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一百零一章
柳臨淵到家的時候門剛拉開, 就看到小跑到門口的俞承濠一臉的『你終於回來』的表情, 笑問他為什麼這個臉。俞承濠伸手拿過她的包扶著她換了拖鞋, 超小聲的說,他到家門口的時候,文承賢和金妍秀在吵架, 疑似要分手。現在兩人一個在大客廳一個在小客廳。
「你再不回來我就準備跟他們說我要去接你了。」
「他們分他們的,你幹嘛這麼尷尬。」
笑著往大客廳走的柳臨淵沖沙發上的金妍秀招招手讓她起來, 一起往小客廳走。三人過去的時候文承賢攤在矮桌邊上, 桌上放著紅彤彤的炒年糕當下酒菜, 還有兩瓶燒酒, 有一瓶快見底了。
走到文承賢對面坐下的柳臨淵剛要說話, 金妍秀緊追其後在她旁邊坐下,俞承濠呆了兩秒,說是去廚房給柳臨淵煮咖啡, 避開了。柳臨淵看看金妍秀再看看文承賢, 先讓文承賢起來, 別攤在地上,再問他們什麼情況。
「沒有什麼所謂的情況,就是某人厭煩了,得到了之後就無所謂了,想要分手而已。」金妍秀拿著酒杯放在自己面前,把酒瓶遞給柳臨淵, 對她說「男人都一樣, 沒追到的時候就什麼都行, 在一起了就只剩缺點。」
韓國酒桌上不能自斟自飲,金妍秀的意思是讓柳臨淵倒酒,柳臨淵接過酒瓶卻沒有給她倒而是放在了一邊,問盤腿低頭坐在對面的文承賢「你厭煩了?」
文承賢抬頭想要說什麼,看了眼金妍秀,再看看柳臨淵,最後又把頭低下去,一副隨便她們怎麼說的態度。柳臨淵覺得這傢伙怪怪的,轉頭問金妍秀「那你是想分手?」
「不是我想,是他想。」
「我沒有!」
幾乎在金妍秀的話音落下的同時,文承賢高聲反駁,柳臨淵還想說什麼,金妍秀抄起手上的酒杯就砸了過去。文承賢在她抬手的時候迅速彎腰低頭,酒杯砸在地毯上,聲音倒是不大,卻把柳臨淵看愣了。
金妍秀砸的太順手,文承賢躲的也太迅速,就這兩人的動作,明顯不是第一次了。看過情侶吵架,還沒看過情侶動手的柳臨淵一時沒太反應過來,聽到動靜的俞承濠跑過來,判斷一下現場的情況,走到柳臨淵身邊,準備在她和金妍秀中間坐下,好歹有個保護。
沒想到金妍秀用肩膀撞開他的小腿,手往文承賢邊上一指就讓他坐過去,開口就丟炸|彈「你們沒一個好東西,我不知道就算了,我都知道了,你還敢坐在臨淵旁邊!你去找女人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我們!」
一句話,滿場安靜。柳臨淵茫然的看著俞承濠,俞承濠完全懵逼的回望,文承賢反倒成反應最快的那個,快速掃了眼桌上,以剛才金妍秀砸他的動作,抄起酒杯就砸俞承濠。吼了一句狗崽子。
明顯沒什麼經驗的俞承濠沒躲開,被砸個正著,杯子從他的胸膛往下掉,俞承濠怒火還沒起來,柳臨淵先叫了一聲,痛呼。俞承濠就站在她旁邊,自由落體的杯子正好打在她的鎖骨上,超級疼!
再次安靜的現場只安靜了瞬間,俞承濠連忙蹲下去沖柳臨淵伸手,嘴裡邊問她有沒有事,邊罵文承賢發什麼神經。下一秒被金妍秀大力的推開,妹子直接攻擊兩人都是神經病,文承賢慌張趴在桌子上,連聲對柳臨淵道歉問她怎麼樣。
混亂的三人吵的柳臨淵吼了一聲『都閉嘴!』打開文承賢的爪子,拽著俞承濠在旁邊坐下,再看金妍秀「你先說,從頭開始說,什麼叫找女人。」
金妍秀開口就飆了句髒話,看柳臨淵皺眉,白了她一眼,換了個方式,三言兩語說上個月她在會所看到俞承濠(文承賢:你去會所幹什麼!、柳臨淵:閉嘴!),當時俞承濠和一個女人摟摟抱抱的。
「我親眼看見。」金妍秀用食指和中指當眼睛,先指著自己的眼睛,再懟到俞承濠的眼前「你敢說你沒有!我們那天可是打了招呼的!別跟我說你忘了!」
因為她懟過來的手指差點變成鬥雞眼的俞承濠,維持著這個姿勢想了半天,做出一個恍然的表情「你說的是金浩導演生日的那次?那次我是…」
「看!承認了吧!」金妍秀的手迅速往下放,按住柳臨淵的肩膀,讓她轉向自己,背對俞承濠,一臉嚴肅的告訴她真理「男人都是渣渣!」
文承賢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又沒有。」
「你也沒好到哪去!」耳朵非常尖的金妍秀立刻罵回去,柳臨淵伸手先把肩膀上的手拿下來,再轉身看俞承濠問道「金浩導演?我好像沒聽過這個名字。」
俞承濠剛想說話,金妍秀再次把柳臨淵拉回去「一個拍廣告的導演,你沒聽過太正常了。」指著她背後的俞承濠,對她說「那女人都快長在他身上了,不管他這怎麼解釋,你都別信!」
文承賢開口剛說了一個『我』,俞承濠屈膝往前右手把金妍秀的手打開,左手摟著柳臨淵的腰把人直接抱進懷裡,在金妍秀爬過來的時候再次打開她的手讓她退回去,下巴壓著柳臨淵的腦袋,警告金妍秀「滾遠點!」
柳臨淵看不到俞承濠的表情,但是文承賢驚訝的臉和金妍秀忍不住往後縮的肩膀讓她想要抬頭。頭頂的人卻壓著她不讓她抬,手掌摩擦著她的腰側,安靜了一會兒,用帶著笑意的聲音開口。
「我和金浩導演合作了一個廣告,5月底的時候他過生日,邀請了很多人,因為合作過我也去了。那個女人…」頓了幾秒「那個女人是一個新人,說是我的粉絲,我們聊了幾句,什麼都沒有。」
柳臨淵動了下肩膀,感覺頭上的壓力沒了,抬起頭看向低頭看著自己的俞承濠,沒發現什麼特別的,笑容也很正常,隨口問「那長在你身上是怎麼回事?」
「其實我不太記得了,不過如果是靠的太近,大概是因為她貼過來,我因為人太多不好動作太大。」俞承濠用下巴點了點柳臨淵的額頭,沖她笑道「我很有魅力啊∼想要貼上來的人很多的。」
「是∼你很有魅力。」柳臨淵拍拍腰上的手讓他鬆開,直起身坐好對金妍秀說「他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說你們的事情吧,到底在鬧什麼。」
金妍秀愣了一下,不敢相信柳臨淵就這麼算了「他要是騙…」
「5月的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呢,彼此都單身,不管他怎麼說都沒什麼。」柳臨淵打斷她,笑看了俞承濠一眼,轉頭問金妍秀「如果這點信任都沒有,還浪費時間談戀愛幹嘛,有猜忌的時間,換個對象不就好了。」
「呀!」x3
柳臨淵轉頭看了一圈,笑問俞承濠「你跟著呀什麼。」
「你還打算換誰?」俞承濠假笑,彎腰把她的手拉過來,包在手心裡「誰都不准換。」
捏了下他的手心讓他安靜點的柳臨淵不理他,問那兩個又不說話的「不管你們誰想分手,自己解決,特地鬧到這裡幹什麼,難道我是情感諮詢的麼?」
「明明是你讓我來的。」文承賢不滿。
金妍秀同樣不滿「合約是你讓我簽的。」
合約一詞出現,俞承濠和柳臨淵都看向沒反應的文承賢,文承賢淡定的看回去,金妍秀揮手讓三人集中「他早就知道了,現在的問題是,分手就變成了解約,他不樂意又要找我麻煩,簡直有毛病!」
這麼說起來好想自己確實得充當情感專家的柳臨淵,先對俞承濠要咖啡,再問兩人想要怎麼樣。合約限定金妍秀不能分手,但按照她的說法文承賢明擺著就是想分手,只是自己說不出來在逼她說。
作為證據,金妍秀吐槽了一堆文承賢前後不一的態度。剛開始隨時隨地的粘著她,現在對她去哪都不管不問。以前一天十七八個電話,打到她都煩了,現在給他發個短信,文承賢都能隔兩天才會,等等。
都是一些很細碎的小事,可那些小事裡都讓金妍秀覺得,文承賢壓根就不喜歡她了,不過是因為軟弱不敢說分手。他不敢說無所謂,她說也行。不就是分手麼,又不是沒分過,但是文承賢拿合約出來說事,分又分不了,弄的金妍秀十分蛋疼。
金妍秀說了挺多,中間文承賢數次想要為自己辯解都被她罵了回去,就她一個人在說。一直說到咖啡都煮好,俞承濠都回來再次坐在柳臨淵身邊時,金妍秀還沒說完,柳臨淵卻懶得再聽,反正聽起來也就那點事情,她比較想知道,文承賢是怎麼發現合同的。
關於這個問題,金妍秀還有更多的槽想吐,柳臨淵卻讓她先等等,讓文承賢說。比起金妍秀的長篇大論,文承賢說的很簡單,他知道合同是巧合。
金妍秀簽的那個協定裡,有一條是每個月會有『零花錢』,這筆錢是柳臨淵出,但帳戶是李文棟的。金妍秀有一張那個帳戶的副卡,隨便她刷,自然有人還。問題是李文棟出國了。
「他出國就出國,為什麼不還卡,害我刷不出來錢。」金妍秀皺眉看著柳臨淵「你們這就不算毀約?」
柳臨淵疑惑的看著文承賢,什麼叫李文棟出國了。文承賢不著痕跡的輕搖了下頭,讓她不要問。俞承濠微微挑眉,看了他們一眼。
文承賢繼續道「文棟出國之後她的經濟就斷了,她大手大腳的習慣了,帳單就寄到家裡來,我有一次拿到了剛寄過來的帳單,想要問她,她把帳單和合同收到了一起,我也是無意中看到的。」
「簡單來說,你是故意的吧?」柳臨淵看向金妍秀「那種東西不藏好,故意把合同給他看的?當時是想要分手,還是想要讓他幫你還錢?為什麼不直接找我?」
金妍秀轉過頭不看她也不說話,文承賢倒是為她說了一句「那個時候我和你正在吵架,她也是考慮我才沒有找你。」
有些奇怪這個答案的柳臨淵問他「那你那些短信不回,電話不打,還時不時夜不歸宿是因為什麼,不喜歡了?不喜歡就直接分手不就行了麼。」
「我沒有!」文承賢立刻反駁「我只是…」
金妍秀瞪他「只是什麼!」
文承賢心虛的看了她一眼,不說話,轉頭像柳臨淵求救。柳臨淵聳肩「反正都要說,合約你也知道了,我也不可能真的跟她追究什麼違約,她還願意跟你到我這裡說這些,代表她也未必想分手,反倒說你的問題比較大。」
「我真的沒有!」文承賢煩躁的抓了下頭髮「我只是。。只是…」低頭避開金妍秀的視線,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肩膀垮下去,開口的聲音都有氣無力的「我只是累了。」
金妍秀愣了一下,怒火直接沖上頭「你累了!你憑什麼說累了!我為你做那麼多事情,結果你說你累了!那什麼叫不累!死在家裡叫不累!還是呆在你那個破暗房裡叫不累!我難道就不累嗎!我…」
「閉嘴!」柳臨淵讓她別吼「什麼亂七八糟的,不要在我這裡吵架,出門吵,吵完再回來說。」看著文承賢「說清楚,一句累了想表達什麼?分手?」
今晚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不分手的文承賢,現在的答案依舊是不分手。柳臨淵被他弄的不耐煩,或者說是被兩人的事情弄的不耐煩,讓文承賢別吞吞吐吐的,說清楚。
文承賢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要怎麼說,猶猶豫豫半天,說要單獨和柳臨淵說。柳臨淵直接拒絕,就讓他在這裡說,單獨說等下難道她還要重複一遍?就這麼說!金妍秀同樣不願意,還懟文承賢就是想分手,不然有什麼不能讓她知道的!
被兩個女人懟,試圖找現場另一個男人求救的文承賢,面對俞承濠愛莫能助的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不知道要怎麼和金妍秀說話。說的三人都愣住,金妍秀直接就怒了。文承賢反倒破罐子破摔,開始解釋所謂的累了是什麼意思。
「你永遠在說衣服、包包、化妝品、口紅,還有每天碰到的討厭的人,討厭的事情,討厭的工作,討厭的劇本。我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你說的很多事情我覺得沒什麼聊的,你抱怨的那些,我聽起來也覺得很奇怪。」
「不喜歡的人為什麼非要接觸,討厭的劇本一開始就不要接,不想和那個人一起工作,那就換一個人好了。可是我不能說,我說了,你就說我不懂你,說我想事情太簡單,說得好像我說什麼都不對,我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
文承賢整個臉都皺在一起,看著金妍秀重複「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在一起能說什麼,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可我沒辦法跟你聊天你知道嗎,我根本沒辦法和你聊天,一點辦法都沒有,真的沒辦法。」
「那你可以跟我說啊!」金妍秀覺得他簡直有病!就是這樣?!就這麼簡單?
煩躁的抓著頭髮的文承賢聲音變大「我都說了啊!我什麼都跟你說,可你每次都說那些我不懂啊。我嘗試過的,你忘了嗎!我跟你說,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你說我太孤僻。那我就試著陪你去你想去的那些聚會,可我對你的那些聚會的人完全聊不下去。」
「你在練習演技,我陪你對劇本,可我永遠弄不懂,你為什麼能那麼糟糕,我不能說你糟糕,我只能對你說加油。然後你就會生氣,你氣你自己為什麼不行,可對我來說,你的努力壓根不夠,你只是看起來努力,那是假的。可我怎麼說?」
「我試著跟你說,如果不喜歡這個劇本,我有劇本還不錯,結果你說我推薦的劇本都沒什麼錢,你問我有沒有獎項。我怎麼回答你有沒有獎項,那個東西不是我能控制的,我…」
文承賢看著柳臨淵想要尋找支持「我跟她沒辦法溝通你知道嗎。她說她喝了一瓶很貴的紅酒,可那對我來說就只是一瓶紅酒。她說她見了一個很棒的導演,可那個導演我聽都沒聽過,就像你根本不知道金浩是誰一樣。」
「我喜歡膠捲,我喜歡待在暗房裡,我喜歡一整天什麼人都不見只在我的暗房裡待著。可她不行,她需要聚會,她需要人陪,她沒辦法一個待著。那我就陪著,可是陪著做什麼,看美妝節目,看家庭劇場,我做不到到!我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了,我做不到!」
文承賢拿過酒瓶直接灌了一大口,瓶子砸在桌上,用完全迷茫的眼神看著金妍秀「我喜歡你,我以為我喜歡你,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我真的這麼想。可是我做不到你知道嗎,我不想陪你看家庭劇場,我沒辦法跟你聊,你的那些朋友,我甚至不想聽,你又碰到了什麼很討厭的人。」
「我很孤僻,我一直都這麼孤僻,我孤僻到通訊錄拉開就那麼幾個人。可是你不一樣,你太不一樣了。我怎麼告訴你,你的不一樣我接受不了,我要怎麼跟你說這些話,說了之後有什麼後果難道我不知道嗎。」
「你會覺得我變了,你現在就覺得我變了,你覺得那是我不喜歡你了,你搞不好聽完都覺得我看不起你。可是我沒有,我沒有不喜歡你,我也沒有看不起你,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辦。」
「我那麼喜歡你,喜歡到即使看到合同的時候我連生氣都沒有,反倒安心,你不會走了,你不會離開我。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在一起,我不知道在你問我意見的時候,我要怎麼告訴你,我的意見,因為你不喜歡那些話,我那麼清楚的知道你不喜歡那些話。」
「我知道你很累,我知道你很努力,我知道你比我要努力的多。你努力學做飯,你幫我洗衣服,你收拾家裡,你就像一切我夢想的中的那個方向在努力。你會為了我半夜想要吃什麼,睡到一半起床去買,我都知道,我太清楚!」
「可是你讓我怎麼辦,我沒辦法因為我喜歡你,就覺得那些菜很好吃,我沒辦法因為我喜歡你,就應該去包容屬於你的那部分,甚至都不能算是缺點的問題。我沒辦法,你知道嗎!我沒辦法!」
「我不能說我沒辦法,我不能跟任何人說,尤其不能跟你說。愛情不就是願意妥協嗎,愛情本來就大過天,愛情就是不管我們碰到任何困難我都願意去承受。愛情就是這樣,可我的愛情為什麼就做不到,我不知道原因,你懂嗎!」
「憑什麼別人的愛情都能做到,就我做不到,是我的問題,是我自己有問題,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能說!我說了我都看不起自己!我看不起自己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第一次看不起自己!我看不起這個人!」
文承賢的最後一句是吼出來的,吼完看到金妍秀悲傷的表情,自己先落淚了。一邊哭一邊用力的把眼淚擦掉,啞著嗓子「我喜歡你,我永遠喜歡你,我真的喜歡,可我做不到,我好累,我做不到,我只能離開。」
「臨淵。」文承賢紅著眼眶看著柳臨淵「我要怎麼辦,我做不到。」
柳臨淵想要說什麼,俞承濠卻拉著她的手把她拉起來,帶著她往書房走,把空間留給哭的跟著傻子一樣的文承賢,以及一言不發的金妍秀。那不是他們應該處理的事情,那只能他們自己解決。
俞承濠想要拉柳臨淵去大客廳,柳臨淵卻帶著俞承濠進了書房。書房只有一把椅子,兩人擠在一起坐,椅子很寬但也有點擠。俞承濠乾脆抱著柳臨淵,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兩人安安靜靜的坐著,誰都沒說話,書房的隔音很好,外面一點動靜都聽不到。不知道是屋內太安靜,還是兩人靠的太近,近到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俞承濠聽到了柳臨淵的歎息,柳臨淵也聽到了他的。
「這個算是成長的陣痛嗎?」柳臨淵靠在俞承濠的肩膀上,輕聲問他「承賢也算長大了對吧?長大到發現,原來這個世界壓根就沒有所謂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的愛情,我們始終最愛自己。」
愛情是什麼,不是電視劇裡那些生死之間的海誓山盟,也不是那條沉了的船上,一句你跳,我也跳。愛情是卑微如螻蟻般平凡的我們,在充斥著別人的傳奇的世界裡,只剩下的那點英雄夢想。
愛情是人生永遠不可能成為電影的你和我,在我們遇到彼此的時候,我們就是對方唯一的男女主角。是一日三餐所有的時光裡,支撐我們在快要被歲月磨平棱角的時候,還剩下的那點特別,期待我們終將會等到那個人的希望。
可文承賢的希望被他自己打破了,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特別,他發現他原來和那些再平凡不過的人一樣。他就是個凡夫俗子,他到達不了,他想要的殿堂,他甚至親手毀了他的殿堂。
柳臨淵長歎一口氣,她覺得這比自己長大還要讓她難過。可俞承濠說不是,他給了柳臨淵另一個答案。成長是必然會到來的事情,可我們一定能遇到,讓彼此願意回歸幼稚到弱智的人。
親了下女朋友的額頭,摩擦著柳臨淵的背脊,安撫她的男朋友告訴她「或者,承賢只是沒那麼喜歡金妍秀,不是多複雜的原因,也不是愛情不夠強大,只是他沒那麼喜歡她。」
「你相信愛情能代表一切?」柳臨淵仰頭看著他「哪怕我們連溝通都沒辦法,你還是相信?」
俞承濠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不想看到你因為別的人不開心。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我們不可能沒辦法溝通,我們也不可能連話都說不了,他們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但我們遇到了啊。」
「好吧。」柳臨淵還真不想反駁這一點。
握著她的手拉到面前親了親的俞承濠,拿著她的手指戳了下她的臉頰「你不能只聽那些關於做不到的部分,你可以想承賢一直在說的,他喜歡金妍秀,哪怕到現在,他都在說,他喜歡金妍秀。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喜歡還在,不就代表愛情還是值得相信一下的麼。」
「你的話前後不通啊,剛剛不是還說承賢可能沒那麼喜歡金妍秀麼。」柳臨淵嘟著嘴覺得他在套路自己。
俞承濠低頭親了她一口,笑道「我的重點在你啊,我是讓你不要對愛情失望,我不知道會不會有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的愛情,但我希望我們會有,我會有你,你也會有我。」
「我們當然最愛自己,可我們在愛自己的時候,不妨礙我們也在愛對方。你愛自己,我愛你。我愛自己,你也愛我。這樣才是最好的啊,為什麼非要苛求,一定要愛對方超過自己,難道不是愛自己的時候,才能更好的愛對方嗎?」
柳臨淵捏著他的指節隨意道「大概是我們拍電影的,總是喜歡追求極致,九十九分永遠不滿足,喜歡和愛永遠分的很清楚,我喜歡你,但我愛我自己。這是太不一樣的一句話。」
俞承濠愣了一下「你只是喜歡我嗎?」
一不小心說多的柳臨淵同樣愣住,訕笑的看著他,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俞承濠齜牙望著她,柳臨淵心虛的很,俞承濠卻突然笑了,揉著她的臉跟麵團一樣來回搓,柳臨淵也不敢反抗,就讓他玩。
「那我對你…」
俞承濠的話說到一半,書房的門被推開了,金妍秀看到他們的姿勢咳嗽一聲,柳臨淵打開俞承濠的手從他身上跳起來,問金妍秀怎麼了。金妍秀說想要和她單獨聊聊。俞承濠起身往外走給他們挪位置,去找文承賢了。
說實話柳臨淵覺得她給不了金妍秀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畢竟她真不是什麼情感專家。金妍秀也沒指望能在柳臨淵這裡得到什麼建議,她只是過來問,她要怎麼和文承賢相處,因為文承賢和柳臨淵相處的很好。
「我喜歡他,我故意把合約給他看,不是想要他付什麼帳單,我還有點錢,那些帳單夠付了。我給他看合約是想要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說到底合約在那裡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遲早要爆炸,我想的不過是讓爆炸能更快一點,我受的傷能更少一點。」
「我本來打算,他看到合約,我們大吵一架,他要是還願意繼續,我們就好好的在一起。我把選擇的機會給他,是不想讓自己受傷。他卻連吵架都沒有和我吵,我那個時候才知道,他比我想像的都要喜歡我。」
「你瞭解他,也瞭解我,我這種人沒心肝的,除了自己誰都不在乎。可我在乎他,是他讓我變的在乎他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放心的人,那個人卻說,他沒辦法和我相處。」
金妍秀問了和文承賢一樣的問題「臨淵,我要怎麼辦,我們才能不分手?」這個問題,文承賢在問過柳臨淵之後,同樣問的俞承濠。
問出問題的男女朋友或許是真的有默契,回答問題的男女朋友,默契就有待商榷。
柳臨淵給金妍秀的回答是不知道。實際上,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和文承賢是怎麼成為朋友的,好像莫名其妙就成為朋友了,然後就一直到現在。就像「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間就那麼粘著我一樣。」
「我沒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金妍秀看著柳臨淵「你是唯一的,不止是我的唯一,也是承賢的唯一。」
總覺得這個詞有些奇怪的柳臨淵,試探著問她「如果你沒有朋友的話,那承賢說的那些什麼聚會,還有你的那些朋友是什麼意思?」
「我需要朋友,就是因為沒有,才會需要。」金妍秀輕聲笑道「我有時候很佩服他,他那個不叫孤僻,他是很強大,才能忍耐孤獨,我不行的,我沒法接受我沒有朋友這件事。」
朋友遍天下算不上,但是朋友很多的柳臨淵猶豫了一會兒,勉強給了個建議「那你要不要把我這個唯一,放在承賢的身上,試著和他做朋友?你和我相處的就還行,雖然我們有過一點小問題,但總的來說還可以,你要不要用對我的方式,去對待他?」
這是柳臨淵的答案,俞承濠的答案從某種程度上是相反的。他告訴文承賢,不要用對待朋友的態度對待金妍秀,尤其不要用對待柳臨淵的態度去對待金妍秀。
「你搞錯了一件事,臨淵是對付出這件事沒什麼概念的人。她能從對朋友、家人和我身上得到付出的快樂。大概是從小擁有的太多,她從來不會吝嗇去表達她的喜愛。因為不在意付出,所以不會強求回報。」
「金妍秀和臨淵是完全相反的,你和金妍秀反倒是有點像,你們感覺都沒什麼安全感,需要不停的從對方身上索取安全感。你們把付出當成某一種籌碼,給出去是要有回報的。」
「你和金妍秀之間必須有一個人要妥協,如果你真的不想分手,那你就要試著做妥協的那個,去包容她,去做那些你做不到的事情。不管你再怎麼糾結,你就是要去做,因為你喜歡她。」
金妍秀對柳臨淵的建議有什麼看法不知道,但文承賢對俞承濠的建議非常不滿,他覺得對方說了跟沒說一樣,而且「什麼叫我們都是沒安全感的人,你還不是一樣,難道你很有安全感麼。」
「我沒有啊,你難道沒發現,圍在我們孩子身邊的人都沒什麼安全感麼。你也好,金妍秀也好,炫雨還有那個李文棟,我們都一樣。臨淵是我們的小太陽,肆意的揮灑光熱,讓我們這些有些陰鬱的人,不自覺的靠近她。」
俞承濠笑了笑,笑的文承賢覺得他笑的有點噁心「我都要分手了,你跟我秀恩愛還是人麼!柳臨淵算什麼太陽,她壓根就不是什麼陽光少女,你是談個戀愛眼裡濾鏡有多厚!」
「相信我,她要真的是陽光少女,你壓根不會靠近她。」俞承濠轉頭看了眼書房的方向「她的溫暖是帶著一些冰冷的,隨時能收回,讓人有時不太敢靠的太近,卻還是會被吸引,因為嚮往陽光是本能啊。」
文承賢無語了「你真的要這樣麼?」
俞承濠攤手「這就是我最好的建議,不管能不能忍,不管你做不做得到,只要你不想和這個人分開,你就必須要做得到。」
給了截然相反的答案的情侶送走隨時可能分手的情侶,累了一天的柳臨淵準備洗澡睡覺,俞承濠卻叫住她,問她知不知道喜歡和愛有什麼區別。並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的柳臨淵,默默搖頭。
「喜歡是我總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與其說喜歡你,更多的是因為你能讓我開心,我喜歡的是喜歡上你的自己。」俞承濠走到柳臨淵身邊,微微彎腰,看著她的眼睛「而愛,是只要你開心了,不管讓我做什麼,我都會開心,只要你開心。你從來都不只是喜歡我。」
男朋友按著女朋友的肩膀,告訴自己的小太陽「我愛你,而我相信,你也愛我。」
柳臨淵呆呆的看著他,男朋友把話都說完了,她好像沒什麼能說的,就只能說一句。
「我爺爺要見你。」
「啊?」
102.俞承濠
俞承濠見過柳千言, 這基本是句廢話。不管是拍攝深淵, 還是沒拍深淵之前, 甚至是更早, 早在那個烏龍的婚禮, 俞承濠就見過柳千言, 就像柳臨淵見過他的家人一樣。
可現在不一樣, 此前不管是以後輩、以演員、以任何身份見過柳千言, 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讓俞承濠茫然無措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滿手拎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禮物,什麼亂世佳人的典藏版(據說柳千言喜歡), 什麼紅參(對身體好)、什麼韓牛禮盒(上門標配)等等,多到放在地上能圍成一個圈。
柳千言的家門口五十米開外的地方, 柳臨淵站在那堆禮物盒的圈外, 陪著站在圈內不敢動的俞承濠,即覺得好笑又覺得荒唐。追求她的時候也沒看到俞承濠對柳千言那麼慫, 反倒聽能聊的,現在突然間慫什麼。
「爺爺會打我吧!」俞承濠哭喪著臉問柳臨淵「要不我們改天?」
柳臨淵笑著點頭「行啊,反正你都改了三四次了。」看了眼地上的禮盒「就是你每改一次這堆東西都多一兩件出來,我怕你遲早改到破產。」都叫上爺爺了, 還怕挨揍?
很怕被揍, 腿都軟的俞承濠真心想哭「我覺得我還沒準備好, 還是改天好了。」他寧願破產啊。
面對這種問題柳臨淵不是那種『不過就是講個面, 怕什麼』的類型, 她還是很配合的, 俞承濠說改天那就改天。自從那天面對男朋友說出的那句『我愛你, 你也愛我』之後,柳臨淵以一句見家長的話,打亂俞承濠的所有鎮定。
從那天起到現在一個禮拜都過去了,本來他們第二天就過來了,同樣是晚飯前,同樣的一手的禮物,不過那時還只有兩個禮盒。慌亂一路的俞承濠就是站在這裡,臨門一腳踢不出去,慫的要死的說改天。
當時柳臨淵怕自己要是不點頭說行,俞承濠能就地暈倒,大熱天的這傢伙穿了西裝三件套,打了摩絲踩著皮鞋,連妝都化了。柳臨淵非常想要吐槽他,到底是去面試角色還是去見家長,關鍵是你大熱天的,眼看都三十度往上了,不熱麼?!
第一次得到柳臨淵同意改天的俞承濠,飛速拽著柳臨淵上車,真人演繹什麼叫落荒而逃,柳臨淵憋笑憋的不行。俞承濠覺得她完全不懂自己的苦逼,威脅她要帶她回去見媽媽。哪想到柳臨淵淡定的很,見就見,又不是沒見過。
當晚,本來準備給柳千言的禮物,轉手送到了俞承濠媽媽的手上。完全腦子一熱沒想那麼多就帶人回家的俞承濠,看到柳臨淵和親媽相處的簡直不要太和諧,自己跟撿來的一樣,真心懷疑人生,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啊!
因為去的突然,家裡只有父母在,姐姐和朋友出去玩了。帶人上門不經大腦,但真正到門口的時候俞承濠還是理智回籠,怕柳臨淵緊張,對她說,媽媽很好相處,很喜歡他,他會照顧好她之類的話。話說到一半就看到柳臨淵按了他的密碼,就這麼進去了,自己完全懵逼。
絕對沒有告訴柳臨淵自己家密碼的俞承濠,傻乎乎的問她怎麼知道密碼的,就被聽到開門聲從裡面出來的親媽嫌棄,說見柳臨淵的次數比見他都多,告訴密碼怎麼了。親媽懟的兒子無話可說,只能看女朋友。
柳臨淵依舊是那張淡定臉,她早就說過了,俞承濠那段時間躲著她玩深沉的時候,她和阿姨的關係突飛猛進來著。俞媽媽那段時間懷疑兒子是不是到了遲來的叛逆期,給兒子打電話說不了幾句,就給俞承濠的小夥伴打電話,李炫雨也接到過,但柳臨淵到底是女孩子還溝通一點。
勉強接受這個理由的俞承濠拎著禮物站在門口,看著親媽挽著柳臨淵的胳膊,問她吃沒吃飯,最近是不是瘦了,太忙了要注意休息,錢都是賺不完的巴拉巴拉。完全被忽視個徹底,弄的跟他是來做客的一樣。
兩位女士都走到客廳了,親媽才想起來還有個兒子在,轉頭嫌棄他,站在門口幹嘛,太長時間沒回來,不知道家門怎麼進了?說著看到他手上的禮物,還讓他自己找地方放,一臉的『我養你有什麼用』的嫌棄臉。
轉頭用那張臉堆滿笑容對柳臨淵說,來了就來了,還買什麼禮物,跟媽媽客氣什麼,下次來就直接來,什麼都不用帶,又一通猛誇。誇的俞承濠簡直心累,特別想說那東西是他買的好嗎!但是理智讓他懸崖勒馬,默默去放禮物了。
等沒用的兒子放好禮盒回到客廳,就看到親媽給柳臨淵準備了一大桌菜,還站在冰箱東翻西翻的,說是他們來的太突然了,也沒準備什麼好吃的,下次一定要提前打電話過來。
常年在書房不出現的親爹,就坐在柳臨淵的旁邊,平時嚴肅的跟誰都欠他八百萬的臉,現在笑的不能再有親和力,問她最近在做什麼。看到他站在那邊不動,還指派他去給柳臨淵拿水果,說他一點規矩都沒有,帶人上門吃飯也不知道提前說,親媽還附和!
俞承濠都無語了,再再再次懷疑自己是撿來的,你們一家三口挺開心啊,我也沒吃晚飯啊!我也空著肚子啊!我也很久沒吃你做的飯,我也很久沒和你們聊天了!我呢!我呢!我…
「傻站著幹什麼,去給我們女兒切柳丁去。」
「…柳丁在哪?」
親媽白了兒子一眼「要你有什麼用!」
『親』女兒看著撿來的兒子,對『親』媽說「我們忙了一天了,都沒吃東西,要不然我們先吃飯?」
「對對對,你先吃飯,吃完飯在吃水果。」俞媽媽大手一揮指著俞承濠「去給臨淵盛飯,你不會連碗筷在哪都不知道了吧。」
養貓前家庭地位就很低,養貓後家庭基本沒地位,有了女朋友連家庭都沒了的俞承濠放棄溝通,默默的去廚房給柳臨淵盛飯。等他用託盤端了四碗飯出來,再次被親媽嫌棄,他們兩人吃,裝那麼多飯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們吃過了啊!你們什麼都沒跟我說啊!我去放禮盒了記得嗎!我…
「哦。」俞承濠乖巧的轉身把多餘的兩碗飯準備送回去。
俞媽媽連忙叫住他「做事都不動動腦子,你先把我們孩子的飯給她啊。」說著上前拿下一碗飯放在柳臨淵面前,笑的非常慈母「你先吃,多吃點。」直接就在柳臨淵旁邊坐下了,還拿著筷子給柳臨淵夾菜。
場面自動又變成一家三口和孤兒狀態,俞承濠再次從廚房端了一碗飯出來,認命的坐在一家三口的對面,安靜的吃飯當自己不存在。聽著那一家三口的媽媽說,她前兩天去市場碰到一個老人家賣自家養的蜂攪出來的蜂蜜,讓柳臨淵回去的時候帶一點。
家裡一向是嚴父,不怎麼說話的爸爸,依舊不怎麼說話,但是默默的把桌上的菜都往柳臨淵面前挪。挪就挪吧,拼什麼,挪的他面前只有泡菜蘿蔔,柳臨淵面前全是肉!能不能讓人吃飯了!
筷子都已經要碰到醬蟹的俞承濠,眼睜睜的看著親爹就這麼用一盤蘿蔔換了螃蟹,連吐槽的欲望都沒有了,夾著蘿蔔塊咬的哢吱哢吱的宣洩不滿。在親媽因為他的動靜看過來的時候眼睛瞬間亮起,下一秒,親媽頭一轉,就對柳臨淵繼續說蜂蜜吃不完還能做面膜。
這飯徹底吃不下去了!
一向會和中老年婦女相處,自帶天賦技能的柳臨淵從來沒在這上面嘗過敗績,事實上她其實不太懂為什麼別人和家裡長輩相處不來。就她而言,俞媽媽這一輩的人都很好相處,事業型的特別少,多半是家庭婦女。
面對家庭婦女,只要不把她們當家庭婦女看,不要那麼乖巧,不要說什麼我來我來,不要太客套,最重要的是,不要把她們當什麼都不懂的人。時不時創造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麻煩給對方解決,再說點沒有你我要怎麼辦之類的話,再賣個萌,基本能通殺。
事業型的女性又是另外一回事,那本身要忽視性別的問題,不適用這個套路。俞媽媽卡在兩者之間,早年做過俞承濠的經紀人,但那是他很小當兒童演員的時候,與其說是經紀人不如說是不放心兒子,等俞承濠有真正的經紀人了,她也就回歸家庭了。
韓國整個社會的大方向還是鼓勵女性回歸家庭的,柳臨淵同俞媽媽來往,在對方以『叫我媽媽』的話說出來之後,基本就當她是家裡的長輩。而她從有記憶以來,就沒有被家裡的女性長輩不喜歡過。
這次同樣如此,柳臨淵把不信邪的男朋友碾壓到渣都不剩。吃飽喝足後,還在男朋友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說了男朋友應該說的話。真的把飯局弄成了一家三口和孤兒。
「媽媽,我和他在一起了。」
桌上安靜了幾秒,俞媽媽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想問『他』是誰,等看到孤兒坐直身體想說話,瞬間就懂了,還沒說話,俞爸爸就用一句話奠定了,孤兒的地位。
「你要不要在考慮考慮,這小子性格不好。」
柳臨淵「…」
俞媽媽「…」
俞承濠…俞承濠叫了一聲「爸!」真當我是孤兒了!
「你沒有定性,說要養貓,結果還不是你媽在養。拍攝起來三四個月不回家都是常事,你說你住在家裡,我們一年才見你幾次,你把家當旅館,就是不顧家。」親爹強勢表達了對親兒子的不滿之後,看著老婆「你就放心他們在一起?」
俞媽媽到底還是親媽「我兒子哪有那麼差,他只是照顧工作,男孩子就是要有事業心,你還不是不顧家,出差出的人都看不見。」就在俞承濠覺得果然是親媽的時候,就聽到親媽對女朋友說。
「但是這樣的人做老公確實不太好,媽媽是過來人,你要相信我,你得找個疼你的。你們戀愛一定是這小子的福氣,可我怕你們要是分手了,你會不會就不認我這個媽媽了。」
一次性懟了桌上兩個男人的俞媽媽以強大的戰鬥力,勸告柳臨淵「年輕時多談談戀愛也好,多見見人,多嘗試嘗試,才能選到好的。別像我一樣,傻乎乎的就嫁人了。」
俞承濠看著自家親媽,衷心希望,自己還不如是個孤兒,說的像話嗎!什麼叫多嘗試嘗試!怎麼樣!就等著我分手是不是!我要是分手了,你們是不是還得放煙花慶祝!
這張桌上大概唯一站在俞承濠那邊的就剩柳臨淵,對俞媽媽說「我們想好了要認真在一起,過段時間可能會公開,我想要先告訴您。結婚什麼的太遠了點,還沒想過呢。」
「是要好好想想。」俞媽媽拍著柳臨淵的手「好好考慮啊∼」一副很不放心的表情。
俞承濠叫了一聲「媽!」
「你媽沒死呢!」親媽讓兒子閉嘴,撐著桌子失望的起身,小聲嘟囔一句「我還打算給你介紹一個物件呢,我連人都看好了。」
「媽!!!」
柳臨淵撲哧一聲笑道「那就當您把他介紹給我好了,我相信您,就是因為喜歡您才喜歡承濠的,她是您創造的作品。」
「呀!」
「應該是我的作品。」俞爸爸覺得歸屬權得研究一下,被本來笑的很開心的老婆瞪了一眼之後,改換臺詞「我們的,我們的作品。」
作品大叫「沒人聽到我說話嗎!」
話音落下一家三口大笑,孤兒氣了半天也就只能跟著笑。到最後,見過家長出門的小情侶們,俞承濠抱著親媽給親女兒的蜂蜜,是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就算有也沒用。親媽特地說,這蜂蜜是給柳臨淵的!
對柳臨淵來說見家長是太順利的一件事,一頓飯就解決了。但是對俞承濠來說,光是進門他就磨蹭了一個禮拜,搞不好還能磨蹭下去。
這個禮拜柳臨淵收到了安聖稷前輩讓人送過來的確認出演的合同,按照老前輩的意思,看在劇本的份上,他就簽了。但是他不要片酬,因為片酬柳臨淵已經給他侄女了。他想要用分成的錢去換柳臨淵繼續那個獎學金,很明顯光靠他侄女,那個獎學金遲早是個炸|彈。
柳臨淵對他的要求倒是沒什麼意外的,既然安聖稷的侄女能讓自己見到本來見不到的人,就代表兩人的關係很好。那她挖下去的坑,總要有人為那為姨母填。只不過她本來打算自己填的。
她還有一個慈善基金會,錢是從那個慈善基金撥款,獎學金也是慈善的一種。本身就是為女性設立的,用在女校梨花大學裡也沒問題。慈善基金可不是一直往外給錢的,自身也有盈利,那點獎學金不是什麼大錢。
不過既然有人來填坑也不錯。柳臨淵以要回去告訴爺爺一聲的名義把俞承濠第二次帶回家。同時,也第二次在俞承濠忐忑不安的說出,要不改天的話之後,給出肯定的答案。
第三次帶俞承濠回家的理由是劇組的框架基本齊了,她本來就定了很多人,自己在跑主演的時候,那些定好的人也陸續簽完合同,走個法律檔就行。第三次的俞承濠,依舊在距離家門口五十米不到的地方,繞了半天圈子,就是不敢再往前。
這次是第四次了,這次的理由是,柳臨淵想好了和CJ合作,但是出了點問題,要回來問問柳千言的意見。這次的俞承濠倒是沒有西裝三件□□那麼多花樣,但也穿了休閒西裝,怕自己太隨意了。
這次俞承濠照舊想要躲一時是一時,柳臨淵也依然沒催他的想法。點頭同意,跟他一起把地上那每一次回去再過來,都多幾個的禮盒搬上車。不出意外,今天又是沒有結果的一天。
但,人生怎麼可能不出意外呢。
已經上車掉頭準備出去的兩人,碰到了開車回來的柳明旭,兩邊正對面通過車窗直直的看到對方。見過柳千言很多次,但一次都沒見過柳明旭的俞承濠,差點沒認出來,就算柳明旭時不時的在電視上出現一次,那也是新聞而且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俞承濠認不出來真不奇怪。
俞承濠認不認出來不重要,柳臨淵不可能認不出來,柳明旭也不可能認不出來。認出來的柳明旭停車了,認出來的柳臨淵讓俞承濠也停車。一句『那是我爸爸』讓本來準備按喇叭,結果因為太激動想要收回的手沒收回來,真的按了喇叭的俞承濠整個人不好了。
汽車鳴笛的下一秒,柳臨淵就看到俞承濠拉開車門就像沖下去,結果車門倒是開了,但他被安全帶給拽回來了,蠢的簡直沒眼看。柳臨淵先幫他解開了安全帶,再解開自己的,拉開車門下車,這次俞承濠反倒有點不敢下去了。
「你先把車挪開吧。」柳臨淵扶著車門彎腰對俞承濠說「真的不想見,其實不見也沒關係,一直來來回回的也挺累的。我今天有事要找爺爺,你先回去,改天再說。」
求生欲永遠線上的俞承濠立刻警覺「你生氣了?」看她的笑臉又不像是裝的「我見!就今天!不改天了!」說完就要下車。
柳臨淵讓他先等等「你先挪車,擋到我爸了。」
已經跨出車門的腿迅速縮回來,連連點頭「對對對,我挪車。」
無奈歎了口氣的柳臨淵關上車門往柳明旭那邊走,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就聽到親爹問她今天是不是帶男朋友回來見家長。柳臨淵搖頭說是爺爺想要見俞承濠,不是見家長。
「不是一個意思麼,男朋友見家長。」柳明旭笑她「這個點應該是沒進去,你害羞了,還是他害羞了?」
完全不害羞當然也不能說男朋友怎麼樣的柳臨淵,選擇跳過這個話題,問他「為什麼爺爺突然間想要見人,你們以前不是都不管我的麼。」
「我們不是不管你,是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力,戀愛這種事情要怎麼管,難道還能把你鎖在家裡?」柳明旭看著俞承濠的方向「聽你爺爺說,這次你選的人還行,沒什麼大毛病。」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邊車子已經在掉頭,看不到人了「什麼叫這次?哪次我選的人是你們覺得有大毛病的嗎?」
「還跟我裝傻,你和那個李東旭,他不就劈腿了麼。」柳明旭的笑容微收,對女兒說「要不是我那段時間太忙,你又跟他分手了,他才是我比較想見的人。」至於見面之後要做什麼,就不用說的那麼詳細了。
稍顯陌生的人名被重新提起來,柳臨淵愣了一會兒「東旭哥沒劈腿,我們分手是我的問題,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柳明旭意外的看著她「分手了還這麼護著?他劈腿都上新聞了,還說是你的問題。」
「新聞?」早就把當初的事情拋在腦後的柳臨淵,還拿了手機出來搜索,翻出那個新聞才想起來,搖頭失笑「這是個誤會,記者…」頓了一下,看柳明旭不滿的神情揮手表示「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哥哥沒劈腿,你相信我。」
側身靠過去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柳明旭告訴她「不管他有沒有劈腿,他和你戀愛分手,那一定是他的問題,我們女兒多好,是他不值得。」
「是∼」柳臨淵拉下他的手指著已經被讓開的路「那就一起見見值得的人吧。」
收回手開車的柳明旭笑道「這可不對,誰都不值得你變成那個錯誤的人,不管和誰在一起,都是他的幸運。」
被護犢子的爸爸逗笑的柳臨淵表示他說的都對,等柳明旭開到門口停好車,開門下車時臉上的笑容都沒落下,看到剛才一路小跑現在站在門邊,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放,站了僵硬的軍姿的俞承濠更想笑了,果然是當過兵的漢子,軍姿站的很帥氣麼。
俞承濠面對柳臨淵試圖讓自己也笑笑,可他實在笑不出來,反倒因為硬扯著嘴角,變成一個很詭異的表情。柳臨淵走到他身邊讓他別笑了,俞承濠立刻一副嚴肅到不行的臉,弄的柳臨淵更想笑了。
柳明旭站在一邊看他們鬧了一會兒,在俞承濠給他彎腰,由於幅度過大差點栽下去的時候也笑出聲,讓他放輕鬆,這裡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沒人會對他做什麼的。尷尬的俞承濠想哭的心都有了。
哭喪著臉的俞承濠跟著說笑的父女進門,兩人就在前面說他,爸爸說這樣太緊張了;女兒說,就是,也不知道緊張什麼。聽的俞承濠都不知道要解釋自己不緊張,還是應該說他只是有一點緊張,乾脆選擇老實待著,不說話。
柳臨淵去俞承濠家的時候是臨時起意,帶俞承濠回家卻不是,本來就是柳千言要見人的。但也沒有說是哪一天,主要是柳臨淵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見家長什麼的說得跟談婚論嫁了一樣,他們並不是啊,只是見見人而已。
想的特別單純的柳臨淵不管是在別人家還是在自己家發揮的都很正常,可是等兩人坐在客廳,家裡的女人們都出來。即家裡有什麼人,長輩進過她沒有,長輩怎麼說等等,跳過基本算是公開的『身高、體重、職業和收入』之類的問題。
奶奶非常自然的一句『什麼時候結婚』問出口,俞承濠完全不自然,純粹反射性回答的一句『打算是這兩年』也跟上,柳臨淵發現不對勁了。
「結婚?」柳臨淵看著俞承濠「我們?」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老太太看孫女一臉疑惑的表情和兒媳婦對視一眼,問柳臨淵「你們不結婚?」那回來幹什麼?
柳臨淵都能從老太太的臉上讀出她的問題,轉頭像要見人的柳千言求救,爺爺很給力,招手讓她起來「我有事跟你說,你跟我去書房。」
立刻跳起來的柳臨淵丟下全身散發著『不要走』的男朋友,就想走人,結果柳千言擺手讓她坐下「沒叫你」看著俞承濠「你跟我進來。」
更緊張的俞承濠立刻彈起來,真的是彈,直挺挺的彈起來的,弄的本來要抱怨的柳臨淵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就看到俞承濠同手同腳的跟著柳千言去書房了,而本來應該拯救她的爺爺走了,親爹剛才就在外面打電話還沒回來,簡直孤立無援。
男人們都走了,就剩下女人,金秀雅起身走到剛才俞承濠的位置上坐下,靠近柳臨淵小聲問她「我看你剛才的表情,你不想和他結婚?為什麼?不喜歡?」
「我看著人還行,為什麼不喜歡?」奶奶也坐過來,追問柳臨淵。
柳臨淵左右看看「我不是還小麼,突然說什麼結婚,我還想多陪你們幾年呢。」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爸都能跑了,你小什麼小啊。」老太太還想繼續糾正孫女的婚戀觀,兒媳婦卻插話道「那你喜不喜歡這個人?」
果斷點頭的柳臨淵表示「喜歡啊,但結婚的話…總覺得離我太遠了。」
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遠距離帶來的陌生消除的很快,但遠距離帶來的矛盾遠離也不免產生。都是一些小事,金秀雅的生活習慣和掌控這個家幾十年的老太太不太一樣,兩邊磨合了一年多,關係沒有變壞,倒是親近了不少,主要是兩邊都有心好好相處,也不是什麼無法解決的大問題,鬧不起來。
至於柳臨淵,她不住在這裡,只是偶爾回來,但見面的機會變多了,自然態度也就變了。把對方當親媽不太現實,對方也沒把她當親生的女兒,兩人有點親戚的意思。在老太太的撮合下,關係親近非常多,比如這種話題就能聊的深入一點,而不是客套的說,你自己考慮好就行。
金秀雅拉著柳臨淵的手對她說「我以前跟你想的差不多,但是我遇到你爸爸就覺得就是這個人了,如果我一定要有一個陪我共度餘生的人,你父親是我最想要的那個,你對他沒有這個想法?」
「她才多大,能有什麼想法。」剛說孫女年紀大現在又說太小的老太太,拍了下她的肩膀「我看你一點概念都沒有。」
還真沒什麼概念的柳臨淵先看奶奶「你都說我年紀小了,結婚再說吧。」再對阿姨說「我不知道,我感覺我半生都沒過完,說什麼餘生有點誇張。」
「那你遲早都要結婚的吧,到時候你想跟誰?」金秀雅開玩笑道「難道你是不婚主義?」
在老太太問什麼是不婚主義這個聽著就不太好的詞之前,柳臨淵直接搖頭「沒有,我沒那麼前衛,而且我喜歡小孩子,生個孩子玩好想不錯。雖然我自己也能生,但沒必要搞的那麼特立獨行,孩子有爸爸比沒爸爸好。」
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太太瞪了孫女一眼,金秀雅倒是先笑著讓老太太別想太多,她和柳明旭結婚之前就知道的。柳臨淵聽她們兩打啞謎,沒聽懂問了一句,金秀雅笑著給她講古。
說起來,柳臨淵曾經一直有個疑惑柳明旭為什麼沒有再生一個,但這個問題明顯不管問誰都很奇怪,她就無視了。沒想到今天得到了答案,問題不再金秀雅的身上,是柳明旭不想,也不能生,他結紮了。在她親媽真的是拼死生下她之後。
親媽自小心臟病,進行一些運動都得小心,別說懷孕這麼大的事情,雖然親媽活的很瀟灑,但這種要命的事情沒人能放心她瀟灑。但親媽既然能那麼瀟灑就不會打掉,她想要這個『意外』,她想要這個孩子。
柳臨淵是個意外,柳明旭保護措施做的很好的意外。意外既然能來一次就能有二、三、四次。為了徹底杜絕意外,柳明旭在陪老婆生完、做完月子,等她重新活蹦亂跳,等自己的心重新放回肚子裡的時候,他就去杜絕所有的意外了。
金秀雅在和柳明旭結婚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柳明旭自己說的。柳臨淵不知道這種跟『我依然愛她,搞不好我這輩子只愛她』幾乎是同義詞的態度,對金秀雅有什麼傷害。但能風輕雲淡的說出,我其實也不是很喜歡小孩子的金秀雅大概是放下了。
「我爸當年肯定很帥。」柳臨淵覺得要不是親爹,要不是親媽,這臺詞跟渣男有的拼。
大笑的金秀雅說「他現在也很帥。」
還真沒辦法反駁的柳臨淵給金秀雅鼓掌「我要是結婚那麼多年還能有這個想法,那就是真的成功了。」就算親爹再帥,十多年過去早就看膩了。
「所以我說,如果世上總有人要共度餘生,你爸爸是我要的那個。」金秀雅笑問她「你覺得那孩子不是你想要的嗎?」
莫名覺得自己被喂了狗糧的柳臨淵轉頭問奶奶「你看到爺爺也這麼想?」
「哪有那麼多想法,也就她傻。」老太太看了兒媳婦一眼,笑歎一聲「不就是磕磕絆絆一輩子就過來了。你難道還打算跟她一樣,非得等到別人孩子都生了,都二婚的時候,才說自己什麼都願意?」
柳臨淵總覺得這句話裡藏了個很複雜的故事,猶豫了一會兒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好像沒有想過,什麼餘生,太遠了。」
「那就現在想,慢慢想,餘生很長呢。」金秀雅溫柔的看著她,又或者是透過她在看那些過往的故事,對她說「但是別想的太慢了,小心錯過了,就來不急後悔了。」
沒想過餘生的柳臨淵無法清晰的看到太過遙遠的未來,但是很早就想過未來的俞承濠,卻對他們的未來是有打算的。並且在柳千言問起來,什麼叫結婚的時候,告訴他自己的打算。
「我們現在二十五歲,男演員的黃金時間,她也在最黃金的年齡,如果我們現在就定下來,之後肯定要被催著孩子。我怕耽誤臨淵,有孩子和沒孩子總是不一樣的。我現在也沒辦法完全把心思放在家庭上,那她要承擔的就太多了。」
「我本來想著,等到我有點成績,至少我們站在一起不會被非議的時候,到時候我們就結婚。可是那可能要三五年甚至更久,我給不了具體的數字,那同樣是在耽誤她,年紀越大,身體會跟不上的。」
「這好像是無解的問題,所以我想,與其讓她等我,不如我去遷就她。我總會結婚的,哪一天如果我結婚了,站在我身邊的人不是她,我會覺得太可笑了,我不可能對另外一個人說我願意的。」
「演員的黃金時間很難說到底是什麼時候,二十、三十、四十總有黃金年齡,對吧。那我們就在最合適的時候結婚好了,現在她可能還沒想那麼多,再等一兩年,這件事她就會有概念了,如果她還沒有概念,我也會努力讓她想想的,到時候我們就會結婚。」
「既然我只會跟她結婚,那時間自然是越快越好。」
103.第一百零三章
還沒同女朋友求婚, 先和女朋友的爺爺『求娶』的俞承濠, 說完那些話之後,以為會得到什麼回答,不管是教訓他好好對柳臨淵,亦或者是就他現在也想娶柳臨淵之類的回答他都想過。他唯一沒想過的, 是柳千言說『嗯。』
嗯?什麼是嗯?嗯了之後呢?總得說什麼吧?嗯,是代表看好他還是不看好他?嗯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嗯是贊成還是反對?什麼是嗯?
一臉疑惑的俞承濠被柳千言揮手讓他出去叫柳臨淵了,他倒是想問, 不敢開口。而另一邊被弄的跟『催婚』一樣的柳臨淵, 聽到俞承濠出來說柳千言找她, 連忙起身去了書房。面對俞承濠的『我要怎麼辦』指了指女人們,讓他過去,很嗨皮的丟下男朋友就跑了。
進了書房大松一口氣的柳臨淵, 看到柳千言也是一副鬆口氣的表情, 爺孫同時愣住, 柳千言剛想問柳臨淵怎麼了, 柳臨淵先問了他「你怎麼這個表情?」
柳千言招手讓她過來,邊拍著胸口, 邊說「剛才俞承濠說要跟你結婚, 我被嚇到了。他還眼巴巴的看著我, 好像要爭得我同意的樣子, 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 趕快把他趕走了。」
「結婚?!」剛從催婚的女士們手下跑出來的柳臨淵同樣受到驚嚇, 轉念發現不對「你為什麼被嚇到?」
愣了兩秒的柳千言也發現不對了「對啊, 我為什麼要被嚇到。」下一秒反應過來「都怪你!成天沒個定性,幼稚的跟幼稚園一樣,誰想到你就要結婚了!」
「你反射弧能再長一點!」面對突然腦子短路的爺爺,柳臨淵也是無奈「別管他,我也覺得我頂多就18,他說什麼結婚啊。」
柳千言迅速回了一句「16就能結婚了。」說完不等柳臨淵說話,先和孫女統一戰線「我覺得你連16都沒有,還是我抱在懷裡的小姑娘,一下就說結婚這麼大的事情,真的嚇到我了。」
先不管是16還是18,不太樂意被抱在懷裡的柳臨淵,現在也立刻點頭「就是就是,我也被嚇到了,奶奶還催我,太過分了。」
「呀,說什麼呢。」在老婆面前立刻瓦解戰線的柳千言讓她好好說話「奶奶是為你好。」
柳臨淵無辜的看著他「難道我還真的要考慮結婚麼?16歲都不到的年紀?」
「…你都二十五了。」柳千言讓她清醒一點,可是說完自己先歎了口氣「你都二十五了啊,時間過的可真快。」看著孫女「想要跟那孩子結婚?」
不知道他話題怎麼就能跳那麼快的柳臨淵迅速搖頭,怕他誤會解釋了一句「不是人的問題,我就是覺得結婚也太遙遠了。」說完岔開話題「你想要見俞承濠,現在見到了,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好怎麼樣的,我們又不是沒見過,是那天你說起來的時候,我想起有個不錯的本子可以讓他去試試,所以讓你把人帶回來見面聊聊。」柳千言搖頭歎氣「結果我還沒說,他先說了一堆。」
有些意外柳千言要見人的真正原因,不過總比再聊什麼結婚不結婚的要好,柳臨淵問他是什麼樣的本子,導演是誰。柳千言剛說了一個『金』轉而頓住,讓柳臨淵別問了,他也不會給俞承濠介紹了。
「那孩子聽起來想要從我這裡獲得認可,要是我貿然給他介紹角色,他可能回誤會,算了吧。」柳千言揮手表示這件事到此為止,看到柳臨淵疑惑的小表情,笑道「男人的事情讓他自己去解決吧。」
有些好奇的柳臨淵想要追問,可柳千言既然說了不會回答,就不會說,乾脆也不問了。讓他先等下,去外面拿包,到客套的時候,就看到俞承濠被女士們一左一右的夾住了,手上拿著橘子瓣,嘴裡咬著不知道什麼,看到她出現眼睛都發光。
瞄了眼求救的男朋友,直接無視的柳臨淵,悄悄拿了自己的包,再偷偷摸摸的跑回去。中途被眼尖的老太太看見叫了一聲,柳臨淵三步並作兩步跑進書房,關門落鎖,看的柳千言都愣了。
「你幹什麼呢?」
「怕被奶奶抓住。」
「…」
「…」
柳千言咳嗽一聲,也沒說什麼,就讓她過去,問她要給自己看什麼。柳臨淵把包裡的IPAD的拿出來,找出合同放大字體遞給柳千言讓他先看,把書桌對面的椅子搬到柳千言旁邊。
男朋友什麼的先丟在一邊,柳臨淵坐在柳臨淵邊上,滑動檔讓他看重點「CJ想跟我簽海外版權的獨家授權協議,我有點猶豫。」
這個協定簡單解釋就是CJ可以全權代理《彌賽亞》的海外版權銷售。好處是柳臨淵就不用麻煩了,只要跟著宣傳給出的行程去走就行,壞處是她可能會無法控制海外版權的管道。最關鍵的點就是,帳目核查問題。
柳千言快速掃視檔,問柳臨淵「你猶豫是因為他們不跟你簽保底協議?」
簽了海外協議基本就不會簽保底,那些條款有一部分是衝突的,而且很容易被稅務的人盯上。牽扯到海外就很容易避稅和洗錢,查的再嚴謹也總有漏洞。而國內查這方面總是方便點,所以有海外的一般就不再費事對國內市場做手腳。
「不是,這是我拒絕了保底協議之後,CJ送過來的新合同。」柳臨淵表示這跟保底協議沒關係「我猶豫的是,海外的很多線我都跑通了,讓CJ進場撈一筆,好像不是很有必要,還有風險要承擔。」
柳千言拿著平板的都頓了一下,疑問道「你拒絕了保底協議?為什麼?」
「我要保底協議沒意義,保底協議是給那些未必能賺得到錢的片子準備的,我打算怕個商業片,簽保護票房的協定幹什麼。我的票房要是得靠保底協議加持,那我還拍什麼商業片,直接拍文|鮮明的一生之類的傳記片不就好了。」
柳臨淵說的很有底氣,還帶著點理所當然的味道「保底協議在票房不佳的時候是拖低的東西,但是在票房足夠好的片子裡,超過保底的預估值,對方拿到的分成就是翻倍的,我幹嘛有錢不賺要分出去。」
她說的太自然,自然到沒發現任何問題,可她說完就被老爺子打了一巴掌,還不清,打在後腦勺上,被打的一臉懵逼。就聽到柳千言教訓她,她到底是想老老實實拍電影,還是想當個商人,她現在關心的是作品麼!
「導演本來就要考慮這些啊,難道還有每天想著拍虧本作品的導演?」柳臨淵覺得自己想的完全沒問題「多少導演都自己拉資金跑宣傳,不都是為了電影能賣出好價錢麼,這有什麼不對。」
柳千言仰頭怒道「當然不對!人家那是窮!都沒錢拍片子了,肯定要想這些。難道一部戲拍完下一部就不用考慮了嗎。那是被逼無奈之下的選擇,你出去問問哪個專心作品的導演想和錢打交道的,大家是沒辦法!」
「我也很窮啊,我也沒錢好嗎。」柳臨淵覺得他在說聽不懂的話「我也得為下部,下下部,下下下部戲考慮。人家沒辦法就有道理,我盯著賺錢的事情就是太商業?什麼道理嗎,你也太雙標了。」
用平板敲桌沿的柳千言懟她「你這才不是什麼導演的想法,是製作人的想法,想拍更多的片子,目的不是作品,是想用那些作品賺到更多的錢。導演在乎的永遠是作品本身,你現在和我討論的是作品的附加價值。」
「你不覺得你在說很白癡的一件事嗎,你的作品還沒開機,你的演員還沒全部到位,你甚至團隊都是剛剛才組建好。你就跑過來跟我說,我的片子要大賺了,我不想分那些人錢。怎麼電影市場已經被你一個人控制了?你說賺錢就賺錢?」
「還有…」
柳千言的話沒說完,被門口的敲門聲打斷,門把轉動了一下沒打開,柳明旭在外面叫了一聲。柳臨淵想起來門被她鎖了,起身過去開門。柳明旭進來先讓他們都小聲點,客廳都能聽到他們的動靜。
韓屋講究採光和通透,東亞文化更講究事無不可對人言,書房沒有專業的隔音,窗戶又開著,旁邊就是客廳。柳千言本來就是大嗓門,他剛才的話雖然沒有吼,但聲音也挺大的,客廳能聽到隻言片語很正常。
柳明旭看著關門的女兒,再看看父親「又為了劇組的事情吵架,您不是說要放手的麼?」揮手讓女兒過來「你也別老給爺爺找麻煩。」
「是他不講道理。」柳臨淵不滿的對柳明旭說了剛才他們爭執的事情,說完後尋求戰友「你說他是不是雙標,寬以待人嚴以律我。」指著自己「只律我!」
看了眼有些心虛的父親,柳明旭低頭笑笑,走到柳千言旁邊把椅子推到對面,讓柳臨淵做好,站在椅子邊提醒小姑娘搞清楚事情的原因再吵架「你忘記你當初怎麼說服爺爺簽保底協議的了?」
柳臨淵一愣,迅速看向柳千言,柳千言撇頭不看她,柳臨淵就笑了「那不一樣好不好,我怎麼和你比,我們拍的都不是一個題材。」
「誰在說我了。」柳千言不承認。
柳明旭提醒柳臨淵忽視的問題很簡單,當初柳臨淵先斬後奏的簽下保底協議,柳千言發了大脾氣。柳臨淵當初勸柳千言的話就是現實點。可這話搭配剛才柳臨淵說的話,就有點不太對勁了。
讓柳千言現實的方法是簽保底協議,那柳臨淵大言不慚的說自己不需要前保底協定,把柳千言放在哪裡了。老爺子會生氣太正常了,但是他又不能因為這個生氣,不是很丟臉麼。
到底更瞭解親爹的柳明旭很快就想明白了,柳臨淵只是沒想到,被提醒的那麼明顯,自然也想到了。不過柳千言照舊不承認,他還是糾結柳臨淵的思想有問題,就不是創作者的思想。
柳臨淵想要解釋,柳明旭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好先聽著。等老爺子先從年紀小做事太激進,再從經驗少,眼高於頂等等巴拉巴拉說了一圈,脾氣都發完了,說到最後沒得說了,自己開口讓柳臨淵解釋的時候,柳明旭拍了拍柳臨淵的肩膀,讓她可以說了。
「我來找你就是在猶豫這件事,我怕我想的太淺薄,深淵雖然是我帶著CJ的人去國外刷獎的,但能成功,一半是深淵真的是好作品,還有一半我沒辦法完全肯定是我的作用還是CJ的作用。」
書房平時就兩把椅子,人多的時候會從外面搬椅子進來,柳臨淵邊起身把椅子讓給柳明旭,讓他坐邊對兩人兩人說「我也擔心自己會不會想的太少,或者太高看自己了,認為自己在海外好歹有點路線,可那路線只有自己走不通。」
「可是和CJ簽約,很可能這條路我就一直走不通,我連實驗的方式都沒有,幾句只能讓CJ的人牽著鼻子走,我不喜歡這樣。」柳臨淵看著柳千言「這是我在考慮的點,跟保底協議沒什麼關係。」
柳臨淵不覺得保底協議這件事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她當然不是看不起柳千言,又或者自視甚高。單純就是市場本身的選擇,文藝片真心不好賣。柳千言其實也知道,不然他就不會繞那麼大一個圈子了。
更何況,老爺子發脾氣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沒看到柳明旭都讓她先等著柳千言把脾氣發完麼。這位雖然脾氣很容易起來,但他過去的也很快。一般發過就發過了,不會太糾纏。比如現在,就回歸理智了。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就真的覺得你的想法有問題。」柳千言讓柳臨淵先聽著「你仔細想想你剛才說的話,你擔心的依然是製作人需要擔心的事情,當然你說的對,導演也要擔心,而且你全資電影,這部片子也沒製作人。」
「可你想過沒有,比起銷售的管道,賣出去多少錢,自己會分到多少錢,以及那些錢,那些管道要怎麼利用諸如此類的東西,都不應該是你現在最需要擔心的事情。」
「你關心那些事情沒問題,可你不應該把重點放在那些事情上。你現在要做的是腳踏實地的拍片子。你拍正義之戰是獨資,拍現在這個還是獨資,你的格局被金錢拖累了,雖然站在市場的考慮沒什麼錯,但你不純粹。」
「人一旦不純粹,眼前的道路就不止一條,你可以往製作人發展,也可以往其他地方發展,導演是其中一個選項,不是唯一的選項。」柳千言看了眼柳明旭,對柳臨淵說「這件事上,你還沒有他堅定,雖然他在走一條我看著都嫌棄的路,但他好歹從來沒偏移過。」
柳臨淵想了一會兒,問柳千言「你擔心我被金錢迷了眼?」
「實際上,我們都有點擔心。」柳明旭抬頭看著她「你的那個叫李文棟的朋友,他應該成為你的前車之鑒,有些錢你不應該碰,不管那些數字有多誘人,都不應該。你對規則沒有敬畏心,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懂得利用規則能讓你比其他人更會在名利場上游走,可是太過迷信利用規則,你會吃虧的,規則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意義。你得對自己選擇的方向有敬畏心,那是你選擇的不是嗎。」
「你選擇了成為導演,你就應該去適應那個圈子裡的規則,而不是總想著製作人比導演能賺錢或者權力大都好。你得去以導演的身份想這件事,而不是製作公司應該做什麼,或者要怎麼賺錢。」
剛剛還是隊友的父親突然站在了爺爺那邊,弄的柳臨淵有些不知道要怎麼回話,只能說「以我現在的年紀,人生就選了一條路走到死,那是不是也太早了?」
柳千言看了眼柳明旭,試探著問柳臨淵「那你的意思是,你可能真的會成為製作人?」沒聽到她的回答,繼續問「那你現在的重心到底是拍彌賽亞,還是想用彌賽亞去試探如何為一部電影商業宣傳?」
「拍彌賽亞。」柳臨淵直接給答案,這沒什麼好猶豫的「宣傳只是覺得挺有趣的,所以想要玩玩。至少現階段,我是這麼想的。」
老爺子勉強點頭接受這個回答,對孫女說「那你就應該把焦點放在作品上,其餘的東西都是小道。等你什麼時候確定你更喜歡宣傳,你再去和CJ研究,宣傳團隊是不是可以由你接手。」
「所以,你建議我簽了這份合約?」柳臨淵看柳千言點頭,問柳明旭「喜不喜歡總要先試試吧,沒試過怎麼知道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柳明旭笑看她「你不是都試過了麼,剛才你自己說,深淵的那段時間你就帶著團隊啊。」看女兒愣住了,笑歎一口氣「你這是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覺得自己都做的很好,為什麼不繼續。可實際上,電影宣傳做的再好,同拍電影也不是一回事。」
「你其實已經選擇了啊,你選擇了成為導演拍一部好作品,然後用這部作品再去宣傳,那起始的理由,是你想拍一部好作品啊。宣傳只是幫你的作品得到更多人喜歡的方式而已。」
「如果你真的對宣傳感興趣,你現在不應該在這裡和我們說你的作品要怎麼宣傳,而是去滿世界找很值得宣傳,能成功,能賺錢的作品不是麼。你早就選擇了,你只是沒發現而已。」
柳臨淵眨巴著眼睛「是嗎?」
「你現在跟她說這些太早了,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呢,傻的很。」柳千言吐槽兒子「跟你一樣,就算撞了南牆也不願意回頭。」
柳明旭笑道「我們都一樣,一條道走到黑,您不是也堅持拍電影麼,血脈就是這麼強大的東西啊。」
柳千言撇撇嘴不說話,柳臨淵倒是笑了,柳千言問她笑什麼「你這是忘了初心,還記得自己到底為什麼想要拍電影麼?」
「為了讓你們關係好點。」柳臨淵一句話說的兩父子都愣住,笑看他們「我拍正義之戰沒什麼理由,就是你們因為沉船的事情鬧的不可開交,我找個方法讓你們不得不和好而已。」
「當時想法特別簡單,我要是出事的話,你們誰都好不了,所以乾脆就鬧個大事情出來。這樣你們只能聯手保護我,自然也就吵不起來了。」柳臨淵沖兩人齜牙「想法是不是很棒。」
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理由的柳明旭和柳千言都傻了,柳明旭的笑臉都沒了,把人拉過來確定她說的是真的,只想到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傷害到你了?我和爺爺傷害到你了嗎?」
「…雖然不知道你在腦補什麼,但我還沒那麼脆弱。」柳臨淵握著父親的手,笑的很開心「我做到了啊,過去的事情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只是按照初心這個說法,我的初心現在都完成了,好像也沒有什麼忘了初心這件事。」
柳千言板著臉低聲開口「不對!」盯著柳臨淵說「你弄錯了。」
柳臨淵疑惑的看著他,柳千言轉身去拿了煙,在柳明旭不贊成的眼神中,遞給柳臨淵一根,把打火機也給她,讓她自己點。柳臨淵點燃煙抽了一口,就聽到柳千言說她的想法一開始就錯了。
「不管你最初抽煙是因為什麼,好奇、煩躁都好,你會抽煙就是會了。你可以選擇不抽,也可以選擇放任自己,每天不斷。可你沒有,你很克制,也可能是因為你沒有煙癮。」
「電影是一樣的,不管最初你是以什麼態度開始了正義之戰,但你的目標早就達成了,你做到了你想做的,你已經完成了這件事,你還在繼續。你不是為了初心,不是為了我們,你是在為自己拍攝的。」
「我和你爸爸吵了那麼多年,你以為你奶奶沒有想過用生病,用更激烈的傷害自己的方式讓我們妥協嗎。有些是真的做了,有些只是她威脅我們,可我們都沒有和好,包括你正義之戰的最後,我們也沒有和好。」
「哪怕到現在,我們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也不能說我們和好了,我們只是放下了,認為很多事情沒必要。可那不是你選擇拍攝正義之戰的原因,柳臨淵,你仔細想想,你有太多方法能達到你所謂的初心,但你選擇了電影。」
「你不是被迫成為一個導演的,永遠不是,也永遠沒有人能在你完全抵觸的時候,逼迫你成為一個導演。我們都有不甘心想要去解決的事情,我有,你爸有,你也有。我們三個人的不甘心,讓我們選擇了不一樣的路,那不是時勢所迫,是我們的選擇。」
「哪怕同樣是電影,同樣是導演,我拍攝的作品,我想要表達的世界,和我的價值觀,同你的也是不一樣的。你爸就更不用說,他甚至壓根沒有想過自己要成為導演,明明他也可以的。」
「你的正義之戰裡有你想傳達給這個世界的東西,你的彌賽亞裡同樣有你世界。你沒有選擇成為一個編劇,一個製作人或者別的什麼,你選擇了成為導演,那不是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只是你選擇了。」
柳千言看著柳明旭「你對她有愧疚,我也有,可你不能告訴她,你和我的愧疚塑造了她的人生。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她選擇了自己路,自己要決定如何走下去。你不能讓她認為,她得為你,或者為我必須去做什麼事。」
「臨淵,你選擇了成為導演,你選擇坐在監視器後面,你選擇掌控一個團隊,你選擇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去表達你的世界。」柳千言用少有的嚴厲的態度對柳臨淵說「那是你的選擇,與任何人都無關。」
柳臨淵被說懵了,柳千言卻揮手讓他們都出去,柳明旭默默起身摟著柳臨淵的肩膀帶著他往外走。書房的門關上,柳臨淵看著無言的父親,有些茫然的問他「我是不是一開始就做錯了,只想著自己,沒有考慮你們?」
「不是,你做的對,是我們沒有考慮你。」柳明旭順著她的腦袋,告訴她「爺爺只是沒辦法接受那個答案,我們都沒辦法,我們只是很難過,爺爺難過的時候就是這樣,不要放在心上。」
都不知道要聽誰的柳臨淵剛要說話,奶奶的怒斥聲就在耳邊響起「柳臨淵!你居然抽煙!你想死…」
什麼選擇、什麼導演、什麼到底是誰的錯都拋在腦後。柳臨淵把手裡的煙往親爹手裡一塞,光速推卸責任。可她忘了,親爹從來沒在家裡抽過一根煙,老太太一直都認為兒子不會抽煙的。
更生氣的老太太眼看要發飆,一直被忽視的男朋友迅速登場,半護在柳臨淵面前,讓老太太發不出火,氣呼呼的去推書房的門,卻在推開的瞬間立刻關上了。就站在門邊的俞承濠倒是像是看到什麼驚悚的東西,身體都僵了一會兒。
一場由到底誰抽的煙引發的鬧劇,結束于柳臨淵說她還有事,就不在家裡吃飯了。老太太很反常的沒有留他們,柳明旭帶著老婆和女兒,以及女兒的男朋友出去了,把他們送到門口。
俞承濠很正式的彎腰道別,金秀雅卻推了柳明旭一下,讓他和俞承濠先避開,說她有話和柳臨淵說。今天初次見面的柳明旭和俞承濠安靜的出門往車邊走,路上俞承濠幾次想要開口,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閉嘴。
等待的時間有點長,一直沉默俞承濠有點接受不了,憋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對柳明旭說,他會對柳臨淵好的,保證!絕對!一定會讓柳臨淵永遠開心!
「嗯。」
「…」
完全一致的答案讓俞承濠想起面對柳千言的時候,那時他不敢問,到底『嗯』是什麼意思。雖然他現在也不太敢,但到底柳明旭對他的威懾力沒有柳千言兇殘。磕磕絆絆的還是問出來了,為什麼就是一個嗯。
「嗯,就是我知道了。」柳明旭站在俞承濠邊上,視線卻看著不遠處的妻女,隨意道「你說的我聽到了。」
「那…」俞承濠咽了口口水,問的更小心了「您是同意了?」
柳明旭掃了他一眼,又看柳臨淵她們,輕聲笑道「別太關心我們,只要臨淵喜歡,這個家沒有人會反對你們。我沒有同意也不會反對,她是我的寶貝女兒,不管你們在不在一起都是,只要她喜歡,都可以。」
這種跟標準答案沒區別的話,聽在俞承濠的耳朵裡總覺得哪裡奇怪,可是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想要繼續問,也不知道應該問什麼。只能再次回歸無話可說的情況,一直到柳臨淵她們終於聊完了。
柳臨淵走前被爸爸抱了一下,很鬆弛的那種擁抱,輕輕一動就能掙開,抱的時間也很短,就像很平常的一個再見的方式。可柳臨淵知道那不一樣,因為柳明旭之前沒做過。
鬆開手的柳明旭沒對柳臨淵說什麼特別的話,就是讓他們路上小心點。柳臨淵點點頭,讓柳明旭回去,再沖遠處的金秀雅擺擺手,上車走人了。車子的倒後鏡裡沒有站在原地等他們遠去的橋段,柳明旭轉身轉的很乾脆。
等車開到大路上的時候,都不知道要說什麼的兩人異口同聲的歎了口氣。區別是俞承濠是大松一口氣的歎息,柳臨淵則不太一樣。俞承濠問她怎麼了,看柳臨淵搖頭,想了一會兒,開了個玩笑。
「你知道我問爸爸同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回答我什麼嗎,他說只要你開心都行。說得好像他們同不同意無所謂,只要你沒甩我就沒關係一樣,感覺我就是個路人…」
俞承濠頓了兩秒「不對,那就是我是個路人的意思吧!」他就說有什麼地方很奇怪!
「可能?」柳臨淵剛說完看到俞承濠沮喪的表情笑了「不然你想要得到什麼回答,難道是把女兒交給你了麼?」
確實想要得到這個答案的俞承濠歎氣「不都是這麼說麼,大家都這樣啊。要不然像我爸媽那樣也行,他們對你多好。就算沒那麼好,也別把我當隨時可能被哪個不知道的人替代的要好啊。」
「爺爺可能會說我的選擇自己負責,但是你問我爸,他跟你說這些就是極限了。」柳臨淵摸了摸下巴,笑道「搞不好就算結婚,我爸也會說,不開心就離婚好了。」柳明旭有時候給她一種活的太有禮貌,以至於沒什麼個人情緒的感覺。
俞承濠卻給了她另外的答案「我倒是知道你為什麼永遠膽子那麼大,既不怕得罪人,也不擔心沒朋友了。」
「為什麼?」
「因為很多人愛你。」
碰到紅燈轉頭的俞承濠沖柳臨淵笑的有點羡慕「你肯定從小就被所有人喜歡,所以有那麼一兩個不喜歡你的,你也覺得是對方的問題,而且壓根不在乎。」
「說的好像你沒人喜歡一樣。」柳臨淵笑問他「你們家難道不喜歡你嗎?」
俞承濠看著紅燈笑道「他們都喜歡我,但那是不一樣的,我小時候就知道,我得當演員補貼家用,有時候覺得自己像個家長,很少有被什麼人保護的感覺。但你不一樣,你特別熟悉這種狀態,而且你也會不自覺的去保護別人。你把那當很自然的事情,我做不到。」
「這麼可憐的麼。」柳臨淵在車子開出去的時候側身看著俞承濠「以前也沒有聽你說過啊。」
快速看了她一眼的俞承濠笑了「說這些幹什麼,裝可憐的時候用才行啊。而且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不用說這些,你從來不會讓我想這些,看到你就只剩下開心的事情了。」
柳臨淵愣了一下,沒接上話,俞承濠問她怎麼了,她也說沒事。再次想了個笑話想要逗她笑的俞承濠,嘟嘟囔囔了一路,車開到柳臨淵家樓下,那些段子才告一段落。
上電梯的時候有兩個穿著校服的女學生進了電梯,看到柳臨淵沒什麼反應,看到俞承濠的反應大一點。他穿的去參加新聞發佈會都沒問題,被認出來實在不奇怪。女學生們試探著湊到俞承濠面前問是不是本人,俞承濠直接點頭,在她們要合照的時候還很配合。
而在合照的同時俞承濠也沒有放開柳臨淵手的動作,讓女學生們不免問了句是不是在交往,依舊大方點頭的俞承濠補充了一句,暫時還不能公開,麻煩她們保密。兩位妹子連連點頭,表示絕對不會說。
這個插曲在俞承濠牽著柳臨淵的手先下電梯,女學生們還想跟下來被俞承濠阻攔後告一段路。在電梯附近等了兩分鐘,確定那兩人不會突然回來的俞承濠才帶著柳臨淵往門洞走。
「要是讓她們發現我們家就麻煩了,說不定會被奇怪的人蹲守。」俞承濠按著密碼拉開門,讓柳臨淵先進去,自己跟在後面把門關上,滿足的感歎「終於到家了。」
柳臨淵在他自然的把手伸過來要扶著她換鞋子的時候突然說「我選擇了你。沒有任何原因,也沒什麼理由,就只是選擇了你。」
俞承濠沒太聽懂,疑惑的看著她「所以?」
「所以」柳臨淵牽著他的手緩緩的笑開「我愛你。」
104.俞承濠
一句我愛你的告白沒有讓俞承濠覺得喜從天降那麼誇張, 畢竟他早就確定柳臨淵不止是喜歡他了,現在只是更確定這一點而已。不過喜還是很喜的,而他表達喜的方式也十分老套。
「再說一次。」
「我愛你。」
「我沒聽清。」
「我愛你。」
「你愛什麼?」
「我愛你。」
「再來。」
「我愛你。」
「再一次。」
「我…」
柳臨淵仰著頭避開男朋友像小狗一樣, 問一個問題就親一下的做法, 建議道「不然我給你錄在手機裡,不管你想聽幾次都行。」
俞承濠按著她的後頸大力的親了她一口「好!」說著掏出手機要讓她錄, 柳臨淵卻讓他先放開,好歹把鞋子換了吧, 一直在門口站著幹什麼。
摟摟抱抱以稍微有點彆扭的姿勢換了鞋子往客廳走的柳臨淵,對粘在她身後,摟著她腰的俞承濠說「你知道你現在突然間玩連體嬰的狀態,會讓我覺得你很奇怪吧。」說是說熱戀, 但他們其實真的沒有太熱戀的感覺,大概是因為太熟了?
「我愛你。」俞承濠摟著人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上,整個人就是樹懶抱著樹的造型,才不管什麼奇不奇怪。
這種答非所問的對話方式柳臨淵放棄了, 帶著身後的樹懶先到客廳把包放下, 身後帶著個人形掛件,走路走的有點艱難。轉身去廚房還要跟汽車掉頭一樣, 橫排移動, 到廚房拿杯子接水剛喝了一口, 身上的掛件也要喝, 喂了他一口。
「先聲明, 我很喜歡你抱著我, 但是你這樣有點礙事。」柳臨淵用臉頰蹭了蹭他的側臉「而且你頭好重啊。」
姿勢不變微微抬頭自己承擔腦袋重量的俞承濠問她「這樣呢?」
「…行吧。」被他閃避重點的解決方式逗笑的柳臨淵笑問他「你就是喜歡這個姿勢是吧?」
點頭用下巴戳她肩膀的俞承濠說「現在不是很流行動物系的男朋友麼,我是寵物啊。」
「那你是小貓還是小狗?」柳臨淵放下水杯帶著身後的寵物往臥室走「我想要洗澡換衣服,你也要一起嘛?做點更能增加接觸面積的事情。」
不是很在意貓狗問題,但是洗澡一起還是算了「我今天受到了不小的驚嚇,體力有限。」
「那你就得放手了啊。」柳臨淵拍了拍他的手「讓我進去啊。」
不但沒放手反而收緊了手臂的力道,用力抱緊她,頭埋在女朋友的頸項裡深吸了一口氣的俞承濠,輕咬著她的脖子,含含糊糊的撒嬌「不要∼」
柳臨淵歪著頭由著他像玩遊戲一樣舔舔拽拽,因為力道很輕,也不是色|情款,被他弄的有點癢癢,只想笑「就算是寵物,我也是主人吧,現在感覺像是狗咬膠啊。」
摟著她的俞承濠彎曲手指變成爪子在她的小腹上用指腹半輕不重的撓了一下「不喜歡狗咬膠的話,貓抓板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依然是個玩具。」柳臨淵輕拍了下他的手「你這個大貓能不能先讓讓?我想洗澡。」
非常故意的長歎一聲的俞承濠慢慢放開她,按著她的肩膀把人轉過來,哭喪著一張臉「難道我沒有洗澡重要嘛∼」
「你要是在這種時候給我玩演技的話,我真的會笑出來的。」柳臨淵讓舌頭都短半截,撒著嬌開口的俞承濠正常點「你以前明明沒這樣。」
俞承濠假假的吸了吸鼻子,依舊是撒嬌的語氣,笑著抱怨「你以前也沒說你愛我啊∼」
「哪有,我經常說啊。」柳臨淵拒絕承認,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以實際行動證明,她一直在說「我∼愛∼你∼∼∼」
笑的眼睛都沒了的俞承濠軟綿綿的回她「我也愛你∼」說完放下手,戀戀不捨的對她擺擺爪子「去吧。」
柳臨淵看著他握成拳前後搖拳頭的姿勢笑的不行,他家裡的貓都沒他套路多。笑著把人拉過來大力的親了口響的,轉身去衛生間了。等她洗完出來,看到俞承濠蹲坐在床上,胳膊直直的放在腿前,完全就是大型動物四肢著地的造型,還沖她喵∼了一聲,笑彎了腰,下一秒就被貓系男朋友拽到床上纏住了。
家裡有兩個衛生間,柳臨淵去洗澡的時候俞承濠也沒閑著,洗漱動作明顯比柳臨淵要快的俞承濠,以一頭吹的特別蓬鬆的『毛髮』在柳臨淵胸前拱來拱去,真的很像貓咪撒嬌的樣子,也因為那頭毛髮,蹭的柳臨淵笑的連反抗的力道都沒有。
穿著情侶睡衣(俞承濠買的)的情侶們,在床上玩這麼智障的遊戲,玩的居然還挺開心,兩人加起來三歲不能更多。更神奇的是,居然沒有玩出火花來,不過也有可能是笑的太開心,情和欲分的太開,一時顧不上。
等兩個人衣衫淩亂都變成雞窩頭,柳臨淵笑的肚子疼,嗓子都有點啞,才老老實實的抱在一起靠在床頭,進行人類之間溝通。柳臨淵懷疑俞承濠大概是今天見家長,見的壓力真心太大,以至於太不正常。
「早知道見他們能讓你這麼高興的話,那就不應該磨蹭那麼多次,在你第一次去的時候就直接帶你進門就好了。」柳臨淵扒拉著頭發笑他「我看你喜歡爺爺比喜歡我還多。」
單手摟著她另一隻手幫她順著頭髮的俞承濠笑道「我不是因為見家人開心,我是因為見你的家人開心。」
「好吧,我也很開心。」柳臨淵拉開他的手,換了個姿勢,橫躺在他的肚子上,這樣方便她能看到他的臉「見到你的家人我也開心。」
俞承濠在身後墊了兩個枕頭讓自己坐起來,也讓柳臨淵靠的更舒服,笑她「你這個謊就很不走心了,我家都快變成你家了,你有什麼好不開心的,我在家裡都快成孤兒了好不好。」
「或許…你這是嫉妒?」柳臨淵大笑,抓起他的手上下搖了搖「別那麼小氣嘛∼」
抓著她的手拉到面前親了口手背的俞承濠笑道「不小氣也行,徹底把我家變成你家,我們的家,這樣我就不小氣了。」
「什麼意思?」柳臨淵沒聽懂。
俞承濠拉開她的無名指提示道「你覺得什麼意思?」
「…」柳臨淵愣住了沒接上話,俞承濠笑眯眯的看著她,食指圈著她的無名指,這個提示簡直不能更明顯,柳臨淵卻更迷糊了「你是在求婚?」這麼突然?
這下呆住的是俞承濠,接著就是大笑「我是再說未來的打算,真的求婚的話,至少要準備一個戒指不是麼。不過如果你現在就願意給出答案的話,那這是求婚也可以。」
「你這也太敷衍了。」柳臨淵不滿道「煙花爆竹,鮮花滿街,親朋好友,這些才是求婚的標配啊,哪有人像你這樣求婚的。」
俞承濠坐直身體剛想要說話,看到柳臨淵的表情卻又靠了回去「哎一古,原來你喜歡那些東西麼,我還以為你喜歡更特別的,那些不是太平常了麼。」放開她的手點了下她的鼻尖「別想轉移話題,我很認真在問的。」
「我也很認真的在回答啊。」柳臨淵有些心虛的笑笑,感覺好像躲不過去,有些猶豫的看著他「我要是說現在不結婚,你會不開心嘛?」
果斷點頭的俞承濠說了一個會,在柳臨淵想要起身的時候一手把人按住,笑道「你說的是現在,那就等這個現在過去好了,你又不是不想和我結婚,對吧?」
同樣點頭點的很果斷的柳臨淵表示「絕對不是!」側身看著他,認真道「我只是還沒想過結婚這種事情,覺得那太遠了。」
「我其實也沒想過,可是碰到你的時候就開始想了。」說情話的特別自然的俞承濠笑看她「不然我們玩個遊戲好了,你想想中的婚姻是什麼樣的?」
明確的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套路,可又覺得沒什麼反抗想法的柳臨淵還真的想了想,告訴俞承濠,曾幾何時小姑娘的想法「我小的時候有很多玩具,真的很小,就是大概幼稚園的時候,那個時候家裡就我一個小孩子,我就想,等我生了寶寶,我要把整個玩具屋都給她。」
柳臨淵伸手給俞承濠比劃「女孩子玩的那種迷你的小屋子你見過嗎?跟正常的房子一樣,有各種傢俱的。我會把小娃娃放在裡面,那對我來說就是唯一關於結婚的記憶了,後來就沒怎麼想過了。」
「那時候覺得結婚特別幸福,爸爸媽媽兄弟姐妹,可長大了總會知道爸媽有自己的問題,兄弟姐妹也有自己問題。」柳臨淵看著天花板,回憶小時候「後來覺得結婚好像也沒什麼意思,我就不想了。」
俞承濠有些疑惑她的兄弟姐妹是哪來的,但也沒在意,問她「那現在呢,現在要是想結婚的話,你會想到什麼?」
「我不知道,大概跟所有人都一樣吧,有個孩子,有個丈夫?想像不出來」柳臨淵還真沒什麼概念,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說,那太空泛了。
俞承濠卻試圖讓這個空泛的話題實在起來,半抱著她起身去拿桌上的手機,把柳臨淵拉起來讓她坐好,打開手機的記事本放到兩人面前「那就先說一天的,我們的一天,你想要怎麼樣?」
「你這是默認你是我新郎?」柳臨淵想起什麼,疑惑道「你該不會用什麼心理學暗示在套路我吧,比如我對婚姻的想像裡,你已經是新郎了,那我之後的設想裡,你都是丈夫?」
拿著手機的俞承濠沒有回答,反倒問她「難道你以為,你還有第二個丈夫嗎?在我就在你身邊的時候?」看了眼兩人的腿「在你的腿還搭在我腿上的時候,你確定要說這個?」
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的柳臨淵選擇轉移話題「不是在說一天麼,先說早上,早上的話,我們幾點起床?」
「有孩子的話要早一點,七點?」俞承濠問她「早飯你想吃什麼?」
柳臨淵更想知道「孩子多大?很小的話有月嫂在,大一點有保姆在,我們不用那麼早起來吧,萬一我前一天很累怎麼辦。」
「你不想自己養孩子嗎?」俞承濠對兩個職業人士的出現有點懵「都是找人來照顧?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小孩子啊。」
確實喜歡孩子的柳臨淵不覺得哪裡有問題「不都是她們照顧嗎?你想要自己照顧?那也太累了。小孩子只有笑的時候是小天使,哭的時候很討人厭的。」
「阿一古∼你所謂的喜歡,只是喜歡跟小孩子玩對不對?」俞承濠笑歎了口氣「媽媽當的也太輕鬆了啊,爸爸會很累的,要養很多人啊。」看來他還真的得成功才行,不然養不起啊。
媽媽大手一揮「放心,這點錢不用爸爸給。」她沒有窮到那個地步。
「難道你想要包養我麼?照顧一下我的自尊心啊,家用應該我出才行,總要…」
俞承濠沒說完,柳臨淵詫異的打斷他「既然是家用為什麼一定是你出?不是我們的家嗎?我們的家要分你我的話,那幹嘛要結婚。你想要簽婚前協議?雖然我不是很在意,但那是你吃虧吧?」
「剛剛才說要照顧我的自尊呢,我的存款搞不好只有你的一個零頭,但我還是想要作為丈夫照顧你啊。我們當然是一體的,但我多出一點能讓我更有動力。」俞承濠笑道「婚前協議我倒是沒想過,不過就像你說的,反正是我吃虧,你喜歡都行。」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以前倒是沒發現你居然在這種事情上是這麼想的,明明你住在我家也沒什麼問題。」
單論金錢的話,很難詳細的判斷這段戀愛到底誰付出的更多一點,房子是柳臨淵的,家政阿姨是柳臨淵付錢,看起來好像柳臨淵多。但柳臨淵和俞承濠出去從來沒有付過錢,而房子和家政不管談不談戀愛,對柳臨淵都是必需品,她壓根也不會打掃衛生什麼的。
這方面俞承濠比柳臨淵給力,雖然他也是小時候有媽長大有助理的人,但是不管是小到垃圾分類,大到自己開工作室,他從小就挺獨立的。到大了自然也是如此,起碼垃圾分類從來沒出過問題。
「因為你不在意這些,我在意這些幹什麼。」說到這裡,俞承濠其實一直有個疑問「你是不是沒有人照顧的話,會把自己弄的一團亂?不止是家裡,還有什麼排程之類的,你好像都需要助理提醒,沒有助理的時候呢?」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記在手機上啊。」
「…那你為什麼一直問助理你的行程?」俞承濠表示他不止一次看過柳臨淵問助理要做什麼了,有時候甚至覺得柳臨淵比他更像個明星的感覺,行程都在助理那裡,自己都不清楚的那種忙到翻天的巨星。
不知道這有什麼問題的柳臨淵回答他「有助理的時候,我就不記了啊。」轉而問他「你助理都知道的時候,你還會再問一遍?」那不是多此一舉麼。
「會有個大概的概念,短期計畫,長期計畫之類的,助理就只是助理,你太依賴對方,萬一對方出什麼問題,你總要有個備份。」俞承濠舉了舉手機「比如記在手機裡。」
柳臨淵跟著看了眼手機「按照你的標準,手機還能壞呢,最好記在紙上,因為腦子可能會忘。」在這方面經驗比俞承濠足的柳臨淵對他說「你要相信你請來的人足夠專業,不然一開始就不要雇傭對方,計畫是我定沒錯,執行是他們的事情。」
「他們?你幾個助理來著?」
「目前是四個。」
「…」
看著男朋友驚訝的表情,柳臨淵反倒不理解「我爺爺也有四個助理啊,事情太多了,而且你說的備份的問題,他們彼此就承擔備份的問題,其中一個出錯,讓其他人補上就行。」
俞承濠很想說柳千言的助理不是單純的助理,更多的是學生或者是副導演,純粹的助理就只有一個。不過這好像沒有糾結的必要,就連關於金錢的話題好像都沒有再繼續的必要了。
「你比我想像的有錢。」俞承濠失笑搖頭「真養不起了。」
柳臨淵笑他想太多「安心∼我不會嫌棄你的。」
「那我真的是太榮幸了呢∼」俞承濠笑著把話題再拉回來「有人照顧孩子,那我們早上幾點起床,睡到自然醒?」
摸了摸下巴的柳臨淵搖頭「還是十點多好了,太晚的話生物鐘會紊亂,對皮膚不好。」
「好,那就十點。」同樣需要照顧皮膚問題的男演員,在手上打出早上十點起床,再接著往下問「起床之後你做什麼?」
柳臨淵看著手機上的那行字,那個虛幻的沒有樣子的未來,好像有點框架了「起床的話,先親你。」轉過頭湊上去親了他一口「再去洗漱。」
「洗漱前我也想親你一下。」俞承濠回了她一個吻,在手機上寫下早安吻,給她看「然後呢?」
遊戲到現在才算正式開始,作為想像力很棒的導演,柳臨淵給『婚後的一天』補充背景細節「我們應該有各自的工作,我可能去工作室,也可能去書房。這個時候孩子應該吃完飯了,我們可以陪她玩一會兒。你呢,你有行程嗎?」
「如果是去劇組的話我可能沒辦法陪你一起起床,可是沒行程也太可憐了,有個雜誌拍攝怎麼樣?努力賺錢。」俞承濠同樣以想像力完善劇本細節,看到柳臨淵點頭「那就是下午有雜誌拍攝,上午我陪你們一起。」
俞承濠在手機上打著『親子時間』抬起頭讓柳臨淵繼續遊戲「玩到中午的時候,我們一起吃飯?」
點頭的柳臨淵看著那排『親子時間』問他「那我們住在哪裡?我是說,我們的房子是什麼樣的?」
「你想要什麼樣的?」俞承濠勾了下嘴角很快收斂,柳臨淵入戲了。
沒發現已經進套,或者就算發現了也沒太在意的柳臨淵邊想房子邊回答「得有我們的房間,孩子的房間,有書房,有玩具屋,有衣帽間,有儲物室,還要有保姆的房間,她得照顧孩子。」
掰著手指數屋子的柳臨淵繼續補充「那就至少要三層,我們的地方最好和孩子分開,我們可以住在最上面,第三層是我們的臥室和我和你的書房。孩子的臥室和遊戲室在二層,她也得有個小書房。一層是客廳還有客房,保姆的房間…」
「你覺得保姆的房間在哪裡好?」柳臨淵問房子的另一個主人「我不是很喜歡院子,但有個院子可以讓孩子多個玩的地方,要不要在院子裡種點花草?那我們還要一個園丁。」
默默盤算自己存款的俞承濠捂臉笑的很無力「真的養不起了,你想要買地我們自己蓋房子麼?」
「我可以出這筆錢,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不是非要自己蓋,但公寓樓頂多只有複式,想要三層得自己打通,還不如自己蓋從頭到尾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更方便點。」柳臨淵拉下他的手笑他「那不說我的,貧窮如你要想要住在哪裡?」
貧窮的男朋友的抱住富有的女朋友「突然發現,像我這麼窮可能不適合在首爾生活,我們住郊區,郊區的地價便宜點,開車來首爾也很快。反正我們都不是需要每日通勤。很多前輩都只有工作室在首爾,都住在郊區,空氣和環境都很好。」
很好說話的女朋友表示沒問題「郊區真的很便宜,我們可以蓋的更大。」
「…我不是這個意思。」俞承濠看柳臨淵忽閃的大眼睛說不下去了「對,我們可以蓋的更大。」說完又有些後悔「可是太大的話不會太空了麼,家裡只有我們幾個人啊。」
柳臨淵立刻笑了「其實也可以不用想那些,我們可以就住在這裡啊,有了孩子之後可以把隔壁買下來,再打通就好了。保姆也可以暫時和孩子一起睡,等孩子大了再分開,到時候她可以回家住就好了。」
散發金錢玩家氣息的女朋友摸了摸貧窮的男朋友,安撫他「別壓力那麼大的表情,生活總是有很多問題的,解決了就好了,也不是一定要住在什麼樣的房子裡,重要的是房子的主人是你和我啊。」
這話特別漂亮,特別暖心,特別…不能安慰俞承濠「我想要你擁有最好的,雖然肯定做不到真的最好,但總不能讓你連本來就應該享受到的都達成不了。你自己一個人都那麼好的話,我們兩個人應該更好才對。」
「實現你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俞承濠非常堅定的說出這句話之後,默默的在備忘錄的最上面打上『努力賺錢!!!』
柳臨淵笑的不行「也沒到夢想的地步。」看他生無可戀的臉,自己繼續這個遊戲「先假設我們就住在這裡好了,我們中午和孩子一起吃過飯。我要是有日程都是和電影有關,不可能那麼閑,那我就是沒日程,我在家裡,下午應該是出去玩,或者陪小朋友?」
「你出去拍攝了,一般情況都至少兩三個小時,結束之後你要做什麼?」柳臨淵用手肘戳了戳俞承濠,讓他別糾結了,專心遊戲「去和朋友玩,還是回家?」
露出窮鬼的笑容的俞承濠說「我應該沒錢出去玩。」被柳臨淵斜了一眼大笑,笑完才思考遊戲繼續的打算「我的計畫應該是先去接你,如果你出門了,我們可以一起回家,如果你已經在家了,那我就直接回來。」
俞承濠邊在手機上打著『工作』,邊對柳臨淵說「回來之前,我可以帶一點你喜歡吃的東西,或者帶我們女兒喜歡吃的,這樣開門的時候,你們兩就會一起跑過來迎接我。」
大概是眼前真的出現了畫面,俞承濠笑的特別溫柔,摸了摸柳臨淵的臉頰「到時候,你們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並沒有被情話蠱惑的柳臨淵疑惑道「為什麼是女兒?」
「因為你一直在說她啊,你想要個女兒不是麼?」俞承濠收回手看著手機,打出『帶禮物回家』。
柳臨淵反倒愣了一會兒,韓語裡的『他』和『她』是不一樣的,她說的時候沒想那麼多,現在聽到俞承濠這麼說,反倒有些糾結「萬一是兒子怎麼辦?」
「那就再生一個女兒。」俞承濠回答的很隨意,柳臨淵卻不滿「生寶寶很疼的。」
遊戲玩出真情實感的柳臨淵,異想天開的問俞承濠「代孕怎麼樣?這樣想生多少個孩子都沒問題了。而且代孕現在有很正規的機構,我們可以慢慢選母體。」
完全不懂她的腦洞的俞承濠試探著反駁「大人們會不喜歡吧?」什麼東西就代孕了!
「奶奶可能會,爺爺搞不好想要研究一下整個過程,想想還挺有意思的。我爸…可能會有點意見,但也不會完全反對的。你父母那邊或許會有點問題,可以商量麼。」柳臨淵表示這些不是問題,大不了「不告訴他們,快生的時候我們就出國,回來抱個孩子就好了。」
不是太能接受這點的俞承濠笑容有些尷尬「可是自己生出來的寶寶,和其他人生出來的寶寶總歸是不一樣的吧?」
「對媽媽來說可能是沒有那麼強的親子紐帶,可對爸爸來說都是一樣的吧,反正都不是你們生。」柳臨淵露出威脅的表情「懷孕很傷身體,搞不好會生產還會大出血,你確定要我自己生?」
光速搖頭的俞承濠求生欲十分的強烈,跳過這個死亡問題,選擇能活命的「現在該吃晚飯了,我們一起吃晚飯,你想吃什麼?」
還沉浸在上一個問題的柳臨淵糾結道「取卵子好像挺疼的,而且對身體傷害也挺大。關鍵是法律好像是限制有孕育能力的父母不能代孕吧?」問俞承濠「我不清楚,你知道嗎?」
「所以還是自己生的好。」俞承濠快速接話的同時得到女朋友的死魚眼,立刻轉口「我都可以,你決定,你決定。」
暫時無法決定的柳臨淵猶豫著選擇跳過「算了,還早著呢。我們到晚飯了?」看他點頭,繼續道「現在想不出來,想吃什麼吃什麼?」
「好想法。」艱難求生的俞承濠給『老婆』點贊,在手機上打著『美味的晚餐』再繼續問她「吃完晚飯之後呢?陪寶寶一起玩?」
柳臨淵點頭「小朋友很小的時候需要父母長時間的陪伴,我好像以前看過一本心理學的書…」頓了一下,轉頭看著他「是你的書吧,兒童心理學還是什麼的。」
「嗯,為一個角色準備的。」俞承濠笑道「那段時間看了不少心理學的書,結果還是放棄了合作。」皺了下眉頭「現在市場越來越混亂了,那部作品因為資金斷了就拍到一半就停了。」
回憶事件的柳臨淵想起來那段時間剛好是中國土豪大面積撤資的時候,家國問題什麼的就不聊了,還是說點實在的吧「陪孩子玩多久?太長的話我搞不好會不耐煩。」
「媽媽怎麼會對小朋友不耐煩,說實話,你其實是把寶寶當寵物養的吧,喜歡的時候就逗一下,不喜歡的時候就不理她了?」俞承濠不贊同的看著她「小孩子很敏感的,可以感受到大人的態度的。」
認真思考了下自己對待寶寶問題的柳臨淵倒也沒有反駁他的說法,誠實道「大概因為這只是個遊戲,所以代入感沒那麼強?我好像想像不到我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的樣子,不管有沒有孩子,我應該還是會更關注自己吧。」問俞承濠「你呢?」
「我可能會想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俞承濠笑道「因為她是我們的孩子啊。」
柳臨淵撇撇嘴「你這樣,我不就變成很過分的媽媽了麼。按照實際情況看,我陪伴小朋友的時間肯定比你長啊。我兩三年拍一部作品都算是很高產了,你一年拍兩部作品都是正常的。」
「但是我拍攝最多三五個月,你拍攝很可能前前後後要準備一年甚至更久啊。」俞承濠表示她的預想不太公平「我拍攝再忙只要不出國,想要回家總能抽得出時間。但是你拍攝要跟全場的,時間一定比我少。」
認為他在說歪理的柳臨淵嗤笑「我準備的時間長又不是我拍攝的時間長,準備的時間我也可以每天回家。我還能帶著寶寶去片場呢,導演帶孩子過去很容易,演員帶著就很麻煩了啊。」
「呀,職業歧視怎麼行!」
「你先開始的。」
「我沒有啊。」
「你有!」
「我…」
俞承濠突然笑了「我們還沒孩子呢。」
愣了兩秒同樣笑開的柳臨淵點頭「也是,就是個遊戲而已。」
「那這個遊戲的結尾就是我們一起睡覺?」俞承濠想在手機上打字的時候,手機被柳臨淵抽走了,打上『運動』「光睡覺多無聊。」
俞承濠大笑,伸手把柳臨淵拉過來抱在懷裡左搖右晃的「老實說,你是不是只看上我的肉體了!」
「準確的說,是你的肉體吸引我去瞭解你。」柳臨淵摟著他的脖子往下拉,送上一個吻,想要退開的時候被俞承濠加深。
追逐嬉戲的軟體器官伴隨著喉嚨處悶笑的聲音,這個吻的時間不常,彼此分開時都把憋住的笑聲放大,大到滿屋子都是他們的笑聲。
等笑聲漸漸小了,俞承濠從床上扒拉出手機,把柳臨淵抱在懷裡,給她看那個字數不多,事情也不多,甚至沒有什麼太特別的遊戲結果,在最後一行打上『幸福的一天結束』,問她「這樣的一天好嗎?」
柳臨淵看著手機點點頭「還不錯。」
「我們結婚的話,這就是我們的一天。」俞承濠吻了下她的額頭「這樣,你對結婚這件事有概念了嗎?」
才想起來這是個套路的柳臨淵抬起頭抱歉的看著俞承濠「我可能還是沒辦法給你,你想要的答案。」
「我沒有什麼想要的答案,我們只是玩了一個遊戲,想像一下,婚後我們是什麼樣子的。」俞承濠對她晃了晃手機「這個,是我們婚後的一天,你只要告訴我,你對結婚這件事是不是還覺得那麼遙遠就行了。」
老實講,俞承濠的這個套路還是很成功的,柳臨淵還真覺得,結婚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的一件事。雖然她現在無法對俞承濠說『YES』但她也沒那麼想說『NO』了。而俞承濠要的就只是那麼多而已,畢竟未來還長呢。
俞承濠笑問持續不給答案的柳臨淵「我換個問題好了,你覺得這樣的一天還不錯的話,那有一天它真的變成現實的時候,你會很高興,對嗎?」
這個問題明擺著跟前面的沒區別,但柳臨淵更願意回答這個,抱著俞承濠點頭「它真的實現,我會很開心。」
「那我們就讓它實現好了。」
105.第一百零五章
半真半假的『婚後』遊戲結束後, 兩人的關係好像有些變化, 那些變化很難用什麼實際的事件表達出來,就只是單純的讓柳臨淵覺得哪裡不太一樣了,讓她說,她倒是也說不出來具體是哪裡。這只能算是…一種感覺。
夾雜著甜蜜糖果味的感覺先放到一邊, 戀愛要談,工作也要繼續啊。演員的招募在繼續,團隊的組建已經停止, 作為導演的柳臨淵要徹底忙起來了。電影不是開機才開始的, 通常開機之前就已經走到一半了, 重要的是開機前的準備。
CJ的海外合約還是簽了,柳臨淵覺得柳千言說的挺對的,她確實沒什麼太大的必要把視角轉向宣傳。就算她在宣傳上面做的再好, 落點還是在電影上, 做的太多有點本末倒置的意思。
這次和CJ合作, 依然是老朋友金惠美負責, 雙方都熟悉總比再和什麼新人合作要好。柳臨淵接受的專案越多越發現,導演都喜歡用熟人是有道理的, 那能省很多事情, 至少彼此不用從頭磨合彼此做事的習慣, 對專業能力也有基本的信任。
不過太信任也會造成一個問題, 忽視細節。而有的細節還挺重要的, 比如服化道中, 在近現代的作品裡最關鍵也最容易被忽視的服裝問題。彌賽亞拍的是八十年代到千禧年的事情, 服裝問題很好解決,當時的雜誌什麼的都在直接修改就行,又不是古代還得查資料什麼的。
同柳臨淵合作的美術組是在深淵的時候就合作過的,總導演叫崔在元,名字聽著像是先生,其實是為氣場很給力的女士。這位姐姐今年剛剛三十九,在電影圈這個年紀是真的很年輕。手上的走過的劇組叫出來都是鼎鼎有名的,比如大火的《辯護人》,比如《深淵》。
單說這兩個是因為這兩個和柳臨淵的彌賽亞有點關係,辯護人的背景時間線就在八十年代。深淵本身雖然沒有設置太詳細的時間線,是故意模糊事件背景的,但場景和服裝都是按照八、九十年代左右去創作的。
簡而言之,已經有這兩部作品打底,美術組駕輕就熟應該不會出問題,更別說能從各種雜誌、報刊、哪怕是新聞上扒拉下來的衣服就可以直接購買或者製作的服裝了。可問題就是出現了,還出現在主角上。
柳臨淵收到崔在元發過來的模特圖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問情況。項目還沒開拍,每個團隊都是獨自作業,有些要配合有些則不需要,沒有必要弄個大地盤把大家都圈起來,都是各自在各自的工作室開工。等有需要的時候,到臨時的劇組工作室開會就好了。
做服裝造型和道具的美術組需要儲存的道具、衣物、布料等等東西很多,工作室一般都在首爾市郊的地方,市內租金太貴那個必要。柳臨淵算了算從忠武路過去的時間,再想想接下來的事情,還是讓姐姐帶著人過來了,她跑過去太費時間。
崔在元到的時候柳臨淵正在看女演員的備選,她要很年輕的小姑娘,不超過二十歲最好。文|鮮明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他在四十歲的時候和一個17歲的少女結婚了,而且對外宣稱,這是上帝給他選擇的『母親』,而他則是所有教眾的父親,聖父麼。
柳臨淵沒有著重這個點,加入到劇本裡可能會造成女性觀眾的反彈,是一筆帶過的,但在鏡頭裡還是有他們『大婚』的場面,大概有一分鐘左右的鏡頭。因為這個女演員沒臺詞也沒什麼太大的表現力,又要那麼年輕的,選角導演推薦她可以試試女愛豆。
韓國市場演員年紀那麼小的,不是兒童演員這種大家看著長大,有主觀代入感的少女,就是那種還沒有出道的演員練習生。前者不適合出演這個畫面,都已經在避免觀眾反彈了,還用人家當『閨女』的演員,那是找罵。
後者倒是無所謂,還便宜。但是愛豆的性價比更高,她們便宜的柳臨淵都覺得不要錢。而且愛豆基本都自帶粉絲關注度,這也是票房的一部分。至於粉絲會不會覺得『侮辱』愛豆,完全不會!
祖國的環境如何柳臨淵不太瞭解,但是韓國的鄙視鏈嚴重到,愛豆只要參演電影,不說是她這麼出名的導演,哪怕就是隨便小有名氣的導演,粉絲就能直接吹愛豆進電影圈了,壓根也不在乎角色,又不是□□的角色,有什麼好在乎的。
比起選角導演給出的那些理由,柳臨淵跟關注女愛豆普遍成熟這一點,就是看上去沒通了的演員那麼像小孩子。太過濃豔的妝發是一點,自身氣質也有加分。還有人卸妝之後帶著點嫵媚和清純交錯的感覺,有點像提前被催熟的果子,生澀中透著點急於被品嘗的甜美。
面前擺著女愛豆全妝和素顏照的柳臨淵聽到敲門聲,應了一聲進來,看到進門的崔在元和她身後抱著衣服、電腦的助理,起身和姐姐打了聲招呼,走到沙發邊讓兩人都坐,問她們要喝什麼。
崔在元很乾脆的坐下了,助理卻老式的站著,崔在元讓助理把東西放下先坐,助理才坐下。柳臨淵每次看到這種場面都想感歎,她要是得這麼恭敬的去做一份工作,不管穿不穿越還是生命多寶貴,她可能都選擇餓死。
兩杯美式擺在崔在元和她的助理面前,柳臨淵謝過自家助理端進來的紅茶,閒扯兩句暖個場之後,局促的助理小姐變身人體衣架,兩手抓著袖口展開衣服站在兩人面前。
那是一件改良版的教皇禮服,宗教的服飾是有象徵意義的,比如只有大主教能穿大禮服,通常稱之為法衣,這件就是。白色作為主色象徵權威,絲綢的材質增加垂墜感,胸前繡著金線和人造黑曜石(道具麼),這個是仿製羅馬教皇的式樣,代表的是教眾們。
助理妹子的身高還行,看著有一米七多,她站起來比柳臨淵要高一點,腳上六寸的高跟鞋幫了點忙。她當人體衣架是把領子完全蓋過頭的,就這樣衣服還有點拖地。
不管看多少次都不太適應的柳臨淵動了動肩膀,每個人有自己的習慣,有人會讓助理帶著展示衣架,有人則是喜歡直接用人,覺得衣架不方便,尤其是衣服需要更改的時候,還是在人身上動手更直觀。通常是有試衣模特的,但崔在元一向覺得這樣能鍛煉助理的觀察力,所以助理就倒楣了。
柳臨淵是真心不知道,這種連臉都被衣服擋住的姿勢怎麼可能還有什麼觀察力。不過那是人家的事情,她管不著。崔在元怎麼教人,教人的方法有沒有問題,都不影響,她是個很優秀的設計師。
崔在元拿著一根伸縮棍,用棍尖指著衣服滑動,給柳臨淵說每一個細節的存在的理由,包括紋路為什麼是這樣的。桌上打開的電腦上有對比圖,這個基本是和資料中文|鮮明的法衣複製的,連材質都是一樣。
「有資料的我相信姐姐不會出現問題。」柳臨淵對於崔在元的業務能力很信任「我的問題在於沒有資料的,你準備的冠冕是他在主持集體婚禮的時候戴的,我要的是他在結婚的時候戴的冠冕。」
文|鮮明的服飾都是改良的羅馬教皇的,到底也是打著基督教的名義,很多東西都很像。所謂冠冕在宗教的語言中應該稱之為三重冠,與一般的主教冠不同,三重冠只在教皇加冕、佈道、舉行高規格的彌撒時方佩戴。而它也與一般的王冠不同,教宗在舉行儀式時要將它在基督的像前脫下以示尊重。
但是文賢敏(鮮明)大婚自然也是非常重大的場合,是需要三重冠的。偏偏他大婚並沒有留下歷史資料,或者應該說是有,但是沒有對外公開。崔在元就做了一個有照片的冠冕,柳臨淵一看就知道不對勁。
不是柳臨淵的宗教知識有多淵博,或者是她資料查的比對方仔細,那是不可能的,術業有專攻,崔在元一定比她仔細。她能發現問題,是因為三重冠長的像個蛋一樣,因為很好玩她還記得,而主持婚禮的冠冕是個王冠的樣子,區別也太明顯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做了一個三重冠,但是發現如果佩戴三重冠可能會要跟換整個造型。」崔在元指了下那件衣服「這件衣服也是主持婚禮時穿的,王冠是他的配套,如果要用三重冠這個就得換。」
崔在元起身走到她旁邊坐下,調整筆記本給她看三重冠的圖「這是成品的效果,因為要用到大量的金子和寶石所以現在還是3D模型,但這是按照羅馬教皇的三重冠做的,我找人問過,他當初戴的就是這種。」
「可這很麻煩,如果做了正宗的三重冠,禮服的修改就沒意義了,文賢敏是用自己設計的禮服代表自己和普通基督教的不同,可他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修改冠冕。也可能是因為冠冕他是買的現成的,沒辦法修改。」
「做這種冠冕,需要耗費很多寶石,上面的每一顆都需要手工做上去,包括金絲拉出來的線條和最頂上的這個十字架,說起來是手工虔誠,其實是機器做不了。手工弄這麼大一個,至少得半年。」
「你不可能因為一個冠冕等半年再開機,我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冠冕改所有的定版。那相當於我們要幫他設計一套屬於他自己的宗教的服飾,那問題太大了,牽扯面也太廣,最重要的是,前面所有的設計都要推翻重來。」
崔在元看著柳臨淵「我知道你的問題,但我覺得沒必要為一分鐘不到的鏡頭糾纏。哪怕它能存在超過十分鐘,我也會盡力做到,找人手工給你打一個都行,但只是一分鐘,沒這個必要。」
柳臨淵看著電腦上的模型,3D模型很好的展現了什麼教珠光寶氣,可是她理解不了為什麼機器做不了「看著好像不是很複雜,為什麼機器不行?」不就是往圓形的東西上粘寶石麼?
「因為車床不能匹配,沒有人會單獨為這個沒什麼市場的東西設計車床,沒有車床機器就沒辦法開工。」崔在元看她迷糊的表情笑了笑「簡單來說就是需求小,沒市場,所以沒有這個機器。」棍子指著衣服「就像沒人會為教皇的法衣打板,我們得從頭開始一樣。」
勉強聽懂的柳臨淵想了想「所以,你的問題在你缺一個珠寶設計師?專門為我們製作一個三重冠的人?所以你就用王冠當三重冠了?」
「就算有珠寶設計師我也不建議你做。」崔在元把電腦拉的進了點「光這個,全用人造寶石,半年製作,前後加起來就算只有手工價也至少一億,再算上各種可能出現的損耗和溢價,超過一億五或者破兩億也不成問題。」
一向自認還算不窮的柳臨淵驚訝的看著她「這東西兩億?」一百二十幾萬讓她多個道具?!還是一閃而過的?當她瘋了麼!
「所以我說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崔在元靠在沙發上「你們老是跟我們說壓縮成本,成本這東西壓縮了,就別想有好的效果。你又不願意粗製濫造,不然我給你用滴膠做一個長得像的也行,那個便宜。但在鏡頭地下非常劣質,就算我做出來了,你也不能說是我做的。」
柳臨淵無辜的看著她「姐姐那裡我的預算不低吧?」
「沒說你,我說的是市場現狀。」崔在元笑道「你還是很大方的,所以我才願意跟你合作啊,有錢一起賺麼。」
電影的服化道,尤其是服裝和首飾不是拍完就仍倉庫了,除非是特別垃圾的作品,一般情況下服裝會再次進入市場。有好作品的加持,它們能賣到很不錯的價錢,這筆錢有些是算作電影收益的其中一環,有些就是美術導演和製作人分錢,本錢是她們給的麼。
自己出資,而且沒有像圈內常規的那種壓著貨款等電影上映分錢再給借款的柳臨淵,是圈內很多人都喜歡合作的類型。要知道很多人拍完用服化道抵貨款的,賣的出去還好,賣不出去設計師就是血虧。
拍電影的水特別深,尤其在錢上面,全世界的道理都是通用的,有錢的越來越有錢,窮的就越來越窮。就拿拍電影來說,都不用說柳千言,就說柳臨淵,她要是兇殘一點,大可以用名聲做抵押,合同全簽好,只給定金,電影上映結款。
定金是特別少的,少到柳臨淵空手套白狼拍部電影都行,在拍的時候和製作方簽保底協議,上映後拿到錢把合同往製作方那邊一丟,跟所有合作的人說錢找製作方結款,製作方很有可能就是賠本賺吆喝。
不過這種自己把肉喝湯都吃了,連點肉渣都不給留的做法柳臨淵不太習慣,關鍵是臉皮沒那麼厚。財務倒是建議過柳臨淵這麼幹,那還是正義之戰的事情了,那時候大家都是朋友,她也幹不出來。
這種定金至少打一半,如果不夠還能找財務申報的土豪作風,實際上還是給柳臨淵帶去了不少好名聲。但那名聲其實用處不大,因為她不缺團隊,反倒得到非議比較多,總有些一直這麼幹的導演說她懷規矩。只是這也沒多大意義,她基本見不到那些人,那些人也只敢背地吐槽。
話題再繞回到冠冕上,柳臨淵有點不甘心就這麼算了,價格是真心太超過,可用一個明顯不合適的冠冕她不樂意,就算只是一個鏡頭也不行。崔在元看她的表情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麼,有些猶豫著開口,說還有一個辦法。
「人死了東西還在,你要是真的想要,可以試著飛一趟美國。」
柳臨淵愣了幾秒「你的意思是,我去找本人借?不是,是他的子孫?」
「這是唯一的方法,但是比我們自己做還不現實。」崔在元苦笑「拍這種需要貴重首飾的片子,要不然是自己作假,人工寶石只要光打得好騙騙觀眾的眼睛沒問題,但是太貴重的,做不了的,一般都是找品牌方借。」
「還有很多品牌方是給我們贊助的,就像拍深淵有一場需要卡地亞,就是他們給我們贊助,你記得嗎,他們還送了你一套首飾。」崔在元提醒她「公關費就不菲,大導演本身就是很好的商業廣告的合作者。」
「我們這個片子有個宗教的障礙,沒有品牌方願意碰這樣的作品,東西都得我們自己來,這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成本。可既然你拍宗教題材,劇本也還行,不是批判性質的,那搞不好能借到原主人的東西。」
柳臨淵想了一會兒,緩緩的搖了搖頭「那不行。」在她要說話前制止她「我不能讓這部電影變成宣傳宗教的片子,那意思就完全變了。」主角的人物原型已經是在走鋼索,周圍的風已經很大,要是左右失衡,她隨時可能掉下去。
「那我幫不到你,還是回到最初,我們用王冠代替。」崔在元合上電腦「要不然你也可以只拍身體,不帶到王冠,或者我給你做一個只有一層的。」手在頭上比劃一下「指拍到額頭,做出像是戴了三重冠的效果。」
直接反對的柳臨淵表示「那還不如沒有呢,我是打算用俯拍表現那個畫面的,萬人的婚禮呢。」
崔在元笑了「你是導演,這個你說了算,但我這邊的問題在這裡,解決不了。」
陷入糾結的柳臨淵憋屈的開口「那你先給個底部的設計圖給我。」
「這個沒問題。」崔在元站起身用棍子點了下助理的肩膀讓她把衣服收起來,自己收好伸縮棍問柳臨淵「還有問題嗎,沒有我先回去,還有很多事。」
擺手表示沒有了的柳臨淵起身送她們出去,重現走回辦公室很是心累。問題這東西,都不是一個個出現的,一般一出現都能帶起連鎖反應。美術帶著問題走了,選角導演帶著問題來了。
女愛豆那邊有人拒絕試鏡,理由不是沒檔期,不是不合適,也不是各種特別官方的話,而是說不喜歡那個人設。柳臨淵完全聽愣了,一來這事怎麼都不應該鬧到她這裡來,合不合適選角導演自己決定就行。二來沒想到真的有人敢上來打臉,一個車太炫的前車之鑒不夠?
選角導演發現她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對方公司要找事情,而是對方公司想要推薦其他的女演員。簡而言之,是對方公司的紛爭,同他們沒關係。
「他們想要推薦崔雪麗過來面試,說是很喜歡作品什麼的。」選角導演表示那些都是套話就不用說了「他們的意思是可以免費客串。」就一個鏡頭,算不上什麼演員不演員的。
柳臨淵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崔雪麗是誰「不要,名聲太糟糕,我要清純少女,她連少女都算不上,更別說清純了。」
對愛豆圈並不是很熟的柳臨淵,之所以知道崔雪麗還是因為前段時間在酒局上碰到一個攝像說她的身材很好。不是單純的誇獎,而是帶著點惡意的那種。那妹子接了個要為藝術獻身的作品,拍全|裸,那個攝像就是拍她的人之一。
必須要說,攝像本身很噁心,崔雪麗也沒有什麼問題,她只是做了一個演員應該做的而已。但圈內的名聲確實變的很奇怪,男權社會的國家就是有這種問題,哪怕女人沒錯也是錯了。
但這不是柳臨淵的關注點,她在意的是崔雪麗拍的那部上個月上映了,為藝術獻身的名聲沒得到,反倒被說是想要一脫成名,大眾的觀念裡名聲太糟糕了。這個人本身和她要的設定就不符合。
「對了,他們說不行的那個人是誰?」柳臨淵對愛豆的印象不強,記憶力有限。
選角導演說了個名字,補充了一句「我以前和繡賢合作過,他有打電話過來說崔雪麗還不錯,要不要試試?長相其實很符合,確實很純。」
「繡賢是指金繡賢?」柳臨淵看他點頭,食指敲了敲桌子,這位她見過,還聊過兩句,感覺不像是走內部路線的人,倒是有點意外「那就先試試,讓S|M把兩個人都送過來,他們鬧他們的別跟我這玩這套。」
伸手比了個『OK』的選角導演出去了,柳臨淵的電話也響了,樸保劍打來的。車太炫的事情解決之後樸保劍就老實面試,大概是人物真的很契合,柳臨淵覺得他比其他人都好,現在基本已經定了是青年的文賢敏了。只是還有點糾結,所以想要約柳臨淵一起吃飯,聊聊本子。
吃飯是不行了,柳臨淵還有事要忙,讓他等晚上,樸保劍反倒不行了,他晚上要去濟州島,去錄製一個綜藝。柳臨淵表示那就改天好了,樸保劍惋惜的同意準備掛電話。
「對了,我有件事想問你。」柳臨淵不抱什麼希望的問他「你知道文|鮮明大婚的三重冠麼?」
樸保劍回答的很小心「三重冠怎麼了?」
「我記得只要是彌賽亞多半都會給自己弄個三重冠,你知道這東西能從哪裡買到麼?便宜的那種。」
「…」
「喂?」
「我在。」
樸保劍涼涼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三重冠是象徵,不能隨意做,必須要是教眾捐獻的寶石,選擇最虔誠的教眾,再…」
「打住,我就問你在哪買。」柳臨淵讓他不用繼續傳教了,說點實在的。
非常實在的樸保劍告訴她「沒地方買。」
「現實一點,韓國壓根沒有專門做三重冠的人,這個得去歐洲,而且寶石什麼的,有的是很貴的號碼,你們教主我還相信,捐獻…」柳臨淵頓了一下「抱歉,我這邊出了點問題,不是針對你。」
樸保劍輕輕說了句沒關係,電話兩頭安靜了一會兒,柳臨淵笑著說明天可以跟他約,樸保劍迅速接一句,好。兩人不尷不尬的掛了電話,柳臨淵丟開手機長出一口氣,算了,慢慢來吧,問題總會解決的。
問題確實總有解決的時候,只不過舊的問題解決了,會有新的問題來騷擾她。
兩天后,柳臨淵給自己放假陪男朋友,勞逸結合才能一直前進麼。讓她全身心撲在工作上不太現實。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又不是生活的全部,她是覺得拍電影很有意思才想要拍的,弄得她太累,這徹底變成工作,她的熱情會被消耗掉的。
可惜的是,她想要好好玩不想管工作,可工作不放過她,或者說是文承賢不放過她。文承賢和金妍秀那對處在分手邊緣,又誰都不想放手的情侶,以來『觀摩』甜蜜情侶的名義非要加入他們,弄什麼雙人約會,無聊的要死。
臨近八月的首爾基本就是火爐,本來打算在家摟著男朋友休息的柳臨淵,因為雙人約會變成了去小溪邊野營。先不說小溪邊全是蚊子,關鍵是就算是森林裡也沒涼快到哪裡去好嗎!還是很熱啊!
俞承濠邊弄著帳篷,邊對生無可戀的柳臨淵說「你真的不喜歡的話,我們現在走?」
「你不那麼專心的搭帳篷我還能相信你真的想走。」柳臨淵沖不遠處兩個同樣在和帳篷糾纏,卻搭的手忙腳亂的情侶說「你們還是放棄吧,等這傢伙搭完來再給你們搭好了。」
被安排工作的俞承濠站起身看了眼他們的進度,同意女朋友的說法,指派他們「承賢去把爐子弄好,妍秀去把蔬菜給洗了,帳篷我來。」
「柳臨淵呢?」文承賢指著沒事幹坐在石頭上納涼的人「她什麼都不幹?」
俞承濠笑道「她要負責給我加油啊∼沒有她我怎麼搭帳篷∼」
金妍秀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文承賢則是白眼以對,根本不想和俞承濠說話。在吃狗糧的問題上戰線特別一致的情侶,視線看到彼此時卻又默默的移開。文承賢去拿爐子,金妍秀去搭桌子準備洗蔬菜了。
剛過來就被男朋友安排了個好地方,渾身噴了一圈滅蚊液的柳臨淵,坐在空地的中心位置,那裡剛好也是要放桌子和爐子的地方。三個親故兩個在忙,柳臨淵負責圍觀。
看到一半的時候,已經搭好第一個帳篷的俞承濠,還從便攜的小冰桶裡拿了個香草霜淇淋給柳臨淵,讓她先吃著,自己再回去搭文承賢他們的帳篷。這操作看的文承賢再次翻白眼,也看的金妍秀稍微,非常稍微,極其稍微的,有那麼點羡慕。
「呀!你看看人家。」金妍秀側身伸長腿踢了男朋友一下「不會給我拿個霜淇淋嗎。」
文承賢被踢的一愣,訕訕的站起來,看了眼女朋友不知道要說什麼,邊往冰桶邊走邊找好欺負的人欺負「柳臨淵!你真的什麼都不幹!」
「嗯,不幹。」一點都不好欺負的柳臨淵捏著霜淇淋提醒他「你自己說的,只要我答應,我什麼都不用做。」
「那明顯是騙你來的說法,你還當真了。」金妍秀笑她「怎麼可能真的什麼都不做。」
天這麼熱,能讓柳臨淵出門的也只有胡攪蠻纏方面特別在行的文承賢。文承賢先忽悠了一堆溪穀多麼涼快,再說野外燒烤多嗨等等,把一丁點都不相信,但是男朋友疑似相信的柳臨淵給忽悠出來了。
而現在,約人的時候話說的特別好聽,約到了又開始唧唧歪歪的文承賢,柳臨淵才不管他呢「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休息,這兩天累的我都想暫停項目,先玩個十天半個月的再開始。」
「這種夢就不要做了,你能出來休息就不錯了。」文承賢沖不靠譜的導演齜牙「我還是請假出來的呢。」他的工作基本和柳臨淵重合,不過他做的更瑣碎,決定權也有限。優勢是他的直屬上司就柳臨淵一個,所以柳臨淵放假,他也能跑。
柳臨淵舉著霜淇淋讓他閉嘴「出來玩就不聊工作了。」起身往勤勤懇懇搭帳篷,搭的自動退出群聊的俞承濠那邊走,彎腰看著他用木棰敲釘子,好固定帳篷,誇獎他「你生存技能好棒∼」
「我演的一個角色需要,學過一段時間。」由於職業因素掌握五花八門的職業的俞承濠笑問她「霜淇淋好吃嗎?」
點頭蹲在他邊上的柳臨淵說很好吃,接著就被男朋友的『啊∼』給弄愣住,伸手把霜淇淋喂過去,等俞承濠咬了一口再收回手。俞承濠笑眯眯的把冰塊咬碎,看向舉著霜淇淋不走了的柳臨淵,眼睛都彎了起來。
柳臨淵有個說不上好壞的習慣,她不吃別人的口水,夾菜的話最好是用公筷,要是用自己的筷子,她會默默的把別人夾過來的菜放在一邊。人家要是不問她就當看不見,人家要是問了她就裝吃飽了。
俞承濠早就發現了她在吃東西的時候有各種奇怪的規矩,比如只要嘴裡咬著東西就不會說話,非得把食物咽下去才行。霜淇淋是一樣的,他吃了,柳臨淵就不會在吃,可她也不會隨手就把霜淇淋丟掉,而是像現在這樣,陪在他旁邊,把剩下的喂完。美其名曰,不要浪費。
時常被套路基本已經習慣了的柳臨淵,這次還真的沒多想,以為俞承濠想吃霜淇淋手不方便來著。在他『啊∼』的時候乖乖喂他,他起身換一個角,她也跟著起身,像個小尾巴跟在他身後。
文承賢弄好了爐子有些牙疼的看著那個『尾巴』,再看看低著頭放蔬菜的金妍秀,沖柳臨淵叫「你們兩磨蹭什麼呢,趕緊過來啊。」
正好俞承濠的帳篷弄好了,霜淇淋也吃完了,起身拉著柳臨淵的手,一晃一晃的往他們那邊走。柳臨淵不自覺的跟著晃,兩隻手就越搖越高,還笑的一臉燦爛,看的文承賢更蛋疼。
我是讓你們來緩和我們的氣氛的,不是讓你們來當我們的對照組的!還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就你們在談戀愛麼!
嫉妒沖上大腦的時候,負責理智的系統就出現障礙。文承賢現在就面對這個障礙,說出了不該說的話。至少在他,在金妍秀看來,都挺不該說的,金妍秀完全當他智障!
智障的文承賢棒柳臨淵解決了困擾她三天的問題,但他也給柳臨淵創造了新的問題。
「前幾天不是說你缺一個三重冠,一直想要找人做,我有一個你要不要?」文承賢看著柳臨淵訝異的表情,昂首挺胸跟小夥伴炫富「我外婆信過一段時間基督,我媽從拍賣會上給她買了一個,正宗教皇的三重冠。」
比起被炫富柳臨淵更關心「你怎麼不早說?」而且什麼叫信過一段時間?
因為那根本不可能從外婆那裡要來!文承賢撇了下嘴「那不重要,關鍵是你要嗎?」
「當然要。」柳臨淵看他表情不太對「你想要我給你什麼?」
「何那哥。」文承賢沖俞承濠齜牙「我要姜何那。」
俞承濠微微挑眉,親故,看來,我最近對你太友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