠說道，「我本以為是索爾的力量與地球的自然規則產生了共鳴，直到他們告訴我，是你操縱了閃電。」
紅發姑娘安靜地聽著戴安娜的話，眨著眼，無辜極了：「神奇女俠你一定是弄錯了，我就是個普通的人類。」
戴安娜並不太信。
蝙蝠俠不會無的放矢，宙斯的力量也一再昭示著存在感。只是奧林匹斯已經與地球隔離開已經近千年了，竟然還會有血脈遺留嗎？
——雖然眼前的姑娘怎麼看都真的只是普通人類。
她本想再確認一些問題，卻在這個時候接到了正義聯盟的通訊。
女俠只能道別，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復仇者基地。
猩紅女巫握著拳頭，看著戴安娜消失的方向，滿臉都是崇拜。
倒是其他人，一致把目光投向莉蒂亞。托尼打頭陣。
「萊克西，」鋼鐵俠看著又一個，有培養價值的，「野生」的新手超級英雄，笑得特別特別好看，「要來復仇者聯盟嗎？」
說起來，莉蒂亞可比彼得那小子靠譜多了。至今沒有留下任何影像資料，如果不是那天直接掉了面具，就算是托尼，都不能確定莉莉絲的身份。
目前，也只有他們才知道，莉蒂亞就是莉莉絲，連神奇女俠都沒有告知。
紅發姑娘一個人站在基地門口，看著身後一群超級英雄，認真地搖頭：「不，我已經有組織了。」
少女笑得燦爛，感受著又逐漸回歸的金手指能力，悄悄安了心。
雖然知道她是在瞎說，但是挖牆腳這種事情，托尼是不會做的。他確實對莉蒂亞的情況感興趣，不過他最近最感興趣的還是那把錘子，以及索爾和洛基兩個「神」。
——真的冠以「神」的名字，和那個「人間之神」超人比，會是什麼樣子？作為科學家，托尼真的很想知道結果了。
那麼繼續研究錘子，幫索爾恢復力量就是當前最迫切的事情。
雷神一點沒有神的架子。力量這種東西，存在的時候如同呼吸一樣無所不在，一旦消失，也會讓人難受得不行。他也著急讓自己的力量恢復，不過洛基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說到洛基，索爾並沒有把洛基做了什麼「好事兒」說出來，復仇者們就算警惕洛基，也沒把他當成敵人一樣。
此刻，詭計之神就站在三樓的窗邊，隔著玻璃，看向樓下那群人聚在一起的地方。
他摩挲著指尖，手指顯得蒼白而脆弱。
還要等一等。
奧丁不會捨得他的寶貝兒子在中庭太久的，也不會任由他受傷等死，他是希望索爾能夠長點教訓，自己，怕是順帶的吧。
不過沒關係。
那個……很多人甚至神都避之不及的東西，拜那個光頭所賜，已經來到了中庭。
洛基只需要一個機會，而且，他馬上就要等到了。
***
復仇者成員們齊聚，主要就是因為正義聯盟的戴安娜公主來了。既然人家走了，沒任務的大家各自也就忙活各自的事情。
還沒有正式以復仇者的名號出現的快銀和紅女巫已經拐去打遊戲了，鷹眼也被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架著綁到了遊戲室，漢克·皮姆、班納、還有托尼三人研究小組繼續探索他們的未知世界，娜塔莎打了個招呼就回去補個美容覺，只剩下史蒂夫還在門口陪著莉蒂亞。
「抱歉，這麼突然就帶你過來，」史蒂夫有一種不太好意思的感覺，「只是事發突然，只有我適合去接你。」
莉蒂亞嗯了一聲：「……我沒想到，你竟然是美國隊長。」
史蒂夫拍拍她的肩膀，好像什麼都沒有變過一樣：「我還要再說一聲抱歉。未經你同意，我們查了你的資料。」
「我的資料？好像很單調，沒什麼可說的。」莉蒂亞揉了揉臉蛋兒，「你發現了什麼嗎？」
「不，完全沒有。」
史蒂夫面色凝重。
「莉蒂亞，我不知道你得到力量之後，有沒有惶恐過。我只能通過我們的短暫接觸，推測。」他看著莉蒂亞的眼睛，「這不是遊戲，莉蒂亞，不會有重來的機會。不論是你，還是彼得。你們選擇戴上面具穿上制服，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
女孩兒乖巧地點頭，眼中的綠似乎在沒被注意的時候，又加深了一點點。
「莉莉絲一向獨來獨往，但團隊合作，是很重要、也很有趣的事情，」史蒂夫慢慢地笑了，「你還是獨行俠呢，莉莉絲。」
少女歪歪頭，過肩的薑紅色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傾斜到一邊的肩膀那裡。
她看上去還是乖巧可愛的模樣，和戴著面具隱匿在夜色中的莉莉絲近乎沒有相似點。
她慢慢笑起來，眼角的小灰痣都跟著染了調皮的味道。
「是真的，有的哦，」小姑娘特別認真地說著玩笑話，「我可是個金士曼呢。」
第55章 055
莉蒂亞曾經和系統吐槽過她的懷疑。
——她懷疑自己的祖先是只汪。
現在, 答案呼之欲出。
莉蒂亞的先祖應該不是汪, 而是馬，種馬。
她有理由懷疑，自己的祖先, 或許會是宙斯, 或者別的什麼神的。想想那些故事傳說, 莉蒂亞一點都不意外呢, 呵呵。
她合上了厚厚的希臘神話全集, 再次陷入沉思。
莉蒂亞翻了又翻，還是沒有找到能跟自己沾上邊的故事。仔細想想也是，都幾千年過去了, 就算神話有些是真實的, 更多的卻都是流傳下來的「故事」。故事的真實性, 沒人能保證, 莉蒂亞也稍稍釋懷了一些。
管他呢。
反正莉蒂亞就是莉蒂亞，就算真的是宙斯的後代，她也還是莉蒂亞。
紅發姑娘伸了個懶腰, 揉著自己的臉蛋兒讓笑容重新掛起來。
距離她回大都會已經三天了，莉蒂亞已經重新給自己做了制服, 並且在徵求了師父艾德里克的同意之後，把鉛粉兌到顏料裡，給自己的半臉面具上了一層漆。
莉莉絲即將重出江湖。
這次, 小姐姐應該不單單出現在紐約, 她可能也會在大都會溜達, 甚至可能也去哥譚轉轉。反正哪裡有犯罪，哪裡就有莉蒂亞。
按照系統的估算，她的身體大概還能熬上兩年，她需要在這兩年之內攢夠積分，那麼顯然她需要和超級英雄們搶工作了。
莉蒂亞其實心裡沒底。
想法很美妙，但是到實踐的時候，她還是怕出亂子。莉蒂亞後來有對比過自己和戴安娜的武力值，顯然……她很次。
她在得到系統之前，只是一個膽怯的普通姑娘，和亞馬遜的戰士完全沒有可比性。力量與速度或許可以彌補一些技巧上的差距，但更多時候，技巧卻是能跨越力量與速度拉開的距離的。
她需要訓練。
不過現在……她還是在午休時間結束之前，離開圖書館回去找老師吧。
艾德里克很嚴格，暴躁的時候都會抄起傘戳人！很疼的！
***
艾德里克是魔鬼。
金士曼是個傳承幾代的品牌，自然有著自己的規則。每一針一線都要達到要求。艾德里克一身煙灰色的西裝，襯衫筆挺，領帶的溫莎結乾淨利索，一絲多餘的褶皺都找不到。儘管髮際線與發量都堪憂，但他的一舉一動依舊給人老牌紳士的獨特感覺。
他就坐在那裡，明明是穿針引線，還是一副儒雅的姿態。
莉蒂亞看得認真，到她動手的時候，同樣很認真。
可能她的天賦確實沒有點在學習上面，反而是她感興趣的方面，有著相當的天賦。在她還沒有學習過，只是自己學了點皮毛的基礎上就能給自己做衣服。在如何當好一個裁縫這方面，莉蒂亞一看就會，會了就不再錯。
紅發少女認真的看著自己指尖遊走的針線，眼中幾乎要迸發出光來。
「做得好，莉蒂亞，」艾德里克非常欣慰，「這樣，很快你就可以正式作為助手加入金士曼了。」
「是作為學徒可以出師的意思嗎？」
莉蒂亞滿臉驚訝。
「不，」英國紳士挑了挑眉毛，「你還有得學呢。」
技能就是這樣，認真學習，融會貫通，不斷練習。該學習的東西已經掌握了幾本訣竅，剩下就是勤奮練習了。
就在她練習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專注的姑娘被嚇了一跳，針一下子刺歪，直接紮到了指尖，然後手指毫髮無傷，金屬針打了個彎。
「你好，莉蒂亞·萊克西。」
「嗨，莉蒂亞，是我，」聽筒那頭傳來克拉克微憨的聲音，「你還在店裡是嗎？」
「是啊，」莉蒂亞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悄悄把針尖又捏回去，「怎麼了？」
「呃……盧瑟先生讓我來接你，」克拉克大大一坨，卻顯得特別委屈，「他說，需要和你談談。」
手機號碼是新辦理的並且乾脆俐落拉黑了萊克斯以及各個秘書的莉蒂亞：「……」
她眉毛揪成一團，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
「我知道了，」莉蒂亞想著克拉克幫過她，不打算讓小記者為難，「我等你。」
身後的門並沒有關緊。艾德里克正翻著報紙，鏡片上閃過一絲寒光：「莉蒂亞，有問題可以來和老師說。」
自家小學徒是盧瑟家的又怎麼樣？他要護著，就是要護著。
然而小姑娘回頭，只露出一個又乖又可愛的笑容來：「我知道的，謝謝你，老師。」
再轉回頭，愁眉苦臉。
系統：【我有一個建議。】
【說。】
【就今天了。我們把盧瑟當日常刷怎麼樣？普通反派不刷新，但是超級反派，估計每次都能換點積分回來。】
莉蒂亞捏著手指，很茫然。
【他還想和我談什麼呢？說起來，他竟然找到了克拉克再來找我。我以為他會強行把我帶回去。】
打發走兩批人的金士曼深藏功與名。
小姑娘還沒想出結果來，克拉克已經來了。
他人還沒到，一種莉蒂亞無法形容的味道就已經傳進了店面。少女下意識地瞪大了眼，頓時覺得自己好像沐浴在陽光下，暖洋洋的，讓人安心十足。
好、好喜歡這個味道！
和彼得那種貼地氣的暖香不同，這個味道讓莉蒂亞直接眯起了眼睛，臉上差一點露出了崩壞的垂涎表情。
下一秒，人高馬大的小記者走了進來。
馬上就入冬了，天氣也冷了起來，克拉克在上班的西裝外又套了一件大衣，配上他笨手笨腳的動作，簡直像只憨厚可愛的大熊。店裡要比外面暖和，他一進來，眼鏡片上就浮了一層霧氣。小記者摘了眼鏡擦擦，一邊拉扯嘴角笑，露出那雙晴空般藍的眼眸。
莉蒂亞差點看直了眼睛。
這是她第一次，以開啟能力的方式和克拉克見面。
她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身上嗅到如此美妙的味道，尤其是這樣一個認真卻普通的人。以前好聞的味道大部分都「不是普通人」，難道說克拉克的靈魂已經純粹到身為普通人卻比英雄們還要耀眼？
莉蒂亞不知道，但她一瞬間，對克拉克的好感度就在upup，稍稍的遷怒也頓時消失不見，綠色的眼睛盯著克拉克，一眨不眨，看得克拉克頭皮發麻，委委屈屈地道歉。
「……抱歉，莉蒂亞。」鏡片再次遮住他那雙漂亮的眼眸。
「沒事啦，」小姑娘的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容，看著憨厚的克拉克，就好像在看一塊兒巨大的藍莓蛋糕，「反正萊克斯請客，我們今晚去吃好吃的。」
想都不用想，今晚的晚餐，不歡而散。
萊克斯·盧瑟包下了豪華餐廳，在夜景美妙的玻璃餐廳中，坐在正中央，十指交叉，下巴壓在手指上，綠色的眼眸瞥過莉蒂亞，面無表情地示意克拉克走。
克拉克非常擺得正自己的位置，站起來就要走，被莉蒂亞拉住了衣角。
紅發姑娘眼中曾經佈滿的茫然怯懦已經散去，那雙綠色的眼眸對上另外一雙，兩雙眼睛如此相似。
「有什麼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嗎，哥哥？」
她勾起唇角，曾經壓不住的紅在此時早已只是她的陪襯。萊克斯恍惚地發現，那個瘦瘦小小一心都是他的莉蒂亞，似乎早就翻篇，留在了上一頁。而也就是這一瞬間，他突然反應過來，他有多懷念那個小丫頭。
懷念被他厭棄的那份依賴。
氣勢全開的莉蒂亞只想著在萊克斯面前不能輸，倒是可憐偽裝中的克拉克，滿頭霧水，還要想著不能崩人設。
你們盧瑟就不能好好說話的嗎？
萊克斯說的那些冠冕堂皇莉蒂亞嗤之以鼻。
「我還是謝謝你，」她說得認真，「可我也該有我自己的生活了，萊克斯。你也一樣，做出改變沒有那麼難，是你自己把自己困在了原地——」
「——閉嘴！」
盧瑟打斷了莉蒂亞的話。
在這一秒，他撕去了偽裝，額角青筋繃起，扭曲而猙獰。
「慶倖吧莉蒂亞，我不是父親，你也不是我，」他慢慢斂去了那一秒的癲狂，眼底深沉，「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你不用再回來了。」
「……萊克斯？」
他已經大踏步離開，沒有再回頭。
莉蒂亞被克拉克送回了公寓，轉頭換了衣服變身莉莉絲就又從窗戶裡翻出去。
她有點擔心萊克斯。
話、話說的再滿，莉蒂亞也不可能不在乎她的哥哥。觀念不合又不是生死仇敵。她只剩下兩年了，她還想過要和萊克斯緩和一下關係，只是不能是現在，她還沒想好。
新制服的材料也是從金士曼那裡拿的。有錢的老店總能有那些莉蒂亞沒有門路弄到的布料。
她穿著內增高的靴子，緊身衣下是新的一套假胸，薑紅色的假髮以及塗了鉛層面具，動作迅捷而輕盈，眉心又皺了起來。
這是莉莉絲重出江湖的第一天。
莉蒂亞再沒有「開啟金手指」這個說法了，莉蒂亞和莉莉絲似乎也融入了一體。
雖然，客觀層面上「兩個人」存在著這樣那樣的性格區分，但毫無疑問，她就是莉莉絲。
【你確定在這裡？】
系統拍著小胸脯保證：【沒錯，盧瑟的紅名就在這裡面。】
這裡是大都會的郊區，離著莉蒂亞曾經的寄宿學校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離。莉蒂亞現在站在建築物的陰影裡，再次和系統確認，萊克斯就在這裡。
他在這裡幹嘛？
這個……明面上跟他沒有一絲關係的醫院。
系統嘟嘟囔囔：【我跟你說哦，我給你掃描這是在作弊……這裡地下只有三層，看起來還算正常。盧瑟在頂樓，五樓。】
莉蒂亞點頭，這次的目的是潛入觀察，她從通風口進入，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幾乎每一棟樓都設有通風系統，莉蒂亞在通風管道裡悄悄地向外看，系統的作弊確保她不會觸發什麼警報，也不會出現在電子監控設備裡。
她看到了她的哥哥。
萊克斯正對著一台加密設置的獨立電腦，眉頭緊皺，十指在鍵盤上敲擊，寫出莉蒂亞完全看不懂的句子和生物工程公式。
句子是發在加密視窗裡的，公式是獨立檔。
萊克斯正襟危坐，眉頭緊鎖，眉間溝壑已經很深了。而莉蒂亞的眉頭和他一樣鎖著，不過是滿腦袋的問號。
【系統，他這是在……做什麼？】
系統嘟囔：【作弊也不能這麼作弊啊，被主系統發現要倒扣很多積分的……我看看這些……呃，莉蒂亞，你要冷靜，冷靜。】
【嗯？】
【你哥哥……大概可能也許要克隆個聽話的妹妹出來。】
第56章 056
【你再說一遍？】
系統沉默地裝死。
【系統, 】莉蒂亞慢慢慢慢地露出一個猙獰的笑臉來，腦子裡面的聲音甜膩得可以擰出糖水來, 【我讓你再·說·一·遍。】
系統超委屈的。
要幹壞事的是你哥又不是我！但是系統屈服於莉莉絲的威脅之下, 不得不頂著委屈巴巴的電子音，按照宿主的要求再說一遍：
【他大概也許可能是想要克隆一個聽話的妹妹出來。】
這次系統乾脆俐落地裝死了，決定不管宿主說什麼都不出聲。
以及……那邊那個通訊頻道, 怎麼看怎麼在策劃什麼壞事呢？
系統裝不裝死此時已經不重要了, 莉蒂亞已經怒極反笑, 額角一抽一抽的疼, 越疼越想笑。
萊克斯·盧瑟是個反派, 莉蒂亞已經承認這個事實了。
她到現在為止, 還是在意並且愛著她的哥哥, 但同樣的, 如果萊克斯做了什麼，莉蒂亞不會選擇站在他的方向。
但是，她想了又想，怎麼都想不到, 萊克斯會跟她玩這一出？
莉蒂亞覺得自己很冷靜, 冷靜得不能再冷靜了, 但是在系統的角度, 可憐的宿主已經快氣炸了。
她本來是在有些狹窄的通風管道裡攀爬, 只是在通風口那裡露了個臉。這時候, 莉蒂亞一拳頭砸穿了管道, 落在了地上。
這聲音已經足夠引起盧瑟的警惕。
男人啪地合上電腦箱子, 不知道按了什麼鍵子，地上突然上升了一塊兒「牆壁」，阻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殺手」。
萊克斯的聲音低沉：「誰派你來的。」
莉蒂亞沒出聲。
她最近是弄到了個變聲器，不過還沒試過，莉蒂亞現在有點激動，她怕自己一張嘴就直接暴露了身份。
但是莉蒂亞在笑。
她輕踏了兩步，沒有放輕腳步，因而腳步聲明顯。莉蒂亞站在那堵牆前，吹了吹拳頭，轟地一聲，一拳打穿。
透著那拳頭大小的窟窿，可以清晰地看到萊克斯·盧瑟舉起的武器。
莉蒂亞不知道她哥哥是從哪裡變出的槍。那把槍上是幽幽的綠光，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槍械，反而像是特殊研究之後得來的東西。
槍口直指向莉蒂亞，萊克斯沉著而鎮靜，連慌亂的情緒都沒有。
「你找到了我，」他說，「幹的不錯。」
而後，一發帶著腐蝕性質的綠色光束從槍口射出，悄無聲息地熔化了路過的周邊一切。那光束持續的時間不短，射程也有十米，甚至在莉蒂亞身後的外壁上留下一個碗口大的洞。
莉蒂亞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是什麼心情，但總的來說，是不平靜的。
她扭回頭，繼續看著一身反派氣質的萊克斯·盧瑟。
莉莉絲並沒有來真的。
她還沒有把萊克斯也暴揍得爸爸都不認識這種想法，或者說，還不知道怎麼做。結果她沒有來真的，盧瑟卻有。
萊克斯不斷地後退著，那把沒有起到用處的槍已經被丟掉。莉蒂亞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在搗鼓什麼，然而等最後一道牆被砸開之後，萊克斯·盧瑟並沒有站在原地。
他已經站在門口，手裡還拎著那台不知道存了什麼東西的電腦，自己應該站著的地方，站著另外一個人。
那是個女人，黑色短髮，純黑色的眼睛，姣好的身材包裹在金屬色的緊身制服之下，成熟而安靜。
「我的女孩兒，」萊克斯站在門後，輕聲道，「很抱歉提前喚醒了你。不過顯然，我需要你。」
莉蒂亞終於開口了。
她清脆的聲音刻意壓低，卻又沒有壓低音量，喚出的名字嘶啞，又拉長了語調：「盧瑟。」
身穿西裝的男人凝視著莉莉絲，突然笑了一下，轉瞬即逝。
「很榮幸見到你，莉莉絲，」他說，「那麼，再見了。」
辦公室的門被關閉，那個漂亮的短髮女人向前邁了一步，隔離了莉蒂亞的視線。
她的聲音充滿了成熟的魅力：「你好，你應該看著我。」
而後，兩道紅色的鐳射射線從她眼中射出，直接擊碎了莉蒂亞腳下的地板。
「我是霍普，請多指教。」
***
今天的大都會很寧和。
雖然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少不了小偷小摸之類的，但沒人叫超人，那就明顯沒有什麼惡性事件。
克拉克坐在他租的房子裡，滿足地喝了一大口可樂。
稿子寫完了，主編沒有為難他，頂樑柱露易絲·萊恩甚至誇了他，小記者心滿意足，覺得今天能睡個好覺。
然而還沒十分鐘，他就被打臉了。
電話和手錶提示是同時響起的。
克拉克·肯特身為《星球日報》的社會版記者，每天只負責寫稿被篩選；倒是披上超人馬甲之後的他，負責給報紙提供素材。到底是常駐頭版的超人，雖然克拉克在報社不起眼，面對著業界大拿露易絲只能以沉默的小粉絲的形態仰望……但超人和記者們的關係，還都不錯。
比如專門負責超人新聞的露易絲·萊恩，還有大部分時候專職當攝影師吉米·奧爾森。
克拉克給過吉米一塊手錶一樣的信號發射器，它能發出聲音召喚超人。
於是克拉克忍著發射器的噪音，苦著臉接了露易絲的電話：「……晚上好，萊恩。」
露易絲·萊恩是個非常神奇的姑娘。她是個普通人類，正義感十足，身為記者敢於直面惡勢力，絕對對得起她獲得的普利策獎。在職業上面，是讓小記者克拉克當做憧憬的前輩那樣看的。
但是私下裡……
克拉克是真的有對這位嬌小卻霸氣的漂亮姑娘動過心。可惜人家一心撲在事業上，就算有過幾次約會，也完全沒有看過克拉克。超人和她的關係倒是比小記者好一點，可惜克拉克總覺得露易絲看他就跟看著移動頭條似的，那點小心思早就淡沒了。
所以說，這個電話……一定是通知他加班的。
「肯特，有工作。我把地址發給你了，快過來。」露易絲言簡意賅。
果然。
克拉克扒了扒頭髮，倔強的小卷毛還是落在額間。他嚴肅起來，躥出了陽臺。
新聞什麼的，反正露易絲在他就是陪襯。可是吉米發了信號……克拉克可以遲到，超人不可以。
可就算是超人，等他來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郊區的那間虧損多年卻倔強地開著的老醫院，已經坍塌了一半，甚至廢墟之上還燃著些火花。
超人懸停在半空中，神色嚴肅，他吹出一口冷凍氣息，撲面了頑強的焰火。
這裡是「戰場」，不過已經沒有危險性了。
好在這家醫院一直沒什麼人來，晚上更是除了幾個值班的醫生護士外加保安，一個病人都沒有。他們早在感覺不對的時候，就已經跑得沒影子。
既然穿上了制服，超人就會用他的超能力了。
他已經看到了吉米和露易絲，兩個人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離得比較近，倒不是特別近，絕對安全。他把視線收回來，掃視著廢墟。
這裡，只有兩個人。
不，準確來說，只有一個人。
那是個紅發的姑娘，穿著黑色的緊身衣，在昏暗的夜色中並不太起眼。她身上的衣服有好幾處破損的地方，還有些血跡，不過怎麼看，那血都是她自己身上流下的。
她坐在另一個「人」身上。
如果看著這個場面的不是克拉克而是別的什麼人，可能會認為這是兇殺案現場。因為紅發姑娘正坐在另一具身體上，那個黑色短髮的女人四肢扭曲，脖頸都折斷，身下全是豔紅色的血。但克拉克看得清楚。
——它不是人，甚至不是生命，只是機械骨骼仿生身體，怎麼說也都只能算是機器人。
這麼一看，倒是稍微好分析一些了，只是不能輕易地下結論。
超人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紅色的披風在身後翻滾，正緩速下降。
而在他越來越近的時候，那個垂著腦袋的紅發姑娘猛地抬起了頭。
那是莉蒂亞，在大都會並不出名的莉莉絲。
這個名叫「霍普」的女人，著實給莉蒂亞帶來了很大的壓力，甚至說，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沒有暴力碾壓，第一次受傷，第一次差點嘗到失敗的滋味。
「她」會飛，眼睛會發出鐳射，搏鬥能力比莉蒂亞要高出好幾倍，力量也增強得遠遠超過人類。
莉蒂亞這次是慘勝，在系統的確認下，暴力拆卸了這個「人形兵器」，然後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賭氣一樣直接坐在了人家機器人的身體上頭。
【我好累啊，系統，】小姑娘有些沮喪，【好累啊。】
系統突然有點心疼它的宿主：【我們歇一會兒。已經有人報警了，還有記者也來了。我保證他們拍不到你，我們歇一會兒再走。】
莉蒂亞卻看著自己染了血的手套，歎氣：【……我沒有完成目標，系統，他真的，真的……】
剩下的話莉蒂亞沒有說出來。
她鼻尖顫了顫，幽綠色的瞳孔隱約都有種放大的錯覺。
【我好像聞到了克拉克的味道，】她被轉移了注意力，【他也過來跑新聞了？不對，我怎麼覺得味道是從上面傳來的？】
系統安靜如雞，讓自己絕對不要發出尷尬的鴨子叫。
而莉蒂亞卻像是終於發現了什麼一樣，猛地抬起了頭。
已經是冬天了。
在莉蒂亞抬頭的那一瞬間，有點點雪花從黑暗的夜空中飄落，冰冰涼涼的，化在女孩兒臉頰上。
屬於克拉克的氣息越靠越近，在寒冷的冬日夜裡，仿佛最溫柔的陽光，依舊給了莉蒂亞一種從骨子裡溫暖到指尖的錯覺。
錯覺。
那是超人。
黑髮，藍眼，胸口鑽石型的「S」，藍色的緊身制服，身後的紅披風隨風張揚。
每個人的靈魂氣息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是指紋與瞳孔一樣，是用以辨別身份的「鑰匙」，不同的是，指紋與瞳孔都能偽裝，但靈魂的氣味不行。
尤其是強大而熱烈的氣息。
他身上有克拉克·肯特的味道。
他是超人。
一瞬間，好像一道閃電劈過，讓莉蒂亞終於能夠把亂七八糟的細碎事件全部串聯在一起。
克拉克，超人。
原來克拉克就是超人。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那個普通而憨厚的小記者，擁有讓人如此感到溫暖動容的靈魂氣息。
莉蒂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情，她只覺得鼻子一酸。
她天生淚腺發達，忍了好久的眼淚都再也忍不住了。
或許是委屈，又或者是什麼別的感覺，再加上今天萊克斯的所作所為……穿上制服的莉蒂亞總是那麼的直白。
在超人緩慢降落，紅色靴尖即將觸到地面的時候，莉蒂亞罵了一句。
「超人你混蛋！」
克拉克：？？？
然後，她突然站起來，跳著抱住了藍大個的腰。
「抱抱。」
她帶著哭腔說。
第57章 057
超人已經「出道」八年了。
這八年裡, 不是沒有遇到過欣賞他的姑娘，但超人和蝙蝠俠不一樣, 對外星人投懷送抱的姑娘還是比較少的。
像是這種情況下投懷送抱的, 更是獨一份。
他不是躲不開，只是被那句撒嬌一樣的「超人你混蛋」給定住了，又怕自己躲開會讓身後的普通人受傷, 他仗著自己很難受傷, 於是被女孩兒抱了滿懷。
這是個年輕的姑娘，身上染了淡淡的硝煙味道, 還縈繞著一點點腥甜的血香。
超人只是靴尖觸到了地面, 他又高大得過分, 紅發姑娘只抱住了他的腰，然後不管不顧把臉埋在了他的肚皮上面。
隔著那層材料特殊的制服, 克拉克完全感受得到那洶湧而來的淚水。
藍大個整個人僵住了。
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
女孩兒緊緊地摟著他的腰, 就像是攥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克拉克抬起的手僵了好幾秒，最後輕輕放在了她的腦袋上。
超級聽力捕捉到了很多細碎複雜的聲音, 有質疑女孩兒的，有追問發生什麼的，還有相機哢嚓哢嚓的聲音。
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沒事了，」他放輕了聲音，掌心停留在少女的發頂，「已經沒事了。」
還是個孩子呢。
——以老前輩的心態看著小姑娘的超人如是想著。
而抱著他啜泣的姑娘已經收起了她的淚水。
小姑娘以極其自然的動作扯過超人的披風, 胡亂擦了一把臉, 然後抽抽鼻子, 伸長胳膊，用小拳拳錘他胸口。
這一拳，是使了力氣的，如果被錘了胸口的不是超人，怕是當場就要吐血。
女孩兒靈巧地後空翻，當著一群圍觀群眾的面，再次對超人握起了拳頭，默默地從拳頭中豎起一根中指，最後又重複了一遍：「超人你混蛋。」
而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超人原本打算追過去的。
但經驗豐富的他，捕捉到了機器啟動的細微聲響。
地上那具已經扭曲的女人身體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無神的黑色眼眸突兀地閃爍起了紅光。
克拉克再也顧不上那紅發女孩兒的，只能拎著機械人的身體竄上半空，而後被爆·炸炸個正著。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爆·炸塵屑。
超級反派經常出現的世界裡，就是圍觀群眾也是有著自己獨一套的生存方法。他們非常聽指揮，看熱鬧也不忘自己的安全。被員警疏散之後，也就散了。
現在圍在現場的，除了員警，也就只有工作中的記者們。
超人瞥了一眼暫且安全的地下，瞬間消失在夜空中，半分鐘過後，克拉克·肯特磕磕絆絆地「終於」感到了現場。
「嘿，露易絲，吉米，」大塊頭撓了撓頭發，露出一個憨厚爽朗的笑容來，「抱歉，我是不是又遲到了？」
吉米露出了個一言難盡的表情，因為露易絲正皺著眉看著相機，一副大姐頭的氣質，還是特別生氣的那種。
吉米對克拉克做了個手勢，兩個人避開露易絲交流兩句。
「這次你來得挺快啊，夥計，」雖然只是市區到郊區，但克拉克接到電話再出現在現場只花了幾分鐘，簡直神奇，「我沒想到事情這麼快結束，不然就不叫你過來了。」
克拉克推了推傻乎乎的黑框眼鏡：「我正好在外面。露易絲怎麼了？」
吉米惆悵地撓了撓頭發：「剛剛拍了點超人的緋聞，但是好像畫面出了點問題。」
被緋聞的超人：「啊？」
吉米打了個寒戰：「那個女人，看重播，從頭到尾都沒有在畫面中出現……今天的新聞等播報的時候，大概就只有超人了。」
信號手錶還好好地戴在他的手腕上，吉米看著塌了一大半的破醫院，聳了聳肩：「……大概這也要正義聯盟來付戰損了。」
這次換克拉克打寒戰了。
***
地球外太空，瞭望塔。
克拉克拿著戰損帳單，通過正義大廳的澤塔傳送技術，來到了正義聯盟真正的基地。
作為承擔正義聯盟戰損的「英雄背後的男人」，布魯斯·韋恩看著帳單，一個字都沒有說。
然後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來了一趟瞭望塔的沙贊悄悄地讓值班的鋼骨群發了消息，於是……正義聯盟開小會了，成員自願加班。
作為話題中心的超人，藍大個在朋友面前苦著臉，無比可憐。
然而隊友們都沒了同事愛，完全看熱鬧。
閃電俠一邊大嚼特嚼能量棒，一邊搭上了超人的肩膀：「所以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在網上看到了好多版本，有的說就是你幹掉了那個巨大的炸·彈人，還有的推特說，你在包庇你女朋友？嘿，你有女朋友了？！」
克拉克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布魯斯丟開帳單：「算了，你戰損最多，早習慣了。」
克拉克像是只受了欺負的大狗狗，委屈巴巴地縮縮肩膀，就差發出嗚嗚的聲音。
這次的他是真的無辜。
什麼都沒幹！還把那個炸·彈送到半空挽救了相當大的損失！然而那姑娘消失不見，想要找人付帳，只能找到超人頭上。何況視頻中，從頭到尾都只出現了超人一個人。
克拉克也不能和別人爭論這些，只能認栽地吃了罰單，再把戰損帳單交到布魯斯手上。
地球目前沒什麼大事，瞭望塔就更像是英雄們的聚會地點，幾個人閒聊著，閃電俠巴里·艾倫還分出了幾根能量棒跟沙贊比利·巴特森竊竊私語。
別看沙贊都當了五年的超級英雄，事實上他解除魔法之後，連高中都沒畢業，完全是個中氣十足的熱血青少年。
變身之後超級能唬人的沙贊……其實都沒有現在獨立了的第一任羅賓，也就是現任的夜翼年紀大。
他倒是能和迪克玩到一起去，在迪克那幾個未成年成立少年泰坦的時候，明明年紀最小，卻堅決混在成年人在的正義聯盟中，認真地拒絕了迪克的邀請。
他和巴里一起嚼著能量棒：「夜翼前兩天又問我要不要加入少年泰坦。」
閃電俠：「嗯？我以為他們成年之後就不搞這一套了。」
沙贊偷看了一眼蝙蝠俠，小聲地和巴里咬耳朵：「他說，羅賓現在很迷茫。他可能需要一個新的團隊，而不是跟在蝙蝠俠身後。這我贊同，但我才不會加入那個未成年團體。」
巴里看著沙贊，這個喊了口號比他高還比他壯的少年人讓他分外無語：「我提醒你一句，你現在還未成年。上帝啊，你知道我們開過好多次會，覺得讓一個十三歲的男孩兒成為正義聯盟正式成員不可取嗎？」
沙贊大驚失色：「什麼！你們想過開除我？！」
當時也才剛成年不就的鋼骨假裝從一旁路過：「是的，未成年。」
沙贊：「……」
逗孩子玩是很有趣，不過巴里倒是覺得迪克的想法不錯。
他吞下最後一口能量棒，一邊鼓著臉使勁嚼著，一邊摩挲著下巴：「我說這兩天沃利怎麼神神秘秘的。」
沃利·韋斯特，曾經的閃電小子，也是少年泰坦的初始成員。不過他現在正乖乖讀大學，暫且退出了英雄活動，是巴里妻子艾瑞斯的侄子。
對，別看巴里這麼活潑，人家是最早有穩定女朋友還結婚了的那個。
他打了個響指，對著沙贊挑眉：「正好，你幫我問問夜翼，巴特，就是我孫子……那小子現在要留在二十一世紀了。如果羅賓要重組少年泰坦，我覺得可以把巴特塞進去。」
對，別看巴里這麼年輕，人家已經有孫子了……還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
半脫離組織的沙贊目瞪口呆，倒是和蝙蝠俠交流情報的神奇女俠聽了全程。
「羅賓很不錯的，蝙蝠，你要求太高了。」
「不，是他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蝙蝠俠操作著電腦，螢幕上飛速略過一串又一串的代碼，「這個爆·炸規模，只有少數幾家軍火商才能完成。但我懷疑，這不單單是炸·藥，而是別的什麼造成的連鎖反應。」
「所以？」
「後續需要觀察，這家醫院一定不是單純的醫院。」
蝙蝠俠合上電腦，鋼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同時，另一部電腦也被合上，玻璃上映出一張肅穆的面容。光頭綠眼，眼底燃燒著憤恨。
他輕聲呢喃，自言自語：
「真遺憾，這樣強力的爆·炸都沒有讓他受傷……」
「是啊，真遺憾。」
「誰——？！」
萊克斯·盧瑟猛地轉過頭去，右側的門已經悄無聲息地被打開，那裡站著一個紅發黑衣的蒙面女人。
只露出的半張臉隱約透著一絲熟悉，但萊克斯卻怎麼都想不到早被他排除的人身上。
他還是顯得很鎮靜：「莉莉絲。」
他說：「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財富？權利？又或者是什麼不太好弄到手的違禁品？」
「——別動。」
在他話音還未落的時候，莉蒂亞已經一閃身出現在了他身前，並且握住了他準備觸碰什麼按鈕的手腕。
今天的莉蒂亞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足足用了十個積分才賄賂系統解決掉萊克斯的那些小玩具。
紅發超英勾勾唇角，露出一個溫柔卻令人膽寒的笑來。
「我猜，你知道，我快，還是你快？」
識時務者為俊傑，萊克斯當即挑眉，放鬆下來，倚向了靠背。
「OK。」
莉蒂亞越來越覺得自己其實根本摸不准這個哥哥。她想了想，還是穩妥著比較好，直接扯了他的領帶，把他雙手纏在一起，頂在肩膀上就躥出了大廈。
少女動作飛快，幅度顛簸，萊克斯·盧瑟還只是人類的身體，被丟到地上的時候，幾聲幹嘔，差點真的吐出來。
不過他早已養成了習慣，只是幹嘔幾聲，之後，哪怕是現在這種西裝淩亂，手腕被綁的狼狽情形，也維持著絕對的姿態。為了示弱，他慢慢撐起身體，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身後的樹當做了支撐點。
「現在我在你的掌控下了，女士，」他笑著說，不慌不亂，綠眸顯得無比純粹，「你想要什麼呢？」
「我想要你為你現在所作的事情道歉！你——」
少女的聲音通過變聲期變得成熟而沙啞，然而她話音剛落，萊克斯便按照她的要求重複了一遍：「我為我做的事情感到抱歉。請問，我做了什麼呢？」
莉蒂亞：「……」
因為這句道歉還真的收到了積分的系統：【……】
【莉、莉莉絲，你……你還要揍他嗎？】
莉蒂亞完全沒想到這一幕。
她的表情扭曲了一秒，但很快又平復下來，笑得溫柔至極。
【我會注意輕重的，畢竟他是我哥哥，】莉蒂亞的聲音也溫柔極了，【不過，我突然有了個好主意。】
萊克斯正半坐在地上，倚著身後的樹，他們這時候正在離前天的醫院不遠的樹林裡。
少女淺淺地笑著，活動了手腕，捏著手指，故意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
眼前的女人身材曼妙，紅唇飽滿，一舉一動都充滿了無法形容的魅力。但是她卻從地上撿起一塊兒石頭，當著萊克斯·盧瑟的面，把石頭碎成了渣渣。
她的聲音性感而微啞，和萊克斯記憶中的莉蒂亞完全搭不上一點邊，讓自負的男人錯過了送到眼前的答案。
「盧瑟，給你一個機會，」她說，「叫吧，除了大喊超人，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
第58章 058
萊克斯·盧瑟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
她說的什麼？
大概是萊克斯臉上失去鎮靜，變得驚疑不定的表情實在是娛樂了半黑化的姑娘, 女孩兒輕聲笑了出來, 連那雙幽綠色的眼眸都慢慢眯起, 露出的半張臉顯得慵懶而興奮。
莉蒂亞慢慢地俯·下身去，白皙的面龐上都浮現了淺淺的暈紅，她反復舔舐著唇畔, 讓本就紅的顏色變得更加殷紅, 幾欲滴血, 整張臉在哥哥面前放大，順便抬腿，一隻腳踩在了萊克斯的胸口上，沒有使太大力氣, 但是足夠霸氣。
「我說啊，」莉蒂亞的變聲器是在系統的指導下搗鼓出來的，固定在領口，給脖頸施加了一點壓力讓聲音在細微之處產生不同, 「給你十秒鐘的時間, 你要不要喊超人來救你呢？」
嗯, 說他名字的時候聲音超小，他應該不會過來。
萊克斯：「……」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盧瑟和超人不對付。
據那些看熱鬧的人所知，他們好像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似乎就是單純的看不順眼這樣。
不過對於萊克斯來說, 除非真的是生死攸關——他還是珍惜自己這條命的——不然讓他向那個該死的外星人求救？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再次扯開一個閒適的笑容來, 好像莉蒂亞的威脅完全沒有用一樣。
然後他就真的被莉蒂亞給揍了。
盧瑟：「……」
如果只是普通「綁匪」，萊克斯或許還有一拼之力。他高大健壯的身材雖然說是在通過健身練出來的，不是實踐出來的，但他也被專業人士指導過。
可惜他遇到的是「非人類」。
莉蒂亞終於暴揍了一頓沙包，認真地發洩了自己的鬱氣，再扛著沙包，把他送回了公司。
萊克斯本來就偏好一個人獨處，所以老闆消失這麼久都沒被安保員工們發現。
莉蒂亞把混蛋哥哥丟到沙發上，認真地威脅他：「盧瑟，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不管你到底在做什麼打算，停下。」
妹妹稍稍給了哥哥點面子，打人沒打臉，單從面孔上來看，萊克斯除了出了些汗，眼角有些抽搐，幾乎沒有受到傷害。
他看著紅發黑衣的莉莉絲消失在高樓的視窗，沉默了幾分鐘，才撐著踉蹌的步子，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用牙齒撕咬下捆著手腕的領帶，把辦公室能砸的東西全部都摔在地上，留下一地狼藉。
之前失效的通訊頻道又能正常使用了，他一個單詞都沒說，掐斷了姍姍來遲的安保通訊。
夜空下的大都會依舊是個繁華的都市。
萊克斯站在了視窗，俯視著夜色下的城市。這座城市似乎自由，又似乎完全被什麼人掌握在手中，無處可逃。
他看到了遠處滾滾的濃煙，看到了一閃而逝的藍紅色身影，拳頭攥得越來越緊。
這個城市，這個世界，明明……明明可以更美好。
那些外星人，那些該死的蒙面義警，全部都不該存在，從一開始就應該從這個世界消失掉，永久的。
他並不在乎身上這些皮肉傷，從一地狼藉中，把那台電腦拎起來，打開。
那個完全不一樣的聊天視窗始終是打開的，最後一句話來自對方。
——「考慮得怎麼樣了。」
游標在對話方塊中閃閃爍爍，萊克斯終於敲擊下了「成交」這個單詞。
他可能是被憤怒或者別的什麼情緒沖昏了頭腦，如果是往常冷靜的他，他大概還對這個找上門的人抱有懷疑，會再謹慎地確認他的身份。
因為這個突兀地找上門的傢伙仿佛一團藏在水霧裡的迷霧，就算是萊克斯，也沒有辦法查出他的身份。
但現在……他等不及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通過他從宇宙中獲得的那樣東西裡提取出它該有的價值，在他已經無路可退的時候。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已經濛濛發亮，筆記型電腦上的視窗終於有了新消息。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說著愉快，洛基的臉上真的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然後慢慢慢慢地從手指上褪下一枚佈滿鏽跡的戒指。
已經是清晨了，飄著雪花的冬日清晨。
被奧丁懲罰之後，他和他那個倒楣哥哥都是中庭人的體質，洛基拉開窗簾，被寒風一吹，差一點就要打寒戰了。
不過他沒有。
因為他低頭，看到的是一群在復仇者基地跑圈的超級英雄們。
以美國隊長為首，他那個熱血哥哥其次，鷹眼和被他拖著的布魯斯·班納跟在後面，最後是還沒睡醒的紅女巫被雙胞胎快銀抱在懷裡，都在以普通的速度活動著身體。
尤其是打頭的那一個，還只穿著單薄的短袖T恤，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真是……有趣。
中庭真的是，越來越讓他覺得有趣了，有趣得甚至一度超過了他在阿斯加德的後期時光。
床頭放了一夜的水早就涼透，洛基卻不是很在意地拿起，一口喝淨，把玩著那枚戒指，重新翻開了莎士比亞的戲劇。
他現在是個中庭人沒錯，但又不是不能用魔法道具。
中庭與他想像的不同。現在也不是千年前，展示一點力量就會被當做神跡。現在的中庭人一點都不好忽悠。
不過還好，他可以創造機會。
索爾的心沒有那麼細，但洛基卻會觀察到一些他不注意的東西。比如差點落在阿斯加德，卻被他改變了軌跡的那個東西。
裝載這被封印的，幾乎無法殺死的「怪獸」的那個小型飛船。
那船艙不斷地散發著「請遠離」的信號——好在中庭——也就是地球，還沒有真正踏入宇宙，並不懂這門語言。
所以說，萊克斯·盧瑟幫了他大忙，非但把這東西帶回了地球，還悄悄藏了起來。
不然被懂的人聽見了……就不好玩了。
黑髮綠眼的邪神正在讀《寇里奧蘭納斯》，終於把這出劇讀到了最後。
他見證了英雄的死亡，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合上了書。
***
莉蒂亞坐在床上，暖呼呼的被子把自己整個人罩起來，滿臉複雜的表情。
系統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昨晚睡得好嗎，莉蒂亞？】
莉蒂亞：【你猜。】
系統認不出發出歡快的笑聲：【祝賀你莉蒂亞，揍反派的感覺是不是很爽？】
莉蒂亞：【呵呵。】
然後她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纏住，滾來滾去。
天天天啊啊啊！
我我我真的把哥哥暴揍了一頓！親手！
小姑娘攤開自己白淨的手掌，深呼吸，再深呼吸。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了，但莉蒂亞還是有點沒辦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算了，想那麼多有什麼用？
一想到哥哥在她毫無發覺的時候，已經製造出了各種武器或者什麼，甚至昨天見過的那種機械仿生人，還有他想要克隆一個自己？莉蒂亞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又攥了攥拳頭。
【我得把他拉回正路上，】她和系統表達自己的想法，【他畢竟是我哥哥。】
系統完全不在意。
只有它的男神女神們會讓它神魂顛倒。
小姑娘揉了揉頭髮，又歎氣：【萊克斯真的，堅決不會叫超人來幫他啊。】
系統嗯嗯啊啊地應和她，然後話題一轉。
【莉蒂亞，你既然知道了克拉克就是超人，】它特別認真，【你準備怎麼辦？】
莉蒂亞沒有回答。
她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拉開了窗簾。
天已經亮了，因為溫差的關係，玻璃蒙上了朦朧的霧氣。
莉蒂亞用衣袖抹去玻璃上的痕跡，看著窗外飄灑的白色雪花，若有所思。
「我覺得……」
她的鼻尖抖了抖。
「超人其實是個好人。」她說。
這還用說嗎？那可是超人啊！
系統顯得有一點點的興奮：【然後？】
「然後？」
莉蒂亞伸了個懶腰：「他還不知道，我就是莉莉絲，對吧？」
女孩兒臉上綻開了一個甜甜的笑來。
「那就找他玩吧，」她仿佛自言自語，清脆的音色拉長了調子，甜膩得好像攪多了蜂蜜，「反正我喜歡他的味道。」
系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總、總感覺，哪裡不對的樣子。
它的宿主是不是被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
是的哦系統，曾經的軟弱不過是為了適應過往的生活。現在的莉蒂亞終於有了生存的能力，被壓抑得天性逐漸嶄露頭角。
莉蒂亞可不知道系統的危險想法，她只是乖乖去金士曼上班，外加學習新的裁剪技巧。倒是下班的時候，摸了摸下巴，買了咖啡找上了門。
金士曼下班的時間可比報社早多了。
《星球日報》的報社是大都會的標誌性建築。
雪下得越來越大，在冬日裡，夜色降臨得也快。
莉蒂亞今天穿了一身淺色，還有毛茸茸的圍巾，看起來又乖又可愛。
在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找上了門。
她不知道克拉克的辦公室在哪裡，但是她可以問，並且順利地在另一位元記者的帶領下，來到了超人的辦公室。
「誒？我剛剛還看到他了，」這位同事有點摸不著頭腦，又看了一眼手錶，「沒到時間呢，他肯定還在。大冷的天他還開窗幹嘛。」
「沒關係，我在這裡等他就好了，謝謝你。」
她知道克拉克不在，畢竟那樣溫暖而寬厚的氣息她沒有捕捉到。
不過沒關係，反正他會回來的。
所以，當阻止一場車禍，還順手把下不了樹的貓咪抱下來的超人回到辦公室準備打卡下班的時候，懵逼地懸停在窗戶外面，借著夜色完全隱匿了自己的存在。
莉蒂亞怎麼會在這？
窗怎麼都給我關了？
第59章 059
其實莉蒂亞早就發現了克拉克的蹤影。
那強大而溫暖的氣息一靠近, 莉蒂亞就感知到了。
紅發姑娘正擺弄著手機, 和彼得發著短信，假裝完全沒有發現停在窗外的克拉克。
系統：【你要做什麼？】
莉蒂亞眨眨眼, 手指飛快地在螢幕上戳著, 一邊回復彼得, 一邊發出疑問：【我什麼都不用做啊。明明是看他做什麼。】
系統：【……】
我溫柔可愛的宿主不見了, 現在這個好像是長著尖尖角和倒三角長尾巴的小惡魔是誰？
她就是你親愛的宿主啊統妹！
三個「革命戰友」是交換了聯繫方式，但革命友情不算深厚，這是彼得第一次聯繫莉蒂亞。他發了好長一串單詞，最後才說了關鍵問題。
[我有點擔心哈利]
從那天見面到現在，莉蒂亞其實並沒有和哈利聯繫過。但是彼得不一樣, 哈利從大都會轉回紐約, 就又和彼得當上了同學。他們相處的時間可比莉蒂亞多得多。
彼得是個敏銳的孩子, 有些時候也非常細心。
[怎麼了？]
[他一定有心事，他在回避我，我懷疑和蜘蛛俠有關QAQ]
小蜘蛛不光發來了顏文字，還給莉蒂亞發了張委屈巴巴的表情包，莉蒂亞已經可以腦補出那張少年氣十足的臉蛋兒苦兮兮的樣子。
這麼想著，莉蒂亞也彎起了眼睛：[我知道了, 我會關心他的]
她發完最後一條短信，站起來, 打開了窗戶, 伸手接過一片冰涼的雪花。
然後, 飛回家換了身衣服的超人·肯特從樓下走進了報社大樓。
莉蒂亞臉上的笑加深了一點點：【看, 我們超人很有辦法的呀。】
系統：【……】
莉蒂亞等他的時候一直很乖，除了關窗什麼都沒做。不過這時候她忍不住把放在桌面上的那副黑框眼鏡拿了起來。
眼鏡有些笨重，看著就有點呆板。莉蒂亞小心翼翼地扶著架到自己鼻樑上，然後驚訝地發現，這眼鏡竟然不是平光鏡，而是有些度數的近視鏡，甚至度數不低，她適應了好幾秒才從眩暈的感覺中脫離。
於是，等克拉克坐著電梯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了用黑框眼鏡壓住劉海的小姑娘正在扯著自己的發尾轉圈圈，似乎聽到了克拉克的腳步聲，刷地站了起來，心虛得不得了的樣子，下意識地把掛在頭上的黑框眼鏡摘下來，想要往身後藏。
結果藏到一半，又拿出來，放在白皙的手心裡，向前一送。
「嗨，克拉克，」小姑娘眨著眼鏡，長長的睫毛小刷子一樣，看上去好奇又無辜，「你……有幾副眼鏡啊？」
小記者一愣，默默地抬手去扶了一下眼鏡。
嗯，眼鏡是本體，一個款的配了好多副，完全不怕丟。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超人」的馬甲早就在莉蒂亞面前掉了個乾淨，完全維持著不能崩的小記者人設，一臉困惑：「呃……你怎麼來了？」
和快要兩米的男人比，還不夠一米七的姑娘完全算得上嬌小。
從高處往下看，被圍巾包圍的臉蛋兒更是青春可愛，無辜得像是純潔的小天使。
她從口袋裡掏出準備好的電影票：「克拉克，有時間嗎？我想看最新的那部恐怖電影……我不敢自己去，你陪我去好嗎？」
克拉克想要拒絕的。
他對恐怖電影當然沒有一點興趣，可是想到現在孤孤單單一個人的莉蒂亞，對上那雙清澈而帶著些懇求的綠眼睛，他竟然說不出拒絕來。
他撓了撓頭發：「幾點？我請你吃晚飯吧。」
這頓飯什麼味道莉蒂亞已經不記得了，她沉迷吸超，不可自拔，像是貓咪終於遇到了貓薄荷，之前的小魚幹已經被拋在腦後了。
【他真好聞。】
系統大驚失色：【清醒點啊莉蒂亞！你清醒一點！】
不，沉迷吸超！那種溫暖，簡直令人上癮，尤其是對現在的莉蒂亞來說。
就連電影講的什麼，她都沒辦法分出什麼注意力，在殺人狂拿著電鋸瘋狂捅人的時候，只是皺著眉毛，覺得場面有點血腥。
她把自己的聲音放低放柔，又是最初那種唯唯諾諾的感覺：「克拉克……我有點怕……」
見過各種大場面的超人伸手，寬大的手掌隔在女孩兒眼前，遮掩住了一切血腥畫面，只有掌心散發的熱度，近乎要把莉蒂亞的睫毛點燃。
她抬起手，捂住耳朵，滿耳朵都是自己規律的心跳，一聲一聲，特別安心。
系統：【莉蒂亞，你還好嗎？】
【很好，】她說，【我覺得很好。】
血腥的畫面過去了，那只手收回去，莉蒂亞還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可惜。又過了幾分鐘，克拉克突然皺起了眉。
電影放映中，不應該說話，他只好湊過來，壓低聲音，顯得有那麼點尷尬：「……我……去趟洗手間。」
紅發姑娘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順便點了點頭，結果在他剛出放映廳，自己就跟著出來了。
她也學著超級英雄們，把緊身衣穿在了最裡面，尤其是在冬天可以穿很多的基礎上。
系統：【你……幹嘛？】
莉莉絲重新上線：【他肯定是救人去了，我也去。】
系統：【你以前打反派都沒有這麼積極的時候！】
莉蒂亞：【他還是不是你男神？】
系統斬釘截鐵：【當然是！】
於是莉蒂亞就把東西全部塞到了衛生間的隔間裡，翻窗離開了電影院。
系統指出了她應該去的地方，或者說，不需要指，莉蒂亞就知道該去哪裡了。
電影院一出來就看到了放映廣告的大螢幕。這時候螢幕上的廣告早就停了，變成了新聞插播，直播的就是隔壁街區此時發生的情形。
有時候莉蒂亞也不明白那些反派到底怎麼想的，超級英雄這麼多，幾乎每次都能挫敗他們的計畫，為什麼還如此喜歡策劃那些莫名其妙的奇怪襲擊。
就比如，現在強佔大都會博物館的這夥蒙面歹徒。一共三個人，穿得都跟中世紀的魔法師似的，手裡還拿著比人高的法杖，很多珍貴的展品都被他們的魔法控制，漂浮在博物館上空。此刻螢幕上解說情況的，就是露易絲·萊恩。
這位元優秀的記者果然始終沖在新聞第一線。
莉蒂亞的速度不算慢，但還是比不上超人。
現在的直播畫面裡，超人已經趕過去了。
準確來說，藍大個也是個神奇的人。他的能力很強，不畏懼任何地球上的武器，一個人抵得上千軍萬馬。但他克制，非常非常克制，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都很少使用他的超級能力去做什麼，似乎生怕傷害到別人一樣，哪怕是罪犯。
所以，雖然露易絲已經沒有那麼緊張了，可是看著不斷搶救要摔下來的珍貴展品，而只是勸說那三個法師的超人，女記者也覺得有些為難。
莉蒂亞摸著下巴，悄咪咪地笑了。
「他好像不太喜歡用暴力。」喜歡用拳頭說話的莉莉絲若有所思。
系統驕傲地挺起小胸脯：【他和蝙蝠俠不一樣，超人是走陽光系列的，蝙蝠俠是走暴力黑暗路線的。】
莉蒂亞把最後的手套套在了手上，瞬間消失在原地。
幾秒鐘後，直播畫面中，狂笑著的綠衣法師被從天而降的莉莉絲一腳踹翻，她幽綠色的眼眸沉靜，唇角帶笑，紅唇輕啟：「知不知道，歷史文物是很珍貴的？」
綠衣法師一臉懵逼。
他趕緊抬起握著法杖的右手，似乎想要再對莉蒂亞施展什麼法術，於是紅發姑娘乾脆俐落地踩在了他的手腕上，聽著他慘呼的聲音，腳尖一踢，那根鑲嵌著綠色石頭的法杖就被挑到了半空中。
她靈巧地後退，躲開了砸過來的金屬文物，而後又是瞬間出現在把文物砸過來的紅衣法師背後。
莉蒂亞的笑容非常燦爛，她雙手握著那根戰利品法杖，以物理攻擊的方式把紅衣法師砸得昏了過去。
綠衣服的沒了法杖，捂著手腕滾來滾去嗷嗷叫；紅衣服的已經撲街；只剩下一個黃衣服的轉身就想要跑。
他應該不是真的法師，這時候完全忘記了魔法，只是閉著眼睛拔腿跑。
還沒跑上兩步，直接撞到了一堵牆上。
不，不是牆，他撞到了超人的鋼鐵之軀上，撞得頭暈眼花，鼻子直接撞出了血。
莉蒂亞露出了一個嫌棄的小表情，掂量了一下手裡的法杖，又喊了超人一聲。
「嘿，超人？」
摘下眼鏡穿上制服的超人與克拉克·肯特並不相同。
他沒有笑，看起來有些嚴肅，看向莉蒂亞的眼神也有明顯的不贊同。
他似乎想要說點什麼，於是莉蒂亞直接把法杖丟過去，轉身就跑。
一直到她悄悄地回了電影院，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才捂著跳動的小心臟，松了口氣。
系統沉思：【……為什麼我覺得你是逃過一劫呢？】
莉蒂亞點頭：【我也這麼想。他看上去有點像是學校的教導主任。】
【哇，像總系統的監督程式一樣嗎？】
【不，我現在已經不怕教導主任了。】
莉蒂亞認真地講。
***
克拉克回來的時候，電影馬上就要結束了。
傳統的老結局，正義戰勝了邪惡，反派得到了懲罰。
但是莉蒂亞並不在她的座位上。
克拉克只好出來找她，並且在洗手間的門口碰到了小姑娘。
女孩兒一臉驚訝，絲毫不會心虛：
「克拉克？因為電影有點可怕我就出來等你了……我都在這裡等你半天了，我沒有看到你出來呀？」
第60章 060
克拉克很疲憊。
身體並沒有感到勞累，但是心靈疲憊。
俗稱, 心累。
身為氪星最後的血脈, 卡爾·艾爾並沒有兄弟姐妹；身為肯特家的養子，克拉克也是獨一無二, 慢慢長大的。
並且，因為自己的特殊性, 他連親近的朋友都沒有幾個, 又不像是那幾個戰友那樣有助手和晚輩教導。
想想看，未成年沙贊和年輕的鋼骨暫且不說，蝙蝠俠有羅賓團, 閃電俠有脈衝，再往前算, 少年泰坦的那群小傢伙們, 火星追獵者教的侄女，綠箭養的紅箭, 神奇女俠那個妹妹, 還有水行俠教導的水行小子等等。
但超人目前還沒有這種甜蜜的煩惱, 他是一個氪星人，守著北極的孤獨堡壘, 以及他養了五六年但還是幼生期食日怪。
——對的，一個不太聰明所以從不會折騰他的食日怪寶寶。
克拉克·肯特一直是一個人，所以今天真的被莉蒂亞搞得提心吊膽, 心累了。
怪他之前和她接觸的機會太少, 也怪他沒什麼經驗, 斟酌來斟酌去。
年輕的女孩子們都是這麼活潑的嗎？仔細想想，當年的同學們也確實都有發洩不完的經歷，以及發達的好奇心。
克拉克的責任心很重，他總是會把很多和自己沒關係的事情也算成自己身上的壓力。就好比現在的莉蒂亞。
是他親自把和萊克斯吵架的小姑娘抱走的；
也是他自己主動提供了一點點幫助，讓莉蒂亞真的一個人從盧瑟家的小姐，變成了需要自食其力工作的小姑娘。
她還是個孩子呢。
雖然美國的高中輟學率一直很高，自食其力的勞動反而比較讓人欣賞。
所以說，克拉克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想在自己能做到的範圍裡，看著她，別讓她受到什麼傷害——鑒於之前幾次遇到莉蒂亞，她都會遇到一點小麻煩。
細小的雪花還在飄，積雪甚至已經堆了兩三釐米，鞋子踩在上面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穿著白色的大衣，繞著毛茸茸的白色圍巾的小姑娘認真地在白雪上踩下自己的腳印。
她站在自己的公寓樓下，笑得眉眼彎彎，認真地沖他揮手：
「晚安，克拉克。」
小記者悄悄松了口氣：「晚安。」
然後他就飛回了北極的家，一邊打造人工的小型太陽喂給食日怪，一邊松了口氣。
養孩子真的好難哦，感覺再也不想要什麼後輩了。
對了，還有那個叫莉莉絲的新生代英雄。
……先不管了，心累。
***
莉莉絲今天晚上獲得了積分。大概是從超人手裡搶功勞讓系統有點興奮，莉蒂亞今天的積分還被難得慷慨的系統翻了倍，並且不斷督促她好好加油繼續努力。
「貓薄荷」沒了，莉蒂亞也清醒多了。
不過莉蒂亞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給哈利發短信。
彼得會擔心哈利，莉蒂亞也是。看來她應該週末去趟紐約。
[還好嗎哈利？最近有時間的話，我想去紐約找你玩]
過了足足二十分鐘，哈利那邊才回復了短信。
[抱歉，有些忙，可能沒法接待你。]
[這麼忙嗎？連出來喝杯咖啡的時間都沒有？]
[抱歉。]
這是哈利發給她的最後一條短信，然後他就把手機關機，坐在別人家，垂著臉，手機放回了口袋裡，閉上眼睛，甩去這一瞬間突然脆弱起來的情緒。
而後抬眼，看向只有一隻手的柯帝士·康納斯，這位在奧斯本生物企業工作的博士。
哈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奧斯本轉學回紐約，學籍掛在中城科技高中，但是本人卻很少去學校。
這兩天他選擇去學校，唯一的原因就是，在學校他還能鬆口氣，勉強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
他快瘋了。
本就只是個未成年的少年人，還是個缺少父母關愛，性格有些偏執的少年，哈利真的快被他扭曲的父親給逼瘋了。
他被噩夢拖入深淵，甚至無法面對他的朋友。
——如果不是知道，蜘蛛俠就是彼得，他會不會真的聽從父親的話，想辦法把蜘蛛俠帶回奧斯本？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諾曼·奧斯本給他的時間也快不夠了。
「康納斯，」抹了髮膠將頭髮全部後梳的棕發男孩兒想讓自己立刻成熟起來，這打扮卻讓他顯得有些陰鬱，「根據實驗室的類比實驗記錄，你的目標已經成功了。」
康納斯欲言又止。
「不——不是的——」
中年男人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自己空蕩蕩的手肘，蒼白的臉上表情茫然：「實驗沒有完全成功，還需要時間來調整試劑配方，方程式的計算可能是錯誤的，也、也沒有通過臨床實踐——」
「實踐不需要你操心，你只剩下三天的時間。」
奧斯本少年說，聲音微啞：
「三天后，我要看到你的成功。如果沒有，你就可以徹底和你熱愛的科研說再見了。別說你現在研究的試劑，以後，你也不會再有機會接觸到高端科技，你知道奧斯本說話算話，博士。」
哈利不再留下耽誤時間，只剩下仿佛又老了幾歲的柯帝士·康納斯。
他的實驗，某種意義上，成功了。
康納斯多年前失去了自己的手臂，他想要它回來，他以斷尾重生的蜥蜴為藍本，不斷地研究再生藥劑。
他幾乎成功了——如果不是長出胳膊沒多久，整個人都會轉化為巨大的類人蜥蜴的話。
康納斯想要四肢健全，但他不想要成為怪物。
他逼著自己忘記手臂回來是什麼感覺，逼著自己把藥劑藏起來。但現在，奧斯本逼著他再重新把那東西拿出來。
奧斯本有錢有勢，如果他發話，康納斯怕是真的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工作。
沒有時間了。
沒有時間再重新選定研究方向，那他就只能以現在的研究為基礎，努力改進。
他粗喘幾聲，取出了密碼箱，再拿出箱子中心綠色的藥劑。
小小的針劑，綠得澄澈，在燈光下散發著絕對誘人的色澤。
他閉上眼，幾次深呼吸，最後狠狠地將針頭戳入自己的身體。
***
莉蒂亞沉迷吸超，不可自拔。
一連三天，小姑娘一下班就去騷擾小記者，看著對方亞歷山大的眼神，就能開心地笑出來，就連晚上出門打擊犯罪都會變得非常興奮。
系統看得提心吊膽，它總覺得莉蒂亞這樣會翻車，而且一翻就會特別慘的那種。
今天的莉蒂亞也是這樣。
她換了制服，就蹲在《星球日報》大廈頂上那顆星球的尖頂那裡，俯瞰著繁華的城市。
今天晚上很祥和，沒有反派出來搞事情。
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莉蒂亞大概懂一點，克拉克有著自己的生活，所以超人只是在被需要的時候才會出現。他是個好人，真正的好人，他想提供幫助，也只是提供幫助。
而這麼多年過去了，普通人與超級英雄也達成了一點共識，尤其是擁有城市英雄的城市居民們。
雖然罪惡一直盤旋，試探著冒頭，但不得不說，犯罪率已經明顯下降，超級英雄的周邊又提供了一批工作，也促進了消費。
今夜沒有下雪。
紅發姑娘就蹲在大廈最頂端，順便扯了扯假髮下自己的頭髮：【我大概該剪頭髮了。】
系統：【你能不能認真點？十一點方向，那邊有事情發生。】
莉蒂亞也感知到了。
她不會飛行，但是跳躍能力與攀爬能力還是非常強的，按照感知的方向，幾秒閃身到了危險的來源。
再繁華的都市也是有陰暗的小巷的，在這小巷裡，似乎正在發生一場狩獵。
被驚嚇到短暫失聲的年輕女孩兒，還有伸著獠牙，想要犯罪的「非人類」。
莉莉絲的做法總是簡單粗暴的，她從天而降，攔住那個紅著眼睛，一臉猙獰，怎麼看怎麼像傳說中的吸血鬼的傢伙，擋在了捂著脖子臉色煞白的女孩兒身前。
他的長相還算不錯，眼睛紅得快要滴血，在看到莉蒂亞的時候，顯得更加興奮。他張嘴，露出染血的獠牙，還故意壓低聲音，似乎是想要誘惑她：「慢慢聽我說，我的女孩兒，你——」
莉蒂亞一巴掌把這個新生的吸血鬼糊在了牆上：「誰是你的女孩兒？給我閉嘴。」
衣著時尚的受害者姑娘哇地一聲，終於哭出了聲音。
大都會的居民們，還是把超人當做保護神的。
她鬆開捂著傷口的手，緊緊地抱住了莉蒂亞，哭得快要喘不上氣，一邊哭一邊用嘶啞了的聲音喊超人，喊了好幾聲。
莉蒂亞：「……誒？誒？！我在這你還叫超人幹嘛呀？別、別哭了，沒事，我在這裡呢。」
她的聲音經過變聲器的改動，微啞，在此刻卻讓人無比安心。說著，她攬著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孩兒一腳踏到了吸血鬼的腦袋上，讓他臉朝地，把嘴巴貼在地上，只能發出烏魯烏魯無意義的聲音，一個詞都說不出來。
女孩兒穿了一身淺色，頸側的傷口還在流血，已經染紅了她的肩膀。
就這一句話的功夫，莉蒂亞皺著眉，把女孩兒的手拉起來，按在她自己的頸側，也顧不上在自己身上也染了紅色液體。
在這個瞬間，超人到了。
那雙藍色的眼睛在夜空下也極其耀眼，他身上的氣息更是讓此刻溢滿鼻腔的血腥味消失得一乾二淨。
莉蒂亞歪頭，對著超人露出一個睥睨的笑來，護著哭得打嗝的姑娘，還把空閒的那只手舉起了晃了晃。
「你好慢哦。」
以為今晚沒事泡個澡準備休息所以慢了兩秒的超人：「……」
第61章 061
週末，艾德里克先生給小學徒放了假, 莉蒂亞終於有時間來紐約看望她的朋友。
距離哈利不回她消息已經有五天, 距離哈利不理彼得已經有一周了。
兩個人越過哈利有了聯繫，彼得主動提出來車站接人。
蜘蛛俠眼中的霸道禦姐莉莉絲形象破滅之後, 他再見莉蒂亞的時候已經不會像之前那樣緊張。
他在車站等了沒多久，終於等來了發尾又要開始打卷的紅發姑娘。
今天的天氣晴朗, 陽光在冬日曬在身上, 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彼得在擁有超能力之後，自然是不怕冷的，他也只在衛衣外面加了個外套，還沒有拉拉鍊。
他雙手都插在口袋裡, 嘴巴裡嚼著口香糖, 蓬軟的頭髮看上去非常好摸。
雖然他不說, 但是莉蒂亞透過他身上氣息的變化, 幾乎能感覺到他的焦躁。如果彼得的狗狗耳朵尾巴能具現化出來，怕不是都垂著, 委屈巴巴。
身為復仇者預備役的蜘蛛俠, 彼得已經不是孤單一個人的野生新晉英雄了。但是有關哈利的事情, 他不覺得自己能和誰說, 就算是斯塔克先生都不合適。
他唯一能想到的, 就是莉莉絲——啊不，莉蒂亞。
「他一周沒來學校了, 」彼得的語速比較快, 聲音也是十足的少年音, 還帶著些擔心，「我知道他情緒不對，從上次回去之後就不太對。我也問過他但是他說沒事我以為是他父親或者是別的什麼就沒有仔細問，結果就越來越不對勁。」
「他不來學校，不接我電話，不回我短信，」彼得都快把自己的頭髮薅下來，「他給我回的最後一條短信還是『蜘蛛俠絕對不許來我家』！」
莉蒂亞也跟著皺起眉。
哈利不是會讓人擔心的性格。
「我們去他家拜訪他？」莉蒂亞出了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主意，「你知道他家怎麼去是吧？」
彼得松了口氣，使勁點頭：「我知道。」
***
奧斯本家也不是莊園，而是豪華大別墅。
彼得上次來這裡還是他小學的時候，那時候哈利還沒有轉去大都會。轉眼，他們都已經是高中生了。
小蜘蛛看了一眼莉蒂亞，再看一眼奧斯本家大門，看一眼莉蒂亞，再看一眼大門。
「……我覺得不太對。」
他皺起了眉。
經驗告訴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並沒有錯。他抬頭，望著四層高的大別墅，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刹那，蜘蛛感應在他大腦裡炸開，彼得靈巧得像是動物一樣，躲開了從天而降的一枚炸·彈，在劇烈的爆炸聲中與四起的煙霧裡，發出了感歎：「什麼情況！」
「哈哈嘿嘿哈——」
扭曲而刺耳的笑聲響起，一道綠色的身影從煙霧中沖出，轉眼又是三枚小巧的南瓜色炸·彈飛射而出，砸向無辜的小彼得。
少年蜘蛛俠只好按動胸口的按鈕，幾秒的時間，鋼鐵俠升級過的戰衣就把少年包裹起來，提供了一層防護。
「我只是來看朋友的好麼……」蜘蛛俠嘟嘟囔囔，自言自語地緩解著自己的壓力，「這是那個綠魔對吧？前天出現被列為通緝犯的那個是吧？對了，莉莉絲！哈利！」
他咳嗽兩聲，高科技戰衣把電話打給了不知道怎麼消失不見了的莉蒂亞那裡。
「嗨，莉莉絲，」他躲避著這個狂笑的綠魔，「你沒事吧？」
莉蒂亞當然沒事。
煙霧遮掩了敵人的蹤跡，自然也幫忙掩住了她的。
莉蒂亞倒沒有換制服，她今天穿的衣服方便行動，直接攀上窗臺進了奧斯本家的別墅。
她接了電話，將聽筒按在耳邊，看著被砸碎的裝飾與玻璃，眉頭緊皺：「我沒事。那傢伙沖你去的，我先去看看哈利。」
彼得：「誒？可是——」
電話已經掛了。
【外面那是積分啊，莉蒂亞，】系統提醒她，【你確定要把積分讓給蜘蛛俠嗎？我們現在的規則，他打倒的敵人積分不歸你了。】
【哈利可能有危險。】
莉蒂亞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是想要積分沒錯，但是朋友比積分更重要。就算沒有莉莉絲，蜘蛛俠在外面應該還能堅持一會兒，但是哈利呢？哈利可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啊！
系統：【他是未來反派！】
莉蒂亞：【閉嘴。】
系統委委屈屈地不說話了。
奧斯本的別墅裡一片狼藉，那些昂貴的裝飾擺設都也都成了碎片，散了一地。
她在一間昏暗的臥室裡，找到了昏迷中的哈利。
棕發少年額頭鼓起好大一個包，脖頸上還有著掐痕，只穿著墨綠色的居家服，眼底一片青黑，緊緊地抓著一個密碼箱。
可惜箱子已經被打開了，裡面一排凹陷，現在只剩下最後兩支綠色的針劑。
「哈利？」
少年眼皮顫抖，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綠色的眼底一片茫然。
他臉上還有掌摑的紅痕，眼角都泛了紅，聲音也在發抖：「莉蒂亞……救救他……」
「啊？」
少年嘴皮闔動：「……那是我爸爸。」
莉蒂亞又啊了一聲，下意識地對哈利充滿了同病相憐的同情。
怪不得系統總說他是反派……因為他爸爸是反派吧，就像莉蒂亞的哥哥是萊克斯·盧瑟一樣。
【才不是！】系統大聲反駁，【反派是根據行為模式推測的！不是繼承的！莉蒂亞你是個超級英雄你不是反派！】
紅發姑娘一股腦地把外套什麼的全部堆給哈利，轉頭跳出了窗：【那哈利也可以是英雄，不是反派。】
莉莉絲再次上線。
而哈利愣愣地拿著莉蒂亞的衣服，默默捂住了臉。
他沒有哭。
他不會哭的。
他只是……在難過。
五天之前，哈利聽從父親的指示，找到柯帝士·康納斯，給了他最後三天時間。三天之後，自稱蜥蜴博士的康納斯帶著他的研究成果來到了奧斯本家。
他的試劑原本只是讓人類的基因與蜥蜴的基因結合，肢體再生的副作用只是從「人」變作了「蜥蜴」；可接下來的三天，在康納斯的修改下，新的藥劑出現了新的副作用。
細胞不斷地死亡再生，不管是體細胞——亦或者是腦細胞。
諾曼·奧斯本真的快死了，可他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
他強行從康納斯手中搶來了配方藥劑，並給自己注射。
藥劑還不成熟，在藥劑的有效期內，諾曼恢復了健康。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力量，感受到了自由活動的歡暢，同時，身上長出了綠色的鱗片，也真真正正成了一個瘋子。
直到這個時候，哈利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家裡，竟然藏著這麼多東西。
奧斯本是個企業，除了生物科技行業外，也研究軍火。之前在斯塔克退出軍工行業的時候，也和漢默爭過軍方供應商的位置，可惜諾曼的身體出了問題，沒有來得及出席競標會。
那些科技，藏在了奧斯本家，讓瘋了的諾曼只需要幾分鐘，就成為了「綠魔」。
綠魔瘋了。
他為了獨佔藥劑配方，為了證明自己已經恢復，他殺了康納斯，殺了照顧他的醫護人員，差一點就要把哈利也殺了。
然後他穿上了裝備，踩上噴射滑板，帶上南瓜炸·彈與其他幾樣新式武器，出現在了紐約上空。
奧斯本之所以能在紐約立住，說明他也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
他的出現與消失並沒有留下足夠的線索，所以後來趕到的復仇者聯盟也沒有及時抓住他的尾巴，讓只出現幾十分鐘，卻殺了十幾個人的綠魔就這樣狂笑著逃之夭夭。
諾曼瘋了，瘋了卻不是傻了。
曾經有摩擦的那些人在瘋癲了的思想中已經成為了被嫉恨的人，大多被他殺了乾淨。而他還能冷靜地擦乾淨尾巴，回到別墅。
太痛快了！
太……瘋癲了。
藥物是有時效的，還沒到半夜，諾曼就攤倒在了地上。那雙渾濁的眼睛看著好不容易從關著的房間逃出來的哈利，讓他僅剩的親人為他淚流滿面。
哈利不知道他該怎麼辦。
整個家，除了屍體，就是兇手。而兇手，是他父親，唯一的父親。
他也快瘋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冷靜的。天氣冷得正是時候。他把屍體拖到一起，擦去了明顯的血跡，笨拙地為父親親手做了飯菜。
先……瞞著吧。
可這次的藥劑，卻好像燃盡了諾曼最後一絲生氣。
這一次，他是真的要死了。
不是成為瘋子，就是真的去死。
諾曼瘋狂地翻閱著康納斯留下的資料與A·I·M留給他的公式，看著蜘蛛俠的資料，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哈利！我要蜘蛛俠，我要蜘蛛俠！只要抓住他，我就能活下來，我能活下來！」
「爸爸你冷靜——」
「滾！你給我滾！你是巴不得我死吧！滾出去——不，把藥給我，把藥給我……我親自去，我可以自己去！」
這大概就是迴光返照了。
三天沒有睡過的哈利根本沒有力氣阻攔他的父親。
再睜眼，他看到的就是莉蒂亞。
他該怎麼辦？那是他的……父親啊……
少年坐在廢墟般的房間裡，拉著簾子的臥室空曠而巨大，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腐爛味道。
他捂著臉，抱著暖融融的衣服，把臉埋進了膝蓋中，洶湧而出的溫熱液體在淺色的衣擺上留下的濕痕。
哈利能聽見外面的爆·炸聲，透過頭盔變調而扭曲的狂笑聲，自己的心跳聲，腦子裡還響著父親不斷尖叫的，自己名字。
他慢慢抬頭，眼眸幾乎失去了焦距。
綠色的針劑，還剩兩支，澄澈的綠反射著淺淺的暈光，仿佛有著別樣的誘惑力。
他也要瘋了。
第62章 062
彼得·派克覺得自己是個小可憐。
自從選擇戴上面具, 成為英雄，他已經是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認真的想要成為「紐約的好鄰居」。
結果最近成為復仇者預備役開始各種訓練，他連當好鄰居的時間都沒多少，上一次逮住小嘍囉都是在一周之前, 這個突然出現的「哥布林」到底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彼得委屈。
戰衣小姐姐不知道為什麼, 也沒了聲音。
踩在飛翔滑板上狂笑的綠魔不斷地拿南瓜炸·彈去砸蜘蛛俠。那一個個小巧玲瓏的東西，威力卻大得驚人。
如果這裡是鬧市區, 怕是已經會有人員傷亡了。
諾曼·奧斯本全身都包裹在裝甲裡, 發出肆無忌憚的獰笑聲。
可能很多人都忘了, 在他的商業才能背後, 諾曼本人也是一個天才, 這才能發展奧斯本企業這樣的龐然大物。
鋼鐵俠橫空出世之後，很多企業都在研究他的馬克戰甲，就連奧斯本也不例外。不一樣的是, 奧斯本最後另闢蹊徑，放棄武力裝備，只考慮動能和防禦, 製作出了現在他身上這套裝甲。
包括他手中的其他裝備, 再加上注射藥劑之後提升的體能……這些東西讓可憐的小蜘蛛吃足了苦頭。
到底什麼情況啊？
能下重手嗎？
他會飛我不會這不公平呀！
遮罩了附近的信號, 一心只想要蜘蛛俠的諾曼發出放肆的大笑, 透過面甲的變聲器, 扭曲而令人脊背發毛：「蜘蛛……蜘蛛！把我的蜘蛛還給我……」
小蜘蛛忍不住吐槽：「這裡沒有蜘蛛, 只有人類。雖然我號稱蜘蛛俠但重點顯然也是後面的『man』吧, 哪裡來的蜘蛛還給你？」
綠魔好像有源源不斷的武器可以往外丟，倒是失去被干擾的戰衣只剩下基礎防禦這一個功能，在爆炸下已經有了破洞。
電話當然再打不出去，彼得又擔心哈利，只能扯著嗓子喊：「——莉莉絲！」
紅發姑娘從窗戶中一躍而出，面具遮住了半張嬌美的臉，下頜線條優美，眼角都是睥睨：「來了。」
她不會飛，但是在綠魔專心致志對付蜘蛛俠的時候，也開始干擾他。
紅發姑娘的裝備可以忽略不計，她完全是靠著肉體的力量在與綠魔搏鬥。少女給了彼得一個眼神，小蜘蛛連忙在戰鬥的空隙脫離，鑽進了別墅。
看到了右手顫抖，想要把詭異的綠色液體往自己身體裡注射的哈利。
他很憔悴，有些瘋癲，更多的是茫然。
「哈利？」
少年本就發抖的手更是狠狠一顫，針尖戳在手腕內側，紅色一瞬間就溢了出來。
「——你別過來！」
彼得連忙摘了頭套，露出自己被壓得亂七八糟的腦袋：「哈利？是我啊哈利。」
「你別過來！我說了別過來！」
一時之間，房間裡只剩下沉默。
少年眼中一片脆弱的茫然：「……完了，彼得。我完了。」
「哈利？」
哈利伸出自己的手，握著那支針劑的右手控制不住地在發顫。
「瞧？我發病了。」
他輕聲說：「外面的是我爸爸，你見過的，現在是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我也快了。」
「別這樣，哈利，肯定有什麼解決方法，你……你別衝動啊哈利……」
彼得絞盡腦汁想要安慰他的朋友，嘴炮蜘蛛俠卻絕望的發現，在這個時候，他竟然什麼有用的話都說不出來。
外面瘋狂的笑聲戛然而止，彼得親眼看著哈利渾身一顫，像是絕望認命一樣，要把那藥物往自己身上注射。
「哈利別——」
他話音剛落，單薄的少年渾身一僵，閉上眼，倒在了紅發姑娘懷裡。
莉莉絲看著囉囉嗦嗦的彼得，露出了一個鄙視的小眼神。
「和他說那麼多幹什麼，不會直接動手嗎？」
莉蒂亞是瞬間出現的。她的眼神有點點的高高在上，但動作足夠輕柔。
她把哈利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來，找了一間還算乾淨的臥室，把他放在了床上。
蜘蛛俠跟在她身後，探頭探腦：「外面這是……解決了？哈利說那是他爸爸。我見過諾曼叔叔的，他之前不是這樣……你知道哈利會怎麼樣嗎？那個，綠魔，他被丟在外面？莉莉絲？」
紅發姑娘拍拍手，轉頭，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你猜？」
彼得不需要猜，因為斯塔克先生陰森森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睡衣寶寶……」
「斯斯斯塔克先生！」
鋼鐵俠被瞬間立正站好卻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的彼得氣笑了。
「斯塔克，不是斯斯斯塔克，」鋼鐵俠打開了面甲，看著一身狼狽的小蜘蛛，在他腦袋上揉了一下，再戳戳他的額頭，「回去再和你算帳。」
彼得那暖洋洋的味道都染了些委屈，眼神不斷往小夥伴身上瞟：「哈利他……」
同時出動的鷹眼也翻了進來。
「奧斯本和神盾局有點聯繫，」兼職特工皺著眉，「放心。」
***
莉蒂亞跟艾德里克先生請了假，留在了紐約。
彼得被復仇者聯盟拎了回去，但莉蒂亞無組織，可以陪在哈利身邊。
兩個奧斯本都被送到了神盾局下屬的醫院裡去，連帶著那剩下兩支的再生藥劑，外加奧斯本家藏著的資料與裝備。
哈利是被莉蒂亞劈昏的，不過他的身體在這段時間疲勞得過分，又過於耗費精力，好不容易才得到這樣的休息機會，打著點滴，沉沉地睡著。
莉蒂亞搬了一個凳子坐在他的床頭，看著他眼底下暗青的顏色，歎了口氣。
她有些難過。
替哈利，也為自己。
綠魔不是莉蒂亞幹掉的，但是她出了力，在諾曼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莉蒂亞獲得了她想要的積分，但她這次卻沒有很開心。
系統也除了報積分之外，沒再說話。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已經要到傍晚。莉蒂亞的手機也快沒電，只好放下手機發呆。
神盾局控制的這家醫院，明面上只是一家普通的醫院，但從單獨一扇門進來之後，有獨立的空間專門提供給神盾局相關人員。
地下三層不算大，外面匆忙的腳步聲根本瞞不過莉蒂亞。
哈利身上淺淺的草香味與消毒水的味道一起湧進鼻腔，莉蒂亞推開門，站到了走廊上，閉上了眼睛，認真傾聽。
她的超能力控制得也不算好，但好歹在進步了。當她認真起來，也是可以聽到她想聽到的聲音。
她能聽到機器的嗡鳴聲，聽到醫護人員簡潔的交談，聽到心臟起搏器的茲拉聲，還有最後宣告死亡的聲音。
——諾曼死了。
本就是匆忙改造出來的藥劑，原本的計算公式就有紕漏。這兩針藥劑大大開發了諾曼·奧斯本的身體，也加速了他身體的衰敗。
這是用生命來燃燒的藥劑，並且針對奧斯本家的基因，剩下的那兩支藥劑是唯二的孤本了。
莉蒂亞睜開眼，愣愣地回頭，發現哈利已經醒了。
原本氣質就有些陰鬱的少年這一次徹底灰暗了下來。
他睜著眼，愣愣地望著天花板，好像盯著上面停留的蟲子，又好像失去了焦距，什麼都沒有在看。
莉蒂亞慢慢走了過去。
她拉過椅子，坐下，伸手去觸碰哈利冰涼的手。
左手一動不動，透明冰涼的液體正順著輸液管進去他的身體；而平放在身側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哈利？」
沒有回答。
病房裡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只有滴答滴答的聲音。
「莉蒂亞……」
哈利終於開了口。
他的聲音嘶啞，抽搐的右手被少女暖融融的掌心握住，左手緊緊地抓住胸口的衣服，抓成一團，用力到筋絡骨骼的痕跡都看得到，鮮紅色的血逆著針頭進入了輸液管，將透明的液體染成粉紅。
「他死了，是嗎？」
「……嗯。」
「我知道了。」
哈利輕聲說道，慢慢鬆開手，眼珠僵硬地轉動，停留在一滴一滴下落的藥液那裡。
他的右手還在顫抖，連帶著身體都控制不住地發抖，沒有恢復的身體根本沒有力氣從莉蒂亞掌心抽回自己的手。
他放棄了。
而後，一聲壓抑的嘶啞哭聲響了起來。
透明的液體在眼眶中堆積，然後自泛紅的眼角下墜，跌進發間，在枕頭上暈開。
右手顫抖半天，終於用力，反握住莉蒂亞的手。
「哈利？」
少年扭過了頭，赤紅的眼睛慢慢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終於慢慢聚焦，把視線停留在另外一雙滿是關切的綠色眼眸那裡。
他扯著嘴角，露出一個蒼白扭曲的笑來。
「莉蒂亞，他死了。」他說，「他一直說他要死了，這次他……真的死了，留下這麼大爛攤子、留下，留下……我一個人……」
他像只受傷的小獸，再也忍不住洶湧而來的悲傷與無措，撐起身體，一把抱住了莉蒂亞，額頭抵在少女的肩膀上。
「他一直嫌棄我沒用，嫌棄我丟人，說我不配做他的兒子，他逼我做不願意做的事，他這樣很久了，這是一種解脫，我應該——我應該高興的！」少年哽咽出聲，仿佛喃喃自語，「他說我盼著他去死……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他是我爸爸，我小時候會抱著我說『你是爸爸的鑽石』，以前也會記得我喜歡什麼，會給我買禮物……」
紅發少女愣了半晌，慢慢地，放下手臂，手心輕拍著少年彎下的脊背。
有灼燙的液體在肩膀處暈開。
「莉蒂亞，」他啜泣著，「……我真的沒有爸爸了……」
第63章 063
很難說明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個情況的。
莉蒂亞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
天生淚腺發達的姑娘總是容易紅眼睛, 但說實話，她真的很久沒有哭過了。
她學會了自己幫助自己, 學會了堅強，學會了很多之前她從未妄想過自己能學會的東西。
可當淚意洶湧而來的時候，莉蒂亞還是忍不住, 紅了眼圈。
哈利真的很累。
他精神上勞累過很久很久, 肉體這段時間也飽受折磨。父親逝去的陰影到底把奧斯本少年給擊垮了。他表現出了從前絕對不會展露出的脆弱，最終抱著莉蒂亞, 睡著了。
莉蒂亞記得曾經養母安慰她的樣子，還輕輕地拍著哈利的背。他的身體情況很不好, 在昏睡中也會時不時抽搐。
就在這個時候, 系統發出了一聲鴨子「嘎」來。
系統：【嘎——】
莉蒂亞眼圈通紅，不知道是內心情感氾濫, 還是聯想到了自己身上：【閉嘴，現在沒心情。】
系統糾結了兩秒鐘，還是委委屈屈地講了，電子音透漏著小心翼翼：【還是應該說一下……哈利·奧斯本的名字在我這裡變了。】
【什麼？】
系統也是第一次遇到這個情況。好吧，其實它什麼都是第一次，只好說把視角給莉蒂亞開出來。
紅發姑娘小心翼翼地把睡得並不踏實的哈利放倒在床上, 還蓋上被子, 這才讓系統共用視角。
而後，一瞬間, 莉蒂亞捂住嘴, 再也壓抑不住的眼淚吧嗒吧嗒開始往下掉。
昏睡中的少年依舊皺著眉頭, 眼下青黑，額角脖頸全部帶傷，右手抓著被子，卻不時顫抖一下，非常不安穩的樣子。
但他頭上浮現的那個名字，卻綠得讓人心顫。
【他……不是反派了，】系統說，【主系統編寫的運算程式，紅色是反派，綠色是正派，黃色是未知，閃爍是……不定項。以前奧斯本是未知的黃色，我以為這次他會變紅。】
但是他沒有。
莉蒂亞眼淚掉得越來越凶。
她之前以為成為「莉莉絲」的自己不會再掉眼淚了，可現在，她不認為自己的淚水是脆弱。
【看吧，系統，你錯了。】
她的視線一片模糊，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好像有一種情緒在燃燒，沸騰：【我知道，他不是反派。哈利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好樣的。】
系統期期艾艾，又想反駁，又覺得事實確實這樣，沒的講了。
於是它就看著它宿主在那裡安安靜靜地掉眼淚，掉得它都有點心疼。
還沒等系統想出個什麼安慰她的話，莉蒂亞的手機就在她口袋裡瘋狂地震動起來。
她的視線已經被眼淚擋了大半，這時候就用袖子蹭蹭臉，再轉頭出了病房，輕輕地關上門。
「莉蒂亞？」話筒那頭傳來小記者溫暖而帶著關切的聲音：「你沒在家？」
莉蒂亞屏住呼吸，用鼻子發了一聲輕輕的「嗯」來。
克拉克卻瞬間發現了莉蒂亞語氣的不對。
《星球日報》的媒體地位是全美數一數二的，所以時常會接觸到一些商業精英等等等等。克拉克·肯特負責這個版面，又是憨厚的模樣，大部分相關新聞都需要他跑。不過克拉克和萊克斯之間微妙的關係……也不是秘密。
至少露易絲已經發現了，並且給了克拉克點面子，主動提出萊克斯·盧瑟她來負責。
克拉克松了一口氣，下班前等回了氣得不行的露易絲。
萊克斯·盧瑟的表面功夫一向做得好，可這次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把露易絲晾在那足足一個下午，秘書小姐不斷噓寒問暖，每次被催都回快了快了，就是到最後都沒有見到當事人。
露易絲氣得都快拍桌子了。
克拉克悄悄地掩藏著自己的存在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倒是看著自己的手機，有點不太適應。
說到盧瑟，那自然會想到莉蒂亞。
小姑娘的存在雖然沒有被掩蓋，但是只露過一次臉，也確實沒有存在感。
而這幾天，除了晚上睡眠時間，莉蒂亞就沒有超過三個小時沒有聯繫過他的時候。
甚至……
吉米拍了拍他的肩膀：「誒？今天莉蒂亞沒有來找你？」
報社沒有週末，都是輪休。
小記者推了推鏡框，笑一笑。
對，今天不光沒聯繫他，晚上也沒有過來。
高級店鋪金士曼關店可比上班族的記者下班要早。下班路上日常拯救大都會的克拉克不知道怎麼的路過了服裝店，又不知道怎麼地路過了莉蒂亞的公寓。
雖然被小姑娘用熱烈的眼神看著讓他頭皮發麻，但一旦沒人纏著他……被纏了足足一周的克拉克還有些不習慣呢。
——畢竟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氪星男人也一樣。
他站在莉蒂亞的公寓樓下，把鏡框向下一拉，露出一雙晴空般蔚藍的眼眸。
作弊使用了超級視力的超人確認，莉蒂亞不在家。
他皺起眉，糾結了半秒鐘，沒用超級聽力，而是用屬於普通人的方法，給莉蒂亞打去電話。
手機響了好一陣，那邊才被接通。
雖然莉蒂亞並不想讓自己被發現，但超人還是敏銳地發現了那一絲絲隱藏起來的哭腔。
他頓時嚴肅起來，責任心瞬間高高吊起。
「莉蒂亞？怎麼了？」
克拉克的聲音如同他帶給莉蒂亞的體驗一樣，溫暖極了。他帶著關切的語氣，更是讓突然脆弱起來的少女再也忍不住壓抑的情緒。
她劈裡啪啦掉著眼淚，原本無聲的哭泣因為有人關心而不再壓抑。
像是之前摔倒只能咬牙忍耐的小朋友，終於發現有人關心她的傷口，她頓時隔著電話哭了起來。
莉蒂亞眼淚洶湧，一邊啜泣，一邊咬著下唇，依舊想要忍耐，小小聲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帶著柔軟的鼻音：「克拉克……」
「你別——莉蒂亞？」
哭泣聲戛然而止。只剩下回蕩著的忙音。
莉蒂亞捂著肚子，把沒電自動關機的手機緊緊握在手心，臉色煞白。而「被掛了電話」的克拉克神色嚴肅得像是快要奔赴戰場。
他摘了眼鏡，花了幾微秒認真地傾聽著超級聽力給他回饋過來的資訊。
想要假裝普通人，那超能力帶來的麻煩其實要比便利多。
除非有人呼喊超人被他聽到了，不然克拉克很少很少主動去做什麼——被欺負到頭上另算。
他只聽過一次莉蒂亞的聲音，在把她從萊克斯那帶走的那一次。
而現在，那道獨一無二的心跳聲出現在……紐約。
***
莉蒂亞被自己洶湧爆發的情緒都嚇了一跳。
克拉克的聲音消失了，她的委屈好像也發洩出來一點，也不顧上什麼形象之類的，一隻手捂著突然開始抽痛的肚子，另一隻手扯著袖子就在抹臉，但眼淚還是停不下來。
系統乾巴巴地安慰她：【沒事的，我會更新資料庫，以後也不會隨便說你朋友是反派了。】
紅發姑娘臉色煞白，額頭滲出了冷汗，還有一點點眩暈感。
【不是的，不是這件事，我……我只是有點控制不住。】她說著，轉身，想要打開門再進去。
然後僵在了原地。
【系、系統！】
【在！】
【我……我覺得不太對……】
【啊？】
就在這一瞬間，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洬洬而出。
頓時，幾條線索在莉蒂亞腦袋裡串聯成型。
她手腳發軟，又一次感受到力量被抽空的感覺，小腹部傳來的疼痛讓她差點站都站不穩。
對、對哦，可能是到時間了。
小姑娘之前的身體太差，才一年多，根本沒有養回來。一遇上某些事情，就徹底躺屍了。
之前是開金手指，那種感覺也被算在「負面影響後遺症」裡，會被消除。
但現在，金手指已經和她本身融合在了一起。
——逃無可逃。
莉蒂亞的眼底寫滿了絕望，疼痛讓她差一點捂著肚子蹲下來。
薑紅色的髮絲被汗水打濕，她一瞬間變回了被拎著耳朵的兔子姑娘，弱小，可憐，又無助。
連聲音都有氣無力：【……為什麼來這個力量會消失啊？】
系統不知道，系統只是個無生命的系統而已啊！
莉蒂亞掙扎著進了病房，捂著小腹陷入沉思。
而下一秒，溫暖可靠的氣息掩蓋了哈利身上清新的草木香，爭先恐後地鑽入她的感官。
看來身體是虛弱了，但是能力沒有完全消失。
莉蒂亞苦中作樂，哭喪著臉想。
但是為什麼超人會來啊！為什麼他會來啊！為什麼在這麼丟人的時候來啊！
克拉克其實已經知道了莉蒂亞沒有事，他甚至沒有換制服，只打算過來看一眼放心一下。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把自己搞到醫院裡去的……但她很安全。結果在克拉克轉身離開之前，小姑娘喊了一聲超人。
莉蒂亞捂著肚子，眼圈紅著，滿臉的淚痕都沒擦乾淨：「超人……我知道你在，你能聽見……」
克拉克站在地面上，一臉懵逼。
地下的莉蒂亞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你能幫我買點東西嗎？」
小姑娘支支吾吾，聲音比蚊子都小：「不然送我回家也行。」
第64章 064
克拉克不是個毛頭小子了。
他的人生經歷讓他與眾不同, 平時不顯山露水的，但很多該懂的不該懂的他都非常懂。
所以他瞬間就明白了莉蒂亞的意思。
克拉克：「……」
莉蒂亞沒有問題, 沒有受傷，沒有危險，他不需要出現在她面前。
就算她似乎知道了超人出現在這裡, 也不行。
克拉克非常非常想轉身就走了, 但他的超級聽力清晰地捕捉到那一聲一聲帶著鼻音哭腔的「超人」。
那還是個小姑娘呢, 本來應該在讀高中的小姑娘。
克拉克歎了口氣，撓了撓頭發，步子方向一轉, 去了便利店。
然後，在醫院門口繼續陷入沉思。
還在地下醫院的莉蒂亞並不能知道克拉克到底想什麼，也不能和克拉克直接對話，她是真的在碎碎念。
她對疼痛的承受能力比之前還是要好一些。
以前都是躺屍，目前只是快躺屍。
小姑娘剛剛哭得久了，現在控制不住地在打嗝，一邊打嗝, 還要繼續碎碎念。支棱起來的兔子耳朵在克拉克的氣息消失之後委屈地垂下來，又在那氣息再次清晰的時候，刷地立起來。
——像是真的有一樣。
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 微微的笑容還是染上了眉梢。
她繼續小聲碎碎念：「超人？超人你回來啦？」
克拉克站在地面上, 看著聲音來源的方向, 突然有點胃疼。
不, 他是鋼鐵之軀, 他胃不會疼。
但是，莉蒂亞是怎麼知道他在的？
超人……不該這樣直接出現，克拉克·肯特也不應該。
他要進去嗎？
如果是前一下他是有些擔心莉蒂亞的安危而已，現在就是真的奇怪了。
她知道自己離開過，又知道他回來了。
並且，她在克拉克回來之後就出門進了電梯，馬上走出醫院。
克拉克就站在那扇門的附近，還穿著品位老土的衣服，戴著黑框眼鏡。
莉蒂亞一步一挪地慢慢走出了醫院側門，毫不遲疑地向克拉克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的外套系在腰上，臉上哭泣過的痕跡還沒有完全抹乾淨，眼角泛紅，可憐得不行。
她的個子不算矮，但站在克拉克面前，她還是要仰起頭。
從高處往下看，能看清莉蒂亞的整張臉。
她咬著下唇，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她說：「抱抱。」
***
莉蒂亞沒有被抱起來，但是她享受到了克拉克寬闊的後背。
她趴在他的背上，鼻尖縈繞著男人溫暖而又令人安心的味道，甚至能聽到一聲一聲規律而強健的心跳聲。
疼痛一點點減輕，幾乎要退卻。
莉蒂亞小聲開口，甕聲甕氣：「你沒什麼想問的嗎？」
「你沒什麼想解釋的嗎？」
小姑娘吐吐舌頭，沒有回答。
她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回答。
可能是哈利的事情有些觸動到她，也可能是生理期的脆弱，莉蒂亞突然非常非常想要和人說話，亂七八糟的語句卻又團成一團，堵在喉嚨口。
兩個非人類沒有選擇特殊的移動方式，而是像普通人一樣，坐車回大都會。
週末的人不少，克拉克給一位老人讓了座，站在莉蒂亞身前，健壯的身軀給她支撐了一小塊兒呼吸的空間。
再下車，已經好多了的莉蒂亞沒有再讓克拉克背她，而是扯著他的衣角，一步一步往前走。
克拉克很體貼，帶給莉蒂亞的氣息一如既往的溫暖而強大，暖到她差一點又哭出來。
——反正丟臉已經丟到這個程度了，必備物品都是克拉克買的，還有什麼需要糾結的？
莉蒂亞拽了拽他的衣服。
「嗯？」
「你第一次……發現自己與眾不同，是什麼感覺？」
克拉克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低頭，莉蒂亞正乖巧地仰頭望他，那雙綠色的眼眸像是綠寶石一樣璀璨。
他摘下了眼鏡。
「你知道我是誰？」
莉蒂亞抿著嘴，點頭。
「所以開始找我？」
點頭。
聽著她的心跳頻率，她沒有說謊。
克拉克看著莉蒂亞認真的眼神，歎了口氣。
「和萊克斯吵架，是因為這個？」
點頭，再搖頭。
「可能有點關係吧，」她說，「但主要矛盾不是這個。」
她又扯了扯人家的衣擺，特別認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用秘密和你換秘密。」
克拉克對她的秘密其實沒有那麼感興趣，只是她的問題，讓他突然回憶起自己的最初。
他一直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個，在地球上。
他不知道其他氪星人的生長是什麼樣的，但是對於克拉克來說，他的成長速度與人類並沒有什麼差別，從被撿到的一團嬰兒，到他可以離開農場去上小學，他一年一年按部就班地長大，他的父母給了他滿滿的愛，直到他真正開始接觸這個世界。
原來只有他一個可以跑得那麼快，可以有那樣大的力氣，甚至可以從眼睛裡發出光束。
只有他。
小克拉克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差點拆了農場，給本就不富裕的肯特家帶來了多少麻煩。但他得到的，永遠都是父母溫柔的笑，親切的關懷，與暖洋洋的吻。
是他們一手養育出了善良正直得不真實的超人。
而後，高中畢業，讀大學之前的克拉克終於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並且在宇宙裡參與了歷練，最後依舊選擇回到養育他的地球。
他送走了年邁善良的父母，也做好了未來送走朋友的準備。
那第一次發現自己與眾不同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呢？
可能是疑問吧。
為什麼是我？
現在他已經找到了答案。
因為「我」就是「我」。
***
這不是克拉克第一次和莉蒂亞談心。小姑娘的運氣不算太好，也算是遇到過幾次事故了。
對於莉蒂亞自己來講，她沒有引導她成長的父母，也沒有耐心陪伴她的朋友。她的煩惱帶到萊克斯面前什麼都不是，再加上她已經和哥哥鬧得最好不要見面……
相比之下，克拉克簡直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可靠」這個單詞。他總是不吝以最大的善意對待別人，好像全世界的善良真誠都能在他身上詮釋一樣。
他的詞彙並不花俏，但聲音沉穩，語氣真誠，滿滿的都是真摯。
他甚至沒有去問莉蒂亞為什麼會知道他是超人，又或者她到底和萊克斯為什麼吵架。
莉蒂亞五官都扭在一起，想了又想，還是下定了決心。
「我……我能感知到靈魂，」她說，「每個人都不一樣，我能分辨出來那些細微的不同，不過我很少關注那些味道普通的人。」
她還是有些虛弱，臉上帶著不太好意思的笑：「……你不一樣。」
克拉克已經重新戴上了黑框眼鏡，鏡片蓋住了那雙無與倫比的眼眸，但他身上溫暖而強大的氣息卻不會被遮掩。
他安靜地聽著莉蒂亞的話，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鼓勵她。
「我喜歡你，」她單純無比地說道，「你的味道是獨一無二的。不管你是超人還是普通人，你有非常非常美味的靈魂。」
克拉克：「……謝謝？」
莉蒂亞眨眨眼，羞澀地笑起來。
不算漫長的路已經到了盡頭，莉蒂亞站在自己公寓樓下，覺得神清氣爽。
雖然身體還是難受，不過克拉克的氣息太過溫暖，莉蒂亞已經不那麼疼了。她決定按照最開始的承諾，給超人說一個秘密。
一個在她還不那麼喜歡超人的時候，知道的小秘密。
「就是說，」她抬手，撓了撓臉頰，「你受傷流過血，你知道吧？」
是的，就算是鋼鐵之軀的超人，在之前的戰鬥中也是會受傷，並且造成一大筆戰損。
哦是了，戰損。
克拉克看著乖巧而羞澀的莉蒂亞，點頭。
「……有人搜集了你的基因或者血液或者細胞什麼的，我生物不好，」並不知道自己坑哥哥的莉蒂亞認真地講，「他們想要克隆一個超人。」
克拉克：「……」
這是他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超人的存在並不如他想像的一樣受人類歡迎，猜忌他的人同樣不少。先不提布魯斯攢的那些氪石，甚至有一塊兒還是克拉克親自交給他的。
但克隆？
他還從未遇見過。
或許這件事他需要重視起來了。
他眉頭顰起，又慢慢舒展開，像是那些麻煩對他而言都算不上麻煩一樣：「謝謝告知。」
莉蒂亞想了想，主觀意義上地坑哥哥：「……我懷疑萊克斯知道什麼。」
克拉克「……」
「你知道，他看你不太順眼，」莉蒂亞稍微美化了那麼一點，「我之前以為你們是朋友的。」
他不知道自己和萊克斯這個結該怎麼解，唯一慶倖的是，以萊克斯的性子，他既然不相信超人會是克拉克，那小記者暴露再多可疑的點，都會被萊克斯忽視。
而莉蒂亞，她確實沒有向萊克斯透露什麼。
克拉克歎了口氣，終於伸手在小姑娘頭頂揉了一下。
軟的。
而莉蒂亞沐浴在他的氣息中，眯起了眼，又不是羞澀膽小的兔子姑娘，而是嗅到貓薄荷的貓咪。
她吞了吞口水，又重複了一遍最初的訴求。
「可以抱一下嗎？」
克拉克沖她張開了懷抱。
小姑娘滿足地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蹭了一下，然後依依不捨地鬆開，揮揮手，準備回樓上睡覺。
她現在急需休息，明天一早還要回紐約去看哈利。
而她才剛走上三步，還在思考明天能不能找回力量的莉蒂亞聽到了有人喊她。
「莉莉絲。」
「嗯？」
——等等！
誰……誰喊她？
莉蒂亞僵硬地回頭，看到的就是抱胸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帶著些意味深長的克拉克·超人·肯特。
第65章 065
很多人都覺得超人是最好糊弄的那一個。
他確實不像是蝙蝠俠那樣, 冷酷而尖銳。他總是陽光著，像是把全世界的善意都凝聚在自己身上, 主動為人類提供幫助，就連在樹上趴著下不去的小貓咪也會得到他燦爛的笑容。
但他一點都不好糊弄。
他願意交付信任，他從不主動去傷害人, 但他可是超人。
——人間之神。
在眾神或沉眠或隔絕或隕落的現在, 他確實是地球上最接近神靈的存在了，足夠強大；可惜弱點也太過明顯——責任心太重, 擁有一顆「軟弱」的人類之心。
他認為自己是個人類, 地球人。
但這不妨礙他的強大。
何況……莉蒂亞從來就沒有學會隱藏自己的存在。
是啦，莉莉絲出門的時候是會穿上內增高，還會討巧地用假髮假胸來稍微掩蓋一下自己身體的具體資料, 甚至終於學會了用變聲器。但對著超人？拜託, 人家是有超級視力超級聽力的好嗎？
莉蒂亞那句「抱抱」, 從語氣音調到發聲方式, 簡直是毫無掩飾地把自己展露出來。再加上她還提醒了一下那張本不屬於超人的戰損帳單。
她以前是和克拉克接觸，可現在她主動揭開了超人的偽裝，那麼被超人發現自然是無可回避的。
莉蒂亞還沒想到那麼多。
她臉上露出假裝茫然的笑容，聲音軟綿綿地打哈哈：「什麼？莉莉絲是誰？」
克拉克站直了身體，遮住那雙好看眼睛的鏡片現在掛在領口。在這一秒, 超人與小記者的模樣在此刻能鮮明地區分開。
他甚至扒了一把頭髮, 把微長的黑髮順在腦後, 露出光潔的額頭, 那縷倔強的小卷毛昭示著絕對的存在感。
他舒展開身體, 終於站直了，習慣偽裝而瑟縮的肩膀也打開。俊朗的面孔上掛著微妙的笑容，晴空般的眼睛飛速地掃過紅發姑娘，然後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嗯」。
莉蒂亞的肩膀垮了下來。
她小聲嘟囔：「我要和你交換的秘密不是這個。」
儘管和小姑娘還隔著一段距離，可在超人眼中，她嘴角下垂的角度都鮮明得可愛。
他又歎了口氣，藍眼睛溫和柔軟，連聲音都放輕了些。
「那就明天見吧。晚安，莉蒂亞。」
莉蒂亞點點頭，假裝自己的馬甲還沒有掉徹底，捂著小腹上了樓。
在拉窗簾之前，還站在床邊向外看了一眼。她的感官依舊敏銳，一眼就能看到克拉克站的位置。他似乎也是在等莉蒂亞，對小姑娘擺了擺手，瞬間消失在原地。
「晚安。」
她嘟囔著，向後一倒，連澡都不想洗，直接攤在了柔軟的床上，曲起腿，蜷縮起來，抓著被子蓋住一半，閉上了眼睛。
***
到底身體素質得到了提升，第二天一早就是神清氣爽了，連昨天消失的力氣也回歸了大半，就是哭得厲害，眼睛還能看出一點痕跡來。
莉蒂亞打算再去紐約一趟，自然要早些起床。在她哼著歌，換好衣服的時候，充滿電的手機在枕頭旁歡快地唱起了歌。
「喂？」
她剛接上電話，轉頭就打開了門。
依舊穿著老土品位服裝的克拉克正握著手機站在門口。
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提前充斥了莉蒂亞的感官，她才能在超人告訴她之前就知道他來了。
「早安。」她對著話筒說，然後才後退一步，讓開路。
莉蒂亞不知道該怎麼說。
克拉克·肯特和超人是同一個人。儘管他自己有時候會讓兩個「身份」完整地區分開，但他們終究是無法割捨的同一個人。
——就像莉蒂亞與莉莉絲一樣。
眼前的超人似乎在被扒了馬甲之後也就自在得多。
平日裡總是縮起來的肩膀打開，讓身體得到舒展，臉上有些「單蠢」的表情也消失了蹤影。
他的笑容還是溫和而可靠的那種，不過只是一點點些微的調整，就能感覺到那些不同。
怪不得沒人發現克拉克和超人就是同一個人，明明除了髮型和眼鏡，臉上都沒有區別，超人又不化妝。
克拉克可不知道膽子越來越大的兔子姑娘在想什麼。
他只是抬手，展示手中的袋子：「給你帶了早餐。」
冬天的白天要短，現在不到七點鐘，天空還有一點點陰沉。莉蒂亞給克拉克拉開椅子，接過早餐。
烤得噴香的麵包還帶著熱騰騰的蒸汽，包裹它們的紙袋子才開始變軟，顯然剛出爐沒多久，煎蛋油亮誘人，牛奶裝在玻璃杯裡，一開蓋子，就能嗅到甜甜的香濃奶香。
味道與溫度都好，她幸福地眯起眼睛，嘴唇上邊留下一圈白色的奶鬍子。
「哪裡買的？」
這頓早飯讓全身都暖了起來，經常用冷麵包對付早餐的莉蒂亞忍不住問了一句。
超人坐在小公寓的餐桌旁，看著莉蒂亞，特別自然：「我做的。」
莉蒂亞：「……」
她放下牛奶，雙腿併攏，手放在膝蓋上，像是乖巧的小學生，滿腦子都是「超人竟然會做飯」。
事實上不光會做飯，手藝還不錯的克拉克推了推鏡框，臉上還有笑：「看起來你很滿意。」
小學生莉蒂亞點頭，又乖又可愛，好像那時候狂妄地嘲笑超人「來得太慢」的莉莉絲真的不是她一樣。
所以話題終究還是繞到了這上面。
莉莉絲的資料他已經瞭解過一些。再加上他已經知道了莉莉絲的真實身份——莉蒂亞·萊克西，那前後很多就能串聯在一起。
克拉克無意窺探隱私，他的強大也讓他很多時候不需要去考慮太多。
面前的姑娘還很年輕，初出茅廬，不管是格鬥技巧還是處事方式都稚嫩得過分，一舉一動，包括戴上面具後的性子卻又那麼張揚；但克拉克又明確地知道，真正的莉蒂亞·萊克西是個柔軟而堅韌的姑娘，散發著善意，是除了隊友外，唯一一個知道他還是誰的人。
他突然想起前幾天以克拉克·肯特的記者身份採訪布魯斯·韋恩的時候了。
布魯斯光明正大地在採訪期間以蝙蝠俠的身份登入瞭望塔的網路，繼續研究最近波動得過分幾乎要影響他們的平行世界。
克拉克一邊編著採訪問答，一邊順口問了一句：「……韋恩的事情你不需要管嗎？」
蝙蝠俠理所當然地壓榨童工：「羅賓在做。」
畫面一閃而逝，現在的克拉克只是坐在窄小的餐廳裡，和莉蒂亞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看著那雙澄澈的綠色眼睛，慢慢笑了起來。
之前的問題在喉嚨裡打了個轉，換成一句突然有了想法的新話題。
「莉莉絲，」他說，「或許你需要導師。」
***
哈利倚在升起的病床上，側著頭，眼神平靜地注視著一滴一滴下落的藥水，再感受著冰涼的藥液一點一點進入自己脆弱的身體。
這是第七瓶。
他睡了漫長的一覺，醒來那一瞬間，甚至覺得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噩夢裡的場面，直到神盾局的人來了，拿出了一些協議。
諾曼·奧斯本真的死了。
他竟然早早地立了遺囑，什麼都留給了哈利，同樣也留給了他一個爛攤子，爛到不行的那種。
保密協定，轉讓協定，承諾書，等等等等。
哈利的手已經開始了控制不住的顫抖，但他還是要一筆一劃在協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現在，偌大的奧斯本都壓在他的肩頭上。他要為他的員工負責，也要為他父親犯下的錯誤買單。
還好，他只需要付錢就可以，並且按照協議，將研究中的試劑資料上交，並且永遠不再觸碰。
哈利別無選擇。
那些人來得快，走得也快。莉蒂亞趕到醫院的時候明明才八點，那些人倒是已經帶著資料滿意地走了。
聽到莉蒂亞的腳步聲，少年回頭，展露給她一個蒼白靦腆的笑來。
他的右手不時還在抖，這時候卻還是忍不住抬手蹭蹭鼻尖，耳根後都染上了粉嫩的顏色。
哈利記得住自己昨天是怎麼抱著莉蒂亞發洩的，臉皮太薄，差點紅透。
莉蒂亞給了他一個擁抱：「早點好起來，哈利，我們說了好幾次了，你都還沒有帶著我在紐約逛。」
棕發少年發出一聲軟軟的嗯來，笑容更加真誠了些。
「等我出院吧，」他說，「我答應過了。」
地下這層的醫護人員非常非常少，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莉蒂亞又去地上買了些水果，笨拙地用水果刀給蘋果削皮。
閒聊著打發時間，莉蒂亞在蘋果上刻出一個蠢兮兮的笑臉，再心虛地切成塊，紮上牙籤：「快聖誕了。」
她歪了歪頭：「我之前還說耶誕節前一定要交上朋友，可能是聖誕老人提前給我完成了聖誕願望，讓我過個好節。」
哈利臉色還是蒼白，倒是精神了一點，和莉蒂亞聊了一些學校的時候的話題，直到護士來給他又換了一瓶吊針。
他突然安靜下來，過了一陣，才把不太聽話的右手慢慢攤開。
手指細長，掌心的紋路清晰，但是正無法自控地微微顫抖著。
「莉蒂亞，我發病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如果真的……我會不會也變成我父親的樣子？」
「不會！」
莉蒂亞斬釘截鐵地打斷他。
紅發姑娘看上去非常非常真誠，她伸手，把哈利下垂的嘴角扯起來，變成一個微笑，順便戳了戳今天非常安靜的系統。
【系統，你不是說所有的超級英雄都是你的男神嗎？哈利現在也是了吧，你趕緊給我想個辦法出來。】
第66章 066
總的來說, 系統不是沒有辦法。
系統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大不了的，雖然它誕生的世界與任務所在的世界處於兩個維度, 它能做很多事情，但一個腦殘粉只會覺得自己的男神女神們更加以及絕對優秀。
並且，總的來說, 它還是一個新生系統, 一個沒有什麼經驗，又意外衍生出感情模組的特殊系統。
不過系統也要遵守主系統定下的規則, 想要「例外」就要向主系統打申請報告。
顯然，它又一次聯繫不上主系統了, 總顯示信號丟失。
可憐的系統心情複雜，只能委委屈屈地說一聲「你們宿主真難帶」，和推算的預計結果完全不一樣。
關於，哈利·奧斯本。
世界有延展性，有多變性，主世界的每一個選擇都會產生微妙的不同, 最後發展成各種各樣的不同世界線, 而世界線的數量是——無窮盡。
莉蒂亞·萊克斯, 它的宿主, 系統也嘗試去翻了一下她的資料。她是個不太起眼的姑娘，系統翻了十條別的系統參與過的世界線, 三條裡她根本不存在, 一條死在童年時期, 兩條是按部就班成長, 一條是與盧瑟相同的瘋子，一條與萊克斯並無血緣關係是被收養並且還和盧瑟糾纏到最後，一條被超人救過是超人的腦殘粉，以及最後一條被系統丟到黑名單又不得不承認的世界線。
——盧瑟是英雄，氪星人是超霸，為了威脅那個世界的超級英雄盧瑟，她死在反派超手裡。
系統默默地關閉了搜索，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但是，不管是主世界還是其他世界線，系統看過的那些，哈利·奧斯本不是待定就是板上釘釘的反派，這是第一次變成綠名。
系統聯繫不上主系統，在莉蒂亞威脅的語氣中顫顫巍巍：【……拿積分換，成嗎？】
成交！
系統：【可是你積分本來就不算太多，如果兌換幫助哈利解決他遺傳病的問題……你可能就沒辦法兌換身體了。】
莉蒂亞很乾脆：【沒關係。積分總能賺回來。】
——而朋友，失去了是回不來的。
莉蒂亞又陪了哈利半天，下午銷假去上班，天黑以後磨拳霍霍，對拿積分充滿了激昂的興趣。
莉莉絲全副武裝，已經做好了去哥譚大掃蕩的準備。
然後，剛輕巧落地的她一抬頭，看到了黑發藍眼的超人。
藍大個對她露出微笑，額間的小卷毛被寒風吹得顫了顫，肩後的紅色披風獵獵作響。他懸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莉蒂亞，語氣非常慈祥：「要出去嗎？」
是的，慈祥。
莉蒂亞下意識地吞吞口水，手腳擺正，沐浴在溫暖而令她感到安心的強大氣息裡。
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今晚的積分掃蕩計畫怕是要泡湯了。
克拉克·肯特沒有養過孩子。
他小時候自己算是個小麻煩鬼，肯特夫婦全心都撲在這個難搞的外星寶寶身上。長大以後，他也一直是自己一個人，曾經動過培養個助手的心思，後來不了了之。
直到昨天，一隻傻乎乎的兔子主動伸出兩隻軟爪子，自投羅網。
於是白天裡，克拉克騷擾了他能騷擾的每一個朋友。
發給布魯斯的短信顯示已閱，沒有回復；和養子關係比較緊張的綠箭俠回了一串省略號；戴安娜乾脆俐落地發了一份訓練計畫過來；倒是閃電俠給克拉克發了張照片。
三張臉湊在一起，閃電小子沃利·韋斯特被笑容燦爛的閃電俠巴里揉著頭髮，脈衝巴特掛在他的脖子上，沃利滿臉寫得都是絕望。
克拉克默默地關了短信介面，若有所思。在莉莉絲踏出視窗的那一瞬間，出現在她身邊。
紅發姑娘看上去十分乖巧，笑容帶著些靦腆與真摯。
「我……」張揚的性子不是對著每一個人都這樣，莉蒂亞頓了頓，「有什麼事嗎？」
超人站到了地面上。
他比莉蒂亞高了快一個腦袋，明明有壓倒性的氣勢在，但是小姑娘能感知到他溫暖的本質，雖然乖巧，但是不怕他。
她抬頭，直視那雙晴空藍的眼眸。
她看到超人對她伸出一隻手，眼底帶著親切與笑意：「想要學習如何掌握自己的能力嗎？」
人間之神正向你發出組隊邀請。
莉蒂亞下意識地眯起眼睛，甚至突然覺得有些乾渴地舔了舔唇角。
然後被系統瘋狂的聲音嚇了一個趔趄。
【啊啊啊啊啊男神啊啊啊啊啊男神我愛你愛你啊啊啊啊啊！】
莉蒂亞乾脆俐落地選擇遮罩系統的瘋狂呐喊。她頓了頓，摘掉了自己的手套，鄭重地把手搭在他寬厚而溫暖的掌心。
「會飛嗎？」
「……好像不會。」莉蒂亞捏捏自己的鼻尖。
她對自己的瞭解都不透，至今沒有做過什麼訓練，全部靠著本能在使用自己的能力，分散又浪費。
克拉克掃描過她的身體資料，有些不解。
昨天的資料，和今天並不一樣。
和他第一次遇上的莉莉絲，也不一樣。
本質沒有產生變化，但具體的資料卻有非常大的波動。
克拉克之前也見過幾次莉蒂亞，那時候的小姑娘完完全全是個普通人類，甚至在莉莉絲已經出現的時候，也還是人類資料。
但現在，她已經超脫了普通人類的資料，向非人類狂奔而去。
他看著目光中都是信任的小姑娘，頓了頓：「我想給你做個檢查。」
莉蒂亞不假思索：「好。」
***
這裡是北極。
冰天雪地之中，坐落著一座與冰山近似的堡壘，外表好像是水晶製成，通過外星科技的保護，在這裡已經沉寂了無數年，沒有被人類打擾過。
在極夜的世界裡，水晶堡壘於黑暗中依舊熠熠生輝。
莉蒂亞把腦袋埋在超人胸口，差點真的把自己當做在吸貓薄荷的貓咪。耳畔是狂野的風聲，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也好像聽到了克拉克的。
莉蒂亞的身體素質已經遠遠超過了人類。
克拉克一直有關注她身體資料的變化。隨著環境的變化，她的身體也隨之產生了調節，可能會覺得比在大都會冷，但絕對不會因此凍到發抖。雖然克拉克照顧她降低了飛行的速度，但莉蒂亞能夠完全適應下來，足夠說明她的與眾不同。
他帶她來到了他的地盤。
莉蒂亞喜歡公主抱別人，但是不太喜歡被橫抱在前面，她是被超人攬著腰，用披風裹著來到了這裡。
克拉克把她放下來之後，莉蒂亞最後一次深呼吸，從紅披風中探出腦袋。
假髮與沒什麼用處的半臉面具已經被莉蒂亞丟了，自然，那雙綠得更深的眼眸更突出了。
貓咪忍痛與貓薄荷拉開距離，她鑽出披風，在極夜下發出感歎：「我哥說過，超人一定有……」
莉蒂亞把「巢穴」這個有點奇怪的單詞吞回去。
她回頭，看著安靜的超人，努力把萊克斯不經意間加給她的刻板印象一點點抹去，在內心中將超人的形象變作空白，用自己的想法把上面填滿關鍵字。
比如溫暖，比如強大，比如可靠，比如是個好人。
「這是你家嗎？」她最後選擇了一個非常合適的單詞。
克拉克的眼中似乎有懷戀閃過。
「我家在斯莫維爾，」他邁開了步子，「有機會可以去看看。很美。」
總覺得斯莫威爾這個地方很耳熟，莉蒂亞來不及思考，跟在克拉克身後，看著他用一枚巨大的金鑰匙打開了那扇門。
莉蒂亞：「……是純金的嗎？」
「當然不是。」克拉克用「你想太多」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在莉蒂亞若有所思的時候，跟了一句：「在斯卡利□□恩星系特產的一種材料打造的，不是金屬。」
原諒莉蒂亞學習不好，她完全沒有聽說過這東西，那些個字母她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她就好像在聽天書一樣，有些痛恨為什麼萊克斯這麼聰明，她不。
可憐的姑娘不得不懷疑自己的智商，跟在克拉克身後進入了這座堡壘。
門口有人形機器人在等著：「歡迎回來，卡爾。」
卡爾·艾爾，是超人的真名，是他宣佈自己是氪星人的時候，同時告知的名字。
他大踏步走在前面，吩咐機器人去準備房間，倒是莉蒂亞跟在後面，充滿了好奇。
這，真的是一座堡壘。
穿過如冰雪般的水晶通道，就看到了空曠而巨大的大廳。
莉蒂亞的身體自動調節過，她不會覺得冷，或者有無法呼吸的感覺。她看著大廳裡修飛船修得熱火朝天的小機器人們，滿臉都是驚歎。
「這裡……真神奇。」
克拉克臉上多了一絲驕傲。
堡壘不是沒人來過，這裡第一個人類客人就是蝙蝠俠。
但是蝙蝠俠是不會露出驚歎的表情的，克拉克還總捧著各種科技送到布魯斯那裡，生怕自己的戰損讓盧修斯對布魯斯咆哮。
「想參觀？」
莉蒂亞眼睛都要發光了，趕緊點頭。
克拉克帶著她簡單參觀了一下他的堡壘，包括宇宙中得來的武器，金屬，科技，植物，戰利品，等等。
莉蒂亞驚訝極了。
她看著超人打造人工小太陽去喂他的寵物食日怪，露出了一個不解的表情。
「克拉克，」她問，「這裡每一樣東西其實都能換來很多錢吧……稀有金屬，高能科技……」
紅發姑娘看上去真的非常非常誠懇，好不容易選出一個合適的單詞：
「為什麼你過得，還是那麼……呃……我是說，節儉呢？」
第67章 067
莉蒂亞被克拉克義正言辭地教育了一頓三觀。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兩年前的莉蒂亞是個窮得不能再窮得倒楣姑娘, 混跡在貧民街區，就差坑蒙拐賣, 有的吃就不錯，挑都不能挑；
兩年後的現在，莉蒂亞是個富二代。雖然不去花萊克斯的錢, 但那些錢確實在她名下的富二代。
除了想要讓萊克斯後悔的時候故意花了一筆錢之外，其實莉蒂亞很節省的。她提出這個問題，是只因為克拉克總加班，而小記者的工資也確實不算高——莉蒂亞的眼界已經在不經意之間高了。
所以莉蒂亞被高尚的克拉克·超人·肯特給說教了。
先不說什麼賣出去會不會導致科技發展不協調以及秘密不好隱藏，就通貨膨脹一點就是問題啊！
克拉克義正言辭，然後徒手給莉蒂亞捏了顆鑽石。
莉蒂亞不怎麼戴首飾，不過亮晶晶的鑽石還是非常非常好看的。小姑娘興高采烈地收起來, 跟著超人來到了他的訓練室。
這裡的科技非常複雜, 莉蒂亞沒有什麼追根問底的想法，她乖乖地聽著克拉克的講解，鑽進了機器裡。
超人：「用全力。」
莉蒂亞點頭。
之前因為金手指的使用是有時間限制的，她從未想過測試自己的能力與極限。她好像都是本能一樣在利用自己的能力。
而現在, 她已經開始被能力浸染, 不需要系統給她「打開金手指」。
相比之下，莉蒂亞能感覺出來不一樣。她現在的能力是不如第一次在哥譚的時候, 但使用起來更自然，後遺症都勉強算作沒有。
莉蒂亞閉上眼, 吞了吞口水, 手腳已經固定在機器中。在克拉克啟動檢測儀器之後, 咬牙使出了全身的力量。
重。
真的好重……
莉蒂亞呼吸一滯，只覺得承擔了千斤萬斤的壓力，連喘氣都艱難。她好像根本沒有辦法把手抬起來，但她咬著牙，還在堅持。
綠意在眼中縈繞，淺淺的金色壓在眼皮底下，悄悄冒出了一點。莉蒂亞竟然一點點把胳膊抬到了一半，緊身衣下隆起了肌肉的線條。
然後她再也撐不住了，睜眼，搖頭，衣服都濕透了。
克拉克一直在傾聽著她的心跳，血液流速等等身體情況，也觀察著她肌肉的舒張。
他一邊幫小姑娘把身上的檢測東西摘下來，一邊和等在一邊的機器人點頭。
「好重啊……」她吐了吐舌頭。
身體達到極限，出了一身汗。莉蒂亞眨巴眨巴眼，去扯超人的紅披風。
「我算是什麼水準？」
克拉克還不確定。她的資料波動得厲害，好像資料的波動與她的想法息息相關。所以她不經過訓練也不會無法控制，所以普通的日常生活沒有任何麻煩。
於是便宜導師就在她的腦袋上點了點，帶她去另外一間。
莉蒂亞看看紅披風，看看空機器，一肚子話都憋了回去。
另外一間訓練室空蕩蕩的，彬彬有禮的機器人還鞠了個躬，關上了大門。
莉蒂亞一頭霧水，而超人對她笑了，就站在空曠的房間正中央。
「我的戰鬥技巧，和蝙蝠俠不一樣，不過正好，你也不是普通人類，」他說，「朝我攻擊吧，盡全力。」
莉蒂亞：【……哇哦。】
系統掙扎著發出腦殘粉最後的聲音：【你要是傷到我男神我跟你沒完！】
莉蒂亞：【……】
你對你宿主是不是太有信心了？傷到超人？那可是超人啊！
小姑娘顛顛拳頭，眼中充斥著興奮的幽綠。
我我我我要揍超人了誒！
然後被超人揍了個爽。
***
今天的莉蒂亞上班遲到了。
小姑娘拎著一口袋麵包在門口給自己補充能量，艾德里克從金士曼店裡走出來，黑傘傘尖在地上戳了戳，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怎麼站在外面？」老牌英倫紳士雖然從英國來到了美國，但是帶傘的習慣完全沒有變，尤其是改裝過的傘。
莉蒂亞的皮膚狀態好得不行，完全不像是只睡了三個小時的樣子。但事實上她就真的只睡了三個小時。
莉莉絲已經好多天沒出去攢積分了。她一到晚上就被超人拎到孤獨堡壘去，別的不說，戰鬥技巧是真的有提升。
莉蒂亞確實比較適合克拉克的戰鬥方式。
身體本身素質夠強，一些普通人需要躲避的攻擊她可以無視，簡單粗暴，需要培養的主要就是戰鬥意識。
莉莉絲這個都市傳說目前遇到的所有敵人幾乎都是普通人類。她仗著自己的身體素質可以靠著本能取勝。但是未來，她遇到的敵人，肯定不會只有炮灰嘍囉。
所以可憐的莉蒂亞處於雖然身體狀態很好，但精神狀態明顯睡眠不足的樣子。
鬧鐘還是正常的鬧法，莉蒂亞在床上足足多賴了半個小時。
遲到還被抓包，小姑娘露出一個羞澀的笑臉，悄悄擋住自己塞得鼓鼓的嘴巴。
「起晚了，」她使勁咽下麵包，「對不起啦。」
又不是當特工培養的小學徒，老紳士對她非常寬容：「今天的練習多做一遍。」
莉蒂亞嗯了一聲，笑起來，推著導師回到了店鋪裡。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突然覺得養孩子很有趣的克拉克沒忍住給他最好的搭檔發去問候消息，悄悄地夾帶私貨在最後說了一下「自己撿的小姑娘很可愛」。
布魯斯依舊沒有給突然話嘮的超人回資訊，只是指尖在鍵盤上跳躍，調出了莉莉絲的消息。
蝙蝠俠見過莉莉絲。
莉莉絲幾次來過哥譚，確實沒有惡意，還把小丑揍了一頓。可惜蝙蝠俠並不是一願意接受別人「好意」的男人。他控制欲爆棚，把哥譚這座城市當做他的責任，一點都不希望像是莉莉絲這種不定時炸·彈來哥譚。
所以莉莉絲引起了他的警惕。
這個神秘的姑娘不知道還有什麼手段，不管是影像資料還是音訊資料，根本沒有留下痕跡。身份方面因為資料過少，暫時只能打個問號上面。
同時，他也把莉蒂亞·萊克西的資料給打開，同時在螢幕上比對。
萊克斯·盧瑟的妹妹，沒有張揚過，但也沒有隱瞞。其實很多人都知道，身為韋恩當家的布魯斯·韋恩自然也知道。
何況莉蒂亞還和他見過面，並且表現得有些奇怪。
蝙蝠俠總是有備無患的。他把小姑娘單薄得可憐的生平查了個底朝天，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直到克拉克·肯特跟莉蒂亞·萊克西交往過密。
布魯斯·蝙蝠俠·韋恩：「……」
總覺得萊克西就差在自己臉上寫出「我是莉莉絲」了。資料文字的描寫還是過於單薄，他看著照片上那個笑容羞澀靦腆的小姑娘，再回憶之前見到的莉莉絲……
今天的韋恩總裁終於空出了日程，在不得不出席的會議結束之後，他決定去見見這位莉莉絲。
於是布魯西寶貝和他新約的美人兒進了金士曼。
莉蒂亞穿著英倫風的小禮服站在一旁，曾經羞澀得不敢說話的姑娘已經是笑容燦爛，可以滔滔不絕地把金士曼的歷史講一遍了。
而事實上，莉蒂亞臉都快僵了。
布魯斯·韋恩身上傳來的味道同樣讓她印象深刻。
這位花花公子身上的味道和蝙蝠俠一模一樣。而靈魂的氣息……是不可複製的。
莉蒂亞想到自己最初那個奇妙的懷疑，有點無地自容。
而布魯斯也大概得到了他想要的資料，留下訂單，瀟灑地走了。
莉蒂亞混了一筆提成也開心不起來。她趁艾德里克去剪裁的時候，趕緊給克拉克發短信。
小姑娘至今沒有管超人叫過老師，完全不知道克拉克已經把她劃進了自家的範圍。她戳螢幕的手指都快戳破手機：
[布魯斯·韋恩來了！！！]
克拉克抽空回了她：[有什麼問題？]
莉蒂亞：[我現在也知道他是誰了。]
克拉克：[……]
克拉克突然覺得胃又開始痛。
鑒於克拉克已經勾起了很多隊友們的好奇心，是時候再提醒一下隊友們，別來找莉蒂亞……掉馬甲了。
克拉克只好再給布魯斯在通訊頻道裡說一下莉蒂亞的情況。
蝙蝠俠斂去了布魯西寶貝的偽裝，聽超人講過之後，給他提了個意見。
「你可以找戴安娜來看看，」他的聲線沉穩，手指卻一直在忙碌，把這兩個身份檔案合併，並且補充其他的資料，「她或許需要一位元女性來指引。」
切斷通信後，超人若有所思。
雖然胃痛，但是某種意義上，他也體驗到了養孩子的樂趣。正巧戴安娜這段時間又離開了，似乎是通過天堂島去一次奧林匹斯。那麼可以暫時推後。
今天繼續愉快地帶莉蒂亞學點什麼好呢？
***
聽說，21天就能養成習慣。對於把自己當地球人的氪星人來說同樣適用。
但是地球人莉蒂亞想哭。
雖然吸到貓薄荷很爽啦，可貓咪小姐已經足足一個月沒有賺到積分了！扣去給哈利的那些，莉蒂亞要空了！
她心情複雜，在孤獨堡壘吃著晚餐，決定向貓薄荷發出挑戰：
「克拉克，我覺得我是一個獨立的超級英雄，」小姑娘咬著勺子，薑紅色的半長髮在腦袋後面紮了個小揪揪，「我又不是聯盟成員，沒有簽署什麼合約，我可以自己行動的。紐約最近的犯罪率又上升了！」
很多英雄在自己的城市受到歡迎的同時，會引起官方的忌憚。為了緩和，他們和官方也簽了協議，除非是天災亦或是嚴重災難，不然他們不能光明正大地以超級英雄的身份出現在別的城市。
倒是復仇者聯盟並沒有簽什麼協議，不斷地活躍在大眾視野中，卻又不會去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型犯罪。
莉蒂亞說的對。
超人也並不擔心她的安危，莉莉絲其實很強，但是責任心非常重的克拉克有點一般意義上的家長心理。
他點頭，帶給莉蒂亞的氣息依舊是溫暖而包容的。
「我們來做次實戰訓練，」他說，「我看看你的進步。抓到眼鏡算我輸。」
她把最後一口奶油濃湯喝完，舔舔勺子，放到桌子上。
除了最開始，莉蒂亞再沒有和超人做過實戰訓練。小姑娘的天性已經開始解放，她覺得這段時間自己其實進步了很多，是時候檢驗成果了。
還是那個空曠的房間，克拉克戴著那副蠢得怨天尤人的黑框眼鏡，站在房間中央。
少女的攻擊確實比之前要淩厲，超人一一化解攻擊，卻並不反擊，莉蒂亞的手更是碰都碰不到他。
雖、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會輸……
莉蒂亞眼珠子轉了轉，啊了一聲，順著克拉克格擋的力道，啪嘰掉到了地上。
超人瞬間閃過來，把小姑娘從地上抱起來，順便按住她想要摘他眼鏡的手，晴空藍的眼眸被擋在鏡片後，卻依舊溫柔而強大。
「別鬧，」他說，「好好訓練。」
莉蒂亞垮下臉，覺得貓薄荷都不好吸了：「這樣沒意思。我當然打不過你，你剛剛就單純擋著，還總給我希望……騙子。」
這段時間每天都是被抱來北極的，莉蒂亞倒是習慣了克拉克的懷抱。
超人看著莉蒂亞控訴的眼神，拉開一個溫柔的笑。
「是嗎？我會考慮的。」
以為超人會放水的莉蒂亞眼睛都快亮起來，拼命點頭。
然後在接下來的實戰訓練中，尾巴翹上天的小姑娘被導師揍了個爽。
第68章 068
今天是平安夜。
不管是大都會還是紐約, 就連隔壁哥譚都架起了聖誕樹，迎接新年的到來。
莉蒂亞接到了克拉克的短信：「耶誕節要回家嗎？」
一看就是在問要不要和萊克斯和好。
莉蒂亞想都不想, 回了一個大寫的「NO」。
今天的貓咪小姐心情不好，拒絕和貓薄荷聊天。她換了制服，坐在奧斯本企業的大廈頂端，望著下方閃爍的霓虹燈, 晃蕩著雙腿。
蜘蛛俠蕩著蛛絲來到這座高樓，順著玻璃攀爬到樓頂，在莉莉絲身後坐下。
「好久不見, 」蜘蛛俠恢復了活力, 似乎已經從之前的事情中走了出來, 少年氣十足，「怎麼樣，這裡風景不錯吧？」
莉蒂亞嗯了一聲。
奧斯本大廈在也中心, 在曼哈頓島，和斯塔克大廈隔不了太遠, 算是相望著。馬上就要聖誕，緊接著就是新年, 天氣涼得厲害，好在在場的這兩位都不是什麼普通人類。
「哈利最近好嗎？」莉蒂亞轉頭，問他。
彼得·派克現在住在奧斯本家的別墅。
散養的小蜘蛛已經被鋼鐵俠叼回了家, 透過給他撐腰的斯塔克先生, 奧斯本的一些秘密就不完全是秘密了。彼得提心吊膽了好一陣子, 又是擔心又不敢去看哈利, 好容易才鼓足勇氣去見他的兄弟。
棕發少年面色蒼白，正在翻著醫學相關的書籍。
看到彼得扭扭捏捏走進來的時候，哈利用自己不太聽話的右手拍拍床鋪，給了他一個淺淺的笑臉：「怕我吃了你？」
然後彼得就在哈利出院之後一起搬到了哈利那裡，兩個人還約好一起去考帝國州立大學。
倒是莉蒂亞最近每天都被抓去訓練，完全沒什麼時間去看哈利。
今天的莉莉絲罷工訓練，來紐約補充積分。
果然，紐約的犯罪率上升得過分，這邊除了蜘蛛俠夜魔俠，也沒有經常巡視的義警。
莉蒂亞今天橫掃紐約，經過訓練提升效率又提升了一倍。
相對而言，紐約還是要比哥譚光明得多，至少沒有光明正大的黑幫火拼——紐約的員警還都是幹活的。
莉莉絲簡直像是出籠的小鳥，就差撒歡飛了。
系統默默地插嘴：【容我提醒你一下，莉蒂亞，超人能聽見你在幹嗎。】
【我知道啊，】莉莉絲滿不在乎，【他又不能來紐約抓我。】
她耳尖微動，順著系統的指示鑽進了屋子，痛快地單挑了小型幫派，再抓著他們的交易內容來到了和蜘蛛俠約好的樓頂。
「還不錯，」蜘蛛俠掀開面具，露出自己整張臉，「我問他要不要明天和我一起去我家過聖誕，他沒拒絕我。」
彼得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單詞劈裡啪啦往外甩：「不過你為什麼不去見他？我問哈利，他好像有些彆扭，你們直接是發生什麼了？唔，好的我不問了。對了，你這一個月都沒有出現，我在網上也沒看到莉莉絲出現的消息。你最近在忙什麼——好的我閉嘴。」
被莉莉絲小姐姐霸氣十足的眼神一瞥，小蜘蛛默默地閉上了嘴，還做出一個拉拉鍊的動作。
安靜，安靜。
莉蒂亞主動和哈利說一定會治好他，然後又想不出怎麼和哈利解釋這個問題，於是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就是不主動去聯繫哈利。而哈利……少年臉皮薄，可能是因為抱著朋友哭過，他也不好意思先開口。
她手腕一轉，掏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玻璃瓶裡裝著詭異的棕黑色液體，看上去有一點像是可口可樂……或者什麼不知名的藥物。
莉蒂亞隨手向後一拋，彼得射出蛛絲，將小瓶子抓到了自己手裡：「莉莉絲？」
「給哈利的聖誕禮物。」紅發姑娘說，「口服液。」
小蜘蛛一頭霧水。他剛想再問下去，莉蒂亞已經消失不見了。
少年撇撇嘴，把面具套到腦袋上，在胸口按了一下，露出一個小小的空間，把「聖誕禮物」放了進去。
「真是的，」他小聲吐槽，「蜘蛛牌郵遞員為你們服務。」
***
平安夜，也是節日。
莉蒂亞坐在高樓上，算是在回憶過去。再怎麼平淡的地方，對於耶誕節這樣的節日也是會重視的。她還記得小時候和塔達娜一起過聖誕的時候。那時候兩個年幼的小姑娘還約好要一起度過每一個聖誕。
現在？
莉蒂亞在大都會倒是安了窩，塔達娜卻不知所蹤。
霓虹燈還在閃爍，她算是阻止了一場搶劫，非常不體貼地把自己鬱卒的心情暴力發洩在搶劫犯身上。
她不需要武器，對被搶劫的年輕情侶揮揮手示意他們走，這才單腳踩在搶劫犯的後背上，微啞的聲音簡直像是地獄來的惡魔：「嗨，晚上好？等等。平安夜快樂？」
搶劫犯一臉絕望。
等等！莉莉絲不是金盆洗手了嗎？！她怎麼又出現了？
莉莉絲可不管搶劫犯怎麼想，犯罪就要挨揍，她覺得他們應該習慣了。女孩兒輕笑：「我覺得我好像見過你。」
搶劫犯：「……」
「對、對不起……」他臉色扭曲，「我……我再也不敢了……」
是，他見過她一次。那次他準備實施他第一次犯罪，結果剛摸到懷裡的槍，一抬頭，莉莉絲在沖他微笑。
說實話，就算戴著半臉面具，他也能看出來這是個容貌姣好的妙齡女郎。然而他們看到都市傳說莉莉絲，第一反應都是跑。
這姑娘揍人太狠了！
蜘蛛俠好歹是束縛系，可莉莉絲是暴力系列的啊！
暴力姑娘笑容甜美，語調柔和，把人暴揍一頓，再次堆在了紐約警局門口。
她仗著自己動作快，莉蒂亞轉悠了大半個紐約，足足賺回了三十多個積分。
搞得警官們都快神經衰弱了。
莉蒂亞完全不知道自己讓警官都頭疼，她最後停在碼頭旁，看著被放飛的氣球，看著在空中綻放的煙花，慢慢笑了起來。
【系統，】她說，【很好看。我以前沒有離得這麼近過，去年在等萊克斯回家，提心吊膽，這次竟然是第一次看到它們。】
系統隱約體會到了宿主的心情。
【明年我還陪你一起看煙花呀，】系統笨拙地安慰她，【不行你閉眼，我給你放煙花看。】
莉蒂亞忍俊不禁。她把自己藏在角落裡，和這裡的其他人一樣，仰頭看著鋪滿煙花的星空。
【我覺得我的決定沒錯，】她突然說，【雖然……可這個世界那麼美好，我應該好好保護這裡的。】
系統同意：【是的沒錯！保護地球人人有責！雖然這個世界比我想像得要和平……】
煙花秀結束了。
紅發姑娘笑起來，盤算著或許應該給萊克斯發條短信。但此時此刻，在鐘聲響起的現在，她更想隨著歡呼的眾人，說一聲「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幽綠色的瞳孔倒映著夜空，莉蒂亞笑起來，覺得心裡堆積的那些鬱氣消失了大半，「唔，我明天要獎勵自己吃頓大餐！」
有聲音從她背後響起，而後，她又被熟悉的溫暖氣息包裹。
貓咪小姐眯起了眼睛。
「聖誕快樂。」那道熟悉的聲音輕聲說道。
莉蒂亞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後，抬頭望著她的便宜導師。
克拉克今天——或者說是昨天——算是由著她胡來了。
她這段時間湧現出的焦躁，似乎並不單純是因為不能來獲得積分。
克拉克沒有穿他超人的制服，依舊是他最習慣的格子襯衫跟牛仔褲，還戴著那副遮掩身份的黑框眼鏡。
莉蒂亞看著他，被他熾熱的靈魂氣息包圍著，突然覺得今天逃避訓練是錯誤的。
「我——」
克拉克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圈。
「容我提醒，你蹺課了。」超人面不改色地說。
莉蒂亞：「……」
然後，他笑起來，眼中似乎倒映著晨星：「大餐想吃什麼？我獎勵你。」
第69章 番外：性轉（上）
在那宇宙邊緣鏡像那邊有一個平行世界。
這個神奇的平行世界, 有些很大的改變。
***
阿萊克西斯·盧瑟剛從實驗室出來，就看到了她的弟弟坐在她實驗室外面, 翹著腳在啃三明治。
迪利亞·盧瑟。
剛過完十八歲生日的迪利亞有一頭活力十足的薑紅色短髮，發質比較硬，總是不聽話地翹著。那雙活靈活現的灰綠色眼睛正胡亂瞟著，似乎打算在姐姐這再翻點什麼出去。
阿萊克西斯面無表情, 手指在手腕上的操作區點了點，隔間門上升，一個足足兩米五高的類人機器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迪利亞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他趕緊把三明治塞到嘴裡, 投降一樣舉起雙手：「姐！姐！別別別！我保證我不偷你東西了！」
阿萊克西斯呵呵一笑, 讓機器人在一旁待命。
長姐如母, 阿萊克西斯·盧瑟親手把這個小混蛋帶到大, 結果這個小混蛋越來越不省心, 簡直讓她恨不得把他團一團丟出去, 最好別來礙她的眼。結果這個小混蛋總能嬉皮笑臉地蹭過來, 讓阿萊克西斯無可奈何。
冷美人又呵呵一聲：「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迪利亞揉揉臉, 從地上站起來。剛剛成年的他已經比大自己十歲的姐姐要高大半個頭了。手指蠢蠢欲動，迪利亞最後在姐姐冷冰冰的表情中，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指，離姐姐的腦袋遠一點。
——曾經那次有名的實驗出了問題, 阿萊克西斯的頭髮毀了大半，她乾脆把殘餘的頭髮都剃了, 並且也沒想辦法解決。雖然光頭與大眾審美背道而馳, 但阿萊克西斯的氣勢足以讓以貌取人的混蛋們根本靠不近她。
順便, 阿萊克西斯是個單身主義者，唔，也可以加上什麼完美主義者，人類至上主義者，利益至上主義者……等等。
也就迪利亞這個小混蛋例外了。
姐弟兩個人走進了實驗室。
迪利亞很快不再嬉皮笑臉。他感受著身體中能量的變化，嘖了一聲：「姐，你那個外骨骼裝備設計得很有意思。我覺得我可以嘗試去挑釁超人了。」
阿萊克西斯已經坐回了電腦前。她是個天才，十足的天才，所以才能以她的聰明才智創造出阿萊克西斯企業這樣的龐然大物，甚至只用了十年的時間。
至於超人？
那個混蛋氪星人是盧瑟姐弟倆都痛恨的傢伙。
可能是因為盧瑟姐弟倆是超人「救下」的第一人吧。阿萊克西斯在那次實驗事故裡失去了自己的頭髮，失去了部分腎臟；而誤入的迪利亞更是昏迷了三年。
然後呢？然後那個混蛋氪星人就這麼橫空出世，搞得全世界人都知道了盧瑟的倒楣事兒，差點沒把驕傲的阿萊克西斯氣成河豚。
就因為這個，盧瑟和超人杠上了，沒什麼深仇大恨，就希望那個超人能夠倒楣一下。如果倒楣得決定滾回氪星去，那認為超人沒用的阿萊克西斯肯定鼓掌歡送她。莉蒂亞聽姐姐的，肯定給她開歡送會。
對的對的，超人，是個妹子。
她之前出場的時候太過迅速，除了藍制服紅披風讓人印象深刻之外，沒人看得清他的樣子，於是在新聞媒體中就成為了「Superman」這樣的代稱。
等後來知道她其實是個姑娘的時候，都叫習慣了。
於是，「超人」這個名頭就這麼保存了下來，一保存，足足八年。
從十歲昏迷到十三歲的小混蛋迪利亞·盧瑟也到了十八歲。
阿萊克西斯為了這個弟弟也算是盡心盡力，她不會告訴迪利亞是怎麼把他喚醒的，不過她願意讓迪利亞隨便浪。反正，她護得住。
「動力外骨骼還在研究，」阿萊克西斯皺著眉，「氪石作為能源不錯，但是存量不多，我還要防著超人，不能浪費。你穿著氪石去找超人挑釁，你想幹嘛？」
迪利亞摸著下巴：「不穿這衣服我又打不過她。對了姐，你不是有搜集到她的基因資料了嗎，不能給我再加點料？」
他姐乾脆俐落地送了他一句話：
「滾。」
迪利亞被趕出了阿萊克西斯實驗室。
他想了又想，決定去找克拉克。
嗯，之前告白被拒絕是因為克拉克說他未成年，現在他滿十八了，應該趁熱打鐵繼續告白了呢。
克拉克·肯特。因為是被收養的孩子，名字取了母親的姓氏，所以比較像是男孩兒。
——她是迪利亞的初戀。
就算被姐姐瞪，迪利亞也能梗著脖子說克拉克是初戀。
他……他就是喜歡年紀大的，怎麼不行？
盧瑟家也不是一直有錢的。阿萊克西斯沒錢的時候為了自己的研究只能到處拉贊助，錢要省著花，於是在堪薩斯的斯莫維爾租了個房子。認識了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只比阿萊克西斯小兩歲，大了迪利亞足足八歲。
鄉下的日子裡，阿萊克西斯忙著實驗，倒是克拉克對鄰居家這個小孩子非常友善。迪利亞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就喜歡追在克拉克後面跑，小屁孩兒一個就特別認真地對克拉克說：
「等我長大了，我要和你結婚！」
時年十八歲的克拉克正是最燦爛的年紀。可惜因為她總要把自己「藏起來」的原因，這是第一次被告白，還是個十歲的小朋友。
黑髮姑娘有一雙非常璀璨的藍色眼眸，如碧藍的晴空，溫柔又包容，隔在鏡片後，雖然遮住了一些什麼，但迪利亞始終記得那片藍色。
克拉克笑起來，把牛排給小朋友切好，推到了迪利亞面前：「等你長大了，你早就把我忘了。」
迪利亞超級喜歡克拉克的手藝。灰綠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克拉克看，還去扯她衣角：「不會不會，我最喜歡克拉克了。」
黑髮少女穿著格子襯衫和牛仔褲，因為幫著父母幹農活，短靴上還都是泥土。她戴著黑框眼鏡，劉海厚重，遮住了幾乎整張臉，但是在迪利亞這個矮個子的視角上，克拉克真的很漂亮。
還溫柔。
對他還好。
我媳婦兒，必須抓緊了！
快成年的克拉克當然不會把小孩子的話當真。她笑起來，手指輕輕在迪利亞的額頭上戳了一下：「行啦，小騙子。乖乖吃飯。下午我得去苞米田。」
迪利亞抓住她的手指，特別認真：「我陪你去。我說真的，克拉克，等我長大了，你還沒男朋友的話，我們結婚啊！」
克拉克在小男孩兒的臉上拽了拽，去揉他扎手的紅發，眼睛都彎起來了：「那好呀。」
然後，一場實驗爆炸。
迪利亞昏迷了三年，醒來已經是在大都會了。他艱難地複健，如饑似渴地補充知識，那點被阿萊克西斯禁止提及的過去，被他拋在了腦後。
後來他也問過，克拉克怎麼樣了。
她大學期間養父母離世，後來也回來過幾次，但只是看看，很快就消失在斯莫維爾。聽說是留在大都會了，具體什麼情況，沒人知道。
大都會太大，幾乎不太可能再遇到克拉克了。
迪利亞有些失望，只好把有限的精力投入無限的挑釁氪星人的日常裡。
迪利亞監聽著警方頻道，偷了姐姐的外骨骼裝甲把自己武裝成半個超級英雄，然後到處救人。只要有一次能比超人來得快，還是少年心性的迪利亞就能把鼻子翹上天。
阿萊克西斯企業是大都會的核心企業，盧瑟又是慈善家，迪利亞救人的時候甚至光明正大說自己是個盧瑟，因為確認是人類身份還被曝光，反而受到了一些追捧。長得好看又有錢的少年高富帥英雄誒……已經有姑娘投懷送抱了。
然而年輕的超級英雄還念著年長的初戀，不解風情到極點，滿腦子都是對超人搞事情。
迪利亞磨拳霍霍，覺得把氪星人逼回老家的可能性正在上升。也不知道阿萊克西斯什麼時候能把反基因藥劑給做出來，讓氪星人體會一下地球人的感受。
不過迪利亞之前這事兒做得吧……姐姐生氣了。直接在實驗室門口的機器人脖子上掛了牌子：迪利亞與氪星人不得進入。
迪利亞：「……」
迪利亞只好每天都來找阿萊克西斯，結果始終不被搭理。好不容易趁著姐姐接受採訪準備過去撒個嬌，結果他一眼從《星球日報》記者露易絲·萊恩的身邊，看到了克拉克·肯特。
是她，不會錯的。
她還是戴著她老土的眼鏡，就算是小西裝包臀裙也能讓她穿出土裡土氣的效果。樣子倒是一如既往地認真，正奮筆疾書記錄盧瑟總裁的話。
那天採訪講了什麼迪利亞一點印象沒有，他徹底忘記了要討好阿姐，採訪一結束，迪利亞跟著他們一起上了電梯。
克拉克似乎沒有發現身邊這個年輕的高富帥正在盯著她看，還是吉米捅了她一下，才呆呆地抬頭，推推眼鏡，發出疑問的「啊」來。
這是兩周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迪利亞距離十八歲生日還有幾天。
克拉克在姑娘中已經是高挑的，但是和迪利亞比，幾乎矮了一個頭。
「克拉克·肯特？」迪利亞輕聲叫她名字。
「嗯？」
迪利亞笑起來，滿臉寫的都是興奮與開心：「你單身嗎？」
露易絲替她回答了：「是啊，你要約我們姑娘嗎？」
克拉克：一臉懵逼.jpg
迪利亞打了個響指，帥氣的臉蛋兒掛上了自以為風流帥氣的笑容：「我是否有幸邀請你共進晚餐？」
克拉克：「……」
克拉克非常感動，然後拒絕了他的邀請。
第70章 番外：性轉（下）
克拉克·肯特, 性別女，年齡大概是26，職業是《星球日報》的實習記者。
不過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超人。
作為氪星最後的血脈，克拉克被父母寄予厚望，嬰兒時期就來到了地球，並且有幸被肯特夫婦收養, 成長成為了一個勇敢善良的姑娘。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她穿上親生父母留給她的制服，成為了舉世聞名的超人。
氪星人來到地球後, 黃太陽給予了她無與倫比的力量，她可以說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但她又不是真的無所不能。
至少, 她就拿最近在她面前找存在感的這個小混蛋沒有辦法。
真的……沒辦法。
她為了隱藏身份，為了找尋答案，也為了更好地幫助這個地球，大學畢業後的克拉克曾經滿世界跑, 直到她覺得自己需要安定了，才回到了她讀大學的城市——大都會。
她喜歡這個城市, 也喜歡現在的職業。她在地球學的專業和這個掛得上邊，因為工作經驗問題才只是實習, 大概再有兩個月就可以轉正了。
而在她轉正得到報社歡迎會之前, 克拉克·肯特已經全報社聞名。
不用想太多, 真相只有一個——
迪利亞·盧瑟在追求她。
是的, 一個她認識的時候還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兒！現在！追求她！
克拉克選擇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按照迪利亞的說法，他一直在找她，終於見了面；但是對於克拉克而言……其實她很早就見到迪利亞了。
盧瑟不喜歡超人，很多人都知道。
所以，在那場爆·炸事故中穿著外骨骼裝甲的迪利亞·盧瑟出現的那一瞬間，超人就已經認出了他。然後，那個被超人救過的小混蛋對超人做了個比中指挑釁的下流手勢，完全衝垮了克拉克看到那小子重新醒來的開心。
克拉克：「……」
呵呵。
再過沒幾天，混小子伸手要抱抱說要和克拉克以結婚為前提約會。
呵呵。
還約會？信不信我摘了眼鏡嚇死你？
克拉克·崩人設·肯特呵呵著這麼想。
***
大都會，《星球日報》報社。
克拉克·肯特正在埋頭苦幹。
單詞才敲了半個螢幕，一杯熱氣騰騰的醇香咖啡就被放在了她的桌角。
戴著粗框眼鏡，穿著格子襯衫牛仔褲的鄉下姑娘面無表情地抬頭，目光穿過厚重的劉海，指指電腦螢幕，指指大門，晴空藍色的眼眸中充斥著胃疼的無力感。
迪利亞點頭，把咖啡往她面前推了推，再拉過一張椅子，像是小時候看她寫作業那樣，看似乖巧。
他反坐在椅子上，胸口貼著椅背，雙臂在椅子背後交叉，下巴壓在椅子上頭，盯著克拉克看。
眼睛都不想眨。
身體剛成年而心態不夠成熟的迪利亞還是個大男孩兒，笑眯眯的，一點聲音都沒出。
圍觀同事看著他們兩個奇異而和諧的相處方式，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克拉克還在專心致志寫稿子，迪利亞一會兒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出去透透氣，倚在打開的窗戶旁，盯著晴空發呆。
唉，克拉克總是不答應和我約會怎麼辦？
倒是兩個路過的姑娘推推搡搡，終於鼓起勇氣來到了他的面前：「嘿，盧瑟？」
迪利亞回頭：「嗨。我們見過？」
金髮的那個姑娘悄悄紅了臉：「你、你救過我的。謝謝你。」
迪利亞·盧瑟才出現沒多久，但實話來說，他已經小有名氣了。
他從沒有隱瞞過自己到底是誰，甚至直接光明正大地這樣宣稱，仗著姐姐有錢有勢，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什麼都不怕。
新晉超級英雄撓了撓自己硬質的短髮，露出燦爛的笑臉，眼角那粒淺灰的小痣在他燦爛的笑容前更添了一絲陽光，光明正大得厲害：「不用謝，我可是個地球人，願意幫助同胞的你。」
端著杯子去接熱水路過的克拉克：「……」
呵呵。
***
【後來的後來的沙雕段子——請不要當真】
01
當阿萊克西斯·盧瑟終於發現，自家弟弟纏上克拉克·肯特的時候，她當時是沒有什麼表情的。
雖然多年以前他們是鄰居，但阿萊克西斯忙著自己的事情，和克拉克的關係還不如迪利亞。
可這並不是迪利亞這麼高調地追求克拉克的理由！
克拉克被阿萊克西斯越過迪利亞約出來的時候，是忐忑的。
作為氪星人，她倒不覺得年齡非常重要，現在已經有些習慣了去照顧那個小混蛋，但是和他姐姐見面的時候……克拉克還是有些緊張。
光頭的冷美人抽時間出來的，提前到了一分半。
她還穿著實驗室的白大褂，皺著眉頭看手錶，似乎還在算著時間。
克拉克不需要提前到，但是她可以全方位觀察。她卡著半分鐘，準時出現在包間裡。
阿萊克西斯上下打量著克拉克，把準備好的支票拍在桌子上，向前推了推：
「我就這麼一個弟弟。」
克拉克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瞥了一眼不知道幾個零的支票。
阿萊克西斯唇色很淡，看上去非常非常不近人情。
她說：
「我給你一個月時間，你們倆趕緊去給我結婚。」
克拉克：？？？
02
克拉克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大額支票，並不想現在結婚。
然後晚上就有人來爬窗。
她在大都會租的公寓迪利亞來過一次，自此以後輕車熟路，還不走尋常路，熱愛爬窗。
還好一般超人出動的時候，迪利亞也會來湊熱鬧，至今他們還沒有翻車。
迪利亞扒在窗邊，滿臉委屈地控訴：「你不愛我了，你都不願意和我結婚！和我結婚多好，我的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克拉克被他的土味情話搞得渾身一顫，去開窗鎖的手默默地收了回來。
03
阿萊克西斯非常想讓弟弟趕緊結婚滾蛋換個人煩，但她還是默默地開發了更多的裝備，把迪利亞武裝起來。
她最近又完工了一款外骨骼設備，更輕便，更貼近人體，決定用氪石當做能源。姐姐財大氣粗不差錢，所以上頭直接鑲了一排綠油油的外星隕石。
然後迪利亞穿去給克拉克炫耀。
沖著女朋友張開懷抱：「沒試過這東西吧？來來來，我帶你去玩！」
克拉克·氪石是剋星·肯特：「……」
你好超人，你的男朋友帶著滿身克你的武器邀請你一起玩，你是準備……？
A.拒絕然後分手 B.離開然後分手 C.揍他然後分手 還是D.直接分手呢？
我選E.離開，然後揍他。
迪利亞：「誒？克拉克你怎麼走了？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看？誒？克拉克？」
04
盧瑟少年穿著這套裝備得瑟的時候超人沒有把他怎麼樣。
但是他脫了裝備放回實驗室，轉身去找克拉克的路上，被超人「套麻袋」了。
迪利亞：「你個邪惡的外星人！你竟然毆打地球的超級英雄——我！我一定會揭穿你醜惡的嘴臉的！」
超人轉身飛走了，深藏功與名。
克拉克：「呵呵。」
哎呦，迪利亞什麼時候才能發現他最喜歡的妹子就是他最討厭的妹子呢？
05
阿萊克西斯的實驗室裡什麼都做。
她後來也針對超人做了一份基因逆轉藥劑，揮發性液體，半微秒生效，給了迪利亞。
迪利亞剛拿到手，就碰到了剛剛救完人的超人。
超人與盧瑟狹路相逢。
迪利亞挑釁地看著黑髮姑娘，勾了勾手指頭：「敢不敢過來？」
克拉克最近在糾結要不要和他說實話，下意識裡還是相信自己的小男友的，跟著去了。
然後，迪利亞摔了試劑，綠色的液體瞬間揮發，超人在這一刻成為了普通的地球人。
被迪利亞按到了地上。
迪利亞：「哦哈哈哈我可算是抓到你了！外星人！」
克拉克面無表情：「是我。」
迪利亞：「我知道是你！不要狡辯了外星人！」
克拉克一臉絕望：「是我。」
迪利亞：「是你是你是你行了吧。來，讓我仔細看……誒？你看起來有點眼熟……」
克拉克：「呵呵。」
迪利亞：「克拉克！！！！！」
06
迪利亞：我到底有多遲鈍才一直沒有發現超人是我女朋友？
07
迪利亞：「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阿萊克西斯：「說。」
迪利亞：「嘿嘿，我不想消滅外星人了，姐，你研究一下怎麼消除生殖隔離唄？」
阿萊克西斯：「滾。」
08
迪利亞：「克拉克麼一個，我們結婚吧！」
克拉克：「……滾。」
第71章 069
克拉克·肯特是個很強大的人。
不僅僅是說因為他是氪星人, 是超人，也是因為他有一顆異常強大而善良的心。
此刻，世界上最強大的超人，正圍著圍裙，站在廚房，手腕一抖, 金亮的煎蛋在平底鍋中飛起，瀟灑地翻了個面，再次落在平底鍋正中央。
他動作不緊不慢, 可以說是有點悠閒。煎鍋又放回火上加熱，一旁的吐司機尖叫著發出提醒, 男人動作順暢地把吐司片轉移到盤子裡，再是煎蛋, 一秒都沒耽擱。
與此同時，莉蒂亞正坐在餐桌旁，抱著抱枕，認真地等待投喂。
現在是早上, 剛過七點, 是新年前夕，耶誕節。
昨天莉莉絲上線，在紐約混了一小筆積分，轉頭得到了克拉克的「獎勵」許諾。於是她一大早就找上了門。
艾德里克先生給莉蒂亞放了假, 還送了她一套衣服。
小姑娘皮膚白, 聖誕紅分外適合她, 來自金士曼的高端女裝是艾德里克給她量身定制的，一整套。
從手工牛皮靴英倫風短裙，外套是件半身小頭蓬，邊緣綴了毛茸茸的白色羔羊毛，斗篷後頭是個兜帽，尖尖的帽頂上是個暖暖的草綠色毛球，身上還有些別的點綴，看似雜亂，實際上卻非常協調。
莉蒂亞試穿的時候，特別認真地問過艾德里克先生是不是打算把她打扮成聖誕樹。
老牌紳士但笑不語。
打扮晚輩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情，艾德里克沒打算把莉蒂亞打扮成聖誕樹，但是他送了莉蒂亞一株有小臂長的聖誕樹。
然後，在淩晨被超人拎回家之後，早上七點，莉蒂亞就抱著這棵迷你聖誕樹來到了克拉克家，敲門。
超人家在北極，是那座水晶堡壘；不過克拉克·肯特生活在大都會，目前還租房子住。單身公寓，地方不大，但佈置得很好，還有方便他來回的陽臺。
房間裡的溫度比窗外的寒冬要高不少，紅發姑娘卻懶得脫外套，還穿著她的小斗篷，白皙的面頰上浮現出了淺淺的紅暈。
她抱著暖呼呼的甜牛奶杯在一口一口嘬著，聖誕紅的衣服襯得她愈加可愛。
她等來了早餐。
按理說，超人已經強大到不需要睡眠了。不過他還是習慣地球人的作息生活，要不是莉蒂亞一大早就過來，他大概還能再睡個懶覺。
然而現在，他只能選擇投喂小姑娘。
唉，自己撿的，胃疼也要管下去。
莉蒂亞吃東西的時候很認真。
她以前挨過餓，到現在雖然的生活品質已經有些「奢侈」，但食物她還是非常珍惜的。
綠色的眼睛滿足地眯起來，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沉浸在貓薄荷的味道裡享受早餐。
她喜歡這個味道。
然後她吃空了克拉克家的庫存，大發慈悲地舔著嘴角，放過了最後一杯擺在克拉克面前的玉米麥片。
還是那句話，超人不光不需要睡眠，他甚至可以不需要食物，只是他習慣了。看著莉蒂亞那戀戀不捨的目光，克拉克哭笑不得：「這麼餓？」
點頭，點頭。
這段時間她越來越餓了。
身體似乎還在逐步改變完善，她對能量唯一的攝取來源就是吃的，莉蒂亞那微薄的工資一大半都投在吃的上面。
「去超市吧，」男人站起來，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撈到胳膊上掛好，「應該開著。」
莉蒂亞點頭，乖巧地跟在克拉克身後，眼中染上了些期待。
小姑娘真的很好哄，這時候又像是乖乖軟軟的兔子姑娘，好像戴著面具凶巴巴的莉莉絲是第二人格一樣。
不，都是她。
耶誕節，總是該下雪的。
莉蒂亞一大早過來的時候還沒下，現在卻已經飄起了點點雪花。雪冰冰涼涼，沾到皮膚就被體溫熨燙得化開。莉蒂亞倒不會覺得冷，她還是把兜帽戴上了。
莉蒂亞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不過她被撿到的時候已經快冬天，那現在她應該已經過了十六歲。
她像是個普通的十六歲少女，腳步輕快，時不時還用掌心接住一兩片雪花，再拍拍手，帽子上的小絨球跟著小幅度的動作一甩一甩。
這是場太陽雪。
雪下了才幾分鐘，地上還沒來得及留下積雪的痕跡，太陽又佔據了上風。
陽光打在前面高大的男人身上，在他身後留下一片陰影。莉蒂亞又拐到他身後，伸手去拉他外套的尾巴，再跟著不知哪裡來的聖誕歌的節奏去踩他的影子。
克拉克走在前頭，任由小姑娘自己一個人玩。
大城市的生活節奏要快，八點鐘就已經忙碌起來。城市裡滿滿都是過節的歡欣氣息。
這是平路小巷，抬頭上望，可以看到此刻安靜的霓虹小燈，能看到播放廣告的巨型看板，與從萊克斯大廈向下俯瞰想比，完全是另外一個角度與世界。
和莉蒂亞曾經從下向上仰視相比，也決然不同。
莉蒂亞看到克拉克和好幾個人打了招呼，憨厚溫暖的氣息好像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在第六次被問候聖誕快樂的時候，莉蒂亞從他身後鑽出來，終於放過了他的影子：「你都認識他們？」
男人推了推鏡框：「嗯。」
「你秘密保守得真好，」莉蒂亞若有所思，「克拉克，你和他……到底哪個才是你啊？」
他停住了腳步。
莉蒂亞沒有等到回答，只是兜帽被往下按了按，那顆毛茸茸的小毛球也被克拉克趁機捏了一把：「為什麼要分得那麼清呢？」
「拐彎了，莉蒂亞，」他說，「蘋果派吃嗎？」
莉蒂亞趕緊把自己從兜帽裡解救出來，連帶著梳理整齊的頭髮都炸了一點。
「要吃！」為了防止自己再被揉腦袋，她直接去抓他的胳膊，「對了，你今天不上班嗎？」
「請假了。」
「唉？什麼時候？」
「你敲門之前。」
「……哦。」
「土豆濃湯怎麼樣？」
「我不要洋蔥！」
他們去的是這周圍最大的超市，從克拉克的公寓步行過去花了三刻鐘，反正這兩個傢伙誰都不會累。
這是莉蒂亞第一次來這樣的大超市。
小姑娘在克拉克身邊已經徹底放鬆了，無意識地撒嬌，拽著人家的袖子晃了晃，再推了一輛購物車過來。
她的聲音清脆，一連串的單詞往外蹦，深綠色的眼眸亮晶晶的，臉上有點掩飾不住的興奮：「我想買薯片，我還想買點香腸，麥片要水果麥片，薯餅也想要一點。克拉克克拉克，我們中午吃烤□□！那邊那邊！」
「好，」他扯著兜帽，把差點撒歡的莉蒂亞給揪回來，「你慢點，在這摔跤可就丟人了。」
莉蒂亞：「……」
「哼。」
超市夠大，莉蒂亞不光想著今天的午餐晚餐，還想著自己的庫存。一輛購物車很快就被填滿了，小姑娘蹲在旁邊，對比這六種餅乾到底哪一個味道比較好。
克拉克由著他撿回來的小姑娘，推著車等待著。
在莉蒂亞看向第二個牌子的時候，微微顰起了眉。他瞥了一眼監控，快步閃到了死角，而後瞬間消失在原地。大概十幾分鐘之後，克拉克才又推著另外一輛空車，走回了之前的角落。
莉蒂亞還在研究。
六袋餅乾都堆在之前的購物車裡，莉蒂亞已經把目光轉向了泡芙，手裡還抓著一袋藍莓果乾。
她順手就把搖搖欲墜的餅乾們放到了新的推車裡，還有幾袋水果乾：「泡芙要優酪乳味兒的還是香草味的？」
「你建議你選下面那個草莓的。」
「好呀，」莉蒂亞彎腰去拿，「從哪邊跑回來的？我聞到了燒焦的味道。」
剛剛跑了一趟火災的克拉克挑眉：「有嗎？」
莉蒂亞把草莓泡芙也丟到了購物車裡，雙手環胸，還高傲地揚了揚下巴：「你猜？」
克拉克拒絕猜，並且把香蔥味的餅乾從購物車裡拿出放回了貨架上。
莉蒂亞：「嚶。」
***
莉蒂亞在做夢。
夢中有著大塊散亂的色斑，有一片黑暗，還有忽隱忽現的幽火，有無法觸及的背影與淺淺的光暈。
她好像走在清澈的河流旁，好像聽到了有人在竊竊私語，又好像聽到了私心裂肺的哭泣。
有誰在道歉，有誰在發誓，有誰掀起了雷霆。
有誰在說……莉蒂亞，醒醒，電話響了。
她睜開了眼睛。
房間拉了窗簾，遮住了外界的陽光，只是陽臺那留了個縫，簾子被風吹動著，呼啦呼啦地響。
莉蒂亞從床上坐了起來。
夢到的那些並不鮮明的片段如潮水般退去，她眨眨眼，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
她本來是在享受超人溫暖的氣息，吃飽喝足就在沙發上蜷著睡著了。接著，沒什麼警惕心的姑娘被便宜導師抱到了床上，非但沒醒，還用人家的被子把自己裹成毛毛蟲，繼續睡，一直睡到了傍晚。
昏暗的房間裡堆著好多個袋子，裝滿了她的「戰利品」，她帶來的聖誕樹被掛上了一串迷你彩燈，尖尖甚至被戴了頂迷你聖誕帽，滑稽又可愛。
手機還在不斷地震，系統的電子音聽上去都軟了兩度：【聖誕快樂，莉蒂亞。你手機響了。】
【聖誕快樂。】莉蒂亞嗯了一聲。
今天都沒怎麼碰過手機，電量幾乎是滿的。幾天前設下的提醒閃在螢幕上，讓莉蒂亞給萊克斯發條祝福。
她照做了。
那條短信就孤零零地在螢幕上靜止著，過了好長時間，都沒有顯示已讀。
「他是個混蛋。」莉蒂亞低聲說。
系統連忙用轉移注意力的方法來讓莉蒂亞別難過：【我男神在冰箱上給你留了張紙條。】
「……嗯。」
冰箱上的紙條簡單解釋了一下他有事，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零食都在地上餓了可以吃，不著急的話就等他。
他的字體並不是莉蒂亞曾經嘗試學過的那種花體字，而是一個字母一個字母，規整而清楚，和克拉克有一點像，有種單純而執拗的感覺在。
她想了想，把草莓泡芙翻了出來，一口一個，吃得眯起了眼睛。
莉蒂亞能感知的，只是靈魂氣息。可現在明明只有她自己，她還是覺得暖暖的。
【系統，】她說，【他真好。】
系統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我男神！】
莉蒂亞沒有接話。
泡芙吃完了，她就走到了門口。迷你的聖誕樹下放著一個小小的盒子，包裝得整整齊齊，上面還用絲帶打了結，裡面裝了一整盒的巧克力。
「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她還是蹲在門口，拆了一塊兒圓滾滾的巧克力球，迫不及待地塞到了嘴巴裡。
「……太甜了。」
她翹著嘴角，小聲自言自語。
第72章 070
【……我也想吃巧克力。】
系統在空間裡發出委屈的呢喃。
莉蒂亞捧著她的生日禮物, 坐在餐桌上，一個接著一個剝開，全部塞到了嘴巴裡。
【吃唄。】宿主姑娘是這樣滿不在意地回答系統。
系統：【……】
莉蒂亞越來越壞了，嚶。
巧克力的味道甜膩香濃，確實很甜，甜得她牙都快掉了, 甜得她眼淚也快掉了。她在克拉克的公寓裡又坐了好長時間，直到暮色降臨，夜空籠罩，她才把自己的新衣服換下來, 疊得整整齊齊，跟她的零食放在一起, 拉開了陽臺的門。
寒風鼓吹, 吹不散歡樂的氣息。
莉蒂亞在自己掌心吹了口氣, 戴上了手套。
顯然, 莉蒂亞耶誕節放假, 但是那些禍害們不放，所以莉莉絲也不能放假。
她的頭髮已經長長, 莉蒂亞丟了那頂假髮，只是戴上她的半臉面具, 撐著陽臺的圍欄，在夜色的掩蓋下, 輕盈地跳躍, 借力落在了地上。
她抬頭, 撇撇嘴：「要是會飛就好了。」
嗯，會飛可了不起了，可惜莉莉絲還沒點亮飛翔這個特殊技能。
和超人的主要工作範圍不一樣。
克拉克更傾向於提供幫助，出沒於救災第一線，但莉蒂亞卻傾向於以暴制暴，她不介意救人，只是更想揍人。
她活動著手腕，幽綠色的眼眸亮得過分，輕啟紅唇，舔了舔嘴角。
【接下來，我們去哪裡好呢？】
有些小心思蠢蠢欲動的系統提議：【要不要玩票大的！】
系統也在磨拳霍霍：【你的速度和超人閃電俠他們沒辦法比，但是也很值得驕傲，我們要不要去遠一點的地方？刷分瞭解一下？】
【……比如？】
***
正義聯盟在開會。
屬於例行會議。
這個世界上的英雄們已經有了自己行動規律。和系統記錄過的其他世界比，不管是反派數量還是瘋狂程度，都要小很多，就連地球在宇宙中的地位都要差勁一點。
——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呢……
當然，這是系統的小秘密，而這個世界的正義聯盟，依舊負責守護次元與地球的安危。
唔，可喜可賀，最近的地球很安全。沒有入侵的外星人，挑釁的反派在城市裡都來不及破壞就被超級英雄們一秒按頭塞回監獄，就連地下組織都沒有選擇冒頭挑事，好像真的打算讓英雄們過一個爽快的耶誕節。
當然，警惕還是需要繼續警惕的，黑暗依舊蠢蠢欲動，尼羅河那頭又有什麼邪惡崇拜可能要佔領地球。
不過今天正義聯盟的會議真的只是例行會議。
綠燈俠在宇宙另一頭，缺席，其他人倒都來了，包括神奇女俠，她已經從奧林匹斯回到了地球所屬的次元。
除了身為地球的守護者，他們也都是朋友。沒有搞事的人，大家相處異常輕鬆，就連蝙蝠俠嘴角都帶了點笑意。
散會之前，克拉克喊上了戴安娜。
對於操心的導師而言，身為男性，他叼回家——其實是「騙」回家的是個小姑娘。而克拉克滿打滿算，認識的姑娘中，只有戴安娜一個適合和莉蒂亞接觸了。
更何況——B都建議他去找戴安娜呢。
克拉克並不知道蝙蝠俠之所以想要神奇女俠和莉莉絲碰面，是有著一些懷疑需要認證。
他是真的覺得，女孩子或許也需要同性別的導師，或者是朋友，來聊聊。
莉蒂亞有秘密，克拉克知道。他和控制欲爆棚的蝙蝠俠不一樣，一貫是個不願意追究根底的人。他願意讓莉蒂亞保護著她自己的小秘密，等她什麼時候想說了，他再聽。
神奇女俠和超人的關係其實還不錯。
她直接答應下來，不過還有些自己要處理的事情，所以約好一會兒見，就先走了。
巴里已經通過傳送回了地球，其他幾個人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超人把他準備好的禮物盒子全部送出去，這才離開了瞭望塔。
他一貫是不通過傳送，而是自己飛回去的。
已經是大都會時間的夜裡九點鐘，克拉克傾聽著莉蒂亞的心跳，然後驚訝地發現，小姑娘並不在大都會呆著。
不在哥譚。
也沒在紐約。
她……跨越了半個地球，正在……喜馬拉雅山下。
超人可能無法猜到，小姑娘被系統攛掇得，來單挑刺客聯盟了。
是的，由雷霄·奧古帶領的那個培養暗殺高手的，刺客聯盟。
仗著自己能力算是厲害，莉蒂亞竟然真的按照系統的指示，一路摸到了刺客聯盟的一個小基地。
系統雖然有些異想天開的傻白甜，但是沒有到想把宿主回爐重造這種傻傻的地步。它有著一串長長才需要打擊的目標名單，不過系統瞄準了喵咪小姐的貓薄荷，指望著它男神確認宿主的安全。所以它指引的目標，是個刺客聯盟的小型基地。
刺客聯盟真正的中心城市系統知道怎麼去，不過現在沒必要，莉蒂亞刷分一下就好了，何況那裡似乎真的在上演什麼「兇殺案」。
基地的入口在喜馬拉雅山脈一處隱秘的山洞，系統開啟了視角共用，莉蒂亞掀了這個基地成功的話，大概能收到上百的積分。
少女滿足地眯起眼，嘴角帶著勢在必得的笑容，一路殺了進去。
積分的獲得，一定程度上可以由系統主觀判斷，打倒外加道歉認錯都能加分。
基地裡有三十多個人，單個積分大約是3，比曾經打過的小嘍囉們都要高，大概是因為他們本身能力也高。他們是刺客，經受過嚴苛的訓練，黑暗如果他們的家，完美地隱匿著自己的氣息。
但是在莉蒂亞眼裡，一個一個的紅名真的太顯眼了。
在被超人訓練的這一個月裡，莉蒂亞的能力也在穩步上升。她和刺客沒什麼辦法比隱匿，乾脆光明正大地正面闖進去。
少女穿著黑色的緊身衣，唇畔的笑容帶著些許興奮。她不使用武器，不過超出人類的力量也會伴隨一點血腥，再加上刺客們自帶的熱武器與暗器……莉蒂亞成功躲開了想濺到自己臉上的血跡，可內增高靴子底總是染上紅色了。
她踏著一路「屍體」邁進了山洞深處。
一邊走，一邊重複著她喜歡講的那句問話：「知道錯了嗎？」
可惜這批人不是她之前揍過的小嘍囉，莉莉絲問話得不到任何回答。
刺客聯盟歷史悠久，財富的積累也是不容小覷。山洞內部中空，放置著很多她完全看不懂的儀器。
她唯一看懂的，是那像是鬥獸場一樣的中心。
那裡，有一個綠名，以及十幾個紅名，正在搏鬥。
綠色的字母浮現在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兒腦袋上。他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表情平板無波，只是眉頭皺在一起，手中握著一柄長刀，同時，有十幾個紅名正在伺機對他發出攻擊。
男孩兒雖然年幼，但動作極其淩厲。他手中握著長刀，同時卻也在使用一些小小的道具，明明又小又只有自己，但隱隱是占著上風的。
作為童年過得並不是那麼開心的姑娘，莉蒂亞都沒有仔細去看綠名到底寫著什麼。她撐著圍欄跳進了「鬥獸場」。
刺客，最重要的是隱匿與出其不意。莉蒂亞打他們跟遊戲打怪似的，藏匿不起任何左右，失了上風。莉蒂亞三兩下幹掉了那群刺客，拿到了四十來分，還沒等她柔和下眼眉，那把長刀揮動，帶來陣陣寒風，刀尖直直地抵在莉蒂亞的喉嚨處。
男孩兒的聲音很冷，他有一張完全稱得上可愛的小臉蛋兒，黑髮，綠眼，可表情實在不像是個孩子：「你在挑釁偉大的刺客聯盟。」
莉蒂亞：「……」
她視線上移，看清了那串綠色的字母。
綠色的名字是「達米安·奧古（韋恩）」。
系統發出了一聲抽氣。
莉蒂亞表情有些糾結：【……這也是你男神嗎？】
系統：【——嘎。】
超人從天而降的時候，莉蒂亞正一臉糾結地拎著那個掙扎不斷的小男孩兒。
莉蒂亞身高將近一米七，穿上內增高後更是高挑的個子。被她拎著的男孩兒年紀還小，還不到一米四，能被莉蒂亞一隻手就拎起來。
他不斷掙扎著，綠色的眼中閃爍著兇狠，像是只凶巴巴的狼崽子，就算武器都被眼前的女人給卸掉了，也想要用爪子給她留下一點傷讓她吃個教訓。
莉蒂亞感知到了超人的氣息，好在這裡是茫茫雪區，不會被人舉報說超人違反協議。
當熟悉的氣息再次鑽入感觀，莉蒂亞皺皺鼻子，和達米安對著凶的表情沒了，貓咪小姐看不見的貓耳朵都變作了飛機耳，綠色的眼眸霎時就柔軟下來，水汪汪的，將求助的眼神投向緩緩下落的貓薄荷先生。
另外一雙綠眼睛也看向了從天而降的藍大個，瞬間整個人都僵硬了。
被訓練長大的達米安全身都叫囂著危險，這個超人完全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對抗的物件。他下意識地停止了掙扎，一定程度上的示弱來保護自己的安危。
雖然資料上說，超人不會做出傷害的舉動，但是萬一呢？
莉蒂亞卻像是等來了撐腰的家長。
她還單手拎著達米安，拉開了一條胳膊的距離，認真地和克拉克講話：「克——超人，他好像是個韋恩！韋恩你知道吧？韋恩！」
克拉克有些驚疑不定。
而被拎著的達米安暴跳如雷：
「說了多少次了！吾名達米安·奧古，who the hell is Wayne！」
第73章 071
世界上不止一個韋恩。
但是被莉蒂亞這麼鄭重其辭說出來的韋恩, 克拉克只認識一個。
於是，耶誕節的夜晚, 克拉克不得不轉頭再拜訪哥譚。
正義聯盟的會議已經結束, 布魯斯回了韋恩家的別墅, 同時，他另外的養子們也都在哥譚, 陪阿爾弗雷德過聖誕。
然後，布魯斯·蝙蝠俠·韋恩收到了一份大大大禮物——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布魯斯：「……」
達米安：「……」
提姆：「……」
被阿弗叫回來的迪克·格雷森：「……布魯斯你……」
阿爾弗雷德歎氣：「……布魯斯老爺。」
超人被蝙蝠俠從哥譚趕了出來。
***
超級速度是現在的莉蒂亞趕不上的速度。不過達米安只是個肉體凡胎的小男孩兒，克拉克不得不降低自己的速度, 所以等他把達米安送到, 莉蒂亞也已經回到了大都會。
她沒有回公寓去換衣服, 還穿著那套已經染了血跡的制服，站在萊克斯大廈樓頂, 向下眺望熱鬧的世界。
大都會，是一座光明的城市。
每個城市都有獨特的文化氣息。大都會作為美國數一數二的大城市, 人口眾多，而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的普通人很容易被感染上輕鬆歡快的心情。
對比之下, 哥譚的犯罪率居高不下，大都會的卻是墊底。
耶誕節的歡快氣息在整座城市中回蕩。莉蒂亞其實很少來萊克斯這裡, 在很多公司配合地在玻璃床上貼滿裝飾的如今，萊克斯企業依舊沉默而冷淡地矗立在城市中心, 隔著河, 眺望隔壁黑暗的哥譚。
莉蒂亞就蹲在大廈的樓上, 搖搖望著那一座城市，等回來了超人。
已經夜裡十一點了。
莉蒂亞可以看到燈火通明的街道，就算臨近午夜，這個時間也有很多人在歡呼，會在特殊的節日裡通宵。
有在今天出壞主意的人，已經被莉蒂亞揍了好幾個，全部堆在了大都會警局門口。
現在的莉莉絲就只是在大廈頂哼著歡快的聖誕歌，為今天刷來的三位數積分感到快樂。
然後，貓薄荷先生——啊不，是超人從天而降。
他今天穿著制服，何況在大都會，超人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
他乍一靠近，莉蒂亞已經感知到了他的氣息，小姑娘向後一仰，一抬頭，正好和他對上了臉。
男人神色有些凝重。
他眉頭擰了起來，欲言又止，披風在身後翻滾，無風自動。他懸浮著，靴尖自然下垂，沒有觸碰到大廈的任何一塊兒磚。
在他眼中，莉莉絲似乎有些過分了。
她現在，在興奮。
少女面色白皙，眼角帶著一抹興奮帶來的微紅，心跳加速，血液奔湧，整個人都處於興奮狀態。而同時，她的衣服上，靴底部，都有已然凝固的血跡。
「莉莉絲……」他嚴肅著說，「我們需要談談。」
「好的，」莉蒂亞回答他，「你想談什麼呢？」
紅發姑娘眼中滿是信賴，那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克拉克看，等待著「談話內容」。
克拉克一頓，霎時有些無話可說。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他認識的小姑娘。莉蒂亞是個好孩子，只是之前沒有經過認真的指導，可能走在有些偏的路上。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莉蒂亞眨巴眨眼，早已經把半臉面具都拆下來。她本就比克拉克矮上一截，超人又腳不沾地，她只能後退一步，仰著腦袋：「啊？」
超人斟酌了一下用詞：「你……為什麼會去那？」
小姑娘臉上登時染上了興奮的色彩：「我去拯救世界。」
莉蒂亞對於系統的話深信不疑，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未來地球的守護神。雖然她現在喜歡——很喜歡超人，但總有一天，她會超越超人，成為全地球反派的剋星，成為那些混蛋們的噩夢之源。
因而，超人隱隱有些胃疼。
他確定，莉蒂亞說的是真話。
小姑娘是真的認為她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情。這是關於價值觀的衝突，兩個人雞同鴨講說了半天，莉蒂亞才反應過來，她的便宜導師在指責她。
少女皺起了眉頭。
「你認為我的做法是錯誤的是嗎？」她說，「你不認可我的行為？」
克拉克覺得自己幻想出來的胃疼更疼了。
他想起多年前因為和布魯斯的爭吵來找他的迪克，那時候他還能給迪克點建議，現在輪到他自己了，克拉克卻很難直白地說什麼，只能一再斟酌著自己的用詞。
莉莉絲需要的是指引，而不是打擊。
「莉莉絲，你不能因為他們沒有做的事情而去懲罰他們，任何人都不行。我們不是員警，沒有執法權或者其他任何權利去行使『懲戒』之事，」克拉克對她講，「人們稱呼我們是英雄，超級英雄，是因為我們可以做他們做不到的事情，並且將自己的能力用在為他們提供幫助上。『能力』是一把雙刃劍，你要控制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仗著你有，把自己放在更高的地位上。」
這是克拉克從莉蒂亞身上看到的。
她戴上面具後的一舉一動似乎正在將自己與這個世界割裂。
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克拉克身為真正應該「格格不入」的那個，他很清楚，與眾不同是無從抉擇的，但這並不註定什麼；可一旦將自己與其他人徹底區分開，才是真正的危險開端。
這樣的例子，他見過太多了。
他一開始對莉莉絲產生興趣，也是因為他怕年輕的新晉英雄走上歧途。他還記得莉莉絲對他的挑釁，可這段時間，他卻因為莉蒂亞，放縱了莉莉絲。她們是同一個人沒錯，但力量與面具卻會帶給人不同的心態。
超人的責任心讓他不能不管。
「我沒有。」
紅發姑娘站得筆直。
她梗著脖子，下頜線條繃緊，咬著牙，口腔中還殘存一絲巧克力的味道，之前的香甜散去，只剩下可哥的微苦。
莉蒂亞又一次紅了眼圈。
她當然沒有哭，她委屈得不行，但是她不想，也不能哭。
莉蒂亞曾經不是個堅強的姑娘，她現在已經能自己站穩，可她還是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情感寄託在另外的人身上。
最早的是塔達娜，迷茫了幾年，成了萊克斯，與哥哥鬧翻之後，全部投在克拉克身上。
她關於「英雄」的概念，是系統灌輸給她的。
沒被找回來的時候，壓抑那麼多年的莉蒂亞自卑得過分，她認為自己不會也不配得到英雄的幫助，她從不去瞭解超級英雄；被萊克斯帶回家，因為萊克斯對超級英雄們不感冒，小姑娘同仇敵愾；後來的後來她，自己成了英雄的一份子。
完全想不到的變化。
系統告訴她的，紅名的都是反派，對人類對地球有威脅，還會帶來積分，一舉兩得。她救人，得到感謝，再救人，毆打罪犯讓他們不敢再犯，有什麼錯嗎？她做的……不就是應該做的事情嗎？
她知道超人是英雄，她以為超人會懂她，會認可她，甚至會誇誇她。不管是以莉蒂亞的心態思考，還是以莉莉絲的心態思考，得到的都是同一個答案。然而事實擺在面前。
在她端了一個反派組織的小基地，順便救出一個小孩子（達米安：誰用你救啊！）的時候，她沒有得到預想中的誇獎，反而得到了隱晦的指責。
——來自她現在最在意的人。
「我沒有做錯，」小姑娘終於有勇氣和在意的人吵架了，她眼中的綠濃郁得近乎黑色，不夠堅固的半臉面具終於在她手中碎裂成渣，「我知道我是誰，我太清楚了。是你把我看成了不一樣的東西吧。」
「不，莉莉絲……」
他想說點什麼，但是他的便宜徒弟不想聽了。
莉蒂亞極其任性地，用雙手捂住了耳朵。
克拉克的靈魂氣息無孔不入地鑽入她的感官，她委屈又難過，她以為他們的距離早已經拉近，可現在更像是她的自作多情。
高高在上的超人終於落在了大廈頂端。
他皺著眉，其實不知道自己斟酌過才用詞到底戳到了小姑娘哪個敏感點。
結果他邁了一步，莉蒂亞捂著耳朵後退一步。
萊克斯大廈幾萬平房的頂端，成為了這兩個人上演狗血言情劇的舞臺。
莉蒂亞掩耳盜鈴，克拉克說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偏偏他越說，莉蒂亞越委屈，委屈得眼圈一直紅著，淚水搖搖欲墜。
系統：【莉蒂亞，那個……】
莉蒂亞：【閉嘴！】
她凶巴巴地讓系統靜音。
莉蒂亞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機械性地繼續倒退。
他那麼好。
他……那麼那麼好。對我好，對這個世界也好。
超人是個好人，雖然他是氪星人，但他真的是個好人，萊克斯錯了。
可是為什麼呢？
他就不能……對我再好一點呢？
我沒有錯。
莉蒂亞小聲對自己說。
我沒有錯，我在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可能……是我太過貪心了吧。
克拉克更胃疼了。
莉蒂亞的情緒明顯不對，她低著頭，捂著耳朵，不斷後退，好像在拒絕接受什麼現實一樣。
他也頭疼，只能配合她後退的節奏，和莉蒂亞保持著一點安全距離。
下一刻，按照約定來找克拉克的神奇女俠出現了。
戴安娜沒有穿制服，反而是一身典雅的長裙。她出現在廣闊的平臺上，雙臂環胸，臉上的表情帶著點意味深長的微妙。
「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莉蒂亞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她還在後退，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感知不到那個熾熱的靈魂，也沒有發現自己正站在天臺的邊緣。
最後一步一腳踏空，她大腦一片空白，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墜了下去。
在墜樓的那一瞬間，你會想什麼？
莉蒂亞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到。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失去了特殊能力，又變回了一無所有的狀態。
少女臉色蒼白，心臟跳動的頻率也在這一刻加快。
好啦，不用想什麼對不對錯不錯了，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徹徹底底的普通人。說不定會摔死的普通人。只需要幾秒鐘，就會和世界說再見。
莉蒂亞閉上了眼睛。
下一瞬間，她落入了寬厚溫暖的懷抱，熟悉，並給她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莉蒂亞？」
下墜的速度趨於平緩，她聽見了克拉克關切的聲音，好像剛剛那段指責與爭吵根本不存在，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一樣。
眼淚瞬間奔灑。
莉蒂亞心臟跳得飛快，不知道是緊張，又或者是別的什麼情緒。
【系統。】她冷靜地喚。
【嗯？】
【我想吻他。】
第74章 072
我想吻他。
莉蒂亞是這樣對系統說的。
她也是這麼想的。
紅發少女落在他的懷裡, 儘管不能再感知到他溫暖的靈魂，卻在他寬厚的懷抱中依舊能感受到溫暖與熾熱。
有什麼情緒在沸騰, 在燃燒。
灰綠色的眼眸裡映出了克拉克的臉。莉蒂亞正縮在他的懷裡, 無比專注地盯著一直對她那麼好的人。
喜歡是一種神奇的情緒。它來得突然, 又或者並沒有那麼突然。
有一個人，他溫柔, 善良，關心你, 愛護你, 對你好，總是和你在一起，還是一個英雄；而你, 依賴他，信任他，也想對他好，一直惦記他。
莉蒂亞或許從來沒有認真去思考過這些，她只是想這麼做, 也真的這麼做了。
她伸手，環抱住他的脖子。
克拉克的眼中透著關切, 藍色的眼眸如晴空般廣闊包容。
他眉頭微微皺著，似乎還有些事情沒有搞清楚。為什麼莉蒂亞的身體情況會突然衰退, 變回了一開始見到的, 普通人類的樣子。
超人會用超級聽力去觀察, 但克拉克·肯特卻是收斂儘量不去使用他的能力, 這才讓莉蒂亞「隱藏」了一段時間。
如果不是他直覺知道莉蒂亞不會隱藏自己的狀況，墜落，只是幾秒的事情。
小姑娘的臉色蒼白，眼角濕潤，眼眸一眨不眨地定在克拉克臉上。
她的聲音都透著一股子虛弱，軟得發抖，似乎受到了驚嚇。
「克拉克……」
她小聲喊他。
然後收緊雙臂，認認真真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一觸即分。
本以為小姑娘想對他說些什麼的超人瞬間愣住了。在這一秒，他正懷抱著莉蒂亞落了地，一時不察，在地上留下一個坑，放射性的裂紋淺淺擴散。
隨後而來的戴安娜推推同樣用來遮掩身份的鏡框，意味深長地笑。
「哦……」
克拉克：「……」
他站穩：「你在做什麼？」
「I want a kiss。」同時也抱著他的姑娘理所當然地回答。
克拉克緊緊皺起了眉。
他跳過這個話題，只是將懷中突兀變得柔軟的姑娘安穩地放在地上，瞬間板起了臉：「你身上發生了什麼？」
莉蒂亞垂下眼，盯著自己手套掌心乾涸的血痕，慢慢搖頭。
「……我不知道，」她不覺得可以把這種奇怪的反應推到神奇女俠身上，也不確自己的情況，只是小聲解釋，「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根本不清楚我力量的來源，所以我一直都認得清我只是莉蒂亞，我從未將自己與人類分割開。」
「我不是……」
「克拉克。」莉蒂亞抬頭，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唇。
之前她的勇氣來源於她的能力，但現在，在這段適應期度過之後，莉蒂亞已經可以靠自己稍稍挺直腰板。
她望著超人，抿著嘴：「你——也對我失望了嗎？」
「不！」超人的回答斬釘截鐵，又重複一遍，「不。我們可能有些觀念上的問題並不相同，這只是需要坐下來一起討論。我不會對你失望，我教你的那些，你做得很好。」
莉蒂亞悄悄攥著自己衣擺的手慢慢鬆開。
她悄悄松了口氣，和克拉克只隔著一條手臂的距離。
少女還沒有徹底從洶湧而來的情緒中脫離，她伸手，用超人絕對可以躲過的速度，扯住了他的披風：「然後呢？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莉……」
克拉克覺得自己不單胃部幻痛，連腦袋都開始疼起來。
剛剛的事情，他想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惜莉蒂亞並不配合他。小姑娘盯著他的眼睛，專注又認真，一直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克拉克不是真的傻。
他因為自己身份特殊，一直習慣性地隱藏自己，當然沒有什麼穩定的關係。但他有無疾而終的初戀，也有過幾次沒有然後的約會。他聽著莉蒂亞的心跳，知道她是認真的。
但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種地步的？
就這麼一瞬間？
——原諒就算不是傻也好不到哪裡去的氪星大豬蹄子，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那些貼心得過分的做法，比故意撩還要撩，在沒有享受多少溫暖的莉蒂亞心上到底刻下了什麼。
他幾乎是呻·吟著按住了自己幻痛的額角：「莉莉絲，你還小。」
是啊，對克拉克來說，莉蒂亞太小了。
他來到地球都要三十年，可莉蒂亞才是個高中生。
一微秒的時間，他甚至非常想去抓著隊友們問問，為什麼他專心致志地關心他的學生努力成為好的導師，結果他的學生卻把路線拐到了奇怪的地方去。他天生不適合帶孩子嗎？
他頭很痛。
「我不覺得我很小，」莉蒂亞認真地對他說，「你是在搪塞我。」
話題從一開始爭吵的地方突兀拐成了另一個方向。
莉蒂亞之前什麼都不想做。
她從不貪心，依舊習慣性地維持著自己小心翼翼的心理平衡，覺得維持著現在的關係比什麼都好，焦躁也只是一陣子的情緒。
喜歡這種感情並不是必須品，莉蒂亞想要穩定，而戀愛絕對不是一種足夠穩定的關係，所以維持現狀就好。
然而克拉克剛剛和她吵架了。
莉蒂亞的情緒無法再壓抑下去。她執拗地拽著克拉克的披風，而她的便宜導師依舊對她小心而關切。
只是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看熱鬧的戴安娜身上。
神奇女俠將拳頭抵在唇邊遮掩住自己的笑意，清了清嗓子：「嘿，兩位，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請回家解決。我還在這裡。」
莉蒂亞抿著嘴，乖乖地轉頭去看不知道在做什麼的神奇女俠。
戴安娜·普林斯，神奇女俠，超級英雄，亞馬遜族戰士，奧林匹斯的半神。
她沒有穿那身標誌性的戰衣，而是一身淺蔥色的典雅長裙，風衣與長裙同長；她也戴著眼鏡，金屬邊框的眼鏡不知道比克拉克的要時尚多少倍，本就高挑，還踩著恨天高，幾乎和克拉克一個高度了。
她摘下鏡框，露出那雙銳利的藍色眼眸，對著莉蒂亞慢慢綻開微笑。
小姑娘舔了舔嘴唇，沒放開克拉克的披風，但是非常非常好奇戴安娜的靈魂會是什麼味道的。
可惜她現在感知不到。
莉蒂亞緩緩地歎了口氣，有那麼點沮喪。
「莉蒂亞·萊克西。」
戴安娜稱呼了她的全名：「你想知道，你的能力是如何來的嗎？」
莉蒂亞緩慢而鄭重地點頭。
系統那個傢伙都不敢肯定，她不如相信戴安娜，何況她早就有預感了。
女俠臉上的笑意愈加柔和。她看著莉蒂亞，就好像在看著什麼晚輩一樣。
「我來自天堂島，是沐浴在宙斯恩澤下的亞馬遜戰士，」她說，「同時，我的母親通過宙斯之血孕育了我，我擁有宙斯的血脈，在奧林匹斯脫離時沒有出生，因而身為半神，得以留在地球。」
「奧林匹斯已經自成空間幾千年，海神一脈登上奧林匹斯山一同離開，而冥神一脈退居塔爾塔洛斯，將完整的地球空間交付人類，自此，只餘下神靈的傳說，不再有神靈存在。」
「你見過的索爾洛基等北歐神話原型同樣來自另一個空間。他們由世界樹孕育，生長於其他空間，才能在規則的守護下來到地球。而於地球中孕育的奧林匹斯眾神卻不能再以真身進入地球空間。」
戴安娜身為唯一一個可以自由出入兩個空間的存在，她對這些秘辛瞭解得比較通透。
她繼續說道：「我已經向宙斯求證過蝙蝠俠的懷疑。」
克拉克默默地看著戴安娜，再瞥一眼認真傾聽的莉蒂亞，覺得一肚子話都被憋回了家。
「血脈本身是會傳遞，但只有覺醒才會繼承神明的力量。幾千年過去了，竟然還有你繼承了神明的力量，」她笑著說，「紐約的雷霆，是你做的吧。」
莉蒂亞沒有那段記憶，真的不知道。
「你與我同樣擁有宙斯的血脈，莉蒂亞，」戴安娜為她下了結論，「我很高興，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
莉蒂亞沉默了好一陣子，這才在克拉克與戴安娜雙重目光下，露出了一個茫然而無措的表情。
「但是……」某些猜想得到了證實，莉蒂亞卻並沒有覺得輕鬆。
她扯著克拉克披風的力道更大了一點：「那我哥哥他……」
神奇女俠笑著搖了搖頭：「盧瑟……他會以他人類的身份自豪的。眾神在地球上遺留的血脈比想像中的要多，就算是宙斯也無從知曉起源。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莉蒂亞，你的血脈只會遺傳給女性。」
所以，是來自母系的血脈，並且追溯祖上，全部都是女孩兒。
小姑娘默默地消化著事實，垂下了眼睛。
「那我現在……是因為見到你，對嗎？」她問，「你知道為什麼嗎？」
戴安娜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尷尬起來：「呃……宙斯還在回憶……」
行吧，風流債太多，神明自己都算不清楚。
系統在她腦袋裡好奇地碎碎念，倒是莉蒂亞咂咂嘴，好像沒有覺得很意外。
紅發姑娘慢慢地鬆開手，向後退了一步，去看克拉克：「你聽到了？」
披風回到了自然垂墜的狀態，克拉克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小姑娘的眼睛依舊粘在克拉克身上，專注而執拗：「你想說點什麼？」
「……」
藍大個無話可說，總覺得說什麼都不對。他沐浴在莉蒂亞專注的目光下，總有種自己無處可逃的錯覺。
逃？
他為什麼要逃？
然後，莉蒂亞站在原地，抿著嘴，認真地張開雙臂，好像一直沒有變過。
她的聲音有一點發顫，但語氣是絕對堅定的。
她說：「抱抱。」
「抱歉，大都會南部碼頭似乎出了點意外，我得走了。」
藍大個板著臉這麼說著，落荒而逃。
戴安娜慢悠悠地將鏡片重新架在鼻樑上，發出嘲諷。
「呵，男人。」
第75章 073
大都會南部碼頭確實發生了點事情。
負責在碼頭巡邏的保安絆了一跤, 手電筒滾到了碼頭下面。他趴在碼頭旁去勾他的手電筒，結果自己也滾到了海裡。
等好不容易找到這個藉口離開的克拉克離開，保安已經自己爬上了岸。
這裡已經不需要超人了，克拉克來這看了一眼，在大都會的夜空思索了一陣子，轉身飛到了他的孤獨堡壘。
堡壘還是原來的樣子, 機器人們把堡壘內部打理得井井有條，都不需要他操心什麼。他照例打造一些人造恒星喂給食日怪，一邊向下灑，一邊念念有詞：
「還是個小嬰兒呢……」
如果說蝙蝠洞裡堆滿了蝙蝠俠的裝備與戰利品, 那孤獨堡壘中也堆滿了超人的裝備與戰利品。
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與眾不同, 後來又被氪星遺留在地球上的東西找上了門。
克拉克高中畢業之後, 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訓練自己。
他獨特而強大的力量在這麼多年的地球生活中已經可以控制得很好, 但是這還不夠。他已經強大到可以在宇宙中生存，所以克拉克也進入了宇宙, 追隨氪星先輩的指導, 探索人類無法企及的世界。
他收藏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有的是武器, 有的是科技, 有的是礦石, 有的是植物；他還建了個生態花園。十幾年了，克拉克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的基地裡有多少玩意兒。
不過就算十幾年了, 他撿回來的食日怪還是個寶寶, 可能一個侏羅紀的時間都不夠它長大一點的。
機器人跟在克拉克身後, 用機械的音調詢問他：「卡爾，你需要幫助嗎？」
「……不了，」克拉克揉著自己的腦袋，「還是老樣子，繼續交給你。我回去一趟。」
「莉蒂亞小姐喜歡的斯卡勃利卡4號星球生長的弗拉特花已經綻放，你需要抽時間去一趟嗎？」
「……呃……還是不了，下次再說吧。晚安。」
超人回到了大都會，回歸克拉克·肯特的地球生活。
他在孤獨堡壘呆了很久，真的到達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鐘。
天還沒亮，夜空中點綴著些許暗沉的星星。
公寓裡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他落在陽臺，輕輕拉開玻璃門，掀開簾子進入了房間。
莉蒂亞幫他把門關緊了，讓房間裡留住了暖暖的溫度。屋裡沒有開燈，只有一些電器的指示燈在黑暗中昭顯著自己的存在感。還有門口那棵小巧的聖誕樹，樹上閃爍著的霓虹燈。
黑暗對克拉克來說是沒有阻擋的障礙。
他能看到被整整齊齊疊好的聖誕紅色衣服，能看到自己被艱難疊起來卻不夠整齊的被子，看到垃圾桶裡被放著的一大包巧克力包裝紙，還有泡芙的包裝袋。
他留在冰箱上的貼紙已經換了地方，呆在餐桌上，下面被莉蒂亞用幼稚的大寫字體添上了幾句話。
「我很餓，你還不回來！！！」
「草莓泡芙不給你留了！」
「我去做自己的事情啦。」
「聖誕快樂克拉克，謝謝你。」
莉蒂亞學過一年的花體字，想讓自己看上去更符合萊克斯的喜好。但事實上，她不擅長花體，一寫快，字母就會亂成一團。她更喜歡用胖胖的，分明的字體，怎麼看怎麼清楚。
小紙條重新固定到了冰箱上，超人的制服被脫下來，丟在凳子上。
克拉克扯開柔軟的被子，也顧不上該換套床品。他躺在床上，枕著自己的手臂，另一隻手不經意間摩擦過自己的唇瓣，繼續盯著天花板發呆。
他的大腦處理速度其實遠遠超過人類，甚至可以說，只要他想，在黃太陽的保護下，他就是地球上最強的存在，但更多時候，他不喜歡去思考太多，他更喜歡放空大腦，什麼都不去想。
距離小記者上班的時間還有足足四個小時。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
弗拉特花是一種很漂亮的星際植物。
克拉克在宇宙歷練的那幾年，不能離太陽太遠，但也去過很多地球人類無法探索的地方。
它所在的斯卡勃利卡4號星球在銀河系一角，它是距離太陽系十萬光年外的一顆小型星球上的植物。
準確來說，是斯卡星球，勃利卡4號是斯卡星命名的。這顆漂浮在宇宙中的小行星核心已經熄滅，甚至開始解體。這需要的時間是以食日怪的生長為單位的，所以還很漫長。
勃利卡4號已經是死星了，但那上面長著一種令人驚豔的花——弗拉特花。
它有四十二片重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綠色，生機勃勃，美到極致。明明是生長在死星上的花卉，用星球死去的核心作為養料，卻美到驚心動魄，隨著綻放，還會輕柔地規律性搖晃，像是在跳舞一樣。
克拉克的生態花園裡有一株弗拉特花，作為紀念品，是花園中最暗淡枯黃的那一株。
因為它只在勃利卡4號上綻放。
孤獨堡壘對莉蒂亞不是秘密了，那麼很多東西就沒有隱瞞的必要。
莉蒂亞看到了弗拉特花的照片。
她想親眼看到弗拉特花。
超人有些頭疼地看著身邊撒嬌的姑娘，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的超人很少會離開地球，他的能力太強，氪星人比地球人廣為宇宙所知，也總被宇宙嫌棄死腦筋。
雖然說弗拉特花很漂亮啦……就算是超人，來回一次斯卡星也不是瞬間的事情。
紅發綠眼的姑娘遲疑地啊了一聲，乖乖坐好。
他們現在是在孤獨堡壘，莉蒂亞穿著那身聖誕色的套裙，小披風裹著，襯得她臉蛋兒愈加嬌美。
她趴在了桌面上，叉子戳著通心粉，再紮住香腸，塞到嘴裡，使勁地嚼。
機器人就站在桌子旁抗議：「莉蒂亞小姐，你對我的手藝有什麼不滿嗎？」
女孩兒叼著叉子，乖巧地搖頭：「不是的，謝謝你的招待，機器人先生。」
說著，眼珠子一轉，笑容都變得調皮些了：「但是卡爾的手藝更好一點呢。」
克拉克認命，放下吃了一半的飯，去給莉蒂亞做了一份她喜歡的三明治，番茄醬放得多多的。
她吃了十二份。
「卡爾，我今天不想訓練，我們去打遊戲吧，你不許用超級速度作弊！」
「你先過來。你的制服機器人幫你改進過了，更換了一種更輕便的裝甲材料，延展性很好。我建議你直接更換成輕甲。」
「……誒？可是好醜。」
「莉蒂亞！」
「好吧我知道了。」
「卡爾，新的音樂劇上映了，艾德里克先生說要支持他的老朋友，那個男人和萊克斯一樣沒頭髮，送了我兩張票。一起去嗎？」
「克拉克，我在報社門口，新開了一家泰式餐廳，我發了工資，正好定了位置我們一起去吧。」
「克拉克——」
「克拉克？」
場景似乎始終在變化，小姑娘卻一直眉眼彎彎，手指扯著他的衣服不鬆手，親密而不發生碰觸。
她越來越喜歡笑了，笑容陽光而燦爛，眼角那粒小痣隨著笑容而動。她吐著舌頭，又一次提出要求：「克拉克……好吧，卡爾。我想用我的標準去做事。」
「我們唯一可以達成的共識是，」超人說，「進行時，而不是為過去懲罰，或者是為未來懲戒。」
莉蒂亞皺著眉，哦了一聲。
「你不同意？」
小姑娘歎了口氣，並不遮掩眼中的調皮與惡趣味。
「唉，還不是因為你。我簡直要為你操碎了心。只能你說什麼都答應了，」莉蒂亞撐著下巴，對克拉克勾了勾手指，「靠近點。」
其實是超人在遷就她，克拉克從桌子對座起身，走過來，俯身：「怎麼——唔！」
溫暖而柔軟的觸感，一觸即分。
可他的感官足夠在那短短的時間裡搜集到各種資訊。溫度，觸感，馨香，還有噗通亂跳的心臟。
他瞪著眼，足足傻了好幾秒，這才後退兩步，差點摔倒：「莉莉莉蒂亞！你在做什麼？！」
女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制服，紅發在後腦紮了個小揪揪。
她臉上帶著滿足的笑，面色薄紅，語氣是理所當然：「我在吻你啊。」
然後在沉默中，表情一點點轉做了疑惑：「……有什麼問題嗎？克拉克？」
藍大個傻傻站著，憋出了一句話：「不——」
小姑娘乖巧地點頭，眨著眼睛，眼中是信任與依賴。
克拉克：「……」總覺得說什麼都是我的錯呢。
他絞盡腦汁：「我是說，我們不應該這樣。算了……你剛剛說想要什麼？」
「弗拉特花！」
發現超人一臉無言以對的模樣，興奮的女孩兒一秒又變得沮喪：「那好吧，我們還是和以往一樣，去約會吧。」
「——什麼？！不，我們沒有約會！沒有在約會，也沒有約會過。」
莉蒂亞這次是從凳子上蹦下來了。
她氣呼呼地看著藍大個，發現身高不佔優勢，轉頭跳到了凳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卡爾·艾爾a.k.a.克拉克·肯特，你說話做人要講良心的！你認識我所有的朋友，認識我哥哥，你總是關心我，教我格鬥技巧，還管著我，比我所有的親人對我都好；我們一直在發短信，我社交帳號一直在@你，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欣賞音樂劇，我們互相送禮物，你來過我家，你帶我去你家，你給我做吃的，我們一起逛超市，一起過耶誕節……我們有過擁抱，有過親吻，然後你說我們沒有約會過？」
機器人路過：「卡爾，你的錯。」
克拉克：「……」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
天微微亮，床頭的鬧鐘歡快地唱起刺耳的歌。
克拉克愣住好幾秒，默默捂住了臉。
第76章 074
毫無疑問, 克拉克在躲著她。
聖誕往後，就是要迎接新一年了。街上喜慶的氣氛越來越濃，莉蒂亞走在大街上，心情也好了一點。
今天又下了雪，不大，紛紛揚揚，很好看。
莉蒂亞的制服艱難地洗掉了血跡，在家裡陰乾。今天的姑娘又是一身英倫風的造型, 墨綠色的格子大衣, 絕佳的設計感讓人眼前一亮。這是在艾德里克先生的指導下, 莉蒂亞自己做出來的。
她臉上帶著笑, 手裡拎了十幾杯咖啡, 搞得自己像是外賣員一樣。步子邁得穩穩的，在《星球日報》大廈樓下跟已經認識了的保安打了招呼，進電梯上樓。
兩分鐘。
莉蒂亞把咖啡分給每一個同事, 依舊笑眯眯的：「克拉克呢？」
有同事隨手一指：「肯特——誒？我剛剛還看到他在這呢。」
顯然, 這時候已經不在原地了。
莉蒂亞哦了一聲，也不是很失望：「他可能有事情忙吧，那我先走了。」
距離下一個耶誕節還有三百五十多天。
莉蒂亞做了那種事，本來就有些忐忑。她像是在等著法官宣判，結果我們的法官藍大個找了個拙劣的藉口，自己飛走了。
留下嘲諷臉的戴安娜, 和莫名委屈的莉蒂亞。
那天晚上, 在超人飛走之後, 莉蒂亞和戴安娜其實還聊了一陣子。
神奇女俠對和她有些千絲萬縷關係的小姑娘已經有了些好感。
她本就喜歡孩子，莉蒂亞完全斂去血脈帶給她的變化後，完全可以說是稚氣未脫。兔子姑娘已經是過去式，貓咪小姐耳朵都耷拉下來，不太開心，又無可奈何。
戴安娜踩著高跟鞋，和克拉克都差不多高。她在莉蒂亞肩膀拍了拍，權當安慰：「別難過，女孩兒。日子還長。」
亞馬遜只有姑娘，戴安娜之前對男性也是有著偏見的。不過現在她已經改觀了很多，再加上她難得欣賞的男性主要都是她的隊友們。神奇女俠就像是開明的家長，就差再給莉蒂亞點零花錢：
「我們都瞭解他，你知道的，如果他不同意，他一定會當場拒絕，並且是毫不拖泥帶水的拒絕。赫拉在上，真摯的感情應當受到庇佑。」
戴安娜完全沒有覺得對著莉蒂亞祈求赫拉庇佑有什麼不對。她又在莉蒂亞肩膀上拍了拍，手勁不大，但是把小姑娘拍得一個踉蹌。
戴安娜這才有些擔心：「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
莉蒂亞搖頭：「沒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現在什麼能力都消失了，就是個普通人。」
想到從蝙蝠洞裡看到的那些關於「莉莉絲」的資料，再看看眼前這個眼圈泛著紅的柔弱小姑娘，戴安娜也頭疼。
「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神奇女俠主動提出邀請。
莉蒂亞在系統的尖叫聲中，臉色又蒼白了一些，但是認真地拒絕了戴安娜：「不了，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然後在她離開前，奉上了自己蒼白的笑臉：「聖誕快樂，戴安娜。」
女俠報以微笑：「你也是，聖誕快樂。」
系統：【你過分！你竟然拒絕我女神的邀請！】
莉蒂亞哦了一聲：【我還親了你男神一口。】
系統沉默了，扭扭捏捏半天，電子音竟然有一點點嬌羞，可怕到極點：【親……親著感覺好嗎？】
莉蒂亞：【……】
戴安娜離開不久，莉蒂亞就找回了自己的力量，莉莉絲隨時待機上線。
面具早就碎成了渣，莉蒂亞也想讓腦子放空一點，就一個人慢悠悠地往回走——以普通人的速度。
她現在就站在萊克斯集團附近。走了沒兩步，還得到了系統的提醒。因為現在摘了面具，系統的資料保護機制有了缺口，前面有的那個高端攝像頭，建議避開。
莉蒂亞沒有。
她不說自己是莉莉絲，別人靠著這身沒什麼標識的制服，也不一定能肯定。
她抬頭，看著攝像頭，做了個口型
——聖誕快樂。
***
然後，莉蒂亞就再也沒有見過克拉克。不管是耐心等待，還是自己去找。
她的生活好像還是那樣，只是少了一個人同時晚上與夜裡的生活變了而已，沒有什麼影響。
耶誕節前後來了好幾個並不是來定制衣服的人，店都被掛上了暫不接待的牌子。
這次來的是個儒雅紳士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和艾德里克一樣，十足的英國人。
莉蒂亞沒想偷聽他們的談話，架不住她耳朵越來越好用了。
她隱約聽了一點單詞，似乎是什麼歐洲犯罪帝國，什麼諮詢罪犯與諮詢偵探，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
莉蒂亞還聽到他們互相稱呼別的名字，好像是「加拉哈德」跟「貝德維爾」。
她心思不在這上面，也沒怎麼仔細聽，繼續擺弄著手機，沒一會兒就拿出來看看。
莉蒂亞被動太久了。
她以前的一切好像都是被推著走，她難得主動一次，結果也不是她希望的那樣。
這就是莉蒂亞發現自己可能有點喜歡克拉克之後，只是自己焦躁，而不願意改變現狀的原因。
一旦改變……大概率是她不想看到的方向，就好比現在。
莉蒂亞給克拉克發了七條短信，每一條發過去就顯示了已讀，但是沒有收到任何回復。店裡沒有人，她也不要什麼形象，下巴戳在手臂上，另一隻手擺弄著手機往上翻。
她這個手機是新的，是和萊克斯鬧翻之後，超人把她帶出來之後才重新買的，連號碼都是新的。
她的連絡人少，除了幾個朋友，就是艾德里克先生，房東，還有萊克斯。
發給萊克斯的「聖誕快樂」依舊顯示未讀，莉蒂亞已經處在把他拉黑的邊緣。而去翻克拉克和莉蒂亞的短信，就能翻到很多有趣的東西。
一開始莉蒂亞不知道他是超人，只當他是個好人，兩個互相以為對方是普通人的超人類畫風一個比一個客氣；後來莉蒂亞知道了克拉克就是超人，發短信的頻率簡直上升了三倍，一點點有趣的小事兒都要發給他看；再後來，雙雙掉馬，莉蒂亞被扒了馬甲，場景一轉，變成了克拉克發短信多；再後來，雙方相當，一起話嘮。
短信裡其實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兩個人也不嫌無聊，連這家咖啡粉的比例多了百分之三都要發條短信吐槽。克拉克選擇當一個普通人，在小記者時期很少使用那些超能力，所以忙得夠嗆，莉蒂亞稍微清閒一點，時不時在網上發現點有趣的東西，再@小超人記得開心一秒。
而現在，一連好多條已讀短信，回復：0。
莉蒂亞很不開心。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穩定的關係紐帶已經被剪斷，她沒有辦法，只能前進。小姑娘以前都是被動著被推著走，但現在，要是接著順其自然，怕是沒有然後了。
莉蒂亞想了又想，最終鼓起了勇氣。
她決定去找他。
少女的能力還不夠強，她不會飛行，真的從大都會跑到北極，她怕是要跑上幾個小時，所以她放棄了孤獨堡壘，去了克拉克的公寓。
他不在。
莉蒂亞其實沒有那麼沮喪，她好像已經認命了，知道事情已經被她搞得那麼糟糕，只是還不甘心。
她也來過報社，甚至在超人出現的時候趕到過現場。可事實上，如果克拉克想要躲她，她完完全全見不到他，不管是克拉克·肯特，還是超人。
連系統都生氣了：【男神有點過分。】
莉蒂亞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生氣了。】
繼續嗯。
【真的生氣了啊？但說實話，男神人很好的。】
還是嗯。
【莉蒂亞？你在聽嗎？】
不，她沒有。
莉蒂亞遊蕩著，想了很久，手機在掌心已經被染上了體溫的滾燙。她歎了口氣，給克拉克發了最後一條短信：[你是打算再也不見我了是嗎？]
短信發送，秒變已讀。
又過了幾分鐘，電話響了。
聽筒話筒都只有呼吸的聲音，兩方都是沉默，好一會兒才遲疑地開口：「莉蒂亞，抱歉，我……」
「沒什麼，」小姑娘故作輕鬆地說，「是我貪心啦。這樣吧，還有三天就是元旦了。我會等你的，來不來隨你，那不用你說什麼我都懂啦，那樣我也就不留在大都會了，我不會打擾你，不會給你添麻煩。」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莉？」
莉蒂亞掛斷了電話，手速飛快地在螢幕上操作幾次。
克拉克趕緊回撥，聽筒傳出忙音。
克拉克：？？？
她把我拉黑了？
莉蒂亞的心跳平穩，情緒也沒有什麼大的波動，還在商店裡買東西，似乎只是任性地把他拉黑了。
克拉克覺得自己頭疼胃也疼，話都說不完，可真的現在去見莉蒂亞當著面講，他又有點說不分明的心虛。
那就……再想兩天吧。
***
美國，華盛頓。
卡德摩斯計畫在這裡孕育，萊克斯也在這地下實驗室呆了很久了。
超人的克隆計畫已經完成，而原本打算進行的另一項克隆計畫，正在無限延期。
萊克斯·盧瑟，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忙碌。
身為美國的政治中心，雖然有時候會有些超級英雄來幫忙，不過毫無疑問，政客們是不會允許不可控的超級英雄們駐紮華盛頓的。
這個城市，在某種意義上無比自由，萊克斯就挺喜歡這。
加密頻道中還在通訊，萊克斯研究著那些似乎與超人來自同一個地方資料，遠端觀察著那個無法靠近的飛船。
這東西是盧瑟的人從太空中帶回來的，現在存放在臨近墨西哥的一個人工浮島裡，藏在水下，秘密基地由鉛粉塗刷，也載入了相當多的黑科技。
這是萊克斯的秘密，一個用來毀滅超人的計畫。
他堅信。
而幸運的是，這東西，很快就要打開了。
遠在紐約的復仇者基地，洛基讀過最後一幕戲劇，合上了書頁。
結束了。
不錯，生機勃勃的地球，就算是螻蟻般的人類……這些氣息也足夠喚醒那個怪物了吧？
他可是什麼都沒做，只是提供了一點便捷而已。
這可是……地球人自己的選擇。
第77章 075
12月31日。
這一天, 新一年的前夜, 狂歡之夜。
這一夜，同樣載入史冊。
莉蒂亞又放假了。
耶誕節後就總有人來找艾德里克先生。老紳士最終決定回英國度過元旦, 於是在將訂單安排下去以後，直接關了店，並且給莉蒂亞放了帶薪假期。
小姑娘給了老先生一個擁抱，回到公寓裡發呆。
她心情有點沉重，這幾天經常發呆。天黑的時候莉莉絲還是正常上線。她感覺到她的力量越來越強勁，然後她又開始刷分。
莉蒂亞的積分一直不多。
系統跟莉蒂亞兩個都是量力而行的。之前攢的那些全部給了哈利，莉蒂亞倒也不後悔, 只是為了保證她有積分再兌換一具身體，莉蒂亞還是得好好攢積分。莉莉絲威名遠揚。
——這絕對不是正經超英。
而這一次，再沒有超人來對她講，這樣不對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傍晚六點鐘, 莉蒂亞屯了一堆零食，連外賣都懶得點，只是吃些涼的麵包, 火腿，還有好吃的草莓泡芙。
系統戰勝了自己的粉絲濾鏡, 站在宿主這邊懟它男神：【他太過分了！】
牛奶冰涼, 莉蒂亞不太想去開火熱牛奶, 直接嘬著涼涼的牛奶, 一連幹掉好幾袋。
今天莉莉絲休假, 她躺在床上把自己裹成毛毛蟲，和彼得發短信。
哈利的身體好了很多。
聖誕禮物還是起了作用，哈利才發病不久，莉蒂亞搞不清楚系統的東西是個什麼原理，但毫無疑問，現在哈利的手已經不抖了。
當然，他身體還是需要休養，系統說為了保證藥效溫和，治療需要時間緩和。
現在已經孑然一身的他被彼得抓去了自己家，聖誕是一起過的，跨年也要一起。未成年的兩個男孩兒還被長輩照料著，本叔情緒很好，梅姨也笑容滿面。彼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而哈利看上去有些蒼白，綠色的眼中也是染了笑意的。
真好。
彼得是個熱情的小夥伴，再加上莉莉絲救過本叔。他知道莉蒂亞現在是一個人，也對莉蒂亞發出過邀請，但莉蒂亞拒絕了。
她守在她的小公寓裡，等著最後的審判。
晚上，七點。
莉蒂亞已經看完了一場電影，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結束，小姑娘面無表情，啪地關掉了投影，氣鼓鼓地把手機摔倒了地上。
手機在這一瞬間開始震動，莉蒂亞猛地撲過去，在地毯上一個翻滾，把手機愛憐地捧回掌心，然後面無表情地又把手機摔到地上，在地毯上還彈了兩下。
系統：【……莉蒂亞？】
紅發姑娘把手機撿回來，打開了署名「萊克斯」的短信。
萊克斯·盧瑟終於從實驗室裡走出來。
耶誕節的慈善活動與政治活動他都推了，元旦前的這一次，他心情好，也不介意出來一趟。
他穿著一身酒紅色的定制西裝，領帶是近似黑的墨綠。公務號碼與私人手機還是分開的，雖然他私人號碼實在是懶得用。
關機許久的手機終於等來了開機。他心情好得不行，回了妹妹一條消息。
[聖誕禮物遲了，送你一個美好的新年禮物吧。]
——一個沒有外星人的美好世界。
莉蒂亞有理由懷疑自家哥哥在搞事情。她一直不願意揣測萊克斯到底幹了什麼，但她總覺得有種不安的預感。
少女打開窗戶，在黑暗中眺望城市中心，一眼就能看到被掛了霓虹燈的星球日報，也能看到難得融入氣氛的萊克斯大廈。
萊克斯不知道怎麼突然改了主意，大廈點亮了彩燈，染上了喜慶的氣氛。
有煙花騰空升起，將夜空染上一片紅。
***
墨西哥海岸線不遠處，海中似乎有什麼在燃燒，將海水的溫度升得滾燙。
堅固的海底基地被不知名的力量衝擊，裂痕逐漸產生，有一隻灰色的類人形手，撕裂了久久未打開的飛船。
煙塵滾滾，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猛地睜開，發出一聲嘶吼。
基地再也無法承受衝擊，突兀炸開，海水在水壓的影響下，將集體徹底沖塌，碎片被捲入海底。海面上掀起巨浪，在衝擊到海岸邊之前，逐漸散去。
魚類四處逃竄，卻還有一些被水流控制，無法逃脫，被類人形的怪物抓住，然後被徒手捏爆，成為一團無法認出形狀的血霧，在海水中彌散開。
那雙發光的紅眼睛閃了閃，怪物抬頭，不知定位了什麼方向，以極高的速度向前遊去。
過了一陣，水行俠亞瑟·庫瑞出現在還未挺直激蕩的海面。
他面色凝重，看著這一團糟，閉上眼，傾聽海洋的聲音。
許久，他慢慢睜開眼，浮出水面，按下了耳後的通訊機器：
「這裡是水行俠，呼叫正義聯盟。位置已經發送，警戒程度……最高級。」
***
美國，紐約，復仇者基地。
在磨合期已過的現在，這裡就好像是家庭一樣。
尤其是最近剛剛搗毀了九頭蛇基地，美國隊長「綁架」了一個九頭蛇特工回到復仇者。
在尼克·弗瑞與鋼鐵俠的雙重擔保中，失去一切記憶的「巴基·巴恩斯」時隔一個世紀，又一次成為美國隊長的被監護人。
這是一個小型party，大家庭都在慶賀新年的到來。
索爾的錘子至今沒被他拿起來，但是在地球薰陶的這段時間，驕傲的雷神似乎懂了什麼。他的性格豪爽，雖然現在好像是個普通人，但在復仇者聯盟中混得非常開。他攬著布魯斯·班納的脖子，中庭的酒都讓他有些微醺，不斷地試圖讓班納跟著一起喝酒。
生怕自己不受控制的班納有苦難言，托尼對他擠眉弄眼，爽快地又開了一瓶好酒，跟著起哄。
史蒂夫和巴基坐在一起，蔚藍色的眼中帶著些安心。
「這兒很好，」他說，「巴基，戰爭已經結束了，不必這麼緊張。」
巴基早就不是史蒂夫記憶中的那個小助手。他長大了，又高又壯，不知道在九頭蛇吃了多少苦。巴基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名字都是史蒂夫告訴他的。他很沉默，身體緊繃，好像一直在防備著什麼。
「……我不是，」他的聲音有一點啞，「我還是覺得你認錯人了，Cap。」
史蒂夫搖搖頭：「再說吧。今天是值得慶賀——」
他的話沒說完，負責掌控整座基地的人工智慧已經插了話：「Sir，你應該看看這個。」
勁爆的舞曲戛然而止，投影被放了出來。
這是手機拍攝的畫面。
畫面的畫質並不清晰，一直在抖，但佔據了螢幕中央，正在大肆破壞的怪物，卻如此清晰。
——那是一頭身高約三米的怪獸，灰色而生滿骨刺的外皮，類人形，身上殘留著些許類似拘束服的布料。它掀起了汽車，砸向城市的建築，而後發出一聲嘶吼，螢幕中的畫面也跟著大幅度地震動了幾次。
復仇者們聽到了拍攝畫面的人嘶啞的呢喃：
「……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們……」
而後，螢幕中的怪物轉頭，眼睛閃著詭異的紅光，慢慢掃視一圈之後，定格在螢幕中央，似乎看到了拿著手機的主人。
下一秒，怪獸從螢幕中消失，畫面反轉，手機似乎墜到了地上，螢幕對著黑暗的天空。
他們聽到了戛然而止的尖叫，有血飛濺到攝像頭上，這段視頻也到此結束了。
一時之間，沉默蔓延。剛剛笑著鬧的情形似乎是在諷刺什麼。洛基坐在角落裡，手中搖晃著水晶杯，紫紅色的清澈酒液撞擊在被壁上，綠色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他伸出舌頭，舔過飛濺到杯沿上的紅酒，視線掃過一臉茫然的哥哥，勾起深深的笑意。
沒人注意到他。
史蒂夫攥緊了拳頭，他站起來，如一杆標槍，堅韌而筆直：「復仇者們……」
他聲音沉穩：「——集結。」
***
美國，華盛頓。
在這個社會，錢權之間的關係無法斬斷，很多財閥都在支持政客，而萊克斯·盧瑟……身為天才的有錢人，他沒有選擇培養自己的政客，而是選擇自己上。
他不必害怕有朝一日被財閥控制，身不由己，因為那些錢都是他自己的。
萊克斯是宴會中的焦點之一。
他有些厭倦這種無聊的生活了，一個人來到了陽臺，倚在欄杆上，望著點綴繁星的夜空。
手機在口袋中震了幾秒，他漫不經心地掏出手機，看到了上面的資訊後，緊緊地攥住了拳頭。
他顧不上現在所在的位置，加密頻道被打開，萊克斯的聲音好像來自深淵，一個詞一個詞從牙冠向外擠：「失控？我養你，不是讓你給我這個結果的。」
他在手錶上操作了幾下，微型投影打開，加速放完了視頻，臉色難看到極致。
「同步思想也失敗了？」他問。
話筒那頭的答案顯而易見。
萊克斯集團的投資遍佈全美，他看著自家攝像機發來的畫面，牙齒都快被他咬出血來。
「超人呢？還沒來？……混蛋，就知道他沒用。」
他閉上眼，重新睜開，眼底一片深淵，空曠又無根源。
「放他出來。
「我知道，不穩定也無所謂，送他去新墨西哥。與其相信超人，還不如指望試驗品能拖一段時間。重新程式設計，如果完全無法控制，那抹去所有痕跡。
「復仇者出動了？正義聯盟現在只有閃電俠和水行俠在，都沒用，全是廢物。」
「……聽我的，喚醒他。我已經打開了許可權。有時候還是要承認，氪星人……」
第78章 076
這將是一場災難。
怪物從海底探出頭顱, 帶著一身鹹腥的海水與血沫，爬上了岸。
它在海中向前衝刺, 繞過了墨西哥, 直接在美國的海岸線登陸, 一路展開了血腥的殺戮。
那雙閃爍紅光的眼眸沒有一絲情感。它沒有理智，沒有記憶。它只有本能，只有在培養它的時候所輸入的指令。
——毀滅與屠殺。
起初是礁石中的海蟹, 而後它邁入了叢林。
每一樣會動的，或者擁有著溫熱血液的生物，都是它的屠殺物件。
它沒有理智, 不需要思考，絕對的武力值能夠征服一切。它似乎只是向著擁有眾多生物的地方走去，終於，它來到了一座屬於人類的城市。
這一路，所有遇到的生物全部死亡。血液的溫度讓它更加興奮, 也更加強大。
它邁入城市，近三米高的人形怪物發出驚天動地的嘶吼, 一巴掌就能將兩層高的小樓拍成廢墟。
在這個時候，閃電俠趕到了。
水行俠呼叫正義聯盟，將事件的警戒程度提到了最高級。然而在這樣的時刻, 出現了意外。
綠燈俠正在宇宙中維護他的磁區，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回到地球；神奇女俠無法連接, 信號被切斷, 似乎在另一重空間；火星追獵者回到了火星；而超人聯繫不上, 呼叫無人接聽。蝙蝠俠原本守在瞭望塔總部，將信號發送完畢，才通過傳送回到了地球。他沒有超能力，需要通過蝙蝠飛機向現場趕。
閃電俠最先趕到了現場。
高大粗壯的怪物似乎有著無窮盡的力量，閃電俠沒有支援，他並不擅長格鬥，只能先以自己的超速度將怪物周邊的生物護送到安全的地方。
保護群眾的員警已經成為屍體。巴里不忍去看，直到將周邊所有的人都送到外界，他才站到了怪獸旁側，上上下下將它觀測了一遍。
「天啊……」巴里倒抽一口氣，檢測數值的儀器直接在他手裡爆炸掉，「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
昆式戰機升空，復仇者聯盟要從美國的東海岸趕往美國的西南部。與此同時，一架反偵察的飛機在華盛頓升空，飛機上放著一具培育倉，具有心靈操控能力的人造基因生物蹲在培育倉上，按照主人的要求，將內容灌輸到那才剛滿月不久，未曾見過世界的年輕人大腦中。
從美國東部出發的，也不止復仇者聯盟一個。
X戰警在X教授的指示下，也發動了他們的飛機。
同時，一道黃色的閃電掠過，閃入布魯德海文中，迪克·格雷森的公寓，並且在短棍襲來的時候及時舉起了手：「迪克！是我是我！」
「……沃利？」
紅發綠眼笑容燦爛的青年將護目鏡拉開：「我知道我之前說不做了。不過……脈衝已經被羅賓叫去幫忙，羅伊說跟綠箭一起出發。走吧夜翼，希望你別胖到我背不動，時間不等人。」
***
大都會，迷迷糊糊睡著的莉蒂亞猛地睜開了眼。
她趴到窗臺，盯著夜空，緊緊皺起了眉毛。
不對……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手機在這一刻又一次震動。莉蒂亞低頭，來消息的不是她在等待的克拉克，而是新聞直播推送。
她抿著嘴，點開了推送的連結。金牌記者的臉出現在畫面中。
直升機螺旋槳與風雜糅的聲音刺耳，露易絲·萊恩的黑髮被吹得亂飛，她表情凝重，簡單交代了幾句情況，便將畫面切到了現場。
直升機大約正盤旋在高空，居高臨下地將畫面記錄下來。
這座並不算繁華的城市已經毀了。
露易絲的聲音帶著一絲悲憫：「……這裡是露易絲·萊恩帶來的報導。」
在這一秒，她為下方的怪物已經取好了名字：「……超級英雄們正在竭力阻止——毀滅日——與此同時，我們不由在心底呼喊：超人，你在哪裡？」
莉蒂亞原本還有些朦朧的睡眼在這一刻瞬間清醒過來。
她看著直播新聞中的畫面，和系統同時發出遲疑的聲音：「……這是……」
【這……毀滅日？！】
畫面中的情形有些糟糕。她認得出畫面中的一些人。高空中的攝像機是固定著的，儘管戰鬥波及越來越大，但一些顯著的顏色還是看得清晰。
最先趕到並且不是戰鬥款的閃電俠已經負傷昏迷，金紅色與銀色的幾道閃電在來回奔跑，為毀滅日增加一點麻煩，也忙著將普通民眾從危險中轉移到城外。
——這畢竟是一座常住人口上百萬的城市。戰鬥範圍一直在擴大，已經造成了城市人口的恐慌。
同時，莉蒂亞也認出了其中幾道顏色鮮明的身影。
藍色的美國隊長，金紅色的鋼鐵俠，綠色的浩克，近乎融入黑暗的蝙蝠俠，紅女巫的混沌魔法也在施展中，但這一切似乎只將毀滅日的步伐拖緩了幾秒。
周邊還有數十道身影包圍著戰場。有人負傷，有人倒下，但他們還在戰鬥。
【毀滅日？它是什麼東西？】
系統剛剛又在嘗試聯繫主系統，這時候才知道毀滅日竟然出現了。運算幾次錯誤，它也很絕望：【不應該啊……這個世界危險程度低，不應該有毀滅日這種bug在的……】
【你知道它是什麼？】直播還在繼續，莉蒂亞卻沒什麼心情看。她正在換她的制服，並且將新做好的面具扣在了臉上，【說。】
【它是武器，宇宙終極武器，武力值的巔峰，BUG式反派之一，】系統有些慌神，【莉莉絲，它殺不死，我們要等超人……不，不行，可是……】
【你還知道什麼？】少女的聲音冰冷而銳利。
系統不能支支吾吾地掩蓋過去。它綁定的宿主和它應當是相輔相成的，它的許可權很高，可這時候，它必須說實話：
【每個世界的情況不一樣，但是毀滅日出場的結果應該都差不多。它存在的目的就是殺戮，它身上帶著毀滅因數。現在因為圍繞它的男神女神們太多，所以他們還能撐上一段時間，可當毀滅因數徹底侵蝕身體，他們都會死……莉莉，你冷靜點……它出現的唯一目的就是……殺死超人。】
系統的話還沒講完，少女已經撐著窗臺躍入夜色下的城市。
手機被丟在床鋪上，閃過幾條不會被看到的短信。
[莉蒂亞，你看到了嗎？]
[莉蒂亞小姐，卡爾正在從斯卡勃利卡4號星球向回趕。請將消息帶給蝙蝠俠先生。他會儘快回來。]
***
這是一場災難。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能阻止這個「毀滅日」，那麼地球的未來，大約也只剩下毀滅了。
鋼鐵俠那些層出不窮的武器不要錢一樣丟在毀滅日身上，然而除了爆開的火花，甚至不能在它身上留下什麼傷口。
他在這個時候還能開出玩笑來：「嘿，大塊頭，這東西比你厲害啊。」
綠色的大塊頭髮出一聲嘶吼，憤怒地粗喘幾聲，繼續和毀滅日拼。
在場的所有人中，大部分人都已經負傷，只有浩克可以與它正面對抗。
蝙蝠俠也被擊傷，胸口護甲被大力穿透，肋骨幾乎刺穿了肺部，捂著胸口就是一大口血噴了出來，傷患處又加了一人。他粗喘幾聲，聲音嘶啞，及時後退與坐在輪椅上的教授小聲交流：「如何。」
查理斯·賽維爾眉頭緊鎖，矢車菊般的藍眼眸凝視在咆哮的怪物身上，手指依舊抵在額角：「……我接觸不到。它沒有思想，蝙蝠俠，它沒有神智，有的只有一片血腥的殺戮。這是它存在的目的，也是它存在的價值。萊恩小姐說的對，它……來到這裡唯一的目的，就只有毀滅。」
沒有超能力的人類特工在毀滅日身邊甚至都撐不過五分鐘，這是無法避免的情形。索爾和洛基目前也只能屬於圍觀的後勤人員。
他們兩個暫且是脆弱的普通人，索爾緊緊攥著拳頭，穿著普通中庭人的衣服，咬著牙：「如果……如果我的姆喬爾尼爾還在我手裡……」
他是阿斯加德的王子，是先鋒官，他征戰九界，渴望戰鬥，並且從不會逃避。
洛基安靜地垂著眼眉，摩挲著指間的戒指：「索爾。」
他輕聲喚他：「現在，正是要找回力量的時候。」
剛剛成年的紅女巫依舊在不間斷地用魔法為毀滅日製造些麻煩，但在毀滅因數的侵蝕下，她已經止不住在搖晃。
萬磁王在此時趕到。他無視其餘的人，手指微動，成噸的金屬自高空墜落。若不是美國隊長他們閃得快，怕是要和毀滅日一同被埋在廢墟中。
「……結束了嗎？」
「不……」X教授神色凝重，手指無法自控地顫抖了幾下，「……它……更狂亂了……」
怪獸仿佛被激怒，嘶吼聲響天徹地，金屬爆·炸性爆·裂開，衝擊的速度高過人類撤離的速度，衝擊力強得，連萬磁王都無法一瞬間再將它們控制住。
有一道綠色的防護性光幕在這一瞬間豎立在眾人面前，綠燈俠及時趕了回來。
「……我們得想個辦法……」哈爾低聲說道。
他成為宇宙員警的時間不足以讓他瞭解大部分的宇宙密辛。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眼前的危機。
毀滅日又一次站了起來。
他擁有無窮盡的力量，不知疲憊，堅硬的皮膚免疫大部分的傷害。
在眾人思考的時候，有一道藍紅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紅色的披風在身後翻滾，以極快的擊拳速度，擊打在毀滅日的臉上。
「——是超人！」
有年輕的變種人發出驚喜的呼喊。
蝙蝠俠已經將腎上腺激素注射完畢。
「不，」他說，「不是。」
和超人穿著一樣的人在這一刻被回擊的毀滅日砸入地下，露出一張與超人相似，卻分外年輕的少年臉龐。
第79章 077
莉蒂亞在狂奔。
「戰場」的情形瞬息萬變, 時間不等人。那裡需要她。
系統還在懵逼地做著最後的掙扎。
它所瞭解的世界故事線中，男神女神數量多得數不清，宇宙地圖也更是大到無邊界, 和現在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大千世界, 沒有任何兩個世界是相同的, 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都會在未來亦或者是過去演變出新的世界。哪怕確實回到過去, 改變了過去，扭轉了未來，你如何知道, 是你改變過去，還是過去選擇了由你來成就未來？
所以說, 按照資料推算, 這個世界中它的男神女神不夠多, 同比反派也要少一些, 地球目前在宇宙中毫無知名度，只有個別的外星人因為意外來到地球。
世界線同樣不是筆直的, 而是會迂回曲折，沒有人能看到終極。
——可能主系統可以吧。
至少系統不行。它擁有龐雜的資料庫，只是它總掉線，動不動就和主系統斷開聯繫。上一個任務因為宿主總在找死，它已經很絕望了，總感覺這次莉蒂亞也要步上後塵。
雖然莉蒂亞從初見開始就被開了金手指, 可系統有分寸, 指給莉蒂亞的從來都不是她無法面對的。作為一個擁有了情感模組的特殊系統, 它有點小私心，更希望莉蒂亞刷刷分，而不是去懟那些她幹不掉的反派。
比如毀滅日。
比如毀滅日。
又比如毀滅日。
超人……它男神都不能隨手解決掉這個麻煩，莉蒂亞怎麼可以？它、它不是看不起它宿主啦，莉莉絲小姐姐超棒的，但是系統總覺得有點慌張。
怎麼說好呢，積分不是負值，系統可以做很多事情，但它還是會擔心莉蒂亞啊！
【莉蒂亞，你確定我們不先等一下超人嗎？】它都不叫男神了，【你沒帶手機，但是我看到了消息……唔，超人禁止孤獨堡壘向外發送信號的，估計蝙蝠男神那的通訊系統出現了損壞，機器人才會把消息發到你這。】
【說了什麼？】
【卡爾從斯卡勃利卡往回趕……莉蒂亞，他去那了……】系統默默地卡了半秒。
作為不那麼合格的迷妹，在宿主委屈巴巴等待的時候，系統有吐槽過它男神。結果現在看……它男神好像是咳咳咳。
紅發少女沒有回答。
她渾身充斥著溫暖的能量，將速度再一次提升：【不。那需要我。】
幽綠色的眼眸在聽到某個詞彙的時候柔和下來，仿若蕩開了碧波，可眼中最堅韌的部分依舊矗立：【還記得嗎，系統？】
【嘎？】
【你交給我的任務，】少女唇角含了一次淺笑，唇紋拉伸開，魅惑而誘人，【我和你簽訂的協議可不是刷分，而是……守護這個世界。】
***
論肉體的強度，超人應當是世界只最了。
但現在超人不在，主要是浩克頂上，同時，還有一個擁有超人般力量的少年。
他穿著輕裝戰甲，與超人的打扮幾乎無二，不過頭髮較短，額頭上沒有那縷招搖的小卷毛。
他很年輕，看上去絕不超過十六歲，可能和羅賓的年紀差不多。他面無表情，輕甲已經被撕裂，身後的披風也只餘下殘存的布料，與超人如出一轍的晴空藍色眼眸中醞釀出了紅光，在擊中毀滅日的同時，他也被衝擊帶得在半空中打了兩個旋。
「他不是超人，」蝙蝠俠啞聲道，「他大約是氪星人，但太年輕，他並沒有吸收足夠的黃太陽能量。在無法補充能量的現在，他堅持不了多久。」
斷裂的肋骨刺透了肺部，腿部骨折，小臂骨裂，有程度不一的內出血；挫傷與外傷根本不在他的計算範圍內，但毫無疑問，蝙蝠俠不能再繼續戰鬥。這裡還需要他，他只能將嗎啡等藥物注射以確保自己的清醒，接著將自己的那些小玩具交給了夜翼，暫且後退，重新擺弄起在剛剛的戰鬥中損毀的通訊頻道。
沙贊終於帶著鋼骨趕到了。
成人身軀下的少年人看著一塌糊塗的戰場，轉身就加入進來，而鋼骨接手了通訊頻道的修復，看著蝙蝠俠低聲指揮著戰場。
在這個世界上，擁有超能力的人加在一起，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與全球人類總數相比自然無法比較，但站在這裡的，已經是願意站出來的佼佼者。
他們有的是天才，有的擁有超能力，有的擁有特殊血統，有的只是普通人類。可他們在危機發生的此刻，主動站到了這裡。
以閃電小子沃利·韋斯特、快銀皮特羅·馬克西莫夫和脈衝巴特·艾倫三個超速能力者為中心，三個年輕的孩子都已經氣喘吁吁，卻還在不斷地穿梭於城市之中。
準確來說，他們足夠快，卻不夠強壯，體力不足已經成為最致命的問題。全速奔跑的時間大約只能再堅持十幾分鐘，好在大部分的普通人都已經被推出了最危險的區域；
X戰警們大多已經負傷，還有一些正在趕來；X教授始終維持著能力的發動，萬磁王也在全力阻止毀滅日的攻擊行為；
最早孤軍奮戰的閃電俠、海王都已陷入昏迷，蝙蝠俠負傷，綠燈俠的意志力對上毫無道理可言的毀滅日都有些相形見絀，倒是剛剛加入戰場的沙贊還有些力氣；
浩克正面和毀滅日交戰，他憤怒地咆哮著，綠色的拳頭與灰色的拳對擊，卻在毀滅日紋絲不動的此刻，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同時，暫時被命名為「超級小子」的氪星少年被毀滅日甩出了戰場範圍。
他不如超人強大，已經氣喘吁吁，渾身是血，站都快站不穩了。
在他又一次邁開步子之前，金紅色的身影閃過，將少年扯到了安全陣營。沃利都快被汗水浸透，他的笑容依舊燦爛，一拳頭輕輕敲在超級小子的肩膀上：「安全重要。」
說完，又一次消失不見。
超級小子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
對他來說，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但他已經被輸入指令，唯一的任務目標就只有「打敗眼前的怪物」。
已經沒力氣的他還想向前沖，白眼一翻摔到了地上。羅賓與X教授對視一眼，點點頭，把睡過去的超級小子拖到了擔架上。
這只是短短幾分鐘的事情。
戰場瞬息又產生變化，浩克被掀翻，沙贊也被砸入地面。
紅衣白披風，胸口閃電紋飾的英雄深吸了一口氣，沾了血痕的臉上依舊是燦爛的笑：「來，試試這招。」
他起跳，抓住了怪物身後一根突出的骨刺，大喊「沙贊」。
從天而降一道燦金色的閃電，在擊中沙贊的同時，也擊中了毀滅日。
人類比利·巴特森無力地鬆手，臉上染上了一層微不可見的灰敗。毀滅日在這一刻靜止住了，並且搖晃了兩下，似乎要摔到地上，正巧會砸到比利。
比利倒吸一口氣，而後紅色的混沌魔法將少年與毀滅日隔開，同時一道銀色的閃電掠過，比利被拎著後衣領脫離戰場。快銀臉上帶著調皮的笑：「哇哦，我好像發現了個秘密。你好像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
比利小聲嘟囔：「拜託我可是前輩！是前輩！」
就這一秒。
話音剛落，轟地一聲，毀滅日倒下了。
旺達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還未等年輕的孩子們發出勝利的呼喊，查理斯嘶喊著讓他們後退。
雷擊似乎起效了，但這只拖延了幾秒鐘。
就這幾秒，就已經有人類官員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按鈕。
官方總有些拎不清的存在，在英雄們艱難對抗的此刻，將核彈瞄準了這座人口並未撤離的城市，並且因為城市偏遠，都不需要像是「攻擊紐約」時那樣，仔細探討。
反正他們是有理由的，是為了消滅敵人。
當然，如果消滅了幾個他們無法控制的超級英雄……那也只是無法避免的戰損，對嗎？
萬磁王發出一聲嗤笑，滿臉寫得都是不屑。他還有工夫對老朋友查理斯教授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手指一點，呼嘯而來的核彈就已經靜止在半空中。
綠燈哈爾表情都扭曲了。
意志力實體化做了一個巨大的拳頭，將核彈握在掌心。作為一個宇宙片警，又作為一個人類……哈爾不得不把這東西送到外太空去。
洛基無聲無息地站在後方。
他瞥著索爾攥緊的拳頭，無辜又純良：「索爾，你看到了什麼？」
阿斯加德的先鋒官猛地轉頭：「什麼？」
索爾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指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有了細小的銀白色雷霆在縈繞。
洛基輕輕笑了，音調優雅，拉長了尾音：
「要不要再試試呼換一下姆喬爾尼爾？我的好兄弟，中庭……需要你。」
在雷神之錘回應它的主人之前，有另外一道金燦燦的雷霆奔騰而來。
——「讓開！」
少女綠色的眼眸已經被染成燦金，有雷電在她無意識的召喚下，扭成粗壯一股，狠狠向下砸來。
雷霆似乎對毀滅日有著傷害加成，它又一次被固定在原地，連嘶吼聲都戛然而止。
下一刻，它背後的骨刺二度生長，化作更加猙獰的模樣，而趕來的莉蒂亞被雷霆圍繞著，狠狠一拳將毀滅日砸了個踉蹌。
少女後退，輕盈地落地，金色的璀璨眼眸注視著愈加可怖的怪獸。
【還能維持多久？】
【你這是能承受的最高濃度了，現在可以保持一個小時，】系統擔心地回答她，【如果強行提升到神階，就是和宙斯平階的話……你身體大概就能承受三十秒。】
【他這麼強？】
【這是地球，】系統說，【作為地球孕育的神系……神王神職在這裡有加成的。】
【足夠幹掉毀滅日？】
【……足夠幹掉受傷的毀滅日。】
第80章 078
這裡是宇宙。
瑰麗而又鬼魅的宇宙。
有一道人類模樣的身影正在飛速前行。
那是超人，是克拉克。
宇宙的危險性毋庸置疑, 人類無法涉足的邊緣不知到底有多少危機存在。而宇宙的危險性, 讓絕大多數哦的生命都無法自主脫離他們的母星, 更無法獨立在宇宙中生存。
但是克拉克可以。
在他吸收的能量耗盡之前，他可以做太多太多事情。
不過男人的劣根性, 就算是氪星人, 也是個口是心非的大豬蹄子。
他依舊覺得自己和莉蒂亞之間有什麼應該好好說明白的東西, 但他又知道, 沒什麼機會好好坐下來說明白。
他太清楚了, 莉蒂亞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先不說戴上面具後的「莉莉絲」, 只說莉蒂亞自己。年輕漂亮的姑娘有一張楚楚可憐的秀美容顏，她看上去柔弱而又靦腆, 平常的性格似乎也是那種軟一些的，不願意給人添麻煩之類的, 但事實上, 剝離外觀上的即視感, 你會發現，她有一雙非常堅定的眼眸。
紅發少女的眼睛是綠色的。
克拉克看著那雙眼睛從迷茫逐漸滋生出勇氣，從不敢與人直視，到堅韌執著。莉蒂亞是個可塑性很強的姑娘, 她從前是壓抑著自己，現在已經開始綻放光芒。
她有了自己的想法, 有了自信, 壓抑的天性開始釋放, 她也開始撒嬌，開始調皮，像是個普通的年輕姑娘。
但同樣的，她有自己劃出的底線。
如果克拉克沒有在今天給她一個她需要的答案……
那就會是再見，徹底再見。
他更不想要這個結局。
他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去摘弗拉特花。畢竟……機器人都說了，應該送上禮物，才能好好說話。
只是事情的發展並不按照預料走。
克拉克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緊急往回趕。花朵綻放在寂靜的宇宙中，沒有等來欣賞的人。
因為地球需要超人。
***
莉蒂亞開大了。
她又耗了一波積分，這才把血脈提升到肉體能夠承受的巔峰。
鑒於確認了莉蒂亞的血脈，掉線導致功能殘缺的系統終於能夠再進行二次計算。系統能做的是根據已知推算未知，在這個世界的神系規則下，莉蒂亞強行提升血脈是可以在短暫的時間內，通過世界規則，以地球神的加成身份壓過外來的bug毀滅日。
不過時間太短，只有三十秒。
她提升的血脈來自地球自身孕育的神明，希臘神話的原型。因為沒有所謂的「神職」，沒有掌控的自然規則，她得到的自然只有肉體強化，或者本身的「天賦」。唯一一次例外，就是因為受到刺激共鳴而出現的雷霆。
因為她擁有一點宙斯的血脈。
她現在，唯一能利用的，也就是這絲微弱的血脈，順便，也可以借用到一些隸屬於宙斯神職的雷霆。
紅發少女面色凝重。
自發梢至指尖，燦金色的雷霆不時閃現，她站在原地，望著嘶吼的毀滅日，依靠著本能，躍入戰場。
莉蒂亞眼眸中流淌著燦金的色澤，掩蓋住原本的綠。她唇角帶著嘲諷意味的笑容，拳頭包裹著雷霆直接又一拳砸在它的後腦。流淌著審判法則的金色雷霆帶來巨大衝擊，拳風掠過，幾根骨刺瞬間化作齏粉，讓它的行動又一次遲緩。
這是力與力的交鋒，不需要花俏的戰鬥技巧，需要的就是力量，肉體的力量。
同時，毀滅日只有一個，而在守衛家園的，卻是有數十個超級英雄。
毀滅日愈戰愈強，它製造出來，就能在戰鬥中成長，能夠吸收力量，不會真正死去，不會被同一種方式殺死兩次。
在莉蒂亞來到之前，那些英雄已經和它進行過長時間的戰鬥了。
隨著它攜帶的毀滅因數的發散，已經受傷的人都開始有更糟糕的反應。
美國隊長也不得不退下來，他和蝙蝠俠對視一眼，開始安排撤離。
莉蒂亞沒有去關注那些，她滿眼看到的，就只有眼前的毀滅日。
它太強了。
少女現在肉體能承受的頂尖力量，也不過是能拖延一部分時間。可現在毀滅日受的那點傷，都不如它癒合的速度快。
肉體與肉體的碰撞帶來的是無法抹去的衝擊，莉蒂亞咬著牙，唇角卻漸漸溢出了血跡。
如果不是她暫時能使用的這些雷霆一定程度上對毀滅日有著壓制的作用，怕是莉蒂亞早就要被迫脫離戰場了。可同樣的，雷霆吸引了毀滅日的注意力，它主要也就盯著莉蒂亞動手。
論肉體的強悍程度，現在的莉蒂亞已經站在地球的巔峰。
可與毀滅日相比，她還是要弱。
系統不得不抽取積分同時給莉蒂亞修復損傷。
衣物破損，被暗紅色染透，莉蒂亞眼眸中的信念卻愈加執著。她又一次成功地在毀滅日身上留下一道傷口，自己卻被掀飛，重重地砸在地上。半臉面具被衝擊力波及，在她臉上破碎成幾塊兒，墜落到一片狼藉的地面。
傷患已經轉移到戰機中，大部分撤離，不願意離開的的人依舊停留在附近。戰場的波及越來越大，地面一片破碎的痕跡，深坑，廢墟，還有網裂狀蔓延的裂痕。
少女臉上帶著嘲諷的笑，眼角不知什麼時候受了傷，滲出的血痕在淚痣處乾涸，像是在流淚一樣。她舌尖在唇瓣上輕輕舔過，掠過撕裂的唇角，將唇畔染上的自己的鮮血舔去。
那張年輕的面龐在夜空與血色的籠罩下，顯得無比魅惑，誘人。
她又一次起跳，腳尖繃緊，動作迅速，高清鏡頭捕捉到的都只是殘影。
有人認出了她。
紐約，彼得與哈利正在看著新聞直播，兩個人看著畫面中破碎的場面，急得夠嗆。少年蜘蛛俠還想趕去現場，但他的戰衣在鋼鐵俠的要求下拒絕幫忙，而蜘蛛俠靠自己從紐約趕到新墨西哥，估計要耗費太久；奧斯本少年也想出一份力，但這種情況下航空管制，奧斯本也不是當初的奧斯本，沒有被開方便之門。
他們只能看著，彼得的拳頭攥得死緊，咬牙切齒，急得像是戰鬥的是他本人一樣。
同時，華盛頓。
手機在萊克斯·盧瑟手中發出哢的聲音，接著被狠狠地砸在地上，螢幕閃爍兩下，徹底熄滅。
「……莉蒂亞……」他低聲呢喃，「你怎麼……你怎麼敢……」
光頭男人面容扭曲，那雙綠色的眼眸燃起黑暗的火焰，憤怒與痛恨在這一刻成為火苗的助燃物。他刷地拉開簾子，而觥籌交錯的宴會廳裡，好像只有燈紅酒綠，沒人在意剛剛發射的核彈，沒人在意肆虐的怪物。
萊克斯出來的時候，還有人想要和他搭話，可男人眉宇間的暴戾讓人無法接近。
「莫娜，去新墨西哥。」
「但是BOSS……」
「我不想說第二次。」他說，「順便，你被解雇了。」
***
輸。
幾乎所有人都倒下了。
如果不是有系統在「作弊」，就連莉蒂亞自己，也要倒下。
毀滅日自身攜帶的毀滅因數不斷擴散，將這一片區域中殘餘的生命都化作永恆的死亡——包括植物，與其他的什麼。
莉蒂亞搖搖晃晃，又站了起來。
少女半個身子血染透了，制服破碎，露出蒼白的皮膚，燦金色的雷霆讓她的長髮飛舞起來，襯得那雙金色的眼眸燦若神明。
雷霆在掌心凝聚，化作一把金色的長劍，將怪物的左臂一劍斬斷。
而後，長劍被它另一隻手攥在掌心，金色的長劍重新化作雷霆，莉蒂亞被重新長出手臂的毀滅日甩開，她處於失重狀態，粗喘了幾聲，在系統的尖叫聲中，落入一個寬厚而溫暖的懷抱。
仿佛隔了幾微秒，令人安心的溫暖氣息才隨後鑽入少女的感官。
莉蒂亞連呼吸都靜止了。她眨眨眼，金色的光芒微暗，露出眼中的幽綠：「克拉克？」
「抱歉，」紅披風獵獵作響，黑發藍眼的人間之神終於從宇宙回歸人間，他面色沉重，晴空藍色的眼眸與幽綠色的對視，「我回來了。」
他們落在了地上。
腳下只是一片廢墟，莉蒂亞望著克拉克，呼吸一滯。
她離開了他的懷抱，卻忍不住伸手去扯他的披風一角：「克拉克！」
「我在。」
「……小心。」
沒有時間再多說另一個單詞。
這是一場戰爭，生命與毀滅的戰鬥。
力與力的碰撞帶來的衝擊力掀起一陣陣狂風，明明只是地球時間的幾秒，幾十秒，卻好像是度過了幾個世紀。
眼中燦爛的金色褪去，雷霆暫時從莉蒂亞身上消失。少女粗喘兩聲，重新站直身體。
【系統，我們會贏的，對吧？】
【是。】
這是毫無疑問的答案。
【我記得你說過，】莉蒂亞綻開笑臉，【你說的，毀滅日的存在，就是為了殺死超人？】
系統扭扭捏捏：【……可能是吧。】
【那可不行，】莉蒂亞說，【看來守護地球這件事，還是得我來做。】
【誒？】
她沒有再回話。
戰鬥場面愈加激烈。超人足夠強大，之前的他幾乎不會受什麼傷，但在和毀滅日的戰鬥中，他身上已經被傷出無數血痕。鮮血的顏色紅得刺眼。但也只有超人，能在與毀滅日的戰鬥中不落下風。
也只是暫時不落下風。
毀滅日不知疲倦，可以在戰鬥中繼續成長，沒有極限。
在整個世界直播的注視下，在一眾心系地球的超級英雄的注視下，莉蒂亞看著超人與毀滅日的宿命對決，看著他與人類一樣鮮紅的血液，看著他永遠堅韌的眼神，只覺得心臟在瘋狂地跳動。
世界在少女重新燃起金色光芒的瞳孔中緩速播放，莉蒂亞突然笑了一聲：【系統，我不會死的，對吧？】
系統用全部積分給她擔保：【嗯！】
【那就等吧，】她說，【等臨界點到來，我們就倒計時三十秒。】
「殺死超人？」
少女輕笑著呢喃，背景是夜空下的廢墟：
「……問過我沒有？」
第81章 079
毀滅日被超人砸進了地下一米多。
超人被毀滅日甩出去壓垮了三層小樓。
毀滅日被超人撕去了一條胳膊。
超人被毀滅日突兀生長的骨刺刺穿了手臂。
毀滅日飛身跳躍, 粗壯的前臂高高揚起，借著下墜帶來的衝擊力擊穿了地面，發出地震般的轟隆聲響，飛濺起鋼筋與碎石；超人及時避讓，而後帶著它騰空而起，使其從半空中墜落。兩具身體翻滾著砸入地面，甚至砸穿了下面的地鐵。
混戰還在繼續, 強悍的肉體與肉體的碰撞迸發出巨大的衝擊力，每一秒的時間裡都會有幾次交鋒。
莉蒂亞站在一座已經的高樓上, 樓體已經成為廢墟, 眼中燦金色的光芒逐漸亮起。
倒計時，三十秒。
這裡已經沒有燈光, 只有月光, 籠罩著夜幕下的城市廢墟。而後，在漆黑的夜幕中，凝聚起翻滾的黑色烏雲，隱約可見燦金的雷霆正在凝聚中。
有狂風肆虐, 衛星攝像頭還在繼續拍攝，可之前的近距離拍攝卻因為器材的損毀不得不離開。《星球日報》的直升機承載了幾位受了傷的普通人去到了等待著的醫院, 而昆式戰機還在半空中等待著事態的變化。
沒人要求索爾和洛基, 他們兩個在這個時候只是普通人，但是無力與不甘心的感覺讓索爾幾乎要將牙咬碎。洛基站在他側後方, 表情隱匿在深沉的黑暗裡, 聲音優雅, 又好像包裹著無法回避的引誘：「索爾，我的哥哥。你在想什麼？」
索爾沒回答。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父神奧丁所言，索爾被剝奪力量的原因，是他傲慢，愚蠢，只願意付諸武力而不思考。但現在，不是的。
身為阿斯加德的繼承人，索爾所學眾多。他是習慣了被吹捧的日子，但這不代表他只能被吹捧。他是先鋒官，他也征戰過九界，他是天生的雷霆之神。被稱作中庭的地球同樣隸屬九界，以阿斯加德制定的規則，他有權利，也有義務維護中庭的安全。
索爾現在就站在中庭，但他卻毫無能力。
甘心嗎？
不。
他需要拿回他的錘子，拿回他的實力，尤其是在，雷霆可以對那個怪物產生傷害的此刻。
倒計時二十八秒。
昆式戰機滯留在天空，後倉並沒有關閉。身穿普通中庭服裝的雷神後退半步，助跑，俯衝，自戰機中下躍。
洛基看著他的背影，眯著眼睛笑了。
倒計時二十五秒。
燦金色的雷霆在烏雲中翻滾，背景的隆隆聲並不會影響激戰中的雙方，超人與毀滅日拳腳碰撞，發出令人膽寒的衝擊。
有銀白色的雷霆也在烏雲中凝聚，翻滾。
自高中中下墜的男人從喉嚨中發出呐喊，呼喚陪他度過千年歲月的「半身」：「——姆喬爾尼爾！」
倒計時二十三秒。
金色自眼中凝聚，擴散，姜紅色的長髮亦被染成燦金；少女面無表情，她站在高處，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那一刻。被強行提升的血脈在這一瞬間終於凝聚成最強大的力量，每一個細胞，每一次呼吸，哪怕一根髮絲，都充盈著絕對的力量。少女眼中的情感在這一時刻退卻，留下的是絕對的理智，絕對的強大。
倒計時二十二秒。
世界的規則在此刻具現化。
身為神明，有使用法則的權利，有義務守護供奉你的造物——哪怕供奉已經結束幾千年。
耀眼的金色凝聚成仿佛有生命的微小閃電，在少女額心凝成真實。
倒計時二十一秒。
獨立於地球空間外的奧林匹斯神域，正在飲酒設宴的宙斯猛地抬起了頭。在這一秒，他失去了對於雷霆法則的掌控，對於審判法則的掌握，以至於，連眾神之王的位階在這一刻都與他本身分離開。無盡的法則力量沖天而起，去往不知名的方向。
獨立於地球空間的深淵塔爾塔洛斯，沉眠幾個世紀的冥神亦從沉睡中蘇醒。
倒計時二十秒。
遠方有身影急速飛掠，眼看就要進入戰場區域。
通訊頻道修復完畢，蝙蝠俠接過鋼骨遞來的通訊器，嘶啞的聲音發出低吼：「戴安娜！離開這！」
倒計時十八秒。
全部的力量與法則，在這一瞬間達成均衡。
少女抬手，一舉一動都牽引著世界的規則。
雷霆席捲著審判之力，帶著地球無意識的守護之力，向代表毀滅的怪物宣戰。
這裡是地球，是我的家。
而你，滾出去。
倒計時十五秒。
有一柄權杖自莉蒂亞相對的掌心處孕育，從手指大小，因雷霆審判與守護的規則而壯大。它將耗盡全部供養成長，眨眼間已從兩釐米，長成了兩米。
它還在成長。
倒計時十三秒。
雷神之錘縈繞著刺眼的電光，飛越了半個美國，來到了索爾身邊。
冥冥中，似乎有什麼破碎的聲音。
錘柄與雷神掌心相觸，戰甲取代了那身普通的衣服，雷神歸來。
倒計時十二秒。
洛基咧嘴笑了。
詭異的光芒閃過，金色的山羊角頭盔與墨綠的戰甲披風在他身上凝結。
他也找回了他的力量。
倒計時十一秒。
【莉蒂亞，就現在。】
倒計時十秒。
少女邁出了第一步。
金髮，金眸，如神祗降臨。
天空湧動著雷霆，聲音隆隆，仿若地球在咆哮。
「卡爾。」她輕喚。
是她的嗓音，清脆，微涼，卻又染上了神性，毫無情感。
「讓開。」
倒計時九秒。
少女的聲音明明很小，卻如驚雷般響在克拉克的耳畔。
絕對的信任與默契，仿佛那段時間一起默契的訓練就是在這一瞬間做準備。
毀滅日被砸入地面，獨立在半空中停留的萬磁王手指微動，無數鋼筋金屬化作囚鏈，將怪獸束縛在原地，拖延了一瞬間。
超人飛至半空，望著被雷霆包裹的少女。
「……莉蒂亞？」
倒計時八秒。
在這一秒，世界歸於靜寂。
衛星攝像中只有一片空白。
其餘的英雄也好，路人也罷，以最快的速度撤離這個範圍，而粗壯的雷霆席捲著絕對的威力，狠狠狠狠貫入地面，向嘶吼著的毀滅日發出最後的重擊。
有銀白色的雷霆與之結合，被染上燦爛的金，更為粗壯的雷霆接連不斷向下劈斬，地動山搖。
倒計時，七。
世界為之哀鳴。
六。
歸於靜寂。
五。
金色逐漸熄滅，夜空中的烏雲依舊翻滾著咆哮，而圍繞著少女的雷霆已經開始散開。
大地下陷幾十米，周邊五公里的城市不堪重負，化做塵埃。雷霆席捲著審判之力，以地球的規則向帶來毀滅的怪物宣戰。它成功的壓制住了受傷的毀滅日，並且毀去了它攜帶的毀滅因數。
紅色的光自它眼眸處湮滅，代表著啟動的情形消失。
結束了。
四。
紅披風只剩半邊，藍色的輕戰甲也被撕裂，半身浴血。
近乎力竭的超人自邊緣向中心衝刺。
金色消失，紅發綠眼的少女自半空中跌落，發出無力的喘息。
她閉上眼，再使勁張開，只是眼前一片模糊，幾乎都是深深淺淺的黑暗，只有逐漸散去煙塵的夜空那幾顆繁星點綴了她的視線，帶來些微的光明。這裡沒有別人，只剩下莉蒂亞。她半跪在毀滅日身邊不遠的地方，笑了起來。
【我做到了。】
【莉蒂亞！！！我們發財了！！！！哇！十萬積分！！！！我清算一下，馬上兌換新的身體。】
三。
有熟悉的氣息靠近，令人安心，而極其炙熱，仿佛能灼燙少女純真的心靈。
「克拉克？」她笑起來，「Am I the superhero？」
超人松了一口氣。
少女半跪在廢墟之中，綠色的眼中倒映著星空。她同樣一身狼狽，血漬比她的紅發還要殷紅刺眼，但她唇角含笑，很開心。
她說。
「抱抱。」
二。
【莉蒂亞！不不不不不對啊！剛剛因為要修復你的身體我們最後透支了一些積分！積分不夠了不能即刻兌換了我的天啊！】
【……系統我恨你。】
一。
沉寂了幾秒的螢幕又尋回了信號。
直播畫面中，廢墟般的世界，那個帶來毀滅的怪物已經倒下。
世界的英雄還在這裡。
黑衣少女跪坐在地上，揚起燦爛的笑臉，張開雙臂，似乎在等待安慰，又或者是歡呼。
關注著直播的人們等來了塵埃落定。他們歡呼，歡笑，歡慶。
彼得和哈利笑著擊掌，網癮少年已經掏出手機，準備編輯此刻的心情。
另一邊，半路停下的飛機又一次盤旋升空。
「把超級小子回收回來。」
萊克斯·盧瑟眼中一片深沉，掌心被修剪整齊的指甲刮出血痕，帶來些微的刺激。
「不……」他呢喃，「這……」
零。
結束了。
克拉克慢慢走了過來。
與毀滅日的交戰幾乎耗費了他全部的體力，就算是超人，也差點體力不支。他連走路的速度都無法加快，在這一秒，才到達莉蒂亞的身邊。
他笑了。
「馬上就是元旦，」他輕聲說，「差點就趕不及了。」
「我……」
莉蒂亞沒有聽到答案。
她張開雙臂，在等待一個來不及的擁抱。
少女冰涼的指尖與男人溫暖的手指相碰。
在全世界的注視下，那具無法再使用的身軀終於在她等待許久的擁抱中，化作齏粉，如四散的星輝，伴著世界的歡呼，歸於無存。
男人愣住了。
他的手穿過了空氣，攪亂了飄散的金色星芒。掌心下意識地合攏，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莉蒂亞？」
他生怕嚇跑了什麼似的，慢慢單膝半跪下來。
「你在哪莉蒂亞？」
男人臉上的表情有些空白，晴空藍般的眼眸中寫滿了不解與無措。他好像在明白什麼的同時，弄丟了什麼。
「……元旦的鐘聲，還未敲響呢……」
第82章 080
對於莉蒂亞來說, 死亡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地球已經不存在神明，而莉蒂亞在那巔峰的三十秒中，與規則碰撞融合，近乎自己成為了地球之神，隱隱對自然法則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當世界的發展以規則運行，而不再以與法則共鳴的神明作為基準，那麼神明的存在就是「累贅」了。
簡單來說, 地球已經有了獨立運行的規則，生與死應當有正確的分割線。但是莉蒂亞比較特殊。她既不是生，也不是死……她現在應當算是靈魂, 存在，又不存在，所以沒有去往亡靈應該在的地方，而是站在自己已經不存在的「屍體」旁邊。
少女面無表情, 一身染了血的黑色緊身制服因為變成了魂靈的緣故，已經恢復了纖塵不染的樣子。她看著克拉克半跪在那, 臉上一片茫然，一瞬間，自己的心都跟著抽痛一下。
不，她現在沒身體了，沒什麼心可痛的。
紅發姑娘面無表情地發出了嘲諷的笑聲：【呵呵。】
系統在自己的空間裡瑟瑟發抖。
【莉、莉蒂亞……】它委屈巴巴, 【我不是故意的……】
系統真的很委屈。情感模組與任務模組的代碼至今沒有平衡, 總是會有那麼一點衝突。如果系統感情用事, 它就不是個合格的系統, 偏偏擁有了情感模組之後，它總是會被感情「拖累」，不斷出錯。
——也不知道主系統為什麼非常看重它的情感代碼。
莉蒂亞能怎麼辦？
她盯著那個男人看，嘴角抽動：【差多少積分？】
系統聲音小小的：【不多，也就三千左右吧。】
莉蒂亞被它氣笑了：【也就？你讓我怎麼賺積分？用意念嗎？要不你給我弄個綠燈戒指來。】
系統小聲反駁：【我也不想的啊！都是你哥哥的錯！】
【等等！又關萊克斯什麼事情？】莉蒂亞皺著眉，完全不懂小系統跟誰學會了推卸責任。如果不是系統跟她保證過瞬間就能完成兌換，她……她也不至於在直播下死掉吧！
系統大驚失色：【啊！你不知道嗎？毀滅日是萊克斯·盧瑟放出來的啊！當然，那個不知道怎麼混進我男神們隊伍裡的洛基也摻和了。】
紅發姑娘沒有回答。
她愣愣地抬頭，半空中有飛機下降，而後穿著酒紅色西裝的男人從飛機上跳了下來。
萊克斯是個很注重個人形象的傢伙，此刻的他卻顯得分外狼狽。他的衣服上都是褶皺，額頭佈滿冷汗。他的聲音染上了嘶啞，音調扭曲：「莉蒂亞呢？」
超人已經站起來，他沒有回答，而是抬頭看了一眼夜空。
他還欠她一束花。
萊克斯對超人的厭恨在這一刻無法壓抑。該死的，所有的一切，只要和超人扯上關係，都會拐到萊克斯最痛恨的地方去。哈，怪不得，怪不得莉蒂亞放棄了她的家……是因為超人啊！
萊克斯的額角青筋暴起，他的自負讓他一直沒有真正地把莉蒂亞放在和他一樣的高度上去接觸，竟然在與「莉莉絲」接觸後，都沒有想過那會是他乖巧可愛的妹妹。
「……莉蒂亞在哪？」他咬著牙，發出最後一次疑問。
答案或許重要，或許不重要。
而超人只是用那雙晴空藍色的眼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膝蓋微彎，在塵土中起飛，消失在這。
萊克斯沉默了。
飛機尋了處地方停下，嘈雜的聲音已經消失，那群惹人厭的超級英雄們回到了戰場，開始收拾殘局。
毀滅日的存在無法被銷毀，在地球這種生命氣息濃厚的地方，哪怕它安靜下來，不需多久，又會被生命力喚醒。
綠色的眼眸呆滯了幾秒，萊克斯慢慢抬頭，看著一身戰甲紅袍翻滾的雷神，看著裝甲已經破損，但在充過電之後又沖到前面的鋼鐵俠。
「斯塔克，」他說，「你對你身後那個洛基……瞭解多少？」
黑髮綠眼的謊言之神已經收起了自己的戰甲。被斯塔克「包養」的他穿著墨綠色的羊毛大衣，一臉無辜。完全不知道算計來算計去，他最終也會被萊克斯·盧瑟擺一道。
莉蒂亞這個時候，正盤腿坐著，輕飄飄地浮在這群英雄的腦袋上面。
憤怒？委屈？似乎有的吧。但是沒那麼重要了。
反正她死了。
莉蒂亞看著自家混蛋哥哥已經斂去了方才的怒氣值，此刻又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嗓子裡憋了一堆話，說不出來。
她歎氣，再歎氣：【系統，我突然發現……萊克斯的腦袋真的很亮。】
系統：【……】
***
超級英雄們分著好幾撥走了。
培育了超級小子的卡德摩斯計畫宣告廢棄。後續雖然x教授沒有下來，也沒有和萊克斯產生接觸，但毫無疑問，留在超級小子腦袋裡的密碼已經被x教授給抹除，萊克斯非但沒有幹掉他想幹掉的那個氪星人，反而把克隆人和妹妹全部弄丟了。
莉蒂亞還在系統的唉聲歎氣下無聊，在沒有想到合適的辦法之前，她大概都要這樣飄著。
她想了想，最後還是跟上了萊克斯，和混蛋哥哥一起離開這。
這一路上，萊克斯依舊很冷靜的樣子。他甚至什麼都沒說，不過也沒去管他的實驗室，他只是回了別墅，進入了地下。
莉蒂亞來過別墅很多次，但從來沒有來過地下。
這裡完全是萊克斯的私人實驗室，他驕傲自負的性格讓他在自己的研究上不屑讓其他人幫忙，一切都是靠著他自己，以及他親手組建的一些機器人。
莉蒂亞看著他脫下西裝換上白大褂，從低溫室拿出試管，仿佛要進行下一次實驗。
系統憤憤不平：【莉蒂亞，你看看他，你把他當哥哥，他根本……】
清脆的哢嚓聲響起，系統默默地收回了後半句話：【……好吧，他可能對你還有一點感情？】
試管被砸在地上，滿桌的實驗器材也被男人胳膊掃過，成為滿地的碎片。試劑，樣本，培養皿，等等莉蒂亞完全看不懂的東西都在地上混到了一起，萊克斯急促地呼吸，有什麼難以表達的東西梗在他的喉頭，只能發出無聲的嘶喊。
他眼中是一片深沉的顏色，一拳一拳砸在特殊材質的玻璃桌上，碎片殘渣讓他的手背綻開血花，萊克斯愣生生將沉重的玻璃實驗台掀起，砸在地上，混合進那些廢墟裡。
他沒聲音了。
紅發姑娘就蹲在他的身邊，看到他嘴唇開合，似乎在念著她的名字，又似乎沒有。
萊克斯·盧瑟，不會也不能承認他的錯誤。但這並不妨礙讓壓抑太久的他感到內心的觸動。
莉蒂亞是他送出的「另一種可能」，可現在，已經因為他的行為，化為一場空。
他突然想起來，他十幾歲，第一次見到莉蒂亞的時候。
那時候，小姑娘還小，軟綿綿的一團，還不到他的手臂長。小姑娘才剛睜開眼，她頭髮眉毛都沒有長全，明明只是個小嬰兒，卻會用那雙水汪汪的灰綠色眼眸望著他，咧嘴發出嬰兒軟乎乎的可愛笑聲。
那些衝突，那些混亂，那些無解的秘密，在這一刻全部消散，只留下一個場景。
瘦小虛弱並且帶傷的女孩兒在他懷中，那雙與他略有相似的灰綠色眼眸近乎綻放出了無比希冀的光，她的聲音小小的，還帶著點啞，滿是期盼：「你……你是萊克斯？」
男人望著自己的手心，終於呢喃出了她的名字：
「……莉蒂亞……」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他喊著名字的少女眼角帶笑，把手虛虛地放在他的腦袋上，還做出撫摸的動作。
系統驚恐：【莉蒂亞你在幹嘛？！】
莉蒂亞嘖了一聲：【安慰安慰我哥。】
系統；【……你這叫什麼安慰？】
紅發少女神色一凜：【怪誰？！】
系統捧著受傷的小心臟，不說話了。
系統是個好統子，就算宿主威脅它，它也要想辦法讓宿主重新擁有一具身體。總不能……真的像是亡靈一樣飄來飄去吧？那樣怎麼守護地球？
莉蒂亞不知道系統已經重新打起精神，小姑娘對於她在乎的人總是更加寬容的——雖然失去身體之後，她好像更放飛了。她假裝自己摸到了哥哥的光頭，直到還沒半分鐘，萊克斯就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
男人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領，白大褂上還沾著各種痕跡，顯得有些狼狽，但現在，在萊克斯身上，就好像衣服本身就是這樣設計的，他穿著就像是在走秀。
手上都是血跡。他走到一扇緊閉的門前，張開五指進行掌紋識別。
莉蒂亞好奇地跟在哥哥身後，看著門被打開，露出裡面那個低溫冷凍艙，還有裡面那個，閉著眼睛，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紅發少女。
莉蒂亞：？？？
魂魄姑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視線下掃，發現冷凍倉前頭寫著的那些單詞她看不太懂，但是那個「失敗品」，她看懂了。
莉蒂亞的表情僵硬起來。
看來……上次揍哥哥揍得不夠狠，她哥真的付諸實踐，克隆了一個「妹妹」出來啊……
紅發少女覺得自己有點手癢：【這具身體我能用嗎？】
【能是能，但是確實是基因崩潰的造物，你用只能用上一小會兒吧，然後要麼又死一次，要麼直接爆·炸掉。】系統不寒而慄，【你想幹嘛？】
莉蒂亞笑得非常好看。
【我想跟萊克斯說句話唄。】
對於萊克斯來說，克隆氪星人都比克隆莉蒂亞要簡單。
他不能用別人的手來做，結果最後只有這一具失敗品得以保留，並且是基因不穩定，沒有意識存在的失敗品。
現在想想，可能是莉蒂亞身上的那些沒有告訴他的秘密導致的。但是沒關係了。
他總會成功的。
一次不成功，還有兩次。他不允許事情脫離掌控，就算是莉蒂亞，也不行。
正當他垂著眉眼，思索著接下來應該怎麼做的時候，冷凍艙中那具身體突然僵硬地動了起來。
萊克斯沒有晃，他冷靜地呼叫了機器人保安，而後後退兩步。
在他按下關閉按鍵之前，艙中的身體睜開了眼睛。
灰綠色的眼珠轉了轉，視線定在萊克斯身上。女孩兒的身體低溫儲藏中，動作極其僵硬。她在萊克斯的注視下，抬起了右手，對他豎起一根中指。
紫色的嘴唇顫抖著開啟，僵硬地做出口型。
——you killed me.
是你殺了我。
下一秒，艙中只留下血霧，鮮紅的色澤倒映入萊克斯深綠的眼眸。
——仿若噩夢。
第83章 081
新年, 在迎接新的一年到來的此刻，有時候也是在與什麼揮手告別。
甚至可能是永久的告別。
當衣著有些襤褸的克拉克捧著一束宇宙之花來到孤獨堡壘門前的時候，元旦還未結束。
機器人按照他的指示，已經準備了很多地球人慶祝元旦的東西，甚至學著地球的習慣，準備了電影與爆米花，還夾雜了一些氪星傳統零食。
但在門被打開，他一如既往去迎接的時候, 看到的卻不是他以為的場景。
莉蒂亞小姐沒有在。
卡爾看起來有點慘。
機器人的聲音自帶電子音效, 他的核心是艾爾家族留下來的, 通過克拉克的手重新擁有了可以行動的身體。他以艾爾家族的代理管家自稱，所以他總是非常關心又名克拉克·肯特的卡爾·艾爾, 不論是身體情況, 心理情況, 又或者是感情狀況。
對於機器人來說, 他關心卡爾, 並且能發現一些卡爾並不會注意到的事情。
比如那個被他帶來的小姑娘。
孤獨堡壘是卡爾自己的地盤，不管是出於保護地球的目的, 還是保護自己的目的, 除非是有重要的事情, 孤獨堡壘並不對外接觸。唯一一條通訊通道是由蝙蝠俠掌控的, 之前還因為戰鬥損毀。
機器人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他知道的, 只有被告知的。
「卡爾, 」他問, 「莉蒂亞小姐沒有接受你的邀請嗎？」
機器人耿直地又問：「你們兩個打架了？」
「……不。」
與黃太陽的接觸讓他身體已經恢復了大半。
克拉克懷中捧著一束弗拉特花，緩步走進了堡壘。
「因為你遲到了？」機器人看著大門被關閉，堡壘自成體系的世界又一次開始運轉，跟在克拉克身後，「需要我聯繫莉蒂亞小姐嗎？她沒有回復我的短信，可能是需要哄。」
克拉克沉默了一陣。
他將那幾支還在跳舞的生命綠色花朵放置在他的生態花園裡。
「我知道，」他說，「它們……還能綻放三天。」
弗拉特花是以死星的核心為養料的。三天之後，它們就會在花園中凋落，沉寂，不會再綻開。
「我累了。」他說，「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機器人貼心地退開，順便把那些受他管轄四處亂竄的小機器人全部帶走。克拉克安靜地洗過澡，按照往常一樣給食日怪寶寶喂飽，然後站在那片黑暗裡，沉默。
這個世界一如往常地嘈雜。
宇宙是靜寂的，但是地球卻是喧鬧的。
如果他不是從小就在地球上長大，這個喧鬧的世界就會讓他先瘋掉。他能聽到食日怪觸手與空氣摩擦的聲音，他能聽到北極熊攀上冰川的聲音，他能聽到沙漠中風沙共舞的聲音，他能聽見大西洋藍鯨拍動尾鰭的聲音。風，露水，雨滴，腳步聲，車鳴聲，歡笑聲，又或者是誰在發脾氣辱駡的聲音。
他聽到了有幾個人在印度的酒吧裡拎起酒瓶子打架，他聽到了亞洲有父母因而兒子的成績在痛駡，他聽到英國醫院有誰的心跳歸於一條直線。
但他沒有找到他最近傾聽的那道心跳。
無論是「莉蒂亞」的，還是「莉莉絲」的。
全部歸於虛無，不復存在。
今天是元旦，地球的新年。
他吃著美味的食物，味同嚼蠟。
胃似乎又有些痛，可那個總讓他感覺胃疼的姑娘，並沒有坐在他面前。
「元旦快樂，」他說，「對不起，我遲到了。我……太慢了。」
***
他換了一身制服，帶著一支弗拉特花回到了大都會。
繁華的城市在慶祝新年的到來。儘管關注著那場「戰爭」的人類並不少，可離得太遠，真實感少得可憐。
莉蒂亞的公寓還是離開前的模樣，她之前的人生過得並不講究，莉蒂亞自己也不在乎那麼多。她的公寓被她折騰得亂七八糟。垃圾袋還放在門口忘記去丟，地毯估計也忘記收拾。兩個枕頭，有一個掉在地上，另一個卷在被子裡，好像床上還躺著人一樣。
克拉克沉默地站在床邊，幫她把被子抖開，幫她把枕頭拍軟，幫她把沒有整齊擺放好的東西擺好。
他將那支還在搖擺的外星花卉握在掌心，垂下了眼眸。
然而他不知道，莉蒂亞比他還要茫然。
時間倒退到十幾個小時之前，在與哥哥來了一場「親切」「友好」的對話之後，莉蒂亞穿過牆壁，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遊蕩。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莉蒂亞正站在《星球日報》的樓頂，望著月亮發呆。
新的一年已經到了，結果莉蒂亞什麼都沒等到，計畫好去看跨年煙花會也全部泡了湯。最慘的是，現在她只能以靈魂的狀態飄來飄去。
……飄來飄去。
靈魂幾乎沒有重量，她虛虛坐在那個巨大的星球上，被風吹跑，再委屈巴巴地爬回來。
莉蒂亞現在自由過頭了。
她搞不清楚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不要指望系統那個坑宿主的小笨蛋。她似乎能夠接觸到自然，又似乎什麼都碰不到。她一點都不想自己被風吹走，想了又想，她竟然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她迷茫了一會兒，決定回到自己住的公寓。
這裡空蕩蕩的，沒有關死的窗戶縫裡透著冷風，倒是現在處於靈魂狀態的莉蒂亞完全感受不到冷熱。
她向後一倒，也不知道是什麼科學或者魔法道理，竟然真的能夠躺在床上，幽幽地歎氣：【系統，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談談？】
系統裝死中。
【你想好我們怎麼賺積分了嗎？】
系統小心翼翼上線：【我還在查資料，你別急。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這麼說著，莉蒂亞也感受到了困倦。她的靈魂在系統的保護下足夠凝實，但她之前的消耗也太過了。她不是神，卻強行使用了神明的力量。她還能存在，就該謝謝系統了。
莉蒂亞恍恍惚惚地睡過去，然後在炙熱難耐中猛地睜開了眼睛。
熱。
仿佛會灼燒靈魂一樣的熱。
莉蒂亞幾乎是跳起來的，輕飄飄的魂魄以著不符合實際的原理差點黏在天花板上。
她瞬間認出了這是屬於克拉克的氣息，但是「貓薄荷」在這一刻似乎變成了貓咪痛恨的「樟腦丸」，莉蒂亞根本無法接觸克拉克，甚至只想躲得遠遠的！
思想與身體幾乎分成了兩個部分。
如果這裡有人能看見靈魂，就會發現一個穿著黑色緊身制服的紅發少女，一半身體停留在房子裡，一半身體掙扎在公寓外。她臉上的表情都顯得很委屈，委屈得不行。
莉蒂亞知道，克拉克是個很心軟的人。
他責任感太強，明明不是他的責任，他都會有責任感，進而會感到自責。莉蒂亞在他面前以那種情況消失，她知道克拉克心裡一定不好受。
他明明長得那麼大，可擁有一顆柔軟而又善良的心。
他是在約定的時間之前要給出答案，這次，是莉蒂亞自己失了約。
莉蒂亞的視線停留在他手中那支弗拉特花身上。四十二片花瓣自由地舒展著，無風自動，花瓣淡綠，枝葉濃綠，在輕柔地晃動，花盤似乎在一點一點，向著莉蒂亞的方向。
和圖鑒上的，非常像。
明明是死去的星球，卻能孕育出如此獨特的花朵，淡雅優美，生機勃勃。
莉蒂亞的理智告訴她，這是她的花，那花好像有著神奇的魅力，她非常想去碰觸；而她的身體感觸卻不斷地叫囂著逃脫。
就在這個時候，克拉克的通訊頻道突然響了起來。
「蝙蝠俠呼叫超人。」
紅披風的男人收斂了有些悲傷的表情。他又變得嚴肅起來，按下耳麥：「怎麼？」
「來一趟星際實驗室。」蝙蝠俠說。
「現在？」超人瞥了一眼莉蒂亞的掛鐘，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四十一分。
「現在。」蝙蝠俠回道，冷冷地掛斷了通訊。
克拉克瞬間從莉蒂亞的公寓消失，那種燒灼般的痛苦也隨之淡去。
莉蒂亞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表情豐富得不行，五官都皺在一起：【系統你給我出來！我們好好談談！這又是什麼情況？！】
系統能怎麼辦，系統也很絕望啊！這麼多宿主，這麼多其他的系統，這麼多平行世界，為什麼只有它的宿主一直在出問題？！
【不知道！】系統不幹了，系統罷工了！【我真的只是一個系統啊！我在這個世界做什麼都要依仗你，你為什麼不自己試試看！】
……有道理。
莉蒂亞表情僵住了。
她頓了頓，將卡在牆裡的身體全部收回房間，慢慢閉上了眼睛。
【莉蒂亞……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少女冥冥中，感知到了整顆星球與她產生的共鳴，【你說的對……我不應該總怪你，依靠你的。】
她的感知在這一瞬間蔓延開來，無法形容的玄妙感覺讓她在這一瞬間與這個星球合二為一。她還記掛著克拉克，而那強大到讓她感到燒灼的氣息立刻被鎖定住。
她大概明白了……克拉克就像是灼熱的太陽，太過強大的靈魂對於擁有身體的莉蒂亞來說，是最具有吸引力的；而對於現在的莉蒂亞來講……她會喜歡那些陰冷，甚至是黑暗的靈魂。
她若有所思，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從公寓，瞬間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這裡簡直像是正義聯盟開會，十來個人都在，圍著一個滿臉僵硬的黑T男孩。
十五六歲的少年和克拉克擁有著近乎一模一樣的臉，不過頭髮剪的短，少了那縷倔強的劉海。
他倚坐在床上，身體連接著各種器械，各種資料正顯示在螢幕上。
那雙有些桀驁的眼眸漫無目的地在實驗室裡晃蕩，然後定在……莉蒂亞身上。
他瞪著眼睛：「……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第84章 082
他沒有名字。
他的記憶, 甚至包括真正的生命，都是從昨天才開始。
少年有一張與克拉克極其相似的面容，他的表情卻是和克拉克完全不同。他看起來有些桀驁，情緒不是很好的樣子。
這種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會感到不好吧。沒有名字，暫時被叫做「超級小子」的黑髮少年忍著又忍，才沒有將憤怒憋屈的情緒向這些人身上發。
時間倒退二十四小時。
在舊的一年結束之前，關於毀滅日的直播新聞已經被官方強制切斷, 同時復仇者聯盟X戰警等人也與正義聯盟打過招呼之後離開這邊。
過去這些年，關於外星侵略者之類的，一向都是正義聯盟處理的。唯一的反水反派萬磁王離開後就沒回來；X戰警除了危急時刻，一向也不插手非變種人相關的事件；美國隊長和鋼鐵俠都有些不在狀態，他們沒有理會神盾局方希望他們也插手這件事的委婉要求，昆式戰機在上空打了個旋, 開回紐約。
毀滅日暫時失去了威脅性, 綠燈俠哈爾回歸, 正好他可以幫忙運送大塊頭的身體。
對於這個未知的怪物, 正義聯盟還有一些要進行調查的工作。超人在這個關頭消失不見, 莉莉絲又在新聞直播中以那樣的場景消失……
蝙蝠俠的傷還需要時間恢復, 就算他是蝙蝠俠, 他的身體也快吃不消了。
戴安娜在這個時候終於能夠靠近這片廢墟。
她神色有些沉重，躍入聯盟飛機後, 低聲和隊友們交流。
「我不知道剛剛具體的情況, 」她說, 「天堂島內部有事, 我必須參與，所以通訊的信號被遮罩了，發現通訊信號的時候立刻趕來……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夜翼情緒有些低落，對戴安娜敘述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對於莉莉絲，他並不認識。
但他知道，那還是個年輕的女孩兒。他也見過很多強大的敵人了，莉莉絲很強，但最後那最強大的一擊，大約是使用了生命作為代價。
「莉莉絲死了。」他這樣告訴戴安娜。
「不，」神奇女俠斬釘截鐵地否認，「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她甚至可以使用雷霆之力，她不會輕而易舉地死去。」
夜翼沒有反駁。
畢竟戴安娜是半神，而神秘學上的東西，迪克並不擅長。再加上從蝙蝠家畢業的前任羅賓有時候還會回到蝙蝠洞共用情報，他對於莉莉絲和戴安娜有某種神秘聯繫這一點也是知道的。
希臘神雖然不能來到地球，但信徒也好，與神話相關的其他種族也好……早些年也不是沒給當初的正義聯盟，甚至少年泰坦添過麻煩。
「復仇者那邊，『雷神』也可以操縱雷霆，與莉莉絲的不一樣。」迪克又簡單說了兩句，轉頭去看導師，「蝙蝠俠，還有什麼需要我去做嗎？」
重傷的男人似乎感知不到自己的疼痛。他正在和鋼骨「連線」在操作著什麼，眼神專注，倒是黃色一閃，小閃電沃利過來壓住了夜翼的肩膀：「嘿，兄弟，你兄弟那裡需要幫忙。」
「那個小超人，超級小子，」沃利撓了撓他紅發的短髮，「好像情況不太對。」
剛成年的青年們離開，蝙蝠俠也從螢幕上移開了視線，他看向身穿制服臉色稍稍有些凝重的戴安娜。她好像是唯一一個身上沒傷還在附近的正義聯盟成員了。
「你對莉蒂亞·萊克西瞭解多少。」
戴安娜：「盧瑟的妹妹？」
布魯斯：「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戴安娜：「……宙斯沒有給我準確的答案。但是，蝙蝠，宙斯才是雷霆之神。莉蒂亞沒有神職，沒有得到過宙斯的恩賜，我見過她，她也不具備如同沙贊那樣的魔法能力。」
衛星攝像頭將這場盛大的雷霆煙花拍得清清楚楚。
戴安娜看過「重播」，那雙藍色的眼眸寫滿了肯定：「我的能力來自於血脈、恩賜與長久的訓練，但她不是。她此次展現出來的能力，遠遠超過她曾經表現出來的——雖然可能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她的能力已經超越了普通的主神階。冥神退居塔爾塔洛斯，與奧林匹斯同樣，和地球割裂開。人類的靈魂有自己的規律，但神明之死必須去往冥界。而現在，冥界卻被徹底封閉。蝙蝠俠，就算她確實死亡，她也無處可去。」
再具體的就不用說了，正義聯盟又不是沒有見過亡靈。
布魯斯沉默了些許。
他在哥譚一向是以暴制暴，但這不代表他願意見到犧牲，尤其是孩子的犧牲。
克拉克那點完全沒有隱瞞過的行為蝙蝠俠心裡有數。超人雖然不說，但他一定是非常在意這個他帶回孤獨堡壘的女孩兒，尤其是他還把她當做「弟子」一般教導過。
莉莉絲在克拉克面前消失，讓布魯斯無法不回憶起他曾經失去的羅賓。
同樣是孩子，同樣是在觸手可及的時刻失去。
布魯斯是一個很習慣寂寞的人。他從八歲開始，就從未讓自己走出那個被他界定過的世界。有些人可以在他的世界映下影子，但他終究是習慣了黑暗。
可就算是他，他花了很久才從傑森的死亡中走出來，但是克拉克呢？克拉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身為認識幾年的隊友，他很清楚。超人看起來有多陽光，實際上他就有多難接近。他已經失去了養育他的父母，雙重身份讓他又很難擁有可以放鬆下來的朋友。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莉莉絲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
戴安娜沒有看到超人的樣子，又知道莉蒂亞暫時不能「真的死亡」，那麼面前的朋友顯然更加重要：「這些事情暫時可以不論。蝙蝠俠，你需要治療。」
雖然他是蝙蝠俠。
但他還是個人類。
聯盟飛機交給鋼骨負責，也消耗了很多的比利累得夠嗆，在旁邊趴著。結果，蝙蝠俠還沒能放鬆下來，已經有戰鬥波動讓聯盟飛機都開始抖動。他皺著眉看過去，單獨的那個房間裡，被新聞命名為「超級小子」的氪星少年已經動上手了。
蝙蝠俠就算相信他的隊友，也對氪星人充滿警惕，他只能神奇女俠一起來到這邊被青少年們折騰的房間。
身為正義聯盟的一員，很多東西，超人並不會向朋友們隱瞞，有時候甚至坦誠得過分。
他的力量來源是那顆與他的家鄉不同的黃太陽。
他在地球上長大，一點點接受黃太陽的輻射，這才讓他成為最與眾不同的那一個。力量已經揉入了他的身體血肉骨骼，無可辯駁。
眼前這個有些暴躁的男孩兒，明顯不是。
X教授已經是生物腦域的專家了，不論是從普通人的角度，亦或者是從變種人的角度。如果是超人，X教授可能還要稍稍廢點功夫，但這個男孩兒……他太年輕了。
他是被催生長大的，可能今晚都不是他原本應該出現的日期，只是因為毀滅日的存在，他才被放出來。
少年的大腦中只有不屬於他，被強制灌輸的指令。那些東西被X教授處理過，那些強加給他的記憶目因此與他產生了陌生的隔閡感。
他半個身子都是傷，身上那件仿超人的藍紅色戰甲也只剩下殘片。
蝙蝠俠和神奇女俠過來的時候，超級小子正在掙扎。羅賓提姆和閃電俠家的脈衝正在想辦法讓他安靜點——超級小子現在太嫩，又沒有補充能量，這才能讓那兩個少年毫髮無傷地摁住他。倒是另外兩個壞心眼的小青年勾肩搭背，看著兩個後輩手忙腳亂。
少年扭頭看向蝙蝠俠與神奇女俠，再側臉看看扭著他的羅賓與表情猙獰的脈衝。他那被灌輸的記憶終於能夠提取一些有效資訊。
「……蝙蝠俠……」
布魯斯咳嗽了兩聲：「是我。」
那雙與超人分外相似的眼眸閃過一絲茫然：「……我是誰？」
戴安娜不動聲色地護住處於虛弱狀態的蝙蝠俠：「或許星際實驗室可以給我們答案。」
時間再向後拉到二十四小時後，回到現在。
正義聯盟的成員大部分都負傷，水行俠被妻子媚拉接了回去，閃電俠那邊，妻子還在忙著自己的工作，只能跟蝙蝠俠一起躺在星際實驗室提供的病床上。
受傷最重的自然是蝙蝠俠。但身為超能力是有錢的神奇蝙蝠，二十四小時之後就能夠重新穿上制服，繼續戰鬥在第一線。
網上的輿論鋼骨與羅賓在負責，而星際實驗室的負責人本就是鋼骨的父親，很早就和正義聯盟展開了合作。毀滅日暫時被綠燈哈爾負責管著。他準備先等隊友們討論出一個結果來再考慮綠燈軍團內部處理。
以及，一天過去了，總是很暴躁的超級小子終於也等到了基因檢測報告結果。
他都沒有去接，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我知道，我是超人的克隆，是吧？」
嘴巴一直比腦子快的脈衝哇了一聲：「酷！」
超級小子：「……」
閃電俠捂住脈衝的嘴巴，訕訕地笑，示意他們繼續。
超級小子：「怎麼，你們還有什麼想要說的？」
戴安娜問他：「你還記得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少年頂嘴，「我要見超人。」
「超人不在地球。」
「那就放我去找超人。我是他的克隆，我有氪星基因。我可以去你們去不了的地方找到他，」少年眉眼間是揮之不去的暴躁與不安，「讓我走。」
他們當然不能讓超級小子走。誰知道他是不是走出去沒兩步就要被抓回去。
少年暴起。到底是氪星基因，他白天曬了太陽，幾乎已經完全恢復了。他差點砸了星際實驗室，最後被一顆小小的綠色石頭逼回了凳子上。
超級小子臉色蒼白，看著蝙蝠俠戴上手指的氪石戒指，眉眼間都是與鬱氣，和超人更是完全不一樣：「……這是什麼？」
「看來他們給你灌輸的知識還是不夠多。」蝙蝠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嘲諷的蒼白笑容。
超級小子：「……」
同時無言以對的還有其他的成員。
親眼看著蝙蝠俠從萬能腰帶中掏出個鉛盒子再從裡頭掏出塊兒氪石的閃電俠：「……蝙蝠，你一直戴著？」
在蝙蝠俠冷冷的目光下，巴里默默地吞吞口水，不說話了。
氪石對氪星基因的影響力實在太過巨大，剛剛還活蹦亂跳精力十足的少年已經蒼白了臉色。他好像想開了點，也不打算繼續鬧什麼，在蝙蝠俠收回氪石之後，依舊聽從指示，倚在實驗床上，連接了一堆檢測儀器，任由他們去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布魯斯終於聯繫到了克拉克。
呼叫超人的通訊剛掛斷，那道紅藍色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星際實驗室。
他之前與毀滅日戰鬥的時候，一點心都不能分，竟然從未發現這個與自己分外相似的少年。
超級小子那身輕甲早就報廢了，他現在身上穿著的，是實驗室裡一個超人粉絲的備用衣服，黑色的短袖T恤胸口印著超人的代表標誌。
克拉克在一群同伴朋友小輩的圍觀下，與超級小子碰了面。
剛剛叫囂著要見超人的少年不說話了。那雙與克拉克極其相似的晴空藍色眼眸盯著對面的「原身」，他似乎很想說什麼，又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應該做什麼。
超人也是。
他這一整天的時間都在太空中度過了。他的情緒還不太穩定，他看到這個與自己血脈近似相同的少年，擁有的只是不真實感。
他在宇宙中歷練的那幾年，他打聽過氪星的事情。但是他從未遇到過任何一個擁有氪星血脈的人。
他一直以為自己將會是孤單一人——或許未來他會有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但不是現在。
高大健碩的男人竟然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鋼骨的父親斯通博士推了推眼鏡：「超人。這件事必須告訴你。」
莉蒂亞當初對克拉克說的事情瞬間閃現在超人的腦海裡。
對，莉蒂亞告訴過他，盧瑟可能想要利用他的基因去做什麼。不過那時候克拉克沒有找到蹤跡，也沒有太過投入地去尋找過。
現在，萊克斯·盧瑟可算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的超級大腦在這一瞬間都是空白的。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又什麼都說不出來。舌頭都在口腔中僵硬：「……什麼？」
斯通博士重複：「準確來說，超級小子已經不單單是你的克隆。氪星人的基因，地球現科技無法完全複製克隆，何況能收集到的你的基因應當都是戰鬥損傷帶來的，已經失去了活性。超級小子，是以你的基因為主，用人類基因補充完善之後，進行試驗得到的。所以，超人。與其說他是你的克隆體……不如說他是繼承你基因的孩子。」
全場人大概都有了心理準備，巴里一不小心放開了捂著孫子嘴巴的手，脈衝又一次語出驚人：「這麼說超級小子，你應該管超人叫爸爸啊！」
超人：「……」
超級小子：「……」
克拉克的腦袋在這一刻根本無法思考。
盧瑟克隆的超級小子。
用了人類的基因作為填充。
……萊克斯·盧瑟做主導的實驗，除了萊克斯的基因，還會是誰的？
實驗室在這一瞬間整體安靜，只有什麼都不知道的超級小子還能靜下心來。
他心裡也尷尬得過分，目光都找不到落點，只能飄忽地四處看。
然後驚訝地發現，他視線移開，還不到一秒鐘，前方的空地上竟然出現了個陌生的女人！
在這群超級英雄在場的時候，悄無聲息地進來？
超級小子都忍不住瞪了眼睛：「……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莉蒂亞就出現在這個尷尬的時刻。
她看著那個與克拉克極其相似的少年，有點茫然。
這是什麼情況？陌生的實驗室，陌生的人。倒是她看到了戴安娜，這可能是她來到這裡之後沒有再感到燒灼感的原因吧。
而超級小子這話一落，所有人都警惕起來。
「什麼？！」
少年揚了揚下巴：「就那，紅頭髮，黑衣服。」
眾人往那一看，什麼都看不見。
在這一刻，戴安娜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看一眼揚著下巴百無聊賴的超級小子，看一眼茫然的克拉克·肯特，再看一眼那片空白的角落。
「……莉蒂亞？」
第85章 083
場面在這一刻尷尬起來。
關於莉莉絲, 也就是那個在直播中犧牲自己的少女其實沒有「死透」這件事，目前只有蝙蝠俠和神奇女俠知道，並且消息來源是戴安娜自己。
在神奇女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克拉克瞬間出現在她身側：「什麼？」
這是從耶誕節結束到現在，戴安娜第一次和克拉克說話。
女俠看著超人臉上那幾種顏色疊加在一起的表情，回憶起耶誕節那天，委屈巴巴的小姑娘和落荒而逃的大豬蹄子，表情意味深長了些。
她沒有親眼見證莉蒂亞的「死亡」, 和親眼接受衝擊的克拉克感官完全不一樣。超人一整天的時間, 都會不間斷地在腦內播放莉蒂亞「離開」的那幾秒, 如果不是他內心足夠強大，這個時候他絕不可能理智地站在這裡。
然後，現在, 戴安娜叫出了莉蒂亞的名字。
重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就算是大都會, 叫莉蒂亞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或者不止，但他們認識的莉蒂亞, 只有莉蒂亞·萊克西一個。
戴安娜：「你離開得太快了。」
神奇女俠說：「所以現在才能告訴你……莉蒂亞還在。」
克拉克順著超級小子的視線，投向未知的空白。那塊空地上什麼都沒有，就算用上超級視力超級聽力超級感知, 他依舊什麼都看不到。
而在唯一能看到莉蒂亞的超級小子眼中……
那個紅發綠眼的年輕女人已經走在了超人面前。
她個子不低, 只是比起超人要矮一些。於是那個紅發姑娘一點點飄了起來, 視線和克拉克的眼眸平行, 正在他眼前揮著手，臉上的表情滿是好奇。
嗯，確認了，克拉克確實看不見她。
超級小子：「……」
莉蒂亞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複雜極了。她又讓自己落了地，站在克拉克身邊，看向那個和克拉克長相極其相似的少年。
系統在這個時候又冒了頭，一如既往地發出見到男神的鴨子叫：【嘎——！！！】
莉蒂亞沒有理會它，而是向前邁了兩步走向超級小子。
「你看得到我，」她問，「你是萊克斯養大的？」
萊克斯·盧瑟？
這是超級小子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第一次就是剛才超人提到的。
少年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他本就是人工的「造物」，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還來不及適應，就被告知許多他並不想接受的事實。
又不是他主動想要來到這個世界。
而這些人，不斷地提醒他，他並不是受到期待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只是實驗產物。
紅發綠眼的女人已經在說話的片刻來到了他的面前，是瞬間消失，又瞬間出現的樣子。她靠得太近，近得幾乎可以看到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超級小子愣住了。
他嘴巴動了動，還沒想好應該說點什麼，超人向他剛剛看著的方向邁了一步：「……莉蒂亞？」
超級小子嘴角抽了抽。
他被灌輸的記憶，以及因為他是超人克隆的原因，他其實對超人是有些憧憬的。結果今天從見到超人開始……他就覺得那高大的形象已經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崩塌。
「超人。」少年乾咳一聲，「她在這裡。」
氣氛越來越尷尬了。
巴里又一次沒有捂住脈衝的嘴，讓他甚至笑出了聲。於是閃電俠拐著脈衝消失，其他人互相看看，也都退出了這間實驗室。
戴安娜在現代社會也生活了很多年。雖然她不是科研人員，但是實驗報告她是看得懂的。
「卡爾，」她說，「斯通博士說的沒錯，超級小子更像是你的孩子。但關於他用來補全的人類基因……還記得吧，我告訴過你，莉蒂亞的基因片段只能由女性繼承。」
克拉克：「……」
神奇女俠呵呵笑了一聲：「既然他能看到莉蒂亞……那麼超級小子繼承的到底是哪個盧瑟的基因，你大概只能去問萊克斯·盧瑟了。哦對了，盧瑟自己的基因沒有外泄過，我們連基因對比都沒有辦法做。」
說著，黑發藍眼的女神頗有惡趣味地挑了挑眉毛，同樣決定離開。
她和莉蒂亞之間的話可以以後再說，戴安娜覺得，她看不見的莉蒂亞大概更想和克拉克說點什麼。
事實上，聽了戴安娜這段話的莉蒂亞，已經陷入了沉思。
可能是自己的「死亡」太沒有真實感了，又或者是她知道自己還能回到這個世界，莉蒂亞並沒有覺得很難過，只是覺得有點好笑，接受得非常自然。莉蒂亞現在甚至能把自己整個人放飛，更別提她原本就容易放飛的腦洞了——別忘了，她可是認真地想過蝙蝠俠和布魯斯·韋恩存在何等的愛恨情仇，以及蝙蝠俠到底是靠著什麼吸引羅賓的。
那麼現在，已知條件如下：她的混蛋哥哥是個反派，混蛋哥哥一直在和超人作對，並且弄到了超人的基因，在嘗試複製超人；哥哥抽過她的血，並且萊克斯嘗試過想要克隆一個妹妹……
莉蒂亞看著和自己年紀似乎差不多的氪星少年，試探性地開口：「我……可能是你媽媽？」
她下意識地吞咽：「……不然我就是你姑姑。」
原本還倚在實驗床頭的超級小子一下就蹦了起來，真的雙腳離地的那種蹦，與克拉克近乎相同的晴空藍眼睛裡寫滿了不敢相信：「——what？！」
剛剛對話中的「孩子」這樣的詞彙，遠沒有莉蒂亞這句「媽媽」殺傷力大。超級小子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對，有可能。超級小子「出生」才一整天。
以及，可喜可賀，他這二十四小時橫跨了一個年，他可以驕傲地自稱兩歲了。
莉蒂亞不知道自己這句話讓超級小子受到了什麼樣的衝擊，她點點頭，盯著超級小子看了一會兒，再去看一眼不知的在想什麼的超人。
克拉克垂著頭，一直不在狀態的樣子，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連超級小子蹦起來也只是抬抬眼皮。而莉蒂亞看著情緒激動的超級小子，倒是突然開心了一點。
雖然滿心想的都是再去毆打哥哥……
不，是真的好想去毆打哥哥。
萊克斯非但嘗試製造「超人」，還真的克隆了莉蒂亞——雖然最後只剩下一具失敗品，還被莉蒂亞炸成了渣渣。
她看著飛起來的超級小子，心中就有種同病相憐都被萊克斯坑到了微妙認同感。
莉蒂亞看著超級小子的眼神都加了一層憐愛的濾鏡。這個時候她都沒有去看克拉克的心情了，她只想著這個可能是她親人的超級小子。
莉蒂亞繼續開口：「我生物什麼的學的不太好，只是剛剛聽神奇女俠在說……你能看到我，我覺得我們有關係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超級小子：「……」
莉蒂亞笑了起來。
這是屬於莉蒂亞的可愛笑容，而不是莉莉絲時的嘲諷。灰綠色的眼眸彎彎，眼角的淚痣都帶著些飛揚的歡欣，面龐還有些稚嫩的紅發少女看著超級小子，聲音也放得柔軟，帶著些安撫的味道：「別那麼激動。既然你能看到我，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莉蒂亞的長相很佔便宜。那張楚楚可憐的容顏笑起來，有一種獨特的溫柔甜美。
超級小子並不知道自己和她之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關係，但他在這一刻，確實被安撫到了。
眉宇間的焦躁與戾氣漸漸散去，少年重新坐回了實驗床上，並且把連在身上的那些東西全部扯了下來。
他的性格和克拉克並不一樣，他看了一眼莉蒂亞，再看一眼超人：「你們倆什麼關係？」
莉蒂亞在他身邊坐下來：「大概是……我在追求他的關係？」
不得不說，莉蒂亞給超級小子的印象要比克拉克留給他的好一些，少年看向克拉克的眼神頓時又帶了點微妙。
克拉克好像終於從自己的世界中脫離了出來。
他慢慢抬頭，視線卻沒有落點。
「……莉蒂亞，」他說，「你還在這裡，是嗎？」
少女點頭。
超級小子頓了頓：「……她在。」
超人的目光落在了超級小子的身上：「你看得到她，你也能和她交流。」
「嗯。」
系統在這一秒又冒了頭：【莉蒂亞，超人和超級小子的見面……哇，我的圖片庫裡又有新的收藏了！】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哥在利用克拉克的基因製作超級小子。】
系統登時安靜如雞。
萊克斯·盧瑟是個大反派，它只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系統，它能做什麼？它都提醒過莉蒂亞了啊！
莉蒂亞眨眨眼：【那我呢？我的克隆……我是因為你才成為超級英雄的，所以你的男神女神中一直沒有我，對吧？】
【可你是獨一無二的莉蒂亞呀！】系統驕傲地說。
莉蒂亞嗯了一聲，嘴角上揚的弧度怎麼壓都壓不下去，尤其是在克拉克也在說話的這個時候。
「……我很抱歉，莉蒂亞，」他說，「我很抱歉。」
少女眉眼彎彎：「你又沒錯，但你欠我一個抱抱。」
克拉克看著超級小子。
莉蒂亞看著超級小子。
超級小子：「……」
看我幹嗎？！
第86章 084
美國，紐約, 復仇者基地。
美國隊長眉頭緊皺, 蔚藍色的眼眸中壓抑著薄怒。
鋼鐵俠揉著眉心, 神色都帶著寫慍怒。
原本今天是值得慶祝的新年，但昨天發生的事情還恍惚在眼前浮現, 沒有人有心情來慶祝什麼新年。尤其是……在超級英雄們處理完身上的傷勢，神盾局就代表官方出面, 以倨傲的態度要求復仇者以聯盟的名義，為莉莉絲舉辦追悼會。
——順便, 不管是場地，亦或者是棺木，官方全部處理好了。
史蒂夫擰著眉頭。
他的信念一直未曾變過。
他參軍也好, 接受可能存在風險的實驗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國家的美好未來, 為了個這個世界不再被炮灰籠罩。
他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但他沒有想到，最後, 在他們眼前犧牲的，是莉蒂亞。
她還是個該讀高中的孩子。
神盾局的聯絡官被「自行啟動」的馬克裝甲轟了出去，托尼揉著眉心，眼中的神色都有些悵然。
莉莉絲不受他的監管, 他不需要為莉莉絲負責。但是, 他們這些成年人的存在, 不就是為了保護好孩子們嗎？
彼得也終於被戰衣小姐姐解禁。他沖到復仇者基地的時候, 就是神盾局的人被趕走的時候。
少年蜘蛛直接沖著斯塔克先生就過去了。少年的語氣略帶焦灼：「斯塔克先生，莉莉……莉莉絲她……」
彼得沒有得到回答。
他沉默著，一直到兩天后，和哈利一起，到紐約中心廣場參加了莉莉絲的追悼會。
莉蒂亞可能都不會知道，那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直播，牽動了多少人的心。最初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還有人在說，是不是什麼電影的大手筆宣傳，等那少女化作星光消散的時候，還有距離遠的人以為是節目。
事情又接連發酵了幾天，神盾局最後直接繞過了心靈更自由的美國隊長與鋼鐵俠，到底以更有號召力的復仇者聯盟的名義，為莉莉絲舉辦追悼會，並且強行把官方發射核彈的事情給甩了鍋。
新墨西哥州那邊有新的
而話說回來，這場追悼會……不光有這些真心為少女莉莉絲哀悼的普通群眾參加，還有莉莉絲自己。
準確來說，在場的，也不止莉蒂亞自己。
「康納，」活潑的巴特過來想要搭他肩膀，「你問問莉莉絲現在什麼想法？」
康納眼神飄了兩秒，不想回答。
仗著自己身體好，穿著超人主題的T恤外面只套了夾克衫的氪星少年現在才「出世」幾天，已經感覺到心很累了。
他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康納·肯特，還是莉蒂亞告訴他的——這是她跟系統共用視覺之後看到的名字。
而擁有了名字之後的康納……拒絕和克拉克呆在一起。
他同時拒絕回憶元旦那天晚上，他在星際實驗室到底當傳話筒當了多長時間。他只知道，他沒辦法拒絕莉蒂亞·萊克西跟著他，但他可以拒絕見到超人。
疲憊的心靈終於找到了一絲放鬆感了呢。
康納的基因經過檢測，目前處在一種微妙的平穩狀態。康納自己沒什麼想法，不過他和另外兩個少年倒是產生了友誼。脈衝一個，羅賓一個，今天來參加莉莉絲的追悼會，就是脈衝的主意。
「康納？」
黑發藍眼的氪星少年默默抬頭，那個只剩下魂魄的莉蒂亞正飄在廣場上空。她看起來有些無聊，或者說是相當無聊。
系統：【莉蒂亞。】
【嗯？】
【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對？】
【什麼？】
這幾天已經有些適應靈魂狀態的莉蒂亞眨眨眼，不明白系統到底在說什麼。
戴安娜一旦離開一定距離，莉蒂亞就完全沒有辦法和克拉克靠得太近。戴安娜又要去一次奧林匹斯，克拉克回了孤獨堡壘想要找找有沒有辦法解決問題。莉蒂亞這兩天就跟在「兒子」身邊飄著。
少女的靈魂太過輕盈，可以飄在半空中。
站在講臺上的，是神盾局的「人才」，口若懸河，幾乎要給人洗腦。
他的口才太棒，將那天晚上的戰鬥描述得跌宕起伏，他講述了半天，最後用哽咽的聲音指著那立在廣場中央，等比例高的莉莉絲雕像，向傾聽的群眾發起呼籲。
「……為她默哀。」
有人開始垂下頭，做出類似禱告的動作，真心為莉莉絲哀悼。
而隨著那些真心實意的紀念與哀悼……莉蒂亞恍惚地發現，那個看上去羞恥得不行的雕像隱隱約約，似乎開始凝聚光芒。
這！什！麼！情！況！
系統啊了一聲：【莉蒂亞……那個，神明的話，是被需要才存在的。你現在……可能是『被需要』了。】
莉蒂亞：【……】
脫去肉體的束縛之後，莉蒂亞的性格已經更加「自由」。她的乖巧都是留給在意的人，而可能是被「神性」浸透的後遺症，少女對於陌生人的感情愈加冷漠，只是對於自己要守護地球的責任心還是非常在意的。
隨著聚集在廣場上上千人的真心哀悼，有力量從她的魂靈中逐漸充盈。
莉蒂亞不知道系統在搗鼓點什麼，它又叫了一聲，瞬間又和莉莉絲共用了視角。
【莉蒂亞，】它說，【看到那些紅名了嗎！抓起來！我們可以刷積分了！】
紅發少女勾起唇角，燦爛地笑了。
康納的餘光一直關注著莉蒂亞，在看到她一副躍躍欲試似乎要幹什麼大事的樣子，有些不祥的預感：「……你在做什麼？」
少女對他粲然一笑：「看吧，康納，是反派，就要挨打。」
康納：「？？？」
莉蒂亞擁有了力量，但她還沒有找回身體。她好像從單純的「物理系選手」變作了「魔法系」。
在場的紅名足足有十六個，首碼全部都是「九頭蛇」。
大概這群打著神盾局旗號的九頭蛇唯一慶倖的事情，就是這次沒有新聞直播吧……
同時也來到哀悼會場的美國隊長看著那幾個飛起來的特工，眉心的紋路根本舒展不開：「……神盾局這是在做什麼？」
和他一起出門的巴基卻表情痛苦地按住了額角。
「……九頭蛇……」他低聲呢喃，「……他們是九頭蛇。」
美國隊長表情再一次凝重了起來。
「巴基，你記起什麼了？九頭蛇？」
在九頭蛇手中飽受折磨的巴基·巴恩斯表情都跟著猙獰起來：「……走，史蒂夫，走！」
話音剛落，他眼中的神色被不知名的力量抹去。同樣經過改造的超人類士兵已經失去了理智，他聽從一早設定好的命令，向他最好的朋友發起進攻。
守在附近的復仇者們一早就預料到了有什麼不對，在主持人都被不知名的力量按倒之後，托尼從天而降，一個人撐起了全場。
莉蒂亞看看鋼鐵俠，再看看名字紅綠交閃的「巴基·巴恩斯」，同時把他按倒，乾脆俐落地弄昏過去。
力量的回歸讓輕盈的魂魄有了充實感。
她閉上眼，再一次與她所在的星球進行了玄之又玄的溝通。這顆星球似乎在向她傾訴著什麼，又似乎完全沒有。但毫無疑問，地球對她十分友善，對她大開方便之門。
脈衝已經抱住了羅賓：「嘿，兄弟，這是怎麼做到的，隱形人嗎？」
提姆還沒把他從自己身上撕下來，脈衝就又去跟康納說話：「是莉莉絲嗎？難道真的是莉莉絲嗎？」
康納抬頭，沒有回答。因為就在這一刻，她已經如同破碎的氣泡，在康納眼中瞬間消失，就好像第一次見面憑空出現一樣。
與此同時，復仇者基地。
紅發姑娘瞬間出現在這個她來過一次的地方。
身為北歐神話的原型人物，洛基與索爾並不是復仇者聯盟的正式成員。在索爾正式地拿回自己的力量之後，官方有建議過，希望這兩個非人類不要隨意地在地球上走動。
索爾這段時間已經平很了很多，他耐著性子，在復仇者基地看電影。
洛基好像還是之前的樣子，紳士，優雅，穿著絲綢襯衫與西褲，喝著高端紅茶，吃著美味點心。
然後，莉蒂亞出現在兩個人眼前。
紅發姑娘跳過了索爾，把視線投在黑髮綠眼的謊言之神身上。
洛基之前那綠油油的名字現在已經轉成了紅，紅得滴血。
莉蒂亞頓了頓，對他笑笑，彬彬有禮的那一種。
毫無疑問，身為另一個世界的「神祗」，索爾與洛基看得到這位「新生的神明」。
紅發姑娘笑容甜美，但是那雙幽綠色的眼睛，卻不沾一點笑意。
「出來一下，洛基，」莉蒂亞活動著手腕，拉長最後母音的發音方式讓女孩兒聽起來像是在表演什麼古典歌劇，「這裡是鋼鐵俠的地盤。你吃他的，用他的，最好別再給他造成別的損失。」
被忽視的索爾一頭霧水，他配合地轉移到了外面的訓練場：「……這位女士，請問……」
「保持安靜，先生，」莉蒂亞瞥了他一眼，「這是我和洛基之間的事情。」
她說：「我代表我們這顆無辜的星球，請你離開。」
索爾：？？？
洛基扯動嘴角：「是嗎？我以為你還應該感謝我呢，莉蒂亞·萊克西。現在的狀態，難道不比被驅殼束縛要暢快……」
他的話沒說完，已經被莉蒂亞一拳按到了地上，高強度的身體在抗壓地面上留下一個深坑。謊言之神捂著胸口仰面躺著，臉上露出一個茫然而不敢相信的表情，似乎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話都沒能說完。
莉蒂亞吹了吹拳頭，嘖了一聲：「你廢話真多。」
第87章 085
洛基·奧丁森, 中庭中北歐神話的原型之一。
多年前, 洛基也曾來過中庭, 也就是地球。
身為「神」的階級, 中庭確實不被他放在眼裡, 或者說，始終高傲，以高高在上的角度居高臨下地看著地球的謊言之神……他將中庭人視為螻蟻。
哪怕他被迫以「人類」的身份來到了中庭，他依舊不將那些螻蟻放在眼裡。
——你會在意，你灑了杯水，會淹死幾隻螞蟻嗎？不, 如果你是他, 你也不會的。
尤其, 和他算是一個階級的神, 已經去往了另一個空間。
但是，洛基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 他不過是用了點小小的謀略，只不過是為了將自己的能力拿回來，結果就捅了一個大窟窿。
高傲的謊言之神並不在意中庭到底會因為毀滅日變成什麼樣子。反正那與他無關。發誓守護九界的是索爾, 是阿斯加德的合法王儲，又不是他。
然後……
他就被按在地上摩擦。
洛基的武力值或許比不上以武力著稱的索爾，但他的天賦——種族天賦——足夠讓他在過往的地球上稱王稱霸成為神明都是非常可能的。
然而現在, 他真的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是個法師, 但是在此刻, 他的魔法幾乎沒有什麼用處。那個可以說是纖瘦, 完全不是戰士體型的莉蒂亞·萊克西在拋棄了人類肉體的束縛之後，以絕對強大的武力出現在他面前。
這不科學！
洛基在索爾懵逼的目光下，被莉蒂亞反復□□了三分鐘。
是的，三分鐘。
少女從不是用武器，她的拳腳就是最棒的。莉蒂亞又一次把洛基按到地面上，隨手把金屬柵欄給扯下來，扣在了洛基身上。
這次，場景地位交換。「人類」高高在上，垂著眼眸以無情緒的目光看向洛基。
「你輸了，」她說，「知道錯了嗎？混蛋。看在阿斯加德的面子上……你趕緊滾出我的地球。」
洛基：「……」
索爾：「這位女士，我想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雷神是真的這麼想。因為他是和他弟弟一起從阿斯加德來到的地球，而洛基基本上是維持著「文藝宅男」的人設，幾乎都沒離開過復仇者基地。他們連見，估計都只見過一兩次，洛基什麼都沒做……的吧……為什麼就要被趕出地球了？
莉蒂亞瞥了一眼索爾，以絕對強勢的姿態。
「索爾·奧丁森，」她傾聽著星球模糊的意識，「原來你不知道嗎？你的兄弟，將毀滅日引來了我的世界。」
莉蒂亞幽綠色的眼眸乾淨而剔透，和魁梧的雷神相比，少女是纖細的，但她的架勢完全不落下風：「我以為，隊長和斯塔克已經對你說過了。」
索爾表情一僵。
他是不願意去動腦子，但不代表他沒腦子。他的性格對於朋友來說相當不錯，在這短暫卻難忘的時間裡，已經和同樣值得欣賞的幾位英雄成為了朋友。
——但這幾天，不管什麼事兒，他似乎，確實被排擠了。
金發藍眼的神明和他躺在地上的弟弟露出了如出一轍的茫然表情。
「我再重複一遍，」莉蒂亞勾著嘴角，笑容帶著些不屑的味道，「你，帶著你弟弟，滾出我的地球！」
她在系統嗷嗚的嚎叫聲中，一隻手單手將洛基從地上拎起來。
因為地球的「針對性規則」而毫無反抗能力的法師一臉懷疑神生的表情。個高腿長的黑髮男神比莉蒂亞要高出不少，莉蒂亞及時地想到了這件事兒。為了不輸氣勢，她飄起來，然後把可憐的洛基按到他哥哥懷裡。
她後退，眉眼中是絕對的認真：「你回來就算了，他再來……」
燦金的色澤從她眼底一閃而過，氣質的變化讓她那原本楚楚可憐的五官組合看上去淩厲而豔麗：「……見一次，揍一次。」
然後眼睛一閉，一睜，她又去了盧瑟的實驗室，把恍惚中的哥哥敲了一頓。
莉蒂亞是個貼心的好妹妹。
剛剛暴揍洛基的時候她很凶，但是欺負萊克斯的時候，她就一點都不凶了。
萊克斯的情況很糟糕，他竟然都無心打理自己，胡渣長了出來，眼白佈滿紅血絲，眼下也是一片青黑。他這幾天都沒有離開過實驗室，從莉蒂亞那裡抽來的樣本血液已經見了底。
莉蒂亞之前看到哥哥這副模樣還會有點心虛，但她死掉了，她也更強了！
萊克斯沒辦法克隆她的原因就和沒辦法克隆克拉克一樣，現在的科技還沒到那個水準。於是莉蒂亞乾脆地把萊克斯的實驗室全砸了。
科學家站在廢墟中，疲憊地抬手，揉了揉褶皺的眉心。
「莉蒂亞……」他說，「是你嗎？」
紅發姑娘差點被哥哥放軟的聲音呼喚得直接出現。不過她拎得清，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一腳把哥哥踹到地上，順暢地再拿到一筆積分。
倒退一年的時間，莉蒂亞在被普通人類欺負的時候，完全沒想到會有現在這天。
她恍惚地想著，感受著被溫暖的能量包裹著的魂魄，慢慢閉上了眼睛。
太過遙遠深邃的起源、發展，以至於後來的傳說等等，那不是莉蒂亞需要知道的。
她現在需要知道的只有一樣。
——地球孕育了神明，卻又為了規則的運行，放棄了那個天賦異稟的種族。希臘神話的原型那些神祗已經不適合現今的世界。可就算是地球，她也萬萬沒想到，宇宙的發展和她預料的不一樣。
某種意義上來說，莉蒂亞的出現，是一個契機。
地球的意識已經孕育了幾十億年，可她還是一個稚嫩的模糊的起始。她現在和莉蒂亞也產生了聯繫，就好像是系統……雖然比系統反應要慢，但是要靠譜很多的那種！
系統：【你瞎說你亂講，莉蒂亞你說，我還是不是你的小可愛了！】
莉蒂亞：【哦。】
系統：【……】
紅發姑娘輕輕笑出聲，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對於此刻的莉蒂亞來說，只要她想，她可以做到幾乎所有的事情。
哪怕再要一具身體。
不過孕育一具身體耗費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不如莉蒂亞趕緊攢夠積分，從系統那裡兌換。
她的意識逐漸與地球同調，她甚至能感知到她曾經最喜歡的溫暖氣息往這裡來的動向。
等等！
莉蒂亞睜開了眼睛：【克拉克怎麼過來了？】
【你不見了，小男神當然會和男神講啊，】一直堅信著情感能夠改變世界的系統那叫一個理所當然，【莉蒂亞你要見他嗎？你現在可以讓他看見你。他現在看不見你，但是肯定聽得到。他知道盧瑟這出事兒了，肯定知道是你幹的。莉蒂亞？】
莉蒂亞輕輕捂住胸口。
在康納不想回憶的那天夜裡，傳話筒少年說得嗓子都疼。
超級小子對這個世界的瞭解不深，準確來說更都是被灌輸的理論知識。他傳著話，傳著傳著都想閉嘴問為什麼你們還不去約會。
當然，沒人提到「喜歡」，沒人說了「love」——如果有康納肯定砸門就走——但那種微妙的默契感……請讓這個兩歲的寶寶過得開心一點。
【不行，】她說，【我現在還不能和克拉克見面。】
【嘎？】
【拯救地球不需要愛情，】莉蒂亞義正言辭，【談什麼情，約什麼會，世界正在如此的水深火熱當中，我怎麼能去約會？】
她點頭，給自己一個肯定，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在這一天，到處都是「隱形人」的傳說。
沒有人看得到，沒有監控拍得到，但毫無疑問，這個看不見的存在以自己的方式「拯救世界」。
紐約，正在嘗試使用新式武器差點殺人的禿鷲被不知名的力量奪去了手裡的藍色能量槍，他的機械翅膀也散成了一堆碎片；
柬埔寨，正在大批量製作新式毒品想要掌控世界的女毒梟被敲暈了，一臉懵逼地醒在國際刑警的安全屋；
義大利，正在火拼的兩個幫派黑手黨全部撲街，被疊羅漢一樣丟在警察局門口；
哥譚，越獄成功的謎語人還沒來得及和企鵝人打開那瓶慶賀用的紅酒，又一次被按在地上摩擦；
倫敦，一間佈置優雅的別墅裡，莫瑞亞蒂正在通過網路操縱他的地下犯罪網路，再下一秒，他就已經被手銬控制住了手腕，和今夜有任務的手下一起被丟在蘇格蘭場，葛列格在已經忙成了陀螺，還要接受那個混蛋小福爾摩斯的短信轟炸；
而回到大都會，超人與萊克斯·盧瑟正面對面，無人說話。
「你竟然敢來見我，」萊克斯身上，手上都有一些細小的傷口，那是實驗室裡的器械損毀的碎片造成的，「超人。」
克拉克看著這個陌生的老朋友，心中竟然沒什麼波動了。
他曾經覺得，萊克斯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有自己的一份責任在，這也是很多時候，別人說他責任心太重的原因之一。
可現在，克拉克不得不承認，就算自己當初暴露了自己，萊克斯也不可能是他以為的模樣。
所以他沒有一點心虛：「盧瑟，是你一直在針對我。」
超人在大都會是可以隨時出現的。他懸浮在廢墟上方，靴子都沒有碰到地面：
「回答我，盧瑟，你有沒有把莉蒂亞真正的當做親人，當做妹妹。知道她是一個獨立的，完整的人類，明白她當初有多在意你。」
「那與你又有什麼關係，氪星人，」他嗤笑一聲，「她是我的妹妹。」
「——你害死了她。」
萊克斯眼底一片陰鬱：「……所以呢？你要說什麼？英雄？哦，你們那麼多『英雄』，平日裡號稱拯救世界，但是最終關頭，卻讓一個小女孩兒去死？」
「不。」克拉克不想和他爭論這個問題。他可以確定，莉蒂亞沒有死，可是他至今還沒有見到她。克拉克還有一絲不確定的感覺。他現在想和萊克斯討論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身後的披風翻滾，超人皺著眉，按住了額角；
「超級小子……」他問，「你到底用了誰的基因？」
第88章 086
莉蒂亞揍哥哥的時候, 很有分寸。
哥哥沒什麼大問題, 只是他的實驗室被拆了個空。別墅的整個地下都是他的實驗室, 用隔離超人的視線的鉛塗層保護著, 現在鉛層被破壞, 所以超人邁入了他的地盤。
——問出了這樣一個有趣的問題。
「超級小子的基因到底是誰的。」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萊克斯·盧瑟可以說是地球上最聰明的人類了，頂多加上之一這樣的選項。只是他高傲自負的性格讓他錯過了很多擺在眼前的答案。
他看著那個一直以來他都抱著最大的惡意去看的那個外星人，突然扯動嘴角。萊克斯身上有很多細碎的傷口正在滲血，白大褂上除了血痕，還沾染了各種顏色的試劑。
他就站在碎片裡，明明需要仰頭才能看到那個氪星大塊頭，可他卻更像是高高在上的那一個。
「有趣, 」萊克斯裂開嘴，嘴角的弧度有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陰寒感，「你竟然會關心這個問題。哦, 原來如此，你認為那個超級小子, 是我的作品, 是嗎？」
克拉克望著他, 眉心皺在一起, 沒有接話，但是毫無疑問。
「你有證據嗎, 外星人？啊不, 超人, 」萊克斯說, 「你的那些朋友沒有給你你想要的答案嗎？」
克拉克依舊不動，聽著萊克斯抑揚頓挫，像是演講一般話語，直到對方先停下來，他才接話。
超人的聲音低沉，語調中只是陳述：「盧瑟，我們不用繞來繞去。我們都知道，你是唯一的答案。莉莉絲已經先行提醒過我，只是我沒能提前發現。」
毀滅日已經被超人封印在幻影區，那個獨立的用來隔離敵人的特殊空間。
在處理它的時候，克拉克就能夠確認了，整件事的罪魁禍首，萊克斯·盧瑟根本逃不掉。
「你在和我提我的妹妹，是嗎？」萊克斯抓著他的話中那個單詞，「你們這些英雄，可真的是英雄啊……」
他笑得陰森：「讓我好好想想，你想要個什麼樣的回答呢？基因？當然是氪星人的基因。就算是如此厭煩你存在的我，也不得不認同，你的基因在地球上是什麼得天獨厚的存在。補全？當然要補全。說實話，培養一個氪星人比想像中的要麻煩。無數次實驗才能有一例反應成功。我得仔細想想……」
「回答我，」克拉克說，「我想要答案。」
「是嗎？」萊克斯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來，「我的『人間之神』先生，你無所不能，不如你自己猜？」
***
你打遊戲開過掛嗎？
不管你開過沒有，反正要告訴你，開掛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
——尤其是合法開掛。
在因為血脈提升到最強而暫時得到神職認可，繼而與地球意識產生共鳴之後，莉蒂亞已經成為現在的地球空間中唯一一個「神明」的存在。
地球的意識就像是個懵懂的孩子。她之前只知道按規律運行，倒是這幾千年，尤其是這今年被外星人的入侵搞得受傷嚴重的地球寶寶終於學會了在規則後面開開外掛。
莉蒂亞就在享受這個成果。
她感受著充盈在魂魄中的能量，感知著與地球意識之間朦朧的聯繫，幾次實踐就掌握了如何神出鬼沒這個特殊能力。
紅發姑娘差點歡呼出聲。
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對於莉蒂亞來說，整個地球現在就沒有她去不了的地方，並且可以說是心隨意動，只要想，她就可以鎖定位置，並且直接出現在那。
最有趣的還不是這個。
地球意識似乎終於找到了可以交流的人，不斷地向莉蒂亞表達自己模糊的情緒，並且繼續給莉蒂亞大開方便之門。
至少現在莉蒂亞又發現了好幾處被地球認真標記的地方。
和地球可以模糊交流的法師聖殿；幾處被重點觀察的空間薄弱點；幾個被重點標記的外星人。
比如曾經在泰坦呆過，後來因為泰坦解散，又跟夜翼迪克·格雷森分手而獨居在熱帶海島的塔馬蘭公主科莉·安妲；比如說剛從火星又回到地球上的火星追獵者約翰·鐘斯；再比如說靠近南極那邊有一個小小的空間薄弱點，經常有偷渡的外星人；還有最後一個，也是地球上最出名的外星人——卡爾·艾爾。
地球意識表示，喜歡他。
這是一個外形與地球人近乎相同，而行為處事都是在保護地球的氪星人。
在莉蒂亞在北半球轉了一圈，把一堆犯罪分子丟到警察局之後，紅發姑娘又一次和地球建立了溝通。
這一次，她處在地球的視角上，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她看到了被污染的環境，看到了被過渡開採的資源，看到了被屠殺的生命，也看到了地球的委屈。
無數個「與眾不同」的人或者別的存在，在地球意識中一個一個都被標記出來，莉蒂亞可以順著地球的視角，看到各種場面。
地球表示，在把那些威脅到地球的人趕出去的同時……能不能也讓地球上的人類長點心？
莉蒂亞陷入了沉思。
【系統，】莉蒂亞問，【我突然覺得……我可能不應該當個超級英雄。】
系統：【？？？】
莉蒂亞痛心疾首：【超級英雄救不了地球……我覺得我應該成為一個環保大使。】
系統：【？？？】
電子音猛地拔高，發出尖叫的聲音：【莉蒂亞！！！你可千萬別！！！你本來出身就很像是反派了！！！不要往反派的道路上越跑越偏一路狂奔啊！！！】
紅發姑娘被系統的鬼哭狼嚎嚇得一哆嗦，被迫聽了系統哭訴好久。
系統：【我知道一個反派，到底是誰我就不跟你講了，在他的世界，他認為人類的存在威脅到了地球的生態，非要搞什麼種族清洗政策，就像是你讀過的故事中諾亞方舟的方案，除了一部分人可以存活，其他的人要互相殘殺直到都死掉。是的，他是個反派，最後他被拯救世界的英雄幹掉了！】
莉蒂亞：【……】
系統：【我還知道一個反派，到底是誰我也不跟你講了，在他的觀念裡，他認為宇宙資源是有限的，有定量的，但是生命卻像是蝗蟲一樣只知道索取，他認為這個宇宙裡生命太多了，再這麼繁衍下去，宇宙就會滅亡的，至少他的母星就是這樣消失——所以他決定先下手為強，每去到一個新的星球，就隨機屠殺那個星球的一半生命。當然，他也是個反派，最後他想來幹掉地球人，結果被拯救世界的英雄幹掉了！】
莉蒂亞：【……】
系統：【我還還知道一個反派，到底是誰也不打算跟你講，在他的預測裡，地球就要完蛋了。】
地球意識在這個時候發出了不高興的信號。
系統：【……反正他認為人類貪得無厭只知道索取，地球終究是沒有辦法承受這種索取，所以把視線投向了宇宙，和想要佔領地球的外星人合作，一心以為自己是在幫助同胞沖出地球走出宇宙，但試試上他是要把地球『賣掉』給外星人當口糧。是的沒錯，這個反派最後也被幹掉了。順便，我聲明，我不是人類，我更不歧視外星人，外星人也有好人的！】
莉蒂亞：【……系統。】
系統發出哭唧唧的聲音：【嗯？】
莉蒂亞：【……你想得太多了。】
系統發出一聲委屈巴巴的「嚶」來。
莉蒂亞沒有想那麼多。她當然不是反派。在那段衛星拍攝的新聞視頻在網路上發酵後的現在，「莉莉絲」的名號在網路上的搜索量幾乎到達了頂峰。她的知名度也是幾何倍的上升。
她喜歡被肯定的感覺，然後她繼續投入她的刷分大計。
很快……很快的。
她一定，馬上就能攢夠積分來兌換一具新的身體了。
而把視線拉回中心城，年輕的正義聯盟接班人，前泰坦以及現在的少年泰坦們都聚在一起，在沃利·韋斯特的公寓裡閒聊。
康納對這個世界還不算太適應，他皺著眉，忍著心中焦躁的感覺。
他的到來並沒有受到該有的歡迎，他對自己沒有什麼信心，總是有些不安的焦躁鼓動。
他沒有和超人在一起，也不太想和羅賓到蝙蝠俠那邊——當然蝙蝠俠也不想讓氪星崽子來哥譚常駐——最後還是獨居的沃利笑眯眯地攬著他的脖子，把他帶回了中心城。
與此同時，性格活潑的沃利也把那些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們都喊來聚一聚。
年輕人們總是能自得其樂。
這邊，還未正式成立的少年泰坦預備役成員，一個網癮少年野獸小子正在擺弄手機，他哇了一聲，手機一丟，跳起的同時變身成一隻綠色的鸚鵡，拍拍翅膀，叼走電視遙控器，停在沙發靠背上。
爪子在遙控器上戳了戳，電視機被打開，正好開始放映這段新聞。
[萊克斯企業執行總裁，大都會議員萊克斯·盧瑟先生公開對超人發出指責。]
螢幕中央的那個光頭男人面色沉痛，黑西裝，黑襯衣，黑領帶。
畫面中他嘴唇張張合合，演講的聲音被抹去了，不過看著他身體的顫抖，表情的痛苦，眼中的沉重……似乎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鳴與支持。
看著新聞下面的小字解釋，這群平均年紀不到十八的年輕孩子們集體將目光投向躺槍的康納·肯特。
超級小子：「……」
他一拳砸穿了沃利家的茶几，面色扭曲地擠出幾個單詞：「我會賠的。」
沃利：「……不、不用了。嘿，兄弟，沒事兒吧？」
新聞小標題如下——萊克斯·盧瑟指責超人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留下孩子卻根本不關心他，是他盧瑟將那可憐的孩子養大，而現在，氪星人的劣質本能讓他去找了他的父親，而拋棄了養育他保護他的萊克斯企業。
並佐圖以證。
康納：「呵呵。」
第89章 087
紐約, 復仇者基地。
在送走索爾跟他弟弟之後, 復仇者們在開會。
當然, 參加的除了正式的復仇者, 還有預備役以及編外人員——蜘蛛俠彼得·派克以及哈利·奧斯本, 等等。
會議不是正式的會議，反正斯塔克的智慧管家開了投映，將正在發佈的新聞投放給在場的所有人。
萊克斯·盧瑟看起來表演得很開心。
彼得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把茫然的目光投向鋼鐵俠：「……斯塔克先生……他是在指責超人拋棄妻子嗎？」
托尼：「……」
聽起來是呢。
「Sir，」智慧管家插話道，「除了那份不能證明與他相關的資料外, 盧瑟先生已經將全部痕跡抹除, 我也不能恢復。」
托尼應了一聲。
他早有預感。
這個世界可能有那麼點神奇的地方。凡是年輕有錢的天才，都喜歡搞什麼英雄主義。比如他自己，比如隔壁那個蝙蝠俠，比如再遠點那個奧利弗·奎恩, 等等。萊克斯·盧瑟毫無疑問，也算在其中。不過他的英雄主義和這些自己投身超級英雄事業的有錢佬們不一樣。
他是個單純搞科研，然後再搞事兒的那種理想主義者。
這群圈子裡的人互相都知道對方的幾分底細，雖然萊克斯·盧瑟不怎麼出來，但一條路子上的人, 他手裡有什麼底線之類的，毫無疑問。都是天才, 萊克斯準備在先, 托尼慢他一步也是正常的。
但是吧……
他萊克斯·盧瑟自己把毀滅日放出來, 然後把髒水潑到超人身上……或者說是把視線轉移一個方向再轉到超人身上……
說起來，復仇者們之前可是真心為莉蒂亞哀悼過。
對於成年人們來說，最終是個孩子犧牲，是讓人感到無比難過的。然而沒兩天，就在莉蒂亞的哀悼會當天……啪啪打臉。
雖然沒人看到莉蒂亞，視頻中也沒有拍到莉莉絲的身影，但看到洛基被砸得那麼慘，就算是要付戰損的托尼·斯塔克都忍不住叫好。
——他好心養著那對神兄弟，結果洛基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真不愧是洛基啊。
索爾對於他弟弟的做法確實感到很抱歉。
雖然因為生活得簡單而不太喜歡深入思考，但索爾確實是個非常有擔當，並且信守承諾的人。
他最終向這些接納他的復仇者兄弟們認真地道了歉，抓著依舊一臉懵逼的洛基回了阿斯加德。
當時小蜘蛛也在場。
彼得只有一個想法：「莉莉絲她還活著……太好了。」
而現在，彼得腦子裡是另外的想法：「……萊克斯·盧瑟說話都不經過大腦的嗎？那個超級小子看起來和莉蒂亞明明差不多大……」
彼得的想法很簡單，他都沒有想到第二個答案，直到被哈利狠狠地懟了肋骨。
哈利想的要比彼得多些：「安靜。我們先等著結果吧。」
***
除了圍觀著阿斯加德神兄弟離開的復仇者，萊克斯是最先知道洛基離開地球的。
萊克斯驕傲而自負。雖然可以說是洛基將毀滅日引來了地球，但萊克斯絕不會把這一切都歸咎於洛基，不過他也擺了洛基一道，讓謊言之神的謊言無處遁形。
但是他總給自己留一手。現在已經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整件事與他盧瑟有關。那麼下一步也該進行了。
——超級小子。
萊克斯根本沒有給他的試驗品取名字，這名字還是露易絲·萊恩取的，該死的還是和那個氪星人牽扯不清，或者說，本來就無法牽扯得清。
超級小子的基因來源，毫無疑問，是超人。
那個氪星人的基因強大得無法控制。不管他投入多少，如何嘗試，都無法完整地複製出一個超人來。或許未來可以，但現在不行。
和九頭蛇的合作萊克斯沒有參與，不過他們的實驗，倒是讓萊克斯自己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單純的克隆不行……那改制呢？
九頭蛇和美國隊長死磕那麼多年，始終覬覦著史蒂夫·羅傑斯身上的超級士兵血清。無論其他人如何複製嘗試，所得到的血清都達不到美國隊長身上的效果，哪怕在後期注射了相似複製品的巴基·巴恩斯都沒有辦法成為美國隊長。
美隊只有一個，他們卻想要批量出產……這也是後來找上門來的原因之一。
萊克斯想要的是一個可以與氪星人對抗的試驗品，只要身體是無效的，需要意識的存在；而九頭蛇不需要意識，他們只是想要美國隊長的身體來進行試驗操作與提純。
當然，後來合作泡了湯，但萊克斯在超級小子的出生上，有了新的主意。
他真的用了自己的基因作為補充。
既然純種的氪星人不行，那就用上人類的基因進行補充，方便有效。
胚胎……他做了無數個。
就是在莉蒂亞選擇當著他的面和超人離開的那一天。
實驗操作進行了一半，在細胞分離的過程中，莉蒂亞發來了消息，說要走。他和妹妹的思想產生了衝突，而後莉蒂亞真的叫來了超人，揚長而去。
萊克斯的情緒控制按理說是不該出問題的，但是在回到實驗台，進行細胞核分離的時候，萊克斯一向穩重的手竟然真的抖了一下。
時間不夠他再重新抽取自己的基因進行操作，萊克斯目光一轉，最後將視線投在存放莉蒂亞血樣的那個試管裡。
只有一個基因鏈是屬於莉蒂亞的，並且萊克斯沒有單獨做標記。
毫無疑問，那些胚胎最終只成功了一個。至於是哪一個……萊克斯自己也不知道。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超級小子能否認他一個單詞？
超人有管過他？難道不是萊克斯企業負責了他的一切？難道不是他去找了超人之後再也沒回來過？他只是有一部分的內容沒有說而已。
再說了。
有X教授在，萊克斯也沒想過可以順利地把超級小子帶回來。
不過他只要噁心到超人就行了。
——如果他的執念一樣。
***
莉蒂亞沉迷刷分，無法自拔。
地球寶寶給她開了掛，莉蒂亞簡直可以自由地在全球穿梭，想去哪裡去哪裡。
並且，莉蒂亞現在雖然沒有實體，但不妨礙她做任何事情。紅發少女現在已經掀了好多地方，並且用著蝙蝠家的風格，恐嚇世界。
她秉持著和克拉克說好的「只抓現行」，莉蒂亞守株待兔。
她掀了九頭蛇三個基地，掀了血兄弟的祭壇，掀了一處人口交易市場，掀了一處地下軍火交易商，她還拿著把小刀把直接將污染物排進大海的那家「環保企業」的CEO剃了個頭，用略微沙啞的女聲狠狠地威脅了他一通。
她威脅的話還沒說完，那禿頭CEO打開的筆記型電腦上就彈出了新聞彈窗。
播放的新聞不是別的，就是萊克斯·盧瑟的個人表演秀。
莉蒂亞：？？？
紅發姑娘怒而起，匕首紮穿了筆記型電腦，金屬把手猶在因為大力而顫抖，在CEO的瑟瑟發抖中，莉蒂亞瞬間從南美洲消失，出現在萊克斯企業的頂層。
萊克斯就在這裡。
她那混蛋哥哥像是沒事兒人似的，他臉上看不到任何端倪，穿著墨藍色的西裝，領帶是紅藍條紋的，領夾鑲滿閃得耀眼的鑽石。
他在流覽處理那些工作文件，還都是紙質版的。
那雙綠色的眼睛沒有發現她的存在，眼神認真而嚴肅，手指上還繞著一些繃帶，似乎身上的傷還沒有好。
莉蒂亞刹那心軟了一點點。
這是她想了那麼多年的執念。
莉蒂亞一直想要哥哥，她頂著萊克西的姓氏十幾年，她就盼著萊克斯十幾年。哥哥明明是個好哥哥，他們明明之前很好的……為什麼後來會變成這樣子？
莉蒂亞不知道。
雖然有句話她想對萊克斯說很久了：
有病就去治病啊哥！你比我更需要心理醫生吧！
她完全不知道萊克斯在想什麼。上一秒他還可以笑著誇獎你，讓你以為他有把你放在心裡，下一秒他就能將你貶低得一文不值。
莉蒂亞沉默了好一陣子，她終於做了決定，和系統商量了一下，用了一點積分兌換了靈魂實體化。
空氣蕩開微不可見的漣漪，黑衣紅發的少女逐漸出現在萊克斯的辦公室中。
光頭男人停住了手中的筆。他放下，抬頭。他的妹妹就逆著光，站在那裡。
她長大了。
她早就不是當年初見那個哇哇大哭的奶娃娃。她身體的輪廓已經成熟，有了成熟的曲線，三兩根的胎毛也早就長長變濃茂。她甚至跟幾年之前的再遇都完全不一樣，那時候瘦弱膽小的姑娘已經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變得強大，變得堅強，變得能和他對著幹。
「莉蒂亞，」萊克斯輕笑了一聲，「你果然沒死。」
莉蒂亞現在習慣和哥哥嗆聲：「我沒死你不高興嗎？」
「不，很高興，很慶倖，」他說，「我很高興你還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莉蒂亞。」
他望著最初用最信任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妹妹：「我……我很抱歉，莉蒂亞。我為我之前對你做的一切感到抱歉。」
莉蒂亞說不上自己心裡什麼滋味。
她好像一直在等著這句抱歉，可真的聽到了，她又沒有想像得那麼開心。
「你不是在對我道歉，」莉蒂亞輕聲說道，「你是在對自己道歉，萊克斯。你不明白。」
「或許吧。」他笑了一聲，「我以為我才是你最信任的人，你會第一時間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訴我。而不是那個藍大個。」
莉蒂亞發出指責：「事實上，卡爾是個好人，而你才是造成這一切的人，萊克斯。別說廢話了，我來找你是因為康納。你在搞什麼？你克隆超人，克隆我……別告訴我，你還在克隆別的什麼人。」
她哥哥果然還是改不了，嘴角抽動，露出一個飽含深意的微笑。
莉蒂亞：「……」
少女惡狠狠：「我警告你！我會好好看著你的！」
萊克斯笑起來：「好啊。你留在我這，隨你看。」
莉蒂亞：「……」
還沒等她再說什麼，貓咪小姐熟悉的貓薄荷味道又一次靠近。
她轉頭，藍色制服的男人隔著那扇落地玻璃，靜靜看著莉蒂亞。
雖然那灼燙的氣息還是會讓莉蒂亞感到不太舒服，但有了地球作弊器的姑娘還是可以稍稍忍受一下子。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搞事兒的哥哥，轉身穿過了玻璃，同樣停在了半空中。
「卡爾，抱抱。」她說。
說完，自己頓了一下：「啊……抱歉，我忘了我們現在碰不到。」
第90章 088
通過系統兌換的「可以被看見」時間還有足足四十分鐘。
莉蒂亞畢竟還是靈魂。
她和克拉克面對面, 面對萊克斯時那種霸道的表情在看向克拉克的時候放得柔軟了些。
率真的莉莉絲是她的本性沒錯，可有些柔軟的本質, 她只想給喜歡的人看。
而超人, 他停留在萊克斯大廈的窗外, 視線凝聚在莉蒂亞的身上。
又看到她了。
她似乎變了，又似乎完全沒有。
簡單的黑色制服，笑容甜美，連薑紅色的髮絲長度都沒有變化。她的身體在陽光的照射下並沒有留下應該有的陰影。她還在, 但此刻的她確實不再屬於人間。
她好像完全沒有被「死亡」的經歷給影響到，她的笑容不變，沖著克拉克要抱抱，一如莉莉絲與超人的初見。
莉蒂亞：「……唔，這裡好像不是什麼適合談話的地方。我們你家見。」
她音一落，身軀猶如散去的煙霧，在空氣中消失了蹤影，克拉克和萊克斯也對上了眼睛。
「超人, 」萊克斯壓抑著沸騰的情緒，「離她遠一點。」
克拉克看著腦袋都快冒煙的萊克斯·盧瑟, 心中某個純良的角落坍塌了。
被盧瑟針對了那麼多次, 他怎麼可能從來沒有不爽過？人間之神終究不是真神。超人看著萊克斯, 突然勾著嘴角留下一個意味深長又帶著些挑釁的笑容, 同樣消失在原地。
萊克斯：「……」
***
莉蒂亞說的家, 不是大都會的公寓, 也不是孤獨堡壘, 而是位於堪薩斯州的斯莫維爾小鎮。
那個滿是玉米香氣的鄉下小鎮並不繁華，簡單而又質樸，完全不像是能夠養育出超人這樣傳奇人物的地方。但毫無疑問，這裡就是克拉克·肯特的家鄉。
他從來到地球就是在斯莫維爾，在這裡成長，在這裡適應世界。
莉蒂亞之前問過克拉克，他的家在哪裡。克拉克有回答過她，就是這裡。
少女借著地球寶寶給她開的外掛，眨眼功夫就出現在農場外面。這裡還能嗅到植物的香氣，但完全看得出，已經很久沒有人打理這片農場了。
莉蒂亞看著那被風霜吹打得字跡已經模糊的「肯特」字母，屈起食指，在那牌子上輕輕敲了敲。
——不要講科學，莉蒂亞本身就不科學。
沒幾秒，克拉克的氣息又一次籠罩了貓咪小姐。
之前是溫暖的陽光，現在卻是沙漠中的烈陽。莉蒂亞心情有點複雜，決定把積分兌換身體放到目標首位。
克拉克及時趕到了。
他沒有穿著他的紅藍制服，而是及時換了一身便裝。他秉持著「小鎮男孩兒」的人設，工裝褲外加格子襯衫，大衣都沒有套，只是搭在手臂上；襯衫的袖扣沒有好好系，露出他結實好看的小臂線條，而那副神奇的黑框眼鏡也只是塞在胸口口袋裡，並沒有架在鼻樑上，額發後梳，露出他那張英俊的面龐，額頭那縷倔強的小卷毛依舊飄揚。
——像是克拉克·肯特與卡爾·艾爾的有機結合。
他到的時候，莉蒂亞其實剛到，但她已經坐在地上，雙臂環住膝蓋，仰頭露出惹人憐愛的表情：「嗨，克拉克。我等你好久了。」
克拉克嗯了一聲。
他似乎已經接受了莉蒂亞現在的情況，並且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還好嗎？」
晴空藍色的澄澈眼眸驀地柔和起來。
有些答案總是需要一些事情來催促才能得出。他沒有想過自己會去和個小女孩兒約會，但毫無疑問，當失去這條路擺在自己面前，有些障礙就會毫無疑問地越過去了。
莉蒂亞站起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
她沉吟了兩秒，認真開口：「其實不太好。」
「嗯？」
「有點想吃東西，」少女按了按小肚子，「其實我很好養活，我現在一點都不餓，可我就是想吃點什麼。」
「我查過一些資料，」男人自然而言地接過話題，「火星科技在這種事情上幫不了忙。我猜你並不喜歡萊克斯的『克隆』計畫。」
莉蒂亞配合地露出一個頭痛的表情。
「氪星的科技在這方面用處也不大……或許天啟星的部分我可以求助一下鋼骨……」
他話沒說完，莉蒂亞連忙打斷他：「不用了，真的。再過……再過幾天，我就能回來了。」
克拉克點頭，動作自然地跨過農場圍欄，踩在雜草叢生的院子裡。
莉蒂亞：「……直接進去好嗎？」
男人回頭，對女孩兒挑了挑眉毛：「這是我家。」
克拉克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他在這間農場長大。
克拉克有時候覺得自己不是個稱職的兒子。
他的父母給了他絕對的關心與愛護以及照顧，他們陪著他長大，卻不能陪伴他走到最後。也就是在送走父親，又送走母親之後，克拉克真正認知到感情的脆弱與堅韌，這也是他最初對女孩子動心，最後卻不會付諸追求的原因。
——他不想在得到後再失去了。
農場的面積不小，除了倉庫，住宅卻不算太大，三層小樓，頂層是閣樓，承載著一家人的生活。莉蒂亞不知道克拉克是從哪裡扒拉出鑰匙的，反正那枚失去光澤的鑰匙打開房門之後，被掛在了門口。
莉蒂亞跟克拉克進去之前，還看到了夾在門縫裡掉下來，幾乎成了碎渣的封條。
少女好奇地蹲下來，克拉克也看到了莉蒂亞的動作，隨意應了一聲：「我爸之前為了農場貸了一筆款。後來他身體出問題，貸款沒有還上，房子被收走了。」
莉蒂亞：「……」
莉蒂亞用痛心疾首的表情看著地球最強大的傢伙，再想想孤獨堡壘裡那些值錢的東西，完全不明白為什麼超人會窮得還不清貸款。
克拉克看著女孩兒複雜的表情，終於笑出了聲。
幾年沒有回來打理過，房子裡的味道其實很糟糕，灰塵與蛛網遍佈。
克拉克從架子上撿起一個相框，用人類的力度吹去上面的塵網，眼神中是懷念：「來自父母的教導，我父親一直希望我不要展露出自己的與眾不同，能真正融入地球，屬於『卡爾·艾爾』的一切，並不是屬於『克拉克·肯特』的。可能是有點太倔了吧……」
相框中是他們一家三個人的照片。
他記得這時候自己應該才十歲，讀小學。
照片中的男孩兒黑發藍眼，笑容燦爛，而他的父母握著對方的手，各自的另一隻手，搭在男孩兒的肩膀上。
莉蒂亞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陽光燦爛的男孩兒，不存在的心臟都在噗通亂跳。
「然後呢？」
克拉克把相框放回架子上，轉過身：「哦，要謝謝蝙蝠俠。」
「他幫你把貸款還了？」
「不，他把銀行買下來了，」想到財大氣粗的好搭檔，就算是超人都會感覺心情複雜，「……所以我現在不欠銀行錢。」
——欠布魯斯的。
再加上層出不窮的戰損……隨它去吧。
莉蒂亞跟在克拉克身後，跟他進到了他自己的房間。
肯特家的經濟條件很一般，屬於男孩兒的房間簡單，但不管是褪色的床頭畫報，還是那些精巧的手工玩具，都是滿滿的情感與溫暖。
克拉克甚至還翻出了一本相冊，裡面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照片。
紅發姑娘心尖微微地顫：「你小時候真可愛。」
「說到這，」莉蒂亞舔著唇角，「你有想好等我回來，我們去哪裡約會嗎？」
克拉克啪地合上了相冊。
「不是吧！」莉蒂亞發出小小的指責，「你明明答應了和我約會的！難道是為了在康納面前假裝他父母關係很好？」
克拉克：「……」
「我等你回來，」克拉克無奈地笑，帶著些寵溺，「改變有些快，我總是要適應適應的。」
【突然發現我男神好囉嗦，】系統插話，【只是約會或者說確定關係，又不是逼你倆結婚。】
莉蒂亞：【……】
她嘴角抽了抽，目光卻盯在了那本沒看完的相冊上。
莉蒂亞伸手把相冊撈過來，一翻，正好停留在一張屬於小嬰兒的照片上。
未來強大的超人這時候還是個小寶寶，團成一團，被抓拍到哭得可憐兮兮的這一秒。
莉蒂亞：好、好可愛！
莉蒂亞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而被看到這樣照片的克拉克臉上已經掛不住笑了。
少女頓了頓，她歪歪頭，似乎在傾聽著什麼未知的聲音，而那不知情況的聲音逗笑了她，莉蒂亞笑得眼睛都彎起來，變成一道月牙，眼角那粒灰色的小痣隨著她的笑容躍動，可愛極了。
莉莉絲就是莉蒂亞，率真是她的本性，但屬於莉蒂亞的柔軟內心，總是要向著她的朋友，與她喜歡的，最親近的人。
她笑得可愛，甚至還帶著一點點說不分明的羞澀。
「克拉克，」她說，「你之前說我年紀太小了……」
莉蒂亞的靈魂沒有血液來讓她紅起臉頰，但她臉上的笑容說明了一切：「地球意識告訴我，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我和她已經徹底綁定下來，綁——定——」
「所以說……」
女孩兒的聲音笑意濃濃：「她說，按照身體年齡來算，已經有將近五十億歲了；而按照意識形成開始計算，也有七億多歲。」
莉蒂亞故意板起臉，假裝一本正經，但壓抑不住的笑早就暴露了自己：「噗——她說，『小屁孩，到底誰年紀小』。」
地球真好。
看著克拉克僵硬的神色，莉蒂亞開心地想。
克拉克·在地球呆了三十一年但是年紀按照地球算絕對不超過三十三歲·連星球的零頭都達不到·肯特：「……」
行吧。
第91章 089
莉蒂亞沒敢再在克拉克面前砰地一聲消失, 她在系統的提醒下提前離開，然後在半空中思索人生。
全地球只有一個超人, 所以會對莉蒂亞的靈魂產生燒灼感的也只有克拉克一個。少女心情複雜, 似乎這個問題只能靠重新擁有肉體來解決, 又似乎總是要想辦法解決掉的。
而且不單單是這一件。
還有……關於莉蒂亞和戴安娜一見到就變回普通姑娘的問題。
戴安娜人很好的，被混蛋哥哥傷到破碎的小心靈正在往同樣擁有血緣關係的戴安娜那邊反復試探。她又不能永遠不和神奇女俠見面。
不過此刻，莉蒂亞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冷靜一下。
雖然和地球寶寶產生聯繫之後，那種燒灼感對莉蒂亞的影響已經不是很深了, 但那種感覺還是能避免就避免得好。
莉蒂亞：【系統，這個問題真的不能解決嗎？】
系統吃醋一樣嘟囔：【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任務系統啊！你問我還不如問你的地球寶寶。】
還沒等莉蒂亞提問，地球意識主動探出了觸角。
規則這種東西，束縛的是守規則的傢伙；而隨時能在規則上開後門的地球意識, 正在護著莉蒂亞。那依稀有些懵懂天真的意識在她靈魂上做了標記, 給莉蒂亞開了一道方便之門。
神奇女俠當初篤定莉蒂亞「不會死」的原因——不喜黑暗的海神與奧林匹斯眾神登入奧林匹斯山，而冥神退居塔爾塔洛斯, 各自成為獨立的空間，已經和地球割裂開。神明擁有了自己的世界，戴安娜因為半神之身, 並且出生於空間獨立之後, 是唯一可以通過特殊方法出入奧林匹斯的存在。
順便, 神奇女俠跑奧林匹斯跑得勤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一眾沒有什麼娛樂項目的神明等著戴安娜送什麼電影小說之類的東西消遣呢。
此世地球, 人類的靈魂去向已經有了自己的規律, 但神明之死按照規則依舊必須去往冥界。不過冥界已經封閉, 莉蒂亞去無可去, 她當然無法真正死亡。
而現在，地球意識在空間壁壘上開了個後門，把莉蒂亞送了進去。
莉蒂亞：？？？
***
塔爾塔洛斯，即為深淵。
地球與神明相輔相成，神話傳說都是藝術加工，而在此之前，地球還未成為星球之時，就孕育了後來的神明。
卡俄斯先於地球本身的意識出現。而後隨著後來的變化，寂寞的第一個意識又分化了其餘的意識，與「地球」同時出現，是為神明。
神明是地球身上第一批生命。他們強大，可以在宇宙中直接生存，近乎不死不滅。但隨著地球的逐漸發展，宇宙的規則也強加在他們身上。最後，規則淩駕於一切。
地球遵守宇宙規則，孕育出自己的意識之後，為它擁有的第一種生命開闢了獨立空間。
在此之前，塔爾塔洛斯的週邊空間充斥著各種生命的靈魂。
而此時此刻，這裡只有茫然的莉蒂亞·萊克西自己。
與喜歡光芒熱鬧的奧林匹斯神不一樣，選擇留在塔爾塔洛斯的，都是耐得住寂寞的神明。
對於地球人類來說，他們是神明，而對於其餘星球的人來說，他們也只是「外星人」而已。他們應規則的需要而生，但在規則完善之後，人類的靈魂不再需要冥神進行審判，徹底閑下來的神明大多陷入了沉睡。倒是可憐的睡神自己需要時不時醒過來。
塔爾塔洛斯是深淵，沒有陽光的照射，這裡隔絕了一切，只有黑暗的存在。在冥神沉睡之前，倒還有一些光還在，但此刻，只有冥河旁的彼岸花會帶來微弱的光芒。
睡神修普諾斯睜開了眼睛。
神職特殊的他就算是沉睡都不得安生。雖然他非常想壞心眼地再讓奧林匹斯那群傢伙睡不著覺，但現在在塔爾塔洛斯，他只能繼續負責為那些希望繼續沉睡的神明們送上安心的睡眠。
夢神們也早就陷入了沉睡，神明們連夢都做不了，而睡神平日裡都是一副懶懶散散睡不醒的樣子，就算是醒著，也是這樣。
他穿著白色的長袍，被神力籠罩的他身上籠著淡淡的光。一邊打哈欠一邊在浩瀚的塔爾塔洛斯中溜達，將神力送到各個角落去。
他路過冥河。
睡神回頭，發出一聲驚訝的低喃：「赫卡忒？」
靈魂引渡人卡戎的小船早就側翻，他倒在彼岸花從中睡得死死的。而在他的對岸不遠處，靜靜地站著一位女神。
女神身上也散發著淺淺的光暈——高階神明自帶光效，她望著安靜流淌的冥河水，抬頭看向睡神。
這位女神，是一位喜歡安靜的神明。
修普諾斯對赫卡忒也是友善甚至帶著點尊敬的。她的存在就是一種特殊，神職複雜到根本沒有辦法劃分具體陣營。
她明明是在每一個地方都受到尊敬，就連擁有神王神職的宙斯都對她無比尊敬，但這位女神最終選擇留在冥界，並且按理說……她已經沉睡了。
睡神揉揉自己順滑的長卷髮，慢悠悠地走過去：「是我工作出了差錯嗎？你醒得太早了。」
赫卡忒微笑：「不，是我自己的原因。」
「想看冥河？還是想念外面的世界？」修普諾斯打了個哈欠，倒沒有非常在意形象，「不行我喊個兒子起來給你編織個夢？」
睡神一堆兒子，各個都是夢神，收回神力隨便弄醒一個就行。
「不必了，」女神淺笑，「可能是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些什麼，影響到了我。一會兒就拜託你了。」
修普諾斯蠻不在意地點頭。
而赫卡忒轉回頭，依舊看向冥河。
這條近乎代表著永恆的河流沒有源頭沒有盡頭，在世事變幻的此刻，依舊緩緩流淌著。
女神歎了口氣：「我突然想到了安菲莉婭絲。」
睡神沒說話。他的記憶太過龐雜，從裡面找個名字，也需要花費一段時間。不過他很快就從記憶的角落裡翻出了個那個生於冥河，死於冥河的冥仙女。
安菲莉婭絲……
赫卡忒親自挑選的從者，跟著她的時間也最久。在大家都以為她會成為赫卡忒的從神的時候，那個冥仙女跪在了赫卡忒身前。
作為未婚神，赫卡忒其實對於侍者的情感沒什麼意見。
但從丘比特愛情之箭魔力脫離出來的安菲莉婭絲卻無法接受。
宙斯的性子其實沒人不知道，最初赫拉還會管來管去，到最後赫拉自己都不願意管了，宙斯從奧林匹斯睡到亞特蘭蒂斯，人類公主農婦甚至男孩兒都不放過，冥界也有幾支花被他采去了。
宙斯爽完了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近乎崩潰的安菲莉婭絲。
她差一點點，只差一點就可以從普通的冥仙女成為赫卡忒的從神了。女神甚至已經決定將從神的神職給她。可是她已經接受不了了。
她當然知道只是玩玩。
所以她抱著她流著宙斯血脈，卻只是冥仙女的女兒向冥河起誓，永遠不會再與宙斯碰面，哪怕與他有關的都不行。
赫卡忒只來得及抓住那個一無所知的無辜嬰孩兒，只能眼睜睜看著想要回歸冥河懷抱的冥仙女躍入冥河。
而冥河，身為神明間的規則，向冥河起誓，則誓言生效。
這麼久過去了，女神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回憶起這段過去，連帶著修普諾斯都陪著她望著冥河發呆。
就在這個時候，被神明自帶的柔光特效吸引來的莉蒂亞輕聲喊了一句：「……你好？」
***
莉蒂亞聽了一個故事，關於自己的先祖。
她看著懶懶散散的睡神和笑容溫和的女神，一時之間還在消化。
怪不得戴安娜說宙斯想不起來，安菲莉婭絲只是他獵豔之旅中的小甜點，只是這個冥仙女有些出乎意料。也怪不得莉蒂亞一碰到戴安娜就變成普通人，因為戴安娜是宙斯的血脈啊！莉蒂亞的那部分只遺傳給女性的血脈還受著冥河誓約控制。
而對於靈魂的分辨……這是安菲莉婭絲的天賦，也是女神最初選擇她的原因之一。
赫卡忒：「真沒想到，地球現在已經這麼有趣了。」
修普諾斯：「……我想睡了。」
赫卡忒：「很高興見到你，莉蒂亞。不過我想……既然你能來到這裡，你也有自己的辦法離開。我們該離開了。我很高興，安菲莉婭絲的後裔還存在，並且還記得我曾經對她的教誨。」
面對這位女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祖的原因，莉蒂亞從心底尊敬而又嚮往，手腳都快找不到地方放。她舔了舔唇角，羞澀地笑笑。眨眼的功夫，兩位神明都消失在莉蒂亞面前。
留下與他們並不相同的新生神明在冥河旁。
少女站在冥河之旁，在彼岸花的簇擁下，靜靜凝望著河面，沉思。
【系統？】
系統沒有發出聲音，好像掉線一樣。
地球意識倒是興奮，她覺得自己給莉蒂亞解決了一個問題，驕傲得不行。
莉蒂亞吞了吞口水：「……你是說……想要解除那個誓言，就跳到冥河裡？」
地球意識肯定地回答她。
這也是規則之一。向冥河起誓是永恆的，那想要解除誓言，自然也要付出代價。不過莉蒂亞又不是安菲莉婭絲，她不用付出太多代價，再加上地球寶寶會給她開後門……
莉蒂亞點頭，給自己打氣。
從這裡跳下去，然後就可以洗掉身上的誓言，順便也可以通過冥河回到另一個空間的地球去。
***
刺客聯盟，拉薩路之池。
綠色的詭異液體中，冒出一個紅色的腦袋。
第92章 090
莉蒂亞冥河中冒了頭。
準確來說, 這已經不是冥河，只是冥河在地球人間的同位點。
莉蒂亞並不知道這裡是地球的哪, 這大約是個山洞一樣的地方, 怪石嶙峋, 包裹著這一汪水池，門口還有幾個守衛在。
池水泛著詭異的綠色，還不斷地冒著氣泡。莉蒂亞一臉茫然，不存在的身體隨著擁有奇異力量的液體包裹，帶來莫名的清涼。
冥界似乎也給少女的靈魂帶來了一些沉重感, 不過她依舊是看不見的存在。
大概是這詭異的池水從來沒有平息過, 莉蒂亞造成的漣漪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不妥。她爬上岸邊，繼續呼喚系統。
【系統？】
系統依舊毫無回應。
莉蒂亞對自己現在的情況一無所知, 就算和地球寶寶交流，感知到的只有她愉悅的心情。
仗著沒人能看見她，莉蒂亞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出了山洞竟然是座堡壘。然後她發現……她似乎來到了一個滿是反派的反派大本營。
——這些人身上穿的制服, 和她之前找到達米安時那些反派穿得幾乎一模一樣。
莉蒂亞下意識地就想動手, 不過想到她當初和克拉克的約定, 少女看著這些不是在訓練就是在做自己事情的反派們，閉上了眼睛。
地球寶寶某種意義上來說要比系統靠譜。她自己能做主, 不像系統總要想方設法和掉線的主系統聯絡。
系統給莉蒂亞帶來了太多的變化，她還是有些擔心系統, 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去找它。
系統本就是突兀出現的, 沒有解釋來歷, 沒有提過去處。莉蒂亞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回大都會去看看。結果她才和地球意識架起溝通的橋樑，系統那高亢的電子音在她腦袋裡尖叫起來：
【莉蒂亞！！！】
拔高的電子聲簡直是穿耳魔音，紅發姑娘渾身一抖，刷地睜開眼睛。
她對上了一顆紅色的腦袋。
準確來說，那是一個頭盔、面罩之類的東西，通體紅色，包裹了整顆腦袋，就連眼睛都有白色的護目鏡片遮擋，幾乎沒有露出一點面容特徵來。
莉蒂亞還沒有搞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碰到他，先被陰冷而爆裂的氣息而籠罩。
少女繼承了先祖的天賦。她能夠分辨出靈魂的氣息，也有自己的喜好。「死掉」之前，她最喜歡超人那溫暖又強大的特殊存在；「死掉」之後，那溫暖就變作了灼燙，著實有些考驗她。
而在這一秒，莉蒂亞遇到了「死後」她最喜歡的氣息。
面前這個「紅腦袋」的靈魂充滿了陰冷的氣息，與冥界如出一轍。他好像是從冥河中爬出來的幽靈，靈魂已經被幽冥的氣息浸透，那些獨屬於他的靈魂氣息已經被來自深淵的幽冥掩蓋，他在這個世界上，就好像是個行走的「死亡招牌」。
——對靈魂狀態的莉蒂亞充滿了吸引力。
貓咪小姐使勁甩頭，亂七八糟的情緒全部甩飛，讓自己的本能給理智讓路。
拜託！你家已經有貓薄荷了！你不是隨便的貓！不能被別人家的薄荷給吸引走啊喂！
還不等莉蒂亞說點什麼，「紅腦袋」先開口了。
他的整張臉都掩蓋在頭罩之下，莉蒂亞不知道他什麼表情，但能聽到他有些不以為然的青年音：「莉蒂亞·萊克西？」
紅發姑娘連連後退，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那種吸引力。糾結的眉眼舒展開，她挑眉，勾著唇角：「你看得到我？」
青年後退，倚在了身後的書架上。
紅腦袋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一張表情複雜，有些解脫又有些釋懷的英俊臉龐。
「嗯，」他說，「把你的東西拿走。」
莉蒂亞表情不變，看上去非常「莉莉絲」，可實際上，她還沒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對於她來說，一切發生得都太快了。她明明剛和克拉克告別，立刻就被地球寶寶塞到了塔爾塔洛斯；在深淵茫然地走了很久，才遇到赫卡忒女神，知道了先祖的故事；為了解除誓約，她又不得不跳入冥河；好不容易回到地球空間，還沒有來得及搞清楚為什麼系統都不見了，她就出現在這個陌生的房間。
哦對，系統。
說系統系統就出現，那道情緒複雜的電子音尖叫得刺耳：【莉蒂亞你竟然趁我和主系統連線的時候不見了！我們明明綁定著，你怎麼可以丟下我的程式自己去奇怪的空間！你有了地球意識就不要我這個系統了是不是！你說我還是不是你的小可愛！】
莉蒂亞差點掛不住自己的輕笑：【……啊？】
腋下夾著紅面具的青年唇角抽動，表情已經有些麻木：「呵。」
系統繼續尖叫：【傑森你不許笑我！】
莉蒂亞茫然地眨眨眼，連忙喊了停。
莉莉絲式的霸氣在這一秒被收斂，少女又抬頭去看被系統稱呼「傑森」的青年。
她驚訝極了：「你們……」
傑森嗤了一聲：「說的就是這東西。把你的東西帶走。」
系統：【我不是個東西！傑森你亂說！】
莉蒂亞：「不是，系統你怎麼了……之前不是好好的，怎麼現在說話……」靠吼？
系統崩潰：【你還好意思問我！你知不知道你消失了多久？你還記不記得我是一個必須有宿主的系統？你知不知道我沒有宿主就要離開這個空間？！】
莉蒂亞敏銳地抓住了其中的關鍵字。
她望著傑森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眸，冷下了臉：【我消失了多久？】
系統尖叫：【你消失了整整兩年！！！】
***
回到系統的視角。身為自封的優秀系統員工，它的工作按理說是需要和主系統報告，並且不應該和主系統斷開聯繫的。
尤其它的宿主總出些不在注意事項上的問題。
雖然它和主系統的連結總是掉線狀態，但這不妨礙系統去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
事情就巧在那零點零一秒。
地球寶寶把莉蒂亞送入深淵的時候，系統的程式正在拼命聯繫主系統。等它放棄連結，系統絕望地發現……它把宿主弄丟了。
不同空間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再加上冥河按照規則需要收取代價。系統確認莉蒂亞沒什麼事兒，但就是聯繫不上她。身為系統，它的存在必須依託宿主。莉蒂亞是它的宿主沒的跑，所以它又不能綁定別的宿主，只能是和莉蒂亞相關的人。
男神女神小男神全部排除掉，反派盧瑟排除掉。
後來，系統在茫茫地球空間中尋找到了另一個屬於「死亡」的靈魂。
——傑森·陶德。
而切換到傑森的視角，事情就比較混亂了。
他死過。
他死的時候也只有十六歲，但毫無疑問，他真的死了，死于小丑的撬棍與□□之下。而種種原因交錯，塔利亞·奧古，帶來了傑森的身體，借由神奇的拉薩路之池，讓亡者死而復生。
冥河在地球空間的投映就是拉薩路之池。
傑森有過非常混亂的時期。
與其他一些浸泡過池水的人不一樣，傑森·陶德是唯一一個靠著池水死而復生的人。他的記憶混亂，性格陰暗面被放大，理智全無，幾乎就是行屍走肉。
在這個時候，系統找上了他——傑森·陶德，現在紅名綠名閃來閃去，暫時不是系統的男神。
傑森那時候才恢復一點點理智，真的以為自己瘋了。
直到後來……他確認，系統是真的存在。
系統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池水帶來的後遺症，一定程度上又快要把傑森搞得更崩潰。
當他看到莉蒂亞·萊克西，也就是系統真正的宿主出現的時候，他悄悄松了一口氣。
拜託，請趕緊，把這個聒噪的系統拿走吧。
聽完系統尖叫著的解釋之後，莉蒂亞的眼神柔軟了很多。她收起有些乖戾尖銳的情緒，露出的笑容都變得柔軟。女孩兒聲音清脆，認真地說：「你辛苦了。」
系統：【莉蒂亞！我也很辛苦好嗎！我已經不是你的小可愛了是嗎！】
莉蒂亞：【……】
傑森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不得不說，他也被系統折騰得不輕，對蝙蝠俠的痛恨都快轉移到這個蠢萌系統身上了。在系統的影響下，他的黑暗情緒沒有被無限放大，相對而言，雖然和蝙蝠俠的關係回不到從前，但也沒到劍跋扈張的地步。
他甚至見過那個現年十歲的達米安·韋恩。
準確來說，他見過達米安·奧古，後來又代表塔利亞去見了達米安·韋恩。那個小崽子倒是適應良好，自封最優秀的羅賓，和現在已經成為紅羅賓的提姆總打架。
系統決定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跟莉蒂亞說一件重要的事情：【莉蒂亞，我決定給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莉蒂亞還在想那個「兩年的事情」。
【積分已經攢夠了，而且傑森也幫你攢了一批積分。我們發財了！】系統急躁地說，【我現在就給你新身體。】
莉蒂亞根本來不及拒絕。
在傑森驚恐的目光下，女孩子的身軀逐漸出現在他床上，自帶柔光特效。唯一慶倖的是她身上還穿著制服。
下一秒，少女的魂魄從傑森面前消失，平躺在傑森床上的身體胸膛開始有了起伏。
系統美滋滋，自言自語的聲音臨時宿主聽得清清楚楚：【我好棒！】
傑森：「……」
他頭罩都要拿不住了，看著床上沉睡著的紅發姑娘，就像是在看什麼定時·炸·彈。他深吸一口，突然覺得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他就知道！這個不靠譜的系統！
黑發藍眼的青年深吸一口氣，他兩步跨到桌前，拿過手機，調出靠譜的提姆·德雷克的電話：「提姆。」
那邊的少年泰坦們在鬧，紅羅賓接電話的聲音不由都大了一些：「有事麼傑森？」
「我這裡有點麻煩，」身處倫敦安全屋的紅頭罩揉了揉額角，「你能……」
他話沒說完。
提姆：「康納巴特，你們安靜點！傑森？」
傑森沒說話。
他看著突兀出現在自己安全屋的克拉克·肯特，臉色陰沉，呼吸都凝滯了。
超人穿著制服，站在床前，窗戶玻璃已經碎成了渣。
晴空藍色的眼眸望著床上安靜沉睡的莉蒂亞，驀地柔和了一些，再抬起頭，將視線投向行事方法一向和他理念不合的紅頭罩。
「或許你可以解釋一下。」
提姆：「傑森？」
傑森手機還放在臉側，表情陰沉，徑直掛了電話：「沒事了。」
——才怪。
呵呵，這該死的系統，總有一天會被它蠢死。
第93章 091
約會, 吃飯，看電影, 逛畫展, 陪他加班。
紅發姑娘單手撐著下巴, 空閒的那只手握著玻璃杯，灰綠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盯著他看，笑容柔軟。
「克拉克。」女孩兒一口氣喝光杯子裡的溫牛奶，唇瓣上方染了一圈可愛的奶鬍子。
她舔去了唇瓣上的牛奶痕跡，沖他伸出雙臂。
「抱抱。」
她說。
克拉克·肯特睜開了眼睛。
是夢。
這不是他第一次夢見莉蒂亞了。
這兩年, 他經常會夢到莉蒂亞，那個在他生命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少女。
……小騙子。
莉蒂亞明明說過, 她很快就會回來。可事實上……她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那天與他在斯莫維爾小鎮告別之後, 莉蒂亞就徹底消失了。
起初克拉克還不知道莉蒂亞不見了。直到她真的再也沒有出現。
不論是莉蒂亞，還是莉莉絲，都沒有再出現過；就連之前那段時間的「隱形人」的傳說故事都平靜下來。
她是真的不見了。
她沒有再來見克拉克，沒有見康納, 沒有見過萊克斯。莉莉絲好像是真的死去。她原本就只有靈魂在, 克拉克所知的一切關於莉蒂亞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告知的。
就算是超人，他也沒有太多關於莉蒂亞的線索。
女孩兒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生命裡, 在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情感變化, 在他開始思考該怎麼面對莉蒂亞的時候, 她又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無痕跡。
她攪亂了超人的思緒，逼得超人不得不想著她念著她，然後自己拍拍屁股消失了兩年時間。
直到現在。
他聽到了莉蒂亞的心跳聲。
那聲音突兀地響在他的耳畔，闊別已久，卻又如此讓人感到親切。
男人表情有些茫然，而後轉成了淡淡的微笑。
——找到你了……小騙子。
倫敦時間下午五點，此時是美國時間的十二點，馬上就到午休時間。
這裡是《星球日報》報社。吉姆是克拉克關係最好的同事，他們本來約好中午去一家新開的店嘗嘗，然而在午休開始之前，克拉克猛地站了起來。
明明再等兩分鐘就是正常的休息時間，他卻什麼都沒說，直接就往外走。吉姆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克拉克走到哪去了。
而事實上，克拉克脫去了襯衫，換上了他的超人制服，以機器無法捕捉的速度，從大都會來到了倫敦。
他破開了窗，看到了沉睡在床上，已經從靈魂變作擁有身軀的生命的女孩兒，也看到了表情僵硬，正和紅羅賓打電話的紅頭罩。
傑森·陶德。
蝙蝠俠的第二任羅賓，死于小丑之手的孩子。
正義聯盟成立的時候，羅賓還是迪克那小子，但沒過多久，少年泰坦成立，蝙蝠的羅賓就換成了傑森。正義聯盟的成員都見過代號羅賓的傑森，直到少年死去。
也是在那時候，克拉克才能重新聽到蝙蝠俠的心跳，就連後來的紅羅賓提姆，制服上都不再弄成隔絕超人超級視力超級聽力的設計。這對於掌控欲極強又極其注重自己的隱私的蝙蝠俠來說，一時之間都讓人無法相信。傑森的死亡，那時候真的差點逼瘋蝙蝠。
不過他沒有，蝙蝠俠最終還是堅守住自己的底線，依舊是黑暗騎士；而死去的羅賓，他回來了。
這兩年，其實也發生了很多事情。以紅頭罩之名死而復生的傑森也是克拉克始終相信莉蒂亞會回來的原因。
超人看看臉色陰沉的紅頭罩，再看看臉色紅潤，睡得深沉的莉蒂亞。
他聲音很平靜，特別平靜。
「或許你可以解釋一下。」
傑森把手機摔在地上，盯著超人的眼神滿是警惕。
他已經不是當初的小紅鳥，他現在的行事手段等等，和「超級英雄」已經背道而馳。他之前是去找過蝙蝠俠麻煩，但是從來沒想過面對其他的正義聯盟成員，尤其是這位「道德標杆」。
深藍色的眼眸警惕，傑森壓著聲音：「沒什麼可解釋的。你把她帶走就行。」
系統的尖叫臨時宿主聽得清清楚楚：【傑森！告訴我男神！莉蒂亞靈魂再過一個小時就能適應新的身體，到時候她就會醒啦！順便再告訴我男神！莉蒂亞現在和禿子盧瑟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系統繼續尖叫：【而且莉蒂亞十八歲了！十八歲了！十八歲了！成年了！他不能再說覺得莉蒂亞年紀小不成熟了！】
黑發藍眼的青年嘴角抽搐，在超人帶來的巨大壓力下，心中沸騰著「為什麼睡過去的不是我」以及「這個智障系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擺脫掉」這樣的情緒，閉了閉眼：
「你女朋友，還給你，」他乾巴巴地總結，「滿十八了，一個小時之後醒。」
超人：「……」
系統疑惑地誒了一聲：【傑森，你這麼說……似乎哪裡不對。】
是哦，好好一段系統邀功的話，紅頭罩這麼一總結，似乎在建議超人犯罪一樣。
克拉克用一言難盡的目光瞥了一眼傑森，俯身將失而復得的姑娘攬入自己懷中。
她面色紅潤，半長的姜紅色髮絲自然地垂墜在腦後，隨著動作，幾縷髮絲壓在了眼皮上。少女睡得真的非常熟，髮絲可能帶來了一點癢癢的感覺，莉蒂亞沒有醒，她咂咂嘴，下意識地在克拉克胸膛上蹭了蹭。
紅色披風卷住了莉蒂亞，他們消失在紅頭罩的安全屋。
傑森沉默了一會兒，手機在掌心不斷震動。他沒有管，只是在安靜下來的房間了喊了一聲：
「系統？」
沒有回音了。
***
莉蒂亞覺得自己睡了好舒服的一覺。
或者說，她已經很久沒有感覺這麼舒爽送快了。
她沐浴在溫暖強大的氣息下，從靈魂到身體都感覺暖洋洋的，舒服得不行，就像是貓咪小姐能在貓薄荷從中打滾一樣夢幻。
好……好舒服。
自靈魂至身軀，暖洋洋的氣息仿佛擁有著獨特的能量，一點點將少女的溫暖至復蘇。自心臟到指尖，胸膛平緩起伏，眼皮顫抖，慢慢睜開。
那雙灰綠色的澄澈眼眸一點點找到了焦距，映出克拉克·肯特的臉。
他還是他。
克拉克唇角帶著淺淺的弧度，晴空藍色的眼眸停留在莉蒂亞身上，滿眼都是莉蒂亞的身影。他的模樣沒有什麼變化，穿著紅藍色的制服，胸口的金色S不如他眼眸亮得動人。他沒有戴那掩藏身份的黑框眼鏡，微長的黑色髮絲後梳，露出額頭，露出整張英俊的面龐，而額角的卷毛劉海堅韌又執拗地在他額前晃動，昭示著絕對的存在感。
「醒了？」他問。
莉蒂亞一個激靈，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紅發姑娘舌根都僵硬了，她抿著嘴，送上一個不太好意思的淺淺微笑。然後心虛地把視線移開，掃來掃去。
這裡……好像是孤獨堡壘。
應該是吧？莉蒂亞不是很確定。
在克拉克的目光下，紅發姑娘舔著唇瓣，灰綠色的眼眸清澈又無辜，好像一消失就消失兩年不見的人不是她莉蒂亞，而是別的人一樣。
克拉克看了她好一陣，伸手把她頭髮徹底揉亂。而心虛的女孩兒一動不敢動，水汪汪的眼睛望著超人，微微嘟起嘴，無辜極了。
她尖叫一聲，被超人公主抱了起來，送去黑科技機器裡，徹底掃描檢查了一次。
唔，可以確定了，確實是在孤獨堡壘沒錯。
僵硬的身體終於能被使用，莉蒂亞穿的制服換成了之前留在孤獨堡壘的衣服，布料光潔如新。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變化，就好像這兩年的時光從來沒有消失過一樣。
而超人也換下了自己的制服，穿著舒服的普通衣服，端著盤子把食物送到了莉蒂亞面前。
小姑娘的眼睛刷地亮起來。
——別的不說，她想吃東西很久了！
克拉克翻著她身體的檢測報告，餘光瞥著滿足地吃著牛排的莉蒂亞，看著她把盤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吃完了，這才遞上餐巾。
桌上的東西被機器人轉移走了，克拉克望著心虛的莉蒂亞，扯了扯嘴角：「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莉蒂亞伸手，新的身體完美得沒有絲毫缺憾，之前帶著薄繭的手指蔥白細膩，身體前傾，在桌子下握住了超人的手。
莉蒂亞送上笑臉，聲音也故意放得柔軟：
「對不起，克拉克。我……我回來晚了。」
嘩啦一聲，無辜可憐的桌子被掀翻，而男人狠狠地將她按在懷裡。
兩年多，將近八百天的時間裡，那些原本就甜蜜而又令人印象深刻的記憶在心底生了根發了芽，成長成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那些在意或者帶著些許愛戀的情緒在反復思索回憶中像是傾入了壇，仿若在釀成醇酒，化作絕對的愛意與深深的思念。
他的胸膛起伏，似乎在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晴空藍色的眼眸中醞釀著複雜又歡欣的情緒。
她晾了他兩年，卻能如此牽動他的情緒。
傾聽著她的心跳，克拉克慢慢閉上了眼睛。
莉蒂亞的臉蛋兒貼在他的胸膛上，隔著單薄的襯衫，她同樣能聽到克拉克心臟躍動的聲音，一聲一聲，規律而又強健，猶如他這個人的存在。
「克拉克？」
莉蒂亞有點不好意思。
對她來說，上次見到的克拉克還沒想好要不要接受她的約會邀請，一眨眼，克拉克又變得如此熱情，熱情得莉蒂亞臉蛋兒都紅了。
不過她還是躺在他健碩的胸膛上，沐浴在他讓她享受的靈魂氣息中，灰綠色的眼眸眯起，眼底透著歡欣與滿足，像是滾在貓薄荷叢中饜足的貓咪小姐，不存在的尾巴晃來晃去。
看來克拉克給她答案了，年輕的姑娘這樣想著，艱難地從他懷中抽出胳膊，繞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時之間，空氣都安靜下來。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親密無間。
「莉蒂亞。」
「誒？」
男人胸腔震動，聲音透著微啞，在她耳畔響徹。
他鋼鐵般的手臂收得更緊，兩個人除了布料的阻隔，貼得極近，連心跳聲都重合在一起，呼吸也漸漸交融。
他說：
「抱抱。」
第94章 番外(一)
莉蒂亞從安靜的北極, 回到了繁華的大都會。
兩年過去，莉蒂亞之前住的公寓早就退了，現在一無所有的姑娘跟著克拉克回了他的公寓。
他的房間好像沒什麼大的變化。
就算過去兩年, 小記者也依舊沒能升級成主編，還是要奔波在新聞的第一現場。
莉蒂亞坐在餐桌旁, 撐著下巴看著克拉克, 好像這兩年的時間都沒有斷層過一樣。她瞥見了冰箱上的紙條, 上頭還是自己的字。莉蒂亞眯起眼，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克拉克？」她輕聲喊他，「你真的喜歡我嗎？」
超人無奈地歎氣。
他沒用他的超能力，一步一步走到莉蒂亞面前。
「出去嗎？」他說，「聽說百老匯有一出新的歌劇, 評價很好。」
莉蒂亞現在全身上下都是克拉克掏腰包買的東西——她都快把小記者的腰包給掏空了。網路一如既往的熱鬧，莉蒂亞戳了戳鍵盤，戳出購票介面：「賣光了！」
克拉克嗯了一聲, 也掏出手機：「布魯斯, 幫個忙？」
莉蒂亞眨著眼：「你這是搞特權階級嗎？」
「很遺憾，特權階級是資本家，」超人挑著眉毛，聽著正義聯盟通訊頻道裡肆無忌憚的笑聲, 假裝沒聽見, 「事實上我們是被壓迫的普通工薪階級。」
莉蒂亞歪頭：「說實話, 我好像不是。」
克拉克：「請問莉蒂亞小姐, 你知道你的帳戶是在盧瑟的掌控下, 而你已經在萊克斯面前消失，並且回來之後也沒見過他嗎？」
莉蒂亞：「……」
她刷地站起來，依舊是那張楚楚可憐的面容，灰綠色的眼睛仿若蒙上一層水霧：「我們走吧克拉克！」
***
莉莉絲回來了這件事，紅頭罩第一個知道，超人第二個知道，紅羅賓第三個知道，蝙蝠俠第四個知道，超級小子等少年泰坦成員再其次。
提姆已經不想回憶康納那張表情複雜的臉了。
而蝙蝠俠接到超人的求助通訊的時候，他在瞭望塔值班，搭檔是綠燈俠哈爾。
哈爾笑點低，他直接開啟了和超人的通訊頻道，笑得不行，而蝙蝠俠這邊……把超人的需求轉發給了紅羅賓。
提姆·紅羅賓·年輕的·即將成年的·韋恩總裁·德雷克：「……」
韋恩塔里只有提姆一個。他揉了揉額心，除了給克拉克和莉蒂亞買了票，同時，也給康納發去了消息。
超級小子康納雖然是氪星血脈，但他和超人的關係有點微妙，不管是康納還是克拉克見著對方都有點不習慣。
這兩年少年泰坦發展不錯，又多了好幾個成員，大家都住在泰坦塔也挺好的。
提姆：[百老匯音樂劇，去不去？]
康納：[NO]
提姆：[超人和莉莉絲都去。]
超級小子一秒妥協。
康納：[什麼時候？]
提姆：[就現在。過來接我。]
***
乘坐「氪星號列車」來到紐約的紅羅賓和他的小夥伴進行了偽裝，等來了用地球寶寶作弊直接瞬移過來的莉蒂亞和表情有些驚訝的克拉克。
這是康納第一次看到莉蒂亞，活著的莉蒂亞。
——疑似他基因提供者，a.k.a他媽。
她和康納之前見到過的靈魂差異不大，只是換了一身衣服。現在的天氣不冷，少女穿著英倫風的上裝與短裙，踩著小皮靴。就算經歷了很多，她真實的年紀其實不大，看上去青春活力；而克拉克看起來很放鬆，唇邊掛著笑容，他的衣服也不是很正式，終於放棄了總是故意買得肥大的西裝，穿得休閒，就連黑框眼鏡看上去都要輕快一些。
他們似乎正在說著什麼，女孩兒眯著眼睛笑，男人配合，顯得十分縱容寵溺。
康納想起了那天被情話控制的可怕夜晚……
確認了，他們倆心情都很好。
超級小子戳了戳看戲的紅羅賓。
康納：「你覺得我們不被發現的可能性是多少。」
當然是零。可我這是為了誰？
提姆面無表情：「跟不跟？」
康納不自在地拉拉帽子，默默跟上。
然後他們兩個呆坐了一晚上。
莉蒂亞和克拉克的相處，沒人見過。這兩個少年泰坦是第一個。
康納用他的超能力發誓，超人的視線就沒從莉蒂亞身上離開過！他似乎有些緊張莉蒂亞，不過想想，超人可是惦記了她兩年……也不奇怪。
莉蒂亞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年輕姑娘，漂亮，鮮活，無意識撒嬌，和他們看過的那段唯一的視頻資料幾乎難以重合。可她身邊的超人此刻也就是個墜入情網的普通男人。
康納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提姆對比了一下迪克戀愛的時候那種黏黏糊糊的樣子，感覺這對超級英雄情侶似乎提前進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挺好的。
前面幾排，莉蒂亞在和克拉克咬耳朵：
「你猜他們會跟多久？」
「打個招呼嗎？」
「不行我還沒準備好，我得先去和萊克斯打個招呼問明白，再去見康納，我猜你肯定沒有答案，萊克斯絕對不會和你說真話……怎麼辦？克拉克我有點緊張！」
男人握住她的手：「我在。」
莉蒂亞眨眨眼，把視線挪回舞臺上。
你在有什麼用？系統都告訴我了，兩年了！兩年了你都沒有和康納在一個空間超過十個小時的！
演出確實精彩，莉蒂亞也忘了自己在被「跟蹤」。她沉浸在劇情裡，和克拉克交握的手，未曾分開過。
***
戲劇結束之後，後頭已經空了兩個座位。康納和提姆已經不知道跑去哪裡了，可能放棄了跟蹤這個蠢做法。
明明是超級英雄，兩個人卻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你真的喜歡我了嗎？」
莉蒂亞突然問他。
她和克拉克牽著手，沒有等到男人的回答。
莉蒂亞甩開他的手，站到他前面去：「你真的喜歡我嗎？」
年長些的男人停住了步子。
他望著失而復得，卻越來越跳脫的女朋友，不得不在這個時候點頭正式承認下來：「當然。」
莉蒂亞望著他晴空藍色的眼眸。
那雙眼睛沒有了鏡片的阻擋，如此誘惑人心，溫柔，包容，帶著暖暖淺淺的笑意。
莉蒂亞：「是真的，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喜歡，不是因為我消失了兩年？」
「……不是。」
紅發姑娘眯起了眼睛。
她看上去不是很信任的樣子。
怦然心動或許只要一瞬間，但莉蒂亞喜歡克拉克卻是因為那些相處的時間。
她認識克拉克·肯特，也認識卡爾·艾爾。這兩個看似沒有交集的人事實上卻是一個完整的，她喜歡的人。
說實話，莉蒂亞是有些自卑的。她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在各個方面認為自己「我不配」，直到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曾經的她安於先狀，害怕改變，害怕失去。她都打算把喜歡埋起來，因為她怕他不接受。
不過現在……她好像真的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雖然她還是有一點點懷疑。
紅發姑娘挑起眉毛，有一點點得寸進尺：「那你承認咯，其實你之前就喜歡我。」
克拉克：「……我承認。」
莉蒂亞笑起來，顯得有一點點得意。她歪歪頭，攔在超人面前，伸手要抱抱：
「Hug！」
克拉克順著莉蒂亞歪頭的方向，也歪歪腦袋。
「我不想抱。」他說。
莉蒂亞盯著他看：超凶.jpg
下一瞬，她被包裹在他的懷抱裡，被他灼熱的氣息完全籠罩。滾燙的吻落在她自己的唇上。
「I wanna a KISS.」
第95章 番外（二）
莉蒂亞·萊克西。
兩年前失蹤。
父親萊昂內爾·盧瑟, 死於疾病；母親瑪莎·安特，死於酗酒過度。
哥哥亞歷山大·盧瑟，天才, 發明家，慈善家, 企業家……正在競選美國總統。
莉蒂亞看著螢幕中自家混蛋哥哥慷慨激昂的演說, 心情有點複雜。
「……我以為他……會安靜一些？」莉蒂亞若有所思,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但是……怎麼說呢……」
莉蒂亞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克拉克：「他從來不是安靜的人。」
萊克斯比較張揚，除了他想要隱瞞的事情, 別的事兒，尤其是做給別人看的, 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萊克斯企業最近也在搞轉型之類的，有幾款治癒病症的特效藥一經推出, 萊克斯企業的股價立刻暴漲，他的競選率都高了不少。
紅發姑娘不知道該把萊克斯怎麼辦。
說他是哥哥吧？他是個反派；可他就算是反派……他也是哥哥。何況，萊克斯做事滴水不漏, 就算莉蒂亞想要「大義滅親」把哥哥塞進監獄去清醒一下，但是莉蒂亞沒證據。
少女陷入了沉思。
……要不……要不還是揍吧……
***
莉蒂亞又換了制服, 成為莉莉絲。
她的制服由孤獨堡壘的機器人提供, 依舊是簡單的素黑色緊身衣, 不過外部有假設一部分的輕型裝甲, 還有一些黑科技的小玩意兒。
當然, 之前的內增高和咳咳假胸假髮之類的東西早就不在設計要求內。
說起來, 莉莉絲以前從未有過視頻資料——系統做了件好事——但是在與毀滅日的戰鬥中系統實在是來不及抹消，所以莉莉絲才出現在直播中，並且留下了那一幕。
還好衛星攝像頭離得遠，除了熟悉她的人，其他人幾乎沒辦法從衛星視頻中看清她的長相。
莉蒂亞抱著克拉克親了一口，閉上眼，半臉面具握在掌心，而後瞬間出現在萊克斯身後。
哥哥的靈魂依舊是從前的味道，而他現在，竟然是在堪薩斯州的一家豪華酒店的套房裡。
莉蒂亞出現的時候，他只穿著浴衣，握著一杯紅酒輕輕搖晃。
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莉蒂亞，沒有回頭。
「莉蒂亞。」
哥哥還是原來的樣子，聲音沉穩，好像什麼都不能讓他動容，以及……腦袋很亮。
莉蒂亞小小地跑了神。
而萊克斯在這時候轉過了身。
「……我還在想，你準備過多久再來見我。」
顯然，莉蒂亞重新出現沒多久，哥哥就知道了她的消息。
紅發姑娘搓搓鼻尖，灰綠色的眼眸對上了萊克斯那雙深沉一些的綠。
「我回來了，」她說，「所以呢？」
萊克斯：「……」
他望著莉蒂亞，突然扯了扯嘴角：「此刻的你，是真實的？」
「是的。」
「我知道了。」
「萊克斯，」莉蒂亞舔了舔唇瓣，緊緊地盯住他的眼眸，「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不如你先來告訴我，你要做什麼吧。」
莉蒂亞眨眨眼，沒有回答。
「他在聽嗎？」
「……也許？」
萊克斯扯著嘴角，罵了一句髒話。
莉蒂亞：「……」
***
談話不是那麼和諧，萊克斯顯得有些暴躁，暴躁得莉蒂亞都不懂到底哪裡不對。反正她和哥哥的相處一直都有問題，真的是，隨他去吧。
莉蒂亞已經坐在了沙發上，而萊克斯坐在她對面，還在喝酒。
「死而復生」之後，少女越來越任性，何況有人包容她的任性。她舔了舔嘴巴，眼角那粒小痣看上去有些魅人。她聲音清脆，語調有些活潑，雖然本來是和哥哥解決問題的，但最後卻是認真地開口：「我想喝一杯。」
高腳杯撞在玻璃茶几上，發出脆響。
「你才十六歲，」萊克斯說，「離合法飲酒還有五年。」
「十八。」
莉蒂亞正色強調：「萊克斯，我們應該回到正題了。你知道我想問你什麼。」
綠色的眼眸有些壓抑。
「好啊，你想問什麼？問我知不知道你為什麼從普通的人類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問我你的『死亡』會不會讓我想得更多？問我知不知道那個該死的外星人就是克拉克·肯特？」
他面無表情：「莉蒂亞，你想問我哪一個？」
萊克斯咄咄逼人，莉蒂亞差點被他牽著鼻子走。少女眨眨眼，逼著自己清醒過來：「……你知道了？」
「倒是要謝謝你，莉蒂亞，你給我了一個教訓，讓我不得不開始審視那些被我忽略的片段。不得不說，肯特的偽裝太糟糕了，他到底是用什麼手段才蒙蔽了包括我在內的普通民眾。」
「萊克斯！」莉蒂亞稍拔高了聲音。
萊克斯停住了。
他的胸膛起伏明顯，情緒到底帶來了一些波動。套房門口有些騷亂，他隨手播了個號碼，門外的聲音也消失了。
他看上去竟然有些疲憊。
「莉蒂亞……」他說，「我厭惡的那個人是卡爾·艾爾，而不是克拉克·肯特。」
「所以我什麼都沒做。」他頓了頓，「我在等你回來。」
莉蒂亞抿著嘴，笑容變得有些靦腆：「……謝謝？」
萊克斯不想看這樣子的莉蒂亞：「克拉克·肯特原本是個人類，而超人不是。但事實上，他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他已經不是了。或者說——從來不是。你為什麼會對他交付信任？你不瞭解他的背景，你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帶領他的民眾來佔領我們的星球，你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包藏著什麼樣的禍心！這是人類的地球，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根本不應該存在。他能活多久？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氪星人太強大了，你根本不知道現在還算善良的他，在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那我就陪著他，如果他變成你這樣了，我就揍他。」
萊克斯呼吸一滯，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的聽力。
他雖然知道那個柔柔弱弱的莉蒂亞是假像，甚至被莉莉絲暴揍過。但刻板印象不是一時之間能消除的。他那個綿軟的兔子妹妹，在他沒注意的時候，真的已經變身成為了暴力怪龍獸。
張口閉嘴都是「揍」。
萊克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而莉蒂亞，說的是真的。
「你在意的是什麼？地球？人類？還是你自己的自尊心？按照你的說法，如果超人改變了主意想要對地球不利，毫無疑問，只要在地球上，我絕對可以阻止他。」莉蒂亞說，「而你，萊克斯，你們從來都不是一樣的。我知道，從某些出發點來看，你說的是對的。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在。」
這句話說得極其自信。
「而事實上，你有能力，」莉蒂亞望著他，「你是天才，你優秀，你真的很優秀，可以說是人類的巔峰。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做很多超人無法做的事情。你研究的藥物可以拯救人類的壽命，但是他不行；你通過政治可以改變社會環境，他也不行。你不是非要和超人比的，哥哥。」
莉蒂亞親眼看著自家哥哥腦袋上的紅名閃來閃去，幾乎要在下一秒停留在綠色上。
然而幾秒過去了，綠色褪去，「亞歷山大·萊克斯·盧瑟」的名字依舊紅得滴血。
——看來他還是沒有放棄他的反派事業。
系統：【……唉。】
莉蒂亞：【……】
萊克斯注視著自己的妹妹。
這個讓他開始回憶過去，並且思索人生的小姑娘已經不是初見的模樣。她長大了，變化了，讓他不得不去在意。
「莉蒂亞，」他說，「我會盯著你，還有你方才說的話。克拉克·肯特可以存在，我暫時不會宣佈他的隱藏身份，可我不會永遠都替他隱瞞。」
莉蒂亞也知道，這可能是暫時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她有些喪氣，但還要打起精神來：「康納的基因，你用了你自己的？」
萊克斯扯扯嘴角：「是。」
莉蒂亞歎氣：「至少，你沒有再克隆我了，是麼？」
萊克斯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莉蒂亞再歎氣：「還好，不然我和克拉克之間的關係更亂了。也不知道我們結婚的話，康納到底應該叫我姑姑還是媽媽。」
萊克斯刷地站起來，紅酒杯摔在地上，昂貴的酒液潑灑一地。光頭男人瞪著眼睛，目眥盡裂：
「你說什麼？！結婚！」
少女眨眨眼：「對啊，戀愛，到時候結婚。」
「你才多大！想都別想！」
「我十八了啊！」
「不可能！我不會同意的！」
「你難道要限制我婚姻自由嗎？法律都不會允許的！再說了，我和你有什麼關係？我現在又不是盧瑟，而且我現在就算DNA檢測也和盧瑟家沒有關係了！」
「超級小子還是你的基因！你絕對不可能和盧瑟沒有關係。」
「這時候又成了我的基因了？萊克斯你清醒一點！」
任誰好不容易見到妹妹結果聽到兔子要直接蹦到大灰狼嘴裡都不會清醒了吧？
遠在《星球日報》編輯社，聽了全場的克拉克·肯特捂著臉，把腦袋埋進了另一條的臂彎裡。
萊克斯失了風度：「我說不可以！」
莉蒂亞亮了拳頭：「揍你哦！」
克拉克胃部幻痛：「……」
第96章 番外（三）
莉蒂亞·萊克西的身份竟然沒有被註銷。
系統在這方面還是有點用的, 在莉蒂亞說能不能幫忙做個身份出來的時候，系統告訴她，其實她真正的身份還存在著, 甚至錢財也在積累中，她名下的萊克斯企業的股份都沒有被收回。
紅發姑娘有些搞不清楚她哥哥到底在想什麼, 真的。
不過有些事情總是要做的。
在某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 沒有通知任何人，莉蒂亞·萊克西正式更名莉蒂亞·肯特。
說實話, 來結婚的什麼樣的人都有, 連喝醉了醉醺醺今天結明天離的都有, 婚姻登記的工作人員就流水線一樣一直在填表、登記、蓋章, 完全不知道今天經過她手的兩個「人」摘下面具會是什麼樣驚天動地的存在。
肯特太太心情不錯, 墊著腳去挑肯特先生的下巴。
「來，笑一個。」
她的合法丈夫順著妻子的力道, 在她眼角落下輕吻。
反正是結婚了。
***
莉蒂亞從來沒有想過, 克拉克竟然也會是個粘人的傢伙。她至今還覺得在這段感情中, 自己才是付出得比較多, 並且患得患失的存在——她可不知道自己失蹤的那兩年給克拉克留下了什麼樣的心理陰影。
再加上, 他們兩個之前的相處，原本就是克拉克把握主動權，莉蒂亞在這個時候才真正認識到……原來克拉克真的會粘人。
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莉蒂亞沒有加入正義聯盟，也沒有接受邀請成為復仇者的一員。她還是獨行俠莉莉絲, 橫行整個地球, 把搞事情的人揍得哭爹喊娘。
違法排放與違規挖掘, 威脅他們；九頭蛇搞事情，幹掉九頭蛇；血兄弟搞事情，暴揍血兄弟；洛基再來地球，把洛基揍出去。
咦？上面是不是混進去了什麼不太對的東西？
說起來，莉蒂亞名下有幾處房產包括別墅，克拉克也有孤獨堡壘以及別的什麼，但兩個人好像非常默契，就在這間不大卻溫馨的小公寓停留下來。
而閒暇的時候，克拉克會抱著莉蒂亞，窩在公寓裡看電影。兩個「非人類」在相處的時候完全不需要注意收斂力道，自由，自在。
極其默契。
也就是這個時候，莉蒂亞窩在克拉克的胸膛裡，聽著他的心跳，被他強大而溫暖的氣息籠罩，與他肢體接觸，呼吸交融，貓咪小姐驚訝地豎起耳朵，收起爪子，用軟軟的肉墊在他身上戳戳戳。
原來貓薄荷先生也這麼粘人的嗎！
***
莉蒂亞終於有機會和彼得還有哈利出來坐坐的時候，那兩個少年人已經成為了大學生。
以及，蜘蛛俠和綠魔都成為了復仇者聯盟的成員。
彼得：「其實我覺得這個代號吧……我不說了。」
哈利收回威脅的視線，看著似乎沒有變化的莉蒂亞，笑一笑：「最近好嗎？」
莉蒂亞點了一杯西瓜冰沙，小口小口地嘬著。
彼得和哈利都變了一些。他們之前還略有單薄的身體已經在訓練中日漸成熟，連之前的少年氣都褪去了一些。
紅發姑娘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她被偷走的兩年時間讓她的外表幾乎停留在十六。並且以後，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了。
莉蒂亞對哈利笑：「嗯！」
時間或許會讓記憶有些褪色，但友情的溫度卻不會降低。身為奧斯本總裁的哈利越來越成熟，倒是彼得還能充當著話嘮，拉近了彼此有些疏遠的距離。
莉蒂亞聽得認真，順便把小蜘蛛提到的那些這兩年鬧過事兒的反派加入「死亡」名單。
後來幾個人的話題就越聊越偏。
彼得：「我……在追我女神。」
莉蒂亞好奇：「誰？！」
哈利：「瑪麗簡。」
彼得：「別說我！明明哈利也在約會！」
莉蒂亞更好奇了：「誰！？」
哈利沒有捂住彼得的嘴：「莉茲·艾倫！」
哈利破罐子破摔，掏出手機把自己和女朋友的照片給莉蒂亞看，並且幸災樂禍：「不管怎麼說，我在和莉茲約會了，彼得，瑪麗簡答應你沒有？」
彼得：「……」
好想和小夥伴絕交。
不過話題最後還是轉到了莉蒂亞身上。
「雖然不想回憶……但是兩年前，你真的嚇到我們了。」
莉蒂亞有點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想到……抱歉啦。」
她撓了撓下巴：「對了，有件事，我差點忘記說了。」
「什麼事？」
「我結婚了。」灰綠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淚痣隨之躍動，笑得像是在貓薄荷叢裡打過滾的貓咪小姐。
「結婚？！」
兩個年輕的大男孩兒對視一眼，從各自的眼中找到了驚訝。
等等！莉蒂亞這才多大！這就結婚了？呃……不是說現在陷入愛河的男孩子們沒有和喜歡的姑娘步入婚姻殿堂的想法，只是……現在的社會，結婚那麼早的，有幾個？
彼得：「是誰？！我認識嗎？！讓我緩緩，你這才剛回來吧？你怎麼剛回來就結婚了？你什麼時候戀愛的？你確定不需要好好考慮嗎？莉蒂亞你想什麼呢？」
哈利：「身份呢？家人呢？求婚呢？鑽戒呢？婚禮呢？萊克斯·盧瑟呢？」
彼得：「什麼？克拉克·肯特？就是你的那個朋友，那個記者對吧？不是我……我是說，你不覺得你們兩個差距有點大嗎？！他知道你到底是誰嗎？」
哈利：「……我贊同彼得。」
彼得：「等等，你當初……你當初不是和超人……我是不是不小心知道了點什麼？真的假的？莉蒂亞你別這麼笑，真的假的？」
哈利：「……嘖。」
小夥伴們的話題還沒結束，被「嫌棄」的克拉克·肯特就到了。
他摘了眼鏡，晴空藍色的眼眸包容寬厚，又極負威懾感。
彼得喉結滾了滾，正努力讓自己把那些片段連接起來。
莉蒂亞和克拉克，莉莉絲和超人，超人就是……克拉克·肯特。
哇哦。
看著超人的故事長大的小青年表情複雜，在情侶，或者直接說是夫妻倆也沒問題的默契氣氛下，默默地和小夥伴告別，決定離開。
倒是系統看著哈利腦袋上的綠名，感覺有那麼點複雜：
【其實……莉蒂亞，】系統說，【你知道嗎，如果你當初沒有給哈利·奧斯本兌換那個遺傳病的藥物，其實我們的積分足夠你當時直接兌換新身體了。】
系統有那麼一點點心虛：【所以說，其實最開始我們算好的積分是真的夠。莉蒂亞，你有沒有後悔說，你因為幫奧斯本這件事，空白了兩年？】
紅發少女眉眼彎彎。
【沒有。】
她的回答斬釘截鐵：【積分沒有了，可以再賺，反正你說了我不會死。可朋友只有一個。我真的很慶倖，我可以幫哈利什麼。因為他同樣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莉蒂亞笑起來：【你也是。】
她撐著下巴，和彼得哈利說再見，再將視線投在克拉克身上。
「你又在偷聽。」
「不，」偉光正的大超又架上鏡框，還推了推，「這不是偷聽。」
——是光明正大地在聽。
莉蒂亞捂著嘴，偷偷笑起來。
被重視，總是開心的，何況莉蒂亞從來都是喜歡依賴人的性格，哪怕她現在足夠獨立，她依舊希望自己能成為在意的人心中同樣被在意的存在。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真好。
她撲到他身上，雙臂掛在克拉克的脖子上，交換一個甜甜蜜蜜的親吻。
「克拉克，」她說，「love you.」
第97章 番外（完）
幹掉超反超英也不是你的
莉蒂亞眨眨眼, 醒了。
唔……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一個奇怪的, 嚇死人的夢。
夢中, 她得到了一個會說人話的系統, 系統和她做了個交易——莉蒂亞完成系統交給她的任務, 系統讓女孩兒活下來。
然後, 莉蒂亞就來到哥譚，開啟了個什麼所謂的金手指，再然後……
系統中氣十足地打招呼,
莉蒂亞尖叫一聲，滾下了床。
她臉上的表情可以用生無可戀來形容，四肢攤開躺在長毛地毯上。
啊, 該死的，原來不是夢啊……
原來她真的要死掉了，被這個奇怪的系統給救了啊……
不過不管怎麼說，今天是週三, 還是要上學。莉蒂亞剛準備從地上爬起來, 她瞬間僵住了身體，然後更加生無可戀地又重新癱好。
疼。
特別疼。
肌肉酸痛, 關節疼痛，全身都痛，從手指到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 疼得莉蒂亞一秒就放棄了掙扎。
她的聲音都變了調：「你又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
系統超級無辜的：
「血統？我不是純種人類嗎？」
系統之前做過功課了，
莉蒂亞：「……」
一天的時間，她連人類都不是了。
可憐的姑娘拒絕思考那些有的沒的，她實在是爬不起來，身體疼得簡直不像是她自己的。
莉蒂亞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可憐兮兮地向系統求助：
系統也覺得頭疼。
它這次出任務，限制特別多，沒有了以前的時空穿梭能力，還每次使用金手指都需要宿主的積分來換。
——第一次除外。
顯然，宿主現在的積分，只有可憐兮兮的負05分。之前那五個炮灰小混混每人給她帶來了01的積分，然後開啟金手指花了1積分。
被負分的莉蒂亞：「……」
系統趕緊安慰她：
然而沒有等到明天。
昨天的莉蒂亞霸氣十足，室友們對她都有了那麼點不好形容的感覺，今天上課就誰都沒叫她。
莉蒂亞昨天大半夜的回來之後，生物鐘徹底亂了，手機也沒充電，鬧鐘也被關，竟然真的忘記了時間。
——她蹺課了。
寄宿學校的老師很負責，她來找莉蒂亞，發現紅發姑娘可憐兮兮地在地上躺著，趕緊把她扶到床上，然後一邊讓校醫來看看，一邊讓家長來看看。
紅發少女顯得很忐忑。
她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滿眼都是哀求，然而老師還是一狠心撥通了她家長的電話。
莉蒂亞更加生無可戀。
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癟著嘴。因為身體過於疲勞，很快她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莉蒂亞被輕叩房門的聲音喚醒。
門沒有關死，還留著一道細細的縫隙，而門板卻還是被叩響，發出規律的敲擊聲。
莉蒂亞吞了吞口水，尾音帶著小小的顫音：「誰呀？」
門外傳來了一道沉穩的男聲，那種嚴厲與嚴肅是完全壓不住的：「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莉蒂亞視死如歸：「嗯。」
她也顧不上身體的酸痛了，伸手把被子拽了拽，一直拉到鼻樑，只露出自己灰綠色的眼眸。
臥室門被推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進了女孩兒的房間。
那是個看起來很嚴肅的男人，光頭醒目，西裝革履，領帶皮鞋一絲不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