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姓名:賽琳娜•凱佩爾 (Selina.Keppel)
相貌:黑色卷髮,藍眼睛
生日:1976年2月18日
家世:父母均巫師,已故。文章不會涉及
寫在前面:在此向JK•羅琳致敬。感謝她打開了魔法世界的一扇窗,讓我們心馳神往,卻又黯然神傷。
序幕
當你為凋零的百合黯然神傷
我只是個傻瓜沉浸在自己的幻想
當你的時間寂寞安詳
我只是個過客在這裡流浪
昔日莫爾河谷燦爛的陽光
灼傷了你黑色的翅膀
就讓我作一束月光
安靜地遙望你的方向
注:
女主姓名Selina希臘語意為月亮;月光。
Lily英語意為百合。
女貞路在薩里郡小惠金區,這裡假設教授和莉莉小時候住在薩里郡的莫爾河谷。
門不知什麼時候開了,帶著濕氣的微風溜了進來,吹動了櫃檯上方的風鈴,貝殼和石子相互撞擊,發出「叮叮噹當」的脆響。麻瓜認為風鈴可以避邪,當然這根本不靠譜。
我抬起頭揉了揉眼睛,那個「Always」一直刻在記憶深處,揮之不去。
手中的報紙上,麗塔斯基特露出噁心的微笑,《間諜校長------西弗勒斯斯內普不可告人的秘密》刺痛著我的眼睛。他的結局,只能這樣了嗎?眼睛乾澀,擠不出半滴淚,這具仿佛失去魂魄的木偶,已經喪失了微笑與哭泣的功能。
當我還是個學生的時候,便經常注意他了。他終日包裹在冷漠堅硬的黑色外殼下,令人捉摸不透。也許這就是他迷人的原因吧。
作為霍格華茲的魔藥課教授,他陰沉刻薄,冷漠乖僻;他偏心斯萊特林,甚至沒有正眼瞧過我這個魔藥成績還算不錯的拉文克勞。我從來都只能遠遠地看著他,看著他那一成不變的黑袍滾滾飄飛。他一定經歷過一件深深傷害了他的事情,我曾想。
預言家日報上出自哈利波特的訃文證明了一切,澄清了他的身份。不過斯基特那噁心的女人再次搶了頭版。
我二十二歲那年,一場可怕的戰爭啊。多少生命熄滅在那一天,他也永遠停留在了三十八歲。從此,我躲藏在麻瓜世界,過著最最平凡的生活。我不再使用魔法,我逃避那個世界的一切,因為那會勾起我對他的回憶。
學生時代的多少個夜晚,我獨自在清冷的燭光下構想著,如果我在那件傷害他的事之前遇見他,走近他……一切會不會不一樣但這一切都是美麗虛幻的「如果」。我明白,縱使有過幾面之緣,我也只是他生命裡的過客。這個素昧平生的人,是窮盡一生也無法追趕到的。我們的世界像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相交。
我搖了搖頭,把不切實際的想法趕出頭腦,像是在趕走一隻惱人的蒼蠅。坐在旁邊的女人神色怪異地看了我一眼,因為我凝視著這張報紙已經有一陣子了,也許她還注意了報紙上會動的圖片。我無心管這些,在她眼裡,我就是個瘋子吧。不過我本來就是,我自嘲地想著,然後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嘿,小姐,你的包。」那女的叫住了我。看來我還是改不了丟三落四的習慣。我拿起包,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然後推開厚重的玻璃門,走出了閱覽室。
時針剛過下午三時,天卻已經黑下來了。陰沉沉的天空下著稀稀拉拉的雨;陣陣從英吉利海峽吹來略帶鹹腥味的海風,挾著雨水,卷裹著公園和草坪角落裡的落葉撲面而來。而我還在頂風冒雨,向那棟位於郊區的小屋子跑去,這棟小別墅是父母留給我的遺產。不一會兒,褲腳纏裹著小腿,髮絲貼上了腦門,我變成了一隻落湯雞。
終於到了,我卻停住了腳步。因為我看到門口的大理石臺階上坐著一個老頭------而平時很少有人光顧這裡。他跟我一樣全身濕透,破舊的灰色斗篷粘在身上。他的裝束讓我感到意外的熟悉。
「需要幫忙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你真的想改變一切?」他突然抬起頭,詭異地沖我一笑,灰白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我想若不是渾身的雨水掩蓋著,冷汗已經從我鬢邊流下了吧。
「你是誰?」我向後退了一步,按住幾乎跳出胸膛的心臟。
「能滿足你願望的人。」他簡略地說,「你想改變他的結局,是吧?」
「你說什麼」
「你想救西弗勒斯斯內普麼」
「別開玩笑了,先生。」
我當然想,而且都想瘋了。但我明白這老頭一點都不可信,他也許只是個攝神取念高超的江湖騙子,在我毫無警惕沒有封閉大腦的時候,盜取了一小部分我的記憶。
「別施大腦封閉術了,沒用的。」他嘲弄道。
「那又怎樣?」
「我有辦法救活他哦。」這一定是夢,或者就是我真的瘋了。
「什麼意思」我的心跳再一次加速。
「就是……」他咧開了嘴,「讓時間倒流唄。」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提議很誘人。但我還是說:「據我所知,目前最強大的時間轉換器也不能回到那麼多年前。」
老頭似乎很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我親愛的拉文克勞女孩,這可不是什麼時間轉換器。我可以讓你重回二十歲。」
「也就是說,我可以重新過一次以前的時光」讓我年輕四歲,聽起來不錯。
「當然。1996年,有將近兩年的準備時間,夠多了吧」
我幾乎相信他的話了,「那麼證明你自己,先生。」
他站起來,沒有用魔杖,只用手在空中畫了什麼,我莫名其妙地想到天主教徒祈禱時在胸前畫的十字。空氣中漸漸浮現出了一面大鏡子,古銅色的邊框上鐫刻著古老的如尼文------有些像我從書上看到過的厄裡斯魔鏡。
「這是……厄裡斯魔鏡?」
「不,年輕的小姐。這是另一個世界的大門。」他的話讓我打了個冷戰。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還是走到了鏡子前。鏡中映出了一個年輕女孩,黑色的長髮有些淩亂地披在兩肩,湛藍的眼睛裡寫著驚奇與疑惑。鏡子裡我不再穿著T恤和牛仔褲,而是一身黑色長袍------就像我曾經那樣。我伸出手,想觸碰鏡中的自己,手指卻直接從鏡面上穿了過去,仿佛鏡子只是一個幻象。
我完全相信了這個奇異老頭的話,於是回頭對他說:「那麼,謝謝你,先生。我要走了。」
「啊,年輕的小姐。我差點忘了,去那裡是要收費的。」他再次笑了,露出一口骯髒的、殘缺不全的牙齒。
「多少錢?」
「你一半的壽命。」
天上是不會白白掉餡餅的。我愣住了。用自己一半的壽命去見他一面,能不能救他還是一個未知數。值嗎?我問自己。
我並不藐視生命,厭惡世界。相反我珍惜生命,也愛這個世界。這樣的我,卻有想用生命去挽救的人。我閉上眼睛,做出了決定:我已經熟知了一切,所以不管結果怎樣,也要一試。
「好的,先生。」我緩緩地說。
「那麼,簽字吧。」他掏出一張和他的穿著一樣破舊的羊皮紙,和一支尖利的黑色羽毛筆一併遞給了我。我飛快地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注意到在我之前也有幾個別人的名字。
「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那一刻,我似乎在他眼裡捕捉到了什麼。但我來不及去想,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幹了,我墜入一片黑暗中。
(二)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靠在倫敦街頭的牆角,身上不再是麻瓜的衣服,而是鏡子中的那身袍子。我將手伸進口袋,那裡是一根熟悉的櫻桃木魔杖。這裡的場景有些眼熟,應該是在我房子附近。但作為一個路癡,我想我不可能找到回家的路。我站起身,看了看手錶,依然是下午三點多。
該怎麼回去呢?
我隨即便羞愧地意識到自己是個巫師。於是我幻影移形來到了我的房子。脫離了可怕的窒息感後,我踏上了石階。屋子裡的裝飾幾乎沒什麼變化,只是關於魔法物品比後來多了(在他死後我把它們束之高閣,以免睹物思人)。
簡單收拾了一下,我想到應該去霍格華茲求職,因為馬上就要開學了,現在不去,也許以後就沒時間了。我幻影移形到了曾經的母校門口,讓幾個霍格華茲的家養小精靈把我帶到了校長室。
石怪獸跳到一邊後,我踏入了那間寬闊的大辦公室。一個和藹的老人在桌子後面望著我,和我一樣的湛藍色眼睛在半月形眼鏡片後閃光。看到他,我腦海裡出現一個名字------阿不思鄧布利多------我曾經的校長。我注意到他的右手是焦黑的。回憶起我打聽到的一切,今年就是1996年。也就是說,我真的回到了4年前。我簡單說明了一下來意。
「賽琳娜,畢業後還好吧?」鄧布利多笑眯眯地問。
「我很好,鄧布利多先生。今天我來是想申請成為黑魔法防禦術課助教。」
「事實上已經有人推薦你了,你很優秀,孩子。」
我沒想到這麼順利。
「那麼謝謝您,校長先生。」
「你看上去很累,我想一會西弗勒斯很願意給你一杯提神藥劑,」他轉頭對牆上的畫像說,「菲尼亞斯,去叫一下西弗勒斯好嗎?」畫像上的人嘟囔著穿進了另一個畫框。
「來杯檸檬汁嗎?」
「謝謝。」
鄧布利多開始和我閒聊,但是沒一會兒,門開了,我的心不由得漏跳了半拍------他進來了。一如多年前那樣瘦削,臉色蠟黃;那頭油膩膩的黑髮披在肩上;黑色的眼睛仿佛幽深的潭水,神秘莫測;羅馬式鷹鉤鼻格外顯眼。他的視線在我臉上停頓了不到一秒鐘,然後別開了頭。「你叫我什麼事,校長先生」他的聲音冷冰冰的,聽不出一絲情感。
我的淚腺似乎又恢復了功能,我抬起頭望著天花板,掩飾著。
「西弗勒斯,我給你找了個助手。畢業于拉文克勞,魔藥和黑魔法防禦術都是‘O’,一個很有能力的女孩。」
「我不需要。」還是那種冷冷的語氣。
我開始胡思亂想:西弗勒斯不可能認為鄧布利多讓我和他一起去做間諜。即使真是這樣,我知道無論如何他是不會答應的。
「她會幫你上一到二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術課。」鄧布利多眨了眨眼。
「我說了我不需要,鄧布利多。我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沒精力再去管一個小女孩。」他有些不耐煩。
「我二十……歲了,斯內普先生。我不會給你添亂。」------差點就說漏嘴了。我用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平靜口氣說。但西弗勒斯似乎對此不屑一顧,他嗤笑一聲,不再說話。
「我想你已經知道了,賽琳娜。你需要協助西弗勒斯完成教學,這也是你的承諾。」
「當然,校長先生。」我說。西弗勒斯沒有再說什麼話,想必他已經默認了。
「那很好。賽琳娜,你的辦公室在三樓,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室的隔壁,我會讓家養小精靈佈置好。從這學期起,你是黑魔法防禦術課的助教。西弗勒斯會帶你去辦公室。」
「好的,校長先生。」西弗勒斯咬牙切齒地說。他一聲不吭就要出去。
「鄧不利多教授,我的辦公室可以安排在地窖嗎」我問到。
「啊,當然可以,我以為女孩子都喜歡有陽光的屋子。」
「謝謝。」我跟著西弗勒斯出了門,向地窖走去。路上他一句話也不說,大步流星。
我有點吃力地跟上他,「西弗勒斯,我叫賽琳娜凱佩爾,是您曾經的學生。以後請您指導我的工作,謝謝。」我努力扯出一個微笑,對他說。
「凱佩爾小姐,我想我們還沒有熟悉到互稱教名的地步。」他頭也不回地說。
不得不說,霍格華茲的樓梯十分複雜,我學生時代常常迷路。走廊上的畫像對我指指點點;一個帶著圓禮帽的珍珠白色幽靈惡意地大笑著飄過來,「傻寶寶小笨蛋居然又回來了!」是皮皮鬼。他將一個墨水瓶往我頭上砸去。
「鎧甲護身。」我飛快地抽出魔杖,墨水瓶被彈回到皮皮鬼身上,「鎖舌封喉。」我又補了一個咒語,然後滿意地看著他捂住了喉嚨。重新使用魔力的感覺真是太棒了,而且我似乎在西弗勒斯的眼裡捕捉到一絲贊許------希望不是幻覺。
「到了,凱佩爾小姐。」西弗勒斯用一把鑰匙打開了門,我看到一間有些灰塵的辦公室,裡面還套著一間臥室。
「謝謝你,西弗勒斯!」
「我的辦公室在隔壁。還有,叫我斯內普。」
「好的,西……斯內普教授。」我掩上了門。不一會,勤快的家養小精靈已經把這裡佈置妥當了。
我坐在床上整理著思路,現在已經8月了,還有一個月,霍格華茲就會開學。明年,在這一學期結束時,鄧布利多會死亡,1998年就到了……那時,我一定要從死神手裡奪走他!有一滴淚水無聲滑落,掉在地窖冰冷的地板上。
(三)
第二天一早,我去敲了西弗勒斯辦公室的門,像意料中那樣,沒有動靜。就當我準備離開時,門開了。「有事麼,凱佩爾小姐」
「早上好,西弗勒斯。你可以指導一下我需要上的課嗎」說完後我有點後悔,他一定會對我冷嘲熱諷,並警告我不要叫他西弗勒斯。
可他並沒有這麼說,「我想校長先生一定是老糊塗了才會找這樣一個毫無經驗的人上課。」但說完後他竟然側身讓我進去。
他的辦公室很簡單,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有一架子的瓶瓶罐罐,裡面泡著各種標本。辦公室裡涼颼颼的。
「欣賞夠了嗎,小姐」我被冷漠的聲音拽回現實。他從桌上拿起一疊羊皮紙,遞給我,說:「這是我一、二年級的備課資料,你自己拿去看吧。還有,別再來敲門了,我一會要回蜘蛛尾巷去。」
我離開了辦公室,鼻尖還繚繞著他身上的藥香。我知道他的死亡是由於那個牢不可破咒。而現在他應該已經簽訂那個奪命的誓言。我有些茫然了,既然不能阻止這個誓言,我只能阻止他殺掉鄧布利多了。
他走後,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我的屋子,然後幻影移形到了蜘蛛尾巷。我一向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是硬把人塞進了一根塑膠管裡
這是一條骯髒破舊的小巷,充斥著垃圾的惡臭;我能聽到污水河汩汩的聲音;遠處的煙囪陰森森的,透著不祥的氣息。穿過一條條街道,深巷盡頭,我看到了那個油漆剝落的門牌號------19號。隨後我發現這棟磚房不遠處,有一棟標著「出售」字樣的房子。
沒費多少力氣和錢財,我就用我麻瓜世界的積蓄買下了房子,房子的主人似乎急於脫手。我發現和麻瓜一起生活也是有一定的幫助的,只少讓我學會如何與他們交流。又來回了幾趟搬了些東西,我就在蜘蛛尾巷安家落戶了。雖然我有一套房子,而且這裡不乾淨也不舒適,但會讓我跟容易接觸西弗勒斯。
我花了幾天時間研讀了西弗勒斯給我的備課資料,那份筆記的字又小又密,我發現他是個很細心的人。有不太懂的地方,我就去找他。我第一次敲響蜘蛛尾巷19號門的時候,是一個矮小的禿頂男人開的門,西弗勒斯叫他「蟲尾巴」。這個長得像老鼠的男人據說是黑魔頭派來監視西弗勒斯的。當然,西弗勒斯不知道我已經瞭解一切,包括他的結局。那次訪問很不愉快,蟲尾巴一直在偷聽我們的談話。最後,西弗勒斯對客廳施了閉耳塞聽,然後告訴我不許再來找他。
短暫的一個月很快過去了,開學前一天,我收拾東西回到霍格華茲。那天西弗勒斯也回去了,我到他的辦公室跟他問了好。可他對我的態度始終十分冷淡。我也不該奢求什麼,我已經得到了再次與他見面的機會。我來這裡只是為了挽救他的生命,不是嗎?
傍晚,我的房間響起了敲門聲。我疑惑地打開門,卻看到西弗勒斯站在外面。我笑著問,「什麼事,西弗勒斯」
「小姐,我建議你準備一下,開學晚宴快要開始了。」
「好的,謝謝。」我關上門,從櫃子裡拿出一套繡有暗紋的新袍子,套在了身上。開學晚宴-------我立刻想到了輝煌的大禮堂和一桌豐盛的食物。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我將會坐在教師席上,而不是拉文克勞的長桌。
走在長廊拐角處時,我看到西弗勒斯正向學校外走去,於是問道:「西弗勒斯,你去幹什麼」
「去接一個惹事生非的討厭鬼。」冰冷的話語透著不耐煩,從那兩片薄薄的嘴唇裡冒出來。我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模糊在走廊裡搖曳的燭火中,才想起他大約是去接哈利的。我松了口氣,居然傻到以為他去見黑魔頭了。
我沒有直接去禮堂,而是在霍格華茲裡閒逛,憑弔一下我學習過七年的地方。古老的牆壁上仿佛飄出歲月的低吟,故地重遊,一切都仿佛在昨天。
「凱佩爾小姐難道想和我們的救世之星一樣,在宴會開到一半時進去製造一些戲劇性的效果麼」背後傳來譏諷的話語。
我回過頭,然後看到西弗勒斯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譏諷的笑容,而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滿臉是血,狼狽地跟在他身邊。
波特一頭亂糟糟的黑色卷髮,遮住了那條代表他名氣的閃電形傷疤。他的眼睛是碧綠色的,我知道那遺傳自他媽媽。
「啊,看來我們的代課教授不認識去禮堂的路,那麼好吧,跟我來。」我想我臉紅了,低下頭跟著西弗勒斯向前走去。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旁邊的哈利波特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一路上,西弗勒斯對波特冷嘲熱諷,男孩看上去快要氣炸了。
耳邊漸漸響起了歡聲笑語,門後透出金色的光線。霍格華茲的大禮堂就在前面了。「不許穿隱形衣。你就這樣走進去,讓大家都看看你,我相信這正是你想要的效果。」西弗勒斯不懷好意地笑了,看來他始終以折磨和激怒波特為樂。男孩大踏步地走了。
西弗勒斯轉身要離開,我叫住了他:「你不參加宴會」
「我還有事。」
「我也不去了,我不餓。一起回地窖吧,西弗勒斯。」
「請便,小姐。」他扯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晚上,西弗勒斯叫家養小精靈把晚飯送到了我房間。這讓我小小地感動了一把,儘管拿他的話說就是:「我不想讓我的助手在開學第一天昏倒在講臺上。」
明天就正式開學了。
(四)
今天早上,我要去上我有生以來的第一堂課——當然,是作為教授。今天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課,我真不懂鄧布利多為什麼要把這對死對頭放在一起上課。我拿起講桌上的點名冊,飛快地點完了名,掃視了一下下面那一張張仰起的小臉,我看的了期待,喜悅,驚奇,當然,還有不屑。
我深吸一口氣:「我是賽琳娜凱佩爾,你們一、二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教授。」話音剛落,就聽到底下傳來竊竊私語聲:「她看上去好年輕啊!」「哼!我媽說霍格華茲越來越不行了,請這麼年輕的教授。校長早該更換了。」我有些無奈,於是抖了一下魔杖,施了一個大範圍的無聲無息咒,然後注視著下面那一雙雙驚恐的大眼睛——他們都發現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了。
「黑魔法,變化多端,永無止境。因此你們的防禦術也要靈活多變,富有創意。當然,我並不指望你們每個人都能跟上進度。與黑魔法搏鬥,你們需要具備很強的注意力和意志力,但是——這不是所有巫師都能做到的。」我滿意地看到,沒有人再竊竊私語,我已經樹立了威信。「在我的課上,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希望看到你們互相發射魔咒。現在讓我來看看你們的預習情況。奧斯丁小姐,請告訴我鎧甲咒的作用是?」
「在空氣中製造一個透明的魔力盾牌,用於抵擋大部分魔咒的攻擊。」一個金髮小女孩說。
「很好,格蘭芬多加五分。」我沒有向西弗勒斯一樣流露出對格蘭芬多的排擠。但是在我又提問了一個格蘭芬多的男孩時,忍不住把這五分扣了回去。課上,我發現大部分學生的智商還是在我的忍受範圍內的。我也注意到幾個被我扣了分的學生眼裡閃著怨恨,我不能保證每個人都喜歡我,不是嗎
「今天的作業,每個人寫一篇關於鎧甲咒作用與性質的論文,三英寸長。」我留了不算太多的作業,就離開了教室。
回地窖的路上,我看的了波特三人組。他們顯然在議論什麼,「為什麼不是斯內普的助教來給我們上課啊,她起碼比那個老蝙蝠好。」這樣的話飄進我的耳朵。我有些惱怒,等你們意識到「老蝙蝠」為你們做了什麼後,就不會這麼說了。
「背後議論教授可不是什麼好行為,格蘭芬多扣十分。」我微笑著扣完分,大踏步地走了。他們三個的表情一定很有趣,我惡趣味地想著。
幾天過去,我漸漸進入了教師這個角色,但我並不喜歡。當年我填寫的畢業志願是當聖芒戈的治療師;後來離開了魔法世界後,我就在麻瓜世界當起了醫生。麻瓜們的醫學同樣奇妙管用,甚至有超過魔法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魔藥課教授斯拉格霍恩似乎對我很感興趣,他邀請了我去參加他們的聚會,那個聚會上我見到了波特------他靠西弗勒斯上學時的書一舉成為魔藥天才,得到了斯拉格霍恩的青睞。
一、二年級的課不多;要改的作業也不多。所以工作還是蠻輕鬆的,我想我應該盡盡作為助手的責任。於是晚上,我敲開了他辦公室的門。「凱佩爾小姐?」他顯得有些意外。
「西弗勒斯,我來幫你批改作業。」他側身把我讓進了辦公室,薄薄的嘴唇扭曲成一個譏諷的笑容,「啊,我們的助教小姐終於記起了她的本職工作。」
九月的地窖裡,寒氣撲面而來,西弗勒斯又沒有點壁爐。「勞駕把壁爐點著,好嗎?」
「我想你來不是為了蹭壁爐的吧,小姐。」但他還是點著了壁爐。我坐在他對面,拿過一摞六年級的論文,看了起來。不得不承認,一些人的論文真是毫無邏輯性,我毫不留情地批了個「P」。地窖裡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有羽毛筆的沙沙聲和爐火燃燒的劈啪聲。我抬起頭,西弗勒斯正研究著一本兩英寸厚的大書。他眉宇間流露出的專注神情,讓那過於堅硬的面部線條柔和了許多,這個時候的他顯得很迷人。
「你來這兒是為了批論文,而不是傻子一般看著別人發呆。」西弗勒斯不知什麼時候抬起了頭,目光交匯的時候,他有些不自然地別開了視線,我呼吸一滯,低下頭繼續批改論文。
此後我每天晚上都去他的辦公室,他照例為我點燃了壁爐。我們變得很默契,從不互相打擾。
西弗勒斯番外(一)
西弗勒斯斯內普番外(一)
今年,鄧不利多終於答應了我黑魔法防禦術課教授的申請。這是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職業------不,是曾經。現在的我早已沒有了夢。 從她離開的那個晚上起,我的心就被冰封,夢早已死去。但我知道自己不能離開。這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必須為我的過錯負責。
我為了那曾經瘋狂追求的「榮耀」出賣了她。在意識到的時候,一切都晚了。我出賣了尊嚴匍匐在黑魔王腳下,請求他饒過她;我出賣了軟弱和卑微請求鄧不利多保護她;我甚至背叛了黑魔王,為鄧不利多作著間諜。可她還是死了。黑魔王也消失在了戈德里克山谷的風中。鄧不利多告訴我,黑魔王還會會回來,那個時候,我需要幫助他保護莉莉的孩子。
鄧不利多始終不允許我教黑魔法防禦術,他一次又一次地無視我的申請。於是我只好在魔藥課上忍受著學生們愚蠢有如巨怪的大腦。然而波特入校後,我更加失望地發現他沒有遺傳哪怕一丁點莉莉的魔藥天賦。事實上,那個長著詹姆波特面孔的男孩,除了他那和莉莉一模一樣的翠綠色眼睛,我沒有從他身上看出絲毫莉莉的影子;他就像他的父親一樣驕傲自大,令人討厭。
正如鄧不利多所料,黑魔王回來了,帶著一身戾氣。我也回到了黑魔王身邊,假裝只是個仍舊忠心耿耿的食死徒。我終日帶著假面,演了太多太多戲;無動於衷地看著太多太多人在我面前死去。
當他破天荒地地批准我的後,居然又不顧我的意願給我派了個助手。一開始,我以為他是要那個女孩和我一起做間諜,順便監視我。可她太年輕。而且這是我的責任,不需要把別人牽扯進來。結果後來他只是讓她幫我分擔了一部分課程。
我記得她是個成績很不錯的拉文克勞,1993年畢業的。當時在辦公室裡,我在她臉上看到了某種神情------是迷茫吧。這讓我想起了莉莉去世後幾年的時間裡我常常有的表情。她這麼年輕,這不像是該出現在她臉上的表情。她看到我後,眼睛裡閃過了一絲震驚,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悲傷。隨即,她就對我露出了微笑,臉頰上浮現出淺淺的梨窩。變臉變得真快!我諷刺地想。
她在走廊上收拾了皮皮鬼後,我發現她的魔咒挺好,反應很快。只是揮動魔杖的動作顯得有些生疏,像好久沒有練習過一樣。
成為我的助手後,她一直不顧我的警告黏在我身邊,賴在辦公室裡;以各種理由來找我。她會在批次工作時抬頭像傻子一樣望著我。這有時會令我不自在,但更多時候我選擇無視她------我還有太多重要的事去做。
我注意到她總穿黑袍,包括各種聚會和晚宴。她一點也不像那些年輕而反叛的女巫------穿著古怪的麻瓜襯衫,補綴的牛仔褲以及色彩鮮亮的假髮。
她很怕冷,因為她,我辦公室壁爐的使用頻率大大增加。兩個月過去,我們更多的時候只是默契、安靜地幹自己的事。我竟有些習慣了窖裡總有她忙碌的身影。
(五)
週末的時候我在西弗勒斯的辦公室看到了一條華貴的蛋白石項鍊,上面有強烈的黑魔法氣息。看來學校裡開始不太平了。
與此同時,鄧布利多手上的黑魔法擴散,他無法活過一年,並且已經要求西弗勒斯殺他了。可我明白絕不能讓西弗勒斯動手,希望能讓貝拉特裡克斯動手。
今天是萬聖節,從昨天一早老師們就開始忙忙碌碌地佈置禮堂了。巨大的南瓜燈已經被掛在天花板下方,甚至有一些活蝙蝠被魔法固定在了禮堂半空中。一整天學生們都興沖沖地討論著晚宴。
晚宴上,教師席上擺出了紅酒,火焰威士卡之類的,不沾酒的我只喝了一杯南瓜汁。大家談笑風生;包括一向嚴肅的麥格教授,也多喝了一杯,她臉上透著紅暈,開始高興地和我閒聊。
「賽琳娜,畢業以後怎麼樣」
「還好。我剛剛結束遊歷,就回到學校任教。」
「我記得你的畢業志願是聖芒戈治療師,而且你的魔藥和魔咒很優秀。」她贊許地點著頭。
「謝謝。但我覺得自己缺乏經驗,於是來霍格華茲當助教鍛煉一下。」也許是因為自己糟糕的變形課成績,我對曾經的變形課教授還是懷著抵觸心理。不過她絲毫沒有提及我的變形課成績。
「西弗勒斯說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出色。」
「謝謝。」我看到麥格教授又喝了一大口葡萄酒,臉上漸漸透出紅暈。
聽到她的話,我突然意識到西弗勒斯沒來。再怎麼無聊,這也是重大節日晚會啊,出於禮貌,至少應該來和大家見一面吧。我一邊在心裡嘀咕,一邊□□著我盤裡的土豆泥。我心不在焉地吃完,就早早離開了宴席,路上又不走運地碰到了皮皮鬼,他正愉快地往走廊裡扔大糞蛋。
「傻女孩怎麼一個人不會是迷路了吧!哈哈哈哈!」怪笑聲回蕩在空無一人的長廊中,牆壁上的燭火都晃了兩晃。我沒有心情理他,飛快地向地窖走去。
我像往常一樣來到西弗勒斯辦公室的門口,猶豫著,屋子裡沒有一點聲響,不過他一向喜靜。我立刻想起早餐和午餐時也沒見他,他難道去見黑魔王了
「西弗勒斯!你在嗎」
可怕的寂靜。
我猛地搖了搖頭,垂下了即將敲到門上的手。因為我突然意識到------今天,是莉莉伊萬斯的忌日啊。那個他愛了一生的女人。
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我一夜未眠。與我只有一牆之隔的人,大約也是這樣吧。
第二天早上,我在盥洗室的鏡子裡看到一張眼眶發青,毫無生氣的臉。勉強咽下了早餐和一杯提神劑,就出去上課。我出門遲了點,走廊上學生並不多,想必他們已經在教室裡了。西弗勒斯迎面走來,他面無表情,眼睛像深邃的黑洞,「你沒事吧,凱佩爾小姐」看到臉色可怕的我,他說了這麼一句。
「我沒事,西弗勒斯。」我努力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不敢再看他,奪路而逃。
上完課回來的路上,我碰到了校醫波皮龐弗雷夫人。「哦,梅林!你怎麼了,孩子」
「昨晚睡得有點晚,我沒事,波皮。」我笑了笑。
「孩子,不用這麼用功的,這樣你會病倒的!」她很熱心地拉我去了校醫室,給了我一杯減緩疲勞的藥水。喝完之後,我的黑眼圈消退了不少,只是心裡依舊堵得慌。
我開始躲著西弗勒斯。在走廊上遠遠地看見他都會繞道而行,而且我再也沒有賴在他的辦公室裡。我明白他的心裡只有莉莉,這樣下去只會徒增我們兩人的煩惱罷了。在一切結束以後,我會隱居起來,像個普通人一樣,過完我已殘破的生命。
可是沒過幾天,西弗勒斯居然來破天荒地地來敲門了,「你似乎又忘記了你的本職工作,助教小姐。」他把「助教」二字咬得特別重。
「對不起。」我低聲說。於是我又恢復了每天在他的辦公室裡批次工作------人總是貪婪的,得到一點,就會想著更多。我總是無法自持地注視著他;我知道,這樣的機會不多了,明年將是動盪的一年。他也依舊很少正眼看我;這是最好的,我壓制住心底翻湧著的失落感,對自己說。
夜晚的地窖裡,爐火劈裡啪啦地燃燒著。我安靜地批改著論文,西弗勒斯在桌子對面熬著一鍋魔藥。透明的液體不安分地吐著泡泡,他正認真地攪拌著。
突然,他倒抽了一口氣。我抬頭看見他正捂著左臂,那是黑魔標記!
「西弗勒斯!你還好吧?」
「我沒事,小姐。幫我攪拌一下吐真劑。」他說著轉身去後面的櫃子裡翻找著什麼。
我接過玻璃棒一邊攪拌一邊想著那個駭人的骷髏和蛇。
「凱佩爾小姐,難道沒人教過你吐真劑熬到這個階段需要逆時針攪拌嗎你當年魔藥是怎麼拿到‘O’的!」憤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不再捂著左臂,手裡拿著一種紅褐色的葉子。他一把奪過玻璃棒,用魔杖熄滅了火,似乎在彌補錯誤。
「你回去吧,沒什麼事了。」他擺了擺手,頭也不抬地說。
(六)
霍格華茲的窗戶上,厚厚的冰霜蔓延開來。寒風透肌,雪花飛舞,耶誕節將至。海格已經獨自一人把禮堂裡每年少不了的十二棵聖誕樹搬來了;樓梯欄杆上都纏上了冬青和金屬箔;甲胄的頭盔裡閃爍著長明蠟燭,走廊裡每隔一段都掛上了一大束一大束的槲寄生。每次下課從走廊上走過時,總會有一堆堆的女孩聚在槲寄生下面,造成交通堵塞。
斯拉格霍恩邀請我去參加聚會。我本來想拒絕,可是據說西弗勒斯已經答應了,所以我也決定去。晚上,我換上一套禮服長袍,敲開了西弗勒斯的門,「西弗勒斯,我們去參加斯拉格霍恩的晚宴吧。」我露出一個微笑。
「我不記得我邀請過你,小姐。」黑眼睛冷漠地望著我,說。
「可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請了我。」我調皮地說。
「你認為我會去參加那種無聊的東西麼?」譏諷爬上了他的嘴角。
「可你已經答應了。所以我們一起去吧。」
他看上去很無奈,但沒再說什麼,只是飛快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地窖。我趕忙跟在他後面,向黑魔法防禦術辦公室走去。
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施了擴展咒,比一般教師的房間大得多。天花板和牆壁上掛著翠綠、深紅和金色的帷幔,看上去像在一個大帳篷裡。房間裡擁擠悶熱,被天花板中央掛著的一盞金色華燈照得紅彤彤的。燈裡有真的小精靈在閃爍,每個小精靈都是一個明亮的光點,像螢火蟲是的。遠處一個角落傳來響亮的、聽起來像用曼陀鈴伴奏的歌聲;幾個談興正濃的老男巫頭上籠罩著煙斗的青霧;一些家養小精靈在小腿的叢林中吱吱穿行,托著沉甸甸的銀盤,把它們的身體都遮住了,看上去就像漫遊的小桌子。
我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西弗勒斯顯然也是。我們正打算找個僻靜的角落,斯拉格霍恩就一把拽走了西弗勒斯。「別偷偷摸摸的,來跟我們聊聊,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快活地打著飽嗝說,「我正談到哈利在魔藥學上的特殊才能!當然也有你的功勞,你教了他五年!」
西弗勒斯被斯拉格霍恩的胳膊箍住了肩膀,動彈不得,他的目光順著鷹鉤鼻子落到男孩身上,黑眼睛眯縫著。我站在不遠處,暗自慶倖老海象暫時沒有注意到我。
「有趣,我從沒覺得我教會過波特任何東西。」
「哦,那就是天才!」斯拉格霍恩叫道,「你沒看見他第一節課交給我的活地獄湯劑呢——沒見過哪個學生第一次能做得比他更好,我想就連你,西弗勒斯——」
「是嗎?」西弗勒斯平靜地說,眼睛像鑽子似的盯著波特。男孩看上去有點不安,惟恐西弗勒斯追究起他在魔藥學上新才華的來源。
「提醒我一下,你還修了什麼課,哈利?」斯拉格霍恩問。
「黑魔法防禦術,魔咒課,變形課,草藥課……」
「一句話,當傲羅需要學的所有課程。」西弗勒斯說,帶著微微一絲冷笑。
「是的,我就是想當傲羅。」波特挑戰地說。
「你會是一名優秀的傲羅的!」斯拉格霍恩聲音洪亮地說。
「我覺得你不應該當傲羅,哈利。」盧娜洛夫古德突然出乎意料地說,大家都看著她,「傲羅是腐牙陰謀的一部分。我以為大家都知道呢。他們要利用黑魔法和牙齦病從內部搞垮魔法部。」
波特噗噗一笑,好像把一半蜂蜜酒都吸到鼻腔裡,西弗勒斯惡毒地、嘲弄地看著他被嗆得喘不過氣的樣子。這時德拉科瑪律福被費爾奇揪著耳朵朝這邊走了過來。
「斯拉格霍恩教授,」費爾奇呼哧呼哧地說,下巴上的肉抖動著,金魚眼中閃著抓到學生調皮搗蛋時的那種瘋狂的光,我忍不住想笑。
「我發現這個男孩躲在樓上走廊裡,你給他發請柬了嗎?」
瑪律福掙脫了費爾奇的手,看上去氣急敗壞。
「行了,沒邀請我,」他憤憤地說,「我想闖進來,高興了吧?」
「不,我不高興!」費爾奇說,這話與他臉上的得意全然不符,「你有麻煩了!校長不是說未經允許晚上不許亂走嗎?嗯?」
「不要緊,阿格斯,不要緊,」斯拉格霍恩揮了揮手說,「耶誕節嘛,想參加晚會又不是罪過。這次就算了吧,下不為例。德拉科,你可以留下。」
費爾奇露出憤慨和失望的表情。西弗勒斯看著瑪律福的眼神既憤怒又……似乎有點害怕。
費爾奇已經轉身拖著步子,一邊小聲嘟嚷著走開了,瑪律福也已經整理出一副笑臉感謝斯拉格霍恩的寬大,西弗勒斯的表情又恢復了平靜得深不可測的樣子。
「沒什麼,沒什麼,」斯拉格霍恩一擺手,說道,「畢竟,我認識你的祖父……」
「他一向對您稱讚有加,先生,」瑪律福馬上說,「說您是他知道的最好的魔藥專家……」
瑪律福的眼睛下面有黑圈,皮膚明顯有些發灰。
「我有話跟你說,德拉科。」西弗勒斯突然說。
「哎呀,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說,又打了一個飽嗝,「耶誕節,別太嚴厲——」
「我是他的院長,嚴厲不嚴厲應由我決定。」斯內普簡短地說,「跟我來,德拉科。凱佩爾小姐,失陪一會兒。」
兩人走了,西弗勒斯在前,瑪律福氣呼呼地後面跟著。一邊的波特說:「我去去就來,盧娜——哦——上廁所。」
「好的。」洛夫古德愉快地說。波特跟在他們後面匆匆鑽進了人群。我沒有跟過去聽,我已經知道談話的內容是關於殺掉鄧布利多的。
後來,西弗勒斯回到了聚會上,眼裡閃著無奈和些許惱怒。
此時,酒過三巡,宴會上的人們開始狂歡。斯拉格霍恩把辦公室的中央變成了舞池,一對對男女伴著音樂旋轉著滑進舞池中央。
「西弗勒斯,我們去跳舞吧!」
「不去。」他看都沒看我,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了辦公室。
我也無心待下去,穿過裝飾著槲寄生的走廊,來到城堡之外。月光正好,潔白的光芒灑在鋪滿雪的地上,反射著一片晶瑩。恍惚間,耳畔似乎還響著李斯特的《被遺忘的圓舞曲》。我閉著眼睛,抱著雙臂,在雪地上獨自旋轉,想像著對面就是他。踩在積雪上就像踩在舞池裡的地毯上。一曲終了,睜開眼睛時,哀傷已然散去。
(七)
有一次在西弗勒斯辦公室裡批次工作,他為了處理突發事件出去了一趟。那時我看到他的桌上放著一個淺淺的石盆,裡面有幾縷銀色絲狀的東西在慢慢旋轉。
一股強烈的好奇心突然湧了上來,我慢慢湊近平靜的水面,辦公室的地板漸漸傾斜,我頭朝下跌進了一片陽光裡。
這是一片廢棄的遊戲場,遠處的天際聳立著一個巨大的煙囪。我旁邊是一個陳舊的秋千,這似乎是遊戲場上唯一還能用的器材了。一個女孩坐在上面一來一回地蕩著。男孩靠在秋千柱上注視著她,眼裡帶著不加掩飾的喜悅。約摸十來歲的的莉莉長得非常漂亮,火紅的長髮在腦後飛揚。
秋千漸漸停了下來,莉莉說:「西弗,幫我推秋千好嗎?」
場景轉換。
我現在處在一間陰暗的房子裡面,一個男人正在用皮鞭抽打蜷在角落裡的男孩。我急忙去擋那雨點似的鞭子,它們卻逕自穿過了我的身體,我只能看著男孩無助地哭泣。
一切模糊了。
我站在西弗勒斯身後,面前是被燭光照亮的學院長桌,桌邊是一排排全神貫注的臉。然後麥格教授叫道:「莉莉伊萬斯!」
莉莉顫抖著雙腿向前走去,坐到凳子上。麥格教授把分院帽放在她的頭上,帽子觸到那頭深紅色頭髮還不到一秒鐘就喊道:「格蘭芬多!」
我聽見西弗勒斯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莉莉摘下帽子交回麥格教授手中,然後急忙跑向正在歡呼的格蘭芬多學生們,但是同時她回頭看了西弗勒斯一眼,臉上帶著小小的苦笑。我看見天狼星站起來給她讓座,她看了看他,認出他就是火車上那人,於是抱著雙臂堅決一扭臉,只把後背對著他了。
最後,只剩下十幾個學生有待分配,麥格教授終於叫到了西弗勒斯的名字。
他走到凳子跟前,把分院帽戴在頭上,「斯萊特林!」分院帽喊道。
我跟著他走到大廳的另一邊,遠離了莉莉,斯萊特林的學生拼命沖他歡呼,他坐到盧修斯瑪律福身邊,對方輕拍他的後背,胸前的級長徽章閃耀不停。
這個場景又不見了。
我此時站在黑湖邊,一群人圍在那兒。我看到西弗勒斯被障礙咒束縛在地上,旁邊是拿著魔杖的詹姆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萊克。
「如果你和我一起出去,我就照辦,伊萬斯,」波特很快地說,「來……跟我一起出去,我永遠都不會再把魔杖指著老鼻涕精了。」
「就算讓我在你和巨烏賊之間選,我也不會和你一起出去的。」莉莉伊萬斯說。她真的很漂亮,深紅色的頭髮在微風中飄揚。
「真不走運,尖頭叉子。」布萊克開心地說著,然後轉向西弗勒斯,「噢!」
一道閃光,波特一邊的臉上出現了一道很深的傷口,鮮血噴灑在他的長袍上。波特急速轉身:稍後便是第二道閃光,我看到西弗勒斯被頭朝下地懸在了半空,他的袍子垂落下來蓋住了他的頭,露出裡面蒼白細瘦的雙腿,以及一條墨黑的短褲。
圍觀的那一小群人中的大多數都爆出一陣歡呼。如果可以,我會把他們都變成蚯蚓。
莉莉臉上的狂怒表情瞬間扭曲了一下,就好象她打算微笑一樣,她說:「放他下來!」
「當然。」波特說著,猛地把魔杖抬高;西弗勒斯蜷成一團重重地摔到地上。他從袍子裡掙扎出來,立即站起身,抬起魔杖,但是天狼星說:「統統石化!」西弗勒斯再次仰面跌倒,僵硬得好象一塊木板。
「別招惹他!」莉莉吼道。現在她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波特和布萊克警惕地看著她。
「啊,伊萬斯,別逼我對你用咒語。」波特認真地說。
「那就解開他身上的咒語!」
波特大大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面向西弗勒斯,低聲吟出破解咒。
「走吧,」他說,這時西弗勒斯掙扎著站起身來,「算你走運,伊萬斯在這裡,鼻涕精——」
「我不需要象她這樣骯髒的小泥巴種的幫助!」
莉莉眨了眨眼睛。
「好啊,」她沉聲地說,「那我以後就不操心了。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洗洗你的短褲,鼻涕精。」
「向伊萬斯道歉!」波特的魔杖威脅地指向斯內普。
「我不要你逼他向我道歉,」莉莉轉身對著波特叫道,「你和他一樣噁心。」
「什麼?」波特尖叫,「我從來沒說你是——你知道是什麼!」
「把頭髮弄得亂七八糟,就因為你認為讓自己看起來好象剛從飛天掃帚上下來的話會顯得很酷,用那只愚蠢的飛賊到處炫耀,在走廊裡走來走去,看誰不順眼就咒誰,就因為你可以這麼幹——我真驚訝,有你這樣一個大頭在上面,你的掃帚居然還能著陸。你讓我噁心。」
她轉身飛快地走開了。
「伊萬斯!」波特沖著她的背影喊,「嘿,伊萬斯!」
可她連頭也沒回。
「她怎麼回事?」波特說,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就象在問一個對他來說可有可無的問題,不過沒有成功。
「從她話裡的意思看,我得說,她認為你有一點狂妄,夥計。」布萊克說。
「好,」波特說,現在他看來是真的狂怒不已了,「好——」
又一道閃光,西弗勒斯再一次頭朝下地被懸到了空中。
「誰想看我剝了鼻涕精的褲衩?」
我沒有想再看下去,而這時我的腳也落在辦公室冰冷堅硬的地板上了。西弗勒斯還沒有回來,我是不會讓他知道我看過那些記憶的。我把櫃門恢復到之前的樣子,繼續批改作業。
(八)
一月份到了,天氣更加嚴寒。我很少走出城堡,把自己暴露在刺骨的風雪中。教師的窗戶上結著一根根冰淩,在冬天燦爛的陽光下折射著彩色的光,給陰沉的教室增添了不少情趣。
瑪律福有些不謹慎,以至於我跟著他進了有求必應屋以後看到了一切-------他在研究消失櫃!我終於明白當年他是怎麼把食死徒帶進學校的了。走廊上總能看見他鬼鬼祟祟的身影,旁邊還有兩個跟班。他看上去很頹廢,本來白皙的面龐顯得更加蒼白,顯然進展不好。
轉眼間西弗勒斯的生日到了,我該送他什麼好呢我知道他自尊心極強,不會接受哪怕一點點物質上的小恩惠,所以還是送他本書吧。我回了趟倫敦的屋子,我記得閣樓上有一些舊書,我翻出了一本叫《尖端黑魔法及其防禦》的書。這是一本手寫本,作者是馬特凱佩爾------我的曾祖父。我在七年級時讀過,但有很多高深的東西我無法理解。西弗勒斯應該會喜歡這本書的。
我簡單地包裝了一下,系上了米色的緞帶。晚上,我敲開他的房門,看到門口的他竟一時有些語塞。他也許不記得了自己的生日了吧。
「小姐,你要在這裡發呆多久」
「西弗勒斯,生日快樂!」我把禮物遞給他,然後上前抱住了他,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我握著他的手,有溫度,有脈搏,是活的。他在一年多後會離我而去嗎?他身子僵硬著,輕輕推開了我,黑眸深不可測。他說:「謝謝。」
「那我的生日也會送我禮物嗎?」我微微一笑。
「會的。」沉默了一會兒,他小聲說。
我迅速離開了。也許今晚做的有點過分,我告誡過自己不該這樣的。可我有時候真的控制不住,我明白自己喜歡他,無法自拔。
銀裝依舊包裹著霍格華茲,二月中旬的風不帶一絲暖意。現在不管是什麼人,都能看出格蘭芬多鐵三角鬧矛盾了。這天,我在女盥洗室裡碰到了赫敏格蘭傑,她一個人躲在小小的隔間裡啜泣著。
「有什麼事嗎,格蘭傑小姐」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一直挺喜歡這個勇敢聰明的女孩。
她抬起頭,眼睛有些紅腫了。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是羅恩。我們吵架了------這段時間他總是這樣。」
「會過去的,他最近也許只是有心事。給他一段時間吧調整一下。」
「也許吧……」
「男孩們都是這樣的,他們都不善表達。」我笑了,是啊,都這樣呢。
「謝謝你,凱佩爾教授。」
「叫我塞琳娜吧,我比你大不了幾歲。」
她又道了謝,轉身跑出了盥洗室。
此後,我和赫敏成了朋友,她讓我想起我學生時代的好友戴安娜。戴安娜和我一起被分到拉文克勞,我們幾乎是一起長大的。畢業後,成績優秀的她當了奧羅。然而,98年的那場戰爭中,她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晚上我獨自坐在辦公室裡,望著桌上一疊疊論文發呆發呆。時間真的過得好快,我回到過去已經半年了。我架起了坩堝,準備熬一些緩和劑、止疼劑之類的。我已經決定要和西弗勒斯一起去做食死徒了。我知道讓他把我引薦給黑魔王的可能性為零,所以我會找個機會去請求鄧布利多的。我從七年級就開始自學大腦封閉術。而他死後,我幾乎每天都在用大腦封閉術遮罩那些洶湧的情感。
這時,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把我從沉思裡喚醒。「什麼人」我抖了抖魔杖打開門,警惕地指著外面。進來的卻是一隻黑貓,嘴上還叼著什麼東西。哦,是了。地窖的房間是沒有窗戶的(除去那個魔法變的),送信只能交給貓了。
我從它嘴裡接過一個包裹,貓咪完成了使命,輕快地跑出了辦公室,空曠的房間裡又剩下我一個了。
這個包裹包裝的十分簡單,我拆開它,裡面掉出來一個小盒子。盒裡面鋪著深藍色的天鵝絨裡襯,在那之上靜靜地躺著一枚銀質吊墜。那是一對翅膀,銀色的羽翼之下是一顆小小的綠寶石,很別致。
我有些昏眩,那奪目的綠寶石讓我想到了莉莉伊萬斯的眼睛。
盒子裡還躺著一張紙條:
生日快樂,凱佩爾小姐。25年前,我母親把它給了我。
又及:請原諒不能親口對你道「生日快樂」。
斯內普
淚水又濕了眼眶,只是它們沒有掉下來。我當時只是隨口一說的,沒想到他真的去查了檔案裡我的生日。
謝謝你記得,西弗勒斯。
望著這個墜子,我發現自己越來越想住進他的心裡,哪怕只佔有一席之地。
我做了個深呼吸,走出房門來到隔壁,我敲響了那扇門。沒有回音;一直沒有,看來他出去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邊熬藥一邊等待。慢慢長夜格外難熬,時間告訴我,他出去並不是因為尋常的事情。
西弗勒斯斯內普番外(二)
(1)
耶誕節晚上,斯拉格霍恩開了個聚會。說實話,我很反感這樣的聚會。我寧願安安靜靜地坐在地窖裡看書。不過斯拉格一定要我去。看在他是我曾經的教授的分上,我勉強答應了。我的助手賽琳娜凱佩爾也收到了邀請。
聚會很無聊,只有中途德拉科被費爾奇捉住了------他一點也沒學到盧修斯的謹慎。這傻瓜妄想自己殺掉鄧布利多,竟不肯接受我的幫忙。算了,由他去吧,反正他沒那個能耐。
舞會開始後,凱佩爾邀請我跳舞,但我有些煩悶,想要出去走走,就拒絕了。我穿過走廊,來到外面吹冷風。十月末的風已經帶了些寒冷,讓我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不多時我看到了凱佩爾。她已經走到了霍格華茲的場地上,顯然沒看到我。她一襲銀白色的禮服長袍,閉著眼睛,獨自一人抱著雙臂旋轉。我悄悄離開了。她讓我想到當年我像莉莉邀舞的情景,那時我也被拒絕了,只能看著她跟格蘭芬多的波特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2)
萬聖節到了,霍格華茲變得很熱鬧。我不喜歡這樣,從小就是;因為熱鬧從來都不屬於我;而我,也習慣了冷眼旁觀。
下午在辦公室整理東西時,一個小盒子掉在地上,裡面的一疊東西露了出來。最上面是半張照片,一個紅頭髮、綠眼睛的女人在上面微笑。可悲的是,連她的微笑也不屬於我。
都過去十幾年了,這股悲痛還是那麼強烈,連大腦封閉術也無法遮罩。我只記得我開始一杯一杯地灌火焰威士卡,那冰冷的液體從嘴裡一直燃燒到心裡,最後帶來麻木的感覺。
是敲門聲,好像敲在我的鼓膜上。真吵!意識又離我遠去了。
很多年前那個萬聖節晚上的記憶已經被我丟棄在了塵封的廢墟,就連與之有關的一切也被我自己掩藏。今天不知什麼原因,它們再一次出現在了我面前。
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著,黑魔王開始召喚我,大多時候是參與他們集會和討論------當然也沒什麼大事,黑魔王大概只是想鞏固他的統治。
一個晚上,我的助手凱佩爾來敲門了,我一聽就知道是她。她幾乎每天都來,可今天的敲門聲格外急促,她好像挺激動。
我打開門,她在門口有些局促地看著我,沒有說話。我等得不耐煩了。結果她遞給我一個包裹,莞爾一笑,然後突然抱住我,對我說「生日快樂」。我竟感到一些溫暖。還有人記得我的生日……
她笑著問:「那我的生日也會送我禮物嗎?」
「會的。」謝謝你,女孩。
她送我的是一本書,大約是她家的什麼祖先寫的。對於一個幾乎翻遍了霍格華茲所有藏書的人來說,這本我從沒看過的書是非常有價值的。
我專門去看了她的檔案,在她生日那天,我送了她一個鑲祖母綠的銀墜子,那是我母親留下的唯一值錢的東西。那本來是我想送給莉莉的,不過莉莉不在了……當然我不會說出來。
把包裹交給一隻貓後,我左臂的標記突然一陣灼痛,這顯然昭示著黑魔王的憤怒。果然,就在那天晚上,他對我下了至少十幾道鑽心咒。德拉科的計畫失敗;貝拉再一次行動中負傷;還有好幾個人死了。他把我們都召喚來,發洩他的怒火。那感覺仿佛每一塊骨頭都破碎了……不過我早已習慣,這是我職業的一部分。
午夜,我回到了學校。地窖裡很安靜,只有牆上晃動的光影。我以為今晚不會再有什麼事了。可事實證明我錯了。
賽琳娜在午夜突如其來地拜訪我,她告訴我她知道一切,還為我熬了藥。我突然發覺,原來我一直被蒙在鼓裡,所有人似乎都知道,都在欺騙我。不過這本來就是個充滿欺騙的世界,連我自己也是,我有什麼資本私下他們虛偽的假面呢
我冷冷地叫她出去,我受夠了一切,受夠了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她很平靜地解釋著,可我分明看到了她眼裡的受傷和倔強。我不忍辜負她的好意,在驗明藥性後還是把藥灌了下去。
但緊接著,這個傻瓜就去跑去找鄧布利多,要求與我一起去做間諜……她根本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鄧布利多理所當然拒絕了。她靠在我懷裡哭------我從沒見過她這麼脆弱,她從來都是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地笑著,仿佛對一切都樂觀淡然。她的情緒漸漸平復,於是我狠狠心推開了她,然後掩上房門。
走廊裡,昏黃的燭火還在搖曳,明明是暖色的光,我卻感到寒冷。
(九)
午夜十二點過了。走廊上響起了有些拖遝的腳步聲,而不是那種往日熟悉的急匆匆的聲音。我推開了門,西弗勒斯就站在隔壁他的辦公室門口。我察覺了不對勁,他臉色慘白,走路似乎都不太穩當。
「西弗勒斯!你去幹什麼了?」我問。
「沒什麼。」
「回答我!」我有些激動。
「不關你事。」他冷冰冰地說,然後一把把門摔上。
我迅速灌好一瓶剛熬得藥,去敲門。「開門,西弗勒斯!」沒有動靜。
「阿拉霍洞開!」魔咒迅速隱沒了。看來房門設有防禦。我開始往門上砸各種惡咒,可這普通的木門似乎比鐵還堅固。我甚至用上了黑魔法。門終於開了,西弗勒斯靠在椅子上,用魔杖指著我,「出去。」
「除你武器。」他甚至虛弱得無法防備,魔杖便讓我彈飛了。「我知道的,西弗勒斯。把藥喝了,剛熬的。」
他眼裡滿是戒備。「不需要。我說了,不關你事。」
「相信我,我知道一切。我知道你在幹什麼。」我居然出奇地平靜。
「你知道些什麼?」
「先把藥喝了,我親愛的魔藥大師,你該不會分辨不出毒藥和解藥吧。」我嘲諷道。他終於拿過杯子,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後喝了下去。
「告訴我,你怎麼知道的?」他又問。
「鄧布利多說的。早點休息。」我迅速逃離了辦公室。
回到我的房間,我鎖好門,往燃燒的壁爐裡撒了一把亮晶晶的飛路粉,喊道:「校長室!」下一秒,我便出現在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辦公室還是那樣金碧輝煌,鳳凰福克斯在它的棲木上柔聲鳴叫。鄧布利多正在桌子後面研究著什麼,他顯然被我這不速之客嚇了一跳。「晚上好,賽琳娜。」
「晚上好,教授。開門見山說吧,我想請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他饒有興趣地望著我。
「我知道西弗勒斯在為你做什麼工作。我請求您讓我協助他。」
「他告訴你了?」
「不,我自己發現的。」
「如果這就是你的請求,我不得不說抱歉,孩子。這太危險了。」
「我對自己的大腦封閉術很有信心。我相信你的攝神取念不遜于黑魔王,你可以親自檢驗。」
「可是孩子,你經驗不足,很有可能暴露你和西弗勒斯。」
我頓了頓,是啊,如果我暴露了,會把西弗勒斯置於更大的危險下。
「……鄧布利多先生,您手上的黑魔法……已經擴散了吧。」儘管我非常敬佩我的校長,但我明白這道黑魔法我無能為力。
那一刻我看到他半月形鏡片後閃著一絲光芒。「我看到西弗勒斯給你熬得藥,」我解釋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的壽命不多了。而且你準備讓西弗勒斯殺了你,對嗎?」
「不得不說,你很聰明,孩子。」
「為什麼讓他動手?」
「這樣他才能取得伏地魔的信任。」
「不要讓他動手,求你了,校長。」我低下頭。
「為什麼?」
我搖搖頭,沒說話。
「孩子,不管你知道了什麼,這只是秘密。不要說出去,也不要試圖改變它,好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一下頭,然後飛快地回到了自己辦公室。剛從壁爐出來,就聽到了敲門聲。是西弗勒斯。
他轉身關上門,問:「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去找鄧布利多,讓他准許我和你一起去黑魔王那裡。我七年級就開始練大腦封閉術了。」
「這有多危險你知道嗎?放下你那愚蠢的念頭吧,自大的女人!你這樣只會讓我暴露!」他幾乎是對著我吼的。
「你說的對,鄧布利多也差不多這麼說的。」我說著,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爬出了眼眶。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第一次感到這麼強烈的無助。我再也控制不住地把頭埋在他懷裡啜泣起來,像個小孩子。恍惚間我聞到他懷裡的味道,是地窖裡的草藥味,還有那剛蘸過墨水的羽毛筆散發出的油墨香。
「對不起,賽琳娜。」也不知是不是幻覺,我聽見他低聲說,聲音裡第一次沒有了諷刺的味道。
漸漸地,我的情緒平靜了,他也漠然推開了我。我擦了擦有點腫的眼睛,揮了揮魔杖弄幹了他的袍子,「對不起,我失態了。請離開吧,我想安靜一會。」
他掩上門離開了。強烈的孤獨再一次包裹了我,地窖的空氣寒冷冰涼。
現在,我連情緒都控制不好,怎麼擔任這危險的職業呢?他們都說的對,我的經驗還遠遠不夠。
(十)
復活節過後,氣溫回暖,空氣有著恰到好處的濕潤。天空是潔淨而清澈的藍色,陽光有著明亮卻不灼眼的溫柔,白晝也被拉長。空氣中彌漫的氣氛也讓人愉悅,它們隨著微涼卻溫柔的風,一絲絲地滲進你的皮膚,讓體內的每個細胞都感染到了快樂因數。
我坐在湖邊,讓春天的微風撫摸我的頭髮。那只巨烏賊懶洋洋地伸出觸手,卷走了學生扔過去的麵包。湖面映著藍天白雲,那只烏賊看起來像是在天上游泳。湖邊總是坐在幾個看書的學生,讓我回憶起自己的學生時代。那時的生活是一首無憂無慮的詩。
我終於學會了如何對待自己對西弗勒斯的感情。我和他只能是同事,最普通的同事。我不再過問,不再插手他的事情。我默默地把自己束縛在地窖的小房間裡,只有在天氣特別好的時候------比如今天------才會到外面透透氣。
一次在西弗勒斯那兒批論文,我碰到了哈利波特,可憐的男孩又被關禁閉了。他被罰幹各種麻煩噁心的活兒,還要忍受西弗勒斯的嘲諷。我突然有些同情他了,在西弗勒斯出去的當兒,我飛快地用魔法幫他整理好了那堆檔。他看上去挺驚訝,也許從我上次扣他們的分來看,他認為我並不怎麼喜歡他們。
一切那麼平靜,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六月在淅淅瀝瀝的雨水中到來,一切就要開始了。我把自己在麻瓜世界常用的一個手包施了擴展咒,備好各種常用藥劑。我去對角巷買來各種藥材,又從西弗勒斯的儲藏櫃裡搜刮了一些來熬福靈劑和復發湯劑,這玩意買的話可不便宜,我古靈閣帳戶下那點可憐的餘額是買不了多少的。作為魔藥大師,我要熬什麼要他自然看得出來,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
瑪律福的笑容越來越得意,他的目的顯然快要達到了。空氣中沉澱著的壓抑快把我逼瘋了,不過這一切很快會過去的,我告訴自己,該來的總會來。
終於,一天晚上,我從血人巴羅那打聽到鄧布利多和哈利波特離開了學校。天文塔上,如血的殘陽正在下沉,把天邊染成溫柔的玫瑰色。
我取出我的隱形衣,那是很久以前從翻倒巷淘的------不是真品,有好幾個破洞,但還能用。我匆匆來到八樓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掛毯旁,等候著瑪律福。不一會兒,他就來了。神情緊張,又有點害怕,他顯然沒有注意我。就在他面向那面牆的時候,我指著他的後背默念:「魂魄出竅。」一陣麻酥酥的感覺順著手臂蔓延上來。
接著我扯掉隱形衣,走到他面前,看著他茫然的眼睛,對他說:「放出貝拉他們,然後來我辦公室,不要讓他們發現。」他點了點頭。
我回到辦公室等待著,成敗在此一舉。
時間已過九點,仍然沒有動靜,我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再也忍不住,披上隱形衣就沖出房間,跑向天文塔。當我氣喘吁吁地停下時,我看到天文塔上,瑪律福一個人用魔杖指著鄧布利多。夜空中,懸掛著一個綠得耀眼的骷髏,嘴裡吐出蛇信子般的舌頭。
「……現在拿魔杖的是我……你聽我的擺佈……」瑪律福的聲音抖得厲害。
「不,德拉科,」鄧布利多平靜地說,「現在是你聽我擺佈,而不是我聽你擺佈。」
德拉科沒有說話。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握著魔杖的那只手仍在抖個不停。我悄悄走了進來,在幻身咒的掩藏下,沒人發現我。可我確信,那一瞬間鄧布利多意味深長地往我的方向望了一眼。
突然,一陣腳步聲嗵嗵嗵地上了樓梯,我迅速閃到一邊,一眨眼間,瑪律福被潑拉到一邊,四個穿著黑袍子的人破門而出,擁到了圍牆邊。
一個身材粗壯、臉上帶著古怪獰笑的歪嘴男人發出了呼哧帶喘的笑聲。
「鄧布利多被逼到牆角了!」他說完便轉向壯實的小個子女人,她看上去像是他的妹妹,臉上也帶著迫不及待的笑容,「鄧布利多沒有魔杖,鄧布利多孤立無援!幹得漂亮,德拉科,幹得漂亮!」
「晚上好,阿米庫斯,」鄧布利多語氣十分平靜,像是在歡迎那人參加茶會,「你還帶來了阿萊克斯……太可愛了……」
那女人惱怒地假笑了一聲。
「你都死到臨頭了,還以為這些小玩笑能救你的命?」她譏笑道。
「玩笑?不,不,這是禮貌。」鄧布利多回答。
「動手吧。」一個食死徒說,他四肢修長,灰色的頭髮和絡腮鬍子都紐結在一起,那件食死徒的黑袍子很不舒服地緊緊勒在身上。他的聲音很古怪,一種嘶嘶刺耳的咆哮。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沖鼻的怪味兒,混雜著泥土味、汗味,以及——毫無疑問——血腥味。他骯髒的手指上留著長長的黃指甲。一切都說明,他是個狼人。
(十一)
晚風在塔頂上呼嘯著。一個老頭被逼在牆角,對面是五個黑衣人。
「是你嗎,芬里爾?」鄧布利多問。
「沒錯,」那人用刺耳的聲音說,「見到我很高興吧,鄧布利多?」
「不,不能說很高興……」
芬裡爾格雷伯克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齒。鮮血滴到他的下巴上,他慢慢地、令人噁心地舔著嘴唇。
「但你知道我是多麼喜歡孩子,鄧布利多。」
「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現在即使在月亮不圓的日子你也要咬人?這可真奇怪……你養成了這種吃人肉的癖好,一個月一次都不能滿足嗎?」
「說得對,」格雷伯克說,「讓你震驚了,是不是,鄧布利多?讓你害怕了?」
「唉,坦白地說,確實讓我感到有些噁心,」鄧布利多說,「而且,我是有點兒震驚:這位德拉科竟然偏偏把你請到他的朋友們居住的學校裡來……」
「我沒有,」瑪律福喘著氣說。他沒有看格雷伯克,似乎連瞄都不願意瞄他一眼。「我不知道他要來——」
「我可不願意錯過到霍格華茲來的美差,鄧布利多。」格雷伯克用刺耳的聲音說,「有這麼多的喉嚨可以撕開……味道真好,味道真好啊……」
說著,他舉起一根黃黃的指甲剔起了大門牙,一邊朝鄧布利多獰笑著。
「我可以把你當成餐後的甜食,鄧布利多……」
「不行。」第四個食死徒厲聲說道。他滿臉橫肉,一副凶相。「我們有命令的。必須讓德拉科動手。好了,德拉科,快行動吧。」
瑪律福更加沒有鬥志了。他看上去很害怕,呆呆地瞪著鄧布利多的臉。鄧布利多的臉色越發蒼白,個頭也顯得比平常矮了許多,因為他靠在牆上的身體一直在往下出溜。
我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讓這些人動手。
「要我說,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日子反正也不多了!」那個歪嘴男人說,他妹妹在一旁呼哧呼哧地笑著給他助陣,「你看看他——你這是怎麼回事啊,鄧老頭兒?」
「唉,體力不支,反應遲鈍啊,阿米庫斯。」鄧布利多說,「總之,年老不中用啦……總有一天,你也會落到這步田地……如果你幸運的話……」
「這話是什麼意思?這話是什麼意思?」食死徒喊道,突然變得兇狠起來,「你還是老樣子,是不是,鄧老頭兒?滿嘴空話,不幹實事,我真弄不懂黑魔王為什麼要把你幹掉!好了,德拉科,快動手吧!」
就在這時,下面又傳來許多人混戰的聲音,其中一個人喊道:「他們把樓梯堵住了——粉身碎骨!粉身碎骨!」
該死的!我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愚蠢的錯誤,他們四個堵在門口,而西弗勒斯正在來這裡的路上。我無法出去阻止他了……只因為我太信任自己的奪魂咒!難道就要失敗了麼?我不會允許西弗勒斯動手的。
「快,德拉科,快動手吧!」一臉凶相的男人惱怒地說。
可是瑪律福抖得太厲害了,沒有辦法瞄準目標。
「我來吧。」格雷伯克惡狠狠地說著就朝鄧布利多逼了過去,他張開兩隻手,露出了嘴裡的尖牙。
「我說過不行!」一臉凶相的男人喊道。一道強光一閃,狼人被擊到一邊,撞在牆上,差點兒摔倒,臉上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
「德拉科,快動手,不然就閃開,讓我們——」那女人尖聲尖氣地說。然而就在這時,通向圍牆的門又一次被撞開了,西弗勒斯攥著魔杖站在那裡,一雙黑眼睛迅速掃視著面前的場景,從癱倒在牆上的鄧布利多到那四個食死徒——其中包括氣勢洶洶的狼人,還有瑪律福。我的心臟縮成一團。
「我們遇到難題了,斯內普,」體格粗壯的阿米庫斯說,他的目光和魔杖都牢牢地盯住鄧布利多,「這小夥子好像不能——」
但是另外一個人念著西弗勒斯的名字,聲音很輕很輕。
「西弗勒斯……」
是鄧布利多在哀求。
他沒有說話,走上前,粗暴地把瑪律福推到一邊。三個食死徒一言不發地閃到了後面,就連狼人似乎也被嚇住了。
西弗勒斯凝視了鄧布利多片刻,他臉上粗獷的線條裡刻著深深的厭惡和仇恨。我明白他心裡的糾結,殺了鄧布利多,會毀了他的一切。
「西弗勒斯……請求你……」
西弗勒斯舉起魔杖,直指鄧布利多。
「慢著!」我飛快地扯掉隱形衣,出現在鄧布利多前面。
「啊,有趣!又多了一個小妞,肉一定很嫩。」狼人舔著黃牙。
我沒理他,「既然德拉科不動手,就讓我來吧。作為給黑魔王的見面禮。」我掩藏著所有恐懼,用我能做到的最冷酷的聲音說。我抬手指著鄧布利多。
「孩子,這不是你該幹的事,黑暗不是你的選擇。」
「我早已沒有了選擇的餘地。永別了,校長。」
「阿瓦達索命!」
不是我的聲音!西弗勒斯的魔杖尖上射出一道綠光,不偏不倚地擊中了鄧布利多的胸膛。鄧布利多似乎在那閃亮的骷髏下停留了一秒鐘,然後像一個破爛的大玩偶似的,慢慢地仰面倒下去,從圍牆的垛口上栽下去不見了。
(十二)
不!
我驚恐地瞪著西弗勒斯。他還是動手了。在命運面前,我顯得那麼渺小無助。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拖下了樓,他捏得我的手臂生疼。
走廊裡全是混戰的人,魔咒四射。但我渾渾噩噩地什麼也沒注意,只是在西弗勒斯的連拖帶拽下拼命奔跑,兩肋火辣辣的,我的呼吸漸漸加重。
他突然放開我,說:「快離開。沒人看見你。」
「不,波特剛才在塔頂上!」我看到他的瞳孔猛地縮小了。「帶上我吧,求你了。」
終於到了場地上,涼爽的晚風一下子灌進我的肺裡。這時背後傳來一陣大吼:「昏昏倒地!」
沒有打中,紅光擦過我的臉頰。西弗勒斯迅速轉身並大叫道:「你們倆,快跑!」他和波特相距二十米開外,四目對視,幾乎同時舉起了魔杖。我沒有跑,站在他不遠處。
「鑽心剜——」
但是西弗勒斯躲避著咒語,在波特的咒語還未說完前就將他擊倒了。波特打了個滾又爬了起來,他後面一個大塊頭食死徒大吼道:「火焰熊熊!」隨著一聲爆破般的巨響,一個飛舞著的橙色火球四竄開來。海格的木屋著火了。
「牙牙在裡面,你這個惡魔——!」海格怒吼道。
「鑽心剜——」波特指著西弗勒斯再次大吼。但是西弗勒斯又把他的魔咒擋掉了。他在冷笑。
「你別用不可饒恕咒了,波特!」西弗勒斯在熊熊的火焰、海格的怒吼和火屋裡的牙牙的狂吠聲中喊道,「你還沒有足夠的膽量和能力——」
「速速禁——」波特咆哮道,但西弗勒斯幾乎是懶洋洋地輕輕拔開了他的魔咒。
「回擊啊!」波特沖他狂叫道,「回擊啊,你這個懦夫——」
「閉嘴!你怎麼敢這麼叫他!」我抬起魔杖指著他。我的手在發抖。
「你!我真不敢相信你也……我一直以為……」他用難以置信以及仇恨的目光瞪著我。我回避著他的目光。
「懦夫,你是說我嗎,波特?」西弗勒斯吼道,「你父親從來不敢攻擊我,除非是四對一,我倒想知道你會叫他什麼呢?」
「昏昏倒——」
「又被擋掉了,又被擋掉了,一直擋到你知道閉上嘴巴,閉上大腦為止,哈利!」西弗勒斯冷笑道,同時又一次撥開了魔咒,「快過來!」他沖著波特身後的大塊頭食死徒喊道,「該走了,別讓魔法部發現我們——」他一把拽著我扭頭就跑。
「障礙重——」
波特突然跪在了草地上。有人在尖叫,那個大塊頭食死徒拿魔杖指著他。
「別!」我擋掉了魔咒,波特蜷曲著躺在漆黑的草地上,緊握魔杖,不停地喘著粗氣。
「你們忘記命令了嗎?波特屬於黑魔王——我們別碰他!走!走!」西弗勒斯吼道。
食死徒兄妹和大塊頭食死徒服從了命令,朝著大門口跑去,我跟在西弗勒斯旁邊。
「神鋒無——」
西弗勒斯輕揮魔杖,魔咒再次被擊退。這時波特離我們只有幾步遠,我看到西弗勒斯臉上帶著極度憤怒的表情。
「倒掛金——」
「不,波特!」西弗勒斯尖叫道。隨著一聲巨響,男孩向後炸飛了,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這次手中的魔杖飛了出去。西弗勒斯走近波特,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憎恨,同殺死鄧布利多時一樣。
「你竟敢用我的魔咒來攻擊我,波特?是我發明了這些魔咒——我,混血王子!你要用我的發明來攻擊我,像你地骯髒的父親一樣,是嗎?我說不行……不行!」他氣得發抖。
波特撲向他的魔杖,但西弗勒斯向魔杖施了個魔咒,魔杖飛入黑暗中不見了。
「那麼你殺了我吧!」男孩喘息道,眼裡只有憤怒和蔑視,「像殺他一樣殺了我吧,懦夫——」
「鑽心剜骨!」我指著波特,魔杖抖得幾乎瞄準不了目標,「我說過不准這麼叫他!」
但咒語被彈開了。
「不關你事——」西弗勒斯尖叫道,他的臉突然變得無比瘋狂,毫無人性,好像同他們身後火屋裡厲聲狂吠的那條狗一樣痛苦,「不許——叫我懦夫!」
他猛烈地抽打著空氣。波特被重重地抽倒在地上,可這時,一隻鷹頭馬身有翼獸飛到了我們的頭上,刀一樣鋒利的爪子劃破了我的左肩,劇痛中,我看到血一下子流了出來。西弗勒斯和我連連後退。我們拼命奔跑著,巨大的動物拍著翅膀在後面緊追不放,發出尖厲可怕的吼叫。
一出校門,他就一把拽住我幻影移形了,我仿佛被擠進了一根厚厚的管子,壓得我幾乎窒息。但不到一秒,蜘蛛尾巷惡臭的空氣就撲面而來。
(十三)
冷森森的月光灑在骯髒的窄巷裡,兩個人都不說話,默默往家的方向走去。
「西弗勒斯。」我打破了令人不舒服的沉默。
「嗯」
「帶我去見黑魔王吧。」
「……」他不語。
「你知道,我別無選擇。」
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地說:「去我家,這裡不方便。」
我們最後停在一棟破舊的磚房前。對面就是我的房子,我交了一年的房租,可不久前房東死了。這房子沒人管,也只能低價賣給了我。
西弗勒斯打開門,點燃了那些許久不用的蠟燭,昏黃的光線立刻充滿了房間。他退後一步把我讓了進去。我走進了一間小小的客廳,這裡給人的感覺像是一間昏暗的軟壁牢房。
幾面牆都是書,其中大部分是古舊的黑色或褐色的皮封面;那盞點著蠟燭的燈從天花板上垂落下來,投下一道昏暗的光圈,光圈裡擠擠挨挨地放著一張磨損起毛的沙發、一把舊扶手椅和一張搖搖晃晃的桌子。這地方有一種荒涼冷清的氣息。西弗勒斯示意我坐在沙發上,我脫掉了斗篷搭在扶手上。
「喝點什麼」
「不了,西弗勒斯。帶我去見他。」
「你走吧。躲起來。」
我冷笑,「躲起來!在塔樓上用魔杖指著鄧布利多說要殺死他,還被人看到!我現在就和你一樣威名遠揚了!即使魔法部放過我,他也會找到我的!」
「遠離這裡,去澳洲之類的什麼地方,等一切結束後再回來。他現在不會有閒心管你。」還是漠然的語氣。
「我做不到,西弗勒斯。我不能……離開……」
他突然抽出魔杖抵上了我的咽喉,「別逼我對你施遺忘咒。」我愣住了。
「遺忘咒算什麼記憶也許會消失,但有些東西會留下的。答應我吧,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良久,他緩緩放下了魔杖,「我答應你,但不是今天。」
「謝謝。」
「你的肩膀怎麼了」他突然問。
我這才感覺到疼痛,並且注意到那個鷹頭馬身有翼獸造成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血甚至沾到了沙發上。「對不起,」我慌忙站起來,「旋風掃淨。」魔杖吸走了沙發上的血跡。
「我先走了。」我有些狼狽。
「等著。要是你一病不起,怎麼去見黑魔王」他說著就去架子上找藥劑。
「我這兒有。」我翻出小手包裡的止血劑,灌了一口,味道真不咋樣。
「我建議你處理一下傷口,小姐。」他說著剪開了我肩上的布料,在上面滴了幾滴白鮮香精,然後用魔杖指著那個猙獰的傷口,低吟著一個像歌似的咒語。傷口漸漸癒合,只留下一個黑色的疤。
他抬頭時,我對上了那對烏黑的雙眼,他的表情高深莫測,那片漆黑的潭水裡反射出一個疲憊的女孩的面孔。沒有多想,也沒有準備,我閉上眼睛吻了他。
只是唇的接觸,並沒有過多的留戀,因為我覺察了他的漠然與麻木。我向後瑟縮了一下。梅林,我剛剛做了什麼!
「西弗勒斯,我喜歡你。」
我望著他的眼睛,期待能從那裡面看出些什麼。
「你有沒有……哪怕一點點,喜歡我」
「沒有。」
「不,你騙我。」
「哦,那你覺得呢,自作多情的小姐」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惡劣,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也掛出了惡毒的嘲諷,「難道你覺得我應該像翻倒巷的那些落魄鬼一樣對你做出些什麼」
這些話就像一把冰冷的利劍,狠狠的紮在心裡,疼痛得令人窒息。嘴唇顫抖著,淚水不爭氣地掉下來。我站起身就往外沖,但他一把抓住了我。
我的最後一個記憶,就是西弗勒斯拿著魔杖指著我,「對不起。一忘皆空。」
西弗勒斯斯內普番外(三)
鄧布利多死了。應他的要求,我親手殺了他。
就在我念出「阿瓦達索命」的前一刻,賽琳娜突然出現。她穿著隱形衣,在場的所有人都沒發現她。她沒有看我,只是用魔杖指著鄧布利多,她要殺他。
我發覺自己太不瞭解這個女孩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殺他,但我不會允許她這麼做,這會毀了她的靈魂。我在她之前念出了那道咒語,看著這輩子唯一信任過我的人在綠光中跌下了塔頂。
我飛快地拽著賽琳娜幻影移形離開了。在離開之前,她被那只鷹頭馬身有翼獸抓傷,我直到後來她在我房子裡時才發現。
在我那破舊不堪的客廳裡,她一直要我帶她去見黑魔王,可我不想把太多人牽扯進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
其實我不是傻子,我隱約明白她對我的維護以及她的執念來源於何方。只是我殘破的心已無力承載太多。那藍色眸子裡有我不懂的東西,她就在那時吻了我。當柔軟溫暖的唇貼上來時,我覺得自己像是個小孩一般無措。
她問我有沒有一點點喜歡她,我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我用惡毒的話語撕扯她的尊嚴,看著她氣得發抖,然後掉下淚來。沒錯,我是個混(和諧)蛋。但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放下這些不該有的感情
但當這些刀子般的話語全都紮在她胸口的時候,我有些後悔。於是我對她舉起了魔杖。
對不起,忘掉吧。
我無法向你道歉,只能抹去你的記憶。我也無法回報你的感情,因為我的這些早已在十六年前的那個夜晚追隨著紅發碧眼的女人進了墳墓。
(十四)
睜開眼睛時,我正躺在蜘蛛尾巷房間的床上。大腦有些遲鈍,我依稀記得我要求西弗勒斯帶我見黑魔王,他答應了我,然後我便回到了家。可是記憶中有那麼一小片混沌,每每回憶到那裡,就頭痛欲裂。
我到底怎麼了?無力再去想,因為我之前的疏忽鑄成的大錯已無法挽回,我只能在以後的日子裡尋求轉機。
我調整了一下狀態,把睡得有些蓬亂的頭髮梳理整齊,然後去找西弗勒斯。他還是像往常那麼冷淡。不過據他說我僅僅睡了一天。當晚,他終於答應帶我去見黑魔王。
夜幕降臨時,我們幻影移形來到一條灑滿月光的小路,左邊長滿了茂密低矮的荊棘,而右邊則是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高大樹籬。不一會兒,我跟著他轉進右面一條寬闊的車道,月光透過樹的枝椏照在樹籬上,泛著冷光。遠處,瑪律福莊園高大華麗的鐵門攔住了去路。
「你沒有標記,進不去。在這等著。」西弗勒斯像行禮似地舉起了左手,然後徑直穿過了鐵門,那黑色的金屬仿佛只是一團煙霧。當然,它對我來說依舊是鐵質的。
我一個人立在寂靜中,緊張的好像忘了呼吸。很快,樹籬後傳來了西弗勒斯的腳步聲。「你現在可以進來了。」
我慢慢地走了過去,沒有碰到冰冷堅硬的金屬,就像是穿過國王十字站九又四分之三月臺的牆一樣。碎石鋪的路的盡頭,一座堂皇的宅院處從漆黑的夜幕中閃現出來,樓下用鑽石拼成的窗戶裡透出點點燈光。漆黑的院子裡,有一座噴泉在噴水。
宅邸的門自動打開,走廊很寬闊,燈光昏暗但卻裝飾得很奢華,石制的地面上鋪著華麗的地毯。穿越走廊的時候,牆上那些面色蒼白的雕像目不轉睛地望著我們。西弗勒斯在通向下一間房子的厚重木門前停了下來,我平靜了一下呼吸,接著,他轉動了銅制把手。
我看出這是一間豪華的單人休息室,壁爐前面的椅子裡,坐著一個人。當眼睛適應這昏暗的光線時,我終於看清了他那張在黑暗中發光的臉,那是一張沒有頭髮,像蛇一樣的臉,他的鼻孔是一條細線,猩紅色眼睛中瞳孔也成為一條細線。他實在太蒼白了,蒼白得簡直像珍珠裡發出的微光。
「西弗勒斯,據說你帶來了一位客人。」
「是的……主人,她非常崇拜您,熱切地渴求加入我們。」
「啊,讓我看看……」他把他猩紅的目光移向了我。我迅速封閉了大腦裡不該讓他看到的東西,盡力不躲避那銳利的目光。他沒有嘴唇的嘴微微彎曲,像是在笑。「賽琳娜凱佩爾小姐,非常有趣。據說你差點殺了鄧布利多,為什麼最後沒有下手呢?」
「主人,我搶在她之前殺了他。」西弗勒斯突然說,「我害怕時間久了有什麼變數……」
黑魔王擺了擺那只像蜘蛛似的大手,打斷了西弗勒斯,他盯著西弗勒斯片刻,然後說:「你們都立了大功。作為獎賞,讓我賜給你這光榮的印記,賽琳娜。」他掏出了魔杖。
「我的榮幸,主人。」我謙卑地低下頭,伸出了左臂,跪在他面前華麗的毯子上。
「且慢,主人。」西弗勒斯說。我看到那雙蛇眼眯了起來,危險地看著他。我回頭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可他繼續說:「凱佩爾小姐在霍格華茲是我的助手,而且她家就在我房子隔壁。我想,暫時沒這個必要,否則也會多一份暴露的危險。」
黑魔王忖度了許久,說:「有道理。你很聰明,西弗勒斯。」
「不敢,主人。」
「我把霍格華茲校長的職位給你,如何」
「是,主人。」
「你們可以走了。」我注意到黑魔王眼裡閃著玩味的光芒。
重新踏上蜘蛛尾巷的石板路,我感覺快要虛脫了。在黑魔王身邊的每時每刻,都是在刀尖上舞蹈。
告別西弗勒斯,我迅速回到我那破舊的小窩(我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倫敦的大房子了),好好休息一下。
(十五)
黑魔王已經控制了大半個魔法部。在那次召喚後沒幾天,黑魔王又召喚了我們------這一次來了很多人,任務是在哈利波特轉移的路上截住他。
月黑風高,我們騎在掃帚上等候在女貞路上空,我知道黑魔王也在附近,隨時準備殺人。
從小我就稍微有些恐高,飛行課我總找各種理由逃掉。頭有些暈,我努力不往下看,強迫自己鎮定,把慘白的臉隱藏在兜帽下。這是我第一次執行任務。涼爽的晚風讓我好受了一些。這時,周圍傳來一陣騷動,旁邊的西弗勒斯說:「注意,他們來了。」我看到他兜帽下的黑眼睛反射出下面的街燈。
幾個人影出現在視野裡,有的騎掃帚,有的騎夜騏,還有一個坐著飛天摩托。我們迅速包圍了他們。我看到的是七個哈利波特,還有七個人分別護送他們。「阿瓦達索命。」我抬起胳膊,一道綠光射出。我如今是個臭名昭著的食死徒,全魔法界都知道我的名字。所以我不能發射那種軟綿綿的繳械咒。
尖叫聲不絕於耳。我發射的魔咒全部打歪,不過所有食死徒都在忙著找真波特,沒人注意我的虛假。我跟著西弗勒斯假意去追盧平保護的那個波特。西弗勒斯對前面一個食死徒的手腕發射了神鋒無影,魔咒偏了,打掉了那個波特的一隻耳朵!那時盧平回過頭,與此同時西弗勒斯的兜帽滑落了。我看見了盧平眼裡的恨意。鮮血濺落,但那個波特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迅速掉頭去尋找別的目標,畢竟我不是為了捉到哈利波特。當我向飛行摩托追去時,它突然放出一張大網,我趕緊躲避,差點從掃帚上栽下去。有幾個同伴已經掉了下去,粉身碎骨。我焦急地在人群中尋找西弗勒斯,在我看到遠處他的神鋒無影后,懸著的心才放下來。那是他自創的魔咒,只有他會用得那麼熟練。
摩托又噴出一道熾烈的藍白色火焰,帶著金屬抨擊的聲音像從槍膛裡射出的子彈一樣向前沖去。我急忙躲避那龍息般危險的火焰,摩托車已經遠去。我停了下來,在掃帚上搖搖欲墜,連續兩次顛簸已經讓我快要昏倒。
「你怎麼了?」西弗勒斯有些嘶啞的聲音傳來。
「沒事。你們先去追吧,小心點。」掃帚懸停在空中,我整個人幾乎都趴在了掃帚把上。這時我看到了不遠處一道煙霧似的影子,是黑魔王,他不用掃帚就能飛。難道他們找到真波特了
鳳凰社的人已經被我們沖得七零八落,不過已經沒人管他們了,因為正真的哈利波特暴露了,黑魔王正追著他。後來怎麼樣,我不知道了。只是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
夜風吹醒了我,我正蜷縮在牆角,而且毫髮無損,可我記得剛才明明從掃帚上摔了下來啊。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我的掃帚也憑空消失了,連一點碎片都沒有留下。我看看天空,夜空中只有幾顆孤零零的星星,沒有那煙火一般的魔咒。於是我決定去一趟瑪律福莊園,他們應該已經在那裡了。
回到黑魔王面前時,我立刻感覺到了他灼人的怒意,他沒能殺死哈利波特。
他懲罰了我們所有人,鑽心咒的感受,我發誓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每一寸皮膚都像被切割,每個細胞都在控訴它們的疼痛,尖叫終於破口而出,仿佛這樣可以減輕痛苦。
我看到西弗勒斯一直在默默經受一切,甚至從來沒有叫出聲。
「你為什麼要選擇這樣,西弗勒斯」回去的路上我問他。
「這是我的事。」
我只能默默地告辭。
沒幾天,魔法部垮臺了。西弗勒斯成了霍格華茲的校長。
(十六)
驚悚的假期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我便迎來了下一個開學。我拒絕了魔咒和變形課教授的職位(簡直這兩門課是我的噩夢),成為了算術占卜課教授,而卡羅兄妹一個教黑魔法防禦術,一個教麻瓜研究。和他們共事簡直是一種侮辱。由於西弗勒斯的辦公室在校長室,我也把辦公室辦到了八樓。
霍格華茲變了。不再有歡笑,不再有格蘭芬多三人組,學生看我的眼神大多是厭惡和畏懼的,這種感覺很難受,不過我必須努力適應。選擇算術占卜的學生少得可憐,我幾乎是有名無實。
我常常看到西弗勒斯一個人站在霍格華茲最高的塔樓上。那時的他就像個孤傲的王者睥睨自己的國度。我悄悄走開了,因為這樣的一個王者是不會需要有人在他身旁的。驕傲如他,也只有風看見了他眼裡藏的很深的憂傷。
黑魔王開始很頻繁地召喚我們,而終於又一次,他說:「賽琳娜,你願意接受我們榮耀的印記嗎?」
西弗勒斯又想說話,但我搶先一步跪在他腳下,向他伸出了左臂。他將魔杖抵在了我的小臂上,我的整條胳膊立刻像被點燃了一樣,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尖叫破口而出。光潔的皮膚上立刻顯現出一個黑色的骷髏,骷髏嘴裡吐出來的蛇像是活的一樣在皮膚裡遊動。
「記住這個感覺,這代表我在召喚你。」又是那種灼痛的感覺。他擺擺手叫我們離開了。
西弗勒斯粗暴地拽著我幻影移形了,到達蜘蛛尾巷後,他鬆開我冷冷地道:「你已經蠢到欣然接受這個標記了麼他可沒有真的想要這樣,只是試探一下罷了。」
「可他已經打上標記了。」
「要不是因為你愚蠢的衝動,他根本不會做。連納西莎瑪律福都沒有標記。」
「那有什麼關係西弗勒斯你有這個標記啊。」我微微一笑,這時才發覺自己已經太久沒有露出笑容。
我不求別的,只求能站在你身邊,陪你到我夠得到的地方。
這一年並不順利。變態的卡羅兄妹抓來麻瓜讓學生練習鑽心咒,他們甚至用鑽心咒懲罰學生,只因魔法部在黑魔王的掌控下。霍格華茲籠罩著一片陰雲,人心惶惶。所有老師對我們冷冰冰的,弗立維教授看起來對我很失望。英勇的格蘭芬多學生在各個地方找麻煩,一個學生把韋斯萊魔法把戲坊出產的肥舌太妃糖放進了阿米庫斯的早餐,他的舌頭腫了一上午。對這種事我和西弗勒斯都喜聞樂見,我假惺惺地說無能為力。不過我們自己的待遇也好不到哪裡去。學生們在我的南瓜汁裡放迷情劑;在我辦公室門口製造沼澤;牆上刻滿了諸如「DA招募新兵」之類的話。
一次,格蘭芬多學生金妮韋斯萊潛入校長室,想偷出格蘭芬多寶劍。她當然沒有成功,一出門就被卡羅兄妹捉住了。格蘭芬多寶劍被放回原處,而我看守她時由於「疏忽」讓她跑了,這讓卡羅兄妹大為光火。
擁有黑魔標記的我學會了飛。這不像騎掃帚那麼讓人暈眩,就好像我是一隻鳥,從來不知道恐高症是什麼。
黑魔王越來越暴躁,越來越頻繁地懲罰我們,因為哈利波特正一件一件摧毀著他的魂器。冬去春來,隨著天氣轉暖,離大戰越來越近。
一天晚上,我們從黑魔王那回到校長室,一出壁爐,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匆忙的跑回到自己的畫像中來。
「校長!他們在森林裡安營紮寨呢,那個泥巴種……」
「別用那個詞!」西弗勒斯惡狠狠地說。
「——那個叫格蘭傑的女孩,打開包的時候提到了那個地方,我聽見了!」
「很好,非常好!」校長椅後面的鄧不利多肖像大聲說道,「現在,西弗勒斯,那把劍!別忘了只有在必要和他有足夠勇氣的情況下——不能讓他知道你把劍給了哈利!伏地魔透過哈利的思維能看到你做了什麼——」
「我知道,」西弗勒斯敷衍道,他走到鄧不利多肖像跟前一拉,畫像滑開,出現一個隱蔽的洞口,他從裡面取出了格蘭芬多的寶劍。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把劍給波特那麼重要呢?」西弗勒斯一邊說一邊穿上飛行斗篷。
「不,我覺得不用。」鄧不利多的畫像說道,「他知道用劍來做什麼。西弗勒斯,你要特別當心,喬治韋斯萊被打傷之後他們見到你不會給你好臉色的——」
「我去吧。」我插話道。
鄧布利多眨著眼睛:「這也許是個不錯的注意。」
西弗勒斯在門口轉過身來看著我。
「不用,」他冷靜地說,「我自有安排……」
「那就一起去。」我自顧自地穿上斗篷,抓住他冰涼的手。他無話可說,噗的一聲輕響,我們幻影移形了(霍格華茲不允許幻影移形,但校長是有特權的)。
我們出現在一片森林裡。腳下是鬆軟的土地和落葉,落葉在腳下發出的脆響很動聽。西弗勒斯默不作聲地往前走,不久停在了一片湖泊邊。他把格蘭芬多寶劍丟進了水裡。
「你這是幹嘛?」
「……呼神護衛。」我看著一頭銀色的牝鹿落在地上,他對它說:「把波特領到這裡來。」
那銀光漸漸遠去,西弗勒斯的眼睛裡盈滿了痛苦。守護神形狀因人而異,它往往代表著巫師的內心世界,這正是他深愛的女人的守護神。
(十七)
日曆上是一個又一個刺眼的紅圈,終於圈到了結束的那天。
夕陽西下,天近黃昏。
這時我反而平靜了下來。我以前常常歎息自己不是最幸運的那個,不過想想吧,我也並不是最倒楣的。這就足夠了。
晚上我們接到黑魔王的指示,說波特會到拉文克勞塔樓尋找什麼東西。於是阿萊克托卡羅很早就等在了拉文克勞休息室裡。我和西弗勒斯則在城堡裡巡夜。
前面傳來了腳步聲,「誰在那?」
「是我,」身邊響起西弗勒斯低沉的聲音。我跟著他走了出來,儘量讓我的表情看上去波瀾不驚。
「卡羅兄妹在哪?」他平靜的問道。
「我想他們在你讓他們去的地方,西弗勒斯。」米勒娃麥格說。
西弗勒斯的眼睛掠過麥格教授,看向她周圍的空氣,就好像他知道那有個人似的。
「我有一種感覺,」他說,「阿萊克托發現了一個入侵者。」
「真的?」麥格說。「你那種感覺從哪裡來的?」
西弗勒斯輕輕地撓了撓他的左臂,烙著黑魔標記的地方。我的黑魔標記也有同樣灼熱的感覺。
「哦,那是理所當然,」麥格說,「我忘了你們食死徒有你們自己的通訊手段。」
西弗勒斯假裝沒有聽她講話,他的眼睛依然在麥格教授身邊的空氣裡搜索,他靠得更近了,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你負責巡視走廊,米勒娃。」
「你有異議嗎?」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這麼晚了你要下床到這裡來。」
「我認為有一場騷亂,」麥格說。
「是嗎?但是一切都看起來很平靜。」
西弗勒斯看向她的眼睛。
「你見過哈利波特了,米勒娃?因為如果你見過他了。我必須強調——」
麥格以難以相信的速度動起來。她的魔杖劃過空氣,但是西弗勒斯迅速念出的防護咒保護了我們,讓麥格失去了平衡。她揮舞著的魔杖碰到了牆壁,並從托架上飛了出來。這時一個火環照亮了走廊,然後像一個套索飛向我們——
然後火焰消失了,只有一條被炸成煙的黑色大毒蛇,這些煙霧重新成型,片刻凝固成了一群飛刀。我變出一面盾牌,而西弗勒斯將那套盔甲擋在身前來躲避飛刀,隨著叮叮噹當的回聲,它們一個接一個地刺入了鋼鐵裡。
「米勒娃!」一個尖細的聲音說,弗立維和斯普勞特穿著睡衣穿過走廊跑向他們,身軀龐大的斯拉霍恩氣喘吁吁的尾隨其後。
「不!」弗立維長聲尖叫,舉起他的魔杖。「你們不能再在霍格華茲殺人!」
弗立維的咒語撞在西弗勒斯的那套盔甲上。隨著哢嚓一聲,它活了過來。西弗勒斯掙扎著擺脫那些可以碾碎人的手臂並讓它飛向攻擊他的人。
我開始飛行,用余光瞥見麥格、弗立維追著西弗勒斯,斯普勞特追著我。西弗勒斯急急地飛過一扇教室門,擊碎了窗戶後對我吼道:「跟上!」
我滑進了冰冷的夜幕中,跟著西弗勒斯煙霧一般的身影穿過黑暗飛向城堡的圍牆。冷風讓我不太舒服。
我們最後站在城堡外的山坡上,西弗勒斯沉靜地對我說:「他來了。」
「我知道。」我輕撫著黑魔標記,感覺著那裡火燒火燎的感覺。他很憤怒。
「你走吧,躲起來。一切快要結束了,他不會來找你的。」他突然說。
沉默良久。
「聽我說,西弗勒斯。我愛你,很久很久了。所以我不會離開,死也不會。」我望著他黑暗中的臉龐,笑著說。我摟住了他,把頭埋在他的胸口,那沉穩的心跳令我安心。
「我知道你一生都只愛一個人,可我不想放手不想離開!」然後我第一次那麼大膽地湊上去,貼上了那對冰涼的薄唇。既然一切就要結束,那我也沒什麼可顧忌的了。他沒有抗拒,沒有推開我。他把我擁在懷裡,我第一次感到背後的一雙手臂是如此真實。
片刻之後我們分開了,我臉上還帶著淚水和他灼熱的呼吸。
「賽琳娜,對不起。」黑色的眸子裡是一片空洞。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
西弗勒斯斯內普番外(四)
我明白一切到了結束的時候。站在霍格華茲的山坡上,我感到莫名的悲涼,這個被我當成家的學校不再歡迎我了。
賽琳娜站在我身邊。對她,我一直覺得很愧疚,她為我做了那麼多,我只能用冷漠和麻木回應她。不管發生什麼,她一直在我身邊,無條件地幫著我。
「你走吧,躲起來。一切快要結束了,他不會來找你的。」我不希望她因為我處於危險中。她卻不肯離去,她說她愛我。
我沉默著。我的心一直屬於莉莉伊萬斯。
但……或許一切結束以後,當我卸下了那沉重的枷鎖,那時如果你還願意,我會陪你。
我的嘴唇被一對柔軟溫暖的東西堵上,我看見她藍色眸子裡的絕望,幾乎要把我淹沒。
我擊昏了她,然後把她放在禁林的一顆樹下,施了我生平用過的最完美的隱形咒和防禦咒。
對不起。
黑魔王來了,召喚了我們所有人,但我告訴他,賽琳娜被麥格囚禁了。
……
魔杖發射出一道道咒語,飛向保護著城堡的透明屏障,讓它支離破碎。食死徒攻進了校園,戰鬥在每個地方進行著,但我並沒有參與。
我此刻正在尖叫棚屋裡與黑魔王周旋。
光線朦朧,不過還是可以看到納尼吉,如同一條在水底的蛇似的盤旋扭動著,安全地待在她那施了魔法的、佈滿星星的球體裡,不靠任何支持地漂浮在半空中,按鄧布利多的說法,我最後需要做的就是殺死這條蛇,然後把一切告訴波特。那張桌子的邊緣,一只有著細長手指的蒼白的手把玩著一根魔杖。
我知道自己已經激起了他的怒火。
他用魔杖對著空氣重擊了一下。對我沒有影響,有那麼一刹那,我幾乎以為自己被饒恕了,然而他的用意馬上就很清楚了。裝著蛇的籠子滾動著穿過空中,在我除了喊叫外來不及做其他任何事之前,籠子包住了我的頭和肩膀。他用蛇佬腔說話了。
劇痛從脖子上蔓延開來,膝蓋一軟,倒在了地板上。
「我很遺憾,」黑魔王冷冷地說。
他轉過身去,指了指那個佈滿星星的裝蛇的籠子,它漂浮起來。溫熱的血從脖子上的傷口裡湧了出來。他頭也不回地飄出了屋子,漂浮著大蛇的巨大保護球跟在後面。一切都完了,我沒有完成任務。
哈利波特突然脫掉了隱形衣,出現在面前。我用最大的力氣把他拉向自己。
「拿……著……拿……著……」我將記憶全部給了他,也許……給多了點。
所有感官幾乎都失效了,「看……著……我……」我只想最後看一眼那對綠眸。
在莉莉那漸漸模糊的碧綠色眼睛裡,我莫名地看到了賽琳娜------那個傻女孩,一定不會相信的。但是對不起了,這是最好的結果。一切離我遠去了。
(十八)
仿佛掉入了一個冗長的夢裡。
「西弗勒斯在哪」
「不知道。」
「我怎麼了」
「不知道。」
「外面怎麼樣了」
「為什麼不醒來看看」
於是我費力地睜開眼睛,身下是禁林柔軟潮濕的土地,月亮透過樹梢照得地上斑駁一片。我背靠著樹站了起來,四周一片寂靜,戰鬥的聲音遙遠得好像在另一個世界。
我把魔杖平放在手上,「給我指路。」魔杖轉了兩轉,指向了一個方向。保險起見,我穿上了一直隨身攜帶的隱形衣。很快城堡出現在了眼前,因為戰爭,她顯得千瘡百孔。西弗勒斯不在,戰鬥此時已經暫停了,禮堂裡人們正在安置傷患和死者。
接著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接著就發瘋似的朝尖叫棚屋奔去。
我希望你永遠都沒機會聽見別人這樣對你說——你愛的人,死了。這句話和其他的語言不同。這句話太沉重了,讓人的耳朵無法承受。這句話像個傷人的鐵球,不停地捶打你的腦袋,直到在你的腦殼上砸出一個洞,正好可以讓這幾個詞兒嵌進去。此刻我感覺自己像被割裂了開來------
西弗勒斯倒在血泊了,已經停止了呼吸。
「不!」 這可怕的尖叫簡直不像是從我嘴裡發出的。我跪在他身邊,他的身體已經冰冷,血已經流幹了。我無力地伏在他身上,任由大腦漸漸麻痹。
我寧願死的是我。
「喲,失敗了呢。」嘶啞怪異的聲音把我從麻木中拽回來。
「是你。」我沒有看那個老頭的一口黃牙和灰白的眼珠。
「你還可以回去一次喲。」
果然如此。
「但這次只能回到兩小時前。」不用看我就知道他又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為什麼不能回到他殺鄧布利多以前」
「人生不可能事事如你所願。」
我咬咬牙,「那就回到兩小時以前。」
「啊,對了,關於費用,還是你壽命的一半。」
「好了,趕快!」
「還沒簽字呢。」
我飛快地簽了字,然後穿過了他變出的那面鏡子。
這一次我沒有暈倒,我發現自己站在禁林裡。我披上隱形衣,往前走了一小段,就看到了西弗勒斯。他好像聽到了動靜,舉起魔杖往這邊看了一眼,我屏住呼吸。現在一定是他擊昏我以後。
既然你對我這樣做過,那別怪我故伎重演。在他過身的一瞬間,我對他施了無聲的昏迷咒。那時他飛快地反應過來,念了防禦咒,不過我的昏迷咒在那之前到達了,他仿佛愣住了,接著便栽倒了。
我把他挪到一棵樹下,讓他背靠著樹幹。我用魔杖指著他:「攝神取念。」
昏倒後的他沒有封閉大腦,我飛快地流覽了他的計畫的細節,以及鄧布利多跟他的談話。按照他們的計畫,我應該去找波特,告訴他一切。
我從包裡取出一小瓶泥漿狀的液體,然後拔下他的一根頭發放了進去。液體一碰到他的頭髮就開始冒出大量的氣泡和煙霧,然後立刻變成了陰沉的鐵灰色。我一口喝下了複方湯劑,這些足夠維持一小時了。我開始喘粗氣,接著五臟六腑開始扭曲翻騰,好像剛剛吞了一條活蛇一樣——痛得直不起腰——接著一勝火燒的感覺迅速從肚子傳遍全身,一種可怕的熔化了的感覺遍佈四肢,仿佛全身的皮膚都像熔蠟一樣冒泡了。我的頭髮正在縮短,身高突增,腳在過小的鞋子裡痛苦地掙扎。
我迅速把他的衣服複製了一份穿上,然後用我的隱形衣蓋住了他。
我知道用複方湯劑騙過黑魔王幾乎是個笑話,所以我需要一點運氣,我開始翻找福靈劑。該死的!找遍了所有夾層,就是不見那一小瓶金色的液體。我想起來了,傍晚那會兒尋找找補血劑時,我把它取出來放在了櫃子上,而且忘記了裝回去。
我已沒有時間回去取了。只能相信自己的運氣了。
黑魔王來了,他珍珠白色的蛇臉在火的掩映下泛著詭異的光芒。他指揮我們開始進攻,霍格華茲的保護漸漸崩潰,食死徒大軍迅速攻了進去,混戰無處不在,鮮血飛濺。我聽到背後一聲慘叫,戴安娜在貝拉特裡克斯的厲火之下被燒成灰燼,心臟難受得縮成一團,可我無能為力。我穿過混戰的人群,尋找波特。然而這時,盧修斯瑪律福迎面走來。他衣衫襤褸,形容憔悴。
「西弗勒斯,黑魔王需要你去尖叫棚屋。」尖叫棚屋,西弗勒斯死的地方。我跟著他,穿梭在一道道魔咒之間。我的心跳得厲害,多麼可笑!在我決定做這一切之後,在我選擇了死亡以後,我突然發現內心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面對自己的末日,原來需要另一種勇氣。
我甚至希望通向尖叫棚屋的路永遠不要有盡頭,然而很快我就看到了霍格莫德村邊籠罩在白霧之下的棚屋。
(十九)
一片朦朧中,納尼吉待在她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施了魔法的、佈滿星星的球體裡。桌子後面,黑魔王細長蒼白的手指正把玩著一根魔杖。和西弗勒斯記憶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主人,他們的抵抗正在崩潰——」我謙卑地躬下身。
「——在沒有你的幫助下,」黑魔王用他那高亢而清晰的嗓音說,「儘管你是個有能力的巫師,西弗勒斯,我不認為你現在還能有多大作用。我們的人幾乎都在那裡了……幾乎。」他看上去並沒有懷疑。
「讓我去找那個男孩。讓我去把波特帶給你。我知道我能找到他,主人,求您了。」西弗勒斯此刻正安全地躺在禁林裡的隱形衣下,我必須想辦法告訴波特一切。我卑微地請求著。他也許會懲罰我,更可能殺了我。
他站起來,紅色的眼睛和扁平的蛇一樣的臉,蒼白的膚色在昏暗中微微地發亮。
「我有一個問題,西弗勒斯,」他輕聲說。
「主人?」
黑魔王舉起長老魔杖,姿勢優美、準確地握著它,就像拿著一根指揮棒。
「為什麼它在我這兒就沒作用呢,西弗勒斯?」
一片寂靜中,我可以聽到那條正盤旋伸展著的蛇輕微的嘶嘶聲,或者是黑魔王那噝噝的歎息聲還停留在空氣裡?
「主——主人?」我有些茫然地說,「我不明白。您——您已經用那根魔杖施展了非凡的魔法。」他這又是什麼意思
「不,」他說,「我只施展了我平常的魔法。我是非凡的,而這根魔杖……不是,它還沒有顯示出它那傳說中的奇妙威力。我並不覺得這根魔杖和我以前從奧裡凡德那兒拿到的有任何不同。」
黑魔王的語氣是沉思而平靜的,但我能感到他體內壓抑著的憤怒在上升。
「沒有任何不同。」他又一次說道。
我已經感覺到了危險,正試著尋找合適的字眼來使他平靜。
黑魔王開始繞著房間走動,並仍然用那種緩慢的語調在說話,「我辛苦地想了很久,西弗勒斯……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從戰鬥中叫回來嗎?」
我盯著魔法籠子裡那條盤旋著的蛇身上,考慮著怎樣說話,「不知道,主人,但我請求您讓我回去。讓我去找波特。」
「你的話聽上去像盧修斯。你們兩個都不像我這樣瞭解波特。他不需要去找。波特會到我這裡來的。我清楚他的弱點,你看,他的一個重大缺陷。他不喜歡看著身邊的人被打倒,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所以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去阻止。他會來的。」
「但是主人,他可能被其他人誤殺而不是您自己——」
「我對食死徒的指示已經相當明確了。抓住波特。殺了他的同伴——越多越好——但是不要殺死他。」
「但是我想談的是你,西弗勒斯,不是哈利波特。你對我非常有價值。非常有價值。」
「主人明白我去找他只是為了服侍主人。但——讓我去找那男孩,主人。讓我把波特帶來給你。我知道我能——」
「我告訴過你了,不行!」他說道,眼睛裡有紅光在閃爍,他的斗篷發出嗖嗖聲,就像是蛇在爬行,我感到了他的不耐煩。「我現在關心的是,西弗勒斯,我最後碰見那個男孩時會發生什麼呢?」
「主人,不會有任何問題,確實——」
「——但是有一個問題,西弗勒斯。有一個。」
他停住了,蒼白的手指滑過那根長老魔杖,眼睛盯著我,像把利劍。
「為什麼我用過的那兩根魔杖在指著哈利波特時都失效了呢?」
「我——我無法回答,主人。」
「你不能嗎?」他頓了一下,「我的紫杉木魔杖在我的要求下可以做任何事情,西弗勒斯,除了殺死哈利波特,兩次都失敗了,奧裡凡德在折磨下告訴我孿生杖心的事,並建議我去換一根魔杖。我這麼做了,但是盧修斯的魔杖在碰到波特的時也碎了。」
「我——我不能解釋,主人。」
「我找到了第三根魔杖,西弗勒斯。長老魔杖,命運之杖、死神的手杖。我從它的前任主人那裡拿來——從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墳墓裡拿來了。」
「主人——讓我去找那個男孩——」我懇求道。
「這一整個漫長的夜晚,當我在勝利的邊緣時,我一直坐在這裡,」黑魔王說,聲音幾乎不比耳語響多少,「疑惑著,疑惑著,為什麼長老魔杖拒絕顯示它應該具備的威力,拒絕像傳說中的那樣為它真正的主人效力……然後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我沒有說話。恐懼已經使我麻木,我早就明白了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你也許已經明白了?畢竟,你是個聰明人,西弗勒斯。你曾經是個忠實的好僕人,我為這必須發生的事感到惋惜。」
「主人——」
「長老魔杖不能完全地為我服務,西弗勒斯,是因為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長老魔杖屬於殺死它上一個主人的巫師。你殺了阿不思鄧布利多。而你還活著,長老魔杖就無法真正為我所有。」
「主人!」
「沒有別的選擇,」他說,「我必須掌控這根魔杖,西弗勒斯。掌控這根魔杖,那麼最終我會掌控波特。」
他的魔杖對著空氣重擊了一下。我看見裝著蛇的籠子滾動著穿過空中,籠子包住了我的頭和肩膀。伏地魔用蛇佬腔說話了。
可怕的劇痛,濕熱的血淌了下來,浸濕了領口。我膝蓋一軟,倒在了地板上。
「我很遺憾,」黑魔王冷冷地說著,頭也不回地飄出了屋子,漂浮著大蛇的巨大保護球跟在後面。一切快要結束了呢。
此時,哈利波特脫掉了隱形衣,出現在面前。我把他拉向自己。
「拿……著……拿……著……」我聽到自己喉嚨裡發出可怕的咯咯聲。我的全部記憶湧了出來,他會看到我流覽過得西弗勒斯的記憶,他會知道我們都是間諜,他會知道一切。
複方湯劑正在失效,我的容貌改變了。
「你不是斯內普!」波特驚呼。
這時,波特被粗暴地推到一邊,那個黑色的身影一下子跪在我身前。我用最後的力氣抓住他的手,我不想就這麼離開他。
「為什麼」他問。
我的目光跌進那一片無底的黑色深淵,那裡第一次出現了麻木和冷漠之外的東西。但我看不清了,他的面孔變得模糊。
躺在血泊裡的我,再一次看到了灰袍老頭。
「很痛吧」他灰白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憐憫。西弗勒斯和哈利波特,都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他。他只出現在我一個人面前。
我沒有回答。
「我是專門來告訴你的,你還有最後一次倒流的機會。」我依然注視著西弗勒斯。「回到最初,也就是你遇見我之前,你家門口的石階上。當然,我會抹去你所有的記憶,你還是那個躲在麻瓜世界的寂寞女巫,壽命什麼的也全還給你,就當是一場夢,如何」
西弗勒斯抱起了我,「你……為什麼這麼傻……」
算了,就這樣吧。老頭歎了口氣,緩緩消失在昏暗的燭光中。
還是在時間倒流之前,我做過一個夢。
西弗勒斯墜下懸崖,我試圖拉住他的手,可我力氣太小,根本無法把他拉上來,最後我們一起墜下了懸崖。
所幸那只是夢,我終究還是把他拉了上來。
即使取而代之的,是我獨自墜落。
「活著……哪怕不為我。」眼前一片黑暗,我感到自己正飛向世界的另一端,也飛離了西弗勒斯。
賽琳娜凱佩爾番外
四周一片寂靜。我仰天躺著,模糊的意識仿佛正在慢慢復蘇過來。我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片空曠的地上。
這是哪裡?
我用一隻手撐起了身體,這裡靜謐得像虛空一樣,腳下的平地向周圍無止境地延伸,空氣中彌漫著明亮的薄霧,頭頂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玻璃穹頂,在陽光下閃爍著透明的光澤。
怎麼回事?
「賽琳娜。」 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輕微的回音從薄霧中傳來。我猛地轉過身,戴安娜正站在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微笑著沖我揮手,纖細窈窕的身影正從逐漸散去的霧氣中清晰起來。
「你……我……」
「你好。」她微微一笑。
「西弗勒斯還活著嗎?」
「你呀你,只關心你的西弗勒斯!」她嗔道,「當然了,否則他現在就和我們在一起了。」
我臉紅了,「這是在哪裡,天堂麼?我這種人還有什麼資格進入這裡」
她輕輕地笑出了聲,「你覺得呢?」
「不管在哪裡,一切都結束了。」 我笑了。
「不,結束,亦是開始。」她的眼睛裡閃著我從沒見過的智慧的光芒。
一陣沉默。
「我覺得這裡倒像是國王十字站。」我調侃道。
「也許吧。那麼這樣,你的選擇是」
「什麼」
「如果你選擇留下,你會以幽靈的形式回去。如果你選擇繼續走下去,大概會開來一輛列車吧。」
我已經累了,這個世界早已……不需要我。我何必留下呢?
「繼續走下去吧。」於是,真的有隱隱的汽笛聲響起了。
「你真的沒有留戀」
我不語,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們的選擇一樣。」她輕快地說。
「我們一起走吧。」我挽著戴安娜,踏上了這趟開往遠方的列車。
尾聲
西弗勒斯斯內普視角
親人、朋友、愛的人,都離我而去,賽琳娜也走了。現在就剩下我自己,一個人走在茫茫無際的路上。
她的葬禮很簡單,我想她也喜歡那樣。哈利波特為她澄清了身份,現在所有人都做出一副哀痛的樣子------多麼虛偽!
我一個人坐著,無視那些虛假的安慰。可怕的空虛的感覺,我第一次發現,這個女孩在我心裡的劃下了如此深的痕跡,仿佛一道嫣紅滴血的傷口。
和她相處了那麼久,我甚至不知道她喜歡什麼花,好放在她的墓前。
我只是站在冰冷蒼白的石碑前,就像多年前在戈德里克山谷那樣。
不知不覺,月光透過枝椏爬上了墳墓,光影斑駁,就像那個以月光為名的女孩在夜風中舞蹈。恍惚間又看到她對我微笑。
「後悔了麼?」一個嘶啞的男聲說道,「她是因為你才死的。
「我知道。」
「她原本可以健健康康活到九十多歲的。」
「什麼意思」我突然非常強烈地想知道他話裡的含義。
「你聽說過時間倒流麼------可不是時間轉換器喲」
我抬起頭看著墓碑邊的灰袍老頭。
「我有辦法救活她哦。」他眨著眼睛。
後記
失落的天堂------不是的後記
一片寧靜的草地,點綴著淺紫色的碎花。微風帶來了露水和鼠尾草的幽香。時光的深處,只有歲月靜好。
小小的秋千,女孩坐在上面隨著它起起落落。黑色的秀髮在腦後飛揚,就像陽光下柔軟的海浪。
秋千停下了,女孩仰望著天空。天空如洗,她似乎想看到那到不了的遠方。
一個黑髮男孩從後面走來,揚起一個微笑,「你好。」
於是女孩也笑了,臉頰上綻開好看的梨窩。
縱使遺忘了時光,我依然記得你。
「西弗,幫我推秋千好嗎?」
秋千帶著男孩和女孩的笑聲飛向高空。
在許多許多年後,當回憶褪盡了一切,他們終於找到了那片屬於他們的,失落的天堂。
落幕
當記憶在光陰裡消退
苔痕吻上殘破的墓碑
擦不去的累世等待
攪不亂的命運輪回
那曾經的一切我已疲憊
或許死亡是最好的回歸
失落的天堂相會
從此許你一世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