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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娛樂圈)臨淵羡魚》作者:雲風清【完結】

96.俞承濠

  面對後輩這麼直白的懟到臉上的態度,車太炫還沒想好要怎麼處理, 柳臨淵已經吹響了戰爭的號角。

  有心道歉緩和氣氛的河證宇同車太賢說著柳臨淵說過『孩子年紀小』的話, 在柳臨淵離開不到五分鐘的時候,車太炫接到公司的電話, 掛了電話把手機丟到河正宇的那邊。

  「她可不是你一句年紀小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孩、子。」

  最後兩個字頓點特別故意的話聽的河正宇沒太懂, 還想要問怎麼了,他的電話也響了, 他的經紀人打過來的。只告訴他一件事,柳臨淵脾氣稍微有些爆,她群發了一條短信。

  む從現在開始, 所有想要和我合作的團隊,禁止接觸Blossom旗下藝人。小孩子的宣戰預告,歡迎選擇陣營∼め

  聊事情手機關了靜音沒看短信的河證宇看到這條短信又好氣又好笑,按滅手機對車太炫說「她這個就是開玩笑的,根本沒人會當真。」

  柳臨淵的這條短信怎麼看都是玩鬧的成分居多, 不知道的人當玩遊戲輸了隨便發的都有可能。因為太直白了,短信結尾還有個插腰笑的表情包,玩鬧的感覺更強了。

  圈內真正掐起來的方式多種多樣,封殺和選邊站不過是最基本也是最簡單的一種。可是不管哪一種都不會想柳臨淵這樣大張旗鼓的玩,大佬們即使掐架也是要有格調的, 上層遊戲要面子的好不好,哪有這種跟小朋友鬧脾氣一樣的方式。

  河證宇壓根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柳臨淵能發出來就代表事情不大, 她要是真的想找麻煩方法多得是, 最簡單的就是把所謂的『想要和樸保劍合作』換成短信裡的『禁止和樸保劍接觸』殺傷力就足夠大,也能讓外界更明白她的態度,她確實和Blossom的負責人車太炫杠上了。

  柳臨淵既然沒那麼坐,就發了個短信,還是帶表情包的短信,河證宇當然不會當真。可他是以哥哥的身份不當真,車太炫這個被點名的人不能不當真,開口的語氣自然也不會太好。

  「鬧脾氣也要有個規矩,她這個叫沒規矩。」

  河證宇夾著紅酒杯的手晃了晃酒杯,在車太炫等他回一句附和的話時,掏出煙盒抽了根煙出來點燃,抽了口煙沒說話。而他這個態度也讓車太炫更不滿,因為這代表河證宇不認同他的話。柳臨淵是年紀小,河證宇的年紀可不小兩人就相差兩歲,不管是哥哥還是前輩,車太炫都是高位。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聽聽她的話,還有這個。」車太炫指著桌上的手機「她現在是仗著年紀小做什麼事情都要別人照顧她?又不是留學回來的,一點上下尊卑都不懂了。」

  河證宇咬著煙蒂深吸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擋住了表情,開口的聲音很低沉「非要說上下尊卑的話,導演才是上,演員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是下。」晴吐一口氣吹散煙霧,露出笑臉,笑問車太炫「這點哥也是認同的吧,你不是也在往導演的方向轉麼。」

  勾起嘴角笑了的車太炫半眯著眼睛看他「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有問題的不是她,反倒是我沒守規矩了?」

  「隨便說說麼,別一副要生氣的樣子,大家那麼多年關係了,難道我還會怕哥哥跟我發火麼。」河證宇笑道「哥不適合做那個表情,老好人更適合哥。」

  老好人斜了他一眼,笑了,這次是真的輕鬆的笑容,歎了口氣,看著手機「她年紀小不小不重要,手段倒是多的很。這條短信發出去,就看我怎麼表態,我要是認真了,搞不好還真的會被人說是小氣,欺負小孩子。但我要是不認真配合她,那就完全中了她的心思。」

  「這可不是小孩子能隨便鬧鬧玩出來的遊戲,她把前後封死了,就是確定我不能跟她玩大。」車太炫笑看河證宇「你就別說什麼孩子小的話了,你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跟傻子一樣,哪有人家聰明。」

  抽著煙的河證宇被『傻子』一詞嗆到,輕咳了一聲,吐出煙不滿「哥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還覺得全世界就你一個演員了呢。」這麼多年關係了,不要互揭老底好不好,誰還沒點黑歷史了。

  黑歷史絕對沒對方多的車太炫很是坦然「拿到總統勳章難道還不值得我囂張一下?」他可是正經因為人氣拿過總統表彰的人,那個年代獨一份好不好。

  「是,您做什麼都可以。」河證宇隨意的揮揮手「那你不是更應該理解我們孩子麼,她現在的成績在圈內別說是同齡,哪怕是三四十代的導演裡也沒幾個比得上的,你去招惹她,難道還指望她是個乖寶寶?」

  河證宇看車太炫不以為然的樣子笑道「那孩子有句話是對的,沒有第一次試鏡之後就直接說什麼檔期不合適的,哥找我的時候可沒說這件事,你自己也覺得這不合適吧。」

  「規矩又不是死的,哪有什麼合不合適的說法,別說第一次試鏡,就是試鏡到最後談好要簽合約了,只要沒簽約演員都是自由的。」車太炫問他「就算簽約了,毀約陪違約金,難道就是不守規矩了?」

  非常認同他這句話的河證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說規矩什麼都不算的人「按照你的標準,力氣大的人就是規矩,那臨淵作為力氣大的,自己定個標準要別人遵守好像也沒問題吧?」

  車太炫的話其實只有一個重點,這個圈子所謂的規矩都是人定的,尊不遵守要看定規矩的人是誰,柳臨淵在他那裡不是可以定規矩的人。而河證宇則是直接說,以現在的情況看,柳臨淵很明顯就已經是定規矩的人了。

  剛才柳臨淵好奇的問題,河證宇現在也有點好奇,看著車太炫「我記得哥不是看人下菜碟的人啊,為什麼對我們孩子這樣,真的小看她麼?好歹也是拍出正義之戰的人。」

  「你應該說,是只拍出正義之戰的人。」車太炫糾正他「圈內現在把她捧上去,導演的能力有多少不一定,大部分是她很能為作品刷獎。但是你們好像都忘了,這東西不是柳臨淵的本事,是柳千言導演的作品足夠好,是作品足夠好才有的獎項,不是獎項本身多厲害。」

  河證宇愣了一下沒接話,車太炫繼續道「外界誇獎的聲音誰沒聽過,裡面水份有多大我太清楚了,擰乾那些水份只看重點,柳臨淵就是一個新人導演,而且是身家背景非常好的新人導演,她的成功不是偶然是一種必然。」

  「正義之戰外界說完全是柳臨淵的作品,我不太信,和柳千言導演的風格太相似,你敢說導演沒有幫忙?我看更多的是導演為自家孩子鋪路,有柳千言導演在身後撐著她沒理由不成功。」

  「這種情況下成功了,不是尋找自己的風格,而是跟著導演又拍了一部完全是柳千言導演的片子,那她真的有自己的風格麼,她真的能掌鏡?說實話,我不信。導演最核心的本事是創造力,這世界有一個柳千言了,再多一個柳千言的『複製品』真的有必要?」

  這些在柳臨淵面前說了就是找架吵,在河證宇面前說了是聊天的話,很明顯的代表了車太炫真的像柳臨淵說的,他不太看得上對方。不是指人如何,單純作為一個旗下演員可能參演作品的角度,看不上柳臨淵作為導演的本事。

  車太炫的位置代表了他的眼界,在他的眼界裡什麼頂級的導演、製作人、團隊、演員沒見過。柳臨淵別說上天了,有個還可以的評價都是因為她姓柳。哪怕柳臨淵如外界所謂的很有前途,一樣如此。這個小姑娘就真的是個小姑娘而已。

  韓娛圈從來不缺流星,視角放大到全世界的娛樂圈都不缺那些在某段時間爆紅,可是短則幾個月,長則一兩年,這些爆紅的人都泯然眾人。這不單是演員,幕後工作者同樣如此,只不過是大眾對幕後人員瞭解的沒圈內多而已。

  車太炫承認柳臨淵或許有才華,或許有前途,或許能成功,或許能拍出非常棒的作品等等,這些或許他都接受。柳臨淵還年輕,年輕人的未來總是無限可能的,何況她還有個柳千言作後盾,好老師能替代任何資源。

  問題就在於,那些或許可以讓車太炫同意樸保劍去試鏡一個商業片,可那些或許不可能讓車太炫同意,拿樸保劍的商業價值去賭一場輸贏都不知道的成功。甚至有可能因為出不了戲,對樸保劍以後的演員生涯造成障礙。

  在出戲的問題上車太炫雖然有些誇張了,但是沒說謊,就像他也沒有反駁柳臨淵說的那些商業價值的問題,而是用過來人的方式提醒柳臨淵,她有點飄了,實在一點。這些對車太炫來說都是好意,沒有任何惡意的。

  做為圈內出了名交遊廣闊的人,車太炫很少對別人說過分的話,以他的年紀也真的沒必要和柳臨淵計較什麼。但是柳臨淵的態度弄的他很不舒服,他確實小看了,可他的小看難道有什麼問題麼,柳臨淵沒有走到他高看的位置,難道還要他裝?那才叫惡意呢。

  這段話說的河證宇有些莫名的熟悉,不自覺的想起當初和小妹妹鬧的一場,雖然心態上不太一樣,但根源是一樣的。都是把對方當晚輩看,自覺自己可以教訓人。所以站在高處去評判柳臨淵的問題。

  只不過,他當初說的那些讓現在的小妹妹懟回來了,現在車太炫說的這些同樣很有可能被柳臨淵懟到臉上。而且不會像當初那麼溫和,因為柳臨淵的短信已經發了,她的態度很明顯。

  河證宇不想和車太炫爭論柳臨淵到底是不是單純的一個新人,那沒有意義,很多話是說不通的,他只是提醒車太炫「哥最好找柳臨淵好好談談,不是以你現在的態度,不然」看了眼桌上的手機「這件事就真的麻煩了。」

  車太炫無語的看著他「我說了這麼多不就想讓你跟她聊麼,不然我說這些幹嘛。」

  「我?」河證宇詫異的指了下自己「她走之前都說生氣了,搞不好現在電話都打給老師了,我還怎麼跟她聊。」誇張的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難道以為我能操縱她麼。」

  「你是哥哥啊。」車太炫提醒他「我這種陌生人的話聽進去,你這個哥哥的話他還聽不進去?」

  果斷搖頭的河證宇很認真的開口道「她要是聽話的小妹妹,剛才就不會…」頓了兩秒「她剛才拍我腦袋了?呀,那個崽子…」

  「別跟我這裡裝啊,我也是為她好,我們鬧起來對她沒好處。」車太炫直接打斷他「你跟她好好聊聊。」伸手把手機拿回來「這件事我就當陪她玩一場,鬧大了…」

  河證宇抬手讓他暫停「哥,鬧大了我就只能站在她那邊了,妹妹可是親的。」

  「什麼意思?」車太炫弄不懂了,難道他之前說的那堆是廢話麼「你就這麼慣著她?對她沒好處!」

  端著酒杯仰頭幹了紅酒滅了煙的河證宇用力的點頭「她就是欠教訓,問題是我教訓不了她,小脾氣可暴躁了,不光幼稚還特別任性,動不動就威脅我。你說哪有哥哥威脅妹妹的,一定要教訓,就靠你了。」

  嬉皮笑臉說完的河證宇起身對車太炫說了句認真的「我們不是在聊那孩子多大,和誰有什麼關係,我們今天是和一個導演見面。那個導演在這個圈子裡能說得上話,這個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

  拿起外套邊穿邊說的河證宇說完正經話又變了張愛莫能助的臉,沖車太炫笑道「我搞不好明天得去老師家門口跪下,看在我那麼淒慘的份上,我會在心裡給哥加油的。」出事就別找我了。

  車太炫簡直被氣笑了「呀,你們還真不愧是兄妹,一樣的沒規矩。」他不信,他還弄不過一個小姑娘了!光在溫室裡成長,社會會教你做人!

  兩個社會人士沒有不歡而散,分開的時候還是笑嘻嘻的,因為彼此都不覺得是什麼大事。而另外一位即將被教訓的小姑娘,同樣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她正在和新上任的男朋友研究對男朋友來說是大事的事情。

  先給個前情提要,目前屬於激情過後。

  柳臨淵在激情過後想要睡覺,可戰鬥力還很足的套路小哥哥俞承濠認為,激情過後非常適合聊一點不太美好的事情。趁著柳臨淵心情好的時候聊,總比嚴肅的聊要好得多。

  洗完澡吹幹頭髮穿了睡衣躺在溫暖的被窩裡,旁邊還有個人肉抱枕,這麼適合睡覺的環境,讓忙了一天的柳臨淵真的很想睡覺。所以她在俞承濠的長篇大論之後,只回答了一個字『好』,說完還打了個哈欠。

  繞了八百個圈子,還專門選了時間段才說的俞承濠,得到了雖然很期待但也太過隨意的回答,十分懷疑柳臨淵是不是沒聽懂。妹子你回答的也太隨便了,真的假的。

  「好是什麼意思?」

  「就是好的意思啊。」

  柳臨淵單手環著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胸膛,帶著困意含含糊糊的把他那八百句話用一句話總結「你經紀人不想你公開,你雖然很想,但覺得經紀人說的很有道理,一邊不想公開,一邊又想偷偷公開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對吧?」

  這個總結有點奇怪,但好像也沒什麼問題,俞承濠點頭認同之後發現柳臨淵看不見,翻身用腿夾著她的腿,把人整個抱進懷裡,左手在她的背上滑動,右手穿過她的脖子,嗯了一聲。

  半邊身子都趴在俞承濠身上的姿勢,讓柳臨淵更想睡了「好的意思就是,別糾結這件事了,你想公開我們就公開,你不想就不公開。經紀人的說法你覺得有道理,但不想遵從的話就按照你的想法來。但經紀人的說法你覺得有道理只是怕我不喜歡的話,那還是按照你的想法來。」

  「…我怎麼覺得你那麼無所謂?」俞承濠輕輕拽來下她的頭髮,表達不滿「公開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雖然我受到衝擊力會大一點,但你也會被粉絲攻擊啊。」

  柳臨淵伸手拉下他抓著頭髮的手,側臉親了下他的食指,香香的,都是她的味道「那你在猶豫的到底是什麼呢,怕我因為你說不公開不開心?我沒有不開心,只要你喜歡,我都可以。你認為經紀人說的對的話,不就代表你其實也不想公開麼,那就不公開好了。」

  表示自己非常大度的柳臨淵,認為話題可以結束了,這沒什麼好聊的。做為前任同樣是演員的柳臨淵對這件事看得很開,事實證明不公開雖然麻煩點,但也不影響什麼東西,喜歡還是喜歡啊。

  可是俞承濠給了她一個很不一樣的答案,迅速把她從昏昏欲睡的狀態拉出來,再清醒不過。一向很會玩套路的俞承濠告訴她,他也喜歡她的,正因為他同樣喜歡,所以這是問題。

  「我想要不公開是因為那更合適,可你想要公開不是麼,你不喜歡躲躲藏藏的談戀愛。你喜歡我,認為只要我覺得可以就行,我喜歡你,我不想要你有一點不開心,所以你想要公開的話,我們就公開,經紀人那邊我自然會解決。」

  套路歸套路,非常男人的俞承濠覺得,那不是柳臨淵應該照顧他的的地方,而是他應該照顧柳臨淵的。看著抬起頭驚訝的望著自己的女朋友,隨意的說著特別戳心的話。

  「不要因為照顧我就想著你可以退讓,你不能這麼對我,萬一我習慣了,哪一天忘記是你在照顧我怎麼辦。你就做你想做的好了,沒有什麼是你需要退讓的,你只要開心就可以。」

  他說的太隨意了,隨意到好像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理所當然應該做的事情。可柳臨淵就是覺得被戳到了,戳的心跳的特別快,戳的想要問他「那我也會有一天忘記是你在退讓怎麼辦?」

  「別做夢了,我會無時無刻的提醒你的,難道我看著是光付出不求回報的人麼。」俞承濠捏了下她的掌心,笑道「這是我的陰謀,等我把你教的任性又討人厭的時候,你就只有我這個選擇了。」

  愣了兩秒大笑的柳臨淵睡意消失無蹤,只想和有情人做快樂的事情,俞承濠卻在她親上來之前問她「想不想公開?」看她不回答,乾脆翻身把人壓在身下,盯著她的眼睛,讓她不要說謊,也不要考慮那麼多東西。

  「想還是不想?」

  「不想。」

  「…不用考慮我。」

  「那就想。」

  「呀。」俞承濠低頭蹭了下她的鼻尖,再抬起頭「都說了不用考慮我了,只要你想就可以了啊。」

  柳臨淵捧著他的臉,笑容很大「可是我一定會考慮你啊,就像你一定會考慮我一樣。我也會想要把你寵的誰都接受不了,就只有我。」

  「男人怎麼能用寵,你這樣戀愛會吃虧的。」俞承濠微微皺眉,蹭了下她的掌心「你一點都不考慮自己的話萬一被人騙了怎麼辦。」說到這裡是真的擔心了「外面很多騙子的!」

  柳臨淵笑眯眯的湊上去親了他一口,含著他的下唇含糊道「那你就要牢牢的保護好我。」說完不等俞承濠回答,加深這個吻。

  既然睡不著那就做點有趣的事情好了,男人不能寵,可以上啊!

  精力耗費在運動上的俞承濠終於如柳臨淵所願進入睡眠,到底誰寵誰的問題自動押後在談。

  熱戀期的小情侶必然會幹的一件事,就是虐狗。沒人關注狗的心情,狗對此很不滿。不對,是李炫雨對此很不滿。做為一個剛分手的單身狗,對此非常的不滿,請注意,是非常!!!

  李炫雨看著對面吃個飯不好好吃,非要頭靠頭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聽到小聲的情侶很想要弄個火把燒死他們!可他能做的只是用勺子大力的敲烤盤,讓他們注意一下。

  「這裡還有個活人!」

  三人約出來吃完飯是李炫雨有事要找柳臨淵,俞承濠剛好沒行程就跟過來了,烤肉店的包間還挺大的,是六人包。情侶恨不得坐成連體嬰的姿勢,李炫雨深刻的覺得包間有點過大,弄的他特別孤獨。

  「你們又不是沒在一起過,突然間搞什麼鬼。」李炫雨看著俞承濠,用勺子指著兩人的手「給我分開,你談戀愛居然不告訴我,是不是親故了。」勺子一轉對著柳臨淵「還有你,沒談過戀愛嗎!」

  柳臨淵拉著俞承濠的手,十指緊扣對著李炫雨晃「沒和那麼喜歡的人談過戀愛∼」

  這句話一說完李炫雨做了個嘔吐的表情,俞承濠笑的眼睛都沒了,剛想說話,李炫雨抓了個辣椒丟他,讓他閉嘴,沖柳臨淵吐槽「差不多一點,我吐你臉上信不信!」

  「你真噁心。」柳臨淵嫌棄的看著他,炫耀的兩隻手也放到了桌下,問他「這都吃一半了,你找我到底要幹嘛?」

  李炫雨看了眼桌上只有他吃的東西「你都沒動筷子,吃什麼一半了。」

  「我們想去汽車劇場,要不是你約了我們都到了,那邊有一家很好吃的熱狗店,留著肚子呢。」俞承濠讓他有話快說「你到底要幹嘛?」

  深吸一口告訴自己不要和情侶狗計較的李炫雨看著柳臨淵「不是我要找你,是保劍想要我幫忙跟你說,車太炫前輩想要見你。」怕她不知道還特地解釋「車太炫前輩是他們公司的社長。」

  俞承濠沒太聽懂「前輩要找她幹嘛?而且也不應該找你傳話啊,打電話不就好了。」

  「我哪知道。」李炫雨表示他就是個傳話的,問柳臨淵「別看什麼劇場了,我等下帶你去見前輩?」前輩約人當然是後輩去見前輩。

  柳臨淵笑問他「車太炫讓我去見他?」

  直呼名字的態度讓兩個後輩有些奇怪,李炫雨和俞承濠對視一眼,看著柳臨淵「你不想見?」

  俞承濠發現不對勁了,轉頭問柳臨淵「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我搶了林周煥的一個本子,讓劇組毀約了。」

  柳臨淵剛說完,兩人齊刷刷的盯著她,李炫雨手上的勺子都嚇掉了「你做了什麼?!」

  「等下。」俞承濠豎起手掌讓李炫雨別說話,詫異的望著柳臨淵「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這麼做?」

  「早上起床的時候你不是問誰那麼早打電話給我麼,就是這件事。MBC一個家庭劇,好像是個男二,已經進組拍了兩場了,我找人送了違約金過去。」柳臨淵看著嘴巴大張的李炫雨「口水要流出來了。」

  迅速合上嘴巴的李炫雨小聲尖叫「你們同居了?!」叫完發現重點弄錯,重來「你居然做這種事!」

  讓劇組對演員毀約是很糟糕的事情,會打亂演員接下來的所有安排不提,關鍵是劇組毀約很容易造成是演員的問題。劇組如果不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外面會猜是不是演員本身有問題。

  因為毀約是要給違約金的,而且已經在拍攝時候換人十分麻煩,還耽誤劇組進度,損失的都是錢。通常情況下開拍換演員,沒人會想是劇組有問題,都是確定才會簽約的。那就一定是演員有問題,會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這種事很傷演員,同為演員的李炫雨尋求另一個演員的支持,而俞承濠更關心「為什麼這麼做?」這個問題還沒回答呢。

  柳臨淵很輕鬆的在李炫雨各種表情的搭配下,說了昨天和車太炫的那點小爭執。她既然都下戰書了這麼可能只有一通短信,自然是先出刺刀啊。反手反擊不是她的愛好,她更喜歡直接攻擊。

  「那你去找車太炫的麻煩啊,幹嘛對周煥哥這樣。」李炫雨摒棄了『前輩』一詞,對柳臨淵依舊不滿。

  俞承濠先給疑惑的柳臨淵解釋,他們兩合作過,再對李炫雨說「這本來就在找前輩的麻煩。」沒有比這更直接的了。

  「我想找宋仲基麻煩來著,但他現在沒進組,林周煥不是最賺錢的那個啊。」柳臨淵還有點可惜呢「不過我卡了他所有在談的劇本。」

  李炫雨雙手捂著臉驚悚的看著柳臨淵「你現在這麼厲害?」眼神飄像俞承濠「要是分手你就能退圈了!」

  理論上來說李炫雨是知道柳臨淵在圈子裡的地位的,但是他對蹭朋友的光環沒興趣,也沒有讓朋友在事業上幫什麼忙。那種知道就只是知道而已,遠沒有柳臨淵那麼隨意的就說出這麼誇張的話有衝擊感。

  俞承濠根本不想理他,李炫雨還在繼續,問柳臨淵「你怎麼做到的?劇組怎麼可能同意?耽誤拍攝怎麼辦?」

  「拿錢砸,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柳臨淵說完發現李炫雨居然相信了,也是很無語「你不要出去說是我的朋友,太丟臉了。」側身想要避開李炫雨丟過來的胡蘿蔔,男朋友已經反手把胡蘿蔔拍回去了,還讓李炫雨別鬧。

  推開『護駕』的男朋友,柳臨淵告訴小夥伴一個非常簡單,就能讓劇組同意更換任何演員的仿佛「讓電視臺的負責人開口就行,拍好的劇總要在電視臺播,跟電視臺說會撤回廣告合約,電視臺對換演員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柳臨淵在電視劇的圈子裡絕對沒有車太炫有人脈,這是百分之百能肯定的,不用任何懷疑。而主攻電視的車太炫之所以沒有把柳臨淵的『戰書』當一件大事,就是因為這個,他不覺得柳臨淵能做什麼。

  沒想只是隔天,連二十個小時都不到,他認為做不了什麼的小朋友,他還打算教對方做人的小朋友,直接教他做人了。柳臨淵確實無法從電視劇組裡對他做什麼,但是柳臨淵可以直接切斷源頭。

  韓國的電視劇一般分三種,一種是製作公司製作賣給電視臺;第二種是電視臺出門找製作公司表示有某個題材的購買需要,讓他們去找團隊;前兩種都是資金的問題,轉嫁成本。

  第三種是林周煥這個劇組,項目出來的時候先找廣告商,廣告商談妥資金有了,電視臺負責聘用製作公司,團隊大半出自電視臺內部,包括作家、導演和其他團隊。

  第三種屬於金主爸爸包養,家庭劇通常是這種比較多,因為韓國看電視的主流人群還是主婦們,她們通常也是很給力的購買客戶。年輕人多半是網路看劇,偶像劇的那種,金主在網路上的投入會比電視廣告大。

  柳臨淵能卡住林周煥可以說是巧合,也可以說是她天然的在某些人群中人脈比較多。韓國就那麼大,年輕的二三代們互相之間就算不熟,彼此也是認識的。柳臨淵不止是導演,她還有個柳明旭女兒的身份,政二代。

  哪怕親爹『退休』了,人脈關係也沒斷過,親爹又不是被關,黨內還是有能量的。以前交往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對她態度大改。當然疏遠的人自然有,可只是一句話的小忙幫起來沒問題。

  政二代和商二代們基本算是一個圈子,柳臨淵也不是清高款,她還挺能玩的。哪怕不能喝酒,玩的方式也很多。卡演員對其他人很麻煩,對柳臨淵來說只要知道廣告商,再打個電話就行。能投資一部電視劇開拍的,不會是什麼不知名的小企業。

  車太炫吃虧就吃虧在,他認為柳臨淵會用這個圈子的規矩處理事情,那柳臨淵是占不到好處的。偏偏柳臨淵玩迂回,從源頭掐斷。他人脈是廣,但牽扯到商業上就不太能說得上話了。

  最重要的是,哪怕車太炫能把林周煥再塞回劇組,柳臨淵還能再玩一次,下一次是誰就只能等人被丟出來他才能知道。柳臨淵說的是對的,她圖個開心,做什麼都行,但車太炫家大業大玩不了這種遊戲。

  所以,他需要講和。

  本來車太炫找的是河證宇,河證宇拒絕了,還有很多牌面都比李炫雨要大的多的人。但是河證宇提醒他,要是他找別人,別人打到柳臨淵那裡再拒絕,事情就真的鬧大了,現在還是大家當玩笑的階段,鬧成正事,對他沒好處。

  作為事情的起因,基本瞭解全程的樸保劍把李炫雨推了出來,他對社長說,如果李炫雨不行再找別人也可以。李炫雨就這麼出來拉人了,但是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主要是樸保劍不太方便講。

  順便一提,車太炫還沒發現宋仲基的事情,商談劇本的時間是很隨機的,拖的再長也不奇怪,對方沒有再聯繫可能是在忙其他的事情。柳臨淵也沒有把事情做絕,又不是真的要發展成戰爭,吃飽沒事幹麼,只是卡一下表達態度而已。林周煥同樣,也只是卡一下,畢竟現在一天都沒過去呢。

  對柳臨淵來說只是隨手卡一下的事情,弄的車太炫很是火大,可是聽完全過程的李炫雨還是感覺柳臨淵有點玩的太過。雖然他也懂是前輩先找麻煩的,但那不是前輩麼,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啊。

  李炫雨試圖勸小夥伴別玩那麼誇張「你這樣保劍會很難做的,如果照你說的,是本子不合適的話,就算讓保劍簽約了,開拍還是會有問題啊。演員和導演彼此敵對的話,拍不出好作品的。」

  俞承濠卻讓他理清楚其中的重點「關鍵是前輩先挑釁了,臨淵就這麼隨便放過的話,如果在圈子裡有話傳出去,那她會變成誰都能欺負一下的人。她還要拍攝的,到時候怎麼控制團隊。」

  「你別談個戀愛就完全站在女朋友的那一方啊,劇組要是國家的話,導演就是唯一的王,誰會因為流言蜚語就去反抗王呢,那不是很無聊麼。」李炫雨問柳臨淵「你難道還控制不了團隊?」

  柳臨淵笑道「你既然都說我是王了,那保劍和我簽約不就應該聽到這個王的麼,怎麼可能和我敵對呢,邏輯不通啊。」

  「他就沒有邏輯。」俞承濠接話。

  李炫雨對這兩個情侶党很不滿「二比一很不公平知道麼,找麻煩只找車太炫的不就好了,不管是周煥哥,還是保劍不都很無辜麼。」看著柳臨淵「保劍可是我們的朋友。」

  「你都說我們了,為什麼不站在我們中間」俞承濠伸手在自己和柳臨淵中間比劃了一下「明明我們關係更好啊,你失戀誰陪你通宵的。」

  柳臨淵看著李炫雨糾結的表情,笑的不行「作為你曾經的導演,我就是你的王啊,你怎麼能反抗你的王呢。」

  「你們兩真是夠了。」李炫雨倒向椅子,看向柳臨淵「要是很嚴重的大事,我肯定站在你這邊,但這不就是很小的一件事麼,鬧成這樣根本沒必要。」伸手指著俞承濠「還有你,柳臨淵是什麼惑國妖姬嗎,談個戀愛,她說什麼你就都行了?我們都是演員啊。」

  確實是演員,也確實認為這件事不是很大的俞承濠摟著柳臨淵的肩膀「她要是惑國妖姬的話,我就不應該跟你解釋,而是在這裡搖旗呐喊說她做什麼都對了。」

  「差不多行了,我可是剛分手的,不要在我這裡炫耀,看著特別討厭。」李炫雨看俞承濠詛咒他「你們這種分分合合的一定會再分手,到時候你就國破家亡了!」

  柳臨淵拉著俞承濠的手笑道「你都說我是王了,為什麼妖姬也是我,不應是他嗎?」

  「難道你能隨便他做什麼嗎?」李炫雨假笑「他擺明瞭就是聽話的那個!」

  「可以啊。」

  「?」

  柳臨淵轉頭看著俞承濠「你隨便做什麼都可以,想要我結束這件事嗎?」

  李炫雨迅速從椅子上彈起來,盯著俞承濠「你可是演員!」

  演員表示「我聽王的。」

  「燒死你們!!!」


97.俞承濠

  孩子們又是請假的一天, 最近手上有個專案一直拖著, 頻繁的加班,就只能請假, 今晚又是通宵的一晚。

  話說, 我其實想正經的請假, 就是斷更一天, 到年底越來越忙了,有點照顧不到,精力有限, 每天睡眠都不足,只想睡覺。但一想到你們在文下留言說刷到更新才能睡覺, 總覺得徹底斷更良心有點不安。

  總是有奇怪的疾病騷擾我, 好不容易日更強迫症好了。

  以上,請假,明天替換可能會很晚,萬一我明天還繼續通宵,那就真的要斷更了,祈禱吧。

  非常抱歉!

  李筠樂和高恩雅戀愛了!

  準確的說, 是李筠樂認為他和高恩雅戀愛了, 在餐廳告白的那一刻起, 他和高恩雅戀愛了!

  高恩雅的待機室裡, 夏宣坐在化妝鏡前化妝, 眼睛看著鏡子裡沙發上的那對智障情侶們, 心情非常不美好。給異地戀的人一點空間好嗎!能不能放她一條生路!非要隨時隨地的秀恩愛嗎!你們就不能去…

  好吧, 這是高恩雅的待機室。夏宣閉上眼睛準備來個眼不見為淨,可是身後那個蠢到極點的笑聲卻能從耳道刺激她的小心臟,笑屁啊!李筠樂是不是嗑藥了!告訴我!拼圖有什麼可笑的!而且你們就不能玩點有益身心的遊戲嗎!幾歲了!還拼圖!

  身體年齡不小心智年齡存疑的李筠樂和高恩雅在拼圖,一副巨大的世界名畫,莫内的向日葵。大到高恩雅讓沈靜靜給化妝間弄了張桌子進來專門放拼圖板,上面不放其他東西,只放拼圖,慢慢拼,三兩天肯定拼不完,豎起來有半人高。

  約會剛過去一個禮拜,兩天前李筠樂送來了這個拼圖,說是讓高恩雅先拼著,拼好了給她準備一個大驚喜!對驚喜沒什麼期待,但是對他很期待的高恩雅,更喜歡李筠樂現在不躲著她了,理由是要一起拼拼圖。

  不過在夏宣看來這就是李筠樂的套路,關鍵是這個套路弄的她稍微有那麼點尷尬。本來待機室只有高恩雅和沈靜靜,她來來去去的無所謂。可多了一個李筠樂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比如打擾人家情侶談戀愛什麼的。

  後來夏宣發現自己想多了,因為李筠樂壓根看不見她,完全字面上的意思,李筠樂的視線全程在高恩雅身上,哪怕高恩雅出去了,他也跟著出去。夏宣和李筠樂如今每天見面的時間,比以前拍攝加起來的時間都多,可說的話還沒有以前多,以前還說說高恩雅在哪…

  好吧,他現在也不用問了,簡直就是韓陌九第二,只要有高恩雅的地方就有李筠樂,包括女廁所(門口)!!!等下,說起這個,夏宣是完全不相信高恩雅說的,她和韓陌九只是青梅竹馬,什麼都沒有。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韓陌九對高恩雅這明擺著是愛在心裡口難開的節奏,簡直就是『夏日驕陽』的角色互換。真正的李陽是李筠樂,十多年愛戀青梅的竹馬被天降系打敗的馬喬才是韓陌九。

  這段時間韓陌九幾乎都處於半消失狀態,之所以是半是因為他們還是要見面拍攝的。但是除了拍攝的時間韓陌九基本都消失,連等戲的那十幾分鐘都是消失的。原本夏宣以為韓陌九和高恩雅是不是吵架了,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受了情傷。高恩雅就是太單純了,她就說非常不對勁!

  夏宣和高恩雅的關係好了,不止能圍觀單身直男和戀愛直男的天差地別,非常幸運的時候也能看到青梅竹馬私下的相處日常。說實話,夏宣有一點點被嚇到,就像大家一開始默認這兩人在一起一樣,現在有了個李筠樂,夏宣不免想歪。

  那次是劇組的投資方過來探班,劇組大半演員被拉過去當陪客,高恩雅和韓陌九是不用去的,這個屬於特殊待遇。夏宣沒這個特殊待遇,她要去,但是夏宣不想去。那是她第一次自己開口找高恩雅幫忙,說的小心翼翼的怕高恩雅不答應,她是背著助理跟高恩雅說的。

  這件事說起來有點尷尬,導演問夏宣見投資人她去不去的時候助理一口就答應了,夏宣就不好當面再拒絕,在對方看來也沒人逼著她去。助理更是說,這東西就是交個朋友,沒她想的那麼多,就跟以前的酒局一樣,她不想做的事情總不能硬把她按到床上去。

  酒局這種東西,後續怎麼發展是後續的事情,在現場雖然不會鬧的特別過分,勾肩搭背摸摸小手之類的總有,硬說騷擾可以是可以,但是在這個圈子就算矯情。可是說是潛規則大家都這樣,夏宣也是真不喜歡,她沒那麼豁得出去。

  助理讓夏宣大氣一點,夏宣真大氣不起來,又不敢挑明瞭說,怕助理告訴經紀人,就只能找高恩雅幫忙。可她其實也知道,這種事找高恩雅有點過,高恩雅不去是導演照顧她,但是她不去還帶上自己總是不太好,可她也是沒別的辦法了,就過來試試看。

  沒想到高恩雅一口答應了,直接讓沈靜靜去和導演說,夏宣的戲有點問題,跟她一起回去對對戲。夏宣完全愣住,這個理由能行麼,演員能管戲?真能管。沈靜靜出門五分鐘,夏宣就接到助理的電話說是晚上她不用去了。

  高興的一蹦三尺高的夏宣在助理懷疑的時候給了個一摸一樣的答案,助理不太信也沒說什麼,跟影后學點東西總是好的。既然說是一起回去,做戲當然要做全套,夏宣收工的時候就跟高恩雅上了一輛保姆車。

  必須說,夏宣忘記了很關鍵的一點,韓陌九和高恩雅是一輛車。本來是一人一輛,鵝廠還給韓陌九配了個財大氣粗的BMW的保姆車,但是韓陌九只有極少數會用那輛車,大部分時間都擠高恩雅的車,反正也夠坐,加夏宣和她助理都夠坐。

  坐當然是沒問題,可是氣氛很尷尬啊!剛開始的時候還好,上車發現韓陌九也在的夏宣有點意外也沒說什麼。可是慢慢就不對了,因為本來在和韓陌九小聲說著什麼的高恩雅睡著了。

  七人座的保姆車,高恩雅的司機和助理坐在前面,韓陌九的助理和夏宣的助理坐在中間,夏宣、高恩雅和韓陌九坐在後排。除了上車的時候夏宣和高恩雅說了兩句話,其他時間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韓陌九和高恩雅說上話,周圍的人就自動消失了。

  夏宣就屬於自動隱身的那個,至少她是這麼覺得的。身邊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從那兩人開始聊,夏宣就閉著眼睛裝睡。身邊沒動靜了,偷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即使只是一條縫,即使只是一眼,夏宣也敢發誓,她絕對看的清清楚楚,韓陌九百分之一萬喜歡高恩雅!

  他們做了什麼過分的行為?

  那到沒有。只是韓陌九把高恩雅抱在懷裡,讓她睡的更安穩一點而已。手臂也是放在肩膀上,不是什麼奇怪的姿勢。

  對有男朋友的姑娘來說,這個算過分了吧?

  別鬧,人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何況在韓陌九還沒玩消失戲碼之前,李筠樂還只是李筠樂的時候,這兩人就這麼摟摟抱抱的了,所以大家才會誤會啊。

  既然如此,有什麼好百分之一萬確定的?

  眼神!

  夏宣只在演技超級好的演員身上見到過非常深情的那種眼神,比如高恩雅在戲裡和韓陌九對視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明亮的。只是一眼,全世界都能知道夏天喜歡李陽,李陽也喜歡夏天。

  韓陌九現在的眼神更誇張,都不能說是什麼愛戀,總覺得這個詞用在這裡特別膚淺。夏宣認為這種眼神要是寫在劇本裡,就是全天下只有面前的人是唯一的眼神。那個特別文藝的話是怎麼說來著,愛你就像愛生命!

  而這還只是開始,所有事情都需要對比,韓陌九給了夏宣一個對比,他看到自己了,隨意的一眼,看的夏宣立刻閉上了眼睛,卻忘不了那個眼神。那個從看著『最珍貴的寶物』到『什麼都沒有』的眼睛。

  夏宣懷疑自己腦洞開太大,可就是忘不了那個眼神,像是自己根本就不存在,只是路邊的花花草草的眼神。尤其是這個對比下還有一個人,是李筠樂。李筠樂同樣看不見她,可李筠樂的看不見是很正常的戀愛的直男,關注點都在高恩雅身上,高恩雅不在他也是個正常人類。

  韓陌九不是,那次坐車之後夏宣老是忍不住去觀察韓陌九,兩三次之後,她覺得自己發現了特別神奇的事情。只有高恩雅出現的時候韓陌九才像活過來了,這麼形容很奇怪,但就這個形容最貼切。

  高恩雅不在的時候,或者是高恩雅和李筠樂在一起的時候,韓陌九整個人都是冷冰冰的,雖然他平時其實看著也沒好到哪去,但是夏宣仔細觀察之後覺得那不一樣。很不一樣。非常不一樣。

  如果說在高恩雅身邊的韓陌九只是冷淡的不理人,那高恩雅不在的時候韓陌九就是一個行走的冰山,誰撞上去都能沉的那種,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誰都不搭理。但只要高恩雅出現,並且身邊沒有李筠樂,那韓陌九就直接融化,融化成仙氣十足的小哥哥,只是不想和凡人說話,帥還是帥的!

  觀察韓陌九這件事讓夏宣腦補了N個虐戀情深的戲碼,還差點讓助理誤以為她喜歡韓陌九,為了自證清白,她把這個發現和助理分享了(主要是為了八卦)。助理則是見怪不怪的說,就高恩雅那張臉不喜歡她才要懷疑韓陌九的性向。青梅竹馬沒有在一起只有一個原因,醜!

  夏宣覺得非常沒有道理,因為韓陌九也很帥啊,當然不是說李筠樂不帥,但是純粹比顏值的話,李筠樂比不上韓陌九的。韓陌九是和高恩雅那種類型同一樣的BUG,完全不屬於人間的長相,完美到能成神!近看都沒有毛孔的,那可是男人!羡慕嫉妒恨好嗎!

  就韓陌九那個詭異的性格,要不是因為臉早就被人打死了,更別說什麼粉絲了。他粉絲那麼多,臉至少占了七成的原因。那張臉不管幹什麼都能被姑娘原諒,而且是無條件的原諒,更別說只是性格不太合群了。

  助理倒覺得不對,審美這種事很難說,韓陌九是帥,但是高恩雅看習慣了說不定就不覺得帥了。而且韓陌九和李筠樂又不是同一種類型,沒有可比性,李筠樂屬於陽光大男孩的款,小姑娘最吃的顏。韓陌九老少通吃沒錯,可在特地審美領域裡,冰山沒有小太陽好,不然劇本裡李陽就不會成男主了。

  比起之前的『醜』這個答案明顯合理的多,夏宣勉強接受,順便和助理一起腦補韓陌九的各種悲劇男配的日常。什麼愛的姑娘喜歡別人,自己只能默默祝福什麼的,腦洞開的簡直能再拍一部劇。

  腦內小劇場從撒狗糧的情侶轉到悲劇男配的夏宣化好妝,對化妝師說了聲謝謝,默默走到三個助理和沈靜靜旁邊坐下。連化妝師一起,五人組圖看小情侶以拼拼圖的名義,玩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你再戳我一下,我就開始笑的弱智遊戲。看的白眼直翻,心裡吐槽無數聲智障。

  五個人聚在一起散發的味道吸引高恩雅的視線,女朋友注意力轉移,男朋友也跟著看過去。被小情侶看著的五人相互看看找個發言人,莫萱咳嗽一聲,代表發言,得出去工作了。

  李筠樂熟練的拿起一個大桌布蓋上沒有完成的拼圖,左手拿著兩人的劇本,右手拿上高恩雅喝到一半的西瓜汁,起身跟在高恩雅身後出門。光看背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高恩雅的助理呢,兩個人真正的助理在身後一言不發,實在沒什麼能說的。

  說什麼?還在劇組,到處都是人不要那麼囂張?別傻了,整個劇組不知道他們在一起的,大概也就是路邊的被後勤阿姨養著的野狗了。是個靈長類都知道了,也就高恩雅的經紀人防的嚴實市面上沒消息而已。不然早就整個圈子都知道了,就現在知道的也不少,劇組裡也不是只有在劇組才八卦的,大家都有朋友好嗎。

  幸好夏日驕陽拍攝的進度無敵快,現在已經到後半程了,最多十天就殺青,也沒什麼瞞下去的必要,反正要跟著劇播出開始往外防風的。兩個小情侶這樣也瞞不下去,就這樣吧。

  一行七人浩浩蕩蕩的往現場走,走到一半的時候李筠樂手上的西瓜汁被沈靜靜拿走,劇本被助理要去。得說一下,高恩雅的劇本不是她自己看的,是李筠樂借的,他想看高恩雅的人物小傳和劇本標記。

  然後發現女朋友果然勤奮的自己『高攀不起』,高恩雅的人物雖然寫的只有她自己能看懂,但是她會把每個人物都順一遍。注意,是每一個人物!一直到男四和女五,都是和她有主要接觸的角色。這工程量,李筠樂覺得編劇搞不好都沒有高恩雅把這些人物吃得透。

  而這些劇本也讓李筠樂有了點不一樣的想法,比如「我能自己試試看嗎?自己試試演,不是你帶我入戲的那種。」李筠樂看著高恩雅,問的很忐忑「可以嗎?」

  這場要拍的是夏天去找李陽告白,結果發現他在和李筠樂告白,沒看錯是李筠樂。真實原因是李陽和同學打賭輸了的懲罰,當眾和男生告白什麼的。李陽是想整李筠樂的,抱著不能自己一個人死的想法,要丟臉大家一起丟。

  但是夏天果斷誤會了,學校的教學樓下,圍觀的一眾同學,這種場面的告白對孩子們來說有點太大。一邊是喜歡的男生,一邊是自家竹馬,這場面對夏天就是晴天霹靂。

  剪輯之後,觀眾看到的是非常爆笑的畫面,青春劇麼,都是套路。但是演的時候大家是很真摯的,拍這種戲最怕的就是笑場,一笑場全場就得重來,動用的群演多,就是耽誤大家時間。

  高恩雅原本以為李筠樂的忐忑是緊張怕笑場,沒想到他是想要自己演,自然的點頭,順便提醒他「這場戲你和阿九是主角,我只是配角跟著搭鏡頭就行,而且你在樓上呢,我們對不到戲。」更不用說待你入戲了。

  「不是,我是說這場戲結束的下一場,我去找你解釋的那一場戲。」李筠樂解釋道「我知道那一場很難,但是我想試試。」

  不知道解釋有什麼好難的高恩雅點頭「好啊。」

  她帶人入戲不是出於多少好意,幫助誰什麼的,更多的是方便自己。重複拍攝會浪費她的能量,演戲對她而言是一種另類的進食,別人入戲產生的情緒同樣是。好的演員食物美味而量大,普通的演員就…隨緣吧。

  李筠樂?他…不算演員。

  這麼說好像有點過分,但是高恩雅在這件事上很誠實。李筠樂問過高恩雅他的演技如何,開玩笑的那種。高恩雅也很開玩笑的回了,回的很誠實,努力一下可以趕上周文軒。當時李筠樂就鬱悶了。

  周文軒是流量大戶沒錯,偏偏演技這兩年被吐槽的厲害,李筠樂一點都沒感受到這句話的笑點。可是也不能說高恩雅是認真的,因為用周文軒做標準,從流量的角度來說是他賺了,經紀人給他的定位是流量小生來著。

  不過這個回答也代表,在高恩雅眼裡李筠樂的演技沒什麼可以評價的地方,不得不說李筠樂很鬱悶來著。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哪怕這次高恩雅反應很快(人就在旁邊,很明顯)的就說,她喜歡他跟演技沒關係,李筠樂也沒緩過來。

  說李筠樂有多愛演戲不好說,至少沒有高恩雅那麼愛,但也不是韓陌九那種不感興趣的,更多的是當一種職業,喜歡的職業。而在喜歡的職業裡被前輩指教是會感激的,可被女朋友教導總是很奇怪,有點不太舒服。

  這不是說李筠樂大男子主義覺得女朋友就不能比自己強,只是男孩子麼,當然也想被女朋友崇拜,被女朋友仰慕,這種東西屬於雄性本能。更何況,李筠樂正處在心比天高的年紀,不免有點想東想西的。

  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想要試試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其實這東西不用試,至少不用特地在高恩雅面前強調。因為高恩雅也不是場場和他搭戲,高恩雅不跟他搭戲的時候,就是他自己在演,也是自己被CUT。

  李筠樂其實是知道的,只是多少有點想要做給高恩雅看的意思,換句話說就是想被女朋友誇一下。高恩雅從來沒有誇過他的演技,哪怕李筠樂知道高恩雅就算真的誇了也是哄他,但還是想要被誇的,這就跟孔雀想要炫耀羽毛是一個道理。

  老話說,不作就不死,作必死。

  李筠樂在作死。

  攝像導演第十二個cut喊出來,導演從監控室出來了,對著李筠樂就開罵。這還不是李筠樂和高恩雅的那場戲,是韓陌九告白的這場,李筠樂一直笑場。苦逼的是,韓陌九一次笑場都沒有,十二次重來都是因為他,想要炫耀的羽毛還沒張開,現在連開屏的機會都沒趕上,只留下滿場的笑聲,不友好的笑聲。

  全場陪著一個演員重來,只有一種情況別人不會笑,就是那個演員很大牌,但李筠樂不是。他和高恩雅戀愛本來就是毀譽參半的事情,女強男弱在目前的社會大環境下,到底有些不太好的話在傳。

  這樣的情況下,李筠樂和本來有緋聞的韓陌九搭戲一直笑場,連累全組陪他重來非議聲是少不了的。可是這個真不怪李筠樂,韓陌九用那張平時基本無視他的臉深情款款的看著他,怎麼可能不笑!笑場這種事,只要開始就停不下來,簡直見鬼了!

  第十五次cut叫出,導演直接發火說全場休息十分鐘,指著李筠樂只有一句話,再笑就不用拍了,愛死哪死哪,沒人有那美國時間陪他笑。轉頭聲音溫和了三倍,讓韓陌九休息一下,開拍去叫他。這差別對待的態度,又給了李筠樂一個暴擊。

  李筠樂陰著臉甩開助理沖下樓往高恩雅那裡跑,跑到樓梯口看到高恩雅往韓陌九那裡走。平常遇到這種情況他都是避開的,可這次不知道是不是火氣上來了,智商就沒了,比高恩雅速度還快的沖過去,剛好擋在高恩雅和韓陌九的中間。

  周圍的群演還沒散場呢,他們倒是不知道那些有的沒的,但是看這情況明顯就是有八卦可看的樣子更不走了。三方的助理往前沖,夏宣猶豫一秒被助理抓住,一把甩開助理也跑過去。

  夏宣跑到的時候,助理也到了,幾人都聽到被李筠樂擋的嚴嚴實實的高恩雅喊了一聲阿九,集體去看李筠樂。李筠樂臉陰的都能滴水了,卻慢慢的讓開了位置,看著高恩雅擦過他,頭髮都碰到了他的領口,就這麼擦肩而過,走向了韓陌九。就像他這個男朋友什麼都不算一樣,走向了另一個人。

  「恩雅。」李筠樂叫了一聲,聲音很低,他開口的同時,高恩雅停下了腳步,右臂往前掌心向上看著韓陌九,對面前的人開口「過來。」

  夏宣臉上的表情管理都要維持不住了,心裡更是一片尖叫,妹子,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你男朋友要爆炸了!助理們更瘋,李筠樂的助理都想罵人了!

  那些人以為要再次出現修羅場時,韓陌九拉住了高恩雅的手,兩人的手牽在了一起。李筠樂的助理已經打算好真的動手怎麼收拾了,李筠樂卻意外的平靜,就站在那,什麼反應都沒有。好像看到一切很正常一樣,臉表情都沒那麼陰沉了。

  高恩雅牽著韓陌九對助理說「去和導演說提前放飯,他狀態不好,要休息一下。」拉著他走過李筠樂對他笑笑「抱歉,我帶他去休息。」

  「沒有,是我應該說對不起。」李筠樂尷尬的對始終面無表情的韓陌九笑笑「是我害你一直卡,對不起啊。你照顧好他…」沒說完被自己助理用手肘撞了一下,疑惑的看著他。助理看他的表情很無語,大哥你有沒有記憶那是你女朋友,頭上的顏色還好嗎!

  夏宣連聲開口打岔,說是讓高恩雅先走,她去幫忙和導演說,看到高恩雅拉著韓陌九走了的背影,用眼尾偷瞄了眼李筠樂。想的不是帽子問題,而是直男出乎意料的大度,這都不生氣,牛逼!

  她想多了,李筠樂當然生氣,他要氣炸了。只不過,他的怒火被高恩雅吞了,用技能談戀愛,也是夠有意思的。

  「他對我有惡意。」

  「那東西叫嫉妒。」

  高恩雅帶著他往前走,圍在周圍的群演迅速給他們讓了一條道來,看沒樂子也漸漸散了。

  手牽手往前走的韓陌九卻在說奇怪的話「嫉妒能燒毀所有的美好,就是有惡意。」

  「你先對人家有惡意的。」高恩雅讓他別惡人先告狀「你的惡意刺激了他。」這是她先來找阿九的原因,這傢伙不耐煩了,惡意都快撲過去了。

  韓陌九覺得不是自己的錯「他好煩,一點演技都沒有,一直拖著我。」把高恩雅拽到身前想要抱著她,被高恩雅推開「我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記得嗎,你這樣不好,別人會說的。」

  「我在生氣。」韓陌九低聲道,不是爆發的咋咋唬唬的,卻真的生氣了「誰告訴你的?」自家的契約者不會想到這種事情。

  高恩雅吞掉那點不太舒服的味道「靜靜說這樣不好。」轉而丟開這件事,問他「多久沒睡覺?」

  「吃掉我的生氣就認為我不生氣了麼。」韓陌九轉頭看著她「你助理為什麼這麼說?」

  讓他不要轉移話題的高恩雅繼續問他多久沒睡「好像是在安排什麼公開的事情,公開的話我們要保持距離,會被人…」想著助理的說法,轉述給他「說我是綠茶。」

  「隨意留情?一大堆備胎?」韓陌九看她點頭無語「你管這個幹什麼,你又不當流量,你不是說演員要保持神秘感麼,又沒人來拍你。」

  高恩雅問第三次「多久沒睡?」

  「…」

  「多久?」

  韓陌九偏頭看天,心虛的開口「一直沒睡,就是你和那崽子在一起之後。」說完立刻推卸責任「我有比賽啊,你又不陪我玩,我當然要找人玩了。」

  「早就說過你不准在劇組搞事情,那麼久不睡控制力會變弱,誰讓你去比賽了,過幾天拍完了你不就隨時可以比了。」高恩雅甩開他的手加快腳步「今天要是我不在,你打算怎麼辦,你控制的了嗎?」

  韓陌九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去,倒退著看著她走「不開心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無聊嘛,而且…」輕輕嗅了嗅味道,心虛的表情變成不滿「你是因為李筠樂不開心?」

  「…好吧,我錯了。」韓陌九摸了摸鼻子「幹嘛說這個,都說好不再說了。」

  歎了口氣帶著他往待機室走的高恩雅無奈道「你老實點,我也不會說。」

  韓陌九撇了下嘴角安份的跟上去,也不糾纏什麼李筠樂之類的了。

  他們的身體是能量的一部分,身體受損能量會補充,這屬於被動技能,這是韓陌九對高恩雅會生病這件事無敵嫌棄的原因。這也代表,一旦身體損耗的太過分,能量補充不及時某些本能會爆發,對大妖來說就是吞噬的欲|望。

  當年高恩雅因為融合身體的事情很久沒有理過韓陌九,而把所有能量都給了她的韓陌九處於半虛弱狀態,憋了很長時間的韓陌九也忍了,只不過他只是忍著沒去找高恩雅而已。

  可是韓陌九在其他地方一點都沒忍,有一次王楚楚出國出差,他沒人管連續通宵一個多月玩遊戲,王楚楚回家的時候韓陌九就屬於失控的狀態。唯一的理智是不能碰王楚楚,卻差點生撕了跟王楚楚一起回來的助理。

  高恩雅之所以知道,是因為要去封那個助理的口,一輩子都這麼毀了的傷再多的錢都換不回來,韓陌九就算沒成年,對方也不可能善罷甘休的。是高恩雅壓制了他,讓對恐懼到連想起韓陌九都會做噩夢的地步,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連續半年高恩雅每個月都到醫院報導一次,她也是虛弱期,能量不足。直到韓陌九的能量夠了,徹底操縱這個人自殺在醫院,事情才算結束。王楚楚卻因為這個消息生了一場大病,也不相信什麼念佛了,壓著韓陌九看心理醫生。

  最後兒子沒治好(大妖被醫生推斷成疑似反社會人格障礙。韓陌九:庸醫!)王楚楚倒是被心理醫生說服了,吃齋念佛沒了,每年給那位助理點著長明燈,照顧著助理的父母,算是心裡好過點。但是對韓陌九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問兒子消息都是打電話給高恩雅。

  那雙展開能遮天蔽日,每一根羽毛都能化為利刃的羽翼底下,最柔軟最接近軟肋的那處絨毛裡護著的,都是讓他只能縮著爪子,小心的收起滿身的攻擊力,從兇殘的大妖變成無害家禽的人。

  韓陌九也不知道要怎麼對王楚楚,他吞了她無數的恐懼,吃到最後都不敢吃了,怕影響王楚楚。可王楚楚還是忘不掉,見到他總會再長起來,再被母親本能的愛意包裹,變成詭異的東西。

  韓陌九就只能遠離她,這是保護王楚楚的方法。不然她也沒那麼快就被心理醫生說服,那幫庸醫一點用都沒有!高恩雅和韓陌九也是這麼和好的,那段時間高恩雅帶著韓陌九到處跑,寸步不離,再大的脾氣也和好了。

  這個不知道要怎麼辦的大妖,乖乖的躲著王楚楚,她不找他,他也不去找他,就算韓昊乾一直叨逼叨,他也認了就是他不聽話。躺平任罵,反正他就是不聽話,別想他回家。

  韓陌九這麼對王楚楚,也這麼對高恩雅,高恩雅不喜歡他去找李筠樂的麻煩,他就不去,可是他會想高恩雅,不是那具身體,是身體裡的屬於他的靈魂。所以他就用玩遊戲的方法處理他不會處理,也不知道要這麼處理的想念。

  所有人都不知道韓陌九為什麼喜歡玩遊戲,只有韓陌九自己知道,遊戲裡的他不用在乎那些捆綁,那裡的自己是自由的,那裡的『婚契者』只屬於他。可是李筠樂很討人厭,他給婚契者送裝備。今天只是壓抑不住有點爆發而已。

  不過,偶爾爆發一下好像也不錯,屬於他的靈魂又回來了啊。屬於他的高恩雅,壓根就沒看那個李筠樂一眼,如果不是他的惡意那麼明顯,高恩雅壓根不會在乎他。

  果然,婚契者還是我的。

  我一個人的。


98.第九十八章

  沒有做成惑國妖姬, 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陪女朋友演了一場戲的俞承濠, 帶著柳臨淵回到包間得到李炫雨的嘲諷,說男朋友還沒有他這個朋友瞭解柳臨淵。不清楚情況的柳臨淵聽完全程給李炫雨鼓掌, 說得特別好。

  樸保劍在兩人回來知道結果的時候就去找社長了,走前很抱歉的對柳臨淵說了聲對不起, 柳臨淵直接搖頭,不管這個是有多少是她故意的, 或者是車太炫故意的, 都不應該樸保劍說這聲對不起, 他完全無辜。

  三人吃完出門準備買單的時候服務生說車太炫已經買過單了, 柳臨淵特地給車太炫打了個電話說了聲謝謝。沒想到她說完, 聽到車太炫試探她是不是故意的, 那位前輩也是智商線上的人, 才不相信柳臨淵是聽男朋友話的姑娘。

  柳臨淵笑而不語默認了這件事, 聽到車太炫笑駡她心思太多, 也笑嘻嘻的回他, 是前輩自己撞上來的,跟她沒關係。兩人沒有因為這件事成什麼敵人,反倒成朋友的機會大一點,圈子小,就別搞仇敵了, 多個朋友多條路。

  時間太晚, 汽車劇場是去不了, 情侶們乾脆回家。車太炫只得到默認答案的問題, 柳臨淵倒是很詳細的給男朋友說了一遍。這件事她還真的是故意的,不過一開始還沒想好從哪下手,團隊還只有個空架子呢。

  柳臨淵現在如日中天沒錯,可想要找她麻煩和有本事找她麻煩的人還挺多的。都說電影是個商業行為了,她賺錢賺到圈內聞名,自然有看不慣想要拉她下臺,又或者看她賺錢想要拉她下水一起賺的。這幫人裡有不少是大麻煩未必能有,但小麻煩搞不好不斷的。

  從很簡單的一件事就能看出來,柳臨淵目前除了CJ沒有得到任何其他製作公司的接觸。這很不正常,先不管她到底能不能拍多好的作品,只說她現在就沒有拍過虧本的作品也不會沒有製作公司接觸她。

  說CJ從中作梗有點誇張,但CJ肯定做了手腳的。柳臨淵本身並不在意是不是和CJ繼續合作,深淵合作的很愉快,團隊也都熟悉了。換一家公司未必能開出CJ的價錢,也沒有CJ的團隊用的順手。

  但是,柳臨淵從眾多公司中選擇與CJ合作,同她只能和CJ合作完全是兩回事。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提醒她這點。比如河證宇沒有對她要不要和CJ合作有疑惑,柳千言也沒問她要和哪個公司合作。

  關係親近的人很可能是想著她已經做出選擇了,可關係半生不熟的人也沒發表什麼態度,這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這代表別人默認她和CJ已經就差簽約(搞不好已經簽約),才會連一家製作公司過來聊聊都沒有。

  其實這是很小的一件事,因為柳臨淵是打算自己全資的,但凡導演有錢都不會找投資人給自己多找個麻煩。柳臨淵還真不窮,不是正義之戰的錢,或者說不止是正義之戰的錢,深淵也讓她賺了很多。她又不是給柳千言做白工的,親爺爺也要明算帳好不好。

  當初柳千言的意思其實是錢都給柳臨淵也可以,按照老爺子的說法,他要錢也沒什麼用,反正成本在簽下保底協議的時候就已經拿回來了,要是他精力足夠的話,再拍一部電影的錢也是夠的。這個保底協議是柳臨淵簽的,之後再賺的錢就柳臨淵拿去。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柳臨淵都對同家裡伸手要錢沒什麼太大的抵觸心理,何況這筆錢還是她賺的,勞心勞力當然要有足夠的回報才行。更何況她的錢同柳千言的錢本質上壓根沒區別,是柳千言要錢她會不給,還是她要錢柳千言會不給,都一樣。

  某段時間柳臨淵一直以家裡最賺錢的人自居,那雖然是開玩笑,但也是真的。既然她有錢,拍電影當然是自己獨資,找製作公司談的只有發行。發行一部電影大公司和小公司天差地遠,但大公司和大公司之間區別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市場都是一樣的套路,新奇的點子永遠罕見。區別電影製作公司的是他們自己製作的電影,發行是其中的一塊,很重要但不能作為評價電影公司的重點話題。簡單來說,柳臨淵只要在國內找發行,六大企劃社沒區別,CJ是選項之一,不好不壞。

  問題在這件小事讓柳臨淵發現,她很有可能讓某些人覺得她是有利可圖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就能冒出一個人,撲上來輕輕的撓她一下,或者重重的咬她一口,她都不知道。

  作為一個圈內風頭正盛的『靶子』,柳臨淵認為自己有必要囂張一下,讓那些藏在她看不見的角落的人想清楚。她或許年輕、或許出道短、或許處事稚嫩,這些都沒關係,但她很敢動手撕人,不管對方是一方大佬,還是無名小卒。撞在她手上,都不可能就這麼過去了。

  柳臨淵還真沒想到撞上來的人是車太炫,她都想煙花慶祝,車太炫這個人選太合適了。從影視圈的角度來說車太炫是真大佬,從電影高層的角度,車太炫也不止是無名小卒那麼簡單。

  但是車太炫有個特別完美的地方,就是他的口碑非常好,整個圈子想要找口碑這麼好的人都很罕見。這樣的人通常沒人會想找他麻煩,因為不知道他人脈的邊界在哪,說不定車太炫就能抬一座大神出來把對方給壓死。

  可對柳臨淵來說,車太炫最完美的地方就是她最容易攻擊的地方,她是想要殺雞儆猴,不是想要做壞人,或者在圈內多一個敵人。車太炫口碑好,脾氣也相當的不錯,只要不要鬧的太過,對方不會和她計較太多。

  年齡在這個時候真的是個優勢,關鍵是車太炫有很多朋友都是她的熟人,還是從小看她長大的熟人,比如河證宇就是。在那個年紀的圈子裡,她鬧的再過,也就是小孩子的脾氣,出不了大事,她能做的事情就更多,底線也更寬。

  就拿林周煥的事情來說,開機換演員,要不是柳臨淵,而是什麼真得和車太炫有矛盾的人做出來,不管對方是誰,這都是打臉。車太炫一定生氣,脾氣再好也不是沒脾氣,必須要反擊,不然就讓人看清了。

  可柳臨淵做出來就不一樣,而且她是在下了『戰書』的時候做出來的,玩鬧的成分比搞事情的成分要大的多。車太炫即沒有辦法直接反擊,那就成欺負人了,也不會太過生氣,孩子還小麼。

  而之後,柳臨淵把『孩子小』這個重點,挪到『職業操守』,自己站在道德高點再去做什麼,車太炫就被動了。此時柳臨淵大可以乘勝追擊,再做點什麼,可那樣就不叫殺雞儆猴叫得罪人。

  先把對方釘死在『錯誤』上,作為正確的柳臨淵選擇『算了』,那就不是孩子小,而是柳臨淵的氣量大。因為她拿住這個錯處,不管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

  再之後,柳臨淵對外的態度就表達的很明顯了,我連脾氣那麼好的車太炫都能說掐就掐了。你們這些不管是口碑還是脾氣都未必有車太炫那麼好的人,確定要上來試試我能不能咬死你們?

  這些話柳臨淵對俞承濠說的很詳細,有一部分是怕俞承濠不理解,就算同在一個圈子,演員和製作也不是一回事。

  這世界沒那麼多的理所當然,也沒那麼多天然就瞭解自己的人,這是柳臨淵成長之後學會的。不論是情侶,家人還是朋友,很多時候相對無言,多半都是死於『他(她)不懂,說了沒意義』,通常這句話的結果基本都走向沉默,因為不解釋,不耐心的說明白對方就永遠不懂。

  這個不懂會成為一個門檻攔在人和人中間,他累的時候,你不知道他為什麼累,不懂的人怎麼會知道呢。可是你累的時候不會想他是不是不懂,只會想我已經這麼累了,難道就不能體量一下?

  柳臨淵願意解釋,俞承濠同樣願意聽,他也不是完全能理解,比如涉及到保底協議的細節,發行的商業運作部分,和刷獎的各種機制,他也是半懂不懂的。有些是大概瞭解,有些就只是聽過。

  但是俞承濠願意聽,他覺得那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因為那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也不是和他徹底沒關係的事情。那些事情能讓他更瞭解柳臨淵在忙什麼,也能讓他弄懂一些以前不太關注的事情。

  所以說,同行業還是有好處的,不然總會有一方不耐煩,因為毫無關聯,聽起來都覺得太累。兩人一個說,一個聽,偶爾還會爭執一下,比如俞承濠覺得柳臨淵太從上往下看事情忽略細節,柳臨淵會覺得俞承濠看的細節太小,沒有價值。

  爭著爭著還能吵起來,真吵架。吵的特別激烈,吵到俞承濠覺得柳臨淵光在乎所謂的團隊,犧牲演員的利益很過分。吵到柳臨淵覺得俞承濠光看著演員,不在乎團隊的大方向很智障。

  吵著吵著就吵過頭了,脾氣上來的時候,誰在管我喜歡你還是你喜歡我。這個時候講理智的都是神,普通人就是直接爆發。柳臨淵摔了枕頭起身走人,俞承濠直接氣的摔門而出,

  這才叫不歡而散,車太炫那個簡直不要太友好。

  柳臨淵洗完澡出來,脾氣隨著水流已經散的差不多了,走到客廳想要喝水,看到俞承濠在煮咖啡直接無視。她倒是特別想懟一句,幹什麼要回來,走到半路被懶腰保住了,人家先懟她了。

  「你怎麼不出來找我,外面多冷,我感冒了怎麼辦,狠心的女人!」

  狠心的女人推開他的腦袋,拍開他的手,瞪著他「現在才七月,新聞都要出高溫預警了,你熱死的幾率比冷死大。而且你自己要出去的,誰讓你回來了。」

  「呀!」俞承濠不滿「就不能讓讓我嗎,我還是不是妖姬了!果然之前是騙我的吧!」

  「我還不開心呢,你之前玩的套路呢,為什麼一戀愛就傻了,是不是覺得反正都戀愛了,套路就不用玩了是吧!」柳臨淵同樣不滿。

  兩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跟比誰先眨眼就輸了一樣,瞪了半天,也不知道誰先笑了,兩人一起笑開。俞承濠抓著她的胳膊把人拉過來抱在懷裡,左右搖晃,嘴裡嘟囔著什麼,柳臨淵沒聽清讓他再說一遍。

  「我說,你喜歡我這件事好像給了我無限的底氣,不用在你面前做那些要考慮後果的事情,想什麼就說了。」俞承濠摟著她搖搖擺擺的往客廳走「明明說不喜歡那樣的人是你,可現在你喜歡那樣的話,我就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柳臨淵『呵呵』了一聲「還是因為得到了就無所謂了。」

  「哦,有一點。」俞承濠一點都不心虛的承認「可是難道我這樣你就不喜歡了嗎?」

  不想回答弱智問題的柳臨淵不說話,俞承濠用腦袋蹭她的脖子,頭髮弄得她癢癢不由的笑出聲來,俞承濠也跟著笑「所以你還是喜歡的麼。」

  「廢話,不喜歡幹嘛和你吵架,你早就被我丟出去了。」完全不喜歡吵架的柳臨淵讓他有點智商「等我什麼時候懶得跟你吵架,你就可以自動消失了。」

  俞承濠抱著她倒在沙發上,低頭看著她一臉認真「放心吧,你沒那個機會的,我忽悠你的技能退化了,但是觀察你的技能明顯進化,你累了的時候我保證一句話都不說。」

  「所以…」柳臨淵單手撐著沙發,眯起眼睛看著他「你以前忽悠我來著。」

  「…你難道不應該聽後半段?」

  「重點是聽的人說了算的。」

  「你要配合前言啊。」

  「觀眾只看重點。」

  「觀眾也是要搭配演員本身的設定啊。」

  「觀眾說了算。」

  「…呀,柳臨淵,要吵架嗎?」

  「你說呢。」

  俞承濠連忙高舉雙手「認輸,累了,先睡覺行不行?」

  「那就去啊。」柳臨淵起身抓了抓頭髮「我早就困了,結果你在門口磨蹭半天。」

  跟著起身的俞承濠往臥室走「我下樓的時候想起來冰箱的牛奶喝完了,去便利店的。」說完發現不對,轉身壞笑「你等我…」沒說完對上柳臨淵的視線頓住了「怎麼了?」她的表情太認真了。

  柳臨淵緩緩的笑開「吵架的時候還能想到牛奶啊。」

  「那想什麼?」俞承濠沒太明白,試探道「你想吃什麼嗎?」

  輕笑上前的柳臨淵推著他往臥室走「什麼都不想吃,想睡覺∼」

  「你的睡覺是有什麼特殊含義嗎?我先說,明天要早起去一個電臺節目,很早起。」俞承濠表示特殊運動不行。

  柳臨淵笑問他「睡覺就不能單純的代表睡覺?」

  「…其實,我也不是非要那麼早起。」聽到柳臨淵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了,俞承濠反倒糾結了一下。

  哈哈大笑的柳臨淵直接跟他一起進了盥洗室,吵完架總要甜蜜一下的,這才叫情侶麼∼

  甜甜蜜蜜的小情侶進行夜間運動時,車太炫和柳臨淵掐起來的風聲到底從林周煥的劇組傳出去了。如同柳臨淵預想的那樣,圈內很多人對此都很意外,車太炫出了名的老好人,柳臨淵性格也還行,這兩人掐架更像是荒謬的流言,相信的人渺渺。

  但林周煥的一出一進是事實,不得不信,有意思的事情就發生了,很多人開始疑惑,這兩人為什麼能掐起來,以及掐了之後的結果是什麼。聽到風聲的車太炫以很和諧的『我們關係很好』為和解信號,同時也告訴眾人,他算是認同了柳臨淵這個人。

  而這件事的影響,在一個禮拜後,柳臨淵新作對外正事撒網招收團隊的時候,讓眾人看到一點邊角。柳臨淵在為自己踩位置,車太炫壓下去了,能找她『聊天』的人得至少是車太炫之上才行。問題在,車太炫還真挺有位置的。

  演員的面試在繼續,團隊也慢慢開始組建了,柳臨淵挨個給看到的團隊負責人打電話,團隊的組建很順利。一部分劇本在寫的時候,柳臨淵就已經打過招呼,她可能有新專案要開始,和對方商量好要合作的。還有一部分是直接敲定她要人,直接就沒讓對方接活的,後者是柳千言一直養著的團隊的其中一波。

  柳千言問柳臨淵為什麼沒要完整的團隊,柳臨淵給的答案倒是簡單的很,就是因為合作過了,才確定有些人合作不來,頂著爺爺的孫女的名頭確實有力量,可她要自己當導演,對那些人的壓迫感就沒那麼強。

  要是早年,她還有興趣慢慢和對方耗,反正最後都是她贏。但是現在沒那個心情,也沒那個愛好。幹嘛在沒必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換人好了。圈子這麼大呢,她想要什麼團隊找不到。

  對於這種大言不慚的話柳千言很看不慣,覺得她又有點之前眼高於頂的意思,柳臨淵這次卻沒反駁,表示自己確實是,並且暫時不打算改。倒是還找爺爺幫忙約了姜泰俊見一面,想要讓老爺子再出來晃一圈,他確實是柳臨淵見過的最給力的攝像導演(執導)。

  可惜的是老爺子拒絕了,倒是和作品什麼東西無關,主要是身體跟不上,柳千言拍個深淵大半還是柳臨淵上的,姜泰俊這個攝像執導可沒人接班,抗了幾個月實在吃不消,拍攝結束在家很是躺了一段時間,都沒完全休息好。

  姜泰俊倒是有心寶刀未老再奮鬥一把,家裡人強烈反對,柳臨淵也不能看著他身體這樣還堅持,非常可惜的放棄了。有意思的是,老爺子給她推薦了一個,讓她十分意外的人。

  「做攝像執導還欠點火候,但是他做主機攝像還是可以試試的。而且你們的關係很好,有助於他能理解你的作品。這部作品看著想要挖掘點不一樣的東西,又怕別人一下就看懂了,風格有些特別,有個懂你的人,對你很有好處。」

  主機攝像是指第一攝影師,主要鏡頭大半都是第一攝影拍,後面還有攝影助理,第二攝影師之類的。屬於攝像執導下最重要的那個位置,有時攝像執導不再現場去A、B場協助拍攝,他就自動變成現場的攝像導演。

  姜泰俊看柳臨淵不說話,以為她不看好對方,勸道「之前是你爺爺的片子,很多人看在柳千言的份上願意讓,但現在完全是你的作品,再用我們這些老人家,總會有人覺得你這點年紀懂什麼,以老賣老的,到時候你還不好收拾。」

  「我當初不就有過那麼個時間麼,這種想法很正常,避免不了的。但是年輕人不一樣,攝像最重要的是天賦,經驗雖然也重要,但遠不及天賦重要。分鏡那麼多,技巧也就那些,有些人就是有才華。」

  「深淵拍攝的時候你可能覺得你帶過成熟的團隊了,但其實壓陣的不是你,還是柳千言,你帶團隊的手段上還是有些稚嫩。你的好處是很會溝通,這個很重要,但壞處也是這個,很多時候溝通是沒必要的,直接壓下去。」

  「我看你後來已經有點意思了,大概是柳千言教你了,我就沒說。可你不止要學會放,也要學會收。能不當壞人的時候儘量不當壞人,柳千言就是不會這個,才會被外面說脾氣爆。」

  柳臨淵點點頭「爺爺自己也說過,不過他覺得導演脾氣壞點更容易解決問題,很多事沒有結果的,吵了也沒結果,導演要會壓著別人即使在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也不用解釋,就直接讓他們做就行。」這是最省時間的方法。

  「他說的對,但我是想跟你說,要會用方法,你看他被人說脾氣爆,我脾氣也糟糕,但是這麼說的人就很少。」姜泰俊笑笑「必然要你吵架的事情,你才去吵,小事就丟給別人去吵,你站在後面看著就行,大事小事都自己去吵,誰都覺得你脾氣不好了。」

  「劇組上百人跟著公司也差不多了,一個公司裡老闆很少能聽到底下人的話,底下人也總需要討厭個把人。如果底下的人沒人能討厭,不止互相之間會吵架,老闆也會被罵。這世上沒有完全和諧的團隊的,那只是想像而已。」

  早就明白這個道理的柳臨淵疑惑的看著對方「您的意思是,我應該讓他當那個吵架的,被討厭的人?」她不喜歡這麼幹,有點過分。

  「說起來對他不太好,他幫你吵架有點仗勢的意思,你的勢給他仗,罵聲就沖他去了,你躲在後面當好人。可是事情不能這麼看,你覺得這對他的名聲不好,但這是他快速在劇組找准定位的方法。」

  「你團隊的名單我看了,都是知名人士,和這些人搭檔,你就絲毫軟弱都不能有。但你要是太強,他們會有閑言,再怎麼說你是天才,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是被叫天才叫起來的。年紀太小會吃虧,你要找個和你完全是一國的人,不管對錯都站在你這裡。」

  「他現在的年紀也吃虧,靈氣這東西啊很難見到,偏偏很容易就會被時間消耗掉。」姜泰俊沖柳臨淵笑道「你別不相信,很多確實有靈氣的年輕人,都是一部一部拍到最後,耗盡了靈氣,只能拼努力了。」

  「可是你們搭檔,他能借你的勢好好養他的靈氣,讓這東西消耗的越慢越好,慢到足夠他成名,他才有資格真正在更大的世界去玩。不然再等個三五年,他也不過就只是個還算可以的攝像,這個人就廢了。」

  「你讓他出頭不是在害他,是在幫他。有你在後面站著,他想做很多事情就很容易。他也能幫到你,他去前面衝鋒陷陣的時候,你能看著大局,能知道怎麼帶著隊伍繼續前進。」

  「大局要在意,小事也不能完全放手,但人的精力就那麼多,你得找個人分擔。有時候一個劇務生病,都能拖的整個組拍攝放慢,完全開放式的拍攝環境,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你需要一個自己完全相信的人。」

  姜泰俊認真的看著柳臨淵「有些話柳千言好面子,不能跟你說,總怕教壞了你,那是他傻。難道不告訴你,你就看不到那些東西了?很多事說不出口是太髒。我呢,就賣個面子,跟你說說,這個圈子比你想的要再混亂一點,你只是被保護的好,沒怎麼碰到。」

  「你就當我這個是年紀大了想太多,但我就是防患於未然。你好好考慮一下,那孩子我覺得值得你冒這個險。不要太迷信成功的團隊,你自己足夠好,什麼團隊都是最好的。你才是導演。」

  柳臨淵起身對姜泰俊非常正式的彎腰,那是對老爺子教導的感謝,轉頭就去把能完全相信的人拽出來,直接把選擇丟給他,看他要怎麼選。

  文承賢聽完那堆長篇大論,只有一個問題「為什麼用我會有風險,我就那麼差嗎?」

  「…你抓重點的能力是不是有問題?」柳臨淵無語道「難道你認為你比金常勉前輩要好?」他是目前定下來的總攝像導演。

  很想說一句當然的文承賢在柳臨淵的鄙視下到底沒說出口,金常勉這位前輩也是圈內的知名大佬,國內三大獎滿貫在手,還有一個東京電影節的獎盃,那是國際A類電影節,今年剛剛四十歲,絕對的天才。

  文承賢放在他面前完全不夠看的,柳臨淵能找到對方還得到河證宇羡慕嫉妒恨,他之前就找過對方,對方拒絕了,官方回答是檔期不合適,但是河證宇覺得就是對方看不上他,為此聽到柳臨淵簽了他的時候,很懷疑柳臨淵是不是讓柳千言出馬去找人了。

  這還真不是,這人是姜泰俊引薦的,之所以不是推薦是姜泰俊也能為對方出主意。姜泰俊之所以引薦,是看了柳臨淵的劇本之後,對柳臨淵說金常勉可能有興趣,柳臨淵就去試了下。

  對方第一天拿到本子,第二天就同意了,理由一半是被劇本吸引,一半是被題材吸引。他一直對宗教的題材感興趣,為什麼他沒說,但他對柳臨淵說,他那邊有很多更詳細的資料,可以給美術組靈感,柳臨淵還挺高興,同時覺得這位大叔有故事。

  不過那是人家的私事,不好問。柳臨淵更關心文承賢幹不幹,姜泰俊說的挺對的,她需要一個這樣的人,但是不是非要文承賢做,要打個引號。一來是朋友總有點不太舒服,二來說真的,柳臨淵覺得文承賢不一定能做到。

  跟拍攝手法沒什麼關係,文承賢有天賦這件事柳臨淵比姜泰俊還要早知道。但文承賢的脾氣是個問題,自己沒事都能找點事情出來,讓他去當壞人跟人頂著吵架,柳臨淵覺得他很困難,這傢伙就是窩裡橫。

  兩人坐在中央大學附近,以前他們和李炫雨還有姜何那一起的那家咖啡館,店沒變,擺設沒變,倒是兩人好像變了。短短三年,居然弄出了物是人非的感覺,當然大部分是文承賢的想法。

  柳臨淵最近有點忙,沒多少時間陪他追憶往昔,他東拉西扯的半天,連他最近打算拍一部長篇在找導演都說了,就是沒說要不要答應,柳臨淵就不耐煩了,讓他說重點。

  「哪有攝像找導演的,是你要加入什麼劇組才對。」柳臨淵問他「那你的意思是要來還是不要?」

  文承賢小聲嘟囔了一句「你根本沒誠意。」

  「你想要什麼誠意?」柳臨淵笑了「像諸葛亮一樣三顧茅廬嗎?我們在聊工作,玩的時候怎麼樣都行,工作你想要我怎麼給你表現誠意?你當總攝像?可能嗎?」

  瞪了她一眼的文承賢乾脆也跳過廢話,直接問她「劇本呢?」看她愣住,立刻像抓到什麼把柄一樣「看吧,你來找我,連個劇本都不帶,你就是肯定我會答應,還是打算好了我不會答應,那你來我這裡浪費什麼時間!」

  話音剛落柳臨淵一腳踢過去,文承賢吼了她一句,又被踢了一腳,還想再吼,看周圍人的視線都看過來了,憋屈的做回原位沖她齜牙「你幹什麼!」

  「我在提醒你,現在是現實,不是在做夢。你問我要劇本?」柳臨淵冷笑一聲「那你帶作品來了嗎?你自己知道我明白你的能力,結果你懷疑我的本子?」導演和攝像見面要給劇本也是這兩年的規矩,什麼時候用在他們之間了。

  被懟了一臉的文承賢說不上話,又挑刺「你反正就是讓我當壞人,哪有你這樣做朋友的,只有你做好人麼!」

  柳臨淵皺了皺鼻子,上下打量文承賢,看的文承賢渾身不對勁,怒視她。柳臨淵緩緩的開口「一年了,你還在意李文棟的事情?」

  「誰在跟你說李文棟,我知道你去看過他,我也知道他現在活的開心的要死,一個禮拜換十八女朋友,一天還能有兩個。這些我都知道,我不是早就不說李文棟了麼,還提起他幹嘛!」

  說起這個文承賢就生氣,他滿懷愧疚去飛去見李文棟的時候,那個不但一點都不淒慘,反倒因為送來的時候傷有點重,養好了傷被家裡打了大筆錢,再加上自己的存款,活的簡直不能更瀟灑的傢伙,覺得自己的擔心都喂了狗!

  不是說文承賢期待李文棟有多慘,他當然是想親故活的開心,可這也太嗨了!你差點就成通緝犯了你知道嗎!你現在還掛著逃逸的名字知不知道!你這酒池肉林的符合你的身份嗎!這世界真的是太操蛋了!

  更坑的是,柳臨淵和李文棟這兩個傢伙偷偷摸摸,不對,是光明正大的有聯繫,李文棟現在的房子和車都是柳臨淵給他安排的!這兩個傢伙就瞞著他!就他!就他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朋友!是不是!

  柳臨淵聽著他一堆發洩結束,試圖弄清楚癥結點「那你現在什麼意思,生氣我沒告訴你李文棟的事情,告訴你讓你飛過去找他嗎?那段時間有多亂,你不知道?」

  「可是…」文承賢沒說完,他也承認瞞著他確實有必要,不然他一定忍不住「這些都過去了,我早就知道了,我說的不是這個,你別岔開話題。」

  不知道是誰在岔開話題的柳臨淵讓他趕緊說重點「我一個小時之後約了人,你別在這裡東繞西繞的,到底怎麼了,又發生什麼脾氣?」

  「呀!柳臨淵!」

  「?」

  「呀!!」

  「??」

  「呀…」吼到一半被踹的文承賢一個嘴瓢,讓滿場圍觀「你居然偷偷談戀愛!你不告訴我你談念愛!你算算你多久沒見我了!你劈腿!」吼完發現不對,說錯了「你…」

  柳臨淵深呼吸試圖忍耐,果斷沒忍住狠踹他一腳「你再不閉嘴,我打斷你的腿!」


99.第九十九章

  由於文承賢的一句『劈腿』兩人從咖啡館出來站在路邊, 柳臨淵實在不能在眾人圍觀下在聊什麼正經事。

  買單出來的兩人, 一人手上捧了杯咖啡, 柳臨淵算是弄清楚文承賢在糾結什麼,非常傻逼的因為她和俞承濠戀愛沒有給他一個『通知』,先不管戀愛這件事有沒有特地告訴他的必要,關鍵是。

  「這麼多事都過來了,你怎麼就能一點長進都沒有?」柳臨淵簡直對他都無語了「我聊劇組,你跟我聊戀愛?什麼時候我們戀愛還要互相通知了, 你和金妍秀在一起的時候通知我了嗎?」

  不長進的文承賢拿著咖啡左右晃, 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反正你沒告訴我。」

  「行,我現在告訴你, 我們戀愛了,然後呢?」柳臨淵對小朋友狠嫌棄「接下來你難道要問我戀愛的感受嗎?」

  小朋友轉頭怒視她「呀, 我在意的明明是你沒有告訴我好不好!」看柳臨淵越發鄙視的眼神, 收回脾氣嘟囔「拍攝我還行, 讓我去做什麼壞人,我做不來怎麼辦?」

  「所以我才會在這裡問你要不要加入啊, 不行的話就不行唄,我又不是在強迫你加入。」柳臨淵覺得他好歹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文承賢猶豫了一會兒,問她「那你說那麼多什麼意思?」這是想要我加入還是不想?

  拿出手機叫司機過來的柳臨淵, 頭都不抬的告訴他「我找你是因為我最信任你, 很多事情不用提前溝通你就能處理, 但光是信任確實不太夠, 你要是做不到, 我就去再找個人…」

  「我行!」文承賢迅速打斷她的話,看她抬頭驚訝的表情,用力的點頭「不用找其他人了,我可以!」最信任的人什麼的怎麼能再找一個!

  重心從左腳挪到右腳,懷疑他就是腦子一熱隨口答應的柳臨淵讓他想清楚「這不是說說就可以的事情,你要是真做的話,以後劇組裡你被孤立基本是肯定的,還會有人說你閒話,有些事你能吵,有些事你只能忍,你確定你行?」

  「說的好像我是不能忍一樣,跟你合作三次,哪次不是我忍下來的。」文承賢淡定的看著柳臨淵「你忘了深淵的時候,我不就是被孤立又被人欺負,還只能忍嗎?」

  柳臨淵微微一愣,這還真是。頂著打雜名義加入深淵的文承賢,在前輩遍地的劇組跟個小弟一樣,說欺負談不上,但是不管是做事時被罵,還是被使喚端茶遞水,對文承賢來說,都算得上是需要忍的事情了。

  當時文承賢抱怨還是有的,不過對著柳臨淵很少,開始是覺得自己想進來再找柳臨淵抱怨有點不甘心,後來是吵架了,沒辦法抱怨。大部分是對女朋友和俞承濠抱怨了,但是俞承濠基本都告訴了柳臨淵,柳臨淵也是知道的。

  柳臨淵沒接話,文承賢還在繼續「至於吵架,專業問題上我跟誰沒吵過,跟你都吵過,不就是吵架麼。至於做壞人…」頓了兩秒「反正劇組也沒什麼好人,大家不都是同事,分什麼好人壞人。」

  「話說的挺漂亮的,但你未必真的能做到啊。」柳臨淵反倒遲疑了。

  文承賢笑了笑,倒是一點小朋友的樣子都沒有,男人的很,大力的揮手告訴她「放心,交給我。」

  「你…知道你現在很心虛吧?」柳臨淵笑他「每次心虛的時候都裝沒事,也太容易看出來了。」

  心虛的文承賢笑駡她「剛才還趕時間,現在又說這些,到底想不想要我加入了?」

  「一半一半。」柳臨淵格外誠實「我們都合作三次了,我出道你就一直是我的攝像,或者是攝像之一,有你加入我挺開心的。但是用這種方式加入,總有點對不起。」

  文承賢愣了幾秒,輕笑道「那你準備個備用的方案吧,我先試試,行就行,不行我們就用你的備用方案。」

  「行。」柳臨淵笑道「剛才你就這麼說不就好了,裝模作樣的幹什麼。」

  「呀!誰裝模作樣的了!」上一秒還在聊正事,下一秒就變智障的文承賢懟她「明明就是你的問題,戀愛居然李炫雨都知道了,我不知道!你是他朋友嗎,你是我親故!」

  懶得理他的柳臨淵對親故說「別弄的好像你只有我一個朋友一樣,難道朋友還要分等級的麼,我們關係親近一點,就不能跟別人親近了?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說起這個想起剛才店裡的話「還什麼劈腿,你可以更白癡一點!」

  柳臨淵說完看著車過來了,在文承賢開口前指著馬路對面「我走了,等下讓人把合同和劇本都給你,電話聯…」

  「我就你一個朋友。」文承賢突兀的開口,臉上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認真的看著柳臨淵「妍秀變成女朋友之後,文棟也走了,我只有你一個朋友了,妍秀也只有你一個朋友。」

  已經邁出去的腳收回來,柳臨淵打量著對方,收起笑臉,問他「你們出問題了?」

  「哎∼我們能出什麼問題。」文承賢勾起嘴角變成一個笑臉「我是在表達對親故你的感情∼」

  微微皺眉的柳臨淵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再看看已經停好的車,對裝傻的文承賢說「我約了人,結束之後給你電話,你去我家等著,等我結束了再和你說。」看他訕笑的表情,補了一句「把金妍秀也帶上。」

  說完在文承賢說『真的沒事』的時候直接擺手,往馬路對面走,巷子裡是單行道車過不來。文承賢跟在她身後叫了句『我也有事』。柳臨淵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壓根沒理他。

  感情很有可能出問題,所以才揪著『談戀愛』這種小事不放的文承賢先丟在一遍。柳臨淵去見她心目中最期待的文承賢扮演者之一了,安聖稷。這位先生存在的本身就是活著的韓國電影史,柳千言給這位先生的評價非常高,韓國要出個演員的終身成就獎,那就只有他能拿。

  年輕的小夥伴們對這位先生的名字可能半生不熟,事實上柳臨淵也不太熟悉,因為安聖稷有兩三年沒出來活動了,柳臨淵入行的時候他拍了一部片子,之後就長期潛水,坊間流言可能息影了。

  這個流言還是很有市場的,52年元旦出生的安聖稷,按照韓國的演算法66歲,多少有些演不動的意思,息影一點都不奇怪。但是看過柳臨淵劇本,問她對文賢敏這個角色有沒有什麼預想演員的柳千言,給柳臨淵推薦了安聖稷,就代表這位絕對沒有息影,只是很挑劇本而已。

  柳臨淵很少聽柳千言那麼推崇一個演員,特別的是這兩人還不不熟,按照柳千言的說法他找過安聖稷兩次,都非常不巧的對方有合約在身。對其他的演員來說,柳千言的大名可能代表一切,但是對安聖稷來說,契約精神比任何名氣都重要。

  不過這位也有這個底氣拒絕就是了,或許他沒有像現在年輕演員那樣走出了國門,也沒有年輕演員那麼高的名氣,甚至他的身價都沒有絕大多數年輕演員高。但他依舊是韓國電影圈絕對跨不過去的傳奇,不管是作為一個普通人,還是作為演員,都擔得起『傳奇』這個名字。

  他是韓國第一代『兒童演員』,五十年代的韓國還沒有『兒童演員』這個東西,連電影都是只有一小撮人才知道是幹什麼的『高端行當』。那時一個機緣巧合,幼年的安聖稷幫父親的朋友救急,出演一個兒童角色。

  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6歲的安聖稷前前後後出演了七十幾部電影,不誇張的說,那時安聖稷這個名字和『兒童演員』這個詞是劃等號的。七歲的時候,他甚至拿到了韓國唯一的『三藩市電影節特別獎』,這個記錄至今無人打破。

  照常理,這麼誇張的參演數字,這麼給力的獎項加身,這麼高的一個起點,之後就像所有的兒童演員一樣,順利長大進入電影圈,他不是。或者應該說,韓國電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安聖稷長大時正逢國內最混亂的時候,拍電影?能活著就好了!越南戰爭的爆發讓整個國家處於高壓時期。電影這種東西,說破天都是娛樂產品,連飯都吃不起的時候,有多少人看電影,何況國家在戰時。

  因為戰爭有心報國的安聖稷大學學了越南語,不知道是悲催還是幸運,他畢業的時候戰爭結束了,戰爭結束帶來的後遺症是韓國和越南徹底斷交,越南語這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語種也就沒什麼存在的價值了。

  但是人得吃飯啊,專業沒用了,整國家風雨飄搖,安聖稷能做的就是找個混飯吃的行當,先活下去。活下去之後呢?通常來說,就沒有之後了,怎麼活不是活,就這樣為三餐奔波,一直到老的人多的是,現在還不是照樣有。

  可安聖稷不是,此時的安聖稷25歲了,以那個年代來說,這個年紀已經不年輕了,多少人孩子都有了。他卻一頭紮進了『運動』中,反抗政府|獨|裁。命運有時候很有意思,發生在安聖稷身上的就更有意思。

  鏡頭從安聖稷身上挪開,放大到電影圈,那時韓國沒有像現在這樣,電視、電影、廣播等等文娛產業分的那麼細,他們只分兩種,支持政府為政府唱讚歌的,以及反對政府拍禁片的。

  拍禁片代表什麼,代表柳千言遭遇的那些毒打,代表那所有被燒毀的母帶,代表強制的兵役,代表窮的飯都吃不起。但是拍禁片還有一個名字,閃閃發光的名字,叫理想,叫未來,叫我們終有一天會改變這個國家!

  當年有人成了柳千言,有人成了MBC現任台長,這都不奇怪。安聖稷走出了第三條路,他很牛逼的拍著政府題材,同時用政府題材賺來的錢資助禁片。柳千言那樣的人高舉旗幟呐喊反抗被抓的時候,安聖稷這幫人就是偷偷摸摸給他們送飯,照顧他們家人的。

  這是大的環境,再說小的問題,作為演員的安聖稷不是天才,甚至特意和柳臨淵推薦這個人的柳千言都說,他是純粹靠努力成功的,靈氣基本沒有。小時候參演電影的那些經歷不知道有沒有幫到他,反正他入行的時候,演了三年多的路人甲,才得到一個還算可以的角色。

  也就是那個小角色,讓安聖稷拿到了人生第一個最佳新人,他開始進入這個圈子的視野。也在這個時候,韓國電影開始蓬勃的發展,屬於他創造的輝煌至今無人打破。雖然柳千言對此評價褒貶不一。

  這位說不上是厚積薄發,畢竟不算小時候,入行也就三年的演員,拿到新人獎的隔年拿到影帝。同年集齊三大賞的獎盃。也不對,沒有青龍,而是百想、大鐘和當時也算有點名氣的獎項,韓國戲劇電影大賞。

  牛逼的地方來了,人家不是陸續獲獎而是蟬聯三屆,三屆百想、三屆大鐘,三屆戲劇以及電影評論家協會等等。完全可以說,1982年到1985年就是安聖稷年。幾乎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好片子,主演就只有安聖稷一個人。

  但是吧,當時獎項之所以能順利舉辦,政府是百分之百摻合的。以至於名氣和地位安聖稷絕對有了,有一部分人對此有些微詞,比如看不上國內獎項,一直有點鄙視的柳千言之類的。

  這裡就得提一下青龍賞這個韓國國內認為最專業的電影大獎,這個獎項歷來喜歡和政府做對,尤其喜歡所謂的『禁片』。出於政治風向原因,曾經一度差點辦不起來,但是圈內力挺硬是撐過去了。

  也因此,青龍在韓國的地位是特殊的。著眼點再從人挪開,進入大環境,韓國電影人憑藉一場場的遊|行,一次次的抗爭,在青瓦台的地磚都要被磨平之前,這個國家正式進入『無禁片』時代。

  政府再也不能管轄電影人想要拍什麼電影,再也沒有法律可以禁止他們要拍什麼題材,那些人做到了他們年輕時的夢想改變這個國家。安聖稷這次站在了遊|行的最前方,同時拍了一部已經無人可以定性為禁片的『南部軍』,講的是朝韓戰爭。

  也是這部片子,安聖稷拿到了他最想要的青龍,同時獲得第四座大鐘最佳男主角。九十年代的韓國電影是國內的一場狂歡,國際市場的無視抵擋不了國內解放區人民的喜悅。

  恰好此時是整個國家的經濟產值飛躍的時期,娛樂產業的產值一天一個樣都不誇張,整個國家有錢了,電影院以每個小時增加一個的速度拔地而起。乘著這股東風,安聖稷成為整個韓國的國民電影人。

  那個年代的國民,是真的國民,哪怕有香港電影的衝擊,安聖稷也是一方大佬,連續蟬聯四屆的最佳人氣獎就是他的冠冕,王位上只有他一個,忠武三架馬車?剛剛有個車輪而已。

  再往後名利有了,連大鐘五十周年紀念獎都得到,影帝什麼的人家的櫃子都放不下,就差一個『終身成就獎』代表了,安聖稷基本用自己的從業生涯,為韓國電影書寫一整部歷史的過往。

  就在大家認為老爺子可能要休息的時候12年,他一個人出了六部作品,拿到了大鐘的第八個影帝,眾人叫著王者歸來,人家又再度潛水不理世事。此後一直到現在,這位就只拍現實題材的作品了。

  按照柳千言的說法,柳臨淵的本子如果改變核心訴求,不搞什麼明誇暗諷的戲碼,就老老實實的拍文|鮮明,那他覺得這個本子找上安聖稷一點問題都沒有。因為看對方這幾年的作品就知道,他很偏好現實題材改編的作品。

  這其實不奇怪,年紀大了回顧人生想要留下點東西,名利有了,自然更想成為對社會有幫助的人。更別說其實安聖稷年輕的時候就有點這個樣子,只是那時更功力,這是柳千言的評價,以自身出發的評價。

  問題就在柳臨淵的本子卡在中間,這樣的本子想要打動安聖稷要費點功夫。不過以實際情況來看,這根本不是費點功夫,是很費功夫!文承賢要的誠意,柳臨淵全給這位前輩了,別說諸葛亮三顧茅廬,她都快三十顧了!才換得一個見面的機會。

  而且不是單獨見面,而是繞了無數圈從老爺子家人方面入手,在他侄女的介紹下才見到人的。本來從柳千言那邊走也行,就算兩人不太熟,好歹也是同一個層次的,柳臨淵到底差了那麼點意思。

  偏偏柳千言莫名其妙的說什麼要鍛煉她,弄的柳臨淵簡直想吐槽他一臉,以前搞那麼多事,也沒說要鍛煉她,現在說什麼鍛煉!邀請演員有什麼好鍛煉的!

  反正,柳千言那邊是沒指望,柳臨淵就只能自己想辦法。

  安聖稷和柳千言一樣,有一個基本不對外,只有認識的人能聯繫的工作室,柳臨淵的電話打過去對方很友好的拒絕了,去到工作室依舊如此。想要他的私人號碼很困難,因為能給安聖稷私人號碼的人都告訴她,老先生目前修生養性不打算接作品。

  這答案跟工作室給的回復是一樣的,表面上看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柳臨淵一度要放棄的時候,曾經因為梨花事件許久不聯繫的羅美英告訴她另外一個消息,老先生的侄女是梨花大學的教授,這件事給了柳臨淵新的角度。

  總而言之,差點弄的比取經的九九八十一難還困難的邀請演員的道路,總算走到了佛祖…不是,是安聖稷的面前。

  就在忠武路旁邊的社區,和柳臨淵同一個社區!就相隔三棟樓,柳臨淵見到安聖稷。老爺子一點都不想六十幾的人,看面相五十最多了。對柳臨淵冒然的上門也沒有表現的很排斥,就像對客人一樣,

  帶柳臨淵進門的阿姨很給力,先狠誇了柳臨淵一波,再以去廚房的理由自動消失,氣氛此時特別的棒,柳臨淵看到書法掛的『上善若水』還和安聖稷聊了點老子。雖然沒有前輩瞭解的那麼深,但是憑藉天然的文化壁壘,還是能扯兩句的,韓國本身就是中華文化圈,對會漢字的本國人很看得起,重點在『本國人』。

  不過這些不重要,上述那段話的關鍵是在那位阿姨出去前,書房還是很和諧的,那位出去後,就不太和諧了。因為老爺子非常誠實的對柳臨淵說了一句,能解釋一切的話。不管是柳千言所謂的『鍛煉』,還是其他人給出的『不打算拍片』,這句話都能解釋。

  「我不喜歡你爺爺。」安聖稷用非常友好的長輩對晚輩的態度,對柳臨淵說「跟他的作品沒什麼關係,他的作品非常棒。我就是單純的不喜歡他這個人。所以很抱歉,我想我們可能沒辦法合作。」

  這句話說的柳臨淵傻了快兩分多鐘,書房的氣氛就在她傻住的時候慢慢的沉寂下來。等她從堪稱『晴天霹靂』的狀態中回神,收起所有的友好,包括晚輩的恭敬,起身對安聖稷微微鞠躬,說了聲打擾了,就準備走。

  安聖稷卻叫住了她「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

  柳臨淵對為什麼一點興趣都沒有,爺爺就是爺爺,不喜歡還有什麼聊下去的必要。前輩很給力,那又怎麼樣。柳臨淵礙於禮貌站在原地沒動,表情卻很明顯的寫著『不想!』「爺爺是很好的人。」說完又是一鞠躬,準備走。

  再次被叫住「你對你爺爺很好啊,那你為什麼來找我?」

  勉強勾了下嘴角代表自己在笑的柳臨淵說「我並不知道這件事。」二鞠躬,準備轉身。

  第三次被叫住「現在的年輕導演應該都不找我們這些老人家合作了,你也不是自己想來的吧,柳千言讓你來的?」

  非常想要三鞠躬弄個遺體告別的柳臨淵,淺淺的吸了口氣「據我所知你們不太熟,直接叫名字可能不合適。」韓語裡用敬語稱呼一個人,和用非敬語稱呼一個人是不一樣的。

  「柳千言比我還小兩歲呢,我還是1月1號的,大他三歲,按照規矩,我這麼稱呼沒什麼問題。」安聖稷靠在椅背上,對柳臨淵笑的依舊是很友好的樣子「當著面,我也是可以這麼叫的。」

  真的想要三鞠躬的柳臨淵這次不說話了,直接就要走,再再再次被叫住,這次在安聖稷說話前先開口「打擾了,我想我們確實不適合合作。」

  「年輕人不要那麼急躁,總要先聊聊再說合不合適啊。」安聖稷指著椅子讓柳臨淵先做「來一趟不容易,惠子又誇了你那麼多,你肯定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這麼走不可惜嗎。」

  猶豫了兩秒,在安聖稷疑惑的眼神中,非常認真的鞠躬,腰彎的很正式的柳臨淵,直起腰心情好多了。給安聖稷露了個笑臉,特別真誠「不過就是錢,我最近比較有錢,三五千萬不是大數字。」

  被炫富的安聖稷突然大笑,笑的柳臨淵的笑容反倒沒了,就聽他問「你知道我的片酬才多少錢嗎?」

  「五千萬。」柳臨淵知道他想說什麼「這個價格是低,但是您要分成的,沒辦法估算。」

  五千萬這個數字看著好像還挺大,換算成RMB就很可憐,三十一萬左右,這年頭電視劇演員頂級的都能開出一集這個價,二三十集的電視劇過億是基本操作。當然這個數字和鄰國土豪不能比,但在韓國就是很多了,放到安聖稷的身上跟白送差不多,但是不能這麼算。

  安聖稷出演電影談價格從來不是這麼談的,他談的是整部電影的分成,他算是製作組的成員。分成這個數字就大了,大到能拿走總收益百分之十的地步,如果製作組強烈希望安聖稷加盟,這個數字還能再談,分分鐘可能比製作團隊拿的都多。

  這不是說安聖稷要的錢更多,恰恰相反,他是在幫製作組分擔成本。賺了錢分的更多沒錯,可還有很多電影是不賺錢的,那安聖稷就是只拿走五千萬這筆。經濟下滑之後韓國頂級的那一波演員很多都這麼幹,算是支持本土產業。但安聖稷是在大家還沒這麼幹的時候就這麼幹了。

  話又說回來,柳臨淵所謂的『三五千萬』就是在說,她基本已經付了安聖稷的片酬了,是對方翻臉不認人。安聖稷笑就是笑這個,他說的是柳臨淵自己願意給,關他什麼事。

  談話往不友好的方向發展,柳臨淵也乾脆就不管什麼前後輩了,直接說「我給的不是錢,是以姨母的名義設立了一個獎學金。獎學金這東西又不是只有一年,今年我出,明年誰出就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你給惠子挖了個坑,這個坑要是沒人頂著,明年就要她自己出這筆錢?」安聖稷笑道「年輕人心思太多對身體不好。」

  身體還不錯的柳臨淵很隨意的開口「社會捐助本來應該用我的名字,姨母想用自己的,我當然要支持啊。」坑是我挖的,人可是自己往坑裡跳的,她又不能逼著那位用她的名字,是她想要用,當然要負擔後果。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惠子雖然做事不太考慮,但不會追求這些名頭,肯定是你說了什麼,她才會答應。」安聖稷對侄女基本的操守還是相信的「不過能想到獎學金的方式,你還是想做好事的,這點很好。」

  頷首當謝謝他誇獎的柳臨淵,依舊覺得沒什麼可聊的「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

  「都說了,年輕人不要太著急。」安聖稷打斷她,還是讓她先坐下「我年紀大了,拍電影那麼耗精神的事情總要考慮一下,先聊聊。」

  站的直直的柳臨淵表示「抱歉,應該沒什麼可聊的。」

  「一點機會都沒有?」

  「…」

  「不再考慮考慮?」

  「…」

  「錢多也不能這麼浪費啊。」

  柳臨淵低頭拽了下襯衫的袖口,不懂他在搞什麼,乾脆放棄說這些繞來繞去的話,直接問「您討厭我爺爺?」看他點頭「那我們沒什麼聊的。」

  再次大笑的安聖稷笑她「就算討厭你爺爺,也不妨礙我們合作啊。」

  「我記得剛才您才說過,您不會和我合作。」柳臨淵提醒他回憶一下自己說的話「而且我為什麼要和討厭自己家人的人合作。」

  安聖稷笑著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柳臨淵身邊,按著她的肩膀把人按到椅子上坐下「因為我是一個好演員,你需要我。」

  這話沒法接的柳臨淵有些不耐煩了,有種自己在被對方耍著玩的感覺,前輩歸前輩,她也沒有當著誰都是後輩的,乾脆道「您時間很多,我時間有限,不如您直接說,行還是不行,不行我們也沒必要浪費這個時間了。」

  「行還是不行,你都得先說說你的劇本吧,我連項目是什麼都不知道,你讓我這麼直接的就給你回答?」安聖稷拉開柳臨淵身邊的椅子坐下,笑她「你們年輕人就是性子太急了。」

  柳臨淵覺得他還是在浪費時間「我以為您在說出討厭我爺爺的時候,就知道我們合作不了了。」看什麼劇本,有什麼好看的。

  「你要是在我說出我不喜歡柳千言的時候,跟我說讓我看看劇本,我們確實沒什麼好談的。但是既然你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我反倒想看看你的本子。」安聖稷沖柳臨淵眨眨眼睛,笑的有些頑皮。

  「我們這些老人家誰還沒個不對付的人了,子女是子女的事情,父輩是父輩的事情。我們家孩子要是有你這麼篤定,我一定很開心,現在的人都太功利。好像有利益了,風骨隨便就丟了,你倒是不錯,還有點樣子,挺好的。」

  這話怎麼聽,怎麼有種『我剛才給你個考驗,你通過了』的意思,弄的柳臨淵很無語,她果然被耍了吧!媽蛋!好想走人!可是…這八十一難都走到現在了,走了是真可惜啊!

  安聖稷看她憋屈的小表情笑的不行,沖她伸手「劇本呢,先給我看看劇本。說了半天,我連劇本都沒看到。」

  柳臨淵深呼吸告訴自己三鞠躬都幹了,忍忍就過去了,從包裡掏出特地照顧老人家,列印的字特別大的劇本遞給安聖稷。在對方翻看的時候說要出去給柳千言打個電話,她說的很誠實「雖然是爺爺推薦您的,但是如果爺爺不喜歡,我們依舊沒得談。」

  「放心吧,他可喜歡了。」安聖稷隨意的擺擺手讓她自便。

  出了書房的柳臨淵左右看看,進了衛生間鎖門,一個電話就打給柳千言,詢問當初所謂的『鍛煉』是不是早就知道安聖稷肯定會搞事情。柳千言萬分無辜的表示,他什麼都不知道,特別單純的就是推薦個演員而已。

  「你總要自己學著去和這個圈子真正說得上話的人相處,之前你說你只想原地踏步,那我給你撐著,你就玩玩也沒什麼,反正你只想玩我還是能撐得住的。可你現在想要自己往前沖,光靠我的人脈到底不是你自己的東西,你要有自己的社交圈。」

  「拍深淵的時候不就做的很好,之後也很多人來我這裡誇你。但那些大部分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的面子很好用,可總有不好用的時候。在我還在的時候,你多出去碰碰壁,我還能托著你,這樣對你有好處。」

  「明旭的位置對你的幫助很大,他從位置下來的時間也不長,多少有點餘威在。可這點威力慢慢就沒有了,你早晚都要感覺到束手束腳的,借著這個機會多吃點苦沒什麼。」

  柳千言說的話在柳臨淵的耳朵裡聽起來不太舒服,哪怕知道人早晚都會有那麼一天,可照舊會不舒服。再加上,柳臨淵總有一種柳千言在隱瞞什麼的感覺。腦洞一不小心就開到了,兩位老人家組團坑她,故意創造『取經路』什麼的,口氣就不太美好。

  「那你給點預兆啊,提前說一聲什麼的,或者換個方式不行麼。非要我好不容易見到人,結果人家當面就對我說一句,討厭你,你想讓我怎麼回,很好,我也討厭我爺爺?還是說,太好了,原來我們都討厭他?什麼毛病?」

  柳臨淵說完沒聽到回答,等了一會兒,喂了一聲,拿過手機看了眼,沒掛啊「爺爺?」

  「誰說討厭我?」

  「還能是誰,安聖稷前輩啊。」

  「呀!!!」

  吼聲太大,柳臨淵連忙挪開手機,就聽到快要穿透手機的怒吼。

  「老子還TM看不起他呢!」

  很好,原來不是故意耍我。兩人是真不對付。

  這是柳臨淵腦子裡最快劃過的想法。

  可是…

  那你當初幹嘛給我推薦他!有病啊!


100.第一百章

  光憑柳千言怒氣滿值的吼聲, 柳臨淵就能確定柳千言和安聖稷搞不好是真的不對付, 反正不可能是串通耍她。可等她問吼完的柳千言,他們到底有什麼矛盾的時候, 柳千言又閉口不言了。

  事已至此懶得追究的柳臨淵跳過那些過往,問柳千言「前輩在看劇本, 你要是不喜歡我就直接走了,也沒聊下去的必要, 怎麼樣?」

  「不怎麼樣, 你老實待著。」柳千言的口氣依舊不太好, 卻不讓柳臨淵放棄「他願意看劇本就代表有的談, 你有一個安聖稷能省很多事。他的震懾力能讓整個組的演員都安靜, 國內找不到幾個比他更大牌的了。」

  以作品歸作品, 矛盾歸矛盾的態度, 柳千言先把利益講清楚, 再對柳臨淵說「不過要是他找你麻煩, 或者提什麼奇怪的要求, 你就直接走,韓國又不是沒演員了,缺了他你的電影照拍。」

  「你知道你說的話前後矛盾吧?」柳臨淵笑了「你這是想讓我拜託他合作,還是不要理他?」

  柳千言沉聲道「我是讓你以正常合作的態度,以一個導演找演員合作的態度去面對他, 別給我丟臉!」

  『嗯』了一聲代表態度的柳臨淵在柳千言還要囉嗦的時候, 直接掛了電話往書房走。柳千言聽起來有點捨不得的意思, 光這點就足夠讓柳臨淵明白他想說什麼了。可柳臨淵真心覺得, 他的後半句才是對的,韓國又不是只有安聖稷。

  回到書房的柳臨淵看安聖稷專心的看劇本,拿著手機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發信息。因為安聖稷實在太難約,她中途都打算放棄來著,自然是有備選演員的。韓國大神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再約就好了。

  柳臨淵給安聖稷的本子是完成版的劇本,再怎麼說都是超級大前輩,只給人物劇本不合適。安聖稷這種看劇本看的比作家都多的人,同柳千言的閱讀速度差不多,著重開頭和結尾,中間在翻翻就大概清楚本子在表達什麼。

  也就是說安聖稷看劇本應該很快才對,柳臨淵本來預計他半個小時就能看完,哪想到她和一位同樣的大前輩定了時間,處理了最近兩天太忙壓著的一些事情,連場地都選了三個備選,還和釜山政府的人聊了半天碼頭租借的事情。

  前前後後弄了快四個小時,手機沒電都用充電寶充電快充滿了,午飯生生變成了晚飯。中途還被侄女拖出去吃了果盤聊了點家常,姨母還說安聖稷看的那麼認真一定有希望之類的話,再次回到書房時,安聖稷才放下劇本。

  安聖稷對劇本的第一個疑問同柳千言是一樣的,她想要用這個本子做什麼。柳臨淵的答案也是一樣的,造神。就在柳臨淵以為碰上另一個柳千言的時候,安聖稷問出了讓她意外的第二個問題。

  「你不怕引起宗教爭端?劇本叫彌賽亞,內核是文|鮮明的故事,按照你這個本子未來會呈現出來的效果,九成九會引起一場很大的宗教爭端,倒是你可能會被宗教人士攻擊,你打算怎麼解決?」

  本子寫的是宗教,但本質上對宗教的瞭解都源自于資料的柳臨淵沒太聽懂。安聖稷訝異於她居然不瞭解,沒有笑話小朋友無知,而是給她解釋,韓國宗教非常複雜。

  安聖稷拍過宗教題材,不是柳臨淵這種,而是純粹抵觸宗教的那種文藝片,就是柳千言說的那種半現實題材的作品。那部作品拍的非常辛苦,有多少宗教人士阻攔就不說了,關鍵是拍完沒機會公映,都是點映的,就這樣還差點引起械鬥。

  柳臨淵聽他說到一半,想起了樸保劍對她說的那些話,給安聖稷解釋,作品沒有詆毀誰的意思,商業片也不會詆毀誰。她說到一半安聖稷就打斷了,因為他發現柳臨淵沒聽懂,關鍵是,她是真的不瞭解內情。

  「我不是說文|鮮明的教徒會對你做什麼,搞不好他們還會為這部電影增加票房,你拍的是他們彌賽亞的故事,還把他描述的很好。是你這個作品,會引起別的教派的矛盾。」

  「你既然寫文|鮮明,那你應該知道,他的教派現在有很多相似的存在。有些人是以他和文先生都是彌賽亞傳教,有些人則是打著自己才是唯一的彌賽亞的名義,這種人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而且很激進。」

  「作品上映很可能會造成這部分人的反彈,別小看這些人對教眾的控制,他們會做什麼你根本想不出來。我們之前去光州點映的時候,有人在會場放火,要不是發現的早,你都能參加我的喪禮了。」

  安聖稷看柳臨淵怪異的表情以為她不相信,認真道「你可能太年輕,沒有經歷過最瘋狂的時候,你爺爺應該知道的,文先生在國內最鼎盛時,國會都要往後退,整個國家都是他的都不誇張。」

  「現在雖然大環境好了很多,但他傳下來的那些教義還在,那些以他的名字活動的人也還在。一旦你的作品上映,很可能給了他們另一種宣傳的方法。這種宣傳對其他教派來說會很討厭,宗教之間的爭端是不會管有沒有普通人這回事,不信教的都是惡魔,信仰其他的主更是要直接下地獄的。」

  「他們口中的下地獄是真的敢殺人的,而且每次都是很瘋狂的方法,什麼炸|彈警告還是小事。就怕碰到真的瘋子,在首映禮或者路演的時候,當著媒體的面自|焚,到時候不管作品怎麼樣,你導演的生涯就被毀了。」

  表情怪異的柳臨淵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覺得安聖稷說的有點太魔幻了,現在又不是九十年代。但是想想疑似腦子有坑的樸保劍,又不是那麼確定真的不可能發生安聖稷說的那些事情。

  可是宗教爭端這種事往大了說當然什麼都有可能,往小了說也就那點事情。柳臨淵聽安聖稷的話有點不太對勁,試探著問他「前輩的意思是,不建議我拍?」對角色不感興趣她能接受,直接否定劇本?過分了吧。

  「不,我很贊同你拍這部作品,只是你可以換個角度。」安聖稷摩擦著劇本的封面「你這個本子的核心只有很少的人能看懂,你想要傳達的關於宗教本身就是一場巨大的人類騙局,整個韓國能看懂的也只有很少一部分。」

  「這部分人太少了,少到即使像我,像柳千言,我們也幫不到你太多的忙。這讓你的作品很容易會被人誤解為是在宣傳宗教,弄不好就成了文|鮮明的人物宣傳片了,那和你作品表達的本意完全相反。」

  「到時候,你再…」

  柳臨淵慢慢的舉起手示意有話要說,安聖稷頓了下,嚴肅的表情緩和了點,讓舉手要求說話的小朋友先說。小朋友非常猶豫的說,她沒想那麼多。

  「雖然我確實想要表達點東西,但是沒有到宗教是人類騙局那麼大的格局,關鍵是這部作品應該也沒那麼大的影響力。」柳臨淵對於前輩的『讚譽』有些承擔不起,有點像自己隨便寫了個『夕陽西下』結果被人解讀成『國家藥丸』的迥然。

  不過對安聖稷把她的作品拔高到那麼深層的表達還是很高興的,但該說的還是得說「我之所以想拍這部片子,就單純的想要探討文先生成功這件事,有多少是命運使然,有多少是可以複製的共性。」

  「選擇宗教做切入點,一方面是文先生是靠宗教起家的,另一方面是我們國家在宗教這個產業鏈上有驚人的產值。我想把被很多人有意無意忽視的這部分表現在大眾面前,所以這才會是個商業片。」

  「不知道前輩有沒有關注過,迷信這件事是可以商業化的,而且是個永遠不會衰敗的產業。只要人類社會還存在,只要生死還是大事,只要我們有解決不了的麻煩,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那宗教就永遠存在。」

  「商業片的重點是讓觀眾看得進去,我選了一個我認為還不錯的切入點,就是為了讓不關注的人關注,讓他們看看他們三不五時給出去的募捐也好,佈施也罷,那些錢是能幹很多事情的。」

  「宗教求到最後還是求己,信仰信到最後還是信人。我想表達的,是人得靠自己。文先生不就是靠一己之力成為了文先生,真正的草根逆襲,沒有任何背景,他的背景是神。」

  柳臨淵對安聖稷笑道「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沒有彌賽亞,有的只是文賢敏。所以,這是一部非常單純的商業片。」以為自己解釋的非常明白的柳臨淵,卻聽到安聖稷更奇怪的問題。

  「你厭世?」

  「…啊?」

  「我是說,你討厭這個世界?」

  「…什麼?」

  「不明白嗎?討厭這個世界就是你不喜歡這個世界,或者覺得活著沒意思之類的。」安聖稷眉頭微皺「你有什麼這方面的疾病嗎,心理問題?」

  完全不知道話題怎麼就到這裡的柳臨淵立刻搖頭「什麼都沒有,絕對!精神非常健康!吃好喝好,可喜歡這個世界了呢!」

  「跟我說說也沒關係,我也不可能告訴你爺爺,我們連私人號碼都沒有。」安聖稷以為她是不願意說。

  茫然的柳臨淵反問他「為什麼您覺得我…厭世?」

  「很明顯不是麼,你如果想寫宗教,這部作品的核心是在鄙夷宗教的虛偽。如果想寫的是文|鮮明,那你就是對這個人不太看得上。你說你想寫的是迷信的整個產業鏈,可你的作品充斥著世人的愚昧和對清醒的人的排斥,全是負面的信息,你看不到嗎?」

  安聖稷轉動椅子面對柳臨淵,看著小姑娘「我相信你不可能用其他人的作品跑來騙我,那本子送不到我這裡,柳千言不會讓你這麼幹。作品都是帶著創作者的靈魂的,你的本子在求救,你在讓人救你。」

  「文賢敏這個彌賽亞的角色剝離了作為人性的部分,你給他賦予了很多神性。這在文藝片裡都很少出現,在商業片裡基本沒有,至少我沒看過。文賢敏説明了很多人,底層的人也好,高層的人也好。」

  「作品裡都是以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幫助,碰到文賢敏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過的一點都不快樂,我需要快樂,需要幫助,需要文賢敏。他們都在以自己的方法求救,期待別人能從那些虛幻的假像中聽到他們的救命聲,所以文賢敏的神性才能凸顯,因為只有他能看得見。」

  「掙扎的人性中出現一個神性是很突兀的,你寫的很好,好到不仔細都發現不了。這些都是文賢敏的優點,可沒有缺點的人物是不圓滿的,設定根本立不住。你給了他一個最大的缺點,是他活在自己的幻想裡。」

  「整部片子少有的幾個清醒之人,最明顯的是孝敏。她指出了文賢敏的虛幻,也戳穿了他的想像,還點明了宗教就是一場人類自我編織的騙局。但這個人你寫的非常克制,甚至有點不太敢深寫的感覺。」

  「孝敏也很有特點,九十年代能留學去學心理學,這代表她生長在不錯的家庭,而且有自己的思想,不然那個年代的女孩子很多人都不知道心理學是什麼。可這樣的一個人嫁給了國會議員後,就在家做全職太太,符合社會約定俗成的走向,從人物設定來看卻是矛盾的。」

  「成為一個大環境認可的富家夫人之後,孝敏又出現在牛郎會所,有些離經叛道,但在那樣的環境下也說得過去。可在前面鋪墊好她為牛郎一擲千金後,孝敏又很清醒的知道,牛郎就是玩具,花錢買個高興的。」

  「劇本裡,孝敏是主要角色中出場最少,人設卻非常完整的,缺點刻畫的越明顯,優點凸顯的就越有亮點。這個人物最有記憶點的出場,都不是她戳穿文賢敏的把戲,而是她陪著她的丈夫,一位國會議員出場的時候,在愚昧的相信文賢敏的丈夫身邊,一言不發只是笑的畫面。」

  「孝敏這個角色代表了整部劇最清醒的那部分,她很可能是你身上的某種投射。但你在她的周圍織了一張網,把這個清醒的人困死在荒唐的世界裡,讓她只能成為木偶,活不了,死不掉,就這麼半生不死的站在丈夫身邊,成為別人的附屬品。」

  越說越誇張的安聖稷,坦然的看著全然懵逼的柳臨淵,繼續說「以我的經驗,這部作品就兩個主要人員,一個是文賢敏,你在他身上能投射自身的地方應該很少,除非你也覺得你生活在一個虛幻的世界裡。」

  「另一個場次不多卻很關鍵的孝敏,你連一個姓都沒有給她,在孝敏最後出場的時候,還用別人的嘴巴告訴文賢敏或者是觀眾,她的本名不叫孝敏,可她叫什麼你也沒有說。這個人物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清醒的人反倒虛幻,做夢的人卻是真實的活著。」

  安聖稷放鬆肩膀靠在椅背上,望著柳臨淵「假設你沒有做出代筆之類的事情,那你要怎麼解釋作者本身的精神問題,你的這部彌賽亞非常像是一場太過完美的夢境,主人公甚至連成長線都沒有,一路順到底。」

  「…」

  柳臨淵無話可說。

  但安聖稷還在等答案,柳臨淵想了一會兒,嘴巴張了張又合上,繼續沉默。這次安靜的時間有點長,得有五六分鐘。安聖稷一直等著她,也不再開口。終於,柳臨淵說話了。

  「前輩要簽約嗎?」

  「…」

  安聖稷愣了一下,柳臨淵卻一臉她有一個大秘密要告訴對方的表情,對他說「前輩如果簽約的話,我就什麼都告訴你!」

  「…不簽約你就不告訴我了?」

  表情很是嚴肅的柳臨淵深沉的點頭「不簽約,我不能說。」

  「你不管我喜不喜歡你爺爺了?」安聖稷笑問她「還是柳千言說了什麼?」

  微微搖頭的柳臨淵開口道「爺爺什麼都沒說,但是我很想和前輩簽約。前輩不想要知道為什麼我這麼設定嗎,所有配角都在求救的設定。」

  「如果你真的有事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心理醫生。」安聖稷誤會了「你不想告訴家人我能理解,但是你需要專業的人幫你。」

  柳臨淵挺直後背頭垂的低低的,像是在思考什麼,又像是在拒絕對方的話,依舊是那個問題「那前輩要和我簽約嗎?」

  這次沉默的人變成了安聖稷,等待答案的變成了柳臨淵。等待的時間不長,安聖稷出聲了「我要先聽到答案,你的本子確實不錯,有些年沒看過那麼有意思的本子了,題材的切入點也很新穎。可我不會和一個精神有障礙的導演合作,不管是你還是柳千言,都不行。」

  「我可以理解為,如果我的精神沒障礙,前輩就簽約嗎?」柳臨淵依舊低著頭,說話的聲音很小,好像在壓抑著什麼。

  以為自己弄哭了她的安聖稷伸手想要拍她的肩膀安撫她,指尖快碰到衣服的時候,看到她的肩膀顫了一下,迅速的縮了回來。尷尬的咳嗽一聲,勉強笑笑「差不多吧。」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可以了?」

  「…嗯。」

  「前輩說話算話的吧?」

  「我難道還會騙你麼。」安聖稷努力裝淡定,懷疑是不是真的把人弄哭了,有點小後悔,還是小孩子呢,做孫女都行了。

  低著頭的柳臨淵擺弄了一會兒手機,在安聖稷變了兩個坐姿掩飾尷尬後,又問了一遍「如果我沒有精神方面的問題,安聖稷前輩就會加入彌賽亞的項目,對嗎?」

  安聖稷聽著問題有點怪,轉頭丟開那點怪異,再次回答「只要你沒問題,我可以試試看。」

  「試試?」

  「我是說,可以考慮。」

  「考慮?」

  「…行。」

  安聖稷猶豫了一會兒「行吧。」

  下一秒,女孩子清脆的笑聲在書房響起,不到十秒,清脆變成囂張,壓抑變成得逞。柳臨淵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非常罕見的叉腰,仰天大笑。笑的安聖稷徹底愣住,很懷疑是不是刺激過頭,柳臨淵徹底傻了。

  柳臨淵笑了很久,笑到臉頰發酸,兩手按著臉蜷縮著又坐回椅子上,因為肚子笑的有點疼,面對還沒有回過神安聖稷,沙啞著嗓子還帶著笑意的問他「前輩喜不喜歡我爺爺我不知道,您一定很喜歡我。」

  「…」

  「連我爺爺都不會把角色挖的那麼深去分析,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我們看劇本多半在乎的是故事線,演員還是更在乎角色。但是前輩一定超級喜歡我,是不是?」

  「…」安聖稷很想問她是哪來的自信,柳臨淵已經回答了他。

  一手揉臉一手揉肚子的柳臨淵忙的不行,還不忘持續給自己貼金「商業片本身追求的就是一順到底,前輩不可能忘記了,肯定是因為前輩認為我不會那麼膚淺,肯定有更深層次的原因,所以努力幫我挖掘。」

  「文賢敏的虛幻不真實是故意營造的氛圍,看過我本子的人那麼多,就前輩把這個氛圍說的這麼高大上。不,這就是我想表達的,是前輩猜中了我的心思,看透了我的才華!」

  揉完臉和肚子,翹起腿坐在椅子上,昂首挺胸的柳臨淵一臉的驕傲「我就是這麼有才華的人。我也有看到孝敏沒名字,就會吐槽我是不是懶得名字。才不是呢,她本身在牛郎店就不可能用真名。」

  「前輩說的非常好,特別對。」柳臨淵輕拍掌心給安聖稷鼓掌「沒有名字是為了表現人物的複雜性,是代表這個人物特點的地方。閱讀理解滿分!完全贊!不和前輩合作絕對是我的損失!」

  「當然了,我相信前輩既然只看了一次作品,就有那麼多想法的話,對作品肯定是很喜歡的,就像前輩喜歡我一樣。我相信前輩也想和我合作,我們也別浪費時間了,我讓人傳電子檔過來,我們直接就簽約吧。」

  柳臨淵抓著椅子的扶手連人帶椅子往前挪了三步,直接就坐到安聖稷的面前,臉上還帶著大笑的紅暈,眼睛因為被笑容逼出的淚水,變的亮晶晶的,盯著安聖稷「簽約吧!」

  「……………」

  那一長串的符號代表安聖稷現在複雜的心情,心裡有一句話非常想要說,可是看著小姑娘的臉就只剩下無語。他這是被小孩子給耍了吧?徹頭徹尾的被耍了吧?還什麼閱讀理解,那是什麼東西?柳臨淵是故意的吧?故意諷刺他想太多是不是?!她一定是故意的!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回事,不知道尊老了嗎?還能不能好好的溝通了,什麼叫懶得想名字乾脆就不想了,你們這些導演都那麼隨便的嗎?還有柳千言,這樣的孫女放出來真的沒問題?

  安聖稷沖柳臨淵展露了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臉「我完全討厭你!完全!」

  大手一揮表示不重要的柳臨淵笑的不行「我超喜歡前輩!」艾瑪∼她差點憋笑憋的厥過去,這位前輩太給力了!她都不知道自己那麼有才華呢!不對!她一直很有才華!

  五指張開按著完全討厭的小姑娘的臉,讓人離自己遠點的安聖稷整個人都不太好「我絕對不會跟你簽約的!」

  「那不行,毀約的話對前輩的名聲不好。」柳臨淵頂著他的手,拿出手機給老爺子播放剛才的『證據』,放完對傻了的安聖稷說「我可以給前輩一份心理醫生的診斷證明。」

  即沒想到她能那麼『厚顏無恥』更沒想到她能那麼快的就錄音,此前一直是大佬的安聖稷聲音都不對了「你怎麼能在手機錄音!」

  「呃…因為我聰明?」柳臨淵扒拉下他的手,兩隻手抓住,繼續用亮晶晶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安聖稷「簽約吧!現在!」

  「呀!!!」

  書房響起業內一直說是好好先生的安聖稷氣急敗壞的叫聲時,還有柳臨淵再次出聲的大笑。感覺自己賺了一百億啊!安聖稷簡直超神!

  最後…還是沒有簽約。

  或者應該說是暫時,柳臨淵倒是想直接定下,但安聖稷的意思是他還想要再看看劇本。鬧歸鬧,該認真的時候柳臨淵還是不掉鏈子的,而且還特別會套路。前輩什麼的都不叫了,直接叫『爺爺』。她本來想叫哥來著,那安聖稷不就比柳千言小一輩了麼,親爺爺一定能笑瘋過去。

  可惜被她套路過一次的安聖稷很警覺,就變成了爺爺。韓國對關係親近的長輩都是直接喊稱謂,比如俞承濠的媽媽,偶爾叫『姨母』,有時候就直接叫『媽媽』。國情問題,叫安聖稷一聲爺爺柳臨淵不虧,安聖基比柳千言還大呢。

  在新爺爺…不是,在安聖稷家蹭了頓晚飯的柳臨淵,以強大的社交屬性,關鍵是很會討中老年婦女歡心的特點,得到『新奶奶』無限喜愛。順便知道了柳千言和安聖稷的互相看不上是怎麼回事。

  說起來吧,其實不算什麼矛盾,頂多就是性格不一致導致的誤會。早前說過安聖稷一飛沖天的時候得到的都是國內的獎項。正巧那時是柳千言無敵看不上國內獎項的時候,公開表達過這個觀點。

  其實柳千言沒有針對安聖稷的意思,他本人對安聖稷沒什麼想法,不然也不會邀請安聖稷出演電影了。但安聖稷就剛巧變成了被殃及的池魚,那時安聖稷作為演員名氣是非常大沒錯,可導演柳千言這個名頭是他也無法輕易評價的。

  媒體有心搞事情,圍追堵截安聖稷問他對柳千言的言論有什麼看法,安聖稷被煩了很長時間,梁子就這麼結下了。但其實柳千言壓根不在乎,以他口無遮攔的脾氣,要是在乎這種事情早就累死了。

  因為事情真的不大,所欲安聖稷也沒太在意,所以才會說什麼父輩是父輩的事情,柳千言也在罵過之後還是讓柳臨淵繼續去找安聖稷。事實證明,姜還是老的辣,安聖稷這不就成為柳臨淵旗下的定海神針了麼。

  雖然,他們還沒簽約。

  「遲早的事情,他能跟你聊那麼多,就是他對劇本很有興趣,不過就是面子掛不住,想端著。」

  在新爺爺家吃完飯,回舊…不,是親爺爺家告訴柳千言這個好消息的柳臨淵,非常詳細的同柳千言說了安聖稷的見面過程,重點是對方怎麼誇自己的劇本的,以及自己是怎麼套路對方的。

  關於套路的那一段,柳千言連續聽了三遍,笑的前仰後合,還讓柳臨淵說第四遍,柳臨淵拒絕表演,讓他搞清楚重點。人家看一遍劇本就能看出那麼多深奧的東西來,他看了那麼多遍劇本也沒看出點高深莫測的地方來,是不是親生的!

  自從柳臨淵抽煙,默認找到隊友的柳千言就帶著孫女躲在書房偷摸抽煙,現在也是如此,點燃兩根煙遞給柳臨淵一根,對親生的孫女說,安聖稷說的那些長篇大論沒意義。

  「我跟你說,演員不管是八歲還是八十歲都一樣,著眼點永遠是人物,不是說不對,但是他們往往帶著自己的理解。安聖稷對人物的理解來自于他的人生,換個演員又是另外一套說辭。」

  「你是導演,你的角度要從全域去看,人物只是整個故事的一部分,不是全部。他的話聽聽就行了,別太當什麼重要的話。你要堅持你自己的立場那是你的故事,你看我什麼時候太干涉你的故事?我不說那是怕影響你。」

  柳臨淵叼著演靠在桌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柳千言「你弄錯了重點,我要聽的不是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我的故事我自然會把控。我想聽的是比如他說的那麼多,重點是我很厲害!」重複一遍「我、很、厲、害!」

  呆了兩秒的柳千言笑駡她一句「你就是想要聽好話是吧,那你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出去繞一圈,整個圈子誰有你厲害。」

  矜持的點頭贊同的柳臨淵表示「沒錯,就是這種話,多說說。」話音一落被打了下大腿,不滿道「幹什麼,喜歡聽好話是人的本能。」

  「本能你個頭,你最近性子有點太跳脫了,雖說你之前死氣沉沉的不好,但你現在也好過頭了。穩重一點知道嗎,本來年紀就小,嘻嘻哈哈的別人不把你當回事。」柳千言教訓她。

  柳臨淵讓他別擔心了「真的敢惹我,我自然會讓他們知道我年紀小不小,扮豬吃老虎啊∼」

  「歪理,豬就是豬,你要是讓別人把你當豬了,就別怪別人欺負你。」柳千言彈了下煙灰對她說「就算是裝也要裝老虎,先嚇住別人,讓那些人不敢來找你麻煩,那才是正確的處世之道。」

  前段時間才為自己披上老虎皮的柳臨淵剛要說話,突然想到什麼,疑惑的問他「車太炫前輩的事情你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就會知道她是開玩笑的,根本不會這麼對她說。

  「我知道什麼,你們鬧矛盾了?」柳千言看柳臨淵意外表情,笑著吸口煙,吐出煙霧,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也該長大了,以後的路要學會自己走,沒人給你在後面收拾了,知道麼。」

  柳臨淵站直身體,隨手把煙頭滅在煙灰缸裡,看著爺爺有些不太信「徹底放手了?」

  「明旭這個當爹的都不管,我還管什麼,你也該自己去闖闖了,瞭解一下世界不是只有你眼前的地方。」柳千言笑道「怎麼,不喜歡?你們這麼大的孩子不都喜歡跟家裡面說不要管你們麼,你看看你之前做的事情。」

  說不上喜歡不喜歡,有點不太習慣的柳臨淵遲疑道「好像也沒太大區別。」本來不管是爺爺還是父親都沒有大張旗鼓的管制她,之前還因為不知道自己有人管,囂張了一段時間呢。

  「慢慢來,總要自己走出去的。」柳千言拍拍她的背「我們都還在,別擔心。」也不可能真的就什麼都不管了,只是不主動去瞭解了而已,真的出事總會有人告訴他的。

  柳臨淵剛想說話,手機響了,拿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直接接了。接通才想起來,她還約了文承賢來著,下午和大佬見面太有趣,忘記了。現在都快十點多了,文承賢都在家門口等半天了。

  掛了電話跟柳千言說要回去的柳臨淵,聽到柳千言問是誰,回了個俞承濠。爺爺是隨口一問,孫女也是隨口一答,可這答案停在柳千言耳朵裡有些奇怪。

  「這個點俞承濠為什麼在你家?」

  「約好了要見面的,我忘了。」

  柳臨淵說到這裡想起來「我和他在戀愛,之後可能會公開,先跟你說下,你記得告訴爸爸。」

  說完準備走的柳臨淵沒想那麼多,她會說純粹是因為如果打算公開的話,總不能讓他們在新聞上看到自己戀愛了。可她說完柳千言沒反應了,柳臨淵就疑惑了,柳千言一向不管她這些事啊,潛規則都能直接說的親爺爺,現在糾結什麼。

  柳千言愣了半天冒出來一句「把人帶回來看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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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一百零一章

  柳臨淵到家的時候門剛拉開, 就看到小跑到門口的俞承濠一臉的『你終於回來』的表情, 笑問他為什麼這個臉。俞承濠伸手拿過她的包扶著她換了拖鞋, 超小聲的說,他到家門口的時候,文承賢和金妍秀在吵架, 疑似要分手。現在兩人一個在大客廳一個在小客廳。

  「你再不回來我就準備跟他們說我要去接你了。」

  「他們分他們的,你幹嘛這麼尷尬。」

  笑著往大客廳走的柳臨淵沖沙發上的金妍秀招招手讓她起來, 一起往小客廳走。三人過去的時候文承賢攤在矮桌邊上, 桌上放著紅彤彤的炒年糕當下酒菜, 還有兩瓶燒酒, 有一瓶快見底了。

  走到文承賢對面坐下的柳臨淵剛要說話, 金妍秀緊追其後在她旁邊坐下,俞承濠呆了兩秒,說是去廚房給柳臨淵煮咖啡, 避開了。柳臨淵看看金妍秀再看看文承賢, 先讓文承賢起來, 別攤在地上,再問他們什麼情況。

  「沒有什麼所謂的情況,就是某人厭煩了,得到了之後就無所謂了,想要分手而已。」金妍秀拿著酒杯放在自己面前,把酒瓶遞給柳臨淵, 對她說「男人都一樣, 沒追到的時候就什麼都行, 在一起了就只剩缺點。」

  韓國酒桌上不能自斟自飲,金妍秀的意思是讓柳臨淵倒酒,柳臨淵接過酒瓶卻沒有給她倒而是放在了一邊,問盤腿低頭坐在對面的文承賢「你厭煩了?」

  文承賢抬頭想要說什麼,看了眼金妍秀,再看看柳臨淵,最後又把頭低下去,一副隨便她們怎麼說的態度。柳臨淵覺得這傢伙怪怪的,轉頭問金妍秀「那你是想分手?」

  「不是我想,是他想。」

  「我沒有!」

  幾乎在金妍秀的話音落下的同時,文承賢高聲反駁,柳臨淵還想說什麼,金妍秀抄起手上的酒杯就砸了過去。文承賢在她抬手的時候迅速彎腰低頭,酒杯砸在地毯上,聲音倒是不大,卻把柳臨淵看愣了。

  金妍秀砸的太順手,文承賢躲的也太迅速,就這兩人的動作,明顯不是第一次了。看過情侶吵架,還沒看過情侶動手的柳臨淵一時沒太反應過來,聽到動靜的俞承濠跑過來,判斷一下現場的情況,走到柳臨淵身邊,準備在她和金妍秀中間坐下,好歹有個保護。

  沒想到金妍秀用肩膀撞開他的小腿,手往文承賢邊上一指就讓他坐過去,開口就丟炸|彈「你們沒一個好東西,我不知道就算了,我都知道了,你還敢坐在臨淵旁邊!你去找女人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我們!」

  一句話,滿場安靜。柳臨淵茫然的看著俞承濠,俞承濠完全懵逼的回望,文承賢反倒成反應最快的那個,快速掃了眼桌上,以剛才金妍秀砸他的動作,抄起酒杯就砸俞承濠。吼了一句狗崽子。

  明顯沒什麼經驗的俞承濠沒躲開,被砸個正著,杯子從他的胸膛往下掉,俞承濠怒火還沒起來,柳臨淵先叫了一聲,痛呼。俞承濠就站在她旁邊,自由落體的杯子正好打在她的鎖骨上,超級疼!

  再次安靜的現場只安靜了瞬間,俞承濠連忙蹲下去沖柳臨淵伸手,嘴裡邊問她有沒有事,邊罵文承賢發什麼神經。下一秒被金妍秀大力的推開,妹子直接攻擊兩人都是神經病,文承賢慌張趴在桌子上,連聲對柳臨淵道歉問她怎麼樣。

  混亂的三人吵的柳臨淵吼了一聲『都閉嘴!』打開文承賢的爪子,拽著俞承濠在旁邊坐下,再看金妍秀「你先說,從頭開始說,什麼叫找女人。」

  金妍秀開口就飆了句髒話,看柳臨淵皺眉,白了她一眼,換了個方式,三言兩語說上個月她在會所看到俞承濠(文承賢:你去會所幹什麼!、柳臨淵:閉嘴!),當時俞承濠和一個女人摟摟抱抱的。

  「我親眼看見。」金妍秀用食指和中指當眼睛,先指著自己的眼睛,再懟到俞承濠的眼前「你敢說你沒有!我們那天可是打了招呼的!別跟我說你忘了!」

  因為她懟過來的手指差點變成鬥雞眼的俞承濠,維持著這個姿勢想了半天,做出一個恍然的表情「你說的是金浩導演生日的那次?那次我是…」

  「看!承認了吧!」金妍秀的手迅速往下放,按住柳臨淵的肩膀,讓她轉向自己,背對俞承濠,一臉嚴肅的告訴她真理「男人都是渣渣!」

  文承賢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又沒有。」

  「你也沒好到哪去!」耳朵非常尖的金妍秀立刻罵回去,柳臨淵伸手先把肩膀上的手拿下來,再轉身看俞承濠問道「金浩導演?我好像沒聽過這個名字。」

  俞承濠剛想說話,金妍秀再次把柳臨淵拉回去「一個拍廣告的導演,你沒聽過太正常了。」指著她背後的俞承濠,對她說「那女人都快長在他身上了,不管他這怎麼解釋,你都別信!」

  文承賢開口剛說了一個『我』,俞承濠屈膝往前右手把金妍秀的手打開,左手摟著柳臨淵的腰把人直接抱進懷裡,在金妍秀爬過來的時候再次打開她的手讓她退回去,下巴壓著柳臨淵的腦袋,警告金妍秀「滾遠點!」

  柳臨淵看不到俞承濠的表情,但是文承賢驚訝的臉和金妍秀忍不住往後縮的肩膀讓她想要抬頭。頭頂的人卻壓著她不讓她抬,手掌摩擦著她的腰側,安靜了一會兒,用帶著笑意的聲音開口。

  「我和金浩導演合作了一個廣告,5月底的時候他過生日,邀請了很多人,因為合作過我也去了。那個女人…」頓了幾秒「那個女人是一個新人,說是我的粉絲,我們聊了幾句,什麼都沒有。」

  柳臨淵動了下肩膀,感覺頭上的壓力沒了,抬起頭看向低頭看著自己的俞承濠,沒發現什麼特別的,笑容也很正常,隨口問「那長在你身上是怎麼回事?」

  「其實我不太記得了,不過如果是靠的太近,大概是因為她貼過來,我因為人太多不好動作太大。」俞承濠用下巴點了點柳臨淵的額頭,沖她笑道「我很有魅力啊∼想要貼上來的人很多的。」

  「是∼你很有魅力。」柳臨淵拍拍腰上的手讓他鬆開,直起身坐好對金妍秀說「他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說你們的事情吧,到底在鬧什麼。」

  金妍秀愣了一下,不敢相信柳臨淵就這麼算了「他要是騙…」

  「5月的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呢,彼此都單身,不管他怎麼說都沒什麼。」柳臨淵打斷她,笑看了俞承濠一眼,轉頭問金妍秀「如果這點信任都沒有,還浪費時間談戀愛幹嘛,有猜忌的時間,換個對象不就好了。」

  「呀!」x3

  柳臨淵轉頭看了一圈,笑問俞承濠「你跟著呀什麼。」

  「你還打算換誰?」俞承濠假笑,彎腰把她的手拉過來,包在手心裡「誰都不准換。」

  捏了下他的手心讓他安靜點的柳臨淵不理他,問那兩個又不說話的「不管你們誰想分手,自己解決,特地鬧到這裡幹什麼,難道我是情感諮詢的麼?」

  「明明是你讓我來的。」文承賢不滿。

  金妍秀同樣不滿「合約是你讓我簽的。」

  合約一詞出現,俞承濠和柳臨淵都看向沒反應的文承賢,文承賢淡定的看回去,金妍秀揮手讓三人集中「他早就知道了,現在的問題是,分手就變成了解約,他不樂意又要找我麻煩,簡直有毛病!」

  這麼說起來好想自己確實得充當情感專家的柳臨淵,先對俞承濠要咖啡,再問兩人想要怎麼樣。合約限定金妍秀不能分手,但按照她的說法文承賢明擺著就是想分手,只是自己說不出來在逼她說。

  作為證據,金妍秀吐槽了一堆文承賢前後不一的態度。剛開始隨時隨地的粘著她,現在對她去哪都不管不問。以前一天十七八個電話,打到她都煩了,現在給他發個短信,文承賢都能隔兩天才會,等等。

  都是一些很細碎的小事,可那些小事裡都讓金妍秀覺得,文承賢壓根就不喜歡她了,不過是因為軟弱不敢說分手。他不敢說無所謂,她說也行。不就是分手麼,又不是沒分過,但是文承賢拿合約出來說事,分又分不了,弄的金妍秀十分蛋疼。

  金妍秀說了挺多,中間文承賢數次想要為自己辯解都被她罵了回去,就她一個人在說。一直說到咖啡都煮好,俞承濠都回來再次坐在柳臨淵身邊時,金妍秀還沒說完,柳臨淵卻懶得再聽,反正聽起來也就那點事情,她比較想知道,文承賢是怎麼發現合同的。

  關於這個問題,金妍秀還有更多的槽想吐,柳臨淵卻讓她先等等,讓文承賢說。比起金妍秀的長篇大論,文承賢說的很簡單,他知道合同是巧合。

  金妍秀簽的那個協定裡,有一條是每個月會有『零花錢』,這筆錢是柳臨淵出,但帳戶是李文棟的。金妍秀有一張那個帳戶的副卡,隨便她刷,自然有人還。問題是李文棟出國了。

  「他出國就出國,為什麼不還卡,害我刷不出來錢。」金妍秀皺眉看著柳臨淵「你們這就不算毀約?」

  柳臨淵疑惑的看著文承賢,什麼叫李文棟出國了。文承賢不著痕跡的輕搖了下頭,讓她不要問。俞承濠微微挑眉,看了他們一眼。

  文承賢繼續道「文棟出國之後她的經濟就斷了,她大手大腳的習慣了,帳單就寄到家裡來,我有一次拿到了剛寄過來的帳單,想要問她,她把帳單和合同收到了一起,我也是無意中看到的。」

  「簡單來說,你是故意的吧?」柳臨淵看向金妍秀「那種東西不藏好,故意把合同給他看的?當時是想要分手,還是想要讓他幫你還錢?為什麼不直接找我?」

  金妍秀轉過頭不看她也不說話,文承賢倒是為她說了一句「那個時候我和你正在吵架,她也是考慮我才沒有找你。」

  有些奇怪這個答案的柳臨淵問他「那你那些短信不回,電話不打,還時不時夜不歸宿是因為什麼,不喜歡了?不喜歡就直接分手不就行了麼。」

  「我沒有!」文承賢立刻反駁「我只是…」

  金妍秀瞪他「只是什麼!」

  文承賢心虛的看了她一眼,不說話,轉頭像柳臨淵求救。柳臨淵聳肩「反正都要說,合約你也知道了,我也不可能真的跟她追究什麼違約,她還願意跟你到我這裡說這些,代表她也未必想分手,反倒說你的問題比較大。」

  「我真的沒有!」文承賢煩躁的抓了下頭髮「我只是。。只是…」低頭避開金妍秀的視線,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肩膀垮下去,開口的聲音都有氣無力的「我只是累了。」

  金妍秀愣了一下,怒火直接沖上頭「你累了!你憑什麼說累了!我為你做那麼多事情,結果你說你累了!那什麼叫不累!死在家裡叫不累!還是呆在你那個破暗房裡叫不累!我難道就不累嗎!我…」

  「閉嘴!」柳臨淵讓她別吼「什麼亂七八糟的,不要在我這裡吵架,出門吵,吵完再回來說。」看著文承賢「說清楚,一句累了想表達什麼?分手?」

  今晚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不分手的文承賢,現在的答案依舊是不分手。柳臨淵被他弄的不耐煩,或者說是被兩人的事情弄的不耐煩,讓文承賢別吞吞吐吐的,說清楚。

  文承賢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要怎麼說,猶猶豫豫半天,說要單獨和柳臨淵說。柳臨淵直接拒絕,就讓他在這裡說,單獨說等下難道她還要重複一遍?就這麼說!金妍秀同樣不願意,還懟文承賢就是想分手,不然有什麼不能讓她知道的!

  被兩個女人懟,試圖找現場另一個男人求救的文承賢,面對俞承濠愛莫能助的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不知道要怎麼和金妍秀說話。說的三人都愣住,金妍秀直接就怒了。文承賢反倒破罐子破摔,開始解釋所謂的累了是什麼意思。

  「你永遠在說衣服、包包、化妝品、口紅,還有每天碰到的討厭的人,討厭的事情,討厭的工作,討厭的劇本。我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你說的很多事情我覺得沒什麼聊的,你抱怨的那些,我聽起來也覺得很奇怪。」

  「不喜歡的人為什麼非要接觸,討厭的劇本一開始就不要接,不想和那個人一起工作,那就換一個人好了。可是我不能說,我說了,你就說我不懂你,說我想事情太簡單,說得好像我說什麼都不對,我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

  文承賢整個臉都皺在一起,看著金妍秀重複「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在一起能說什麼,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可我沒辦法跟你聊天你知道嗎,我根本沒辦法和你聊天,一點辦法都沒有,真的沒辦法。」

  「那你可以跟我說啊!」金妍秀覺得他簡直有病!就是這樣?!就這麼簡單?

  煩躁的抓著頭髮的文承賢聲音變大「我都說了啊!我什麼都跟你說,可你每次都說那些我不懂啊。我嘗試過的,你忘了嗎!我跟你說,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你說我太孤僻。那我就試著陪你去你想去的那些聚會,可我對你的那些聚會的人完全聊不下去。」

  「你在練習演技,我陪你對劇本,可我永遠弄不懂,你為什麼能那麼糟糕,我不能說你糟糕,我只能對你說加油。然後你就會生氣,你氣你自己為什麼不行,可對我來說,你的努力壓根不夠,你只是看起來努力,那是假的。可我怎麼說?」

  「我試著跟你說,如果不喜歡這個劇本,我有劇本還不錯,結果你說我推薦的劇本都沒什麼錢,你問我有沒有獎項。我怎麼回答你有沒有獎項,那個東西不是我能控制的,我…」

  文承賢看著柳臨淵想要尋找支持「我跟她沒辦法溝通你知道嗎。她說她喝了一瓶很貴的紅酒,可那對我來說就只是一瓶紅酒。她說她見了一個很棒的導演,可那個導演我聽都沒聽過,就像你根本不知道金浩是誰一樣。」

  「我喜歡膠捲,我喜歡待在暗房裡,我喜歡一整天什麼人都不見只在我的暗房裡待著。可她不行,她需要聚會,她需要人陪,她沒辦法一個待著。那我就陪著,可是陪著做什麼,看美妝節目,看家庭劇場,我做不到到!我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了,我做不到!」

  文承賢拿過酒瓶直接灌了一大口,瓶子砸在桌上,用完全迷茫的眼神看著金妍秀「我喜歡你,我以為我喜歡你,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我真的這麼想。可是我做不到你知道嗎,我不想陪你看家庭劇場,我沒辦法跟你聊,你的那些朋友,我甚至不想聽,你又碰到了什麼很討厭的人。」

  「我很孤僻,我一直都這麼孤僻,我孤僻到通訊錄拉開就那麼幾個人。可是你不一樣,你太不一樣了。我怎麼告訴你,你的不一樣我接受不了,我要怎麼跟你說這些話,說了之後有什麼後果難道我不知道嗎。」

  「你會覺得我變了,你現在就覺得我變了,你覺得那是我不喜歡你了,你搞不好聽完都覺得我看不起你。可是我沒有,我沒有不喜歡你,我也沒有看不起你,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辦。」

  「我那麼喜歡你,喜歡到即使看到合同的時候我連生氣都沒有,反倒安心,你不會走了,你不會離開我。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在一起,我不知道在你問我意見的時候,我要怎麼告訴你,我的意見,因為你不喜歡那些話,我那麼清楚的知道你不喜歡那些話。」

  「我知道你很累,我知道你很努力,我知道你比我要努力的多。你努力學做飯,你幫我洗衣服,你收拾家裡,你就像一切我夢想的中的那個方向在努力。你會為了我半夜想要吃什麼,睡到一半起床去買,我都知道,我太清楚!」

  「可是你讓我怎麼辦,我沒辦法因為我喜歡你,就覺得那些菜很好吃,我沒辦法因為我喜歡你,就應該去包容屬於你的那部分,甚至都不能算是缺點的問題。我沒辦法,你知道嗎!我沒辦法!」

  「我不能說我沒辦法,我不能跟任何人說,尤其不能跟你說。愛情不就是願意妥協嗎,愛情本來就大過天,愛情就是不管我們碰到任何困難我都願意去承受。愛情就是這樣,可我的愛情為什麼就做不到,我不知道原因,你懂嗎!」

  「憑什麼別人的愛情都能做到,就我做不到,是我的問題,是我自己有問題,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能說!我說了我都看不起自己!我看不起自己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第一次看不起自己!我看不起這個人!」

  文承賢的最後一句是吼出來的,吼完看到金妍秀悲傷的表情,自己先落淚了。一邊哭一邊用力的把眼淚擦掉,啞著嗓子「我喜歡你,我永遠喜歡你,我真的喜歡,可我做不到,我好累,我做不到,我只能離開。」

  「臨淵。」文承賢紅著眼眶看著柳臨淵「我要怎麼辦,我做不到。」

  柳臨淵想要說什麼,俞承濠卻拉著她的手把她拉起來,帶著她往書房走,把空間留給哭的跟著傻子一樣的文承賢,以及一言不發的金妍秀。那不是他們應該處理的事情,那只能他們自己解決。

  俞承濠想要拉柳臨淵去大客廳,柳臨淵卻帶著俞承濠進了書房。書房只有一把椅子,兩人擠在一起坐,椅子很寬但也有點擠。俞承濠乾脆抱著柳臨淵,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兩人安安靜靜的坐著,誰都沒說話,書房的隔音很好,外面一點動靜都聽不到。不知道是屋內太安靜,還是兩人靠的太近,近到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俞承濠聽到了柳臨淵的歎息,柳臨淵也聽到了他的。

  「這個算是成長的陣痛嗎?」柳臨淵靠在俞承濠的肩膀上,輕聲問他「承賢也算長大了對吧?長大到發現,原來這個世界壓根就沒有所謂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的愛情,我們始終最愛自己。」

  愛情是什麼,不是電視劇裡那些生死之間的海誓山盟,也不是那條沉了的船上,一句你跳,我也跳。愛情是卑微如螻蟻般平凡的我們,在充斥著別人的傳奇的世界裡,只剩下的那點英雄夢想。

  愛情是人生永遠不可能成為電影的你和我,在我們遇到彼此的時候,我們就是對方唯一的男女主角。是一日三餐所有的時光裡,支撐我們在快要被歲月磨平棱角的時候,還剩下的那點特別,期待我們終將會等到那個人的希望。

  可文承賢的希望被他自己打破了,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特別,他發現他原來和那些再平凡不過的人一樣。他就是個凡夫俗子,他到達不了,他想要的殿堂,他甚至親手毀了他的殿堂。

  柳臨淵長歎一口氣,她覺得這比自己長大還要讓她難過。可俞承濠說不是,他給了柳臨淵另一個答案。成長是必然會到來的事情,可我們一定能遇到,讓彼此願意回歸幼稚到弱智的人。

  親了下女朋友的額頭,摩擦著柳臨淵的背脊,安撫她的男朋友告訴她「或者,承賢只是沒那麼喜歡金妍秀,不是多複雜的原因,也不是愛情不夠強大,只是他沒那麼喜歡她。」

  「你相信愛情能代表一切?」柳臨淵仰頭看著他「哪怕我們連溝通都沒辦法,你還是相信?」

  俞承濠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不想看到你因為別的人不開心。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我們不可能沒辦法溝通,我們也不可能連話都說不了,他們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但我們遇到了啊。」

  「好吧。」柳臨淵還真不想反駁這一點。

  握著她的手拉到面前親了親的俞承濠,拿著她的手指戳了下她的臉頰「你不能只聽那些關於做不到的部分,你可以想承賢一直在說的,他喜歡金妍秀,哪怕到現在,他都在說,他喜歡金妍秀。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喜歡還在,不就代表愛情還是值得相信一下的麼。」

  「你的話前後不通啊,剛剛不是還說承賢可能沒那麼喜歡金妍秀麼。」柳臨淵嘟著嘴覺得他在套路自己。

  俞承濠低頭親了她一口,笑道「我的重點在你啊,我是讓你不要對愛情失望,我不知道會不會有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的愛情,但我希望我們會有,我會有你,你也會有我。」

  「我們當然最愛自己,可我們在愛自己的時候,不妨礙我們也在愛對方。你愛自己,我愛你。我愛自己,你也愛我。這樣才是最好的啊,為什麼非要苛求,一定要愛對方超過自己,難道不是愛自己的時候,才能更好的愛對方嗎?」

  柳臨淵捏著他的指節隨意道「大概是我們拍電影的,總是喜歡追求極致,九十九分永遠不滿足,喜歡和愛永遠分的很清楚,我喜歡你,但我愛我自己。這是太不一樣的一句話。」

  俞承濠愣了一下「你只是喜歡我嗎?」

  一不小心說多的柳臨淵同樣愣住,訕笑的看著他,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俞承濠齜牙望著她,柳臨淵心虛的很,俞承濠卻突然笑了,揉著她的臉跟麵團一樣來回搓,柳臨淵也不敢反抗,就讓他玩。

  「那我對你…」

  俞承濠的話說到一半,書房的門被推開了,金妍秀看到他們的姿勢咳嗽一聲,柳臨淵打開俞承濠的手從他身上跳起來,問金妍秀怎麼了。金妍秀說想要和她單獨聊聊。俞承濠起身往外走給他們挪位置,去找文承賢了。

  說實話柳臨淵覺得她給不了金妍秀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畢竟她真不是什麼情感專家。金妍秀也沒指望能在柳臨淵這裡得到什麼建議,她只是過來問,她要怎麼和文承賢相處,因為文承賢和柳臨淵相處的很好。

  「我喜歡他,我故意把合約給他看,不是想要他付什麼帳單,我還有點錢,那些帳單夠付了。我給他看合約是想要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說到底合約在那裡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遲早要爆炸,我想的不過是讓爆炸能更快一點,我受的傷能更少一點。」

  「我本來打算,他看到合約,我們大吵一架,他要是還願意繼續,我們就好好的在一起。我把選擇的機會給他,是不想讓自己受傷。他卻連吵架都沒有和我吵,我那個時候才知道,他比我想像的都要喜歡我。」

  「你瞭解他,也瞭解我,我這種人沒心肝的,除了自己誰都不在乎。可我在乎他,是他讓我變的在乎他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放心的人,那個人卻說,他沒辦法和我相處。」

  金妍秀問了和文承賢一樣的問題「臨淵,我要怎麼辦,我們才能不分手?」這個問題,文承賢在問過柳臨淵之後,同樣問的俞承濠。

  問出問題的男女朋友或許是真的有默契,回答問題的男女朋友,默契就有待商榷。

  柳臨淵給金妍秀的回答是不知道。實際上,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和文承賢是怎麼成為朋友的,好像莫名其妙就成為朋友了,然後就一直到現在。就像「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間就那麼粘著我一樣。」

  「我沒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金妍秀看著柳臨淵「你是唯一的,不止是我的唯一,也是承賢的唯一。」

  總覺得這個詞有些奇怪的柳臨淵,試探著問她「如果你沒有朋友的話,那承賢說的那些什麼聚會,還有你的那些朋友是什麼意思?」

  「我需要朋友,就是因為沒有,才會需要。」金妍秀輕聲笑道「我有時候很佩服他,他那個不叫孤僻,他是很強大,才能忍耐孤獨,我不行的,我沒法接受我沒有朋友這件事。」

  朋友遍天下算不上,但是朋友很多的柳臨淵猶豫了一會兒,勉強給了個建議「那你要不要把我這個唯一,放在承賢的身上,試著和他做朋友?你和我相處的就還行,雖然我們有過一點小問題,但總的來說還可以,你要不要用對我的方式,去對待他?」

  這是柳臨淵的答案,俞承濠的答案從某種程度上是相反的。他告訴文承賢,不要用對待朋友的態度對待金妍秀,尤其不要用對待柳臨淵的態度去對待金妍秀。

  「你搞錯了一件事,臨淵是對付出這件事沒什麼概念的人。她能從對朋友、家人和我身上得到付出的快樂。大概是從小擁有的太多,她從來不會吝嗇去表達她的喜愛。因為不在意付出,所以不會強求回報。」

  「金妍秀和臨淵是完全相反的,你和金妍秀反倒是有點像,你們感覺都沒什麼安全感,需要不停的從對方身上索取安全感。你們把付出當成某一種籌碼,給出去是要有回報的。」

  「你和金妍秀之間必須有一個人要妥協,如果你真的不想分手,那你就要試著做妥協的那個,去包容她,去做那些你做不到的事情。不管你再怎麼糾結,你就是要去做,因為你喜歡她。」

  金妍秀對柳臨淵的建議有什麼看法不知道,但文承賢對俞承濠的建議非常不滿,他覺得對方說了跟沒說一樣,而且「什麼叫我們都是沒安全感的人,你還不是一樣,難道你很有安全感麼。」

  「我沒有啊,你難道沒發現,圍在我們孩子身邊的人都沒什麼安全感麼。你也好,金妍秀也好,炫雨還有那個李文棟,我們都一樣。臨淵是我們的小太陽,肆意的揮灑光熱,讓我們這些有些陰鬱的人,不自覺的靠近她。」

  俞承濠笑了笑,笑的文承賢覺得他笑的有點噁心「我都要分手了,你跟我秀恩愛還是人麼!柳臨淵算什麼太陽,她壓根就不是什麼陽光少女,你是談個戀愛眼裡濾鏡有多厚!」

  「相信我,她要真的是陽光少女,你壓根不會靠近她。」俞承濠轉頭看了眼書房的方向「她的溫暖是帶著一些冰冷的,隨時能收回,讓人有時不太敢靠的太近,卻還是會被吸引,因為嚮往陽光是本能啊。」

  文承賢無語了「你真的要這樣麼?」

  俞承濠攤手「這就是我最好的建議,不管能不能忍,不管你做不做得到,只要你不想和這個人分開,你就必須要做得到。」

  給了截然相反的答案的情侶送走隨時可能分手的情侶,累了一天的柳臨淵準備洗澡睡覺,俞承濠卻叫住她,問她知不知道喜歡和愛有什麼區別。並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的柳臨淵,默默搖頭。

  「喜歡是我總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與其說喜歡你,更多的是因為你能讓我開心,我喜歡的是喜歡上你的自己。」俞承濠走到柳臨淵身邊,微微彎腰,看著她的眼睛「而愛,是只要你開心了,不管讓我做什麼,我都會開心,只要你開心。你從來都不只是喜歡我。」

  男朋友按著女朋友的肩膀,告訴自己的小太陽「我愛你,而我相信,你也愛我。」

  柳臨淵呆呆的看著他,男朋友把話都說完了,她好像沒什麼能說的,就只能說一句。

  「我爺爺要見你。」

  「啊?」


102.俞承濠

  俞承濠見過柳千言, 這基本是句廢話。不管是拍攝深淵, 還是沒拍深淵之前, 甚至是更早, 早在那個烏龍的婚禮, 俞承濠就見過柳千言, 就像柳臨淵見過他的家人一樣。

  可現在不一樣, 此前不管是以後輩、以演員、以任何身份見過柳千言, 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讓俞承濠茫然無措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滿手拎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禮物,什麼亂世佳人的典藏版(據說柳千言喜歡), 什麼紅參(對身體好)、什麼韓牛禮盒(上門標配)等等,多到放在地上能圍成一個圈。

  柳千言的家門口五十米開外的地方, 柳臨淵站在那堆禮物盒的圈外, 陪著站在圈內不敢動的俞承濠,即覺得好笑又覺得荒唐。追求她的時候也沒看到俞承濠對柳千言那麼慫, 反倒聽能聊的,現在突然間慫什麼。

  「爺爺會打我吧!」俞承濠哭喪著臉問柳臨淵「要不我們改天?」

  柳臨淵笑著點頭「行啊,反正你都改了三四次了。」看了眼地上的禮盒「就是你每改一次這堆東西都多一兩件出來,我怕你遲早改到破產。」都叫上爺爺了, 還怕挨揍?

  很怕被揍, 腿都軟的俞承濠真心想哭「我覺得我還沒準備好, 還是改天好了。」他寧願破產啊。

  面對這種問題柳臨淵不是那種『不過就是講個面, 怕什麼』的類型, 她還是很配合的, 俞承濠說改天那就改天。自從那天面對男朋友說出的那句『我愛你, 你也愛我』之後,柳臨淵以一句見家長的話,打亂俞承濠的所有鎮定。

  從那天起到現在一個禮拜都過去了,本來他們第二天就過來了,同樣是晚飯前,同樣的一手的禮物,不過那時還只有兩個禮盒。慌亂一路的俞承濠就是站在這裡,臨門一腳踢不出去,慫的要死的說改天。

  當時柳臨淵怕自己要是不點頭說行,俞承濠能就地暈倒,大熱天的這傢伙穿了西裝三件套,打了摩絲踩著皮鞋,連妝都化了。柳臨淵非常想要吐槽他,到底是去面試角色還是去見家長,關鍵是你大熱天的,眼看都三十度往上了,不熱麼?!

  第一次得到柳臨淵同意改天的俞承濠,飛速拽著柳臨淵上車,真人演繹什麼叫落荒而逃,柳臨淵憋笑憋的不行。俞承濠覺得她完全不懂自己的苦逼,威脅她要帶她回去見媽媽。哪想到柳臨淵淡定的很,見就見,又不是沒見過。

  當晚,本來準備給柳千言的禮物,轉手送到了俞承濠媽媽的手上。完全腦子一熱沒想那麼多就帶人回家的俞承濠,看到柳臨淵和親媽相處的簡直不要太和諧,自己跟撿來的一樣,真心懷疑人生,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啊!

  因為去的突然,家裡只有父母在,姐姐和朋友出去玩了。帶人上門不經大腦,但真正到門口的時候俞承濠還是理智回籠,怕柳臨淵緊張,對她說,媽媽很好相處,很喜歡他,他會照顧好她之類的話。話說到一半就看到柳臨淵按了他的密碼,就這麼進去了,自己完全懵逼。

  絕對沒有告訴柳臨淵自己家密碼的俞承濠,傻乎乎的問她怎麼知道密碼的,就被聽到開門聲從裡面出來的親媽嫌棄,說見柳臨淵的次數比見他都多,告訴密碼怎麼了。親媽懟的兒子無話可說,只能看女朋友。

  柳臨淵依舊是那張淡定臉,她早就說過了,俞承濠那段時間躲著她玩深沉的時候,她和阿姨的關係突飛猛進來著。俞媽媽那段時間懷疑兒子是不是到了遲來的叛逆期,給兒子打電話說不了幾句,就給俞承濠的小夥伴打電話,李炫雨也接到過,但柳臨淵到底是女孩子還溝通一點。

  勉強接受這個理由的俞承濠拎著禮物站在門口,看著親媽挽著柳臨淵的胳膊,問她吃沒吃飯,最近是不是瘦了,太忙了要注意休息,錢都是賺不完的巴拉巴拉。完全被忽視個徹底,弄的跟他是來做客的一樣。

  兩位女士都走到客廳了,親媽才想起來還有個兒子在,轉頭嫌棄他,站在門口幹嘛,太長時間沒回來,不知道家門怎麼進了?說著看到他手上的禮物,還讓他自己找地方放,一臉的『我養你有什麼用』的嫌棄臉。

  轉頭用那張臉堆滿笑容對柳臨淵說,來了就來了,還買什麼禮物,跟媽媽客氣什麼,下次來就直接來,什麼都不用帶,又一通猛誇。誇的俞承濠簡直心累,特別想說那東西是他買的好嗎!但是理智讓他懸崖勒馬,默默去放禮物了。

  等沒用的兒子放好禮盒回到客廳,就看到親媽給柳臨淵準備了一大桌菜,還站在冰箱東翻西翻的,說是他們來的太突然了,也沒準備什麼好吃的,下次一定要提前打電話過來。

  常年在書房不出現的親爹,就坐在柳臨淵的旁邊,平時嚴肅的跟誰都欠他八百萬的臉,現在笑的不能再有親和力,問她最近在做什麼。看到他站在那邊不動,還指派他去給柳臨淵拿水果,說他一點規矩都沒有,帶人上門吃飯也不知道提前說,親媽還附和!

  俞承濠都無語了,再再再次懷疑自己是撿來的,你們一家三口挺開心啊,我也沒吃晚飯啊!我也空著肚子啊!我也很久沒吃你做的飯,我也很久沒和你們聊天了!我呢!我呢!我…

  「傻站著幹什麼,去給我們女兒切柳丁去。」

  「…柳丁在哪?」

  親媽白了兒子一眼「要你有什麼用!」

  『親』女兒看著撿來的兒子,對『親』媽說「我們忙了一天了,都沒吃東西,要不然我們先吃飯?」

  「對對對,你先吃飯,吃完飯在吃水果。」俞媽媽大手一揮指著俞承濠「去給臨淵盛飯,你不會連碗筷在哪都不知道了吧。」

  養貓前家庭地位就很低,養貓後家庭基本沒地位,有了女朋友連家庭都沒了的俞承濠放棄溝通,默默的去廚房給柳臨淵盛飯。等他用託盤端了四碗飯出來,再次被親媽嫌棄,他們兩人吃,裝那麼多飯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們吃過了啊!你們什麼都沒跟我說啊!我去放禮盒了記得嗎!我…

  「哦。」俞承濠乖巧的轉身把多餘的兩碗飯準備送回去。

  俞媽媽連忙叫住他「做事都不動動腦子,你先把我們孩子的飯給她啊。」說著上前拿下一碗飯放在柳臨淵面前,笑的非常慈母「你先吃,多吃點。」直接就在柳臨淵旁邊坐下了,還拿著筷子給柳臨淵夾菜。

  場面自動又變成一家三口和孤兒狀態,俞承濠再次從廚房端了一碗飯出來,認命的坐在一家三口的對面,安靜的吃飯當自己不存在。聽著那一家三口的媽媽說,她前兩天去市場碰到一個老人家賣自家養的蜂攪出來的蜂蜜,讓柳臨淵回去的時候帶一點。

  家裡一向是嚴父,不怎麼說話的爸爸,依舊不怎麼說話,但是默默的把桌上的菜都往柳臨淵面前挪。挪就挪吧,拼什麼,挪的他面前只有泡菜蘿蔔,柳臨淵面前全是肉!能不能讓人吃飯了!

  筷子都已經要碰到醬蟹的俞承濠,眼睜睜的看著親爹就這麼用一盤蘿蔔換了螃蟹,連吐槽的欲望都沒有了,夾著蘿蔔塊咬的哢吱哢吱的宣洩不滿。在親媽因為他的動靜看過來的時候眼睛瞬間亮起,下一秒,親媽頭一轉,就對柳臨淵繼續說蜂蜜吃不完還能做面膜。

  這飯徹底吃不下去了!

  一向會和中老年婦女相處,自帶天賦技能的柳臨淵從來沒在這上面嘗過敗績,事實上她其實不太懂為什麼別人和家裡長輩相處不來。就她而言,俞媽媽這一輩的人都很好相處,事業型的特別少,多半是家庭婦女。

  面對家庭婦女,只要不把她們當家庭婦女看,不要那麼乖巧,不要說什麼我來我來,不要太客套,最重要的是,不要把她們當什麼都不懂的人。時不時創造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麻煩給對方解決,再說點沒有你我要怎麼辦之類的話,再賣個萌,基本能通殺。

  事業型的女性又是另外一回事,那本身要忽視性別的問題,不適用這個套路。俞媽媽卡在兩者之間,早年做過俞承濠的經紀人,但那是他很小當兒童演員的時候,與其說是經紀人不如說是不放心兒子,等俞承濠有真正的經紀人了,她也就回歸家庭了。

  韓國整個社會的大方向還是鼓勵女性回歸家庭的,柳臨淵同俞媽媽來往,在對方以『叫我媽媽』的話說出來之後,基本就當她是家裡的長輩。而她從有記憶以來,就沒有被家裡的女性長輩不喜歡過。

  這次同樣如此,柳臨淵把不信邪的男朋友碾壓到渣都不剩。吃飽喝足後,還在男朋友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說了男朋友應該說的話。真的把飯局弄成了一家三口和孤兒。

  「媽媽,我和他在一起了。」

  桌上安靜了幾秒,俞媽媽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想問『他』是誰,等看到孤兒坐直身體想說話,瞬間就懂了,還沒說話,俞爸爸就用一句話奠定了,孤兒的地位。

  「你要不要在考慮考慮,這小子性格不好。」

  柳臨淵「…」

  俞媽媽「…」

  俞承濠…俞承濠叫了一聲「爸!」真當我是孤兒了!

  「你沒有定性,說要養貓,結果還不是你媽在養。拍攝起來三四個月不回家都是常事,你說你住在家裡,我們一年才見你幾次,你把家當旅館,就是不顧家。」親爹強勢表達了對親兒子的不滿之後,看著老婆「你就放心他們在一起?」

  俞媽媽到底還是親媽「我兒子哪有那麼差,他只是照顧工作,男孩子就是要有事業心,你還不是不顧家,出差出的人都看不見。」就在俞承濠覺得果然是親媽的時候,就聽到親媽對女朋友說。

  「但是這樣的人做老公確實不太好,媽媽是過來人,你要相信我,你得找個疼你的。你們戀愛一定是這小子的福氣,可我怕你們要是分手了,你會不會就不認我這個媽媽了。」

  一次性懟了桌上兩個男人的俞媽媽以強大的戰鬥力,勸告柳臨淵「年輕時多談談戀愛也好,多見見人,多嘗試嘗試,才能選到好的。別像我一樣,傻乎乎的就嫁人了。」

  俞承濠看著自家親媽,衷心希望,自己還不如是個孤兒,說的像話嗎!什麼叫多嘗試嘗試!怎麼樣!就等著我分手是不是!我要是分手了,你們是不是還得放煙花慶祝!

  這張桌上大概唯一站在俞承濠那邊的就剩柳臨淵,對俞媽媽說「我們想好了要認真在一起,過段時間可能會公開,我想要先告訴您。結婚什麼的太遠了點,還沒想過呢。」

  「是要好好想想。」俞媽媽拍著柳臨淵的手「好好考慮啊∼」一副很不放心的表情。

  俞承濠叫了一聲「媽!」

  「你媽沒死呢!」親媽讓兒子閉嘴,撐著桌子失望的起身,小聲嘟囔一句「我還打算給你介紹一個物件呢,我連人都看好了。」

  「媽!!!」

  柳臨淵撲哧一聲笑道「那就當您把他介紹給我好了,我相信您,就是因為喜歡您才喜歡承濠的,她是您創造的作品。」

  「呀!」

  「應該是我的作品。」俞爸爸覺得歸屬權得研究一下,被本來笑的很開心的老婆瞪了一眼之後,改換臺詞「我們的,我們的作品。」

  作品大叫「沒人聽到我說話嗎!」

  話音落下一家三口大笑,孤兒氣了半天也就只能跟著笑。到最後,見過家長出門的小情侶們,俞承濠抱著親媽給親女兒的蜂蜜,是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就算有也沒用。親媽特地說,這蜂蜜是給柳臨淵的!

  對柳臨淵來說見家長是太順利的一件事,一頓飯就解決了。但是對俞承濠來說,光是進門他就磨蹭了一個禮拜,搞不好還能磨蹭下去。

  這個禮拜柳臨淵收到了安聖稷前輩讓人送過來的確認出演的合同,按照老前輩的意思,看在劇本的份上,他就簽了。但是他不要片酬,因為片酬柳臨淵已經給他侄女了。他想要用分成的錢去換柳臨淵繼續那個獎學金,很明顯光靠他侄女,那個獎學金遲早是個炸|彈。

  柳臨淵對他的要求倒是沒什麼意外的,既然安聖稷的侄女能讓自己見到本來見不到的人,就代表兩人的關係很好。那她挖下去的坑,總要有人為那為姨母填。只不過她本來打算自己填的。

  她還有一個慈善基金會,錢是從那個慈善基金撥款,獎學金也是慈善的一種。本身就是為女性設立的,用在女校梨花大學裡也沒問題。慈善基金可不是一直往外給錢的,自身也有盈利,那點獎學金不是什麼大錢。

  不過既然有人來填坑也不錯。柳臨淵以要回去告訴爺爺一聲的名義把俞承濠第二次帶回家。同時,也第二次在俞承濠忐忑不安的說出,要不改天的話之後,給出肯定的答案。

  第三次帶俞承濠回家的理由是劇組的框架基本齊了,她本來就定了很多人,自己在跑主演的時候,那些定好的人也陸續簽完合同,走個法律檔就行。第三次的俞承濠,依舊在距離家門口五十米不到的地方,繞了半天圈子,就是不敢再往前。

  這次是第四次了,這次的理由是,柳臨淵想好了和CJ合作,但是出了點問題,要回來問問柳千言的意見。這次的俞承濠倒是沒有西裝三件□□那麼多花樣,但也穿了休閒西裝,怕自己太隨意了。

  這次俞承濠照舊想要躲一時是一時,柳臨淵也依然沒催他的想法。點頭同意,跟他一起把地上那每一次回去再過來,都多幾個的禮盒搬上車。不出意外,今天又是沒有結果的一天。

  但,人生怎麼可能不出意外呢。

  已經上車掉頭準備出去的兩人,碰到了開車回來的柳明旭,兩邊正對面通過車窗直直的看到對方。見過柳千言很多次,但一次都沒見過柳明旭的俞承濠,差點沒認出來,就算柳明旭時不時的在電視上出現一次,那也是新聞而且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俞承濠認不出來真不奇怪。

  俞承濠認不認出來不重要,柳臨淵不可能認不出來,柳明旭也不可能認不出來。認出來的柳明旭停車了,認出來的柳臨淵讓俞承濠也停車。一句『那是我爸爸』讓本來準備按喇叭,結果因為太激動想要收回的手沒收回來,真的按了喇叭的俞承濠整個人不好了。

  汽車鳴笛的下一秒,柳臨淵就看到俞承濠拉開車門就像沖下去,結果車門倒是開了,但他被安全帶給拽回來了,蠢的簡直沒眼看。柳臨淵先幫他解開了安全帶,再解開自己的,拉開車門下車,這次俞承濠反倒有點不敢下去了。

  「你先把車挪開吧。」柳臨淵扶著車門彎腰對俞承濠說「真的不想見,其實不見也沒關係,一直來來回回的也挺累的。我今天有事要找爺爺,你先回去,改天再說。」

  求生欲永遠線上的俞承濠立刻警覺「你生氣了?」看她的笑臉又不像是裝的「我見!就今天!不改天了!」說完就要下車。

  柳臨淵讓他先等等「你先挪車,擋到我爸了。」

  已經跨出車門的腿迅速縮回來,連連點頭「對對對,我挪車。」

  無奈歎了口氣的柳臨淵關上車門往柳明旭那邊走,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就聽到親爹問她今天是不是帶男朋友回來見家長。柳臨淵搖頭說是爺爺想要見俞承濠,不是見家長。

  「不是一個意思麼,男朋友見家長。」柳明旭笑她「這個點應該是沒進去,你害羞了,還是他害羞了?」

  完全不害羞當然也不能說男朋友怎麼樣的柳臨淵,選擇跳過這個話題,問他「為什麼爺爺突然間想要見人,你們以前不是都不管我的麼。」

  「我們不是不管你,是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力,戀愛這種事情要怎麼管,難道還能把你鎖在家裡?」柳明旭看著俞承濠的方向「聽你爺爺說,這次你選的人還行,沒什麼大毛病。」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邊車子已經在掉頭,看不到人了「什麼叫這次?哪次我選的人是你們覺得有大毛病的嗎?」

  「還跟我裝傻,你和那個李東旭,他不就劈腿了麼。」柳明旭的笑容微收,對女兒說「要不是我那段時間太忙,你又跟他分手了,他才是我比較想見的人。」至於見面之後要做什麼,就不用說的那麼詳細了。

  稍顯陌生的人名被重新提起來,柳臨淵愣了一會兒「東旭哥沒劈腿,我們分手是我的問題,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柳明旭意外的看著她「分手了還這麼護著?他劈腿都上新聞了,還說是你的問題。」

  「新聞?」早就把當初的事情拋在腦後的柳臨淵,還拿了手機出來搜索,翻出那個新聞才想起來,搖頭失笑「這是個誤會,記者…」頓了一下,看柳明旭不滿的神情揮手表示「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哥哥沒劈腿,你相信我。」

  側身靠過去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柳明旭告訴她「不管他有沒有劈腿,他和你戀愛分手,那一定是他的問題,我們女兒多好,是他不值得。」

  「是∼」柳臨淵拉下他的手指著已經被讓開的路「那就一起見見值得的人吧。」

  收回手開車的柳明旭笑道「這可不對,誰都不值得你變成那個錯誤的人,不管和誰在一起,都是他的幸運。」

  被護犢子的爸爸逗笑的柳臨淵表示他說的都對,等柳明旭開到門口停好車,開門下車時臉上的笑容都沒落下,看到剛才一路小跑現在站在門邊,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放,站了僵硬的軍姿的俞承濠更想笑了,果然是當過兵的漢子,軍姿站的很帥氣麼。

  俞承濠面對柳臨淵試圖讓自己也笑笑,可他實在笑不出來,反倒因為硬扯著嘴角,變成一個很詭異的表情。柳臨淵走到他身邊讓他別笑了,俞承濠立刻一副嚴肅到不行的臉,弄的柳臨淵更想笑了。

  柳明旭站在一邊看他們鬧了一會兒,在俞承濠給他彎腰,由於幅度過大差點栽下去的時候也笑出聲,讓他放輕鬆,這裡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沒人會對他做什麼的。尷尬的俞承濠想哭的心都有了。

  哭喪著臉的俞承濠跟著說笑的父女進門,兩人就在前面說他,爸爸說這樣太緊張了;女兒說,就是,也不知道緊張什麼。聽的俞承濠都不知道要解釋自己不緊張,還是應該說他只是有一點緊張,乾脆選擇老實待著,不說話。

  柳臨淵去俞承濠家的時候是臨時起意,帶俞承濠回家卻不是,本來就是柳千言要見人的。但也沒有說是哪一天,主要是柳臨淵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見家長什麼的說得跟談婚論嫁了一樣,他們並不是啊,只是見見人而已。

  想的特別單純的柳臨淵不管是在別人家還是在自己家發揮的都很正常,可是等兩人坐在客廳,家裡的女人們都出來。即家裡有什麼人,長輩進過她沒有,長輩怎麼說等等,跳過基本算是公開的『身高、體重、職業和收入』之類的問題。

  奶奶非常自然的一句『什麼時候結婚』問出口,俞承濠完全不自然,純粹反射性回答的一句『打算是這兩年』也跟上,柳臨淵發現不對勁了。

  「結婚?」柳臨淵看著俞承濠「我們?」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老太太看孫女一臉疑惑的表情和兒媳婦對視一眼,問柳臨淵「你們不結婚?」那回來幹什麼?

  柳臨淵都能從老太太的臉上讀出她的問題,轉頭像要見人的柳千言求救,爺爺很給力,招手讓她起來「我有事跟你說,你跟我去書房。」

  立刻跳起來的柳臨淵丟下全身散發著『不要走』的男朋友,就想走人,結果柳千言擺手讓她坐下「沒叫你」看著俞承濠「你跟我進來。」

  更緊張的俞承濠立刻彈起來,真的是彈,直挺挺的彈起來的,弄的本來要抱怨的柳臨淵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就看到俞承濠同手同腳的跟著柳千言去書房了,而本來應該拯救她的爺爺走了,親爹剛才就在外面打電話還沒回來,簡直孤立無援。

  男人們都走了,就剩下女人,金秀雅起身走到剛才俞承濠的位置上坐下,靠近柳臨淵小聲問她「我看你剛才的表情,你不想和他結婚?為什麼?不喜歡?」

  「我看著人還行,為什麼不喜歡?」奶奶也坐過來,追問柳臨淵。

  柳臨淵左右看看「我不是還小麼,突然說什麼結婚,我還想多陪你們幾年呢。」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爸都能跑了,你小什麼小啊。」老太太還想繼續糾正孫女的婚戀觀,兒媳婦卻插話道「那你喜不喜歡這個人?」

  果斷點頭的柳臨淵表示「喜歡啊,但結婚的話…總覺得離我太遠了。」

  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遠距離帶來的陌生消除的很快,但遠距離帶來的矛盾遠離也不免產生。都是一些小事,金秀雅的生活習慣和掌控這個家幾十年的老太太不太一樣,兩邊磨合了一年多,關係沒有變壞,倒是親近了不少,主要是兩邊都有心好好相處,也不是什麼無法解決的大問題,鬧不起來。

  至於柳臨淵,她不住在這裡,只是偶爾回來,但見面的機會變多了,自然態度也就變了。把對方當親媽不太現實,對方也沒把她當親生的女兒,兩人有點親戚的意思。在老太太的撮合下,關係親近非常多,比如這種話題就能聊的深入一點,而不是客套的說,你自己考慮好就行。

  金秀雅拉著柳臨淵的手對她說「我以前跟你想的差不多,但是我遇到你爸爸就覺得就是這個人了,如果我一定要有一個陪我共度餘生的人,你父親是我最想要的那個,你對他沒有這個想法?」

  「她才多大,能有什麼想法。」剛說孫女年紀大現在又說太小的老太太,拍了下她的肩膀「我看你一點概念都沒有。」

  還真沒什麼概念的柳臨淵先看奶奶「你都說我年紀小了,結婚再說吧。」再對阿姨說「我不知道,我感覺我半生都沒過完,說什麼餘生有點誇張。」

  「那你遲早都要結婚的吧,到時候你想跟誰?」金秀雅開玩笑道「難道你是不婚主義?」

  在老太太問什麼是不婚主義這個聽著就不太好的詞之前,柳臨淵直接搖頭「沒有,我沒那麼前衛,而且我喜歡小孩子,生個孩子玩好想不錯。雖然我自己也能生,但沒必要搞的那麼特立獨行,孩子有爸爸比沒爸爸好。」

  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太太瞪了孫女一眼,金秀雅倒是先笑著讓老太太別想太多,她和柳明旭結婚之前就知道的。柳臨淵聽她們兩打啞謎,沒聽懂問了一句,金秀雅笑著給她講古。

  說起來,柳臨淵曾經一直有個疑惑柳明旭為什麼沒有再生一個,但這個問題明顯不管問誰都很奇怪,她就無視了。沒想到今天得到了答案,問題不再金秀雅的身上,是柳明旭不想,也不能生,他結紮了。在她親媽真的是拼死生下她之後。

  親媽自小心臟病,進行一些運動都得小心,別說懷孕這麼大的事情,雖然親媽活的很瀟灑,但這種要命的事情沒人能放心她瀟灑。但親媽既然能那麼瀟灑就不會打掉,她想要這個『意外』,她想要這個孩子。

  柳臨淵是個意外,柳明旭保護措施做的很好的意外。意外既然能來一次就能有二、三、四次。為了徹底杜絕意外,柳明旭在陪老婆生完、做完月子,等她重新活蹦亂跳,等自己的心重新放回肚子裡的時候,他就去杜絕所有的意外了。

  金秀雅在和柳明旭結婚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柳明旭自己說的。柳臨淵不知道這種跟『我依然愛她,搞不好我這輩子只愛她』幾乎是同義詞的態度,對金秀雅有什麼傷害。但能風輕雲淡的說出,我其實也不是很喜歡小孩子的金秀雅大概是放下了。

  「我爸當年肯定很帥。」柳臨淵覺得要不是親爹,要不是親媽,這臺詞跟渣男有的拼。

  大笑的金秀雅說「他現在也很帥。」

  還真沒辦法反駁的柳臨淵給金秀雅鼓掌「我要是結婚那麼多年還能有這個想法,那就是真的成功了。」就算親爹再帥,十多年過去早就看膩了。

  「所以我說,如果世上總有人要共度餘生,你爸爸是我要的那個。」金秀雅笑問她「你覺得那孩子不是你想要的嗎?」

  莫名覺得自己被喂了狗糧的柳臨淵轉頭問奶奶「你看到爺爺也這麼想?」

  「哪有那麼多想法,也就她傻。」老太太看了兒媳婦一眼,笑歎一聲「不就是磕磕絆絆一輩子就過來了。你難道還打算跟她一樣,非得等到別人孩子都生了,都二婚的時候,才說自己什麼都願意?」

  柳臨淵總覺得這句話裡藏了個很複雜的故事,猶豫了一會兒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好像沒有想過,什麼餘生,太遠了。」

  「那就現在想,慢慢想,餘生很長呢。」金秀雅溫柔的看著她,又或者是透過她在看那些過往的故事,對她說「但是別想的太慢了,小心錯過了,就來不急後悔了。」

  沒想過餘生的柳臨淵無法清晰的看到太過遙遠的未來,但是很早就想過未來的俞承濠,卻對他們的未來是有打算的。並且在柳千言問起來,什麼叫結婚的時候,告訴他自己的打算。

  「我們現在二十五歲,男演員的黃金時間,她也在最黃金的年齡,如果我們現在就定下來,之後肯定要被催著孩子。我怕耽誤臨淵,有孩子和沒孩子總是不一樣的。我現在也沒辦法完全把心思放在家庭上,那她要承擔的就太多了。」

  「我本來想著,等到我有點成績,至少我們站在一起不會被非議的時候,到時候我們就結婚。可是那可能要三五年甚至更久,我給不了具體的數字,那同樣是在耽誤她,年紀越大,身體會跟不上的。」

  「這好像是無解的問題,所以我想,與其讓她等我,不如我去遷就她。我總會結婚的,哪一天如果我結婚了,站在我身邊的人不是她,我會覺得太可笑了,我不可能對另外一個人說我願意的。」

  「演員的黃金時間很難說到底是什麼時候,二十、三十、四十總有黃金年齡,對吧。那我們就在最合適的時候結婚好了,現在她可能還沒想那麼多,再等一兩年,這件事她就會有概念了,如果她還沒有概念,我也會努力讓她想想的,到時候我們就會結婚。」

  「既然我只會跟她結婚,那時間自然是越快越好。」


103.第一百零三章

  還沒同女朋友求婚, 先和女朋友的爺爺『求娶』的俞承濠, 說完那些話之後,以為會得到什麼回答,不管是教訓他好好對柳臨淵,亦或者是就他現在也想娶柳臨淵之類的回答他都想過。他唯一沒想過的, 是柳千言說『嗯。』

  嗯?什麼是嗯?嗯了之後呢?總得說什麼吧?嗯,是代表看好他還是不看好他?嗯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嗯是贊成還是反對?什麼是嗯?

  一臉疑惑的俞承濠被柳千言揮手讓他出去叫柳臨淵了,他倒是想問, 不敢開口。而另一邊被弄的跟『催婚』一樣的柳臨淵, 聽到俞承濠出來說柳千言找她, 連忙起身去了書房。面對俞承濠的『我要怎麼辦』指了指女人們,讓他過去,很嗨皮的丟下男朋友就跑了。

  進了書房大松一口氣的柳臨淵, 看到柳千言也是一副鬆口氣的表情, 爺孫同時愣住, 柳千言剛想問柳臨淵怎麼了, 柳臨淵先問了他「你怎麼這個表情?」

  柳千言招手讓她過來,邊拍著胸口, 邊說「剛才俞承濠說要跟你結婚, 我被嚇到了。他還眼巴巴的看著我, 好像要爭得我同意的樣子, 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 趕快把他趕走了。」

  「結婚?!」剛從催婚的女士們手下跑出來的柳臨淵同樣受到驚嚇, 轉念發現不對「你為什麼被嚇到?」

  愣了兩秒的柳千言也發現不對了「對啊, 我為什麼要被嚇到。」下一秒反應過來「都怪你!成天沒個定性,幼稚的跟幼稚園一樣,誰想到你就要結婚了!」

  「你反射弧能再長一點!」面對突然腦子短路的爺爺,柳臨淵也是無奈「別管他,我也覺得我頂多就18,他說什麼結婚啊。」

  柳千言迅速回了一句「16就能結婚了。」說完不等柳臨淵說話,先和孫女統一戰線「我覺得你連16都沒有,還是我抱在懷裡的小姑娘,一下就說結婚這麼大的事情,真的嚇到我了。」

  先不管是16還是18,不太樂意被抱在懷裡的柳臨淵,現在也立刻點頭「就是就是,我也被嚇到了,奶奶還催我,太過分了。」

  「呀,說什麼呢。」在老婆面前立刻瓦解戰線的柳千言讓她好好說話「奶奶是為你好。」

  柳臨淵無辜的看著他「難道我還真的要考慮結婚麼?16歲都不到的年紀?」

  「…你都二十五了。」柳千言讓她清醒一點,可是說完自己先歎了口氣「你都二十五了啊,時間過的可真快。」看著孫女「想要跟那孩子結婚?」

  不知道他話題怎麼就能跳那麼快的柳臨淵迅速搖頭,怕他誤會解釋了一句「不是人的問題,我就是覺得結婚也太遙遠了。」說完岔開話題「你想要見俞承濠,現在見到了,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好怎麼樣的,我們又不是沒見過,是那天你說起來的時候,我想起有個不錯的本子可以讓他去試試,所以讓你把人帶回來見面聊聊。」柳千言搖頭歎氣「結果我還沒說,他先說了一堆。」

  有些意外柳千言要見人的真正原因,不過總比再聊什麼結婚不結婚的要好,柳臨淵問他是什麼樣的本子,導演是誰。柳千言剛說了一個『金』轉而頓住,讓柳臨淵別問了,他也不會給俞承濠介紹了。

  「那孩子聽起來想要從我這裡獲得認可,要是我貿然給他介紹角色,他可能回誤會,算了吧。」柳千言揮手表示這件事到此為止,看到柳臨淵疑惑的小表情,笑道「男人的事情讓他自己去解決吧。」

  有些好奇的柳臨淵想要追問,可柳千言既然說了不會回答,就不會說,乾脆也不問了。讓他先等下,去外面拿包,到客套的時候,就看到俞承濠被女士們一左一右的夾住了,手上拿著橘子瓣,嘴裡咬著不知道什麼,看到她出現眼睛都發光。

  瞄了眼求救的男朋友,直接無視的柳臨淵,悄悄拿了自己的包,再偷偷摸摸的跑回去。中途被眼尖的老太太看見叫了一聲,柳臨淵三步並作兩步跑進書房,關門落鎖,看的柳千言都愣了。

  「你幹什麼呢?」

  「怕被奶奶抓住。」

  「…」

  「…」

  柳千言咳嗽一聲,也沒說什麼,就讓她過去,問她要給自己看什麼。柳臨淵把包裡的IPAD的拿出來,找出合同放大字體遞給柳千言讓他先看,把書桌對面的椅子搬到柳千言旁邊。

  男朋友什麼的先丟在一邊,柳臨淵坐在柳臨淵邊上,滑動檔讓他看重點「CJ想跟我簽海外版權的獨家授權協議,我有點猶豫。」

  這個協定簡單解釋就是CJ可以全權代理《彌賽亞》的海外版權銷售。好處是柳臨淵就不用麻煩了,只要跟著宣傳給出的行程去走就行,壞處是她可能會無法控制海外版權的管道。最關鍵的點就是,帳目核查問題。

  柳千言快速掃視檔,問柳臨淵「你猶豫是因為他們不跟你簽保底協議?」

  簽了海外協議基本就不會簽保底,那些條款有一部分是衝突的,而且很容易被稅務的人盯上。牽扯到海外就很容易避稅和洗錢,查的再嚴謹也總有漏洞。而國內查這方面總是方便點,所以有海外的一般就不再費事對國內市場做手腳。

  「不是,這是我拒絕了保底協議之後,CJ送過來的新合同。」柳臨淵表示這跟保底協議沒關係「我猶豫的是,海外的很多線我都跑通了,讓CJ進場撈一筆,好像不是很有必要,還有風險要承擔。」

  柳千言拿著平板的都頓了一下,疑問道「你拒絕了保底協議?為什麼?」

  「我要保底協議沒意義,保底協議是給那些未必能賺得到錢的片子準備的,我打算怕個商業片,簽保護票房的協定幹什麼。我的票房要是得靠保底協議加持,那我還拍什麼商業片,直接拍文|鮮明的一生之類的傳記片不就好了。」

  柳臨淵說的很有底氣,還帶著點理所當然的味道「保底協議在票房不佳的時候是拖低的東西,但是在票房足夠好的片子裡,超過保底的預估值,對方拿到的分成就是翻倍的,我幹嘛有錢不賺要分出去。」

  她說的太自然,自然到沒發現任何問題,可她說完就被老爺子打了一巴掌,還不清,打在後腦勺上,被打的一臉懵逼。就聽到柳千言教訓她,她到底是想老老實實拍電影,還是想當個商人,她現在關心的是作品麼!

  「導演本來就要考慮這些啊,難道還有每天想著拍虧本作品的導演?」柳臨淵覺得自己想的完全沒問題「多少導演都自己拉資金跑宣傳,不都是為了電影能賣出好價錢麼,這有什麼不對。」

  柳千言仰頭怒道「當然不對!人家那是窮!都沒錢拍片子了,肯定要想這些。難道一部戲拍完下一部就不用考慮了嗎。那是被逼無奈之下的選擇,你出去問問哪個專心作品的導演想和錢打交道的,大家是沒辦法!」

  「我也很窮啊,我也沒錢好嗎。」柳臨淵覺得他在說聽不懂的話「我也得為下部,下下部,下下下部戲考慮。人家沒辦法就有道理,我盯著賺錢的事情就是太商業?什麼道理嗎,你也太雙標了。」

  用平板敲桌沿的柳千言懟她「你這才不是什麼導演的想法,是製作人的想法,想拍更多的片子,目的不是作品,是想用那些作品賺到更多的錢。導演在乎的永遠是作品本身,你現在和我討論的是作品的附加價值。」

  「你不覺得你在說很白癡的一件事嗎,你的作品還沒開機,你的演員還沒全部到位,你甚至團隊都是剛剛才組建好。你就跑過來跟我說,我的片子要大賺了,我不想分那些人錢。怎麼電影市場已經被你一個人控制了?你說賺錢就賺錢?」

  「還有…」

  柳千言的話沒說完,被門口的敲門聲打斷,門把轉動了一下沒打開,柳明旭在外面叫了一聲。柳臨淵想起來門被她鎖了,起身過去開門。柳明旭進來先讓他們都小聲點,客廳都能聽到他們的動靜。

  韓屋講究採光和通透,東亞文化更講究事無不可對人言,書房沒有專業的隔音,窗戶又開著,旁邊就是客廳。柳千言本來就是大嗓門,他剛才的話雖然沒有吼,但聲音也挺大的,客廳能聽到隻言片語很正常。

  柳明旭看著關門的女兒,再看看父親「又為了劇組的事情吵架,您不是說要放手的麼?」揮手讓女兒過來「你也別老給爺爺找麻煩。」

  「是他不講道理。」柳臨淵不滿的對柳明旭說了剛才他們爭執的事情,說完後尋求戰友「你說他是不是雙標,寬以待人嚴以律我。」指著自己「只律我!」

  看了眼有些心虛的父親,柳明旭低頭笑笑,走到柳千言旁邊把椅子推到對面,讓柳臨淵做好,站在椅子邊提醒小姑娘搞清楚事情的原因再吵架「你忘記你當初怎麼說服爺爺簽保底協議的了?」

  柳臨淵一愣,迅速看向柳千言,柳千言撇頭不看她,柳臨淵就笑了「那不一樣好不好,我怎麼和你比,我們拍的都不是一個題材。」

  「誰在說我了。」柳千言不承認。

  柳明旭提醒柳臨淵忽視的問題很簡單,當初柳臨淵先斬後奏的簽下保底協議,柳千言發了大脾氣。柳臨淵當初勸柳千言的話就是現實點。可這話搭配剛才柳臨淵說的話,就有點不太對勁了。

  讓柳千言現實的方法是簽保底協議,那柳臨淵大言不慚的說自己不需要前保底協定,把柳千言放在哪裡了。老爺子會生氣太正常了,但是他又不能因為這個生氣,不是很丟臉麼。

  到底更瞭解親爹的柳明旭很快就想明白了,柳臨淵只是沒想到,被提醒的那麼明顯,自然也想到了。不過柳千言照舊不承認,他還是糾結柳臨淵的思想有問題,就不是創作者的思想。

  柳臨淵想要解釋,柳明旭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好先聽著。等老爺子先從年紀小做事太激進,再從經驗少,眼高於頂等等巴拉巴拉說了一圈,脾氣都發完了,說到最後沒得說了,自己開口讓柳臨淵解釋的時候,柳明旭拍了拍柳臨淵的肩膀,讓她可以說了。

  「我來找你就是在猶豫這件事,我怕我想的太淺薄,深淵雖然是我帶著CJ的人去國外刷獎的,但能成功,一半是深淵真的是好作品,還有一半我沒辦法完全肯定是我的作用還是CJ的作用。」

  書房平時就兩把椅子,人多的時候會從外面搬椅子進來,柳臨淵邊起身把椅子讓給柳明旭,讓他坐邊對兩人兩人說「我也擔心自己會不會想的太少,或者太高看自己了,認為自己在海外好歹有點路線,可那路線只有自己走不通。」

  「可是和CJ簽約,很可能這條路我就一直走不通,我連實驗的方式都沒有,幾句只能讓CJ的人牽著鼻子走,我不喜歡這樣。」柳臨淵看著柳千言「這是我在考慮的點,跟保底協議沒什麼關係。」

  柳臨淵不覺得保底協議這件事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她當然不是看不起柳千言,又或者自視甚高。單純就是市場本身的選擇,文藝片真心不好賣。柳千言其實也知道,不然他就不會繞那麼大一個圈子了。

  更何況,老爺子發脾氣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沒看到柳明旭都讓她先等著柳千言把脾氣發完麼。這位雖然脾氣很容易起來,但他過去的也很快。一般發過就發過了,不會太糾纏。比如現在,就回歸理智了。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就真的覺得你的想法有問題。」柳千言讓柳臨淵先聽著「你仔細想想你剛才說的話,你擔心的依然是製作人需要擔心的事情,當然你說的對,導演也要擔心,而且你全資電影,這部片子也沒製作人。」

  「可你想過沒有,比起銷售的管道,賣出去多少錢,自己會分到多少錢,以及那些錢,那些管道要怎麼利用諸如此類的東西,都不應該是你現在最需要擔心的事情。」

  「你關心那些事情沒問題,可你不應該把重點放在那些事情上。你現在要做的是腳踏實地的拍片子。你拍正義之戰是獨資,拍現在這個還是獨資,你的格局被金錢拖累了,雖然站在市場的考慮沒什麼錯,但你不純粹。」

  「人一旦不純粹,眼前的道路就不止一條,你可以往製作人發展,也可以往其他地方發展,導演是其中一個選項,不是唯一的選項。」柳千言看了眼柳明旭,對柳臨淵說「這件事上,你還沒有他堅定,雖然他在走一條我看著都嫌棄的路,但他好歹從來沒偏移過。」

  柳臨淵想了一會兒,問柳千言「你擔心我被金錢迷了眼?」

  「實際上,我們都有點擔心。」柳明旭抬頭看著她「你的那個叫李文棟的朋友,他應該成為你的前車之鑒,有些錢你不應該碰,不管那些數字有多誘人,都不應該。你對規則沒有敬畏心,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懂得利用規則能讓你比其他人更會在名利場上游走,可是太過迷信利用規則,你會吃虧的,規則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意義。你得對自己選擇的方向有敬畏心,那是你選擇的不是嗎。」

  「你選擇了成為導演,你就應該去適應那個圈子裡的規則,而不是總想著製作人比導演能賺錢或者權力大都好。你得去以導演的身份想這件事,而不是製作公司應該做什麼,或者要怎麼賺錢。」

  剛剛還是隊友的父親突然站在了爺爺那邊,弄的柳臨淵有些不知道要怎麼回話,只能說「以我現在的年紀,人生就選了一條路走到死,那是不是也太早了?」

  柳千言看了眼柳明旭,試探著問柳臨淵「那你的意思是,你可能真的會成為製作人?」沒聽到她的回答,繼續問「那你現在的重心到底是拍彌賽亞,還是想用彌賽亞去試探如何為一部電影商業宣傳?」

  「拍彌賽亞。」柳臨淵直接給答案,這沒什麼好猶豫的「宣傳只是覺得挺有趣的,所以想要玩玩。至少現階段,我是這麼想的。」

  老爺子勉強點頭接受這個回答,對孫女說「那你就應該把焦點放在作品上,其餘的東西都是小道。等你什麼時候確定你更喜歡宣傳,你再去和CJ研究,宣傳團隊是不是可以由你接手。」

  「所以,你建議我簽了這份合約?」柳臨淵看柳千言點頭,問柳明旭「喜不喜歡總要先試試吧,沒試過怎麼知道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柳明旭笑看她「你不是都試過了麼,剛才你自己說,深淵的那段時間你就帶著團隊啊。」看女兒愣住了,笑歎一口氣「你這是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覺得自己都做的很好,為什麼不繼續。可實際上,電影宣傳做的再好,同拍電影也不是一回事。」

  「你其實已經選擇了啊,你選擇了成為導演拍一部好作品,然後用這部作品再去宣傳,那起始的理由,是你想拍一部好作品啊。宣傳只是幫你的作品得到更多人喜歡的方式而已。」

  「如果你真的對宣傳感興趣,你現在不應該在這裡和我們說你的作品要怎麼宣傳,而是去滿世界找很值得宣傳,能成功,能賺錢的作品不是麼。你早就選擇了,你只是沒發現而已。」

  柳臨淵眨巴著眼睛「是嗎?」

  「你現在跟她說這些太早了,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呢,傻的很。」柳千言吐槽兒子「跟你一樣,就算撞了南牆也不願意回頭。」

  柳明旭笑道「我們都一樣,一條道走到黑,您不是也堅持拍電影麼,血脈就是這麼強大的東西啊。」

  柳千言撇撇嘴不說話,柳臨淵倒是笑了,柳千言問她笑什麼「你這是忘了初心,還記得自己到底為什麼想要拍電影麼?」

  「為了讓你們關係好點。」柳臨淵一句話說的兩父子都愣住,笑看他們「我拍正義之戰沒什麼理由,就是你們因為沉船的事情鬧的不可開交,我找個方法讓你們不得不和好而已。」

  「當時想法特別簡單,我要是出事的話,你們誰都好不了,所以乾脆就鬧個大事情出來。這樣你們只能聯手保護我,自然也就吵不起來了。」柳臨淵沖兩人齜牙「想法是不是很棒。」

  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理由的柳明旭和柳千言都傻了,柳明旭的笑臉都沒了,把人拉過來確定她說的是真的,只想到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傷害到你了?我和爺爺傷害到你了嗎?」

  「…雖然不知道你在腦補什麼,但我還沒那麼脆弱。」柳臨淵握著父親的手,笑的很開心「我做到了啊,過去的事情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只是按照初心這個說法,我的初心現在都完成了,好像也沒有什麼忘了初心這件事。」

  柳千言板著臉低聲開口「不對!」盯著柳臨淵說「你弄錯了。」

  柳臨淵疑惑的看著他,柳千言轉身去拿了煙,在柳明旭不贊成的眼神中,遞給柳臨淵一根,把打火機也給她,讓她自己點。柳臨淵點燃煙抽了一口,就聽到柳千言說她的想法一開始就錯了。

  「不管你最初抽煙是因為什麼,好奇、煩躁都好,你會抽煙就是會了。你可以選擇不抽,也可以選擇放任自己,每天不斷。可你沒有,你很克制,也可能是因為你沒有煙癮。」

  「電影是一樣的,不管最初你是以什麼態度開始了正義之戰,但你的目標早就達成了,你做到了你想做的,你已經完成了這件事,你還在繼續。你不是為了初心,不是為了我們,你是在為自己拍攝的。」

  「我和你爸爸吵了那麼多年,你以為你奶奶沒有想過用生病,用更激烈的傷害自己的方式讓我們妥協嗎。有些是真的做了,有些只是她威脅我們,可我們都沒有和好,包括你正義之戰的最後,我們也沒有和好。」

  「哪怕到現在,我們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也不能說我們和好了,我們只是放下了,認為很多事情沒必要。可那不是你選擇拍攝正義之戰的原因,柳臨淵,你仔細想想,你有太多方法能達到你所謂的初心,但你選擇了電影。」

  「你不是被迫成為一個導演的,永遠不是,也永遠沒有人能在你完全抵觸的時候,逼迫你成為一個導演。我們都有不甘心想要去解決的事情,我有,你爸有,你也有。我們三個人的不甘心,讓我們選擇了不一樣的路,那不是時勢所迫,是我們的選擇。」

  「哪怕同樣是電影,同樣是導演,我拍攝的作品,我想要表達的世界,和我的價值觀,同你的也是不一樣的。你爸就更不用說,他甚至壓根沒有想過自己要成為導演,明明他也可以的。」

  「你的正義之戰裡有你想傳達給這個世界的東西,你的彌賽亞裡同樣有你世界。你沒有選擇成為一個編劇,一個製作人或者別的什麼,你選擇了成為導演,那不是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只是你選擇了。」

  柳千言看著柳明旭「你對她有愧疚,我也有,可你不能告訴她,你和我的愧疚塑造了她的人生。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她選擇了自己路,自己要決定如何走下去。你不能讓她認為,她得為你,或者為我必須去做什麼事。」

  「臨淵,你選擇了成為導演,你選擇坐在監視器後面,你選擇掌控一個團隊,你選擇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去表達你的世界。」柳千言用少有的嚴厲的態度對柳臨淵說「那是你的選擇,與任何人都無關。」

  柳臨淵被說懵了,柳千言卻揮手讓他們都出去,柳明旭默默起身摟著柳臨淵的肩膀帶著他往外走。書房的門關上,柳臨淵看著無言的父親,有些茫然的問他「我是不是一開始就做錯了,只想著自己,沒有考慮你們?」

  「不是,你做的對,是我們沒有考慮你。」柳明旭順著她的腦袋,告訴她「爺爺只是沒辦法接受那個答案,我們都沒辦法,我們只是很難過,爺爺難過的時候就是這樣,不要放在心上。」

  都不知道要聽誰的柳臨淵剛要說話,奶奶的怒斥聲就在耳邊響起「柳臨淵!你居然抽煙!你想死…」

  什麼選擇、什麼導演、什麼到底是誰的錯都拋在腦後。柳臨淵把手裡的煙往親爹手裡一塞,光速推卸責任。可她忘了,親爹從來沒在家裡抽過一根煙,老太太一直都認為兒子不會抽煙的。

  更生氣的老太太眼看要發飆,一直被忽視的男朋友迅速登場,半護在柳臨淵面前,讓老太太發不出火,氣呼呼的去推書房的門,卻在推開的瞬間立刻關上了。就站在門邊的俞承濠倒是像是看到什麼驚悚的東西,身體都僵了一會兒。

  一場由到底誰抽的煙引發的鬧劇,結束于柳臨淵說她還有事,就不在家裡吃飯了。老太太很反常的沒有留他們,柳明旭帶著老婆和女兒,以及女兒的男朋友出去了,把他們送到門口。

  俞承濠很正式的彎腰道別,金秀雅卻推了柳明旭一下,讓他和俞承濠先避開,說她有話和柳臨淵說。今天初次見面的柳明旭和俞承濠安靜的出門往車邊走,路上俞承濠幾次想要開口,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閉嘴。

  等待的時間有點長,一直沉默俞承濠有點接受不了,憋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對柳明旭說,他會對柳臨淵好的,保證!絕對!一定會讓柳臨淵永遠開心!

  「嗯。」

  「…」

  完全一致的答案讓俞承濠想起面對柳千言的時候,那時他不敢問,到底『嗯』是什麼意思。雖然他現在也不太敢,但到底柳明旭對他的威懾力沒有柳千言兇殘。磕磕絆絆的還是問出來了,為什麼就是一個嗯。

  「嗯,就是我知道了。」柳明旭站在俞承濠邊上,視線卻看著不遠處的妻女,隨意道「你說的我聽到了。」

  「那…」俞承濠咽了口口水,問的更小心了「您是同意了?」

  柳明旭掃了他一眼,又看柳臨淵她們,輕聲笑道「別太關心我們,只要臨淵喜歡,這個家沒有人會反對你們。我沒有同意也不會反對,她是我的寶貝女兒,不管你們在不在一起都是,只要她喜歡,都可以。」

  這種跟標準答案沒區別的話,聽在俞承濠的耳朵裡總覺得哪裡奇怪,可是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想要繼續問,也不知道應該問什麼。只能再次回歸無話可說的情況,一直到柳臨淵她們終於聊完了。

  柳臨淵走前被爸爸抱了一下,很鬆弛的那種擁抱,輕輕一動就能掙開,抱的時間也很短,就像很平常的一個再見的方式。可柳臨淵知道那不一樣,因為柳明旭之前沒做過。

  鬆開手的柳明旭沒對柳臨淵說什麼特別的話,就是讓他們路上小心點。柳臨淵點點頭,讓柳明旭回去,再沖遠處的金秀雅擺擺手,上車走人了。車子的倒後鏡裡沒有站在原地等他們遠去的橋段,柳明旭轉身轉的很乾脆。

  等車開到大路上的時候,都不知道要說什麼的兩人異口同聲的歎了口氣。區別是俞承濠是大松一口氣的歎息,柳臨淵則不太一樣。俞承濠問她怎麼了,看柳臨淵搖頭,想了一會兒,開了個玩笑。

  「你知道我問爸爸同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回答我什麼嗎,他說只要你開心都行。說得好像他們同不同意無所謂,只要你沒甩我就沒關係一樣,感覺我就是個路人…」

  俞承濠頓了兩秒「不對,那就是我是個路人的意思吧!」他就說有什麼地方很奇怪!

  「可能?」柳臨淵剛說完看到俞承濠沮喪的表情笑了「不然你想要得到什麼回答,難道是把女兒交給你了麼?」

  確實想要得到這個答案的俞承濠歎氣「不都是這麼說麼,大家都這樣啊。要不然像我爸媽那樣也行,他們對你多好。就算沒那麼好,也別把我當隨時可能被哪個不知道的人替代的要好啊。」

  「爺爺可能會說我的選擇自己負責,但是你問我爸,他跟你說這些就是極限了。」柳臨淵摸了摸下巴,笑道「搞不好就算結婚,我爸也會說,不開心就離婚好了。」柳明旭有時候給她一種活的太有禮貌,以至於沒什麼個人情緒的感覺。

  俞承濠卻給了她另外的答案「我倒是知道你為什麼永遠膽子那麼大,既不怕得罪人,也不擔心沒朋友了。」

  「為什麼?」

  「因為很多人愛你。」

  碰到紅燈轉頭的俞承濠沖柳臨淵笑的有點羡慕「你肯定從小就被所有人喜歡,所以有那麼一兩個不喜歡你的,你也覺得是對方的問題,而且壓根不在乎。」

  「說的好像你沒人喜歡一樣。」柳臨淵笑問他「你們家難道不喜歡你嗎?」

  俞承濠看著紅燈笑道「他們都喜歡我,但那是不一樣的,我小時候就知道,我得當演員補貼家用,有時候覺得自己像個家長,很少有被什麼人保護的感覺。但你不一樣,你特別熟悉這種狀態,而且你也會不自覺的去保護別人。你把那當很自然的事情,我做不到。」

  「這麼可憐的麼。」柳臨淵在車子開出去的時候側身看著俞承濠「以前也沒有聽你說過啊。」

  快速看了她一眼的俞承濠笑了「說這些幹什麼,裝可憐的時候用才行啊。而且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不用說這些,你從來不會讓我想這些,看到你就只剩下開心的事情了。」

  柳臨淵愣了一下,沒接上話,俞承濠問她怎麼了,她也說沒事。再次想了個笑話想要逗她笑的俞承濠,嘟嘟囔囔了一路,車開到柳臨淵家樓下,那些段子才告一段落。

  上電梯的時候有兩個穿著校服的女學生進了電梯,看到柳臨淵沒什麼反應,看到俞承濠的反應大一點。他穿的去參加新聞發佈會都沒問題,被認出來實在不奇怪。女學生們試探著湊到俞承濠面前問是不是本人,俞承濠直接點頭,在她們要合照的時候還很配合。

  而在合照的同時俞承濠也沒有放開柳臨淵手的動作,讓女學生們不免問了句是不是在交往,依舊大方點頭的俞承濠補充了一句,暫時還不能公開,麻煩她們保密。兩位妹子連連點頭,表示絕對不會說。

  這個插曲在俞承濠牽著柳臨淵的手先下電梯,女學生們還想跟下來被俞承濠阻攔後告一段路。在電梯附近等了兩分鐘,確定那兩人不會突然回來的俞承濠才帶著柳臨淵往門洞走。

  「要是讓她們發現我們家就麻煩了,說不定會被奇怪的人蹲守。」俞承濠按著密碼拉開門,讓柳臨淵先進去,自己跟在後面把門關上,滿足的感歎「終於到家了。」

  柳臨淵在他自然的把手伸過來要扶著她換鞋子的時候突然說「我選擇了你。沒有任何原因,也沒什麼理由,就只是選擇了你。」

  俞承濠沒太聽懂,疑惑的看著她「所以?」

  「所以」柳臨淵牽著他的手緩緩的笑開「我愛你。」


104.俞承濠

  一句我愛你的告白沒有讓俞承濠覺得喜從天降那麼誇張, 畢竟他早就確定柳臨淵不止是喜歡他了,現在只是更確定這一點而已。不過喜還是很喜的,而他表達喜的方式也十分老套。

  「再說一次。」

  「我愛你。」

  「我沒聽清。」

  「我愛你。」

  「你愛什麼?」

  「我愛你。」

  「再來。」

  「我愛你。」

  「再一次。」

  「我…」

  柳臨淵仰著頭避開男朋友像小狗一樣, 問一個問題就親一下的做法, 建議道「不然我給你錄在手機裡,不管你想聽幾次都行。」

  俞承濠按著她的後頸大力的親了她一口「好!」說著掏出手機要讓她錄, 柳臨淵卻讓他先放開,好歹把鞋子換了吧, 一直在門口站著幹什麼。

  摟摟抱抱以稍微有點彆扭的姿勢換了鞋子往客廳走的柳臨淵,對粘在她身後,摟著她腰的俞承濠說「你知道你現在突然間玩連體嬰的狀態,會讓我覺得你很奇怪吧。」說是說熱戀, 但他們其實真的沒有太熱戀的感覺,大概是因為太熟了?

  「我愛你。」俞承濠摟著人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上,整個人就是樹懶抱著樹的造型,才不管什麼奇不奇怪。

  這種答非所問的對話方式柳臨淵放棄了, 帶著身後的樹懶先到客廳把包放下, 身後帶著個人形掛件,走路走的有點艱難。轉身去廚房還要跟汽車掉頭一樣, 橫排移動, 到廚房拿杯子接水剛喝了一口, 身上的掛件也要喝, 喂了他一口。

  「先聲明, 我很喜歡你抱著我, 但是你這樣有點礙事。」柳臨淵用臉頰蹭了蹭他的側臉「而且你頭好重啊。」

  姿勢不變微微抬頭自己承擔腦袋重量的俞承濠問她「這樣呢?」

  「…行吧。」被他閃避重點的解決方式逗笑的柳臨淵笑問他「你就是喜歡這個姿勢是吧?」

  點頭用下巴戳她肩膀的俞承濠說「現在不是很流行動物系的男朋友麼,我是寵物啊。」

  「那你是小貓還是小狗?」柳臨淵放下水杯帶著身後的寵物往臥室走「我想要洗澡換衣服,你也要一起嘛?做點更能增加接觸面積的事情。」

  不是很在意貓狗問題,但是洗澡一起還是算了「我今天受到了不小的驚嚇,體力有限。」

  「那你就得放手了啊。」柳臨淵拍了拍他的手「讓我進去啊。」

  不但沒放手反而收緊了手臂的力道,用力抱緊她,頭埋在女朋友的頸項裡深吸了一口氣的俞承濠,輕咬著她的脖子,含含糊糊的撒嬌「不要∼」

  柳臨淵歪著頭由著他像玩遊戲一樣舔舔拽拽,因為力道很輕,也不是色|情款,被他弄的有點癢癢,只想笑「就算是寵物,我也是主人吧,現在感覺像是狗咬膠啊。」

  摟著她的俞承濠彎曲手指變成爪子在她的小腹上用指腹半輕不重的撓了一下「不喜歡狗咬膠的話,貓抓板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依然是個玩具。」柳臨淵輕拍了下他的手「你這個大貓能不能先讓讓?我想洗澡。」

  非常故意的長歎一聲的俞承濠慢慢放開她,按著她的肩膀把人轉過來,哭喪著一張臉「難道我沒有洗澡重要嘛∼」

  「你要是在這種時候給我玩演技的話,我真的會笑出來的。」柳臨淵讓舌頭都短半截,撒著嬌開口的俞承濠正常點「你以前明明沒這樣。」

  俞承濠假假的吸了吸鼻子,依舊是撒嬌的語氣,笑著抱怨「你以前也沒說你愛我啊∼」

  「哪有,我經常說啊。」柳臨淵拒絕承認,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以實際行動證明,她一直在說「我∼愛∼你∼∼∼」

  笑的眼睛都沒了的俞承濠軟綿綿的回她「我也愛你∼」說完放下手,戀戀不捨的對她擺擺爪子「去吧。」

  柳臨淵看著他握成拳前後搖拳頭的姿勢笑的不行,他家裡的貓都沒他套路多。笑著把人拉過來大力的親了口響的,轉身去衛生間了。等她洗完出來,看到俞承濠蹲坐在床上,胳膊直直的放在腿前,完全就是大型動物四肢著地的造型,還沖她喵∼了一聲,笑彎了腰,下一秒就被貓系男朋友拽到床上纏住了。

  家裡有兩個衛生間,柳臨淵去洗澡的時候俞承濠也沒閑著,洗漱動作明顯比柳臨淵要快的俞承濠,以一頭吹的特別蓬鬆的『毛髮』在柳臨淵胸前拱來拱去,真的很像貓咪撒嬌的樣子,也因為那頭毛髮,蹭的柳臨淵笑的連反抗的力道都沒有。

  穿著情侶睡衣(俞承濠買的)的情侶們,在床上玩這麼智障的遊戲,玩的居然還挺開心,兩人加起來三歲不能更多。更神奇的是,居然沒有玩出火花來,不過也有可能是笑的太開心,情和欲分的太開,一時顧不上。

  等兩個人衣衫淩亂都變成雞窩頭,柳臨淵笑的肚子疼,嗓子都有點啞,才老老實實的抱在一起靠在床頭,進行人類之間溝通。柳臨淵懷疑俞承濠大概是今天見家長,見的壓力真心太大,以至於太不正常。

  「早知道見他們能讓你這麼高興的話,那就不應該磨蹭那麼多次,在你第一次去的時候就直接帶你進門就好了。」柳臨淵扒拉著頭發笑他「我看你喜歡爺爺比喜歡我還多。」

  單手摟著她另一隻手幫她順著頭髮的俞承濠笑道「我不是因為見家人開心,我是因為見你的家人開心。」

  「好吧,我也很開心。」柳臨淵拉開他的手,換了個姿勢,橫躺在他的肚子上,這樣方便她能看到他的臉「見到你的家人我也開心。」

  俞承濠在身後墊了兩個枕頭讓自己坐起來,也讓柳臨淵靠的更舒服,笑她「你這個謊就很不走心了,我家都快變成你家了,你有什麼好不開心的,我在家裡都快成孤兒了好不好。」

  「或許…你這是嫉妒?」柳臨淵大笑,抓起他的手上下搖了搖「別那麼小氣嘛∼」

  抓著她的手拉到面前親了口手背的俞承濠笑道「不小氣也行,徹底把我家變成你家,我們的家,這樣我就不小氣了。」

  「什麼意思?」柳臨淵沒聽懂。

  俞承濠拉開她的無名指提示道「你覺得什麼意思?」

  「…」柳臨淵愣住了沒接上話,俞承濠笑眯眯的看著她,食指圈著她的無名指,這個提示簡直不能更明顯,柳臨淵卻更迷糊了「你是在求婚?」這麼突然?

  這下呆住的是俞承濠,接著就是大笑「我是再說未來的打算,真的求婚的話,至少要準備一個戒指不是麼。不過如果你現在就願意給出答案的話,那這是求婚也可以。」

  「你這也太敷衍了。」柳臨淵不滿道「煙花爆竹,鮮花滿街,親朋好友,這些才是求婚的標配啊,哪有人像你這樣求婚的。」

  俞承濠坐直身體剛想要說話,看到柳臨淵的表情卻又靠了回去「哎一古,原來你喜歡那些東西麼,我還以為你喜歡更特別的,那些不是太平常了麼。」放開她的手點了下她的鼻尖「別想轉移話題,我很認真在問的。」

  「我也很認真的在回答啊。」柳臨淵有些心虛的笑笑,感覺好像躲不過去,有些猶豫的看著他「我要是說現在不結婚,你會不開心嘛?」

  果斷點頭的俞承濠說了一個會,在柳臨淵想要起身的時候一手把人按住,笑道「你說的是現在,那就等這個現在過去好了,你又不是不想和我結婚,對吧?」

  同樣點頭點的很果斷的柳臨淵表示「絕對不是!」側身看著他,認真道「我只是還沒想過結婚這種事情,覺得那太遠了。」

  「我其實也沒想過,可是碰到你的時候就開始想了。」說情話的特別自然的俞承濠笑看她「不然我們玩個遊戲好了,你想想中的婚姻是什麼樣的?」

  明確的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套路,可又覺得沒什麼反抗想法的柳臨淵還真的想了想,告訴俞承濠,曾幾何時小姑娘的想法「我小的時候有很多玩具,真的很小,就是大概幼稚園的時候,那個時候家裡就我一個小孩子,我就想,等我生了寶寶,我要把整個玩具屋都給她。」

  柳臨淵伸手給俞承濠比劃「女孩子玩的那種迷你的小屋子你見過嗎?跟正常的房子一樣,有各種傢俱的。我會把小娃娃放在裡面,那對我來說就是唯一關於結婚的記憶了,後來就沒怎麼想過了。」

  「那時候覺得結婚特別幸福,爸爸媽媽兄弟姐妹,可長大了總會知道爸媽有自己的問題,兄弟姐妹也有自己問題。」柳臨淵看著天花板,回憶小時候「後來覺得結婚好像也沒什麼意思,我就不想了。」

  俞承濠有些疑惑她的兄弟姐妹是哪來的,但也沒在意,問她「那現在呢,現在要是想結婚的話,你會想到什麼?」

  「我不知道,大概跟所有人都一樣吧,有個孩子,有個丈夫?想像不出來」柳臨淵還真沒什麼概念,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說,那太空泛了。

  俞承濠卻試圖讓這個空泛的話題實在起來,半抱著她起身去拿桌上的手機,把柳臨淵拉起來讓她坐好,打開手機的記事本放到兩人面前「那就先說一天的,我們的一天,你想要怎麼樣?」

  「你這是默認你是我新郎?」柳臨淵想起什麼,疑惑道「你該不會用什麼心理學暗示在套路我吧,比如我對婚姻的想像裡,你已經是新郎了,那我之後的設想裡,你都是丈夫?」

  拿著手機的俞承濠沒有回答,反倒問她「難道你以為,你還有第二個丈夫嗎?在我就在你身邊的時候?」看了眼兩人的腿「在你的腿還搭在我腿上的時候,你確定要說這個?」

  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的柳臨淵選擇轉移話題「不是在說一天麼,先說早上,早上的話,我們幾點起床?」

  「有孩子的話要早一點,七點?」俞承濠問她「早飯你想吃什麼?」

  柳臨淵更想知道「孩子多大?很小的話有月嫂在,大一點有保姆在,我們不用那麼早起來吧,萬一我前一天很累怎麼辦。」

  「你不想自己養孩子嗎?」俞承濠對兩個職業人士的出現有點懵「都是找人來照顧?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小孩子啊。」

  確實喜歡孩子的柳臨淵不覺得哪裡有問題「不都是她們照顧嗎?你想要自己照顧?那也太累了。小孩子只有笑的時候是小天使,哭的時候很討人厭的。」

  「阿一古∼你所謂的喜歡,只是喜歡跟小孩子玩對不對?」俞承濠笑歎了口氣「媽媽當的也太輕鬆了啊,爸爸會很累的,要養很多人啊。」看來他還真的得成功才行,不然養不起啊。

  媽媽大手一揮「放心,這點錢不用爸爸給。」她沒有窮到那個地步。

  「難道你想要包養我麼?照顧一下我的自尊心啊,家用應該我出才行,總要…」

  俞承濠沒說完,柳臨淵詫異的打斷他「既然是家用為什麼一定是你出?不是我們的家嗎?我們的家要分你我的話,那幹嘛要結婚。你想要簽婚前協議?雖然我不是很在意,但那是你吃虧吧?」

  「剛剛才說要照顧我的自尊呢,我的存款搞不好只有你的一個零頭,但我還是想要作為丈夫照顧你啊。我們當然是一體的,但我多出一點能讓我更有動力。」俞承濠笑道「婚前協議我倒是沒想過,不過就像你說的,反正是我吃虧,你喜歡都行。」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以前倒是沒發現你居然在這種事情上是這麼想的,明明你住在我家也沒什麼問題。」

  單論金錢的話,很難詳細的判斷這段戀愛到底誰付出的更多一點,房子是柳臨淵的,家政阿姨是柳臨淵付錢,看起來好像柳臨淵多。但柳臨淵和俞承濠出去從來沒有付過錢,而房子和家政不管談不談戀愛,對柳臨淵都是必需品,她壓根也不會打掃衛生什麼的。

  這方面俞承濠比柳臨淵給力,雖然他也是小時候有媽長大有助理的人,但是不管是小到垃圾分類,大到自己開工作室,他從小就挺獨立的。到大了自然也是如此,起碼垃圾分類從來沒出過問題。

  「因為你不在意這些,我在意這些幹什麼。」說到這裡,俞承濠其實一直有個疑問「你是不是沒有人照顧的話,會把自己弄的一團亂?不止是家裡,還有什麼排程之類的,你好像都需要助理提醒,沒有助理的時候呢?」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記在手機上啊。」

  「…那你為什麼一直問助理你的行程?」俞承濠表示他不止一次看過柳臨淵問助理要做什麼了,有時候甚至覺得柳臨淵比他更像個明星的感覺,行程都在助理那裡,自己都不清楚的那種忙到翻天的巨星。

  不知道這有什麼問題的柳臨淵回答他「有助理的時候,我就不記了啊。」轉而問他「你助理都知道的時候,你還會再問一遍?」那不是多此一舉麼。

  「會有個大概的概念,短期計畫,長期計畫之類的,助理就只是助理,你太依賴對方,萬一對方出什麼問題,你總要有個備份。」俞承濠舉了舉手機「比如記在手機裡。」

  柳臨淵跟著看了眼手機「按照你的標準,手機還能壞呢,最好記在紙上,因為腦子可能會忘。」在這方面經驗比俞承濠足的柳臨淵對他說「你要相信你請來的人足夠專業,不然一開始就不要雇傭對方,計畫是我定沒錯,執行是他們的事情。」

  「他們?你幾個助理來著?」

  「目前是四個。」

  「…」

  看著男朋友驚訝的表情,柳臨淵反倒不理解「我爺爺也有四個助理啊,事情太多了,而且你說的備份的問題,他們彼此就承擔備份的問題,其中一個出錯,讓其他人補上就行。」

  俞承濠很想說柳千言的助理不是單純的助理,更多的是學生或者是副導演,純粹的助理就只有一個。不過這好像沒有糾結的必要,就連關於金錢的話題好像都沒有再繼續的必要了。

  「你比我想像的有錢。」俞承濠失笑搖頭「真養不起了。」

  柳臨淵笑他想太多「安心∼我不會嫌棄你的。」

  「那我真的是太榮幸了呢∼」俞承濠笑著把話題再拉回來「有人照顧孩子,那我們早上幾點起床,睡到自然醒?」

  摸了摸下巴的柳臨淵搖頭「還是十點多好了,太晚的話生物鐘會紊亂,對皮膚不好。」

  「好,那就十點。」同樣需要照顧皮膚問題的男演員,在手上打出早上十點起床,再接著往下問「起床之後你做什麼?」

  柳臨淵看著手機上的那行字,那個虛幻的沒有樣子的未來,好像有點框架了「起床的話,先親你。」轉過頭湊上去親了他一口「再去洗漱。」

  「洗漱前我也想親你一下。」俞承濠回了她一個吻,在手機上寫下早安吻,給她看「然後呢?」

  遊戲到現在才算正式開始,作為想像力很棒的導演,柳臨淵給『婚後的一天』補充背景細節「我們應該有各自的工作,我可能去工作室,也可能去書房。這個時候孩子應該吃完飯了,我們可以陪她玩一會兒。你呢,你有行程嗎?」

  「如果是去劇組的話我可能沒辦法陪你一起起床,可是沒行程也太可憐了,有個雜誌拍攝怎麼樣?努力賺錢。」俞承濠同樣以想像力完善劇本細節,看到柳臨淵點頭「那就是下午有雜誌拍攝,上午我陪你們一起。」

  俞承濠在手機上打著『親子時間』抬起頭讓柳臨淵繼續遊戲「玩到中午的時候,我們一起吃飯?」

  點頭的柳臨淵看著那排『親子時間』問他「那我們住在哪裡?我是說,我們的房子是什麼樣的?」

  「你想要什麼樣的?」俞承濠勾了下嘴角很快收斂,柳臨淵入戲了。

  沒發現已經進套,或者就算發現了也沒太在意的柳臨淵邊想房子邊回答「得有我們的房間,孩子的房間,有書房,有玩具屋,有衣帽間,有儲物室,還要有保姆的房間,她得照顧孩子。」

  掰著手指數屋子的柳臨淵繼續補充「那就至少要三層,我們的地方最好和孩子分開,我們可以住在最上面,第三層是我們的臥室和我和你的書房。孩子的臥室和遊戲室在二層,她也得有個小書房。一層是客廳還有客房,保姆的房間…」

  「你覺得保姆的房間在哪裡好?」柳臨淵問房子的另一個主人「我不是很喜歡院子,但有個院子可以讓孩子多個玩的地方,要不要在院子裡種點花草?那我們還要一個園丁。」

  默默盤算自己存款的俞承濠捂臉笑的很無力「真的養不起了,你想要買地我們自己蓋房子麼?」

  「我可以出這筆錢,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不是非要自己蓋,但公寓樓頂多只有複式,想要三層得自己打通,還不如自己蓋從頭到尾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更方便點。」柳臨淵拉下他的手笑他「那不說我的,貧窮如你要想要住在哪裡?」

  貧窮的男朋友的抱住富有的女朋友「突然發現,像我這麼窮可能不適合在首爾生活,我們住郊區,郊區的地價便宜點,開車來首爾也很快。反正我們都不是需要每日通勤。很多前輩都只有工作室在首爾,都住在郊區,空氣和環境都很好。」

  很好說話的女朋友表示沒問題「郊區真的很便宜,我們可以蓋的更大。」

  「…我不是這個意思。」俞承濠看柳臨淵忽閃的大眼睛說不下去了「對,我們可以蓋的更大。」說完又有些後悔「可是太大的話不會太空了麼,家裡只有我們幾個人啊。」

  柳臨淵立刻笑了「其實也可以不用想那些,我們可以就住在這裡啊,有了孩子之後可以把隔壁買下來,再打通就好了。保姆也可以暫時和孩子一起睡,等孩子大了再分開,到時候她可以回家住就好了。」

  散發金錢玩家氣息的女朋友摸了摸貧窮的男朋友,安撫他「別壓力那麼大的表情,生活總是有很多問題的,解決了就好了,也不是一定要住在什麼樣的房子裡,重要的是房子的主人是你和我啊。」

  這話特別漂亮,特別暖心,特別…不能安慰俞承濠「我想要你擁有最好的,雖然肯定做不到真的最好,但總不能讓你連本來就應該享受到的都達成不了。你自己一個人都那麼好的話,我們兩個人應該更好才對。」

  「實現你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俞承濠非常堅定的說出這句話之後,默默的在備忘錄的最上面打上『努力賺錢!!!』

  柳臨淵笑的不行「也沒到夢想的地步。」看他生無可戀的臉,自己繼續這個遊戲「先假設我們就住在這裡好了,我們中午和孩子一起吃過飯。我要是有日程都是和電影有關,不可能那麼閑,那我就是沒日程,我在家裡,下午應該是出去玩,或者陪小朋友?」

  「你出去拍攝了,一般情況都至少兩三個小時,結束之後你要做什麼?」柳臨淵用手肘戳了戳俞承濠,讓他別糾結了,專心遊戲「去和朋友玩,還是回家?」

  露出窮鬼的笑容的俞承濠說「我應該沒錢出去玩。」被柳臨淵斜了一眼大笑,笑完才思考遊戲繼續的打算「我的計畫應該是先去接你,如果你出門了,我們可以一起回家,如果你已經在家了,那我就直接回來。」

  俞承濠邊在手機上打著『工作』,邊對柳臨淵說「回來之前,我可以帶一點你喜歡吃的東西,或者帶我們女兒喜歡吃的,這樣開門的時候,你們兩就會一起跑過來迎接我。」

  大概是眼前真的出現了畫面,俞承濠笑的特別溫柔,摸了摸柳臨淵的臉頰「到時候,你們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並沒有被情話蠱惑的柳臨淵疑惑道「為什麼是女兒?」

  「因為你一直在說她啊,你想要個女兒不是麼?」俞承濠收回手看著手機,打出『帶禮物回家』。

  柳臨淵反倒愣了一會兒,韓語裡的『他』和『她』是不一樣的,她說的時候沒想那麼多,現在聽到俞承濠這麼說,反倒有些糾結「萬一是兒子怎麼辦?」

  「那就再生一個女兒。」俞承濠回答的很隨意,柳臨淵卻不滿「生寶寶很疼的。」

  遊戲玩出真情實感的柳臨淵,異想天開的問俞承濠「代孕怎麼樣?這樣想生多少個孩子都沒問題了。而且代孕現在有很正規的機構,我們可以慢慢選母體。」

  完全不懂她的腦洞的俞承濠試探著反駁「大人們會不喜歡吧?」什麼東西就代孕了!

  「奶奶可能會,爺爺搞不好想要研究一下整個過程,想想還挺有意思的。我爸…可能會有點意見,但也不會完全反對的。你父母那邊或許會有點問題,可以商量麼。」柳臨淵表示這些不是問題,大不了「不告訴他們,快生的時候我們就出國,回來抱個孩子就好了。」

  不是太能接受這點的俞承濠笑容有些尷尬「可是自己生出來的寶寶,和其他人生出來的寶寶總歸是不一樣的吧?」

  「對媽媽來說可能是沒有那麼強的親子紐帶,可對爸爸來說都是一樣的吧,反正都不是你們生。」柳臨淵露出威脅的表情「懷孕很傷身體,搞不好會生產還會大出血,你確定要我自己生?」

  光速搖頭的俞承濠求生欲十分的強烈,跳過這個死亡問題,選擇能活命的「現在該吃晚飯了,我們一起吃晚飯,你想吃什麼?」

  還沉浸在上一個問題的柳臨淵糾結道「取卵子好像挺疼的,而且對身體傷害也挺大。關鍵是法律好像是限制有孕育能力的父母不能代孕吧?」問俞承濠「我不清楚,你知道嗎?」

  「所以還是自己生的好。」俞承濠快速接話的同時得到女朋友的死魚眼,立刻轉口「我都可以,你決定,你決定。」

  暫時無法決定的柳臨淵猶豫著選擇跳過「算了,還早著呢。我們到晚飯了?」看他點頭,繼續道「現在想不出來,想吃什麼吃什麼?」

  「好想法。」艱難求生的俞承濠給『老婆』點贊,在手機上打著『美味的晚餐』再繼續問她「吃完晚飯之後呢?陪寶寶一起玩?」

  柳臨淵點頭「小朋友很小的時候需要父母長時間的陪伴,我好像以前看過一本心理學的書…」頓了一下,轉頭看著他「是你的書吧,兒童心理學還是什麼的。」

  「嗯,為一個角色準備的。」俞承濠笑道「那段時間看了不少心理學的書,結果還是放棄了合作。」皺了下眉頭「現在市場越來越混亂了,那部作品因為資金斷了就拍到一半就停了。」

  回憶事件的柳臨淵想起來那段時間剛好是中國土豪大面積撤資的時候,家國問題什麼的就不聊了,還是說點實在的吧「陪孩子玩多久?太長的話我搞不好會不耐煩。」

  「媽媽怎麼會對小朋友不耐煩,說實話,你其實是把寶寶當寵物養的吧,喜歡的時候就逗一下,不喜歡的時候就不理她了?」俞承濠不贊同的看著她「小孩子很敏感的,可以感受到大人的態度的。」

  認真思考了下自己對待寶寶問題的柳臨淵倒也沒有反駁他的說法,誠實道「大概因為這只是個遊戲,所以代入感沒那麼強?我好像想像不到我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的樣子,不管有沒有孩子,我應該還是會更關注自己吧。」問俞承濠「你呢?」

  「我可能會想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俞承濠笑道「因為她是我們的孩子啊。」

  柳臨淵撇撇嘴「你這樣,我不就變成很過分的媽媽了麼。按照實際情況看,我陪伴小朋友的時間肯定比你長啊。我兩三年拍一部作品都算是很高產了,你一年拍兩部作品都是正常的。」

  「但是我拍攝最多三五個月,你拍攝很可能前前後後要準備一年甚至更久啊。」俞承濠表示她的預想不太公平「我拍攝再忙只要不出國,想要回家總能抽得出時間。但是你拍攝要跟全場的,時間一定比我少。」

  認為他在說歪理的柳臨淵嗤笑「我準備的時間長又不是我拍攝的時間長,準備的時間我也可以每天回家。我還能帶著寶寶去片場呢,導演帶孩子過去很容易,演員帶著就很麻煩了啊。」

  「呀,職業歧視怎麼行!」

  「你先開始的。」

  「我沒有啊。」

  「你有!」

  「我…」

  俞承濠突然笑了「我們還沒孩子呢。」

  愣了兩秒同樣笑開的柳臨淵點頭「也是,就是個遊戲而已。」

  「那這個遊戲的結尾就是我們一起睡覺?」俞承濠想在手機上打字的時候,手機被柳臨淵抽走了,打上『運動』「光睡覺多無聊。」

  俞承濠大笑,伸手把柳臨淵拉過來抱在懷裡左搖右晃的「老實說,你是不是只看上我的肉體了!」

  「準確的說,是你的肉體吸引我去瞭解你。」柳臨淵摟著他的脖子往下拉,送上一個吻,想要退開的時候被俞承濠加深。

  追逐嬉戲的軟體器官伴隨著喉嚨處悶笑的聲音,這個吻的時間不常,彼此分開時都把憋住的笑聲放大,大到滿屋子都是他們的笑聲。

  等笑聲漸漸小了,俞承濠從床上扒拉出手機,把柳臨淵抱在懷裡,給她看那個字數不多,事情也不多,甚至沒有什麼太特別的遊戲結果,在最後一行打上『幸福的一天結束』,問她「這樣的一天好嗎?」

  柳臨淵看著手機點點頭「還不錯。」

  「我們結婚的話,這就是我們的一天。」俞承濠吻了下她的額頭「這樣,你對結婚這件事有概念了嗎?」

  才想起來這是個套路的柳臨淵抬起頭抱歉的看著俞承濠「我可能還是沒辦法給你,你想要的答案。」

  「我沒有什麼想要的答案,我們只是玩了一個遊戲,想像一下,婚後我們是什麼樣子的。」俞承濠對她晃了晃手機「這個,是我們婚後的一天,你只要告訴我,你對結婚這件事是不是還覺得那麼遙遠就行了。」

  老實講,俞承濠的這個套路還是很成功的,柳臨淵還真覺得,結婚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的一件事。雖然她現在無法對俞承濠說『YES』但她也沒那麼想說『NO』了。而俞承濠要的就只是那麼多而已,畢竟未來還長呢。

  俞承濠笑問持續不給答案的柳臨淵「我換個問題好了,你覺得這樣的一天還不錯的話,那有一天它真的變成現實的時候,你會很高興,對嗎?」

  這個問題明擺著跟前面的沒區別,但柳臨淵更願意回答這個,抱著俞承濠點頭「它真的實現,我會很開心。」

  「那我們就讓它實現好了。」


105.第一百零五章

  半真半假的『婚後』遊戲結束後, 兩人的關係好像有些變化, 那些變化很難用什麼實際的事件表達出來,就只是單純的讓柳臨淵覺得哪裡不太一樣了,讓她說,她倒是也說不出來具體是哪裡。這只能算是…一種感覺。

  夾雜著甜蜜糖果味的感覺先放到一邊, 戀愛要談,工作也要繼續啊。演員的招募在繼續,團隊的組建已經停止, 作為導演的柳臨淵要徹底忙起來了。電影不是開機才開始的, 通常開機之前就已經走到一半了, 重要的是開機前的準備。

  CJ的海外合約還是簽了,柳臨淵覺得柳千言說的挺對的,她確實沒什麼太大的必要把視角轉向宣傳。就算她在宣傳上面做的再好, 落點還是在電影上, 做的太多有點本末倒置的意思。

  這次和CJ合作, 依然是老朋友金惠美負責, 雙方都熟悉總比再和什麼新人合作要好。柳臨淵接受的專案越多越發現,導演都喜歡用熟人是有道理的, 那能省很多事情, 至少彼此不用從頭磨合彼此做事的習慣, 對專業能力也有基本的信任。

  不過太信任也會造成一個問題, 忽視細節。而有的細節還挺重要的, 比如服化道中, 在近現代的作品裡最關鍵也最容易被忽視的服裝問題。彌賽亞拍的是八十年代到千禧年的事情, 服裝問題很好解決,當時的雜誌什麼的都在直接修改就行,又不是古代還得查資料什麼的。

  同柳臨淵合作的美術組是在深淵的時候就合作過的,總導演叫崔在元,名字聽著像是先生,其實是為氣場很給力的女士。這位姐姐今年剛剛三十九,在電影圈這個年紀是真的很年輕。手上的走過的劇組叫出來都是鼎鼎有名的,比如大火的《辯護人》,比如《深淵》。

  單說這兩個是因為這兩個和柳臨淵的彌賽亞有點關係,辯護人的背景時間線就在八十年代。深淵本身雖然沒有設置太詳細的時間線,是故意模糊事件背景的,但場景和服裝都是按照八、九十年代左右去創作的。

  簡而言之,已經有這兩部作品打底,美術組駕輕就熟應該不會出問題,更別說能從各種雜誌、報刊、哪怕是新聞上扒拉下來的衣服就可以直接購買或者製作的服裝了。可問題就是出現了,還出現在主角上。

  柳臨淵收到崔在元發過來的模特圖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問情況。項目還沒開拍,每個團隊都是獨自作業,有些要配合有些則不需要,沒有必要弄個大地盤把大家都圈起來,都是各自在各自的工作室開工。等有需要的時候,到臨時的劇組工作室開會就好了。

  做服裝造型和道具的美術組需要儲存的道具、衣物、布料等等東西很多,工作室一般都在首爾市郊的地方,市內租金太貴那個必要。柳臨淵算了算從忠武路過去的時間,再想想接下來的事情,還是讓姐姐帶著人過來了,她跑過去太費時間。

  崔在元到的時候柳臨淵正在看女演員的備選,她要很年輕的小姑娘,不超過二十歲最好。文|鮮明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他在四十歲的時候和一個17歲的少女結婚了,而且對外宣稱,這是上帝給他選擇的『母親』,而他則是所有教眾的父親,聖父麼。

  柳臨淵沒有著重這個點,加入到劇本裡可能會造成女性觀眾的反彈,是一筆帶過的,但在鏡頭裡還是有他們『大婚』的場面,大概有一分鐘左右的鏡頭。因為這個女演員沒臺詞也沒什麼太大的表現力,又要那麼年輕的,選角導演推薦她可以試試女愛豆。

  韓國市場演員年紀那麼小的,不是兒童演員這種大家看著長大,有主觀代入感的少女,就是那種還沒有出道的演員練習生。前者不適合出演這個畫面,都已經在避免觀眾反彈了,還用人家當『閨女』的演員,那是找罵。

  後者倒是無所謂,還便宜。但是愛豆的性價比更高,她們便宜的柳臨淵都覺得不要錢。而且愛豆基本都自帶粉絲關注度,這也是票房的一部分。至於粉絲會不會覺得『侮辱』愛豆,完全不會!

  祖國的環境如何柳臨淵不太瞭解,但是韓國的鄙視鏈嚴重到,愛豆只要參演電影,不說是她這麼出名的導演,哪怕就是隨便小有名氣的導演,粉絲就能直接吹愛豆進電影圈了,壓根也不在乎角色,又不是□□的角色,有什麼好在乎的。

  比起選角導演給出的那些理由,柳臨淵跟關注女愛豆普遍成熟這一點,就是看上去沒通了的演員那麼像小孩子。太過濃豔的妝發是一點,自身氣質也有加分。還有人卸妝之後帶著點嫵媚和清純交錯的感覺,有點像提前被催熟的果子,生澀中透著點急於被品嘗的甜美。

  面前擺著女愛豆全妝和素顏照的柳臨淵聽到敲門聲,應了一聲進來,看到進門的崔在元和她身後抱著衣服、電腦的助理,起身和姐姐打了聲招呼,走到沙發邊讓兩人都坐,問她們要喝什麼。

  崔在元很乾脆的坐下了,助理卻老式的站著,崔在元讓助理把東西放下先坐,助理才坐下。柳臨淵每次看到這種場面都想感歎,她要是得這麼恭敬的去做一份工作,不管穿不穿越還是生命多寶貴,她可能都選擇餓死。

  兩杯美式擺在崔在元和她的助理面前,柳臨淵謝過自家助理端進來的紅茶,閒扯兩句暖個場之後,局促的助理小姐變身人體衣架,兩手抓著袖口展開衣服站在兩人面前。

  那是一件改良版的教皇禮服,宗教的服飾是有象徵意義的,比如只有大主教能穿大禮服,通常稱之為法衣,這件就是。白色作為主色象徵權威,絲綢的材質增加垂墜感,胸前繡著金線和人造黑曜石(道具麼),這個是仿製羅馬教皇的式樣,代表的是教眾們。

  助理妹子的身高還行,看著有一米七多,她站起來比柳臨淵要高一點,腳上六寸的高跟鞋幫了點忙。她當人體衣架是把領子完全蓋過頭的,就這樣衣服還有點拖地。

  不管看多少次都不太適應的柳臨淵動了動肩膀,每個人有自己的習慣,有人會讓助理帶著展示衣架,有人則是喜歡直接用人,覺得衣架不方便,尤其是衣服需要更改的時候,還是在人身上動手更直觀。通常是有試衣模特的,但崔在元一向覺得這樣能鍛煉助理的觀察力,所以助理就倒楣了。

  柳臨淵是真心不知道,這種連臉都被衣服擋住的姿勢怎麼可能還有什麼觀察力。不過那是人家的事情,她管不著。崔在元怎麼教人,教人的方法有沒有問題,都不影響,她是個很優秀的設計師。

  崔在元拿著一根伸縮棍,用棍尖指著衣服滑動,給柳臨淵說每一個細節的存在的理由,包括紋路為什麼是這樣的。桌上打開的電腦上有對比圖,這個基本是和資料中文|鮮明的法衣複製的,連材質都是一樣。

  「有資料的我相信姐姐不會出現問題。」柳臨淵對於崔在元的業務能力很信任「我的問題在於沒有資料的,你準備的冠冕是他在主持集體婚禮的時候戴的,我要的是他在結婚的時候戴的冠冕。」

  文|鮮明的服飾都是改良的羅馬教皇的,到底也是打著基督教的名義,很多東西都很像。所謂冠冕在宗教的語言中應該稱之為三重冠,與一般的主教冠不同,三重冠只在教皇加冕、佈道、舉行高規格的彌撒時方佩戴。而它也與一般的王冠不同,教宗在舉行儀式時要將它在基督的像前脫下以示尊重。

  但是文賢敏(鮮明)大婚自然也是非常重大的場合,是需要三重冠的。偏偏他大婚並沒有留下歷史資料,或者應該說是有,但是沒有對外公開。崔在元就做了一個有照片的冠冕,柳臨淵一看就知道不對勁。

  不是柳臨淵的宗教知識有多淵博,或者是她資料查的比對方仔細,那是不可能的,術業有專攻,崔在元一定比她仔細。她能發現問題,是因為三重冠長的像個蛋一樣,因為很好玩她還記得,而主持婚禮的冠冕是個王冠的樣子,區別也太明顯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做了一個三重冠,但是發現如果佩戴三重冠可能會要跟換整個造型。」崔在元指了下那件衣服「這件衣服也是主持婚禮時穿的,王冠是他的配套,如果要用三重冠這個就得換。」

  崔在元起身走到她旁邊坐下,調整筆記本給她看三重冠的圖「這是成品的效果,因為要用到大量的金子和寶石所以現在還是3D模型,但這是按照羅馬教皇的三重冠做的,我找人問過,他當初戴的就是這種。」

  「可這很麻煩,如果做了正宗的三重冠,禮服的修改就沒意義了,文賢敏是用自己設計的禮服代表自己和普通基督教的不同,可他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修改冠冕。也可能是因為冠冕他是買的現成的,沒辦法修改。」

  「做這種冠冕,需要耗費很多寶石,上面的每一顆都需要手工做上去,包括金絲拉出來的線條和最頂上的這個十字架,說起來是手工虔誠,其實是機器做不了。手工弄這麼大一個,至少得半年。」

  「你不可能因為一個冠冕等半年再開機,我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冠冕改所有的定版。那相當於我們要幫他設計一套屬於他自己的宗教的服飾,那問題太大了,牽扯面也太廣,最重要的是,前面所有的設計都要推翻重來。」

  崔在元看著柳臨淵「我知道你的問題,但我覺得沒必要為一分鐘不到的鏡頭糾纏。哪怕它能存在超過十分鐘,我也會盡力做到,找人手工給你打一個都行,但只是一分鐘,沒這個必要。」

  柳臨淵看著電腦上的模型,3D模型很好的展現了什麼教珠光寶氣,可是她理解不了為什麼機器做不了「看著好像不是很複雜,為什麼機器不行?」不就是往圓形的東西上粘寶石麼?

  「因為車床不能匹配,沒有人會單獨為這個沒什麼市場的東西設計車床,沒有車床機器就沒辦法開工。」崔在元看她迷糊的表情笑了笑「簡單來說就是需求小,沒市場,所以沒有這個機器。」棍子指著衣服「就像沒人會為教皇的法衣打板,我們得從頭開始一樣。」

  勉強聽懂的柳臨淵想了想「所以,你的問題在你缺一個珠寶設計師?專門為我們製作一個三重冠的人?所以你就用王冠當三重冠了?」

  「就算有珠寶設計師我也不建議你做。」崔在元把電腦拉的進了點「光這個,全用人造寶石,半年製作,前後加起來就算只有手工價也至少一億,再算上各種可能出現的損耗和溢價,超過一億五或者破兩億也不成問題。」

  一向自認還算不窮的柳臨淵驚訝的看著她「這東西兩億?」一百二十幾萬讓她多個道具?!還是一閃而過的?當她瘋了麼!

  「所以我說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崔在元靠在沙發上「你們老是跟我們說壓縮成本,成本這東西壓縮了,就別想有好的效果。你又不願意粗製濫造,不然我給你用滴膠做一個長得像的也行,那個便宜。但在鏡頭地下非常劣質,就算我做出來了,你也不能說是我做的。」

  柳臨淵無辜的看著她「姐姐那裡我的預算不低吧?」

  「沒說你,我說的是市場現狀。」崔在元笑道「你還是很大方的,所以我才願意跟你合作啊,有錢一起賺麼。」

  電影的服化道,尤其是服裝和首飾不是拍完就仍倉庫了,除非是特別垃圾的作品,一般情況下服裝會再次進入市場。有好作品的加持,它們能賣到很不錯的價錢,這筆錢有些是算作電影收益的其中一環,有些就是美術導演和製作人分錢,本錢是她們給的麼。

  自己出資,而且沒有像圈內常規的那種壓著貨款等電影上映分錢再給借款的柳臨淵,是圈內很多人都喜歡合作的類型。要知道很多人拍完用服化道抵貨款的,賣的出去還好,賣不出去設計師就是血虧。

  拍電影的水特別深,尤其在錢上面,全世界的道理都是通用的,有錢的越來越有錢,窮的就越來越窮。就拿拍電影來說,都不用說柳千言,就說柳臨淵,她要是兇殘一點,大可以用名聲做抵押,合同全簽好,只給定金,電影上映結款。

  定金是特別少的,少到柳臨淵空手套白狼拍部電影都行,在拍的時候和製作方簽保底協議,上映後拿到錢把合同往製作方那邊一丟,跟所有合作的人說錢找製作方結款,製作方很有可能就是賠本賺吆喝。

  不過這種自己把肉喝湯都吃了,連點肉渣都不給留的做法柳臨淵不太習慣,關鍵是臉皮沒那麼厚。財務倒是建議過柳臨淵這麼幹,那還是正義之戰的事情了,那時候大家都是朋友,她也幹不出來。

  這種定金至少打一半,如果不夠還能找財務申報的土豪作風,實際上還是給柳臨淵帶去了不少好名聲。但那名聲其實用處不大,因為她不缺團隊,反倒得到非議比較多,總有些一直這麼幹的導演說她懷規矩。只是這也沒多大意義,她基本見不到那些人,那些人也只敢背地吐槽。

  話題再繞回到冠冕上,柳臨淵有點不甘心就這麼算了,價格是真心太超過,可用一個明顯不合適的冠冕她不樂意,就算只是一個鏡頭也不行。崔在元看她的表情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麼,有些猶豫著開口,說還有一個辦法。

  「人死了東西還在,你要是真的想要,可以試著飛一趟美國。」

  柳臨淵愣了幾秒「你的意思是,我去找本人借?不是,是他的子孫?」

  「這是唯一的方法,但是比我們自己做還不現實。」崔在元苦笑「拍這種需要貴重首飾的片子,要不然是自己作假,人工寶石只要光打得好騙騙觀眾的眼睛沒問題,但是太貴重的,做不了的,一般都是找品牌方借。」

  「還有很多品牌方是給我們贊助的,就像拍深淵有一場需要卡地亞,就是他們給我們贊助,你記得嗎,他們還送了你一套首飾。」崔在元提醒她「公關費就不菲,大導演本身就是很好的商業廣告的合作者。」

  「我們這個片子有個宗教的障礙,沒有品牌方願意碰這樣的作品,東西都得我們自己來,這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成本。可既然你拍宗教題材,劇本也還行,不是批判性質的,那搞不好能借到原主人的東西。」

  柳臨淵想了一會兒,緩緩的搖了搖頭「那不行。」在她要說話前制止她「我不能讓這部電影變成宣傳宗教的片子,那意思就完全變了。」主角的人物原型已經是在走鋼索,周圍的風已經很大,要是左右失衡,她隨時可能掉下去。

  「那我幫不到你,還是回到最初,我們用王冠代替。」崔在元合上電腦「要不然你也可以只拍身體,不帶到王冠,或者我給你做一個只有一層的。」手在頭上比劃一下「指拍到額頭,做出像是戴了三重冠的效果。」

  直接反對的柳臨淵表示「那還不如沒有呢,我是打算用俯拍表現那個畫面的,萬人的婚禮呢。」

  崔在元笑了「你是導演,這個你說了算,但我這邊的問題在這裡,解決不了。」

  陷入糾結的柳臨淵憋屈的開口「那你先給個底部的設計圖給我。」

  「這個沒問題。」崔在元站起身用棍子點了下助理的肩膀讓她把衣服收起來,自己收好伸縮棍問柳臨淵「還有問題嗎,沒有我先回去,還有很多事。」

  擺手表示沒有了的柳臨淵起身送她們出去,重現走回辦公室很是心累。問題這東西,都不是一個個出現的,一般一出現都能帶起連鎖反應。美術帶著問題走了,選角導演帶著問題來了。

  女愛豆那邊有人拒絕試鏡,理由不是沒檔期,不是不合適,也不是各種特別官方的話,而是說不喜歡那個人設。柳臨淵完全聽愣了,一來這事怎麼都不應該鬧到她這裡來,合不合適選角導演自己決定就行。二來沒想到真的有人敢上來打臉,一個車太炫的前車之鑒不夠?

  選角導演發現她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對方公司要找事情,而是對方公司想要推薦其他的女演員。簡而言之,是對方公司的紛爭,同他們沒關係。

  「他們想要推薦崔雪麗過來面試,說是很喜歡作品什麼的。」選角導演表示那些都是套話就不用說了「他們的意思是可以免費客串。」就一個鏡頭,算不上什麼演員不演員的。

  柳臨淵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崔雪麗是誰「不要,名聲太糟糕,我要清純少女,她連少女都算不上,更別說清純了。」

  對愛豆圈並不是很熟的柳臨淵,之所以知道崔雪麗還是因為前段時間在酒局上碰到一個攝像說她的身材很好。不是單純的誇獎,而是帶著點惡意的那種。那妹子接了個要為藝術獻身的作品,拍全|裸,那個攝像就是拍她的人之一。

  必須要說,攝像本身很噁心,崔雪麗也沒有什麼問題,她只是做了一個演員應該做的而已。但圈內的名聲確實變的很奇怪,男權社會的國家就是有這種問題,哪怕女人沒錯也是錯了。

  但這不是柳臨淵的關注點,她在意的是崔雪麗拍的那部上個月上映了,為藝術獻身的名聲沒得到,反倒被說是想要一脫成名,大眾的觀念裡名聲太糟糕了。這個人本身和她要的設定就不符合。

  「對了,他們說不行的那個人是誰?」柳臨淵對愛豆的印象不強,記憶力有限。

  選角導演說了個名字,補充了一句「我以前和繡賢合作過,他有打電話過來說崔雪麗還不錯,要不要試試?長相其實很符合,確實很純。」

  「繡賢是指金繡賢?」柳臨淵看他點頭,食指敲了敲桌子,這位她見過,還聊過兩句,感覺不像是走內部路線的人,倒是有點意外「那就先試試,讓S|M把兩個人都送過來,他們鬧他們的別跟我這玩這套。」

  伸手比了個『OK』的選角導演出去了,柳臨淵的電話也響了,樸保劍打來的。車太炫的事情解決之後樸保劍就老實面試,大概是人物真的很契合,柳臨淵覺得他比其他人都好,現在基本已經定了是青年的文賢敏了。只是還有點糾結,所以想要約柳臨淵一起吃飯,聊聊本子。

  吃飯是不行了,柳臨淵還有事要忙,讓他等晚上,樸保劍反倒不行了,他晚上要去濟州島,去錄製一個綜藝。柳臨淵表示那就改天好了,樸保劍惋惜的同意準備掛電話。

  「對了,我有件事想問你。」柳臨淵不抱什麼希望的問他「你知道文|鮮明大婚的三重冠麼?」

  樸保劍回答的很小心「三重冠怎麼了?」

  「我記得只要是彌賽亞多半都會給自己弄個三重冠,你知道這東西能從哪裡買到麼?便宜的那種。」

  「…」

  「喂?」

  「我在。」

  樸保劍涼涼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三重冠是象徵,不能隨意做,必須要是教眾捐獻的寶石,選擇最虔誠的教眾,再…」

  「打住,我就問你在哪買。」柳臨淵讓他不用繼續傳教了,說點實在的。

  非常實在的樸保劍告訴她「沒地方買。」

  「現實一點,韓國壓根沒有專門做三重冠的人,這個得去歐洲,而且寶石什麼的,有的是很貴的號碼,你們教主我還相信,捐獻…」柳臨淵頓了一下「抱歉,我這邊出了點問題,不是針對你。」

  樸保劍輕輕說了句沒關係,電話兩頭安靜了一會兒,柳臨淵笑著說明天可以跟他約,樸保劍迅速接一句,好。兩人不尷不尬的掛了電話,柳臨淵丟開手機長出一口氣,算了,慢慢來吧,問題總會解決的。

  問題確實總有解決的時候,只不過舊的問題解決了,會有新的問題來騷擾她。

  兩天后,柳臨淵給自己放假陪男朋友,勞逸結合才能一直前進麼。讓她全身心撲在工作上不太現實。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又不是生活的全部,她是覺得拍電影很有意思才想要拍的,弄得她太累,這徹底變成工作,她的熱情會被消耗掉的。

  可惜的是,她想要好好玩不想管工作,可工作不放過她,或者說是文承賢不放過她。文承賢和金妍秀那對處在分手邊緣,又誰都不想放手的情侶,以來『觀摩』甜蜜情侶的名義非要加入他們,弄什麼雙人約會,無聊的要死。

  臨近八月的首爾基本就是火爐,本來打算在家摟著男朋友休息的柳臨淵,因為雙人約會變成了去小溪邊野營。先不說小溪邊全是蚊子,關鍵是就算是森林裡也沒涼快到哪裡去好嗎!還是很熱啊!

  俞承濠邊弄著帳篷,邊對生無可戀的柳臨淵說「你真的不喜歡的話,我們現在走?」

  「你不那麼專心的搭帳篷我還能相信你真的想走。」柳臨淵沖不遠處兩個同樣在和帳篷糾纏,卻搭的手忙腳亂的情侶說「你們還是放棄吧,等這傢伙搭完來再給你們搭好了。」

  被安排工作的俞承濠站起身看了眼他們的進度,同意女朋友的說法,指派他們「承賢去把爐子弄好,妍秀去把蔬菜給洗了,帳篷我來。」

  「柳臨淵呢?」文承賢指著沒事幹坐在石頭上納涼的人「她什麼都不幹?」

  俞承濠笑道「她要負責給我加油啊∼沒有她我怎麼搭帳篷∼」

  金妍秀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文承賢則是白眼以對,根本不想和俞承濠說話。在吃狗糧的問題上戰線特別一致的情侶,視線看到彼此時卻又默默的移開。文承賢去拿爐子,金妍秀去搭桌子準備洗蔬菜了。

  剛過來就被男朋友安排了個好地方,渾身噴了一圈滅蚊液的柳臨淵,坐在空地的中心位置,那裡剛好也是要放桌子和爐子的地方。三個親故兩個在忙,柳臨淵負責圍觀。

  看到一半的時候,已經搭好第一個帳篷的俞承濠,還從便攜的小冰桶裡拿了個香草霜淇淋給柳臨淵,讓她先吃著,自己再回去搭文承賢他們的帳篷。這操作看的文承賢再次翻白眼,也看的金妍秀稍微,非常稍微,極其稍微的,有那麼點羡慕。

  「呀!你看看人家。」金妍秀側身伸長腿踢了男朋友一下「不會給我拿個霜淇淋嗎。」

  文承賢被踢的一愣,訕訕的站起來,看了眼女朋友不知道要說什麼,邊往冰桶邊走邊找好欺負的人欺負「柳臨淵!你真的什麼都不幹!」

  「嗯,不幹。」一點都不好欺負的柳臨淵捏著霜淇淋提醒他「你自己說的,只要我答應,我什麼都不用做。」

  「那明顯是騙你來的說法,你還當真了。」金妍秀笑她「怎麼可能真的什麼都不做。」

  天這麼熱,能讓柳臨淵出門的也只有胡攪蠻纏方面特別在行的文承賢。文承賢先忽悠了一堆溪穀多麼涼快,再說野外燒烤多嗨等等,把一丁點都不相信,但是男朋友疑似相信的柳臨淵給忽悠出來了。

  而現在,約人的時候話說的特別好聽,約到了又開始唧唧歪歪的文承賢,柳臨淵才不管他呢「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休息,這兩天累的我都想暫停項目,先玩個十天半個月的再開始。」

  「這種夢就不要做了,你能出來休息就不錯了。」文承賢沖不靠譜的導演齜牙「我還是請假出來的呢。」他的工作基本和柳臨淵重合,不過他做的更瑣碎,決定權也有限。優勢是他的直屬上司就柳臨淵一個,所以柳臨淵放假,他也能跑。

  柳臨淵舉著霜淇淋讓他閉嘴「出來玩就不聊工作了。」起身往勤勤懇懇搭帳篷,搭的自動退出群聊的俞承濠那邊走,彎腰看著他用木棰敲釘子,好固定帳篷,誇獎他「你生存技能好棒∼」

  「我演的一個角色需要,學過一段時間。」由於職業因素掌握五花八門的職業的俞承濠笑問她「霜淇淋好吃嗎?」

  點頭蹲在他邊上的柳臨淵說很好吃,接著就被男朋友的『啊∼』給弄愣住,伸手把霜淇淋喂過去,等俞承濠咬了一口再收回手。俞承濠笑眯眯的把冰塊咬碎,看向舉著霜淇淋不走了的柳臨淵,眼睛都彎了起來。

  柳臨淵有個說不上好壞的習慣,她不吃別人的口水,夾菜的話最好是用公筷,要是用自己的筷子,她會默默的把別人夾過來的菜放在一邊。人家要是不問她就當看不見,人家要是問了她就裝吃飽了。

  俞承濠早就發現了她在吃東西的時候有各種奇怪的規矩,比如只要嘴裡咬著東西就不會說話,非得把食物咽下去才行。霜淇淋是一樣的,他吃了,柳臨淵就不會在吃,可她也不會隨手就把霜淇淋丟掉,而是像現在這樣,陪在他旁邊,把剩下的喂完。美其名曰,不要浪費。

  時常被套路基本已經習慣了的柳臨淵,這次還真的沒多想,以為俞承濠想吃霜淇淋手不方便來著。在他『啊∼』的時候乖乖喂他,他起身換一個角,她也跟著起身,像個小尾巴跟在他身後。

  文承賢弄好了爐子有些牙疼的看著那個『尾巴』,再看看低著頭放蔬菜的金妍秀,沖柳臨淵叫「你們兩磨蹭什麼呢,趕緊過來啊。」

  正好俞承濠的帳篷弄好了,霜淇淋也吃完了,起身拉著柳臨淵的手,一晃一晃的往他們那邊走。柳臨淵不自覺的跟著晃,兩隻手就越搖越高,還笑的一臉燦爛,看的文承賢更蛋疼。

  我是讓你們來緩和我們的氣氛的,不是讓你們來當我們的對照組的!還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就你們在談戀愛麼!

  嫉妒沖上大腦的時候,負責理智的系統就出現障礙。文承賢現在就面對這個障礙,說出了不該說的話。至少在他,在金妍秀看來,都挺不該說的,金妍秀完全當他智障!

  智障的文承賢棒柳臨淵解決了困擾她三天的問題,但他也給柳臨淵創造了新的問題。

  「前幾天不是說你缺一個三重冠,一直想要找人做,我有一個你要不要?」文承賢看著柳臨淵訝異的表情,昂首挺胸跟小夥伴炫富「我外婆信過一段時間基督,我媽從拍賣會上給她買了一個,正宗教皇的三重冠。」

  比起被炫富柳臨淵更關心「你怎麼不早說?」而且什麼叫信過一段時間?

  因為那根本不可能從外婆那裡要來!文承賢撇了下嘴「那不重要,關鍵是你要嗎?」

  「當然要。」柳臨淵看他表情不太對「你想要我給你什麼?」

  「何那哥。」文承賢沖俞承濠齜牙「我要姜何那。」

  俞承濠微微挑眉,親故,看來,我最近對你太友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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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俞承濠

  說話不經大腦, 說完就後悔, 面對笑容過於燦爛的俞承濠,有些心虛的文承賢努力裝作一臉正直的樣子「我說的是工作!」正事!

  既然是工作, 俞承濠也跟他聊工作「按照我淺薄的宗教知識,三重冠好像不能買賣吧?」轉頭問柳臨淵「你覺得呢?」

  諮詢過正宗宗教人士(朴保劍)知道三重冠不能買賣的柳臨淵卻不能肯定「理論上,只要有人出錢,這個世界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就是, 只要出的起價,哪有買不到的。」文承賢立刻附和。

  金妍秀看了兩個土豪一眼「你們口氣也太大了,難道這世上就沒有買不到的?」

  「沒有。」文承賢看金妍秀不相信的表情, 忍不住懟她「那你說,有什麼買不到?」

  迅速給出答案的金妍秀表示「愛情!」說完看土豪們望著自己的眼神不對,想到『合同』覺得自己站不住腳,迅速換了一個回答「親情!」

  「那還真的是能…」

  文承賢的話沒說完, 俞承濠打斷他, 教小兄弟談戀愛「我們孩子就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捏了下柳臨淵的手,笑道「對吧∼」

  在柳臨淵笑著點頭的時候, 文承賢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那是你窮』。得到金妍秀無敵嫌棄的表情, 看看人家男朋友!你怎麼回事!

  關於錢能買到什麼的話題先暫停,金妍秀問三人三重冠是什麼,俞承濠看了眼文承賢,文承賢解釋那是教皇佩戴的冠冕, 像王頭上的王冠一樣, 有很特別的象徵意義的。

  「既然有象徵意義的話應該買不到吧, 教皇又不缺錢。」金妍秀望著俞承濠不太確定「教皇不缺錢吧?」

  拉著柳臨淵到折疊椅邊上坐下的俞承濠說是「教皇就算缺錢教廷也不缺,三重冠是不可能拿出來賣的。」對文承賢說「教皇戴過的更不可能,那是教廷的東西不是教皇的東西。」

  文承賢愣了兩秒,看向柳臨淵試圖尋求支持,柳臨淵回望他「你家裡的東西又不是我的,你看著我做什麼。」

  「你家裡難道沒有三兩件不能見人的東西麼?」文承賢拉過一個折疊椅坐在柳臨淵對面,看著俞承濠「但是那些總能買到,只要我們想要。」

  金妍秀走到他旁邊坐下,好奇的問他「你該不會是在說偷出來的吧?」

  「我家還真沒有。」柳臨淵非常肯定這個家絕對沒有「可要是見不得人,你怎麼給我?我是要用來拍攝的,不是看看就給你放回去。」

  文承賢尷尬的笑笑不說話,俞承濠笑了「他沒想那麼多。」

  「誰說的,我去求外婆,外婆肯定給我,反正她又不信教了,那東西就是個玩具。」文承賢嘴硬的回答。

  柳臨淵懷疑的問他「先不說我不記得教廷有被偷過,就算你手上的那個是仿製品也沒關係,但是既然你能說得出來,我就相信你,你確實能拿到對吧?」

  「那當然了!」文承賢高聲道「但是你得讓…」看了眼俞承濠「讓何那哥出演。」

  俞承濠轉頭笑眯眯的看著柳臨淵「你們有角色要用到姜何那前輩?我怎麼不知道,我還以為你什麼都跟我說呢。」

  「你笑的好奇怪。」柳臨淵讓他別裝「我沒說是沒成功啊,也沒什麼好說的。」三言兩語的解釋姜何那是怎麼回事。

  姜何那這件事還真沒什麼好說的,文承賢進入團隊的時候樸保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青年文賢敏的角色還在選,樸保劍只是待定的人選之一。文承賢看了劇本覺得姜何那也很合適,人設上很貼臉,乾淨、溫柔、有親和力,以及稍微有點維和的太過有禮貌。

  文承賢就去和柳臨淵說了,要是其他的演員不會去問柳臨淵,直接給邀請然後來試鏡就好,反正資料柳臨淵遲早能看到。但姜何那到底有些特別,文承賢說的時候還特地給哥哥爭取了一下,那位哥快兵役了,要是能在兵役前有個作品對他有很大的幫助。

  更新換代以月為單位都不誇張的南韓娛樂圈,男演員兵役期長達兩年,漫長的空白期很容易就會被市場拋棄。在兵役期間有個作品上映,還能增加觀眾的記憶力。看在哥哥幫他那麼多忙的份上,他也得幫個忙啊。

  然後…柳臨淵直接拒絕了。

  「他不是快兵役,他是九月就要去了,我們九月可能還沒開拍,你難道要我為何那哥一個人單獨拍攝麼?」柳臨淵讓文承賢清醒一點「說點實在的,你想要什麼?」

  文承賢剛要說話,俞承濠先開口「相信我,他什麼都不想要,只是想要表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望著文承賢「你想清楚再說,真的答應了,臨淵就認為這件事解決了,等到時候你拿不出東西來,她會很生氣的。」

  「不是很生氣,是會讓你從我的劇組離開。」柳臨淵假笑看著文承賢「這可是工作,沒有信口開河的。」

  被兩人夾攻的文承賢剛叫來一聲,金妍秀入場,對那對統一戰線的情侶說「先搞清楚,這不是在交換麼,承賢想要和何那哥合作,你們得先答應能合作,才能交換物品啊。」

  「就是!就是!」文承賢拉著椅子湊到金妍秀旁邊「得先有何那哥才能有三重冠。」

  柳臨淵嗤笑一聲,非常肯定他就是拿不出來,不然計較什麼姜何那。她又不是不讓姜何那面試,也不是不讓他參與作品,是現實情況不允許好不好。俞承濠倒是有辦法,先和文承賢確定,是不是只要姜何那參加拍攝就行。

  看到文承賢點頭,俞承濠問柳臨淵,本子裡總有一閃而過的角色吧,群演或者客串。這個別說是還沒兵役,就算是兵役中,在休息的時候出來入個鏡總是沒問題的。

  「呀!那怎麼能算,你們這是作弊!」文承賢立刻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只要是合作,那什麼方式就不用在乎了。

  金妍秀搭腔「要是這麼算的話,那隨便給你們一個長得一樣的東西也行了。」

  「行。」柳臨淵笑著點頭「我本來就不是只要真品,真品太貴重。」看了眼文承賢沖金妍秀笑道「他既然說是拍賣來的,不管是不是教皇戴過的上面的寶石總是真的,磕碰到了搞不好我還賠不起呢,能有個長得像的就不錯了。」

  聽愣了的金妍秀無措的看著文承賢,男朋友立刻幫她「她又不懂,你幹嘛抓她的錯處。」說完就被打「你說誰不懂!」

  俞承濠無語的笑開,虛指著文承賢嘲笑他「你所謂的溝通不良絕對不是妍秀的問題,完全就是你傻。」哪有這麼跟女朋友說話的,找架吵的模版啊。

  文承賢眼睛一瞪就要回懟,可旁邊的金妍秀已經接話說俞承濠說的好,文承賢就只能閉嘴,憋屈的看著金妍秀。

  「我看你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非要找他麻煩幹什麼。」柳臨淵覺得金妍秀也是神奇,跟男朋友玩什麼乘勝追擊啊。

  非常想要給親故鼓掌的文承賢笑的見牙不見眼,俞承濠簡直沒眼看,柳臨淵同樣覺得兩人都是傻子。情商線上的情侶們對視一眼,眼底都帶著笑意。情商下線的情侶們對視,眼底火花一片,戰火的火。

  俞承濠乾脆起身招呼文承賢「我們去車上把碳搬下來。」

  文承賢看了眼帳篷邊的旅行袋,想說他們都沒買碳,帶的不是一次性的瓦斯爐麼。在柳臨淵嫌棄的眼神中到底沒說話,起身跟著俞承濠走了。留下兩位姑娘坐在原地。

  男人們走遠聊人生,女人們也在聊情侶要怎麼相處,柳臨淵真心好奇的問金妍秀「你戀愛的經驗應該比我多啊,為什麼相處起來感覺像是沒談過戀愛一樣,非要爭誰贏幹什麼?」

  「男女關係不爭誰贏難道還自動認輸?」金妍秀還不明白她呢「你是俞承濠那傢伙讓著你,你才能這麼說,你碰上文承賢試試。」

  柳臨淵笑她「可我不和承賢在一起啊,喜歡他的人是你。他就是小孩子性格,讓讓他就好了。」她倒不覺得俞承濠讓著她,那傢伙可會套路她了。

  難得想法完全一致的情侶,女朋友在讓金妍秀認清事實,男朋友也在讓文承賢成熟一點,女朋友就是用來寵的麼,非要硬頂著,分手是遲早的事情。

  文承賢的答案倒是不太一樣「我發現我們吵架反倒要好一點,以前那些問題就是因為我不想吵架,害怕吵架會傷感情,可你看剛才,我們吵架了,也相處的很好啊。」

  俞承濠眨眨眼,無話可說。也不帶他去拿什麼碳了,直接轉身往回走,邊走還邊問他,三重冠到底是能拿得出來還是不能。文承賢眼睛一轉揮手表示沒問題,這次倒是一點都不心虛了。

  柳臨淵和金妍秀沒聊兩句看到他們就這麼回來了,想要問點什麼,看到俞承濠微微搖頭,默契的岔開話題,問什麼時候吃東西,她餓了。

  野外燒烤這件事麻煩的地方很多,但是裝備帶的齊全的話還是很簡單,瓦斯爐組裝好放在桌上,肉是在超市買的切好的,開火丟進去烤就行。蔬菜是用來包肉的,金妍秀已經洗乾淨了,也不用切。

  說是不動手的柳臨淵還是幫了點忙,三個人在明顯經驗很足的俞承濠的指揮下,很快就弄的差不多,油脂在鐵鍋內滋滋作響,肉香飄散在林間。柳臨淵還真的有點餓了,拆了一包薯片,邊吃邊等肉熟。

  金妍秀走到她邊上拿她袋子裡的薯片吃,文承賢也跟過去拿,烤肉的俞承濠看了一眼,放下肉夾,去把一大包零食都拿過來,放在柳臨淵的邊上。拉過文承賢把烤肉夾塞在他手裡,說他烤肉很好吃讓他烤肉,自己去拿一次性的餐具擺碗筷。

  叼著薯片的金妍秀看著俞承濠就站在她旁邊,因為手有油包裝袋拆了半天拆不開,嫌棄的讓他閃開,自己上手弄。放好碗筷,看俞承濠笨手笨腳的在那想要把蔬菜給碼齊了,再次讓他閃開,還吐槽他這點東西都不會。

  一張桌子,左邊是烤肉和弄蔬菜順便給每個人準備醬的男女朋友,另一邊是薯片吃完吃蝦條,你一口我一口的男女朋友。柳臨淵在俞承濠特地從文承賢邊上繞的金妍秀的邊上就開始笑,等金妍秀徹底上套更是笑的不行。

  必須要說,俞承濠的套路用在別人身上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對方根本沒有意識到,搞不好還覺得自己很給力的時候。女朋友喂了男朋友一根巧克力棒,小聲感歎道「看來你平時套路我的時候,我也是這麼容易上當受騙。」有些小事根本不會想那麼多。

  「怎麼可能,我騙你的時候得想很久,還要排練呢。」俞承濠苦著臉「騙你要是那麼簡單就好了。」

  柳臨淵勾著嘴角斜了他一眼「所以,你確實騙我了啊。」

  「那是我在表達喜歡,怎麼能說是騙呢。」俞承濠彎腰給了她一個巧克力味的吻,直起身時正好碰上金妍秀的眼神,沖她笑道「要幫忙嗎?」

  看了眼桌上碗筷齊全,蔬菜碼好,連肉都烤的差不多的金妍秀揮手讓他算了「坐下準備吃吧,都弄好了。」

  俞承濠要開車面前放著咖啡,柳臨淵面前是一罐葡萄汁,桌上的一瓶燒酒就文承賢和金妍秀喝。文承賢覺得沒意思,想要忽悠俞承濠一起,說是叫代駕過來就好了,說完被女朋友踢了一腳,疑惑的看著金妍秀。

  「代駕要是認出人怎麼辦。」

  「本來不就認識嗎?」

  文承賢看金妍秀不明白,反應過來,解釋道「讓司機過來就好了啊,臨淵不是有助理麼,他也有啊。」看著女朋友「你不是也有助理。」

  金妍秀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到底沒說出來,只是點點頭,問俞承濠要不要杯子。俞承濠擺手說算了,指著柳臨淵說她酒精過敏。柳臨淵聽完就笑了,對面的兩人卻沒聽懂。

  還是金妍秀反應快,白了俞承濠一眼「都是情侶秀什麼恩愛。」轉頭看文承賢還是不懂,解釋道「臨淵酒精過敏,他要是喝酒就不能親她了。」

  呆了兩秒的文承賢蛋疼的看著時刻都在秀的俞承濠,深刻的認為他有毛病「有必要嗎?一點酒精又不會死。」

  「你搞清楚重點,是照顧知道嗎!是這傢伙照顧臨淵!」金妍秀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這是喝不喝酒的問題嗎!」

  柳臨淵笑著讓他們暫停,對金妍秀說「直男蠢的要死,放棄吧。」

  「這麼說來,我不就成很奇怪的人了麼。」俞承濠笑著把柳臨淵飄到臉側的碎發挽到耳後,笑問她「我難道不是直男?」

  柳臨淵在他收回手前蹭了下他的手指「你是我男人。」話音剛落俞承濠大笑。

  「能不能好好吃飯了!」文承賢十分不滿「難道這裡只有你們在麼!」

  金妍秀長歎一聲「所以說,你也可以啊,為什麼搞的好像這裡只有他們一對情侶一樣。」說著湊近文承賢,掐著他的下巴湊上去親了一口,看他傻了的表情笑他「我們也來就好了。」

  這下文承賢所有的不滿都不見了,反倒有點興奮過頭的樣子,手腳麻利的給金妍秀包肉、夾菜、餵食。還時不時的給俞承濠丟個挑釁的眼神,逗的柳臨淵直笑,俞承濠也笑的不行。這方面俞承濠他們還真沒文承賢能秀,因為柳臨淵不太能接受這種,不過他們也不在意就是了。

  一頓飯吃完,那對合好的情侶們手牽手去小溪邊『探險』了,柳臨淵接了個電話回來看俞承濠一個人在收拾桌子,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笑問他是不是這次套路失敗,怎麼就他一個人。

  「我們出來不就是想讓他們合好的麼,讓他們單獨待一會兒更好。」俞承濠問她「不是說今天出來休息的,怎麼會打電話給你?」

  柳臨淵摟著他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抱怨道「愛豆真沒規矩,面試還沒過就往外放通稿,宣傳的人問我想要怎麼處理。」

  手上動作不停,注意力卻在身後的俞承濠好奇道「什麼通稿,說參加電影的通稿?」

  「嗯。」柳臨淵應了一聲「他們好像認為是雙贏的宣傳了。」

  「那你想要怎麼辦?」俞承濠抖開垃圾袋,分裝垃圾。

  柳臨淵在他背後亂蹭「不怎麼辦,反正他們也沒拿到完整的劇本,想要給我增加熱度就做唄,我又沒損失。」

  「頭髮弄的我很癢,換個地方。」俞承濠讓柳臨淵別老固定一個地方蹭「那宣傳為什麼會特地打電話給你,這些事情他們能自己解決吧。」

  從左邊換到右邊的柳臨淵解釋道「面試的不止一個,怕別人有樣學樣,到時候會混亂起來,所以問我要不要警告一下。」

  「那他們去警告了?」俞承濠抽出濕紙巾擦手,擦的很仔細,慢悠悠的,感覺到背後的小姑娘點頭的動作笑道「那現在是沒事做無聊了,所以來鬧我嗎?」再次感覺到點頭的動作,笑著轉身。

  擦乾淨的手捧著柳臨淵的臉,親親她的鼻尖,好脾氣的問她「那要不要幫我收拾,收拾好我們就走吧。」

  「不玩了?」柳臨淵指了指搭了半天才搭好的帳篷「不是要待一天的麼?」

  俞承濠放下手按著她的肩膀,推著她往帳篷邊走「你不喜歡,不玩了。」

  「你喜歡的話,我都可以。」柳臨淵表示「我也沒有那麼討厭,就是小蟲子太多了,驅蟲液沒什麼用」舉起手讓他看手上的手環「滅蚊手環也沒什麼用。」

  微微頓了下腳步的俞承濠傾身摟著她的肩膀,突然歎氣「其實承賢和金妍秀也不錯,他們不喜歡可以直接吵架,我們好像都不吵架。」

  「…你是不是忘記我們因為《王者》吵架的事情了?」柳臨淵讓他回憶一下「你還說我就是喜歡寅城哥的臉來著。」

  俞承濠一愣,立刻就笑了。就是兩三天前的事情,兩人在家看電影,電影沒什麼好說的,劇本不錯,演員也給力。有趙寅城和鄭雨盛兩位男神,按照柳臨淵的說法,拋棄劇本看臉也可以。

  他們當時吵起來的理由其實很逗比,趙寅城在片子裡是從高中生開始演,一直演到四十歲中年。整個過程沒有太多的特效化妝,大部分都是通過演技來過渡年齡。俞承濠感歎了一句趙寅城前輩是被臉耽誤了演技,他的演技超好,就是別人的注意力老是被容貌吸引。柳臨淵跟著點頭,說確實很帥。

  這番話沒什麼問題,但俞承濠開了個玩笑說你喜歡,柳臨淵沒想那麼多,自然的接上,哥哥的腹肌特別棒。話說完發現不對,可已經說出口了,也收不回來。俞承濠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然後就吵架了。

  其實說是吵架也不太多,更多像是玩鬧的打花腔,你鬧一下,我鬧一下什麼的。可玩鬧這種事不能鬧太久,時間一長就很容易變成真吵。兩人就真的吵了起來,爭執的重點就是趙寅城到底有多帥的問題。

  同看電視劇或者電影的觀眾隨口的一句『老公』不一樣的是,不管是柳臨淵還是俞承濠都是認識趙寅城的,爭到最後就很尷尬,這東西也爭不出什麼結果來,就只能不了之,以常規情侶合好的親親抱抱結束。

  這麼說起來,兩人也不是全天二十四小時黏糊,該吵架的時候還是吵的,只是吵架的點多少在別人看起來有點蠢。不過俞承濠突然感歎這一下,讓柳臨淵覺得有點奇怪。

  「你該不會是喜歡文承賢他們的相處方式?」

  「…」

  俞承濠仔細想了想,果斷搖頭「那還是算了,要是一直鬧挺煩的。」

  「非常正確的想法。」柳臨淵覺得她要是和文承賢在一起,能被氣死。

  戶外燒烤到底沒有待一天,等文承賢他們回來之後,就組團收拾東西走了。情侶成對約會帶來的成果,大概就是彼此都很確定,還是身邊的人更適合自己。有時候哪怕別人再好,重點都在於是不是適合。

  開車把文承賢他們送回去之後,俞承濠和柳臨淵先去了趟俞承濠的工作室,拿這段時間送過來的劇本再一起回家。雖然互聯網已經很發達了,但大家還是更習慣老方法,給工作室遞紙質的劇本。

  俞承濠的團隊很成熟,不會出現什麼覺得劇組不出名就排斥劇本的行為,而且很多時候他是自己挑本子的。經紀人和團隊會給建議,但不會太限制他。畢竟是以他為主的工作室,他的自主權很大,只不過相對其他單純演戲的演員會稍微麻煩一點。

  覺得身上煙火氣太重的柳臨淵回家先去洗澡,換完衣服出來看俞承濠把一疊劇本放在小客廳的矮桌上,拿著其中一本靠在懶人沙發上看,也沒打擾他,去書房了。進了書房發現這個選擇是錯誤的,因為進來就感覺應該做點事,而不是一直玩。

  忙了幾天並不想繼續的柳臨淵出了書房,想著要不要找部電影看看,抱著筆記本去了大客廳。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都是兩個人一起看電影,突然一個人看有點不太習慣。

  「這個鏡頭真…」柳臨淵說到一半發現旁邊沒人,撇了下嘴,抱著電腦去小客廳,走到俞承濠面前,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把螢幕對著他,說完那句話「這個鏡頭切的真敷衍。」

  沒頭沒尾的話讓俞承濠失笑,看看螢幕定格的畫面,在看看蹲在他面前的女朋友,手上的劇本反扣在地上,半坐起身,拿過筆記本,拉著她的手腕把人拽到邊上,摟在懷裡「無聊?」

  「有一點。」柳臨淵仰頭親了下他的下巴,問他「我打擾你了嗎?」小脾氣很多,但大方向很懂事的女朋友還是有基本概念的。

  俞承濠順著她的背脊笑道「你不是說不管什麼時候我去找你都不是打擾,那你來找我怎麼會是打擾。」看了眼電腦「要一起看嗎?」

  「算了,不好看。」柳臨淵伸手蓋上筆記本,下巴沖那疊劇本點了點「為什麼不去書房,在這裡舒服?」

  「我以為你要用書房。」俞承濠摟著她搖了搖「不過書房只有一把椅子,還是在這裡可以抱著你比較好。」

  柳臨淵笑他隨時都在走套路「明明剛才你都沒理我。」

  笑笑沒回答的俞承濠算是默認了這句話,把電腦放到一邊,指著劇本「要不然我們一起看這個,你也可以幫我選角色。」

  沒事幹的柳臨淵點頭說好,兩人一人拿了本各自看。柳臨淵拿的都是電影,俞承濠拿的都是電視劇。區分電影和電視劇的劇本其實很簡單,厚的是劇本,薄的是電視劇。

  理論上電視劇應該比電影厚,但電視劇送到演員手上的都不是完整的劇本,大部分是製作公司出的一個企劃案。企劃案裡不止會寫故事、人設,還有針對的市場和製作團隊的大概人選。

  當然了,這樣的劇本只有男女主演能拿到,有時候只有男或者女主演能有,看雙方的咖位。有些咖位大的能左右角色的選取,或者作家特別喜歡的也可以,電視圈真的是很標準的商業市場。

  電影基本是有完整劇本的,沒有完整劇本如柳臨淵,她的本子是不會送到演員手上給演員挑的。都是給個試鏡邀請,再給劇本相關人物的其中一段,她能給完整劇本的都是大佬。

  柳臨淵看過不少電影劇本,也算是鍛煉出來了,雖然達不到爺爺那種看了開頭結尾,再翻翻重頭戲就能知道本子全部內容的能力,但是快速翻閱之後確定是不是爛片的判斷力還是有的。

  很悲催的一點是,送到俞承濠這裡的電影劇本都很一般,不是劇本一般就是角色一般,還有是劇本、角色都一般,甚至有的有些爛。看了三四本之後,柳臨淵就覺得沒意思了。好東西看多了,一下看到差的忍耐力就很有限。

  隨手把本子丟在桌上的柳臨淵對俞承濠說「我算是知道為什麼你主攻電視劇了,電影送來的都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沒辦法啊,市場就這樣,我長期在電視圈活躍,電影找來的就相對少。但我要是不拍電視劇,很可能連戲都沒得拍。」俞承濠指了下被柳臨淵丟掉的本子「那個導演還算有點名,拿過百想的新人導演賞。」

  「你的眼光太高了,放在我身上不合適。我出演爺爺的電影算是抬了下身價,但想要完全得到電影圈的認可還是需要自己能獨抗票房。我在這方面沒什麼亮眼的成績,就只能慢慢來。」

  柳臨淵歪頭看著他「會有這方面的擔心?電影或者電視。」

  「也還好,早期電影和電視分的有點太明確,現在很多前輩也在往電視圈轉。你應該也知道,這幾年市場冷,流進電影市場的錢很少,反倒是電視劇賣的出價錢,尤其是在各國上映,知名度和影響力也很大。」

  俞承濠把劇本放在腿上,沖柳臨淵笑道「我們這個圈子都是追熱錢,哪裡錢多大家就去哪裡。演員也是一樣的,電視劇錢多當然就沖著電視劇去。也不會分的那麼細了。」

  「聽起來有點功利,不過電視劇的投入沒有能和大製作電影比的,電視劇再大的投入總是有極限的,電影能帶來的市場盤比電視劇大一倍都不止。」柳臨淵認為關鍵問題還是要說清楚的。

  男朋友卻再次說是她眼光太高了「你說的是大製作,國內每年能大筆投入拍電影的團隊是數的過來的,他們還未必會每年都拍,你不就是隔了兩年才開始的麼。爺爺那種導演帶出來的團隊,沉寂的時間更長。」

  「幕後和台前是不一樣的,電視劇能增加演員的持續曝光度,我需要電視帶來的曝光。當然了,也是因為我的地位還不夠的原因,等到成為元彬前輩那樣的,或許才能慢慢挑。」

  「現在不是我去決定自己是要往電視還是電影發展的時候,更多的是努力往能有更大的挑選餘地的位置上走。演員還是被選擇的職業,我們的自由度很少,只能努力為自己增加選擇的自由。」

  柳臨淵覺得他說的有點喪,想要鼓勵一句「整個韓國也就一個元彬。」能一直拖著都被外界懷疑是不是要息影了。

  「目標總要遠大一點啊,難道你不想成為爺爺麼,整個韓國只有一個的柳千言老師。」俞承濠沖柳臨淵眨了眨眼睛「到時候,你拍一部電影整個圈子都圍著你轉。」

  聽起來很有誘惑力的話讓柳臨淵愣了一會兒,半天才回答他「你還真是想的遠。」

  「難道你只看著現在?」俞承濠笑道「人生這麼大的棋盤,當然要看的遠一點,才能走的更穩。」

  算不上走一步看一步,但也不會想那麼遙遠的柳臨淵雙手合十對他拜了拜「你贏了。」

  俞承濠大笑,抱著她來回晃,笑完拿起劇本繼續看。可柳臨淵沒什麼可看的,就只能看他,沒一會兒俞承濠就問她是不是又無聊了。見柳臨淵點頭,乾脆讓她去換衣服,說是帶她出去吃晚飯。

  洗了澡不想出門的柳臨淵也不是很餓,拒絕這個建議,百無聊賴的躺在沙發裡「不想工作,也不知道要玩什麼,好無聊∼」

  「我不是在陪你麼。」俞承濠笑著戳了戳她的臉頰「我陪你玩。」

  柳臨淵轉頭把他的食指壓在臉下,問他「你不要看劇本麼?」

  「要啊,但是陪你比較重要。」俞承濠說完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沖柳臨淵笑「我有一段時間很害怕我們分開來著,但是發現你跟我一樣之後,我就不害怕了。」

  沒太聽懂的柳臨淵問他害怕什麼「我們分手?」

  「不是,就是我們兩個人分開,早上你出門或者吃完飯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單純的分開的那種。」

  「那有什麼好怕的?」

  俞承濠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太幸福了,所以感覺輕飄飄的不踏實。不是一直都粘著你麼,除了跑行程或者你在工作的時候,我們都在一起啊,就是想要確定的那種,大概是安全感不足。」

  半懂不懂的柳臨淵問道「那我和你一樣是什麼意思?」

  「就像現在,你可以一個玩,也可以出去找朋友,外面有很多樂子啊。可是你抱著電腦來找我了不是麼,我是你的第一選擇。」俞承濠的笑容很淺,卻很溫柔,看著柳臨淵「想到這個,那些輕飄飄的感覺就落在實處了。」

  柳臨淵懷疑的看著他「你該不會現在才發現我們在談戀愛吧?」反射弧是不是也太長了點。

  「不,我是發現,原來我錯過了很多時間。」俞承濠笑道「如果我早點發現的話,我就是你的初戀了。」

  快速眨了眨眼睛的柳臨淵笑了「你就是我的初戀沒錯,你是我的小新郎啊∼」


107.第一百零七章

  小新郎忙於劇本選擇為下部戲準備時, 小新娘在面試可能合作的女愛豆們。

  十幾個人刷到剩最後三個的時候, 由選角導演掌控的權利就移交到了柳臨淵手上, 確定最終人選。三人都有表演經驗, 角色本身也不複雜,與其說是過來試鏡,不如說是給柳臨淵看看真人, 試鏡拍攝的鏡頭和見到真人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而且試鏡的鏡頭沒有那麼多花樣。

  回歸工作又進入忙碌狀態的柳臨淵是在釜山見的人,本子的幾場重頭戲都是在釜山港發生的, 八十年代的釜山港比現在破多了而且非常髒亂,要達到柳臨淵想要的場景有兩個方法。

  一個是團隊砸大筆錢現搭一個『釜山港』, 這樣所有的擺設和裝置都能實現柳臨淵要的效果。但這個方法花的錢太多, 柳臨淵在猶豫有沒有這個必要,畢竟她是獨資, 跟製作公司不太一樣。

  製作公司搭出來的拍攝場地是可以回收利用的, 不管是和政府合作開發旅遊專案, 還是下部作品可以重複利用場地, 都不一定會虧本。但柳臨淵這種只能用一次的就有點麻煩, 她當然可以和製作公司合作開發場地,但那也太瑣碎, 會拉長拍攝的進程, 沒那個必要。

  第二種就是從現有的場地中選一個最接近自己想要的, 比如其他製作公司開發過的場地, 或者和政府商量借用相似的旅遊場所。這種方法便宜很多, 但想要找到滿意的就得看人品了。

  柳臨淵是過來看團隊送過來的其中一個場地備選,是釜山政府為了紀念釜山港,保留的一塊算是『歷史景區』。景區很小,只有兩條街,步行最多二十分鐘能走完的那種。裡面時代的遺留保存的很好,但真的太小了。

  看了幾個備選地都沒有找到滿意的柳臨淵心情不太好,臉上自然就帶了出來。她本身就是偏硬朗的長相,眉目鋒利,化的妝是淡妝,沒有緩和氣場的作用,倒是專業性挺強的。以這張臉見人,壓迫感有點過強,以至於三個女愛豆都有點局促。

  三人分別是一開始搞事情讓公司塞人進來的崔雪梨,野餐時讓宣傳特地打電話找柳臨淵,面試沒過就先對外放通稿的金雪鉉,以及柳臨淵唯一見過,也是三人裡唯一老實不作妖,還差點被同公司前輩搶了面試機會的朴繡榮。

  單論個人觀感,柳臨淵對朴繡榮的印象最好,不止是因為小妹妹除了常規面試什麼都沒幹很安分,還有親故的附帶好感度。朴秀榮年初的時候剛和李炫雨合作過,純愛劇的男女主角。

  李炫雨和俞承濠差不多,都是很少拍純愛劇的,拍純愛劇還是男主角,他們兩合作的翻拍日劇《她愛上了我的謊》是他的第一次。純愛劇很講究男主撐收視率,朴繡榮基本算是純新人,收視壓力大半都在李炫雨身上。

  那段時間李炫雨壓力很大,收視率又不盡如人意,最高峰也不過是第二,長期處於中下游。按照李炫雨的說法,作為搭檔的朴繡榮安慰了他很多,人很好,是個很不錯的姑娘。這些是李炫雨知道朴秀榮要面試柳臨淵的作品時給她打電話說的。

  這裡還有個很有意思的小插曲,之前他們公司以形象不合適為理由想要換下朴秀榮,推薦崔雪梨過來。柳臨淵懶得管他們在折騰什麼,反正人都要送過來,根本沒理對方。

  但是朴繡榮不知道情況,只以為自己要被換,還是公司內部紛爭,就打電話找李炫雨求助來著。圈內熟悉柳臨淵的都知道兩人是朋友,不熟悉的也知道他們合作過,還是柳臨淵的『處|女作』,她找上李炫雨就想要幫忙問下能不能有個試鏡的機會。

  李炫雨的電話打到柳臨淵那裡的時候事情已經解決了,但是朴秀榮得到消息慢一拍,雙方由於時間差的問題,讓重新拿到試鏡機會的朴繡榮以為是李炫雨幫的忙。李炫雨也以為是柳臨淵幫的忙,因為他打電話去的時候柳臨淵也沒特意解釋過程,只說已經有人去辦了。

  這件事對柳臨淵和李炫雨來說都是小事,後者隨口提了兩句,前者直接答應。角色試鏡又不是定了角色,沒那麼複雜。但對朴繡榮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對她來說,哪怕只是試鏡也是很好的一個機會。

  圈內說是愛豆當演員放寬了標準,鄙視鏈也沒那麼誇張,實際還是存在的。她拍個電視劇被群嘲,拍電影更是連機會都沒有。別以為試鏡就只是試鏡,能試鏡就是有突破口,有了這個突破口,以後說不定就能試鏡其他角色。

  為此,朴繡榮斥鉅資約李炫雨吃飯,沒請柳臨淵是壓根沒敢妄想,但李炫雨把柳臨淵帶上了,他是覺得這件事單獨請他不合適。柳臨淵沒什麼階級地位的感覺,自然也沒有什麼不能和愛豆一起吃飯的說法,約她吃飯的是李炫雨,她自然是去的。

  見到人的朴繡榮就傻了,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鉅資好像也沒那麼巨了!這怎麼能行!結果在牛排店點了超級貴的招牌,看的李炫雨還以為她發財了。這價格他請和柳臨淵請都沒關係,以他對朴繡榮的瞭解,這姑娘是真窮。

  在錢上面很拮据的朴繡榮做的事情很大方,沒有因為柳臨淵太謙卑,也沒有因為柳臨淵而忽視李炫雨。本身有年齡小的優勢,桌上照顧的很規矩,說話聊天也是正常後輩的姿態。

  壓根沒想那麼多的柳臨淵對她觀感就還不錯,李炫雨又時不時的說個優點。關鍵是這姑娘的長相也不錯,清純款,說話軟軟的,從見面開始笑容就沒停過,親和力很好。

  男人看女人漂亮和女人看女人漂亮是兩個不同的視角,男人大部分更注重視覺感官,女人多半注重對方給自己的感覺。朴繡榮給柳臨淵的感覺就是鄰家小妹妹款,可愛又乖巧的那種。

  中途朴繡榮去洗手間的時候李炫雨還和柳臨淵賣了個慘,說她那樣的女愛豆窮的可憐,收入要還經紀公司的債不說,還要各種分成,能請這一頓絕對是下血本了。這個慘賣的成不成功另說,但飯錢是李炫雨給的,男子漢表示怎麼能讓妹妹請客,朴繡榮不知所措的時候,柳臨淵還笑著圓了場。

  相對於見過有好印象的朴繡榮,崔雪梨有金繡賢的推薦也還行,金雪炫就有點糾結。開拍儀式沒有啟動的項目是默認保密的,有的保密性強一點,有的弱一點,柳臨淵的這個作品卡中間。

  但是沒有任何製作組喜歡演員不守規矩的自己對外放通稿,先不說角色的大小,試鏡都沒過去,角色都沒定下,放通稿算什麼意思。提前給粉絲希望,然後試鏡不過又算什麼。

  不過個人觀感歸個人觀感,站在導演的角度金雪鉉就是三人中稍微領先的那個,因為她參演的電影雖然只有兩部,但成績都還不錯。比起完全沒參與過電影的朴秀榮,拍了『藝術獻身』題材的崔雪梨,她的『賣相』最好,選角導演也是最看好她。

  一行人在臨時用來當工作室的舞蹈教室裡見的面,屋內搬了張長桌進去,桌前擺了三把椅子,坐在最中間的是柳臨淵,左邊坐著文承賢,他身後站著選角導演,右邊是演員工會的人,確定公正性的。

  光這個人就能體現愛豆演員在電影圈的限制還是比較大的,愛豆有錢,或者說是愛豆的經紀公司很有錢。那些經濟公司又在拼命往電影圈擠,電視他們能自己投拍,電影的限制太大,不太現實。就算那些經濟公司拍出來也未必能上院線,多半都變成了網路電影,因為蛋糕就這麼大,他們搶不了。

  韓國電影圈的基本盤九成都被大製作公司給吞了,這些製作公司背後都站著撼動不了的大集團。除了極少數拍電影純粹為了夢想,拍完上映不了就走路演的那種團隊,其他人都越不過他們去。哪怕是柳千言都是這樣。

  拍電影又不是拍給自己看的,想要有觀眾就得能上映,院線抓在別人手裡,拍的再好,再大的名氣都要和製作公司合作。不過如柳千言那種,是他選擇製作公司,不是製作公司選他。一家不合作,還有無數家撲上去呢。

  愛豆的經紀公司也是如此,以S|M為例,他們家想擠進影視行業也不是一兩天了,迄今為止投入的金額也非常多。但迄今為止,他們也只能對著電影市場流口水,砸下去那麼多錢連張門票都沒買到。

  電影圈有電影圈的規矩,想要入門就要按照規矩來。養演員,成立演員子公司,用演員試鏡參與作品,這些都沒關係。但是想要用愛豆當演員,那就慢慢磨,而且愛豆試鏡的時候必須有演員工會的人在。

  工會只幹一件事,當選角中有演員和愛豆在同等情況下優先選擇演員,這是強制要求,都不算潛規則是擺在明面上的。像柳臨淵今天只有三個愛豆的,算是製作團隊在這條規矩的基礎上鑽的空子。

  畢竟經紀公司是真有錢,時不時就搞一個『免費』、『降價』之類的大促銷,愛豆的身價又低,還自帶粉絲能賣票、宣傳、炒話題。很多團隊都想要用這樣的人,有便宜幹嘛不占,他們比新人演員的性價比高多了。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方法總是人想出來的。不過大家還是遵守底線,這種用來刷知名度的愛豆是出演不了太重要的角色的,基本都是花瓶,還是一閃而過的那種花瓶,比如柳臨淵現在面試的這個角色。

  機器擺好,工作人員都站到一邊,演員工會的人問柳臨淵要不要開始的時候,低頭按手機的柳臨淵放下手機讓人進來。三人按照年齡順序先後進門,同公司的前後輩都穿著裙子,金雪鉉倒是穿著襯衫牛仔褲。

  前兩者是為角色創造清純效果,後者比較像是展示身材來的。襯衫貼身到有點緊,牛仔褲更是如此,腰肢纖細顯的腰臀比非常棒,腿型也很好看。

  柳臨淵在三人鞠躬起身的時候讓金雪鉉往轉個圈,看她上前一步,緩慢的轉圈更確定了一點「專門練過臀部?很漂亮。」聽到身邊故意的咳嗽聲,笑看那人一眼「怎麼,我這算是性|騷擾?」

  演員工會的人是個長的還不錯的中年大叔,打扮一副社會精英的樣子,文承賢卻說他很噁心,以前看到過他對女演員動手動腳的。演員工會的權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控制沒什麼名氣的演員,卡一下試鏡是很輕鬆的。

  自我介紹的時候柳臨淵在發資訊,只記得他姓金,是個委員,演員工會管不到她頭上,讓對方來是規矩沒必要破壞,但是規矩真的壞了,有人找麻煩也不會找她。文承賢既然這麼說了,她當然是相信親故的,不過對方大概不記得文承賢,問候的時候說是初次見面。

  金委員笑著開了個玩笑「我只是意外女導演也會關注這個。」

  「單獨強調女導演可不好,男導演會生氣的。」柳臨淵笑著接了一句,無視表情僵了一秒的金委員,看向金雪炫問她是不是化妝了,等她點頭再去問另外兩人,崔雪梨點頭,朴繡榮搖頭。讓她們都去把妝卸了,她要看素顏。

  選角導演跟著問了一句「之後面試要不要提前通知她們?」他這麼說的意思是他沒得到消息,不是他的工作失誤。

  「不用,是這個角色需要乾淨點,而且我沒見過人,妝發會影響判斷。」柳臨淵表示不是他的錯,看向因為兩人去卸妝獨自留下有些不安的朴繡榮對她招手讓她過來。

  朴繡榮往前走了幾步,停在離桌子兩米的地方,柳臨淵讓她往前點,朴繡榮再走幾步停在一米左右。柳臨淵讓她側身,背著光站,讓攝像給她的剪影一個鏡頭,看著鏡頭裡的人輕輕搖了搖頭。

  「這是不滿意?」金委員笑問柳臨淵「這麼漂亮還不喜歡?」

  文承賢勾了下嘴角「您或許漂亮的都喜歡,我們導演要選合適的。」說完被柳臨淵輕輕拍了一下「好好說話。」

  柳臨淵讓朴繡榮轉回來,有些可惜的看著她「你不是我要的人,改天我請你吃好吃的吧,算是謝謝你上次請我吃飯。」話剛說完發現周圍人都看她,疑惑的望回去「怎麼,我們不能認識?」

  「你們怎麼認識的?」文承賢很好奇,柳臨淵身邊的朋友他基本都見過。

  笑他問了個傻問題的柳臨淵提醒他「炫雨和她合作過,你忘了?」

  「…啊。」基本不看電視劇,但是會看演員資料的文承賢想起來了,還要說什麼,金委員先開口,笑問柳臨淵為什麼。

  「我要性感的清純,有欺騙感,並且很容易被騙的那種,她沒有我要的感覺。」柳臨淵覺得朴繡榮的規矩很好,很乖,但乖巧有點過。

  金委員笑道「這樣的試鏡主觀性太強了,演員如果只看臉,那還要演技做什麼呢。」

  文承賢立刻懟回去「電影不就是靠導演的主觀性拍出來的作品,導演的主觀性不強,那要誰的主觀性強?」

  那人的潛臺詞其實是在說柳臨淵不太公平,可試鏡這東西哪裡來的公平。別以為那位金大叔真的在求公平,他是在增加自己的話語權。換句話說,他在挑釁柳臨淵的話語權。雖然,柳臨淵不知道是為什麼,理論上這樣做對他沒好處。

  不過文承賢做了壞人,她自然就是好人了,轉頭看著對方,笑問他「那您想要怎麼做?」

  「演一場麼,演員還是要演技說話的,讓三個人都演一場看看不就行了。」金委員沖柳臨淵笑笑「我們過來不就是為了這個麼。」

  文承賢轉身看著選角導演「之前試鏡的畫面都在吧?」看他點頭指著金委員「把那些給他看,演技都在裡面。」

  金委員皺了下眉頭調侃道「你們劇組主攝像好像比導演知道的多。」導演都沒說話,有攝像什麼事。

  「你們演員工會管的更寬,怎麼,我們選人要你們同意?」文承賢身體往椅背上一靠,昂著腦袋挑釁「這裡好想您說了不算。」

  柳臨淵在金委員放棄敬語說了個『你』的同時,豎起左右手,讓兩邊都暫停,望著朴繡榮說「你現在站在邊上等等。」看著門邊的助理「去問她們還要多久。」

  助理連忙拉門出去,沒一會兒帶人進來了,柳臨淵看著她們「每人兩分鐘,這兩個人隨便選」手伸向左右兩邊「勾引他們。」面對三個愣住的姑娘,問道「誰先來?」

  這個時候前後輩的規矩就出來了,兩個後輩都看向崔雪梨,前輩往前一步,說是她先。柳臨淵點頭問她選誰,崔雪梨選了金委員,問對方行不行。等對方點頭,再問金委員能不能幫忙搭個戲。

  剛才臉色不好的金委員現在倒是笑眯眯的,起身繞過桌子走過去問她要怎麼幫忙。崔雪梨說他只要站著就可以,指著柳臨淵的斜前方正對攝像頭,請金委員側對鏡頭,確定路線。

  弄好站位後,崔雪梨問柳臨淵能不能借用一下她的水,柳臨淵點頭的同時大概也知道她要做什麼了。毫不意外的看著一個漂亮姑娘拿著礦泉水邊喝邊走路,不小心撞到人的戲碼,比較有意思的是崔雪梨把水都撒在了胸前。

  她穿的是白裙子,雪紡的材質,輕飄飄的很好看。但是水撒了,透過乳白色的雪紡能明顯的看到肉色的胸脯。柳臨淵對她這招沒什麼期待,對她豁得出去還是很看好的。尤其是她找的角度很漂亮,鏡頭裡能明顯的拍到『美景』。

  崔雪梨先鞠躬和金委員道謝,再鞠躬對柳臨淵說自己結束了。柳臨淵沒有評價,讓她先站到一邊等等,看著剩下的那兩人。金雪鉉往後退了一步,朴繡榮上前選了文承賢。

  這次沒有用水造成濕身這種大殺器,而是走小女人的路線,輕輕拉著文承賢的袖子,屏氣憋紅了臉,磕磕巴巴的叫著哥哥,一句說了半天才說出來的我喜歡你,說完轉身嬌俏的跑走,看的圍觀的眾人都露出了笑容,很清純,也很可愛。

  可愛到沒什麼經驗的文承賢耳朵都紅了,柳臨淵讓丟臉的文承賢回來,開玩笑的讓他學學金委員,人家就不動聲色。沒想到金委員回了一句,是朴繡榮演的好。

  輪到金雪鉉的時候,她在兩個選項上猶豫了幾秒,試探著問柳臨淵「我可以選您嗎?」一句話吸引全部視線。

  柳臨淵笑著搖頭要說話,文承賢拍了她一下,讓她上。金委員笑眯眯的補了一句,這樣就不太公平了。金雪鉉連忙開口,她是為了公平才這麼做的,每人一個選擇人啊。

  柳臨淵微微挑眉,笑問她「你想讓我怎麼做?」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金雪炫上前想要搬他們的桌子,文承賢起身幫她一起把桌子搬開,比起前面兩個在意攝像機動線的姑娘們,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因為桌子這邊鏡頭只能拍到一點,畢竟試鏡又不需要對著評委。

  桌子移開,金雪鉉脫了高跟鞋光腳站著,往柳臨淵面前走了兩部,停在大概三十公分的距離裡,跪在她的面前,腰背挺的直直的,仰起頭脖子的線條拉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柳臨淵,雙手交疊在一起,做禱告的姿勢,聲音壓的很低,只有他們三人能聽到。

  「您相信神嗎?」

  「…」柳臨淵沒有給回應,只是看著她。

  金雪鉉也不需要她的回應,勾起嘴角緩緩的笑開,淺淺的笑容掛在臉上,眼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只是看著柳臨淵,只看著她。

  「您,是我的神。」

  話音落下,金委員噗嗤一聲笑出來「現在的小姑娘都很會社會生活啊。」都能這麼玩了。

  金雪炫有些尷尬,撐著地板想起來,面前卻多了一隻手,柳臨淵看著她「導演就是演員的神沒錯,你可以去找經紀人簽約了。」

  「什麼?!」金委員立刻轉頭「這也太…」

  文承賢直接打斷他「只有她在表演,哪怕演的不太像樣,也只有她還記得,這是在試鏡。」指著同樣驚訝的毫不掩飾的崔雪梨對金委員說「我們要的是一個同彌賽亞結婚的人,你覺得那樣可以?」

  手指轉向低著頭不說話的朴繡榮的時候手放下了,語氣也好了一點「你挺好的,但是你忘記角色了。」

  金委員還要說話,柳臨淵拉著金雪鉉起來,笑著對她說「多吃點,我要你漂亮,但不要你太嫵媚,臉要圓一點。」

  金雪鉉立刻想要鞠躬,被柳臨淵拉住了「做得很好,不用謝我。」說完對姑娘們說,今天就到這裡,轉身看著助理讓他送人出去。

  姑娘們都出去了,金委員表達不滿,哪怕文承賢說的有點道理,那也是柳臨淵先誤導了她們,要是柳臨淵說清楚,那兩人一定也能做到的。文承賢維持著囂張的人設,懟他就算柳臨淵不說清楚,金雪鉉也記得臺詞是什麼,那兩人全忘了。

  柳臨淵揮手讓他們別吵了,對金委員說試鏡結束,他也應該回去了。金委員壓著怒氣冷哼一聲掉頭就走。等他走了,柳臨淵讓其他人都出去,指著空位讓留下的選角導演和文承賢都坐下。

  「那人來之前收S|M的錢嗎?」柳臨淵問選角導演那個莫名其妙的金委員在搞什麼,沒理由堅持選誰啊。

  選角導演搖搖頭「不一定,要是收了錢也不應該表現的那麼明顯,更像是找麻煩的。」

  「找我們麻煩對他有什麼好處?我們和演員工會又沒關係。」文承賢皺眉看著選角導演「還是說他背後有人?」

  選角導演笑笑看了眼柳臨淵沒說話,文承賢跟著望過去,愣了一下明白過來,起身想要先走,被柳臨淵叫住,對選角導演說文承賢沒什麼不能知道的,直接說。

  「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只是老師之前和工會的關係一般…」選角導演頓了一下,又補一句「很一般。」

  柳臨淵詫異的看著對方「你的意思是,他們因為爺爺找我麻煩?」沒這個必要吧。

  「不能完全確定是因為這個,畢竟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政府壓制國內市場,老師和一些導演游|行示威,導演工會是支持的,但演員工會壓制演員參與,鬧的不太開心。」

  「後來演員工會現在的這個會長不知道做了什麼,被老師打了一頓。」選角導演看柳臨淵眼睛都瞪大了,訕笑道「老一輩的都知道,現在應該沒什麼人知道了,為了這個老師還被抓過。」

  文承賢咽了口口水,瞟了眼柳臨淵,問選角導演「你的意思是,我們可能被演員工會抵制?」那可是現任的會長,不是卸任的。

  柳臨淵直接搖頭說不可能「去年爆出來政府有演員和導演黑名單,是導演工會組織人上街抗議的,演員工會因為不作為還被罵了。他們本來就沒多少權利,只能欺負欺負新人而已。」

  韓國的導演工會和演員工會說的誇張一點就是兩個極端,只要國內出事,尤其是政治時間,導演工會裡隨便一個人挑頭就能組團撲上去,不管是在公眾場合罵執政黨,還是拍作品罵,都十分不怕死。

  但是演員工會一直比較萎縮,碰到事情多半是求穩。不管是女明星自殺還是男明星被黑道動手,他們都很佛系,只有在搶地盤的時候比較兇猛。以至於權威性和導演工會完全不能比。更別說時不時搞個罷工的作家協會了,他們也是兇殘。

  不過這真的不能怪演員工會,得看組織的整體組成部分。能在導演協會裡混的,不管好壞脾氣都硬,大部分不差錢,製作方和導演是合作關係,硬說是甲方乙方也可以,但說不好什麼時候一個導演成功了,甲乙的地位就能調轉。

  導演協會每年都有大量的私人捐款和政府補助。私人捐款多半來自成名的導演給協會的支持,政府補助就是政府支持市場產業。這些錢讓協會有很多能説明會員的組織,比如世界各地的頒獎禮,或者電影發行、宣傳上出現問題,協會都會幫忙。

  財大氣粗自己獨資的柳臨淵不在意這個,可對很多新人乃至砸鍋賣鐵拍攝的導演來說,協會幫了大忙了。也因此,協會的凝聚力相對要強的多,總不能只要好處不付出啊。

  但演員工會不是,首先政府是不會給補助的,補助導演協會能拿獎去刷國際聲譽,補助演員工會能幹嘛,還不如給導演,讓他們多請點演員也算是補助了。私人倒是有,非常少,摸爬滾打一路爬到手上能捐款的演員,基本都不是靠協會幫忙,協會也幫不上忙。

  他們永遠需要別人的支援,導演可以賣了身家孤身拍攝,沒有演員不管是從街上拉人,還是去學校找新人,都不是做不到。但演員不能單獨成為隊伍,沒有攝製組演員就開不了工。

  資金有限,幫助就有限。這也導致工會整體權利很小,出事了導演敢往前沖,演員協會卻不太行。一些很出名的大佬如忠武路的帶頭人,甚至本身不掛名演員協會,就自己玩自己的或者跟著導演協會的人玩。

  順便一說,柳臨淵的慈善基金,包括給女導演提供拍攝支援,她在協會內的名聲還不錯。這都跟柳千言沒什麼關係,二代在協會不算什麼太值錢的,再出名也是這樣。演員的二代永遠沒有導演這種幕後的二代多,不是指子女的人數,而是指子女繼續從事相同行業的可能性。

  也就是說,就算演員協會想要抵制柳臨淵也得能做成才行,不然他們莫名其妙給個抵制很可能被導演協會罵回去。柳臨淵還是協會內的人呢,雖然沒什麼具體職權,那也是協會的一部分。

  柳臨淵說的十分肯定,是她有那個底氣。文承賢倒是有些猶豫,演員工會真想找麻煩的話還是有辦法的,比如卡住群演就很簡單,群演大部分還是從協會接活,對工會還是有顧慮的。

  選角導演倒是很認同柳臨淵的說法「不可能鬧到抵制那麼誇張,當我們協會是死的,演員工會也就這點本事。我是說今天可能就是找點小麻煩,讓人不爽而已。」

  「只是這樣?」文承賢有些不相信「有著必要嗎?」他想的和柳臨淵一樣,哪有那麼無聊的。

  笑著搖頭的選角導演表示「要不然我找不到別的理由了,總不能對方真的和我們有梁子,那也不會這麼簡單就過去。」看著文承賢「你想太多了,他們不能對我們做什麼,我們也不能對他們做什麼。」

  「演員協會是找不到導演什麼麻煩,但導演也不可能硬去找協會的麻煩,那才是真的很無聊,而且沒有意義。既然如此,反正他們都要拍人過來看我們選人,順手找點麻煩又有什麼。」

  選角導演看著柳臨淵「要是剛才那人非要用誰,那背後搞不好真的有人。但是那人也不過就是隨意說兩句就走了,那很可能就只是順手。要不是承賢話說的太滿,可能這個順手還要再隨意一點。」

  該說的說完選角導演就出去了,他還有事要忙。剛才還帶著笑臉的柳臨淵卻在門關上的瞬間就拉下臉,看的文承賢都猶豫要不要道歉,怎麼弄的像是他做錯了一樣。

  「我那不是按照你的說法做的麼,必須要做壞人的時候我就去做壞人,你做好人。」文承賢小心的看著柳臨淵「我要是不對,下次改,別生氣啊。」

  柳臨淵愣了一下,揮手讓他別鬧「我沒說你做的有問題,你做的很好,我只是在想,我還是有點太好欺負了,所以人家覺得欺負了也沒什麼後果,順手就欺負一下。」

  「…你不會傻到去找演員工會的麻煩吧。」文承賢有些不放心「他們雖然有毛病,但你也不用狗上來咬你,你就去咬它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幹嘛去找工會的麻煩,我找那個找我麻煩的人不就行了。」柳臨淵覺得文承賢智障「工會是選舉制,他現在是會長又不是這輩子都是會長,就算他這輩子都是會長,難道會長就代表工會了?」

  文承賢眼睛一轉,壞笑道「要不我找人揍那個姓金的一次,別一上來就玩那麼大的,先把直接對手幹掉!」弄什麼會長,我們老實先拍攝啊!親故!

  親故以非常漂亮的笑容告訴他「揍一頓多無聊,當然要讓他徹底爬不起來才行。」

  「…打死他也太過分了。」

  「你能更蠢麼!」


108.第一百零八章

  智商除了專業領域, 常年不線上的親故先不管,動手收拾人之前, 柳臨淵先回去找柳千言確定了一下,他和演員工會現任的會長到底有什麼矛盾。

  然後,柳千言說,不記得了。

  「幹什麼, 我得罪的人比叫我老師的人都多, 別說一個連名字都不記得的會長,就算是導演協會的會長, 不也就是個會長麼。」柳千言大手一揮讓柳臨淵直接說事, 刨根問底的幹什麼。

  他要是乾脆的在柳臨淵說出名字的時候以疑惑臉結束, 柳臨淵搞不好就信了, 可他先問了一句那人是誰, 再補充這麼一句, 柳臨淵反倒不相信了。不管他的記憶多糟糕,現任演員協會的會長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更別說「你解釋的也太刻意了。」柳臨淵笑他「演技不好就別秀了,有不方便說的直接就說不方便不就行了,難道我還非要知道前因後果麼。」

  柳千言清了清嗓子沒說話, 算是默認了這句話, 轉而問她「那你問這個幹什麼?」

  「前兩天試鏡文賢敏的第一任妻子, 找女愛豆試鏡的,你也知道規矩, 演員工會的人來了, 找了點麻煩, 我想要教訓一下。」柳臨淵略過細節說重點「總得先知道是因為什麼結的仇吧。有人跟我說你當初打過李延會,我想要…」

  「等下。」柳千言打斷她,這次是真的疑惑「什麼叫我打過他?」

  柳臨淵愣住,這麼問的意思是「你沒打過他?」選角導演騙她了?不可能啊。

  柳千言白眼一翻「我打他幹什麼,他跟我差著輩…。」卡殼了,表情變的十分奇怪,話鋒一轉就變成「你繼續說,誰找你麻煩?李延會?不可能,他找誰麻煩都不會找你的麻煩。」

  「…哪來的自信?剛才不是還不認識的麼?」

  擺手讓她別管的柳千言非常肯定的說「反正他不會找你麻煩。」

  「要是我沒理解錯的話,你不但認識這個人還很熟,同時確定他不會找我麻煩。那你剛才裝不認識他,就是本來的朋友變敵人了?」柳臨淵看柳千言裝傻的表情很無語「說話別說一半啊,我都這個年紀了,難道還要被當小孩子什麼都瞞著?」

  柳千言咳嗽一聲動了下肩膀換了個坐姿,剛坐好又換了一個,動來動去就是不說話,看的柳臨淵很無語,讓他別折騰了「我直接來問你是想方便點,但是我去問別人也不是不行,你這態度讓我本來就是隨便問問都變成好奇了。」

  「好奇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幹什麼,你不是在拍攝麼,老老實實拍攝。」柳千言心虛的懟了她一句「到現在演員還沒選完,你是想磨蹭多久,天荒地老嗎。」

  柳臨淵笑了,玩味的看著天不怕地不怕的柳千言「現在,我是真的很感興趣了。」

  「感興趣什麼?」柳明旭站在書房門口,邊往裡走邊問柳臨淵「奶奶呢?」

  柳臨淵一句『奶奶和媽媽出去了』還沒說完,柳千言急忙開口對兒子說「你去接接她們,都出去一個多小時了,還不回來,是不是想餓死我。」

  柳明旭看了柳千言一眼,這是趕人的意思?柳臨淵同樣覺得奇怪,突然開口問父親「我們在說李延會,爺爺…」

  「呀!」柳千言訓了柳臨淵一聲「你不用回劇組嗎!電影不用拍了?成天回家幹什麼,那麼有空?」

  柳臨淵一臉無辜,不回來說我,回來還說?能不能聊了。柳明旭卻笑了,笑看親爹對女兒說「你想問李延年還是來問我吧。」

  柳千言表情一變冷哼一聲,起身就往外走,用非常故意的重音開罵「狗崽子!」路過柳明旭的時候,還特地重複了一遍,看的柳臨淵非常囧。

  「有件事我早就想說了。」柳臨淵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柳千言「我們商量一下,你以後罵爸爸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帶上我,我很無辜啊。」

  怒氣滿滿的柳千言生氣道「誰帶你了!」

  「我是狗崽子,她就是小狗崽子。」柳明旭笑著給親爹順邏輯,可柳臨淵覺得「父親大人,你這個樣子叫挑釁。」

  疑似變成老狗崽子的柳千言呆滯兩秒,三兩步沖到柳明旭身邊,一巴掌抽在他的後腦勺上,把柳明旭打愣了,再次轉身走人,這次腳步明顯加快。快的柳臨淵懷疑他是不是心虛逃跑。

  父女倆相互看看,下一秒組團笑出來,柳臨淵笑的還含蓄點,柳明旭直接大笑,笑聲絕對能充滿整個屋子,保證外面的人能聽得見。因為老爺子吼了一句回來,『狗』字開頭,後面就沒有後面了,屋內的笑聲更大,屋外的大門甩上的關門聲也響起。

  柳臨淵看著關門聲後笑容變淺的柳明旭,笑歎一口氣「我一直覺得是爺爺找你麻煩,現在開來,你們兩半斤八兩,幹什麼要去挑釁他。」應該說不愧是親生的麼,哪怕藏的再好,骨子裡還是很相似,比如作死都是不怕麻煩的。

  親生的兒子笑笑沒說話,走到柳千言的位置上坐下,轉著椅子環顧書房,對柳臨淵說「你看到的都是我們彼此已經妥協的結果,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能從仇敵變成相互妥協嗎?」

  柳臨淵試探道「因為你們還愛著對方?」

  「也對,也不對。所有的仇家呢,最初都是想徹底壓死對方的,之所以會妥協,我在退讓他也在退讓,不過是我們玩過了頭,都承擔不了後果,所以只能退讓。」柳明旭笑看著柳臨淵「當然,也是因為我們還關心對方,才能退讓,劃下底線不再過線。」

  收起笑容的柳臨淵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你要是不想說,我可以當沒問。」仇家和壓死這兩個形容詞都不太美好,這個故事估計也不太美好。

  柳明旭笑笑「沒什麼不能說的,不過是些年少輕狂的事情,我也是,父親也是,都太年輕。」講故事前先問她「你怎麼會和李延會打交道?」

  「角色需要愛豆,試鏡的時候演員工會的人來了,找了點麻煩,有人說…」簡單說清楚頭尾的柳臨淵頓了兩秒「爺爺和李延會動過手,我想要瞭解下情況,好反擊來著。」

  聽到動手微微挑眉的柳明旭,給了個同柳千言差不多的答案「你找錯了人,李延會不可能找你麻煩,應該是那個人的個人行為,或者就是背後有其他人。」

  柳臨淵也依舊是那個問題「你們哪來的自信。」

  「他胳膊上的三枚接骨的鋼釘是我送他的,只要他不想被沉江,就不會找你麻煩。」自身就是溫文爾雅的代言人的柳明旭,說著奇怪的話「打人的不是爺爺,是我。」順便教導女兒「如果你碰到非要你動手的事情,要記住,只有打得人家怕,才會連報復的心都不敢有。」

  這種黑社會的兇殘臺詞讓柳臨淵不知道要如何接話,柳明旭卻開始了稍微有點古老的故事。那時的柳千言剛剛回國,得到政府官員的身份,名聲如日中天,柳明旭還只是一個大學教授而已,死了老婆的大學教授。

  柳千言真心不適合當個政客,他這個位置也是國會用來安撫民意的,當時國家正因為『核』的問題被半個世界攻擊,繼續一個英雄,柳千言憑藉國外的勳章得到了英雄的位置。

  可英雄這東西吧象徵意義比什麼都大,實權就別想了。柳千言不幹,那是他人生最風光的時候,要他只當一個橡皮圖章?想都不要想!當然是奮起反抗啊,好好利用這個位置才是。

  人家把他當擺設,他非要實權,觸碰了別人的蛋糕自然有人想要找他麻煩。當時柳明旭和柳千言之間的爭端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負責調和的親媽過世,兩父子之間的矛盾撕裂到極點。

  當初可不是現在,柳臨淵看到的柳明旭是親爹動手躲都不躲的人,她看到柳千言也是打歸打,手下不留情可也不會真的傷經動骨的。當初的兩人拼殺的十分兇殘,別以為沒官職的柳明旭就很好欺負,他可是柳明旭啊。

  這裡要強調一點,韓國很小,小到國家的人才儲備基本就那幾個學校,不說國會,細數韓國所有的政客,基本都是那幾個學校出來的,極少數不是還會被圈子排斥。這幾所學校裡,首爾大是絕對領頭羊,出身首爾大還是首爾大教授的柳明旭有天然的優勢。

  此前柳臨淵聽到的關於家庭紛爭的故事版本裡,柳明旭進入政局多少都有些外部的因素,但柳明旭的版本裡那是他權衡過後自願加入的。一來是碰到了自以為伯樂的女士,二來他需要有一把刀把父親徹底殺回去。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靈魂伴侶、生同衾,死同穴等等這些漂亮話,都是柳明旭可以用在妻子身上的,他在成為政客之前是個文人,文人鑽牛角尖太正常了。那時候的柳明旭咬死了,是親爹害死了老婆,堅信不疑。

  「不好意思,我沒聽明白,爺爺怎麼了?」柳臨淵覺得這潑天的狗血味是怎麼回事。

  柳明旭低頭笑笑「你母親身體不好,不能大悲大喜,有一次家裡因為爺爺來了些人,她為了保護奶奶獨自面對那些人。其實不怪父親,只是那時候我想不開,總得有個恨的人不是麼,我和父親的關係一直也不太好,從小就因為他的那些理想吃過很多苦頭。」

  「還是沒聽懂,媽媽被打了?」

  愣了一會兒笑出了聲的柳明旭笑的特別開心,可柳臨淵卻覺得那個男人笑的很可憐。笑了半天才開口的柳明旭說「沒有,你媽把那些人都嚇回去了,拿著□□嚇的,家裡拍攝用的道具。」

  「她特別勇敢,是我這一生見過最勇敢的,還追出去了呢,把那些人嚇的到處逃竄,你外公差點揍她。」柳明旭沖柳臨淵眨眨眼「你拍正義之戰那麼出格的事情一定是像她,我從小到大遇事都是先忍,謀定才能後動,她就是不管不顧的。」

  柳臨淵呵呵一聲,不發表意見。柳明旭繼續道「可是那次之後她就生病了,現在想也許是那天玩的太開心,也許是運動量太大心臟負荷不了,也許她可能也是害怕的,只是從來沒說過。」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在醫院住了很久,離世時讓我答應她一定要再娶妻,擔心我沒人照顧。那時我想不開,她雖然從小身體就不好,但也一直都過來了不是麼,醫生每次病危,我們都挺過來了。就連你…」

  柳明旭站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包煙拆開,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聲音還是帶著笑意「就連你,全世界都說不能生,她還是挺過來了,你不知道我們發現你健康的時候有多高興。」

  「懷著你的時候,我這個不信神的人帶著她去寺廟,去教堂,去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去的你爺爺和外公都說我們瘋了,我們都不敢不去。我們什麼都不求,不求你聰明,不求你智慧,不求你未來成為什麼有用的人,更不求你能做什麼影響世界的事情。」

  「我們只求你健康,蠢笨都沒關係,只要健康就好了,除了健康我們什麼都不求。」柳明旭抽出兩根煙溫柔的看著柳臨淵,問她要不要「她以前因為好奇抽煙是什麼感覺,進過醫院,被你外公罵死了。」

  柳臨淵覺得柳明旭看的不是她,而是那個她未曾有幸見過卻在每個人的嘴裡都是很棒的女人。安靜的接過煙,在柳明旭要點煙的時候,問他要過打火機想要幫他點,柳明旭卻拒絕了,自己點了煙再把打火機給她。

  點燃煙的柳明旭沒抽,反倒捏著煙,煙頭朝上豎在桌上。柳臨淵想說他那樣會被飄散的火星燙到手,可看他那跟拿香一樣的動作選擇閉嘴,那不是柳明旭要抽的煙,默默的學著他也那樣放。

  「你那樣會燙到手,好好拿著。」柳明旭讓柳臨淵別那麼拿煙「我來就行了,你只要好好的,她比誰都高興。」

  「哦。」柳臨淵把手縮回來,問他「那你做了什麼?」能讓柳明旭瘋到相信神的女人離開了他,他得瘋。

  柳明旭望著煙頭喃喃道「我什麼都做了,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做了。」

  瘋狂的柳明旭恨的差點連葬禮都不讓柳千言進去,但瘋狂的就他一個而已,其他人都知道那和柳千言沒關係。就連外公都不認為那是柳千言的過錯,瘋的就只有柳明旭一個。

  瘋狂的柳明旭利用自身所有的人脈攻擊柳千言,互聯網不發達的時候能寫文的筆桿子就掌握控制輿論的權利,首爾各大報社哪裡沒有首爾大的人,柳明旭自身的人脈網沒一個是因為柳千言,他成為教授的時候柳千言還沒出名呢。

  可那時柳千言在位,沒人為此攻擊柳千言,此時伯樂女士出現,金秀雅也出現了。出現的非常巧妙,帶著大筆的錢財,大量的權利,以及更多的人脈出現了。

  「她是我們的學妹,我和你母親的初中學妹。」柳明旭看著柳臨淵愣住的表情想到她可能不知道,解釋了一句「我和你母親從小一起長大的,除了大學不在一起,其他都是在一起的。」

  柳臨淵愣住不是因為『學妹』,而是突兀的想到奶奶說的,誰會想你那麼傻,等到人家二婚了才出頭。她覺得這裡面有一場大戲,不過柳明旭可能不太知道,因為他說的太簡單了,就是合作。

  按照柳明旭的說法,金秀雅的年紀太大了,她得嫁人,但她不能隨便嫁人,家裡逼她和一個人結婚,她找柳明旭幫忙。說服柳明旭的是金秀雅說,從政沒有錢,永遠爬不到能抗衡柳千言的位置。

  兩人因此結婚,至於婚後如何從合約情人變成情人的,那就是另外一場大戲了,和現在沒什麼關係。柳明旭很快跳過了這段,大概是覺得有點尷尬。而李延會是在此時登場的。

  「你該不會說李延會是媽媽的追求者?」柳臨淵表示你們都能單獨拍一部劇了,太亂!

  柳明旭則是笑著說更亂的「他是秀雅父親本來給秀雅準備的丈夫,也是秀雅家資助的人之一,到現在都是。所以我才會說,他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都不會去找你麻煩,被我動過手之後,他也被秀雅的父親教訓過。」

  「什麼叫資助的人之一?」

  不知道她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的柳明旭解釋道「資助政客都不是一筆頭的買賣,要長期聯絡的。也不會單獨資助某個人,就算關係特別的親近也只是資源傾斜的更多,但不會是唯一。」

  「政治是很複雜的事情,上位和下位都是瞬間,看看我,不是很容易就退下來了麼。資助政客這種事,要不然就不做,做了,就一定是廣撒網。」柳明旭頗為感慨的開口「要說錢,還是暗處來得快。」

  舉手表示有問題的柳臨淵問他「那和爺爺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弄的很心虛的樣子?」

  「確實心虛,我們兩都心虛。不過我過去了,作為始作俑者之一,我說簡單點。你爺爺一向好面子,對你當然也要保護一下。」柳明旭自嘲道「為政臉皮不厚一點怎麼行。」

  柳明旭繼續他的故事,前面都是起因,現在才進入重點。柳明旭和金秀雅走進沒有避著人,總不能隨隨便便就結婚了,總要裝點樣子。而柳千言就覺得柳明旭腦子有問題,而且是噁心的看著名利連人都不做要做畜牲的有問題。

  柳明旭為了兒媳婦發瘋他能忍,可瘋了沒幾天多了個混黑起家為背景的女人,這TM是在幹什麼!你老婆怎麼死的你忘了!李延會進入柳千言的視野,準確的說是對方主動找上門的。他是真的要權的人,柳明旭是他的絆腳石,那柳千言就是幫手。

  別說什麼父子血緣大過天之類的廢話,為了名利二字父子相殘的還少麼。柳明旭一開始根本沒管他,可當上面強壓要縮減國內電影市場的時候,多一個幫手就多一個力量。

  李延會開始跟著柳千言做事,遊|行都站在最前面,聲望刷的飛起。柳明旭看到之後認為柳千言壓根不是他說的什麼為了理想,李延會才是真正混黑洗白的!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柳千言有什麼理由不知道,他的那些理想不過就是虛偽!偽君子!

  矛盾升級,柳明旭入仕,柳千言對執政黨的厭惡到達零界點,親兒子還站在對立面,昏招就出現了,他在還沒有辭職的時候叫囂要辭職,辭職鬧的風風雨雨之後,還想要□□。中途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誤會還是李延會故意的,□□時對柳明旭動了手。

  當時的現場很混亂,人群都擠在一起,柳明旭現在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動手的人,可那時候把李延會打到重傷送醫。更煩躁的事情出現了,柳千言為此對柳明旭動手了。必須要說,那時候柳明旭還手了,還的還不清,並且在父子對打之後還下了手。

  柳明旭打完親爹就找人抓了對方,說他對公職人員動手「那時候完全憤怒沖昏了大腦,他還沒辭職呢,他也是公職。」惋惜道「應該在他辭職之後動手的。」說完搖頭「也不行,他辭職當天就被送出國了,來不急。」

  柳臨淵完全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聽這段,憤怒的難道不應該是爺爺為了外人揍你?為什麼後悔當初自己做的不夠好?真的想要送人進監獄?

  「再後來的事情,也就沒什麼了,李延會出院之後就往工會的方向發展,同一個位置有我了,秀雅的父親不會在同一個職位上給兩份錢,不同的職位還差不多。」柳明旭笑看柳臨淵「還有什麼想知道的麼?」

  點頭表示還有的柳臨淵問道「你還是沒說爺爺在心虛什麼。」

  「他是心虛自己看錯了人,女演員自殺的事件你知道吧?」柳明旭看柳臨淵點頭對她說「李延會是靠那件事上臺的,演員工會和圈內女演員的反彈都是他壓下去的,我們這些人或多或少手上都沾著無辜者的血。」

  「我是政治妥協,我能為此承擔,當初進入政局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必須要站在大部分人的身後,犧牲小部分人,所以我從來不說什麼正義、公平這種話,我自己都沒有那種東西。」

  「但是父親不一樣,他尋求自己所相信的正義,尋求公平,尋求當雞蛋面對石頭時一定站在雞蛋那邊。李延會是他走眼了,也是他覺得自己眼瞎的人,他不可能跟你說的。」

  柳臨淵沉默了幾秒,開口道「但世界需要這樣的人對吧。」

  「當然,世界需要那樣的人,不然就太糟糕了。可世界也需要我這樣的人,單純的善就是惡本身。」柳明旭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只是說出事實「雞蛋有被保護的需要,可世界沒有石頭是不可能的,因為雞蛋裡也會誕生石頭。」

  「父親總是對人性抱有太多的慈悲,以至於認為好人永遠都是好人不會變壞。事實上,沒有純粹的好人,純粹的好人就是最大的惡人,因為他們追求的公平根本不存在。」

  把基本沒抽只是燒到盡頭的煙滅在一次性的煙灰盒裡,柳臨淵看著柳明旭,說他說的不對「爺爺不是單純到執拗,認為世界就只有正義值得追求的人,你應該看看他的作品。」

  「他是知道這個世界太糟糕,糟糕到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的話,那就真的沒有正義了。如果壞人能肆無忌憚的存在,忍耐變成社會約定俗成的規矩,那這個社會遲早要完蛋的。」

  柳明旭笑看她「排隊的時候遇到插隊的人,你要做的是站出來斥責對方麼?那可能會傷害到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就花錢讓自己不用排隊。但是爺爺的斥責會讓眾人從沉默中醒過來,有人發聲別人就會跟上。」柳臨淵對爸爸說「你不能說那樣的做法不對,以為我們需要他,比需要最棒的政客,都需要這樣的人。」

  笑歎了口氣的柳明旭跟著滅了煙「我也這麼想過的,所以我一直都以為父親是英雄。可英雄不應該有家人,英雄孤膽才豪氣。一旦有家人,有親友,親友多無辜呢。」

  「你是在我們的光環下長大的,所以你看到了英雄的帥氣,看到了成名的好處,得到了我們光環的庇蔭。你這麼想不奇怪,我也這麼想過,很多人可能都這麼想過。但我不止看到了那些,我還看到了英雄的傷痕,家庭的落魄,是母親的眼淚。」

  柳明旭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柳臨淵面前,半坐在桌邊,低頭看著柳臨淵,拍拍她的肩膀「我很抱歉,我沒有父親那麼正義,那麼偉大,但我又保護好你對嗎,讓你可以無憂無慮的長。」

  「你也大了,會帶男朋友回來,會想著結婚生子這些事情。以後你會成為母親,等那個時候,不要成為我,要成為父親那樣的人。他活的比我開心,責任是個捆綁住手腳的詞彙,你沒那麼有責任感也沒關係,我更想要你開心點。」

  柳臨淵想了想「你這是在吐槽爺爺不負責任,還是在教我要負責一點?」

  「我只是在提醒你,如果你更喜歡成為父親那樣的人,那你要背負的東西。或許有一天,你的兒子或者女兒,會責怪你為什麼不負責。到那時,你應該跟爺爺學習,要有底氣的對自己說,人活著是為了自己。」

  柳明旭輕輕戳了下她的眉心「你做事有點太瞻前顧後了,我不知道是追求完美,還是太小心。拍正義之戰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不管李延會和我們發生了什麼矛盾,你要做的都不應該是回來問原因。」

  「你想要得到什麼答案呢,我們沒問題?可他既然欺負你了,就算我們之間沒問題,難道你就不反擊了麼?又或者我們之間很有問題,那你要怎麼做?反擊的更兇猛嗎?」

  「你的團隊主事者是你,你只要考慮團隊的利益,因為團隊的利益就是你的利益。家族是家族,家人是家人,你是你。你得學會站在自己的角度從自己出發去考慮問題。」

  「我們和柳家鬧翻了,家譜除名,祭祖更是十幾年都沒回去過。但柳家就不是我們的家族了麼?還是的。我成功了,柳家會上門,父親成功了,也是如此。我們終究得自己立得住,之後才會有家族,有家人,明白嗎?」

  被教導要『獨活』的柳臨淵問他「你的意思是,我應該直接回來求助?」

  「都可以啊,求助也好,問原因也好,重點是你能得到什麼,你能從你手上拿著的牌裡打出什麼樣的牌。重點是你,不是我們,不是爺爺。」柳明旭笑道「人得更關注自己,才能知道自己要什麼。」

  柳臨淵覺得當初如果關於自私的問題她去問了柳明旭,那現在她或許會成為完全不一樣的人,無所謂好壞只是不一樣而已。

  漫長的家庭故事的結尾,是柳臨淵找人要了李延會的電話,直接打電話說,金委員找了她麻煩,她會報復回去,如果不想雙方發生矛盾的話,那或許金委員不適合在演員工會裡幹活。

  直線球的柳臨淵稍微有點囂張,可她的囂張沒有得到正面的對待,而是唄對方以工會內部的事情工會內部解決為推辭擋回去了。電話掛了之後柳臨淵還真的確定了,李延會和這件事沒關係。

  要是那個金委員是李延會授意的,李延會反倒不會保住他,而且不會以這麼隨意的態度保他,就像雖然我不會處罰,但是你動手我也不會攔著的那種,假到只是隨便說說的保人。不管是李延會生氣斥責柳臨淵,還是直接推諉說這件事和他沒關係,都比這麼說要正常。

  確定敵對方是誰,柳臨淵很快就動手了,當天晚上那位金委員就因為行賄被抓。

  韓國的行賄是個很巧妙的罪名,只要有人舉報,不管有沒有證據先抓回來問清楚。韓國貪污腐敗的事情多到檢察院小案子都直接判,疑罪從無的條例在這個法案底下不適用。想要出來倒也簡單,如果他真的沒有行賄和受賄的話。

  這個操作的關鍵點在於金委員是工會的人,這是特殊組織,放到其他人身上還未必適用。工會有一個很BUG的地方,一方面頂著半慈善的組織的名義,一方面卻是要給內部人員發工資的。

  這就導致工會有很多帳目都很怪,官方想要查工會的帳很麻煩,因為募捐得到的錢財到底怎麼用算是正常支出很難判定。而且因為是募捐,也沒有稅收這回事。偏偏判斷行賄很簡單,只要帳戶有不明交易,或者收入和資產不匹配就能關。

  當一個純粹的工會委員?那種人或許有,金委員絕對不是,就憑他身上的西裝,手腕上的表,以及他的車就不可能。工會一個半慈善的組織,難道還想著給委員發多大一筆工資麼,都是『補貼』。

  韓國奇葩的把工會條例寫進法律之類的事情,還是柳臨淵在拍深淵知道的,這個國家的工會擁有很強的話語權,被監管的地方也很多。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人都關進去了,短期內沒人再找麻煩就行。

  這件事解決的第二天,柳臨淵收到了文承賢的『三重冠』,還是在家裡收到的。按照文承賢的說法是金妍秀在她在的時候比較好溝通,就時不時帶著女朋友出現在她周圍。

  俞承濠看著那個『三重冠』一臉讚歎的給文承賢鼓掌,文承賢很不要臉的行禮致謝,金妍秀嫌棄的拿桌上的小柳丁丟他,問柳臨淵這樣的人她到底為什麼讓他進劇組。

  「因為他很聰明。」柳臨淵看著那個『三重冠』問文承賢「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

  那是一個遠看長的跟三重冠一樣,但是近看就是水晶的玩意兒。文承賢拿過來的時候,在柳臨淵說話前,先給她看了加了銳化,調了光,找對角度後,基本可以以假亂真的拍攝視頻。用視頻證明,這玩具據對能抗鏡頭拍,到時候他親自動手。

  「我不是說老太太信過一段時間的基督麼,我媽給她拍的那個東西我覺得很好看,想要玩,老太太不捨得,就找人給我做了個假的,寶石雖然不是真的,但是光澤度很像啊,我家還有個塑膠的呢,那個就達不到這個效果了。」

  文承賢仰頭看著柳臨淵「怎麼樣,我答應你的做到了吧∼」看她點頭再繼續「那你就別找工會麻煩了,浪費時間,別生氣了。」

  柳臨淵面對俞承濠疑惑的眼神搖搖頭,表示等會兒再說,先告訴文承賢「那人已經解決了。」

  「這麼快?不是一個禮拜都沒過去!」文承賢驚訝的看著柳臨淵「你真打他了?」

  柳臨淵笑的特別可愛「不,我報警了。」

  「啊?」


109.俞承濠

  上次野餐結束的算是皆大歡喜, 文承賢就想再玩一次,可惜這次柳臨淵拒絕被忽悠,想要來找她玩什麼組合約會她不排斥,吃飯、看電影之類的可以, 但是爬山涉水就算了。

  今天就是在柳臨淵家裡吃飯,文承賢進門的時候說是給柳臨淵帶了禮物,神秘兮兮的不給她看, 一直到午飯吃完,才把那個三重冠拿出來炫耀。然後被柳臨淵報警解決的事情給弄傻了,覺得自己好像炫耀的有點快, 明顯柳臨淵更秀啊。

  四人坐在小客廳, 矮桌上放著一盤切好的水果和一堆零食,柳臨淵簡單的說了下之前那個金委員的事情, 在俞承濠一句做得好的誇獎之後, 金妍秀給柳臨淵豎拇指表示他贏了。

  文承賢倒是糾結了一句「你還真的是很會利用官方機構。」

  「納稅不就是因為這個麼。」柳臨淵笑道「能用簡單的方式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弄的那麼複雜。」

  看了眼男朋友的金妍秀隨口搭了一句「因為打人之類的聽著比較像是教訓人, 報警總覺得輸了。」

  「沒錯!」文承賢立刻點頭,支援女朋友「你看電影裡, 主人公被壞人欺負了誰去找員警,都是自己報復回去啊。」望著柳臨淵「你這種多像小朋友吵架之後告老師,一點都不好玩。」

  俞承濠笑問他「那你覺得怎麼好玩?而且這個也不是小朋友吵架那麼簡單啊。」

  「就打個比方啊,我是說, 找員警多少有點…」文承賢試圖找個合適的形容, 金妍秀接上他的話「找員警太無聊。」

  文承賢立刻點頭「對, 找員警也太無聊了, 自己動手更帥氣!」

  深刻的認為他們對帥氣這個詞理解有偏差的柳臨淵笑道「我記得你之前還說不要玩的太過呢,現在又覺得找員警無聊了?」

  「那時候是怕你去碰李會長啊,只是一個委員,還報警,一點都不符合期待。」文承賢說「揍他一頓讓他知道教訓不是更帥氣麼。」

  俞承豪笑了,看著金妍秀說「他以後要是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你就直接上手就好了,要符合他的期待。」

  「喂!」文承賢不滿的叫了一句,金妍秀拍拍他的肩膀對俞承濠笑道「那怎麼一樣,我們是我們。」

  柳臨淵揮揮手「都一樣,只要是人和人之間的相處,都是有一套規則的,只要按照規則去做,彼此約定好,那規則的約束力比突破規則要簡單。」

  「你們之間是什麼規則?」文承賢開玩笑道「跟國家規則一樣複雜麼?」

  俞承濠伸手摟著柳臨淵的肩膀回答他「我們的規則是不要把日常過的像劇本,能輕鬆解決的事情就別弄的那麼戲劇化。電影是電影,電視劇是電視劇,小說是小說,那都是故事,我們不是故事裡的人,是一日三餐不快進,慢慢往前走的人。」

  「你這樣說的好像我們很奇怪一樣。」金妍秀回他「我們不也是老老實實過日子的人麼。」

  柳臨淵靠在俞承濠的肩膀上笑她「你們還真不是,你們是想要日常能過的特別一點的人,不然也不會特地來找我們了。兩人在一起太無聊,才會想要四個人在一起有的玩啊。」

  「過分了啊,難道親故之間談戀愛就不見面了麼。」文承賢捏了片哈密瓜作勢要丟她,手一轉放進金妍秀的嘴裡,對柳臨淵說「你是導演,我是攝像,他們兩個是演員,想要過的精彩點有什麼問題。」

  俞承濠表示沒問題「你那種覺得有麻煩不找員警的,屬於看熱鬧不嫌事大,為了自己玩的開心,把事情鬧大純粹是自找麻煩。」

  「那可未必,我們這樣是不相信員警有什麼力量,還是自己解決能找到真正的公平。」金妍秀指著柳臨淵對俞承濠說「我們兩還被一起關過警察局呢,那時候找員警壓根就沒用。」

  這話一說完,兩位男朋友都好奇了,問她們怎麼回事,金妍秀說她們第一次見面的經過。反正就他們四個在,金妍秀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文承賢差不多都知道了她的過往,俞承濠就算現在才知道也不會怎麼樣。

  金妍秀沒什麼說故事的天賦,平鋪直述只講過程,但是從會所開始,中途動手被抓,再到柳千言他們過來救人,事情本身足夠精彩,就算沒有太多渲染依舊讓兩人聽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說,難道那樣的情況,你能讓我相信員警?」說完過去的金妍秀問現在的俞承濠「要怎麼相信?跟他們說實話?也得有人信才行。」

  俞承濠微微皺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頭看著柳臨淵「你自己去取材?那太危險了。」

  「就那段時間,因為不太瞭解詳細情況需要去,現在不是沒有麼。」柳臨淵乖巧的看著男朋友「彌賽亞就沒有啊。」轉頭看金妍秀岔話題「所以找員警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式,不是帥不帥的問題,只是解決問題而已。」

  說起這個,文承賢好奇的看著她「你寫彌賽亞參考的是什麼?我看了那位的書,裡面都沒有描述這部分的,你怎麼那麼清楚他們的教派,不是不信教麼。」

  「會所裡傳教的那個很神奇,普通人不會往那邊想吧,我以前真的見到有人這麼幹的時候,還認為對方有毛病呢。」金妍秀看向柳臨淵「你去問了會所的人知道的麼?」

  柳臨淵笑著告訴他們,自己有外援「我爸經歷過那段時期啊,教派被攻擊的資料他也能拿到,真實的歷史資料比現實想像的荒誕的多。還有人去殯儀會館傳教,他們免費幫喪家處理後事,然後在儀式和飯桌上宣傳信仰。」

  「這個我知道,我看過。」見識頗多的金妍秀看文承賢驚訝的眼神笑了「村子裡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有,有人免費辦喪禮只是傳教,大家都願意的,還有人真的信呢。」

  對此無話可說的文承賢問柳臨淵「那你為什麼不在劇本裡寫,這個比在會所裡更荒唐吧?」

  「就是因為太荒唐了,主家不管信仰什麼,佛教也好,薩滿教也好,碰上金錢直接換信仰,那麼荒唐的現實放在劇本裡就真的是在駁斥宗教了,和劇本的核心內容不符合。」柳臨淵問俞承濠「你覺得呢?」

  俞承濠想了想「也不止是宗教的問題,那麼寫的話,很容易變成對人性的諷刺。求神有個求的意思,有所求就要有所回報,交易感太強了。彌賽亞這個字帶上了交易感就不對勁了。」

  「文賢敏是個生意人啊,以宗教的名義在做事業的,交易感強一點算什麼問題。」文承賢笑問柳臨淵「你都寫商業片了,還在乎這個。」

  做累了的柳臨淵倒在俞承濠身上「就是因為是商業片才要在乎這個,這部片子要最大化的壓縮普通觀眾的思考,保證他們即使不帶腦進電影院也能看得懂。帶腦的影評人是另外一回事,他們負責上價值就行。」

  四個影視行業從業者坐在一起聊的話題很容易就繞到作品上,果盤消滅了大半,太陽慢慢西斜,午飯過去要到晚飯時間時,關於誰誰誰的作品如何,哪個導演畫面感很強的話題,終於接了點地氣,比如晚上吃什麼。

  中午是阿姨過來做好飯走的,晚上再讓阿姨來也行,但問題是文承賢他們要不要一起吃。文承賢果斷點頭表示一起,金妍秀還心血來潮說她可以做。

  「不要了吧。」文承賢剛說完看到金妍秀的表情立刻解釋「不是說你做的不好吃,我是怕你會累!」

  金妍秀白了他一眼,剛要說話,俞承濠用另一個理由封口,他其實也怕金妍秀做出奇怪的食物來「不叫阿姨的話,我們得把中午的碗碟都洗來才行。」

  「拒絕!」柳臨淵直接反對。

  金妍秀光速跟上「我不洗。」

  愛好吃的不少,能做好吃的也挺多的,但基本沒人喜歡洗碗。大招放出收穫滿意答案的俞承濠笑看了憋屈的文承賢一眼,提議「那現在叫阿姨過來?」

  理論上和俞承濠是一邊的,但是自家女朋友被別人家的男朋友說服了,弄的文承賢有點為了反對而反對的心態「出去吃好了,不用洗碗,也不用等。」

  「吃什麼?」金妍秀丟了個選擇出來「烤肉?」在文承賢太熱的反對下變成「豆漿面?」又得到男朋友的一句不想吃面,不高興了「那你想吃什麼?」

  純粹作一下的文承賢給了個很安全的答案「韓餐吧,烤肉、豆漿面都有。」

  「那跟我說的有什麼區別。」金妍秀依舊不高興。

  俞承濠準備插話圓場,柳臨淵則是開闢新道路「我想吃呷哺呷哺。」那是韓語裡火鍋的意思,不過不止是指火鍋,各種鍋都行。

  「這個可以。」文承賢眼睛一轉「吃螃蟹怎麼樣,我好長時間沒吃了,上次吃還是去年耶誕節的時候。」

  剛剛想要一展廚藝的金妍秀舉手道「買回來自己做吧,螃蟹鍋超級簡單,只要把螃蟹蒸熟了放進去就行,我跟外婆學過,絕對好吃!」

  「我怎麼沒吃過?」文承賢隨口問了一句,被金妍秀眼睛一瞪,求生欲冒頭「好吃,好吃!」看著俞承濠用眼神求助,嘴裡卻說「超級好吃!」

  接收到求助信號的俞承濠剛說了一個『我』,沒接受到求助信號的柳臨淵已經問金妍秀「那麼簡單嗎?」

  「你想玩?」俞承濠看到柳臨淵感興趣的樣子,毫無原則的點頭「那就玩吧。」

  文承賢叫了一句「你都沒點底線的麼!」說完就被打,金妍秀怒道「你的底線是什麼,不吃我做的東西?」

  從男朋友身上直起身的柳臨淵讓他們暫停「我打電話叫阿姨過來收拾碗,我們出門買螃蟹去,坐了一天正好活動一下。」

  覺得她只是無聊了想玩點什麼的俞承濠笑著起身,伸手把柳臨淵也拉起來,對還坐著的兩人說「走吧。」說完手牽手就往外走。

  進程過快沒有反應過來的文承賢還愣著,看到金妍秀已經跳起來跟上去,連忙爬起來也往外跑。邊跑邊反省,就不應該相信兄弟的,俞承濠那傢伙碰到柳臨淵就是智障!

  一行四人為去水產市場還是超市糾結了兩秒,決定去超市。按照金妍秀的說法是,要是去水產市場她一個人討價還價,身邊站三個累贅太麻煩,還不如去明碼標價的超市。

  這話其他三人還真無法反駁,之前他們一起去參加遊園會的時候就是這樣。遊園會上有很多賣小飾品的,金妍秀看中了一條手串,對方開價她殺價。她和店主殺的你來我往,其他三人站在一邊純圍觀戰鬥力滿格的金妍秀。

  柳臨淵站的無聊了,就看攤子上的其他東西,擺弄了一個樹葉形狀的耳環時間有點長。俞承濠以為她想要,問了多少錢,在攤主抽空回了一句價格後掏了錢包就要付,攤主眉開眼笑,金妍秀差點被氣死,豬隊友!!!

  因為他們是一起的,攤主還懟文承賢,說是看人家男朋友付錢多乾脆,文承賢默默把錢包掏出來的時候差點被金妍秀一腳踢飛,一對豬隊友!與此同時被攤主忽悠讓她勸勸朋友的柳臨淵,左右看看男人們的下場,悄悄往後退了一步,表示不摻合戰局。

  可她這個行為一點都沒有讓金妍秀高興,反倒把柳臨淵同樣劃到豬隊友的方向去,丟下手鏈表示不要了!氣的轉身就走。柳臨淵連忙跟上去,俞承濠跟著她,文承賢落後幾步買了那個手鏈追過去找金妍秀道歉,再次把金妍秀氣到。

  妹子單手叉腰指著那三個豬隊友訓斥,她在乎的是錢嗎!她難道買不起一個手鏈嗎!殺價是樂趣懂不懂!樂趣!你們這幫人都是土大款,不要跟她走在一起,太丟人!

  被吐槽的三人都一臉無辜,柳臨淵是真感受不到殺價的樂趣,文承賢和她半斤八兩,最後還是俞承濠以自己被認出來很麻煩為理由,讓金妍秀稍微火氣小了一點,關鍵是她也想起來,她好歹是個演員,哪怕不怎麼出名。

  總而言之,水產市場那種需要討價還價的地方金妍秀是不去了,直接去超市。至於有沒有人認出來演員的問題,一行人都戴著帽子,而且還是四個人出去,逛超市的目標沒那麼明顯。而且俞承濠自己都不在意了,也就什麼好說的。

  到超市門口的時候俞承濠和文承賢一人推了一輛推車,金妍秀笑他們是去超市搬家的,柳臨淵則是想著來都來了,順便買點別的,正好冰箱也空的差不多了。

  有個記錄片科普了一下為了讓顧客能在超市里多逛一會兒,大型超市基本就是個大型迷宮,分分鐘迷路是太正常的事情。而且一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周圍的人身上,迷路的同時還會丟失小夥伴。

  一起進門的小夥伴現在就走丟了,金妍秀拿著一盒豆腐轉身時周圍沒一個認識的,無語的看看手上的豆腐給柳臨淵打電話。接電話的是俞承濠,柳臨淵在吃試吃的手打魚丸,嘴巴沒空。

  俞承濠掛了電話問柳臨淵好不好吃,看到她點頭拿了兩盒放到購物車裡,對她笑道「妍秀走丟了,找我們呢。」

  咽下嘴巴裡的魚丸,柳臨淵疑惑的看著他「她沒和承賢在一起?」

  「沒有,我讓她先去找承賢,到時候在賣螃蟹的地方匯合。」俞承濠拉著柳臨淵的手挽在臂彎裡,帶著她推著車往前走,看著那一排試吃的小攤子問她「還想吃什麼?」

  環著他的手臂的柳臨淵說不用「我是想在火鍋裡丟魚丸。」左右轉頭找霜淇淋,看到了就拉他過去,到了冰櫃前問他想吃什麼口味的,得到一句都可以之後,乾脆每個口味都拿一個。

  買了霜淇淋就想買巧克力碎和堅果,這兩個和霜淇淋搭配特別好吃。俞承濠跟在柳臨淵身後,買了巧克力去買堅果,堅果買了又去買零食。車子都快放滿了,兩人才找到賣螃蟹的地方。

  文承賢早就和金妍秀匯合了,推車也是差不多要滿了的狀況,兩位男士看看彼此的推車,笑容都有些尷尬。柳臨淵的車子裡都是零食款,金妍秀的車子裡則是各種食材。

  兩個妹子頭碰頭研究是要買只雪蟹,一隻螃蟹佔據一整個鍋,還是買小花蟹。前者味道鮮美但只有蟹腿有肉,身子基本沒肉。花蟹主要用來提鮮,吃吊湯裡的肉。難以抉擇的金妍秀問柳臨淵,柳臨淵唯一的答案是兩個都買,就被嫌棄了,走回俞承濠身邊,看金妍秀發揮。

  最後金妍秀決定買雪蟹,理由是大一點的好吃。其他三人同時點頭,說她說的好。繼續轉戰去買蝦子,這次金妍秀想買小的,文承賢卻說阿根廷紅蝦好吃,關鍵是真的大,男人手掌大的屬於基本款。金妍秀嘟囔了一句文承賢事多,還是買了紅蝦。

  以金大廚為主要決策者的魚、肉買完,四人往蔬菜區走的時候,手上已經推了三輛車了,多出來的一輛是在半路看到的,金妍秀上去推著,說是以防萬一放不下。這個決定非常正確,因為她在買蔬菜的時候,柳臨淵往車裡丟了一堆水果。

  等到食材終於採購完成,三輛車都堆滿了,去排隊買單時,他們身後都沒人排,一看就知道他們要結帳結很久。付錢的方式是一直以來貫徹的AA制,走在最後面的文承賢刷卡,俞承濠轉帳給他。

  大包小包把一堆東西帶回家放到廚房收拾的時候,金妍秀強勢吐槽柳臨淵,就她這種花百萬買水果零食的傢伙,還好意思說是居家過日子不要把日子過成電影的人。

  「誰會一次性買24盒哈根達斯,你冰箱小一點都塞不下!」金妍秀看著俞承濠光是往冰箱放霜淇淋都放了很久。

  文承賢倒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口味買的齊一點想吃的時候才不會沒有啊。」

  「居家過日子不是我說的。」柳臨淵指著依舊在往冰箱塞其他霜淇淋的俞承濠「他說的。」

  金妍秀斜了兩個土豪一眼,不想說話,指著放蔬菜的袋子,問他們「你們誰去洗?我要收拾螃蟹。」說著拎著海鮮的袋子進了廚房,碗筷早就被阿姨清理好了。

  同時指著對方的親故看看彼此,柳臨淵假笑看著文承賢「我在給你照顧女朋友的機會哦∼」

  「謝謝,我有的是照顧女朋友的方法。」文承賢才不要被套路。

  金妍秀在廚房裡沖他們叫「都給我進來,一個都不准跑。」

  文承賢灰溜溜的進去了,柳臨淵則是站在廚房的門口,剛想說話,終於放完一堆霜淇淋的俞承濠走過來,越過柳臨淵往裡走對金妍秀說「為了我們能好好吃飯,還是放棄讓她幫忙的好,她弄不乾淨的。」

  「我也弄不乾淨啊!」文承賢不樂意。

  金妍秀讓他閉嘴,挑剔的打量柳臨淵,弄不乾淨的柳臨淵乖巧的伸手給她看「我可能捏著菜葉告訴你我洗乾淨了。」

  嫌棄的讓沒用還會說謊的柳臨淵閃開的金妍秀,面對文承賢就沒那麼好說話了,抽出一袋菜往他面前一丟,讓他洗。在把本來就是洗好的胡蘿蔔丟給柳臨淵,讓她去外面把蘿蔔切了就行,隨便切成什麼樣。

  領了活拿了一把水果刀的柳臨淵就要往外走,被俞承濠拿過刀接過胡蘿蔔說還是他來。從袋子裡翻出三包生菜。那也是洗好的,讓柳臨淵撕生菜,說是東西買多了,吃火鍋也可以吃烤肉,生菜就不放了,用來包肉好了。金妍秀張嘴想要說什麼,俞承濠一句不放心柳臨淵用刀出口,她就放棄了。

  家裡的廚房雖然不小,但是站四個人就有點局促了,情侶分成兩邊。金妍秀帶著文承賢在廚房裡面收拾,俞承濠和柳臨淵在廚房外的桌子上收拾。廚房是打通的,彼此都能看見,說個話不成問題。

  俞承濠面前擺了一堆要切的東西,他都切一堆了,柳臨淵的生菜才撕到一半。金妍秀出來拿切好的菜和肉時,很是無語的吐槽柳臨淵,沒有人照顧她絕對活不下去。柳臨淵想跟她說多的是能活下去的方法時,俞承濠笑著說他在照顧她。

  金妍秀哼了一聲端碗走人,柳臨淵笑的不行,對他說「你故意鬧她幹什麼。」

  「我不鬧她,就是她去鬧你了。」俞承濠看了眼她手上的生菜「一開始想玩,現在後悔了吧?」

  微微搖頭說還好的柳臨淵表示「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把阿姨叫回來,讓她做好了。」

  俞承濠大笑「你這就是後悔了啊。那麼討厭做家務?」

  「還好吧,偶爾一兩次沒關係,但是一直做不行,我會不耐煩。」柳臨淵歪頭看著俞承濠「你喜歡做家務?」

  切著牛肉的俞承濠手上的動作停下,看著柳臨淵說「如果是你和我的家的話,做家務也沒問題。」

  「這個答案就是不喜歡啊,不喜歡的東西哪怕會因為什麼原因暫時喜歡,時間一長還是會不喜歡的。」柳臨淵讓他別說大話「你跟我一樣,偶爾可以,長期不行。」

  完全沒說大話的俞承濠讓她注意重點「我說的是我們的家。」低頭繼續切肉。

  柳臨淵愣了兩秒笑了「好吧,你說的對。」聽到俞承濠輕笑,也跟著笑。

  洗洗弄弄切切,時間就過得很快,等金大廚表示所有配菜都完成,讓三人把桌子收拾出來,要放鍋和烤盤。家裡一次性的瓦斯爐是常備的,但只有一個,那是用來烤肉用的,他們從超市又買了一個用來放螃蟹鍋。

  柳臨淵看金妍秀手腳麻利的在桌上擺弄,悄悄對文承賢說,金妍秀真的很喜歡他,那傢伙當初跟她一樣頂多會燒水泡面的水準,現在都會弄火鍋了。文承賢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她,看的柳臨淵不懂他什麼意思。

  螃蟹得先蒸熟再煮火鍋。烤盤先開火烤肉,邊吃邊等,燒烤的肉香彌漫的時候,螃蟹的香味也差不多了,柳臨淵咬著肉看金妍秀去廚房把螃蟹拿出來放進鍋裡,有些期待海鮮鍋的效果,必須要說,聞起來還不錯。

  等火鍋滾了,金妍秀勺了點湯嘗了一口,對三人表示大功告成,柳臨淵伸手就想勺,俞承濠立刻包了個肉往她面前一遞,等柳臨淵接過包肉吃的時候自己勺湯先喝。

  「還不錯。」俞承濠點點頭邊拿柳臨淵的碗給她裝了小半碗,看著一直安分的吃烤肉的看都不看那個鍋的文承賢笑「真的不錯,你試試。」

  金妍秀轉頭看著文承賢,看的文承賢立刻拿碗勺了大半碗,柳臨淵笑他「你打算喝湯喝飽?」

  文承賢愣了一秒手一翻就要把湯倒回去,三人異口同聲的吼他,吼的他差點把碗都丟鍋裡,幸好俞承濠手快把他的碗推開了。

  憋屈的文承賢小口抿了口湯,驚訝的表情都藏不住,說話完全不過腦「居然能喝!」光速被揍!

  「什麼意思!我以前弄的不能喝嗎!」金妍秀怒道「你找死是不是!」

  完全無法接話的文承賢求助柳臨淵,柳臨淵嘗了口湯說了句公道話「螃蟹起了很大的作用。」湯只要夠鮮,不亂用調料,食材給力的情況下,出問題的幾率不大。

  金妍秀懶得理他們,自己撈豆腐吃,柳臨淵讓俞承濠把魚丸丟進去,繼續吃烤肉等魚丸。俞承濠從鍋裡撈了四隻蝦子出來,一人分了一隻,讓金妍秀別計較了,美食當前,吃就行了。

  說錯話的文承賢默默的低頭剝蝦子,弄好了想要放在金妍秀碗裡用蝦子道歉,沒想到金妍秀也給他剝了,互相遞給對方的蝦子就這麼讓兩人合好。文承賢咬著蝦子沖俞承濠挑釁,看到沒有,我有人剝蝦!

  還真沒人剝蝦也沒給別人剝蝦的俞承濠,吃著自己剝好的蝦子,笑文承賢「你表情太刻意了。」

  柳臨淵順著他的話看過去,要低頭的時候瞄到金妍秀的眼神,默默的把剝好的蝦子遞給俞承濠,俞承濠低頭就著她的手叼走了,給了柳臨淵一個超級大的笑臉。看的柳臨淵也跟著笑,還起身又撈了一隻出來,興沖沖的繼續剝。

  「你能更蠢一點嗎,他是故意的好不好。」文承賢戳穿俞承濠的小把戲「讓他給你弄,傻子!」

  金妍秀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才是傻子,臨淵不喜歡看不出來,是有多瞎。」就俞承濠那個二十四小時都在秀的,能忽視這麼明顯的事情!柳臨淵要是吃,他能把鍋的蝦子都給柳臨淵剝了!

  文承賢看著剝蝦的小夥伴「不喜歡別人給你剝,為什麼?你潔癖的那麼嚴重?我怎麼不知道?」

  「我知道就好了啊,你要知道那麼多幹嘛。」俞承濠笑著懟了文承賢一句「你知道妍秀有什麼小習慣麼?」

  辛勤剝蝦的柳臨淵把蝦仁遞給俞承濠,等他叼走加入懟文承賢的隊伍「逛超市的時候你們還走丟了呢,注意力完全不在妍秀的身上。」

  「別搞事情啊,我那是迷路了!」懟完親故秒心虛的文承賢對女朋友解釋「我一抬眼你就不見了,真的不怪我。」

  俞承濠咬著蝦子半捂著嘴,幽幽的補了一句「那就是視線都沒看著人的意思啊。」

  金妍秀齜牙沖文承賢一笑「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把我弄丟的。」

  搞事情的情侶默契的左右手一拍,清脆的擊掌聲搭配文承賢的苦逼臉,特別的下飯。

  嬉鬧的飯桌吃到最後連三分之一的食材都沒吃掉,吃撐了的文承賢和金妍秀攤在桌子上看柳臨淵捧著一個鍋蓋大的胖子站在俞承濠邊上,等他放食物。俞承濠則是拿了一個湯碗裡面裝了開水,把剩下的肉單獨挑出來,用開水過一遍再放到柳臨淵的盤子裡。

  文承賢好奇的問他們要幹什麼「飲食垃圾還分肉和菜了?」

  「怎麼可能。」金妍秀猜「留著吃下次的?」

  「有必要嗎?」文承賢不相信。

  俞承濠手上的動作不停,給他們解釋「用來喂流浪貓狗的,我們之前半夜回來看到社區花園裡有幾隻流浪狗,好像是被人丟掉的,喂過一兩次,後來又來了幾隻流浪貓。臨淵不吃剩菜,剩下的反正也要丟的麼,他們不能吃鹽,要過一下水。」

  「你有這個愛心?以前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也沒看到你關注樓下是不是有貓貓狗狗。」文承賢依然不相信,不過他針對的是柳臨淵。

  還真沒有那麼多愛心的柳臨淵表示「他有,我陪著他的。」

  金妍秀看著因為湯碗的油脂飄的有點多,去廚房換水的俞承豪,轉頭笑柳臨淵「你還真的變了啊,以前肯定在旁邊看著,頂多不發表意見,現在還幫忙端盤子了,自己吃東西洗菜都不積極。」

  「那是因為桌上沒位置了。」柳臨淵讓她看看碗碟都被擺滿的桌子,不是她要端,而是她不端俞承濠就得麻煩。

  文承賢撇了撇嘴「幫忙就幫忙唄,有什麼好不承認的。」

  「承認什麼?」俞承濠端著湯碗出來,走到柳臨淵旁邊繼續弄那些肉,他們買多了,不管是烤盤還是湯鍋裡都剩了很多。

  金妍秀笑著說「柳臨淵不承認她端著盤子是在幫你。」

  「這有什麼好不承認的,你就是在幫我啊。」俞承濠笑了,看了眼柳臨淵「我很麻煩是不是,還去喂它們,每次弄完你回來都要洗澡,不喜歡?」

  文承賢看著柳臨淵「她那麼潔癖,怎麼可能喜歡。你養的貓掉毛,她都不摸。」

  「差不多行了啊,我只是沒那麼喜歡小動物,又不是討厭小動物。」柳臨淵表示自己又不是大魔王,對俞承濠說「你喜歡就行了,我喜不喜歡沒關係。」

  想起之前被坑的文承賢立刻也挖坑埋她「那怎麼可以,當然要一起喜歡啊,不然你頂多也就忍耐幾天,時間長了肯定煩。」

  金妍秀果斷支持男朋友「就是,要一起喜歡才行。」

  柳臨淵懶得理他們不想回答,俞承濠用湯勺扒拉了一下鍋,確定裡面沒東西了,放下勺子接過柳臨淵的盤子,沖那兩個搞事情的人笑道「注意重點,我喜歡的意思是,她喜歡我,所以不管她喜不喜歡我做什麼,她喜歡我,這個就夠了。」

  文承賢和金妍秀組團斜眼看他,看的俞承濠笑的更開心了「我們不用有共同的想法啊,我養寵物,她不養,對待動物的想法不一樣很正常。但是我們喜歡彼此,這個才重要。」

  「嘖,這傢伙太能說了!」文承賢看著金妍秀「想打他。」

  金妍秀遞了雙筷子過去「動手。」

  柳臨淵大笑,俞承濠也是很無語,乾脆問他們「我們要下樓喂孩子們,你們去不去?」

  「去!」金妍秀立刻起身,把文承賢也拽起來「做點好事,會有好報的。」

  俞承濠看著柳臨淵「你就是我的善報。」

  柳臨淵笑開了花的同時,被狗糧攻擊的情侶怒吼聲更大。

  「呀!!!」


110.第一百一十章

  愛情順利的同時, 事業也同樣順利的柳臨淵, 在八月末終於完成了整個組的演員挑選, 由於劇本的特殊性, 所有演員都需要培訓一下基礎的宗教知識。不過這東西在韓國實在太普遍,地鐵出站口都能接到小卡片的普遍,沒必要特地補充什麼。

  執行導演提議以熟悉劇本的名義弄個團建,讓演員彼此熟悉一下, 柳臨淵同意了,反正開拍前聚餐都是慣例了, 以什麼名頭倒是不重要。不過他倒是沒想到下面的人很會玩,臨時租了個教堂, 說是要舉行『聖餐儀式』。

  常規的基督教分天主教、東正教和新教,東亞國家普遍意義上稱呼的基督教指的就是新教。所謂的聖餐是基督教的一種特殊文化, 耶穌被賣之前所謂『最後的晚餐』就是它的由來, 每個教派對此的解釋不太一樣,有認為聖餐代表耶穌的死亡,也有認為是複生的。

  但不管如何, 聖餐是由耶穌所設立的宴席,所以稱之為『聖』餐。在韓國眾多的基督教派中, 聖餐還分為所有人都能吃和特定人群才能吃。前者代表教派的博愛, 後者則是在強調,即使大家都是教眾, 階層依舊存在。當然了, 明面上的理由不是這個, 是對神的貢獻,但是柳臨淵覺得就是階級。

  宗教裡對聖餐的食物、器皿都有要求,劇組就沒那麼多事情了,為了體現他們不是隨便鬧鬧的,每個來參加的人得帶一個食物過來分享,這是變種之後的規矩。有點像化妝舞會沒有定服裝要求,定了個食物的要求。

  教堂沒有特地佈置什麼,就是傳統教堂的樣子。木質的尖頂和一排排的木椅,以及一個大的稍微有點超過的十字架,一看就知道是私人搭建的,不是官方的產物。韓國有很多這種教眾自己募資搭建的小教堂,屬於那個教派的不重要,關鍵是教眾不使用的時候通常都是租借給劇組。

  在眾多影視行業從業者的首爾,這樣的地方更多。不過結婚這麼大的事情,除非就是信仰這個教派的信徒,一般是去正規的可以當景點的教堂。比如首爾很有名的明洞天主教堂。

  教堂不大,也沒有特別的佈置什麼,外面的院子倒是挺大的,還弄了餐桌和簡易的舞臺(有DJ台和立式話筒)。劇組來的人大半都是在院子裡,真正坐在教堂裡的人不多。畢竟是教堂還是有象徵意義的,在裡面閒扯總讓人覺得有點奇怪。

  餐桌上放著的都是劇組的人帶來的食物,大部分很正常就是外賣,小部分不太正常,比如一個做成耶穌受難造型的翻糖蛋糕,以及零散的裝在保溫盒裡,感覺像是自己家做好帶來的。

  食物是個人自帶,酒水則是劇組準備,都是紅酒,好歹也是掛了聖餐的名義,紅酒應景。柳臨淵沒帶什麼吃的,也拿了瓶紅酒遞給今天負責聚會的人,就當是湊個熱鬧了。

  她到的時候人差不多都齊了,站在立麥前說了兩句大家玩的高興點的話,就宣佈自由玩耍。緊接著就被導演組的一個小夥伴拽到教堂門口,指著裡面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麼,反正看兩人的表情不太美妙的樸保劍,和攝像導演金常勉,讓她進去看看情況。

  柳臨淵站在門口觀察了一下兩人,轉頭讓小夥伴把文承賢叫過來,等文承賢過來帶著人往裡面走。兩人坐在最靠近的講臺的椅子上,柳臨淵快要走到的時候聽到金常勉冷聲說了一句荒謬,伸手把文承賢往前一推。

  毫無防備的文承賢差點跌倒,連忙扶著椅背站穩,動靜有點大,金常勉和樸保劍一起回頭。柳臨淵往前一步扶著文承賢的胳膊讓他小心點,在文承賢瞪過來的時候,笑著問那兩人在聊什麼。

  被坑了一把的文承賢斜了柳臨淵一眼沒跟她計較,笑看金常勉開口道「前輩躲在這幹什麼,外面很多人找你呢。」說著走到金常勉身邊,哥兩好的拉著金常勉起身,指著柳臨淵對他說「這傢伙不會喝酒倒是很會買,帶了很好喝的紅酒來,我們一起去喝一杯。」

  轉頭時冷著臉的金常勉見到柳臨淵他們的時候臉色已經緩和了,現在被文承賢一鬧淺淺的笑開,對柳臨淵說了句怎麼才來的話,跟著文承賢就出去了。他也知道這兩人是特地進來的,可能是覺得他們在吵架之類的。

  文承賢他們走了,柳臨淵留下走到樸保劍的身邊,剛準備坐下,聽到樸保劍說對不起,他惹麻煩了,笑問他怎麼惹了麻煩。

  「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對誰都有禮貌的人,對著長輩更有禮貌,怎麼會去招惹前輩?」柳臨淵坐在他身邊,翹起腿看著講臺背後那個巨大的十字架,問他「因為神麼?」

  樸保劍看了她一眼,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十字架,輕歎道「或許吧。」

  柳臨淵聽他這樣像是不想說,疑惑道「你知道那位是誰吧?」不認識人?不然怎麼會得罪攝像,那是自找麻煩。

  「金常勉前輩怎麼可能不認識,圈內只要想要往電影圈發展的都認識吧。」樸保劍又歎了口氣「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說。」

  視線從十字架移到樸保劍身上的柳臨淵,看著他問道「如果是和我沒有關係的事情,你不告訴我也沒事,但如果和我有關係,和劇組有關係,那你就得告訴我了。」

  「我也不知道算是有關係還是沒關係。」樸保劍回望她「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前輩生氣了,那就是我的錯。」

  這回答說了跟沒說一樣,柳臨淵乾脆讓樸保劍從頭說,他們為什麼氣氛那麼奇怪。樸保劍組織了一下語言,說起剛才的事情。

  樸保劍到的時候人還沒多少,因為到的人都不怎麼熟,人又少,打完招呼都有些不尷不尬的,他就躲到教堂裡了。比起人多的院子,教堂安靜點,他也不是特別喜歡社交的性格。

  在教堂坐了沒一會兒,金常勉就進來了。兩人剛開始聊的話題再正常不過,年紀多大,天氣真好這種最安全的話題。聊著聊著自然就聊到了劇本,聊起劇本不免就聊到了角色,然後爭執就出現了。

  「前輩覺得文賢敏是個很裝的角色,我有點不太認同,所以…」

  柳臨淵伸手打斷他「具體點,什麼是很裝?」別的不重要,但是總攝像誤會了角色很重要,這是會耽誤拍攝的。

  「說不上來,跟你有點像,都是認為文賢敏比起彌賽亞更多的是一個會使用宗教為手段的人。但是…」樸保劍猶豫了幾秒,說的很委婉「前輩好像不喜歡教派。」

  前三秒沒聽懂,中間三秒恍然,後三秒驚訝,一直維持驚訝的表情愣了快一分鐘的柳臨淵看著樸保劍尷尬的臉簡直驚呆了「你是說金常勉反神?怎麼可能!」前輩都不叫了足以代表柳臨淵有多意外。

  這裡需要科普一下,如果信仰宗教的人被歸類為有神倫者,那普遍意義上無神論者會被當成是他們的反面,但事實上,反神論者才是真正的有神論的敵人。大眾會把無神和反神當同義詞,實際上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

  號稱自己是無神論的人通常只是沒有特定的某種宗教信仰,但是旅遊進廟拜拜,上網轉發個錦鯉之類的還是會做,秉持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的心態。可反神不是,反神是否定神的存在,以及反對一切宗教組織本身。

  前者就是不相信,後者是反對。反神嚴重的人堪比虔誠的教徒,教徒能為神做的任何事,他們都能為反對神去做。這部分人走極端的特別多,砸教堂殺神父之類的事情連個理由都不用找,把宗教組織當敵人的。

  但凡不極端的反神論者都被歸類為無神論者了,這也是知道無神論的人很多,知道反神論的很少的原因。反神論者很容易變成罪犯,罪犯自然會被抓,好歹是法制社會啊。

  之所以柳臨淵會說金常勉不可能反神,因為金常勉要真的反神壓根就不會接這個劇本。更別說當初柳臨淵去找金常勉,就是姜泰俊說金常勉對宗教類型的題材感興趣。反神對什麼宗教題材感興趣,那不是有病麼!

  毫不意外柳臨淵能聽得懂自己潛臺詞的樸保劍,再次給了聰明的導演一個提示「前輩只是不喜歡宗教。」

  這次反應很快的柳臨淵大松一口氣「反宗教,那倒是可以接受…不對,他反宗教?」

  文藝復興的時期有很多反神論者,之後就更詳細的分反神和反宗教,不知道是不是那段時間大家都討厭被歸納為一個組織的人,還是因為從小信上帝沒辦法說服自己,所以就批了一層外衣。

  比如達爾文,著名的反神論者之後變成了反宗教。這兩者的區別是,我相信這個世界或許有神,但我不信你們這幫打著□□義的宗教組織。比如基督教。反宗教這個詞,一度就是特指反基督教。不過達爾文後來被歸類為無神論。

  朴保劍笑看柳臨淵默認了她的說法「所以,我們有點爭執。」

  柳臨淵也無話可說,教徒和反宗教,天生的對立面。但她還是沒搞明白一件事「哪怕如此,你也不像是會為了這個和前輩爭執的人啊,還是你真的非常虔誠,別人一點話都不能說?」這不合理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接這個本子了啊,你一直在跟我說些不太合適的話。」樸保劍笑著搖頭「我並沒同前輩說什麼,只是說了角色,但前輩可能誤會了。」自嘲道「畢竟我的名聲傳的很廣不是麼。」

  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的柳臨淵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劇組裡奇奇怪怪的信仰還挺多的,前輩可能只是一時不太能接受,我去找他聊聊。」說完起身想走,看樸保劍表情不太對,疑惑的看著他。

  笑著搖頭的樸保劍沖她揮手表示沒什麼,柳臨淵看了他一眼,確定他沒話要說就直接走了。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她說『奇怪的宗教』,轉而笑開,這才是樸保劍麼,哪怕對方說錯了話也不會太計較的人。

  柳臨淵是在一大群人的圍觀中找到金常勉的,這位先生玩的可嗨了,正在和人玩灌酒的遊戲。沒什麼複雜的花樣,就是猜拳,輸了就喝,他附近圍了一圈起哄的。柳臨淵過去叫人,差點被圍觀群眾起哄,不過大家都知道她不能喝酒,就只是鬧一下而已。

  金常勉跟柳臨淵走到一個人少的地方,院子裡沒能躲的,出於『反宗教』的問題,柳臨淵也不好帶他去教堂,就乾脆站在院子裡,想著要是有人過來打發走就好了。站在院子裡或許私密性不夠,但是氣氛很好,周圍都是笑鬧聲,DJ台還放著爵士,聊點什麼嚴肅的話題,不怕尷尬。

  柳臨淵和金常勉所有的來往都是因為工作,私人交情可以說是沒有,年紀相差過大,興趣愛好也不太一樣,很難進展到朋友的階段。這種情況下去探究別人的信仰問題,多少有點交淺言深的意思。但她又不能不說,因為他們拍的就是宗教題材。

  柳臨淵打算先講個別的繞個圈子開話題的,金常勉倒是很直接,問她是不是從樸保劍那裡聽到了什麼。這話說的跟樸保劍說他壞話了一樣,柳臨淵沒辦法接。金常勉自己開了話題,自然就接了下去。

  「不管你聽到什麼,都不是。我不反對神,也不反對宗教,更不反對教徒,我只是厭惡他們那些人而已。」

  「…」

  更沒辦法接話的柳臨淵連笑容都收斂起來,金常勉還在繼續「我之前不知道樸保劍是誰,我的意思是我對不上這個名字和那孩子的臉。直到之前我拿到角色名單,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再對上那孩子的臉,發現他是誰了。」

  金常勉問柳臨淵「雖然我知道這麼說很奇怪,就是因為很奇怪所以我一直沒說,但是既然你也聽到了一些我本來不打算說的事情,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一定得是樸保劍嗎?換個演員怎麼樣。」

  柳臨淵沒有回答反問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樸保劍幾乎是第一個定下的角色,他的名字應該早就在前輩的手上才對,真的要換的話為什麼現在說?」

  金常勉笑眯眯的看著柳臨淵也不回答,柳臨淵和他對視幾秒,放棄道「我知道是我故意放大文承賢的權利,但是我也沒限制前輩做什麼啊,不能全怪我吧。」

  作為整個組的總攝像導演,金常勉的權利是比文承賢大的。但是文承賢有個柳臨淵在身邊保駕護航,兩邊權利有點微妙。這導致劇組內部出現一些需要金常勉決定的事情時,有很多是不止問他也問文承賢的。

  這樣做對柳臨淵來說是增加對劇組的掌控力,對金常勉雖然有點麻煩,但是柳臨淵提前打過招呼,他也不是那麼攬權的人,就沒計較。更何況,攝製組說到底還是導演最大,除非出現導演是混日子的情況,否則底下的人爭奪權利沒什麼意義。

  「我沒有怪你啊,我剛才不就說了麼,我一直都沒說,就是打算當這件事不存在的。」金常勉轉頭看了教堂一眼再轉回來對柳臨淵說「但今天和他聊過之後,還是不太能接受,所以問問你,能不能換演員。」

  柳臨淵想了想,反問他「前輩有推薦的人?」

  「暫時沒有,不過給我幾天時間,很快就能找到。」金常勉知道柳臨淵的意思,她以為自己有想要的人,但他沒有「我就是討厭他這個人。」

  柳臨淵糾結了「保劍是我在圈內能找到的最合適的了。」換個方式問他「你是討厭他的宗教吧?我還沒碰到會討厭他的,他性格很好。」

  「你們是親故?」

  「不算,但關係還行。」

  金常勉收起笑容,看著柳臨淵,認真了「那你是明知道他的宗教信仰選擇他的?」說完想到了什麼「你就是因為他的宗教選擇的。你說的合適,指的就是宗教?」

  「我拍的就是宗教題材啊,主人公是彌賽亞,片名也是,這不是很明顯麼。」柳臨淵想歎氣了「我們不是討論過劇本麼,你要是反宗教當初就應該說啊。」

  因為反宗教這個詞有些驚訝的金常勉發現她誤會了,解釋道「我不是跟你說,我不反對任何宗教問題麼,我厭惡的是樸保劍的教派,他們弄死了一個人,你知道麼?」

  「文賢敏的原型還和一宗連環謀殺案有關呢,他們這幫人和人命案件牽扯不是很正常麼。」柳臨淵不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隨意道「你認識那人?」

  「…」

  「???」

  金常勉望著柳臨淵,柳臨淵也看著他,慢慢的臉色就難看起來「家人?朋友?親人?總不會是愛人吧?」什麼鬼!

  「不是,不認識,只是聽過。」金常勉看柳臨淵松了一口氣的表情,眉頭為皺「不認識就隨便了?那是一條人命。」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詫異的看著對方「這件事和前輩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牽扯麼?」別玩正義使者那一套,誰不知道誰啊!

  金常勉咳嗽一聲,避開她的視線,緩緩的開口「我不認識那個姑娘,但我家有人相信他們所傳播的信仰,並且很虔誠。」轉頭認真的盯著柳臨淵的眼睛,重複強調「非常虔誠。」

  愣了一秒的柳臨淵迅速抓住重點「女性?」看他不說話默認的樣子蛋疼了。

  前文提到過,樸保劍的教派是根據文賢敏的原型文|鮮明的教派複製的,劇本裡有一段文賢敏大婚,就是參照那位文先生。神父到底能不能結婚這件事不是重點,重點在,結婚對象,17歲的少女,韓國年齡的17歲。

  文先生自己是聖父,他主張人類是污濁的,需要進化,而女性進化的方式,就是需要如他這樣聖潔的人進行。至於怎麼進行,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詳細描述了。重點是複製文先生宗教的彌賽亞們都複製了這一點,包括樸保劍的宗教。

  金常勉特意說了兩次的『虔誠』讓柳臨淵不想歪都困難,現在還被默認了,她自然蛋疼。這矛盾也太坑了,她連找個理由為樸保劍開脫都不行,信仰歸信仰,個人歸個人?別鬧了,信仰本身就有問題的時候,怎麼分別個人。按照這麼說,那位虔誠的小姐算怎麼回事!自己蠢麼!

  柳臨淵沉默了,金常勉也沒說話,等著她開口。沉默的時間有點長的柳臨淵看向DJ台旁的那個立麥,突然對金常勉開口「前輩之前沒有把這件事拿出來說,是為什麼?」

  「因為藝術就是藝術,電影就是電影,演員不管再糟糕,只要演技夠好,其他都不是問題。」金常勉說「我原本是這麼想的,見到人才發現我做不到。」

  攝像導演告訴總導演「你想要的畫面是漂亮的,但我拍他的話,他一定是糟糕的,因為使用鏡頭的我對他有偏見。不說是因為不想影響拍攝,現在說,也是因為不想影響拍攝。」

  「那就交給我吧。」柳臨淵笑看金常勉「前輩依舊可以自由的選擇自己要不要討厭一個人,鏡頭和畫面交給我。」

  金常勉剛要說話,看柳臨淵往立麥的方向走,猶豫了幾秒跟過去。柳臨淵走到DJ台,讓人切了音樂,把話筒從麥架上拿下來,試音的時候已經吸引了一部分人的視線。

  柳臨淵對麥克風開口讓眾人都集中過來,等人都圍過來的時候,笑著對他們說「大家好像都只跟熟悉的人玩,我們來親近一下,玩個遊戲吧。」底下有人捧場叫好,柳臨淵壓著手,讓他們先別鬧。

  「遊戲沒什麼特別的規則,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柳臨淵舉起手臂問他們「現場有多少是有信仰的,佛教、薩滿、基督都行,有的人到我身後來,沒有的人站在原地。」

  今天是有名有姓的演員們的聚會,除了他們自帶的工作人員,劇組的人不多,加起來有七八十人左右。十幾個人走到柳臨淵的身後,光這個比例就足以說明,這個國家信教的人有多高了。

  身後的人站定,身前的人縮小站位聚集在一起,柳臨淵再次舉起話筒「有家人信教的站過來。」二十幾個。「朋友信教的。」幾個「不信教,但是覺得偶爾碰到困難的事情,還是想要求神的人。」

  這句話落下,呼啦啦過來一堆人,柳臨淵身後站了一堆人,面前只剩三位。拿起話筒繼續「在某個堅持不下去的瞬間,想著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我,或者我為什麼那麼倒楣的。」那兩個也過來了。

  柳臨淵看著唯一站在自己面前的文承賢「你是來搗亂的嗎?」

  「這不是遊戲麼,很明顯人少的就贏了啊。」文承賢怪笑「我贏了是不是?」

  假笑的柳臨淵讓他別作弊「你外婆信教是你自己說的,趕緊給我過來。」

  嘟囔著跑過去的文承賢問她這算誰贏了,從背對轉成面對他們的柳臨淵表示遊戲繼續「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的站到身後。」

  一大幫人互相看看,零星的幾個人擠開人群往柳臨淵身後走。「不相信一切都是神的旨意,神對人類沒什麼興趣的人。」過去小二十人。「不相信命運在神的手中,而是認為拼搏才是自己的未來的人。」呼啦啦過去一群。

  柳臨淵開了個玩笑「看來大家都是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聽的背後的人大笑,看著面前的十幾人說「懶惰是魔鬼,但魔鬼不是神創造的,而是我們自身的惡,對嗎?」在他們點頭的時候用拇指比了下身後「那就過去吧。」

  再次從背對變成面對,還是那群人,還是用一個遊戲規則「剛才來回走動的時候,沒什麼想法,純粹是別人都走了,我也跟著走的人站在我身後來。」幾個人在哄笑中走向柳臨淵的身後。

  「偶爾有不想做的事情,但是因為不好拒絕,害怕麻煩,這樣那樣的理由,乾脆做了的人站過來。」柳臨淵話音剛落下,幾乎全部的人都站過來了,只有三個站在原地的,剛準備說話,其中兩人跑了,還有唯一的一個想堅持一下,結果被朋友拆穿,灰溜溜的過去。

  同樣的玩法又玩了三次,每次都是說到最後一個人都站到背後,再轉身重新定義『背後』的柳臨淵看到文承賢臉上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笑問他們「認為這個遊戲很無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到我背後來。」話說到半截,文承賢就跑過來,邊跑還邊嫌棄柳臨淵。

  不少人跟著他笑嘻嘻往柳臨淵身後走,柳臨淵卻變成了側身朝向前後的姿勢,對兩邊的人說「想清楚哦,我覺得這個遊戲很有意思的。」

  原本屬於正面的左邊,有些已經出來的人縮了回去,屬於背面的右邊有些人往左走。柳臨淵又開口,這次臉上的笑容沒了,嚴肅的很「玩遊戲最重要的是誠實,遊戲都瞻前顧後的,還玩什麼。」

  話音落下,右邊的人大面積的往左去,左邊只有兩三個走到右邊,有個妹子臉上還有些不太高興的意思。文承賢看了看右邊這孤零零的幾個人,沖柳臨淵叫了一句,哪有玩遊戲威脅人的。柳臨淵聳肩表示,她是導演。右邊人更少了,少到一個巴掌都湊不齊。

  柳臨淵開口了「這就是宗教。」一下把所有人說愣住。

  「最初的宗教就是這麼發展起來的,尋求大部分人的理由,尋求共同體,尋求能讓少數人變成多數的方法。不管那些方法有多無聊,有多沒意義,有多仔細想想就覺得難以理解的事情,他們都發展起來了。」

  柳臨淵往後退了幾步,讓兩邊的人互相看著對方,指著左邊的大部隊對右邊的人說「人類也是這麼發展起來的,我們排除異己,我們殺戮眾生,我們選擇和同伴走在一起,不管是以宗教,家庭,朋友還是任何形勢的組織,我們都在抱團。」

  指著自己繼續說「宗教代表的是權利,我在這裡應該還算有點小權,權利會讓當權者盲目,更會讓聽從的人盲目。盲目到為了跟從而跟從,為了聽話而聽話。」

  「至於你們。」柳臨淵看著右邊的那幾個人「你們有多少是為了反對而反對,而不是想反對之後要怎麼做的?這是遊戲,遊戲都有規則,我連規則都沒說,你們就相信我了。」

  「規則就是神,神是人造的,神是人本身,神是我們自己。」柳臨淵揮手讓文承賢他們都回左邊,自己也走到人群中間「現在,我在你們手裡,神也在人的手裡,人可以定義神的時候,神就不再是神了。」

  柳臨淵舉起手臂面對眾人「這是我理解的彌賽亞,有誰對此有意見。」

  不知道誰在人群中叫了一聲「萬一這世界真的有彌賽亞呢!」

  「那就有唄∼」柳臨淵放下手,沖那個方向笑「我們拍的就是彌賽亞啊!」說完往麥架邊走,把話筒卡上去,笑問他們「現在,還有誰要玩彌賽亞的遊戲。」

  文承賢噓了她一聲後,不少人都跟著噓,柳臨淵笑眯眯的離開話筒,在噓聲中走向沉思的金常勉。路上遇到不少嬉笑著和她打招呼的人,也都笑著回他們,這是個很認真的遊戲,要好好思考,逗的對方大笑。

  再次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聊天的金常勉對柳臨淵說「你剛才那個遊戲是想告訴我,宗教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都是人麼?」

  「你想的那麼複雜?我只是看大家都不太熟,熱一下場子而已。」柳臨淵偏頭讓他看那些聚在一起說笑的人「關係好才方便配合啊。」

  金常勉不相信她的話,只以為「你可以直接跟我說不想換,我也不是沒拍過討厭的演員,克服一下不是難事。」

  「前輩這麼說的話,我可以問下那你剛開始問我,要在你和保劍之間選一個的原因是什麼嗎?」柳臨淵笑問他「好玩?」

  愣了兩秒的金常勉笑著感歎「現在的年輕人啊,真的是抓到點東西就掐住不放了,這可不好。」

  「現在的老年人啊,隨便玩個遊戲都能把事情弄的那麼複雜,這就跟不好了。」柳臨淵同樣歎氣。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金常勉不再說什麼角色的事情,反倒說起了拍攝場地有個他想換,柳臨淵點頭說好。閒聊幾句,金常勉走開了,文承賢端了一杯偽裝紅酒的葡萄汁遞給柳臨淵,問她剛才是不是故意的。

  「玩遊戲展現你是導演的權威性?」文承賢笑她「你這也太兒戲了。」

  柳臨淵反問「難道要開會表現麼?」嫌棄的看著他「是你處理不當才要我接手的。」金常勉還是對文承賢或者她有意見了,大概是因為權利壓縮過低?柳臨淵不太確定,反正不相信所謂的宗教問題,要是有問題早爆發了,要是半個月前金常勉說樸保劍的宗教問題,柳臨淵直接就換人了。

  特地等到現在人那麼齊的時候,先讓人知道他和樸保劍有矛盾,再換了樸保劍的話,那背後代表的意義就不止一個樸保劍那麼簡單。把礙事的文承賢弄開才是真正的理由,文承賢的權利有點要壓過他的意思,之前沒關係,但馬上要拍攝了,金常勉需要在劇組有威信。

  「我也不能跟前輩硬頂啊,到底是前輩,而且前輩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棒!」文承賢恨不得給金常勉跪下,直接拜師!

  明確的知道金常勉很棒的柳臨淵虛踢了他一腳「就是因為這樣你才要更給力一點,不然前輩應該不在意這種事。是你做的不夠好,他才會覺得你沒那麼有用,要自己上。」不然錢都是一樣給,何必呢。

  「反正拍攝我肯定會往後退,我又不是總攝像。」文承賢很無辜「我只負責看場,不負責控場啊。」說到這,迷糊的看著柳臨淵「前輩控場你為什麼反對?對你也沒損失吧。」

  確實沒損失的柳臨淵表示「前輩想給自己豎牌子當然沒問題,但是拿我當臨時墊腳石就不行。」

  「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吧,你是導演,他的牌子豎起來了,再從其他地方給你道個歉,你還是導演,這有什麼關係。」文承賢語重心長的對親故說「要考慮團隊的利益啊。」

  柳臨淵挑眉笑道「我才是這個團隊的核心,我為什麼要為了速度更快的方法讓自己難過,拍電影是為了讓自己高興,不是為了利益。」昂頭看著文承賢「難道我像是缺錢才拍電影,準備撈一筆的人麼?」

  無法反駁如此『自私』說法的文承賢選擇放棄「你開心就好。」

  非常開心的柳臨淵大笑,一切都是為了我開心,才是人生啊。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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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2017年9月17日, 電影《彌賽亞》在釜山舉行開機儀式,前面的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記者也都到了, 按說導演得去準備了,但是電影的導演組組團在後面研究豬頭的問題。

  沒有打錯字, 也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就是在研究豬頭。韓國人覺得豬是有福氣的動物, 做夢要是能夢到豬是要去買彩票的。拍電影這麼大的事情,祭神當然要擺個豬頭應景。

  話是這麼說,但柳臨淵覺得這是韓國電影受香港電影影響過深的標誌, 最初弄個祭拜豬頭的套路出來的是香港電影,後來變成大中華地區都有這個習慣。到現在, 即使國家的主流宗教是基督教,上帝明顯對豬頭沒什麼興趣的情況下,韓國開機依舊準備豬頭,討個吉利。

  但是,韓國開機的豬頭還有個不知道是只有他們,還是大家都有的習慣,得用公豬。說實在的,圈子到現在都還是有性別歧視這點柳臨淵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性別歧視成這樣也太二了。

  柳臨淵聽到執行急匆匆的跑過來問她, 說是祭神的豬頭是母豬要怎麼辦的時候她都沒反應過來。公豬和母豬有什麼區別, 不都是頭麼。接著就被科普了一連串的不吉利之類的, 要不是告訴她這件事的執行也是個女的, 她都懷疑對方因為太性別歧視以至於腦子壞了。

  在柳臨淵看來不是大事的事情,被跟在她身邊準備去前面拜神的一幫人攔住,紛紛表示十分嚴重。柳臨淵都想問他們是怎麼光靠個頭分辨公母的,那幫人已經趕忙讓執行去換頭,吉時就快過了,趕緊讓人送新的來!

  現在,製作組的主要負責人和主演們就在後面等『豬頭大人』的到來,前面的那些記者們有人去招呼。負責準備神台的妹子被執行導演罵個半死,哭都不敢哭,眼淚含在眼眶裡,拼命道歉後縮懺悔。

  柳臨淵實在覺得他們小題大做,但是神這個東西吧,一時半會兒的講不清楚,多半都是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何況那執行確實做錯了,執行導演罵人她也不好太攔著。

  幾人圍在一起小聲的說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弄錯的時候,柳臨淵拿著準備好的發言稿在看,因為有記者還是要準備點官面文章,回答一些問題的。文承賢看她那狀態就知道她不想摻合這件事,走到她旁邊戳了下她的發言稿,讓她看看那邊的幾人。

  抬頭看了一圈的柳臨淵把稿子塞給文承賢,那東西其實看不看都一樣,就是裝個樣子而已。走到同樣疑似裝個樣子,閉目養神不參與話題的安聖稷邊上,背對眾人面對他小聲叫了句前輩,看他睜開眼睛,笑了笑。

  「貢品到了?」

  「沒呢。」

  柳臨淵看老爺子一臉『那你找我幹嘛』的臉,笑道「前輩信這個?」

  「求個心安,拍了一輩子都是這樣的,突然沒了會覺得不太舒服。」安聖稷聽她這麼問就知道她不信這東西,也不奇怪「年輕人總覺得老規矩沒什麼意義,但很多沒意義的事情都要做,做了才能知道有沒有意義,不做才是真的沒意義。」

  安聖稷抬眼讓她看看背後,那邊各種信仰的人都有,戴佛珠的和信基督的現在都湊在一起,擔心豬頭萬一趕不上吉時怎麼辦,可不管是豬頭祭祀還是吉時都不止是一個宗教的事情「信仰這東西不就是求個心安麼,真的說有神沒神,誰知道呢。」

  柳臨淵同樣笑了,接了句「就像第一個鏡頭要是不順利,接下來拍攝都不順一樣。」都是迷信作祟。

  「就是這樣。」安聖稷像是想到什麼,沖柳臨淵開玩笑「你知道為什麼祭拜一定要用公豬嗎?」

  這個柳臨淵還真不知道,笑問他「為什麼?」

  「舊時生產力低下,飼養牲畜是很貴重的,母豬可以產子能增加豬仔的數量,公豬則不能,所以用公豬。」安聖稷頓了一下「後來時代變了,總有些富人不在乎公母了,還是沒有用母豬,你知道為什麼嗎?」

  柳臨淵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懷疑道「不潔?」祭祀用品一般都能牽扯到這個詞。

  「對,一開始因為能生育所以貴重的母豬,後來也因為能生育所以被說成是不潔之物。」安聖稷搖頭笑歎「很有意思吧,這些傳統裡細細研究是能看到人性的。所謂男女同樣如此,孕育是偉大的事情,但當媽媽的女性反倒會被說低小姑娘一等,人啊。」

  感歎的安聖稷笑看著柳臨淵還想說什麼,角落的妹子舉著電話叫了一聲『貢品到了!』全場安靜一秒,執行導演直接往外跑。柳臨淵轉身沖眾人拍掌讓大家都集中,準備去前面拜神了。

  神台的小插曲沒出什麼大亂子,吉時沒過,除了柳臨淵他們幾個都沒多少人知道。祭祀順順利利的就過去了,在這種時候採訪的記者都是公關打點過的人,也不會問刁鑽的問題,採訪順利,開機的第一條也拍的很順利。

  彌賽亞就是在這樣的順利下開了機,一直到第二天出現問題。

  開機為了求穩,拍的是安聖稷的畫面,本來就是很簡單的鏡頭,老先生一條過絕對沒問題。當天主要拍攝的也是他,上午祭神,下午就只有半天的時間,也沒熬夜,自然都順利的渡過。

  第二天一早拍的樸保劍的鏡頭,就是他面試的那一場。場地用了釜山的那條觀光接到,現在因為群演的加入和道具組的佈置,帶著時□□息的觀光街道,如今則是髒亂差為一體。

  這條街很短,為了讓畫面看起來大氣點,攝像機的動線有些亂,演員的走位要跟著機器的動線走。再小的街道也是碼頭,海堤下面就是海,掉下去淹死不至於,周圍都是人呢,但全身濕透也很煩。

  群演多,忙碌的碼頭自然要熱鬧點才正常,但群演一多,機器擺的開,道路在狹窄點,有人不下心掉下去也不是多意外的事情。可一次下去三個,讓一大幫人暫停下去救人,來回的折騰就更煩了。

  現場導演想了一招,在邊沿放了一排塞了泡沫的道具麻袋,群演就負責扛著那些麻袋往邊沿加減麻袋就行,這樣人多的場面沒問題,掉下去的危險也能控制。之前有人掉下去,就是沒太關注邊緣的距離,有個麻袋擋著總有概念。

  這種零碎的小麻煩還不是重點,關鍵是,面試幾次都沒問題,開機前走戲照舊沒問題,偏偏開機面對鏡頭就出問題的樸保劍。他老是看鏡頭,不是故意的那種像是無意識的瞄了一眼,可在鏡頭裡很明顯。這種小的不能再小的毛病文承賢『卡』了他三次都驚訝了,基礎錯誤怎麼能一犯再犯。

  樸保劍又一次瞄向鏡頭的時候,金常勉出聲了,把樸保劍教過來,在他鞠躬道歉之前,先問重點,他到底在想什麼。樸保劍說他什麼都沒想,就是無意識的,他有想著不要看鏡頭,可是忍不住。

  文承賢覺得他這話說的跟沒說一樣,金常勉剛要說話,聽到對耳機裡的聲音,揮手讓樸保劍再去拍一次。朴保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站到定點的時候,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瞄到柳臨淵從監控室出來站在金常勉旁邊,深呼吸讓自己冷靜點。

  再次開拍後樸保劍倒是沒看鏡頭,但是演的感覺太重,依舊是一個卡。柳臨淵把人叫過來,問他什麼情況。朴保劍不是新人,不可能出現什麼因為有鏡頭在所以束手束腳的問題,問題一定出在別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那裡有東西。」樸保劍說的很小心,偷瞄金常勉「我進入角色的時候,感覺到那裡有東西。」

  柳臨淵和文承賢對視一眼,文承賢開玩笑的接了一句「彌賽亞上身?這算什麼,請神降臨?」

  「我記得你說,你是體驗派?」金常勉看樸保劍點頭,望著柳臨淵「這算是太進入角色,以至於出現問題了?」

  打量著樸保劍的柳臨淵搖頭反駁,話說的很不客氣對樸保劍說「你要是有這個本事,那你社長不會把你浪費在拍電視劇上。」

  金常勉說的太進入角色的意思是,樸保劍真的把自己當彌賽亞文賢敏,作為一個彌賽亞他認為的某種東西,不止是鏡頭的問題,而是他們拍攝這個行為讓他不舒服。但柳臨淵覺得不可能,理由就像她說的,樸保劍做不到。

  「機器不開,走一次戲。」柳臨淵指著定點讓樸保劍過去定點「剛才走戲,你沒問題,先走一次再說。」

  樸保劍點頭往現場走,柳臨淵偏頭對文承賢說,直接拍。文承賢比了個『OK』,回機器那裡,金常勉靠近柳臨淵小聲問她,是不是樸保劍對角色理解出現了個人的偏差。

  「不知道,要先確定一下,之前劇本試讀會的時候,他沒出過這個問題。」柳臨淵看樸保劍站定了,讓他轉過身去準備,自己走到文承賢邊上,無聲的打板,揮手讓場記喊開始。

  只以為是走戲的樸保劍背對著鏡頭往前走,走到一半,因為小演員的衝撞自動的變成側對鏡頭的姿勢,扶著小演員起身,擦拭水漬,放手目送小演員離開,再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鏡頭,拍攝都是循序漸進的,總要讓演員先慢慢進入角色,再拍大場面。這個鏡頭本來不應該有那麼多問題,就像現在這樣,最多一兩次就能OK的。

  樸保劍現在就OK了,聽到文承賢喊『過』都沒反應過來,等他下一句『加個近景』回神了,驚訝的看著柳臨淵,柳臨淵揮手讓他先別廢話,繼續拍。

  攝像機從軌道上拿下來,跟著樸保劍往前走,這次剛走三步,文承賢就喊停了。柳臨淵也確定了,對金常勉說「他人物理解有偏差。」

  金常勉咂巴著嘴,有些不滿「果然當初應該換人。」

  「現在說這些沒意義,好歹證明他確實很認真的研究過劇本,不是因為只有幾個鏡頭就糊弄事情。」柳臨淵讓副導演過來,對他說換場次,先拍其他人的,指著樸保劍「去跟他經紀人說,在這裡等著,他沒結束。」

  韓國影視行當要說哪裡讓柳臨淵最滿意的話,那就是整個劇組導演最大。說換場就換場,就算是定好的拍攝計畫也可以說調就掉。別以為這很簡單,或者是因為她就是整個組最大的金主才能這麼幹,是整個韓國的導演都可以這麼做,不管本子誰出資,誰是製片人,都這樣。

  前期的團隊組建和後期的宣傳不說,只要是在拍攝中,導演就是唯一的王,因為大家預設作品是導演的心血結晶,導演是最能掌控作品走向的。如果導演有問題,不管是生理的還是心理的,那作品都會有問題。

  這個稍顯奇葩的體系別說是亞洲,連世界都沒有。通常情況下,想要完全做主,那就只有做到超級大導演才行,還得分情況。大演員如斯皮爾伯格,還是會因為超支這種問題被搞的頭大,韓國反倒沒有,奇了怪了。

  但這不重要,柳臨淵對此是很滿意的,不過她也不用管這些就是了,不管在什麼樣的規矩裡,只要是導演自己獨自的情況,掌控權都很大。

  拍攝繼續,柳臨淵也回了監控室,這次她一直到收工都沒有出來。作為很有人性的老闆,柳臨淵不追求什麼一天拍十七八個小時趕工的事情,早上八點開始,晚上八點結束,午、晚兩餐的三個小時休息,九小時的工作時間。

  雖然偶爾會不太準時,但在韓國娛樂圈這就是非常人性化了,一幫人給柳臨淵鼓掌,連安聖稷都說她是少有的知道要尊重創作者是需要休息的人,誇的柳臨淵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文承賢倒是說了句她是自己怕累,被柳臨淵笑駡了兩句。

  對劇組的工作人員來說,收工代表的不是完全就休息了,還得把現場收拾好,也得花個把個小時。對柳臨淵來說,收工就是收工,但是今天不是,今天收工後還得糾結一下樸保劍的問題。

  等了一天也忐忑了一天的樸保劍跟著柳臨淵的車回酒店,釜山到首爾坐高鐵三個小時左右,開車快五個小時。說起來其實並不算多遠,有些住在首爾的人都是直接來回的。

  但是柳臨淵懶的折騰,就定酒店了,和她同樣住酒店的就導演組的人和幾位大佬如安聖稷,其他人住在招待所。像樸保劍這樣的沒有酒店也沒有招待所,自己解決住宿問題,不過他有住宿補助,給錢不給房間。因為他鏡頭很少,順利的話,最多十天就能殺青,而且還是有拍到他的鏡頭的時候。

  拍畸戀的時候還想著作為導演要和底下的人同甘共苦的柳臨淵,拍深淵的時候就被教導,規矩就是規矩,大佬們住的好點是應該的,不然怎麼體現階級的差別。主演難道要和群演住在一起,體現親民麼。

  助理比朴保劍還要忐忑,樸保劍只想著他的演技出了問題,助理除了擔心演技還要擔心他的『貞潔』。雖然柳臨淵沒有什麼不好的名聲,但這種事很難說啊。不然為什麼誰都不留,偏偏把自家藝人留到最後,還是點名留到最後,現在還回酒店了!

  怎麼想怎麼不對勁的助理跟著朴保劍同柳臨淵一堆人一起上樓,還想要一起進房間,被柳臨淵的助理攔在門外的時候不敢硬闖,飛速跑到走廊的盡頭給經紀人打電話。

  經紀人知道的比助理多一點,想的就更複雜。比如柳臨淵當初硬懟了社長,要朴保劍參演,該不會就是沖著這個吧?不是不可能啊?我們孩子不是長的不錯麼!一個電話就打到了社長那裡。

  正在聽樸保劍講他理解的文賢敏想要找出問題的柳臨淵,接到車太炫嘲笑的電話十分無語,把手機遞給樸保劍,看他不解的表情告訴他「你們社長說你太帥了,要把你賣|身給我。」

  「哈?」樸保劍一臉茫然的結果電話,就聽到手機那頭還不知道已經換人接聽的車太炫說著好好對我們孩子,談個戀愛他絕對支持的話,輕叫了一聲「哥!」

  車太炫頓了頓,大笑,笑的柳臨淵都能聽到手機那頭的笑聲,無語的很。樸保劍尷尬的要死,同社長解釋,說他在和柳臨淵對劇本。車太炫笑他哪有對劇本兩個人單獨的,說完發現問題,讓他把手機還給柳臨淵。

  導演單獨找演員對劇本一般就兩個原因,第一個是普遍意義上的『床上劇本』,第二個代表演員有問題,而且不太適合告訴所有人這個人有問題。後者的問題在於,如果到單獨的地步,導演會認為那個演員的問題比較大。

  車太炫問柳臨淵他們家演員出什麼問題,得到一個角色理解偏差的答案,歎了口氣,說是拜託柳臨淵就掛了電話。柳臨淵看向同樣聽到答案,有些忐忑的樸保劍,丟開手機讓他繼續說人物。

  樸保劍說的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要直接問柳臨淵偏差在哪。所謂的人物偏差可大可小,就像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劇本是同一個主要是同一個,演員理解的角色和導演想要塑造的角色出現偏差,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理解有偏差不是大事,但也不算小。演員是導演的提線木偶,樸保劍和柳臨淵要的東西不一樣,那就是樸保劍出了大事。他必須要做到和導演的想法一致才行。至於創造角色的人是演員,演員說服導演接受某些偏差什麼的當然也可以,但是樸保劍不行,安聖稷那種才是可以的。

  柳臨淵聽完樸保劍對文賢敏的理解想了一會兒,差不多知道樸保劍的偏差在哪了。朴保劍是真的把文賢敏當彌賽亞了,出演一個『神』。但柳臨淵的彌賽亞更像是一個符號,神是神沒錯,可不是樸保劍的神。

  「我們聊了那麼多次,我怎麼會沒發現呢。」柳臨淵自言自語的開口。樸保劍卻以為她問的是自己,小心道「可能是因為我們一直在聊劇本多過角色。」

  意外這個答案的柳臨淵恍然道「是啊,我們一直在聊劇本和宗教,偏偏忘記了人物。」說著直起身看著樸保劍「你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神話體系吧?」看他點頭問他「知道哪幾個?」

  「希臘神話和一點北歐的神話。」樸保劍猶豫的看著柳臨淵「您是想說,文賢敏更接近這些神話體系裡的神,不是彌賽亞那樣的神之子?」

  柳臨淵點了點食指「我是想說,目前有的神話體系裡的神都是人創造的,有人給他們加上了超能力讓他們成為神,有人則是給他們加上了人類所期待的品格,讓他們成為神,但是歸根結底,都是人創造的。」

  「彌賽亞也一樣,當然了,我說的是我的彌賽亞。」柳臨淵表示自己不想和他談論宗教問題,不然就又扯遠了「我創造的彌賽亞,是你要扮演的一個角色,你要做的是扮演我創造的這個人,而不是把對方當成自己的神,這個能理解嗎?」

  樸保劍倒是想要點頭,但是怕這個頭點下去,就真的被柳臨淵當成是理解了,緩緩的搖頭「我可能懂,但我沒辦法完全摒棄我的信仰成為一個新的人,我想要成為他,但我也不是不存在,彌賽亞是我的神。」

  「彌賽亞是你的神,但我不是你的神,對吧?」柳臨淵看朴保劍眉頭皺起的樣子笑道「按照你剛才的話,如果文賢敏是一個現實中的彌賽亞,那我就是創造他的神了啊,這樣的邏輯沒錯吧。」

  「既然我不可能是你的神,那文賢敏也不是你的神,你有你自己的神,你想要為你的神做什麼,跟我沒什麼關係,我也不會發表什麼意見。但你不能用扮演一個你的神的狀態去演文賢敏,那你的表演會出問題。」

  「拍攝的時候你就出問題了,你不是感覺到了攝像機那邊有什麼東西,那不是你感覺到的鏡頭,是你明確的知道哪裡有鏡頭,在你進入角色認為自己是彌賽亞時出於自身的抵觸,不是你扮演的角色的抵觸。」

  「最後一次拍攝的時候我告訴你不會拍,可機器依舊開著。那次你沒有看鏡頭,也沒有出什麼問題,很順利的就過了。那才是你正常的演技,不是你想了一堆東西之後表演的東西。」

  「是樸保劍認為彌賽亞不應該拍攝,或者不應該是個演員,甚至不應該會接觸這個劇本。你沒有駕馭文賢敏這個角色的能力,你只能做到努力成為他,但是你在成為他的時候和你本事的認知又會抵觸。」

  「我很抱歉,我之前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我想的更多的是你身上能給我的那種特有的宗教感。」說著抱歉的柳臨淵表情可沒有歉意,而是對樸保劍說「可是作為演員,那是你需要去克服的,而不是在我的片場說些神神鬼鬼的東西,這會給我們兩個人帶來麻煩,你懂嗎。」

  「你說你看鏡頭是無意識的,因為那裡有東西。你想要大家怎麼理解這句話,我在拍神之子,在拍宗教,在拍信仰。你的這句話會被其他人怎麼解讀呢?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可能沒想那麼多,但你不應該那麼做,禍從口出,這點道理你應該比我清楚。」

  樸保劍迅速起身想要鞠躬道歉,柳臨淵卻拿著劇本頂著他的肩膀,把他頂了回去,繼續道「我們這個圈子搞不好是全韓國最迷信的,開機要拜神,殺青要擺宴,拍宗教要敬鬼神,片場連說話都要小心。」

  「有多少人認認真真的在做這件事我不知道,反正我早上說了句海邊太陽曬死了,都被人說不能說死,這東西很煩。我也知道很煩,但我們都得按照一定的規矩來對吧,既然我都要遵守,你遵守一下也沒什麼問題。」

  柳臨淵看著樸保劍「如果你能遵守這些,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管是什麼類型的基督教,都在宣揚一件事,上帝是唯一的神。你的宗教是有排他性的,但你不可能在有排他性的情況下,就因為你信仰上帝就不挑吉日不拜神了。」

  「你跟著劇組拜神,不可能就跟過我一個劇組,你跟著不用的劇組,拜過不同的神靈,你的信仰到底是什麼,你真的能確定嗎?還是說你覺得上帝不會在乎,他很包容?可如果上帝包容的話,為什麼他是唯一的神呢,為什麼除他之外都是異端?」

  翹著腿靠在沙發上的柳臨淵攤開手輕笑道「當然,我依舊不會對你的宗教發表意見,那跟我沒什麼關係,不是我的事情。我只是在告訴你,神是人創造的,文賢敏是我創造的。我創造出了彌賽亞,不代表我就是上帝。」

  「那麼表演我創造的彌賽亞的你,也不會真的成為神之子。你理解的彌賽亞是新約中被稱之為耶穌的代名詞,但事實上,這是新約的教派定義,真正的彌賽亞到底是耶穌還是別的什麼,誰都不知道,我當然也不知道,那只是我給文賢敏這個角色創造的名字而已。」

  手肘撐著大腿彎腰靠近樸保劍,笑眯眯的看著他的柳臨淵盯著他的眼睛,讓他想清楚「如果你還是堅持彌賽亞是神之子,文賢敏是神之子,那你就要說服自己,我是你的上帝,你確定你要這麼做?」

  重複著自己不會管演員到底有什麼宗教信仰的導演,在徹底打擊別人的宗教信仰後,很滿意的得到樸保劍的回答,他會考慮清楚的。這比『我想明白了』和『我會改』都要誠實,後兩者頂多是敷衍。信了那麼多年的事情突然就能改?那她就真的能頂著光環裝上帝了。

  樸保劍出去沒多久,文承賢敲門進來問她樸保劍怎麼樣了,柳臨淵還沒回答,床上的IPAD裡先傳來俞承濠的聲音,問樸保劍怎麼了。

  正在和同男朋友視頻的柳臨淵,把IPAD丟給文承賢,讓她先解釋,去隔間煮咖啡。她定的是套間,至少要住兩個月以上的,當然是家當齊全。弄好咖啡出來,文承賢已經把事情說完了,給他們兩個說了結果。

  文承賢對這種隨便就說自己是上帝的親故很無語「你就不怕遇到極端的人認為你在褻瀆神,到時候樂子就大了。」

  「我又不是對記者說,而且我是有前提的好嗎。」柳臨淵說他想太多「保劍你又不是不認識,說什麼極端啊,他頂多就是信仰的宗教極端點。」

  俞承濠則是說兩人的說法都對「保劍好像家裡面都信這個,唄環境的影響比較多,本人還好吧,真的很虔誠的你們應該知道,碰到個人就傳教的,那樣的才算奇葩。」支持完女朋友,又讓女朋友小心點。

  「我覺得承賢說的也對,有些話還是不要隨意說,說多了搞不好在什麼時候就會說錯場合。」俞承濠讓文承賢把平板給柳臨淵,擔心道「萬一你要是牽扯上這樣的問題,很難解釋的,我們國家到處都是信教的,連出門都不安全。」

  柳臨淵點頭表示知道,文承賢笑她也就對上俞承濠正常點,問她明天拍攝是讓朴保劍照常拍,還是讓其他人先拍。柳臨淵說是讓朴保劍照常拍,有些事就不能給時間讓他多想,想著想著搞不好又想回去了,那才蛋疼。

  兩人說起劇組的安排,俞承濠就安靜聽著。說到一半文承賢說起調度的問題,柳臨淵隨手把平板扣在沙發上去拿拍攝計畫,和文承賢一起研究。兩人聊了有半個多小時,文承賢走的時候都忘了和俞承濠打招呼,還以為對方早就掛了呢。

  關了門的柳臨淵回來看到沙發上的平板也才想起來男朋友,倒是沒想過他會掛,拿起平板看俞承濠把平板固定在架子上,自己在桌上寫著什麼,跟他說對不起,剛才她忘了。

  「嗯。」俞承濠隨口應了一聲,依舊在寫著什麼,柳臨淵問他在幹嘛,俞承濠頭都不抬的開口「讀書筆記,我下個月進組的角色在歷史上的原型的傳記。」

  柳臨淵看他在忙說她先去洗澡了,依舊得到一聲『嗯』後,用支架把平板也放在桌上。洗了澡出來看他還在看,也拿拍攝計畫出來看,她想要做事情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兩個城市、兩個房間、兩張桌子、兩個平板,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做著相似又不同的事情,不管是注意力還是視線都不在彼此的身上,通話卻始終沒有掛斷,書寫的聲音變成呼吸聲。桌上的IPAD被移動到床邊,分享另一個枕頭。插在插座砂上的電源線,充的可不止是電。

  清晨被鬧鐘叫醒的同時,聽到男朋友一聲早安的柳臨淵,閉著眼睛摸索著平板,拔掉充電線迷迷糊糊的說了聲早。一手按掉鬧鐘,微微睜開眼睛,看俞承濠還坐在桌邊,打著哈欠問他「通宵?」

  「等下去睡。」俞承濠問她「晚上十點見?」看柳臨淵點頭笑著讓她去洗漱。

  沖涼清醒的柳臨淵打了個底妝拿著兩支口紅出來問俞承濠拿個好看,俞承濠說桃紅色的好看,柳臨淵看看手上的玫紅色和水紅色,懷疑道「你是不是分不清這兩個顏色?」哪來的桃紅。

  「視頻有色差的。」俞承濠笑著為自己找理由「我想說都好看,可是你肯定不高興,但是我真的覺得你塗什麼都好看。」

  不接受套路的柳臨淵給他建議「你下次可以說左手和右手。」

  「我上次就說了,結果你說我們是鏡像,還說我們的左右手不一樣。」俞承濠無辜道。要不他就用這招了啊,不是都失敗了一次了麼。

  想起來的柳臨淵被逗笑了,上次是鵝黃色和淡黃色的坑,她發現俞承濠有些色盲。結果俞承濠說,大部分男生都分不出來,他其實算好的,至少知道的多,不會MAC和MC弄混。

  柳臨淵說那是男演員經常要化妝的優勢,俞承濠反駁李炫雨絕對能弄混。這明明是有女朋友,女朋友還有一堆化妝品的優勢,逗的柳臨淵大笑,說要告訴李炫雨他被嫌棄了。

  俞承濠讓她不要有顧及隨便說,反正李炫雨最近懶的很,因為在休息也不鍛煉了。他馬上要進組,最近一直在舉鐵,和李炫雨PK還是沒問題的。並不知道就這麼被兄弟預定了真人PK行程的李炫雨成為兩人聊天的話題,閒扯半天。

  笑著定了口紅的柳臨淵,塗完回來給了俞承濠一個飛吻「我走啦∼」

  「好∼」俞承濠親了下鏡頭,退回去舉著平板笑道「晚上見。」

  柳臨淵也跟他一起笑「嗯,晚上見。」

  新的一天,開始了。


112.俞承濠

  彌賽亞在設定上分前後期,前期的主要拍攝地在釜山和濟州島。前者有韓國最大的碼頭, 釜山港在整個亞洲都是前幾名, 後者有最漂亮的大海, 一樣是進亞洲乃至世界排名的。主要拍的是外景,和群演多的場面。

  中後段回歸首爾,這部分多是拍棚內景,或者需要首爾地標建築的景色。剛開始選景的時候有人建議去上海影視城, 碼頭比他們選的那個還要後期加工的釜山碼頭好用多了,他們是現成的。

  別以為彌賽亞拍的是七八十年代的韓國去上海找景很奇怪,實際上, 中國擁有整個亞洲最大的攝影基地,古今中外各種景都能在中國的各個影視基地找到。而且相對于日韓的物價來說, 還便宜, 以至於很多劇組跨國拍攝。

  柳臨淵倒是拍板了,隔壁國家限韓的規矩在鬆動,愛豆們的情況怎麼樣柳臨淵不是很瞭解, 但是電影跨海過去拍攝就她所知沒受到什麼拒簽之類的抵觸。好歹也是去給人家增加收入的, 沒理由抵觸。

  可惜去接觸上海那邊的人說時間匹配不上, 柳臨淵想要棚有人了, 而且還不止一個, 檔期都排到明年。對方說有個差不多的棚柳臨淵又覺得不太滿意,最後還是回來自己弄。

  簡而言之, 釜山碼頭定下來還是廢了點功夫的, 當然要專心拍攝。花費在工作的時間變長就等同於戀愛的時間變短, 雖說每天視頻沒有斷過,可視頻和真人見面還是不一樣。俞承濠不好去釜山探班,因為柳臨淵很明確的說沒時間陪她,而且他會打亂她的計畫。

  現在劇組轉戰首爾了,快兩個月沒見的情侶們終於能見面了!男朋友終於到現場探班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給個小知識,探班演員或者任何工作人員都可以玩驚喜,但是探班導演最好不要那麼做。一來導演基本是最忙的那個,心理對驚喜再高興,時間上也接受不了。因為導演停下,整個組都得停下。

  第二就是,導演普遍暴躁,再和諧友愛的片場也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小麻煩,此時讓導演像個彌勒佛一樣覺得世界如此美好是不可能的,先處理問題才比較實際。也就代表如果在不通知導演的情況下玩驚喜探班,很容易撞上導演心情很不好的時候。

  俞承濠碰到了變異版的第二種。他倒也不是故意想玩什麼驚喜,而是昨晚視頻的時候忘記說了,今天過來前打柳臨淵的電話,在電話裡說到時說了。不過按照柳臨淵心不在焉的回答方式,俞承濠懷疑柳臨淵其實沒太聽她在說什麼。

  而現在車停在拍攝組最週邊被場務隔著車窗鞠躬道歉,說是前方在拍攝讓他先換道或者等一下的情況,讓俞承濠確定柳臨淵真的沒聽他的話。不然場務不會不知道有人探班,更不會不知道是他,看到自己的時候還一臉驚訝。

  撥給女朋友的電話無人接聽,俞承豪想著柳臨淵在忙,打給她的助理,助理再通知場務放人,俞承濠才得以進去。停好車,拎了滿手的紅參(探班常規高檔禮物)還沒靠近拍攝地被趕來的助理帶到餐車旁邊的休息區,說是柳臨淵在發火,讓他先等等。

  助理開玩笑說現在去可能會被遷怒,俞承濠笑著點頭讓助理去忙,把禮物拜託給餐車的人先放著。自己溜達去人最多的地方,壓低帽沿混在工作人員中間準備見識一下柳臨淵發火。

  說起來俞承濠上次見到柳臨淵發火還是拍深淵的時候,那次是因為道具的人弄錯了東西。俞承豪的場次不多就看到過那一次,那次事情不大,所謂的發火也沒多誇張。

  俞承濠倒是聽說柳臨淵發火有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脾氣爆,第二個階段是不說話,第三個階段是直接趕人。最後一個聽說是當場開了一個攝影助理,第二個階段是低氣壓大魔王。他只看過第一種。

  今天,他有幸見識到了第二種。

  這場拍的是議員夫人孝敏和頭牌牛郎開車到南山約會的戲碼,這是很重要的一節,孝敏這個角色能不能在有限的鏡頭裡讓觀眾被帶入進去就看這場戲。這一段是牛郎想要和孝敏發生什麼,但孝敏拒絕了,她確實喜歡這個人,但她也非常清醒,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牛郎的角色定了崔振嚇,他的演技沒問題,演牛郎也足夠有說服力,加上教授的面子在,人選就這麼定了。孝敏的角色面了很多人之後,柳臨淵在看綜藝節目的時候看到了宋智哮,發了試鏡邀請過去,見了兩面,這個角色就定下了。

  孝敏是個很特殊的角色,是整部作品裡代表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那個人。在一群瘋子中間,出現一個正常人的下場就是那唯一的一個才是真正的瘋子。擁有上帝視角的觀眾會從這個角色身上,發現一些特殊的事情,比如安聖稷當初想的那些。

  但柳臨淵不想要給觀眾思考的時間,至少在第一次觀影的時候不要想那麼多。飾演孝敏的演員必須有一種天然的喜劇效果,能沖淡角色帶出來的那些近乎于瘋狂的理智,讓彌賽亞更商業化。

  宋智哮是很棒的一個選擇,說實在話這位姐姐的演技不是柳臨淵選她的原因,反倒是她在做的讓業內詬病的曝光度過高才是她定下人的理由。當然了演技也是有的,不然後續沒得談。

  演員是個很忌諱在大眾心目中留下固定印象的職業,過度的曝光對演員這個職業是種損耗。最簡單的就是一旦綜藝節目參加過多,人設在觀眾心中固定,那在觀眾看到演員就想笑的時候,演員的戲路很容易就被限制。

  固定參加一檔每個禮拜都會播,還一播七八年的綜藝,宋智哮身上就有這個問題。看看她之後的作品就知道了,主要路線在往輕喜劇的方向發展。不是她不想拍深刻題材,而是深刻題材的製作組首選不會是她。

  柳臨淵不一樣,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孝敏再理智冷靜,在觀眾面前也會打個折扣,因為宋智哮太有名,這張臉也太有名,孝敏反倒是演員在扮演的角色。沉浸感被削弱,人物背後帶來的深層思考價值自然也被削減。

  但是!凡事都有個但是!但是柳臨淵是要這個角色有發揮的,普通觀眾當商業片看的作品,是要讓影評能挖掘到特殊性的!不然作品的逼格怎麼刷!而崔振嚇和宋智哮的組合有個BUG,他們演過夫妻,還是輕喜劇的夫妻,太坑了!

  今天兩人都是第一次進組,第一次和對方搭戲,默契卻已經有了。這在其他組絕對是好事,對手戲演員有默契總比沒默契好。可這兩人的默契太多了,多的畫面被弄亂了,柳臨淵很不高興。

  一輛敞篷跑車四周都被攝像機包圍,駕駛位山的崔振嚇拘謹的坐著,副駕駛的宋智哮在卡的同時斜了想要上來補妝的助理一樣,讓她老實點站著,看不到現在的情況麼,導演臉都黑了。

  黑臉的導演讓現場進入蟬鳴都能聽到的安靜中,走到宋智哮旁邊,看著車內的兩人「我要的是嫖|客,漂亮、大方、但是給錢嫖男人的女人,你給我的是戀愛中的女人,你是有多喜歡他?」

  柳臨淵看向崔振嚇「還有你,我記得我讓人帶你去牛郎店待了兩個禮拜,這就是你給我的東西?你這個不叫頭牌,你這個叫事業有成。」捲曲的劇本敲了敲手心「你們兩是打算拍一個羅曼蒂克的愛情劇嗎?」

  一句髒話都沒說,連說話的語氣都不帶火星的柳臨淵,□□場就壓的眾人小心翼翼的,何況是一直NG的演員。說完往回走的柳臨淵揮手讓副導演重新開始,三分鐘後她親自喊出的一音效卡,讓全場大氣都不敢喘。

  站在人群裡的俞承濠卻用壓著帽沿的姿勢擋著臉,無聲的笑了。不是笑柳臨淵而是笑自己,笑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覺得柳臨淵超級帥,實在是沒救了。哪怕因為很清楚自己有多喜歡這個人,可柳臨淵就是能時不時的用各種方式告訴他,他永遠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喜歡。

  男朋友自帶無敵厚的濾鏡看女朋友的時候,女朋友卻一點都沒發現他的存在。卡到第十九次眼看要突破二十的時候,她連話都不說了,因為她發現演員們的壓力有點過大,出不來狀態。

  看看時間宣佈全場休息吃晚飯的導演面無表情的往餐車的方向走,周身一米內連個飛蛾不敢靠近。助理頂著文承賢看勇士的眼神湊過去,說是俞承濠來了,讓柳臨淵有些愣,側身準備找人,轉頭的功夫已經看到人了,嘴角無意識的勾起,笑起來的瞬間,低氣壓大魔王回歸人類身份。

  俞承濠上來輕輕抱了她一下想要鬆手的時候,柳臨淵伸手用力回報他,深吸一口氣,滿鼻的樺木的氣息,那是她選的香水。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讓柳臨淵安定下來,心裡的那點火苗也熄滅了,放開俞承豪退後一步。

  「來了。」

  「來了。」

  笑著接話的俞承濠站在她旁邊沖周圍偷瞄他們的工作人員打招呼,說是他過來探班,在餐車準備了紅參,大家去吃飯的時候可以拿。剛才躲開大魔王的文承賢現在也上前,摟著俞承濠一副哥兩好的姿態,笑著讓大家都去。搞得好像俞承濠是來探他的班一樣。

  不過他這個操作倒是讓偷瞄的人收回了視線,擁抱也不是什麼出格的動作,柳臨淵和俞承濠也沒抱多久,剛才搞不好是他們想太多的呢。柳臨淵和文承賢是親故,文承賢和俞承豪是親故,關係很正常。

  保持著這種正常的關係,三人帶著助理到了休息區,戶外拍攝都是搭棚子,導演有專門的休息棚,但四面無遮擋就是有個頂,也沒什麼用。助理去給柳臨淵他們拿飯了,文承賢吐槽俞承濠來探班也不帶點實在的,紅參能幹嘛。

  「紅參特別貴。」俞承濠笑他「你不是前幾天還跟我說你們餐車是全韓國最好吃的麼,怎麼今天還想要我給你帶吃的?」

  前些年走親民路線的柳臨淵,如今是不會委屈自己的路線。研究了一下各家提供的餐車之後,選了家最好吃也是最貴的跟組,反正她不缺錢何必委屈自己。而這被當成同『九小時工作』一樣的福利,讓柳導演的名聲無敵好,算是無心插柳。畢竟住宿還行,吃飯都是能看到的,玩特殊對待不合適。

  文承賢就和已經進組,過的水生火熱的俞承濠炫耀,先說什麼電視劇就是不靠譜,再說他的導演也太摳了什麼的。俞承濠自然是沒法反駁,不過他有絕殺,提醒文承賢他誇的是自己女朋友,讓文承賢直接掛了電話,並且十分想把這個人拉黑!

  「餐車再好吃,吃多了也會膩啊,想要吃點新鮮的。」文承賢說著看到助理拿著三個餐盤顫顫巍巍的過來,連忙起身去接,還吐槽俞承濠裝什麼大爺。

  俞承濠接過他遞過來的餐盤遞給柳臨淵,還有一份沖助理說不要了,他吃過了。小姐姐愣了一下,看看文承賢,再文承賢把餐盤推還給她,讓她自己吃「你太瘦了,多吃點。」

  助理小姐姐笑著端著餐盤走了,俞承濠坐回凳子上撐著下巴打量文承賢,看的文承賢渾身不舒服問他幹什麼。

  「沒看出來啊。」

  「看出什麼?」

  「裝傻?」

  「裝什麼傻?」

  俞承濠揶揄的調侃文承賢「跟我裝什麼,難道怕我告訴妍秀?還是你真的做什麼對不起妍秀的事情,才不敢說?」

  「別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對不起她了。」文承賢讓俞承濠正常點「別亂說,不然又要吵架!」

  柳臨淵用紙巾擦著筷子默默的接了一句「他不是裝傻,是真傻。」對上男朋友詫異的眼神,給他一個前情提要「當初暗戀金妍秀暗戀的全世界都知道,最後還是金妍秀開口的,自己不敢說,以為大家都不知道。」

  「你明明就不知道!」文承賢不滿的看著柳臨淵「現在又說這個幹什麼。」

  俞承濠長長的『哦∼』了一聲,笑問柳臨淵「你把這個當拍攝時放鬆的遊戲來看了麼?小心妍秀生氣。」

  「不會,你只要不說,這傻子這輩子都不知道。」柳臨淵告訴他關鍵點「金妍秀知道,前兩天還連續來探班,後來發現這就是個弱智,就不來了。」

  被她逗笑了的俞承濠一臉看神奇物種的眼神看向文承賢「我在一本書上看過,說是戀愛的人會自動遮罩信號,當時覺得不可能,可你這個樣子我反倒相信了。」

  「不要打啞謎,說清楚點,到底是什麼。」文承賢左看右看,看向柳臨淵「你說!」

  柳臨淵說「為什麼戀愛的人會遮罩信號?」

  「具體內容忘記了,大概的意思是人在有固定伴侶的時候大腦會分泌一種物質,為了能誕生出更好的後代,在後代出現前,人會忽視那些求偶的信號。」俞承濠回答道「是一本討論一生一世的真愛是不是真實存在的書。」

  拿筷子指著柳臨淵的文承賢讓她別繞彎子「告訴我啊!」

  柳臨淵笑問俞承濠「那你覺得會嗎?」

  「說實話,我還真不會,我是能感覺到的。」俞承濠笑著戳了下柳臨淵要鼓起來的臉,話鋒一轉「感覺到才能明確的拒絕啊,不然這麼不上不下的拖著,誰知道什麼時候出問題。」

  並不太滿意這個答案,但也能接受的柳臨淵表示「算你誠實。」

  文承賢壓低聲音叫了一句「呀!當我不存在麼!」看兩人一起轉向自己,咳嗽一聲「趕緊說,到底是什麼!」

  俞承濠笑了「秘密∼」說完感覺被人踢了,沖柳臨淵癟著嘴裝可憐「有人踢我∼」

  「我!」文承賢伸手就想打他,下一秒被柳臨淵踢開「我們難得見一面,你在這摻合什麼。」

  自覺好心沒好報的文承賢氣呼呼的瞪著柳臨淵「我是為了誰,還不是因為要幫你避嫌麼,你都沒用完就準備丟?」

  「避嫌的意思是指我們戀愛的消息?」俞承濠看他一臉『不然呢』的表情,笑的更開心了「你怎麼知道我們需要避嫌?」

  文承賢愣了一下「難道你們不怕被拍?這裡可都是人,隨便一張照片你們就得公開了。」說完發現不對「你們想公開?」

  理所當然的點頭的俞承濠反問他「為什麼你認為我們不想公開?」

  這個文承賢還真沒回答上來,想了想「因為你每次出門都帶著帽子?」

  「那是因為在路上被認出來會有拍照和簽名,萬一人多的話會很麻煩的。」俞承濠解釋道「順其自然的公開也挺好的。」看到柳臨淵表情不太對,問她怎麼了。

  柳臨淵咽下嘴裡的食物放下筷子,有些糾結的看著俞承濠「我攔下了要公開的消息,我以為你還是之前那樣,想著暫時不要公開的。」

  「攔下是什麼意思?」俞承濠沒太明白。

  難得碰到俞承濠不懂的,文承賢立刻出聲「就是所有正規報導和新聞,包括熱搜,只要是你知道的管道都不會放你們的消息。」說完發現不對,問柳臨淵「你不想公開?我記得你不喜歡地下戀啊。」

  「確實不喜歡,但是他之前好像沒準備好。」柳臨淵提醒疑似失憶的男朋友「你之前問過我想不想公開,你說會有點問題。」

  想起來的俞承濠失笑「可是我不是說了不用顧慮我麼,我和經紀人連方案都做好了,出門除了帽子什麼都沒帶,我們也沒少去人多的地方,結果一直沒消息。我還以為我真的特別沒有知名度,大家都不認識呢。」他還蛋疼過這件事。

  「結果,原來是你攔下了啊∼」俞承濠非常刻意的長歎一聲,對柳臨淵說「都忘記你是媒體見了都怕的人了。」

  韓國對記者動手的人挺多的,藝人和非藝人都幹過。但是能拿著吊銷記者執照這種大招威脅的,圈內一隻手就數得過來,柳臨淵就在那個手掌上。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名聲不錯但污點少的有點過分的柳臨淵,還是被圈內聞到了奇怪的味道。

  流言傳開來,事情就被無限的誇大,動手打人變成動手打死人,吊銷執照變成能封插。傳到俞承濠那邊時,柳臨淵已經變成揮揮手就能讓記者群抖三抖的黃金BOSS了,普通玩家根本不敢招惹,遇到先跑的那種。

  柳臨淵聽到這個消息覺得有些荒唐,但也沒太澄清,反正圈內的消息一般傳不到圈外去,就算傳出去也是捕風捉影的,她又不是台前的明星,在乎名聲做什麼。至於紙媒和網媒不敢輕易找她麻煩,反倒利大於弊了。

  剛剛被『小秘密』忽視的文承賢此刻很是幸災樂禍,就差在邊上給他們煽風點火讓他們吵起來。只能說,他真的是太小瞧金妍秀嘴裡,一天二十四小時能秀二十五個小時恩愛的『情侶狗』了。

  女朋友還沒說什麼,男朋友已經拉著她的手親了一下,笑她「既然你做錯了,那為了補償我,等你休息的時候去探我的班怎麼樣?」

  「這算什麼補償…」

  文承賢的話說到一半,柳臨淵笑著打斷「我還可以帶記者去給你探班,幫你的劇刷一波熱度,順便公開戀愛。」

  「這也太兒戲…」

  再次說到一半被打斷的文承賢,聽到俞承濠說不用了「既然你攔了,不如我們就再等等,一次性到位好了。」

  「什麼叫一次性…」

  第三次被打斷的文承賢,在柳臨淵的一句『那你有的等』後,踢了下桌子「過分了啊!我還在呢!幹什麼一直當我不存在!」

  俞承濠一臉無辜的轉頭「咦∼你怎麼還在?」

  「你沒走嗎?」柳臨淵跟上。

  文承賢捂著後勁差點被氣的摔倒在地,筷子往餐盤裡一丟,端起餐盤就走,不跟你們這兩個禽獸玩!至於身後的笑聲,勞資聽不見!

  等他走遠了,收斂笑意的俞承濠看著他的背影問柳臨淵「真的沒問題嗎?他要是出了事搞不好能砸了攝像機不幹了。」

  「你說的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的文承賢很清楚什麼場合要做什麼事情,再生氣工作還是會做。我們都長大了,也都知道發小孩子脾氣沒意義。」柳臨淵笑道「他也就私下只有我們的時候還是弱智,平常都能和陌生人喝酒說笑了。」

  俞承濠倒是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那文承賢的變化還真挺大的,鬆開柳臨淵的手讓她繼續吃飯「你先吃,吃完我們再說。」

  兩人似是而非的沒有告訴文承賢的小秘密其實簡單的很,就是助理小姐姐喜歡文承賢。柳臨淵一共四個助理,三男一女,小姐姐主要負責交際類,有些時候身為女性的柳臨淵帶一個女助理更方便點。

  小姐姐為什麼、什麼時候喜歡上文承賢的柳臨淵不清楚,她發現的也就比俞承濠早一點,她還真沒有俞承濠那種看一眼就能發現不太對勁的技能。俞承濠是在這個圈子長大的,男男女女的事情太熟悉了,都快成自帶技能了。

  其實從俞承濠能和柳臨淵不管是明戀一樣的暗戀,還是奇怪的追求方式裡都能看得出來,俞承濠很會處理男女關係,或者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柳臨淵雖然不是什麼奇葩也挺能搞事情,但碰上俞承濠就自帶變成了甜蜜的女朋友,不止是柳臨淵給力,也是俞承濠能接住她拋過來的東西。

  柳臨淵則不是,雖然她的情商沒什麼問題,但也沒有對男女之事很敏感。而且她一直在忙,片場的事情都管不過來,也沒心思管這些小事,這事還是金妍秀告訴她的。

  之前金妍秀連續探班,她自己還有電視劇在拍,雖然不是主演也是重要配角,現在的金妍秀也算有點演員的樣子了。老老實實的按照公司的規劃路線走,電影的機會小,就去拍電視劇。

  文承賢和柳臨淵想要幫忙她也不要,說是想要自己試試,兩人也沒非要插手,關係很好的親故三觀還是很像的,都覺得如果金妍秀要幫忙會說的。電視劇拍攝跟戰爭差不多,時間卡的非常緊,柳臨淵對她能頻繁出現在自己的片場很疑惑,就直接問她難道不用拍攝麼。

  金妍秀就述說了一個『愛情保衛戰』的故事,說的柳臨淵一臉茫然。在金妍秀問她,文承賢會不會有問題的時候,非常肯定的告訴她,文承賢百分之百不知道,那傢伙比自己還沒情商,堪稱智障。

  必須要說,本來還有點懷疑的金妍秀,對柳臨淵說出的話還是很相信的,主要是文承賢真的在這方面挺蠢的,要是文承賢能有一腳踩兩船的本事,她能懷疑文承賢被人調包了。

  得到安心答案的金妍秀就沒再出現,回去趕她的拍攝了。柳臨淵自然也不會和文承賢說,俞承濠聽懂了柳臨淵的意思也沒說。沒說的原因還簡單的,說了反倒有可能出現意外。

  發現不了問題在哪的文承賢能一直蠢下去,但是被提醒有人對自己有好感,這個人還會經常見(柳臨淵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情開人),不是尷尬就是想歪。沒那個必要,還不如不知道呢。

  別人家情侶的事情別人自己去解決就好,陪著女朋友吃完飯的俞承濠和柳臨淵沒聊兩句,差不多就要開工了。俞承濠想去看看,柳臨淵則是讓他先去車上等著,結束一起回家就好。

  「你特地化了妝來見我,別告訴我是想給我看你帥氣的臉龐。」柳臨淵看著他下眼瞼的位置「遮黑眼圈的?有時間來找我是趕拍換來的時間?」

  俞承濠裝傻「我從劇組直接過來,臉上帶著妝沒來得及卸。」

  「文承賢是真傻,你呢,是故意裝傻等著我拆穿,古裝扮相都是大濃妝,哪有你這麼淡的。」柳臨淵笑他「那麼認真工作的人,現在因為想來看我把工作排到第二順位嗎?」

  被拆穿的俞承濠笑道「你永遠是第一順位,哪來的工作。」點了點眼瞼「昨天我們通宵大夜一直拍到中午,收工就休息了,我明天七點過去就行。不是趕拍,放心吧,我有努力工作,還要賺錢公開啊∼」

  「你那種準備跳過戀愛一次性放婚訊的想法先收一下,有點不太現實。」柳臨淵笑著起身「去車上等我,順便睡一會兒,別說不困,熬夜熬過了,人會亢奮我知道。但你現在不睡,明早要早起,搞不好起不來。」

  還要說話的俞承濠被柳臨淵一個眼神壓制,舉起手做投降的姿勢,說他會乖乖去睡。柳臨淵滿意的點頭,轉身招呼助理盯著俞承濠去車上再回來。自己往現場走,她還有兩個演員要折騰。

  再次開機的兩位演員大概是休息的時候商量過了,有點意思了,但依舊不是柳臨淵要的感覺。又拍了一個多小時,沒有一條能用的,柳臨淵覺得這就是在浪費時間,直接宣佈收工。

  陪著折騰了半天的工作人員松了口氣,被留下的兩個演員卻很心累,看著彼此的眼神都是一樣的糾結。柳臨淵則是去找俞承濠讓助理送他回家,疲勞駕駛不知道的時候就算了,知道的時候還是老實點。

  熬了大夜好不容易睡著的俞承濠被叫醒的時候有些懵,問柳臨淵為什麼不一起回去。柳臨淵說她得帶兩個演員去體驗生活,之前交給他們的功課做的太少了,需要補課。

  沒睡醒的俞承濠智商和情商都降到底線,很有小孩子脾氣的說不行,柳臨淵答應他回去的。柳臨淵哄了兩句,俞承濠慢慢的也醒了。剛要說讓柳臨淵去忙的時候,柳臨淵直接答應他。

  「那我們回家。」

  一句話把俞承濠的『你去忙』給憋回去,就算理智上再怎麼知道工作重要,感情上也不想說。柳臨淵倒是笑著鬧他,說他跟三歲一樣。最後還是助理開車把他們送回去了。

  很久沒進家門的柳臨淵都有些不太習慣了,被俞承濠抱著來回搖晃的過程中慢慢找回熟悉的感覺。家裡的綠植被照顧的很好,小客廳還多了一個貓窩,是她不在家的時候俞承濠問她能不能把貓帶回來的時候放的。其他倒是沒什麼變化,和走的時候一樣。

  柳臨淵推著俞承濠去洗澡準備睡覺,自己跑去廚房煮咖啡。也就三五分鐘的時間,回了臥室的柳臨淵看到俞承濠倒在床上睡著了,低聲笑了笑,就這樣還硬撐著說什麼還不困。

  脫掉拖鞋,掀開被子,並不是很會照顧人的柳臨淵,費了半天勁把俞承濠的睡姿擺正,蓋上被子準備下床。結果被不知道是不是裝睡,還是無意識的俞承豪抱著腰卡在懷裡動不了,笑的不行。

  人在睡熟的時候力氣是會自動鬆懈的,柳臨淵趴在他懷裡等了一會兒,感覺腰上的力氣松了,輕手輕腳的往外爬,爬到一半感覺他又要醒。手忙腳亂的把枕頭塞在他懷裡給他抱著好脫身,等她下了床,汗都下來了。

  另一邊被『委以重任』的文承賢帶著人到了會所,被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飛速出現的女朋友弄的冒冷汗的時候,想把柳臨淵掐死!說好的一會兒就到呢!你的一會兒是指一年嗎!

  等柳臨淵按照文承賢的短信地址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不是會所常有的嬉鬧,而是安靜的坐著的兩個演員和他們的工作人員。身邊別說陪酒的小哥哥和小姐姐們了,連帶隊的人都不見了。

  「文承賢呢?」

  「他去對面了。」

  崔振嚇指著她身後,說是文承賢讓他們先等等,他要去處理事情。表情有些奇怪的補了一句,說是文承賢的女朋友也在。

  扶著門把的柳臨淵轉身看向身後,讓他們先喝酒,走到對面的包間,門一開看到文承賢縮在沙發上,金妍秀則是一臉兇悍的叉腰罵人,問他們幹嘛呢。文承賢完全是得救了的表情指著柳臨淵就對金妍秀說,就是她讓自己來的!

  「是我讓他來的,演員達不到我要的效果,來體驗生活。你們兩在這裡鬧什麼?」柳臨淵看著金妍秀笑她「你該不會這個傻子能自己想要跑到會所玩吧?」

  看到人也知道是自己誤會了的金妍秀嘴硬的叫了一句「誰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男人都一個德行,下半身永遠管不住。」

  文承賢不甘心的開口對柳臨淵說「都是你的錯,你不是說我先來,你馬上就到嗎,這都一個小時過去了!」

  柳臨淵讓他不要用『負心漢』的臉看著自己,按著被摧殘的腰抱歉道「承濠太能折騰了,弄了半天我才下床。」

  金妍秀「…」

  文承賢「…」

  柳臨淵「?」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亞洲或者說是全世界很長一段歷史中, 性|交易都是合法行為,到今天很多國家的性|交易依舊合法, 還是納稅大戶。韓國在明面上是禁止的,但是私下麼很有亞洲傳統, 政策是人定的麼。

  色|情行業在每個國家基本都很悠久,不過韓國有一個頗有特色的地方,接待外國友人和本國人士的場所是完全分開, 分到如果接待外國人, 本國人是禁止進入, 做本土生意的店鋪外國人也禁止入內。

  別弄混了,這不是在歧視本土人民, 是在歧視外國友人。接待本國的場子一般都比較高端,但是如果同行的客人中有本國人, 那就好說很多。雖說建國之初國家就立法禁止,但一直到漢城奧運會(1988年)前, 這個行業一直都是默認合法的存在。

  奧運會是國際重大事件, 為了維護國家的國際形象,政府『正式』宣佈禁止, 搞笑的事情來了,韓國政府宣佈禁止, 但是有一個特殊群體他們管束不到。駐韓美軍可是那些店家的主要客源和保護傘之一,政府花了大力氣, 讓駐韓美軍『勉強』配合行動。

  行動的方式就是, 部隊下令禁止官兵嫖|娼。這件事在國內被群嘲, 什麼時候自己國家的法律都要經過別人首肯了。嘲歸嘲,反正明面上叫配合行動。所以說,這個國家被嘲諷是變異版的殖民地不是沒有理由的。

  不過這個不重要,反正到現在,該存在的行當依舊存在,該高端的會所也依舊高端。柳臨淵給演員們補課的會所就很高端,百年老店算不上,也就小三十幾年了,國家的法律好像忽視了它,以至於它連裝修風格都多年前的樣子『金燦燦』的。

  必須要說,雖然裝修很有閃瞎眼的風格,但是並不難看,反倒有種上個世紀的復古的奢華感。不過這種店,裝修是一方面,重點是人,人是真的特別給力,開了幾十年絕對是有理由的。

  柳臨淵知道這家店是爸爸帶她來的。嗯,親爹親自上陣帶女兒來會所。當初是為了社交,按照柳明旭的說法,他那個年代能來一次這裡回去得炫耀半年的,後來見的多了反倒沒意思了,但是用來請客很不錯,因為『孩子們』都很不錯。

  自己一直以為是正人君子的親爹風流起來還是很有文人瀟灑的味道,柳臨淵當初吐槽柳明旭,男人果然都一樣,什麼真愛就是唯一都是騙人的。柳明旭則是說,這裡對男人來說是最好的社交場,簽約吃飯交際,這裡是防備心最弱的地方。

  順便,柳明旭還教了柳臨淵一手,如果有什麼特別想簽但是卡住的合約,在這種地方成功率能增加至少兩成。不論男女,都是如此。地位上去了,人性中被道德和法律限制的部分就會削弱,這是人的共性。

  所謂名人多半私生活混亂,是因為是名人才混亂而是因為名人的關注度高,對自我的放縱也高。人都是混亂的,只要有機會,只要有能力。不混亂的不是自我控制力足,就是玩的多了,不稀罕。

  政客把進會所這件事說的各種高大上,還扯了一套人性本能的說法,柳臨淵基本無視,但是偶爾需要這樣的場所會帶人直接來這裡。一來親爹推薦確實靠譜,二來這家店從開門就沒有接受過任何政府盤查,這點很重要。總不能玩到一半突然有人說,等下要配合員警業績,讓他們先走。柳臨淵遇到過一次,挺無語的。

  柳臨淵一句『下不來床』讓小夥伴們想歪,她倒是沒想那麼多,帶著文承賢和金妍秀回對面了。先給眾人介紹一下金妍秀,反正都到了,那就一起吧。人齊上菜,不對,是學習開始。

  服務鈴按下,不常見但是很熟悉的小姐姐艾麗莎帶著一大幫男男女女進門,直接坐在柳臨淵邊上,摟著她的手臂,嬌笑著給她們介紹孩子們。真的都是小孩子,剛剛成年沒多久的那種,嫩的能掐出水來。

  艾麗莎是『媽媽』,非常會交際的女人,是真正完全沒辦法討厭的那種人。柳臨淵第一次來是她接待的,此後就再也沒換過人。高檔會所主的『媽媽們』交際的技巧一般不在店內,店裡就只是店裡,她的功夫都下在店外。

  比如柳臨淵,和這位姐姐吃過幾次飯做過幾次SPA都記不清,很多次還是這個姐姐買單。還給她傳授了一堆自己爽對方也能爽的運動技巧,順便還會幫忙牽線搭橋如有人捧著錢來見她,她要是有興趣可以幫忙聯繫。這次電影裡漂亮的公關們,小姐姐還笑著說,免費給柳臨淵找群演來著。

  話題扯遠了,回到現場。

  艾麗莎說了一堆,柳臨淵指著宋智哮和崔振嚇對她說「這兩個是主要客人。」手指轉向坐的特別端正表現乖巧的文承賢,和他邊上翹腿環胸的金妍秀「他們兩是來玩的。」再沖坐在角落的工作人員一指「那些是陪客。」

  「我看你是主要客人∼」艾麗莎輕推了柳臨淵一把,起身往宋智哮和崔振嚇身邊一坐,先問宋智哮喜歡什麼樣的「會玩會鬧的孩子要是不喜歡,找個安靜的幫你倒杯酒,也幫你擋酒,女人喝點紅酒養顏,喝多了頭疼,讓孩子們幫你。」

  宋智哮尷尬的看著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偷瞄柳臨淵,柳臨淵笑看她「怎麼了,孝敏不喜歡?」看向拘謹的崔振嚇「工作時間客人被搶了,就這麼坐著?」

  這話說的三個人都愣住,艾麗莎左右看看,她看出來宋智哮是誰了,崔振嚇的臉有印象叫不出名字。但是他們這種店不流行說什麼我很喜歡你的劇什麼的,出來玩誰都不想被提醒身份。可柳臨淵這麼一說,在這種地方講被搶客人,那意思就多了。

  反應很快的宋智哮肩膀往沙發後一靠,隨手指了一個金色頭髮的小帥哥,問柳臨淵「你覺得他怎麼樣?」

  「我覺得很不怎麼樣。」崔振嚇起身繞道宋智哮邊上坐下,胳膊搭在她的沙發背上,輕笑道「難道我不夠好嗎?」

  演員們突然進入角色把艾麗莎他們弄傻的時候,柳臨淵拍拍手,讓崔振嚇先暫停「感覺不對,你們還是先學學吧。記得要選自己喜歡的」看著宋智哮「喜歡才能找到感覺,太拘束今天就白來了。」

  宋智哮點頭看著那些人認真挑選的時候,崔振嚇語出驚人說「我要最受女人歡迎的男人。」話音剛落被眾人圍觀,發現不對了「我不是,我是說,我的角色是需要…」

  「這有什麼,等著,我去給你找來。」艾麗莎笑著打斷他,問宋智哮「我看你沒看中的,我給你換個人。」說著彎腰看向柳臨淵「我給你挑個最好的,你可得謝謝我。」

  柳臨淵調侃道「最好的難道不是你?」

  「你又不喜歡我這款的,老說撩撥人的話。」艾麗莎起身沖柳臨淵飛了個媚眼,踩著高跟鞋出去了。

  以文承賢為首的男人們不自覺的大松一口氣,動作太一致,相互看看都笑起來。宋智哮看了眼手臂收回身側的崔振嚇「你又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幹什麼這個樣子。」

  國內娛樂圈就沒有沒在這種場合見過人的,就算店不一樣,套路也差不多。尤其是電影圈,社交場子裡這種是最多的。要是運氣不好,演員偶爾還會成為服務客人的角色,那才蛋疼。

  崔振嚇擺擺手不說話,文承賢倒是開口解釋了一句「出來玩和出來工作怎麼能一樣。」

  「是麼,那你出來玩是什麼樣的?」金妍秀涼涼的開口「看來你玩的很嗨啊。」

  文承賢連忙想解釋,柳臨淵先開口讓金妍秀別鬧「打情罵俏的事情回去再做,要是不喜歡你帶他先走也行。」

  「那不行!」文承賢迅速反駁,看到金妍秀危險的眼神,趕忙指著柳臨淵解釋「你放心這傢伙一個在這待著?」這又不是什麼好地方!

  金妍秀齜牙告訴他「柳臨淵都能和那個艾麗莎互相說平語了,你難道以為她是第一次來?」

  「在坐的就沒有第一次來的,別說傻話了。」柳臨淵讓他們安靜點,沖坐在角落真的很安靜的兩個助理「你們也可以玩,沒掛系,別喝多就行。」

  助理們組團擺手說不用,這要真是個玩樂的場合他們還能放開一點,但這明顯不是,還有柳臨淵鎮著真心沒那個膽量。崔振嚇看了眼助理,對柳臨淵說要不然讓他們回車上。

  崔振嚇想的是這地方不便宜,不管是人還是酒都不便宜,今天肯定是柳臨淵買單,不合適。宋智哮慢了半拍也點頭建議助理們先下去,她想的倒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覺得助理沒有存在的必要。

  之前讓助理跟著是擔心出問題,雖然柳臨淵是女導演但是這種事很難說,圈內的雙都快比異性戀多了,亂的很。現在也確定沒什麼問題了,助理留下來就沒什麼作用了,而且助理還得開車,她不方便叫代駕。

  柳臨淵自然是無所謂,他們都行那就讓助理先下去。助理們走了沒多久,艾麗莎帶了一個和崔振嚇有兩分相似的男人進來,不是臉的問題,而是氣質很像。很明顯艾麗莎沒有誤會崔振嚇的意思,反倒是清楚他要幹什麼。

  那邊兩個演員『共用』一個小哥哥,這邊的三人都沒叫人,艾麗莎讓人撤了一個長沙發出去,搬了抬麻將機進來,招呼柳臨淵他們一起打麻將。

  這個算是老牌會所的從業者特殊技能。韓國一度是中國的附屬國很長時間,都屬於大中華文化圈的,有個說法是韓國非常流行的紙牌遊戲花圖,最早就是麻將的演變品種。

  早年香港作為亞洲四小龍之一,經濟非常發達,電影紅遍東南亞的時候,艾麗莎他們這種和影視圈半重疊的圈子接待過很多香港人。與此同時,廣東麻將就進入這個圈子,按照艾麗莎的說法,有段時間不會打麻將都接不到客人。

  現在他們打的就是廣東麻將,柳臨淵會打是她以前的親爹有一個小情人是廣東那邊的。那個小姐姐非常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她把親媽當正宮自認是『妹妹』,時不時來家裡晃一圈,出現的十分頻繁,把親媽哄的是眉開眼笑的。

  後來老爺子收心,這位妹妹還就真成妹妹了,親媽對她十分好,給錢從不手軟,以至於有段時間柳臨淵很懷疑她是不是親媽的小情人。這位小姐姐,或者應該叫小阿姨人生最大的愛好就是打麻將,還教會了親媽玩。經常組局搓麻將,柳臨淵不止會廣東麻將,還會四川和南京麻將,都是跟著她們學的。

  文承賢也會,按照他的說法,是家裡以前經常招待香港來的人,這算是飯後消食,他還會長春麻將,說是長春有段時間是重工業重地,建材的商人特別多。其實從他會調香這種稀有技能就能看出來,他真的學了一堆有的沒的之類的。

  金妍秀…她不會。但她說,她懂一點。

  艾麗莎之所以提議打麻將是因為之前柳臨淵來,既不喝酒叫人陪著總不能幹聊,在這種地方玩撲克很容易聯想到賭博,她覺得柳臨淵應該不喜歡,其他遊戲多半是酒桌遊戲,就把麻將桌搬出來了,帶著人陪她玩。

  提議打自然要先問問會不會,既然都說會那就開始。可麻將這東西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說是懂一點的金妍秀在碼長城的時候碼了長長的一排,就這就知道她不會了。

  文承賢邊幫她數好正確的數字邊問她要不要玩別的,金妍秀不樂意就要玩這個,那就繼續玩。可是麻將是有規則的,哪怕是簡單的吃碰剛上手也會混亂一會兒。柳臨淵等了半天等不到金妍秀出牌,乾脆讓文承賢看兩家牌教她。

  麻將那邊玩的磕磕絆絆的,兩男一女的奇怪組合也不太順利,過來的小哥哥名叫賢浩,長的是真心不錯,業務能力也棒。但是他跟宋智哮說話的時候,崔振嚇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盯著,弄的他都不知道要怎麼聊下去,總有種當著別人男朋友聊騷女朋友的怪異。

  為了不砸招牌,關鍵是艾麗莎說是重要的客人,賢浩是硬著頭皮尬聊。實在沒辦法後,乾脆點了酒給崔振嚇灌酒,想著先弄趴一個,宋智哮就能慢慢來了。可惜他這招用錯了地方。

  看兩家牌的文承賢得邊打邊給金妍秀講解,打的磨磨蹭蹭的慢的要死,柳臨淵本來注意力在麻將上的就不多,看到那邊一瓶芝華士只剩一半的時候起身叫停。雖然不清楚崔振嚇的酒量,但她是帶人來學習的,喝醉了學什麼。

  柳臨淵起身往那邊走,艾麗莎要跟過去,文承賢擺擺手讓她坐著,看金妍秀也跟著起來,同樣揮手讓她坐好,自己走過去。

  包間其實不小,但也沒有特別大,即沒有小到兩邊說話聲都能聽清楚,也沒大到說話聲聽不見。金妍秀看著柳臨淵那邊,聽到她說了句『這樣不行』的同時,聽到艾麗莎的一句『你要不要來我這裡?』

  「什麼?」

  艾麗莎看金妍秀表情不太對,以為她不樂意,小聲笑道「我就是給個建議,你跟過李先生,他以前幫過我,我欠他個人情,聽說他被抓了,你要是跟這位先生結束了,可以來找我。」

  金妍秀眼底的火都要冒出來了,低著頭擋住臉上的表情,壓著嗓子問「李先生是指誰?」

  「李陽蜆,之前文昌電子的董事。」艾麗莎以為她不記得了,解釋道「我們以前見過一面,你可能忘了。在漢陽酒店,李先生為他的小兒子辦生日宴的時候。」她會記得金妍秀實在是因為很難忘,那位李先生紅旗彩旗一堆,可是兒子的生日宴這種場合帶金妍秀,意思就太不一樣了。

  艾麗莎笑道「我這邊不止有這種在店裡被人選的,還有可以選客人的,你也算多個管道,女人的青春那麼短,總不能耗費在等待上。」指了下文承賢「那位先生我好像沒見過,很有身家吧。」

  完全沒有惡意的艾麗莎純粹是秉持著多個朋友多份收入,可金妍秀覺得她被侮辱了,努力壓著火開口說「那是我男朋友,只、是男朋友。」

  「…啊,抱歉。」艾麗莎退了回去,覺得她就是拒絕了的意思,轉而又聽到她問為什麼覺得文承賢是有身家的人,輕笑著回答「這東西是我們這個行當的基本功啊。」

  艾麗莎讓她看文承賢「這年頭很多富人很低調,但只要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你看他脖子上的神牌,那是只有在松廣寺能求的,只有松廣寺的主持能把神牌釣的那麼漂亮,那麼精緻的樓宿之雞,癸酉年出生的時候雕的。明輝大師只為供奉寺廟的家族雕神牌,能帶著這種神牌一定是位有身份的人。」

  「這種神牌和其他寺廟的神牌不一樣,據說要用供奉在佛前超過十年的神木雕,因為長時間佩戴,每年要根據出生的時間算日子,在特地的日子主持還會給神牌再去晦氣。我到現在也就見過兩個,要不是之前見過搞不好還真的不知道。」

  金妍秀轉頭看著正在和柳臨淵說,可以從鏡頭的角度找距離感的文承賢,脖子上用一根再普通不過的紅線,甚至都有點舊的紅線掛著的毫不起眼的小木牌。她好像從來沒關注過文承賢到底和一般的富家子弟有什麼不一樣,不都差不多麼,他還沒什麼買車買奢侈品的愛好。

  文承賢唯一奢侈的愛好就是買鏡頭,他有一個專門的櫃子買鏡頭,偶爾買一個新的回來,都會說他窮的都要買不起了。文承賢…文承賢…文承賢是有錢人。她忘了。

  金妍秀低聲說了句謝謝,起身往柳臨淵那邊走,艾麗莎有些疑惑的看著她,腦子突然冒出來說不定真的在戀愛的想法,轉頭就丟掉了。金妍秀這樣的姑娘,她認識的太多,也太清楚,這種姑娘不可能跟什麼玩愛情,買賣愛情還差不多。

  柳臨淵掃了眼過來的金妍秀,繼續對宋智哮說「你得把這個人當個玩具,或者就是個寵物,他有趣,能討你開心,你喜歡他,可也就如此了。你的喜歡很輕易,也很有獨佔欲,但你的那份獨佔欲來自對自己的尊重,不是對方。」

  停了一下對賢浩說了聲抱歉的柳臨淵看到他說沒關係,沖同樣站過來的艾麗莎說「這位以後我來的時候就叫他吧,當我謝謝他。」

  「那應該是我謝謝您。」賢浩笑道「還能免費上一堂表演課,我得謝謝您才對。」說著端酒敬了她一杯,仰頭喝下。

  柳臨淵笑笑當接受了這句話,這也是表達友好的意思,看金妍秀的臉色有些不太對,沒想太多,問宋智哮「孝敏把這個人當自己的所有物,你覺得呢?」

  「我是想,孝敏或許是喜歡他的,不止是玩具的喜歡。」宋智哮解釋道「我們都在演戲,孝敏在演一個別人看不到的自己,我在演她。那個別人看不到的自己未必就是假的,反倒可能有一些在日常生活中被掩蓋的真實。」

  「我拍攝綜藝的時候有組CP,那當然是假的,是節目和剪輯的效果,但是我也沒辦法說我百分之百都在演。錄製一天十幾個小時,總有放鬆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是真實的,可真實的我也在鏡頭裡扮演著某個角色。」

  宋智哮皺眉想要解釋清楚,但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說,文承賢聽懂,接話道「你的意思是,喜歡沒辦法分的那麼清,喜歡就是喜歡了,喜歡玩具,喜歡寵物,喜歡人,其實都是喜歡?」

  「差不多,但是不一樣。」宋智哮看向柳臨淵「導演說孝敏是最清醒的一個,那她在那麼清醒的接受了家族安排的情況下,再去找到他」看向崔振嚇「我為什麼會去找你?」

  「你拿著我的錢,刷著我卡,開著我給你買的車,住著我的房子,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可你依舊有客人。你把我當傻子,你以為你遲到的那些藉口我不知道,你以為哄兩句我就相信你。」

  「我都知道,我很清楚你是因為錢,跟你嘴巴裡的那些愛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我還是喜歡你。我喜歡你什麼?喜歡你騙我?喜歡你愚蠢?還是喜歡你這張臉?我這麼聰明,為什麼在這件事上不明白?」

  宋智哮在整理人物的邏輯線,繞進了死胡同,按照她的說法,都能延伸到無腦真愛了。崔振嚇回答不上來,皺眉看著她,也想不明白。

  柳臨淵沉默幾秒,站起身走到兩人中間,崔振嚇連忙要起身給她讓位置,柳臨淵卻拉著他的手讓他坐著,膝蓋一彎坐在他的腿上。動作太突然,崔振嚇差點把人推出去,手伸到一半變成摟著她,發現不對連忙想鬆手,柳臨淵卻說話了,聽的他愣住,手就固定在腰上不動了。

  「或許,因為我太清醒,也太孤獨。我太清醒,清醒的知道如果我真的想反抗家庭,我當初就不應該回國。清醒的知道如果我真的不想嫁人,我大可以一直硬扛著不嫁人。」

  「但是我那麼清醒,我很清楚,如果我回國會發生什麼,國外沒那麼好待,我的生活會一團亂。沒有錢,我吃不到想吃的東西,住在一點點大的房子裡,甚至要面對別人對亞洲人的歧視,卑躬屈膝的討生活。」

  「尊嚴很重要我知道,自由當然也重要,我也知道。可是尊嚴和自由要用什麼東西換呢?我過慣了好日子了,我沒辦法為了尊嚴和自由去過那些我雖然嚮往,但是我知道我支撐不了多久的日子。」

  「可是我那麼清楚的看到了我的懦弱,我回歸家族按照家裡的安排嫁人,我知道這個人在物質上能給我一切,沒有絲毫的精神。可我依舊選了這個人,我那麼懦弱,可我不想承認我懦弱,誰會想呢,我寧願承認我孤獨。」

  柳臨淵用手指輕輕的摩擦崔振嚇的眉峰,並沒有切實的碰到,只是看著像「你不一樣,你那麼愚蠢,那麼世俗,和馬路上的那些人還要再不要臉。你覺得拿著我的錢完全沒問題,反倒很高興能拿著我的錢。」

  「我為什麼喜歡你,大概就是以為你你足夠愚蠢,蠢到讓我發笑,笑完發現,你比我勇敢。至少你從來不在意別人說什麼,你只顧著自己高興。自私又自戀。我想不到我為什麼要喜歡你,可我好想確實對你很感興趣。」

  眉峰上的手往下,柳臨淵伸手對著宋智哮,手心向上,從孝敏變成頭牌對她說「雖然我是頭牌,但店裡不是沒有其他人,你喜歡我,或許不是因為我帥,也不是因為我能逗你開心,而是你羡慕我能活的如此愚昧。」

  宋智哮愣了,崔振嚇也愣了,滿場都愣住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視線全部集中過去。門口的人只看著柳臨淵,沉聲開口「你在做什麼。」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看看黑臉的男朋友,再看看近在咫尺的崔振嚇,尷尬的起身,營造的氣氛光速消失的同時,沖男朋友解釋「誤會,我在示範演技來著。」

  俞承濠勾著嘴角假笑了一下,問她「那你演技示範結束了嗎?」

  金妍秀伸手掐了下文承賢的腰,掐的文承賢小聲尖叫,吸引全部視線的時候,起身走到柳臨淵身邊,對俞承濠說「還沒呢,才找到一點感覺被你打斷了。」說完拍拍柳臨淵的肩膀「我有事找承濠,你們先繼續。」

  柳臨淵對妹子如此給力的說法簡直想給她鼓掌,要不這也太尷尬了。金妍秀在笑著拉走了俞承濠,有個給力女朋友的男朋友卻一點自覺都沒有,嘲笑柳臨淵「你完了!分手!」

  「閉嘴吧。」柳臨淵不想理他,沖宋智哮他們抱歉,在對方說沒事之後繼續說正事「這是我理解的孝敏,姐姐怎麼想?」

  導演和演員繼續角色的問題,別人家的男朋友和別人家的女朋友,則是在對面無人的包間,聊著各自的感情問題。

  「你怎麼回來?」

  「睡醒了就來了。」

  金妍秀走到沙發邊坐下「我是問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她告訴我。」俞承濠看金妍秀奇怪的表情笑了「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

  俞承濠還真沒說謊,柳臨淵是真的不太會照顧人,人走了,空調順手就關了,被裹了一層被子的俞承濠生生被熱醒。醒來發現柳臨淵不在,準備打電話的時候發現手機變貼了張便簽,說是她去了會所。

  柳臨淵留便簽的這個習慣說起來還是上一任男朋友養成的,李東旭要出門都會給柳臨淵留便簽,剛開始是她生病的那會兒怕她擔心,所以會寫清楚去哪,多久回來之類的。

  後來柳臨淵好了,李東旭寫習慣了,就一直寫。柳臨淵覺得這個習慣挺好的,出門的時候也會給李東旭寫,這樣就不用再說人在哪的問題了。這個行為在俞承濠這裡被重新撿起來,有段日子俞承濠很粘她,柳臨淵在忙團隊的事情偶爾要出門。

  雖說柳臨淵不太分公私這回事,但是開會靜音總是要做的,有時就接不到俞承濠的電話,便簽就登場了。至於會所包間的問題,柳臨淵在這裡有固定的包間,長期包下來的,防止萬一要用沒地方。俞承濠和柳臨淵來過這裡一次,知道這個包間。

  但是這個理由金妍秀確實有些不相信,不過就像俞承濠說的,她相不相信沒意義。也就沒糾結這個,反倒說他剛才那樣不好「你自己還教訓我要給對方面子呢,剛才人都在,你對臨淵那樣算什麼給面子。」

  「給面子也是要分的。」俞承濠掩嘴打了個哈欠,他其實沒睡好,但是身邊沒人睡不著,走到金妍秀身邊坐下告訴她「剛才我那個不叫不給面子,是在跟我們孩子撒嬌。」

  「…」金妍秀無語的看著他「你明明就是在吃醋。」當誰傻呢!

  俞承濠笑道「吃醋吃成吵架或者是冷戰,那叫不給面子。小小的鬧一下,代表我在乎你,光明正大的告訴你,我在吃醋,這個叫撒嬌。」教導小朋友「戀愛要給對方示弱,你弱她就強不起來,強大怎麼能欺負弱小呢,強大得保護弱小才行。」

  金妍秀對他這麼不要臉的說法很嫌棄「你是不是男人,吃醋很丟臉好不好。」

  「按照臨淵的說法,你這個叫性別歧視。」俞承濠在說出『臨淵』時笑的很溫柔,困倦的靠在沙發上半眯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你如果覺得丟臉的話,那就代表你不會接受被愛,不過你本來就有障礙,我理解你。」

  金妍秀斜了他一眼「你才有障礙,我只聽過不會愛人的,什麼叫不會被愛。」

  「很簡單,就是對方給你什麼,你就想要還他更多,你想要證明自己更愛他,想要為他做更多的事情,想在這段感情裡成為付出的更多的那一方。」俞承濠伸了個懶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我說的沒錯吧?」

  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的金妍秀回道「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但是對方會疲憊,會不知道怎麼面對你,除非那人是個只想收穫不想付出的,不然對方遲早會逃跑,你在用你的付出給他壓迫感。」俞承濠閉上眼睛,聲音很輕,像是快要睡著了「你每做一件你覺得你在表達愛意的事情,都是在把他推的更遠。」

  「你為他洗衣做飯,你覺得你是在表達愛意,他或許會高興一時,但很快就對這個沒感覺了,人都是這樣的。這時候你會想,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在幹什麼。你想要得到回報,你不說,你只是用付出指望他能回報你,不可能的。」

  「現實不是電視劇,沒人給旁白,沒人描寫心理,你不直接說出來,對方聽不懂你那些抱怨背後的話。他只會覺得壓力很大,會覺得你離不開他,會放鬆對這段感情的投入,會讓你覺得他變了。」

  俞承濠還想繼續,被戳心的金妍秀怒道「我對他好還是我的錯?」說完更不滿「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管別人的閒事做什麼,有這個功夫病懨懨的躺在這,還不如就在家睡覺,你就是不信任柳臨淵才會來!」

  「我想她了,她在離我那麼近的地方,卻不在我懷裡,我怎麼可能安心睡覺。」俞承濠輕歎了口氣,有些不開心,直白的告訴金妍秀為什麼他會管閒事,因為他必須管。

  「我們孩子希望你們好好的,既然是她希望的事情,我自然會幫她實現。所以你們還是別鬧到不可收拾的好,不然臨淵會不開心。」


114.俞承濠

  金妍秀被俞承濠那種理所當然的管閒事的理由弄的心氣不順,十分想懟他。比如柳臨淵又不是她女朋友, 但柳臨淵是她朋友;比如柳臨淵才不會管這些事, 但柳臨淵會管文承賢;比如關你什麼事, 真的關他的事;比如秀你妹的恩愛…算了,他反正一直在秀。

  想說的話不用說出口,金妍秀自己都知道站不住腳,可是這口氣要是真的咽下去又不甘心。視線掃到桌上金黃色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獨角獸煙灰缸, 突然想到攻擊點,立刻就戳回去了。

  「你還是先關心自己吧,我聽說你打算結婚?你憑什麼, 憑你所有存款加起來都比不上臨淵拍一部電影的投入?還是憑你現在還是個被人家左右挑選的演員,那孩子從一開始就可以挑人, 你都不會羞恥嗎?」

  金妍秀假笑著看向俞承濠, 對他依舊是閉著眼睛一點反應都沒有的樣子,覺得他是在裝樣子「自尊心不好過吧,平時都是怎麼說服自己的, 還是說我誤會你了, 你壓根沒有自尊心這回事?」

  俞承濠維持著在金妍秀看起來就是在強撐的困倦造型,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反而歎了口氣, 輕聲開口「我倒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沒想到我也能看得出來?」金妍秀嗤笑。

  睜開眼撐著沙發坐起身看著對方的俞承濠沒有任何要攻擊對方的意思, 但話卻戳心了「沒想到你也會在乎金錢之類的事情, 你和文承賢因為錢出問題了嗎?我一直以為你不會在乎這個的,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啊。」

  俞承濠毫不意外的看到金妍秀僵硬的表情,又歎一聲「我個人是真的覺得你沒有必要在乎錢上面的事情,但如果你在乎,你就得和文承賢說清楚。要不然你們就真的要分手了,到時候會很麻煩的。」

  抬手制止要反駁的金妍秀,俞承濠讓她先聽完「你應該知道文承賢和我們孩子最像的地方就是對金錢的態度,那是碰到喜歡的東西能花光身上的一分錢也想要買的,根本不會去考慮明天,以後,未來。因為那些不用考慮,對他們來說錢沒了再賺就好了,而且他們都不缺錢。」

  「就因為都不缺,所以對這件事沒概念,對別人可能會計較金錢也沒概念。你得說才行,你說了文承賢才會知道問題在哪。不要在這裡跟我說,你要去和文承賢說,你不說他真的不懂,壓根不會往錢的方面想。」

  金妍秀剛開口說了句『你知道什麼!』,俞承濠直接打斷她「口是心非這一套對著我用很奇怪,說實話,我聽得懂,但是我不覺得我有要照顧你的心情的必要。既然說到這裡,我教你一件事,你用得到。」

  「聊天是有潛規則的,不要聽對方說了什麼,而是要去想對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裡在想什麼。你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出錢、自尊、收入、羞恥,這些東西是經過思考的,而你現在說出來,針對的不是我吧。」

  俞承濠看著臉都黑了的金妍秀有些無奈「我們好歹也認識幾年了,我以為你應該早就知道,除非是我不計較或者是不關心,不然你找我麻煩沒什麼好結果。而且,我們也不應該互相找麻煩吧,我們愛的人,他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除非他們兩人分開,不然我們是分不開的。」

  「臨淵對男女平權這件事應該跟你說過一些東西,但我得告訴你,目前還是一個男權的社會,你得先接受事實。話雖然不好聽,但事實就是這樣。這件事對你是有好處的,男權社會裡,經濟壓力自動的被男人背負,這在普世的價值觀中是被理解的。」

  「我不知道你突然想那些東西是為什麼,但如果是錢的話,你的性別是你天然的優勢,你可以大方談錢,那不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至於自尊,羞恥這些東西,如果你想保護,那就閉上嘴,但如果你覺得文承賢比你的面子要重要,你就得忍耐著羞恥開口。」

  怒火中燒的金妍秀在爆發之前被俞承濠戳破那點小心思,火是發不出來了,但冷靜之後,智商飛速的提升「說那麼多,你就是在岔開話題,你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我的問題,你說我的性別有優勢,那就代表你覺得你的性別是弱勢了?你還不是在意這個才會這麼想。」

  「我沒回答是因為那不應該是我們要討論的,我的價值觀和你討論會很奇怪。」俞承濠伸手在兩人中間比劃了一下「準確的說我們不是朋友,我和承賢是朋友,你是承賢的女朋友。同兄弟的女朋友聊錢,就像我在跟你說要怎麼和男朋友相處一樣,都是很奇怪的事情。」

  金妍秀白了他一眼「都知道奇怪了還說,你不也是臨淵的男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

  「所以我才說,不是因為我們孩子,我真的對你們怎麼相處沒什麼興趣。」俞承濠重新倒回沙發上,半閉著眼睛,仿佛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打算結婚?」

  「當然是…」反射性開的金妍秀很聰明的停下了,按照對方『不要聽話要聽背後含義』的說法,覺得自己抓到了什麼「這麼問的意思是,臨淵沒答應,對吧?」

  俞承濠笑了「學的挺快的,不過還是謝謝你。你這麼說,就是承賢告訴了你什麼,以那傢伙的智商不可能發現這種事,只能是我們孩子對他說了什麼。」

  突然被感謝的金妍秀不知道他在謝什麼「說了又怎麼樣?」

  「說了就是好消息。」俞承濠笑著接了一句卻沒有解釋,因為沒必要。說了就代表柳臨淵有在考慮這件事了,或者說起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不是像她說的那樣,是太遙遠的事情。

  金妍秀還想再問,俞承濠卻是真的困了,合上眼睛假寐。金妍秀問了兩句沒有得到回應也閉嘴了。屋內安靜下來,卻並沒有安靜多久,俞承濠被金妍秀推醒,含含糊糊的問她幹什麼,就聽到金妍秀彆扭的問他要怎麼做。

  「提出問題就要給解決方案啊,如果我真的要和文承賢說錢的事情,我要怎麼說?」金妍秀等了一會兒看他沒反應,又推了一下,聽到俞承濠讓她繼續,不解的問「繼續什麼?」

  俞承濠說話的聲音小到跟蚊子哼都差不多了,還得金妍秀貼過去聽「繼續說你想要什麼,你要和他談錢總是要個結果的,想要錢是要多少,還是每個月給你多少,要…」

  「呀!我不是這個意思!」金妍秀高聲打斷他,看他被自己的聲音驚的睜開了眼睛,被逗笑了「我不是想要錢,我只是覺得我們得有一個差不多的想法,關於錢的。」

  沒聽懂的俞承濠讓她說具體點,金妍秀望著茶几上的那個煙灰缸,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說「就是比如未來啊,打算啊之類的,不都是要用到錢的麼。」

  「…你想要結婚?」俞承濠清醒了,坐起身看著她「認真的?」

  慌亂著擺手的金妍秀連聲反駁說不是「我和他怎麼結婚,我們兩根本不可能的,但我也不想做情婦,至少不能是他的情婦。」斬釘截鐵的說「我從來沒想過和他結婚,一次都沒有!」

  「你知道你反駁的越肯定就越心虛吧?」俞承濠才不信。

  金妍秀愣了一下,咳嗽一聲,嘟囔道「就算想過也沒意義啊,他是誰我是誰,我們怎麼可能結婚。」

  「抱歉,你是誰?」俞承濠好奇道。

  金妍秀覺得他是故意的,抓著靠枕砸他,俞承濠笑著滾了一圈離她遠了點「你以為文承賢是能接受家族聯誼的人?他喜歡你就會一直喜歡你的,擔心這種事情幹什麼。」

  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看著金妍秀「那你剛才問我的意思是,你想要他給你一個分手的期限?你這麼悲觀?按照你的性格難道不應該是搶過來才對麼,就這麼直接的放手了?」

  「說得好聽,搶過來然後呢,讓他在我和家族之間為難?有那個必要嗎。就他那性格說好聽點是天真,他根本應付不過來什麼愛情和親情的選擇,他一定會選擇我,然後每天借酒消愁,覺得對不起家裡。」

  金妍秀低頭笑了笑,非常少見的很平和的笑容「那傻子會以為我是小可憐,他不忍心也捨不得離開我,但他也沒辦法和家裡硬扛,他做不到的。我要是那麼做了,就是讓他左右為難。那我。。」

  「你捨不得。」俞承濠也笑了,感歎一句「你真的很喜歡他啊。」

  斜了他一眼說他噁心的金妍秀齜牙「不要說這種奇怪的話,我是問你我要怎麼說,才能不吵架。」

  「誠實的說。」俞承濠伸手抱住金妍秀砸過來的枕頭「沒開玩笑,這種事情就是誠實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你繞圈子繞的再多也沒意義,不管怎麼繞意思都是一樣的,你準備分手,你在問他要分手的日期。」

  「你可以把你的擔心都告訴他,把你的捨不得也告訴他,把那些你告訴我的話都告訴他。那不是在給他增加負擔,你只是在告訴他,你喜歡他。別小看文承賢,他比你想的要聰明的多,他只是懶得去思考那些在他看來沒意義的事情而已。」

  俞承濠提醒金妍秀「你們在一起時間也不算短了,你能問出這個問題,就代表他的家裡沒有找過你。但是你別忘了,他們沒有找你不代表沒有找文承賢。或許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幫你抗下了很多事情,他也沒有說。還有…」

  推開的門打斷了俞承濠的話,兩人望過去,金妍秀咳嗽一聲問開門的柳臨淵是不是結束了,俞承濠則是張開手臂笑看柳臨淵求抱。柳臨淵邊對金妍秀說宋智哮他們還要再待一會兒,邊走到俞承濠邊上伸手對他說他們可以回家了。

  俞承濠拽著柳臨淵的手把人拉進懷裡抱了個滿懷,滿足的歎息,在她耳邊呢喃「你不在我都睡不著了。」

  「差不多一點,我還在呢。」金妍秀覺得眼睛要瞎,轉頭不看那對黏糊的情侶,起身道「我去找承賢。」

  俞承濠敷衍的揮手,柳臨淵應了一聲,趴在男朋友的懷裡笑他「那你一個多月難道都沒睡?」伸手扒拉一下他有些亂的頭髮,湊上去親了下他的鼻尖「別撒嬌了,我們走吧,回家睡覺。」

  「想你想的完全睡不著∼」俞承濠抱著她左右搖晃,把她逗的哈哈大笑之後抱著她起身,振奮開口「回家!」下一秒又萎靡,可憐兮兮的看著柳臨淵「我好困。」

  柳臨淵退出他的懷抱,牽著他的手往外走「好可憐,我們趕緊走。」說完聽到他的笑聲,問他笑什麼。

  「我只是突然想到,要是金妍秀的話,她搞不好會說,智障,誰讓你不在家睡覺的!」俞承濠捏著嗓子學金妍秀,逗笑了柳臨淵的同時自己也笑了「他們兩真的是很彆扭。」

  柳臨淵邊笑邊搖頭「承賢是真的不太會和人相處,大概真的是沒朋友的原因。妍秀不是,她其實面對陌生人的時候還挺會聊天的,但是一旦親近了,她就會變得有點…」

  「要求更多。」俞承濠接上「因為關係親近了,被劃分在自己的地盤裡了,就會有更嚴格的要求和更多的期待。」

  笑歎一聲的柳臨淵說他說的對「不過她不止會索取,也很會付出,而且會付出非常多。雖然我覺得那不太好,但每個人都不一樣,她只要自己覺得沒問題就行。」

  「看來我們的想法一致。」

  俞承濠拉開門帶她出去,問她要不要去和他們道別,聽到她說不用也沒說什麼,直接往電梯的方向走。沒走多遠艾麗莎拿著一個禮盒過來找他們,一路把兩人送到停車場,把禮盒給柳臨淵,等他們車子開走了才回去。

  在兩位元女士聊著有的沒的話題時,基本不開口的俞承濠上了車才問柳臨淵盒子裡是什麼。柳臨淵把盒子遞給他,毫無防備的俞承濠打開書本大小的盒子,被裡面各種的情|趣玩具弄懵,緊接著大笑問柳臨淵是不是故意要的。

  「這屬於伴手禮。」柳臨淵開了句玩笑才認真回答「電影道具,臨時想到的,想要點市面上不常見的那種,可能會用上。」轉頭問男朋友剛才在和金妍秀聊什麼。

  搭在肩膀上的手繞著頭髮畫圈,俞承濠半故意半玩笑的開口說「聊結婚。」他的本意是想問女朋友是不是和文承賢說結婚的事情了,可聽到她的問題反倒愣了一下。

  「妍秀想要結婚?和誰?」

  「…還能和誰?」

  在男朋友懷裡的柳臨淵抬頭詫異的望過去,俞承濠比她還疑惑「你的意思是,文承賢和金妍秀不會結婚還是不能結婚?」

  「這有區別?」柳臨淵問道「不都是不結婚麼?」

  俞承濠表示區別非常大「不會是指文承賢不願意,不能是指他的家裡不願意。」繞圈的手停下,摟著柳臨淵坐直「承賢從來沒想過結婚的事情?那他去招惹金妍秀幹什麼?他不是很喜歡麼?」

  「你難道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戀愛就沖著結婚去的麼。」柳臨淵笑他想太多,隨口說著在俞承濠聽起來很是刺耳的話「承賢會不會和妍秀結婚和他喜不喜歡對方沒關係,婚姻是家族的事情,是兩個家族的結合,金妍秀不適合。」

  「什麼叫不適合?沒錢?」俞承濠問道。

  柳臨淵聽他的語氣不太對,也沒太在意,以為他困了沒精神「這個和有沒有錢的關係倒是不太大,對文家來說有一個窮一點的兒媳婦不是大問題,但是兒媳婦什麼都不懂這個很麻煩。」

  「和承賢結婚是要背負文家的,他是獨子早晚要回去,夫妻一體,很多場合妻子到場社交比承賢自己出現要更方便。韓國上層基本固化,跟日本半斤八兩。大家族就那麼些人,彼此都認識,突然多一個新人融入就要花大功夫。」

  「學識、眼界、對待事情的處理方式乃至於說話的腔調,這些在別人看起來特別無聊的事情是會造成阻礙的。金妍秀除非花大力氣去學習,然後慢慢入場。我不覺得有那個必要,而且她不一定能下那個力氣。」

  「我們出現在社交場合代表的是家族的名聲,文家守舊不喜歡上市露富,有很多帳目也不適合公開。要是上市的公司出一點小問題上報紙都可能引起股價的波動,那更麻煩。這麼說起來,好像還是和錢有關。」

  柳臨淵微微搖頭「算了,反正大部分的事情都能扯到錢。」抬頭望著俞承濠問他「你怎麼關心起這個事情來了?」

  俞承濠沒回答反問她「那金妍秀怎麼辦?分手?」

  「為什麼要分手?」柳臨淵不解道「妻子是妻子,情人是情人啊。和對方達成協議就好了,文家多半是商業聯姻,現在政局不穩不敢隨便押注,商業聯姻很好談的,不太會管這種事。」

  男朋友驚異的看著女朋友,這種話怎麼能說那麼隨便,就像是天然的道理一樣?是他之前認識的柳臨淵變了,還是她一直是如此只是自己沒發現?

  「我以為你支持平權。」

  「我支持啊。」

  「那你現在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

  俞承濠看著柳臨淵「妻子、情人,這些事情如何支持平權?」

  「老公和情夫也是一回事啊,我又沒說只有男人能那麼幹,你以為文承賢聯姻的物件是傻子麼。」柳臨淵笑著回答他「平權是指男女有共同的權利要付出共同的義務,這不違背。」

  表情不太美妙的俞承濠很難不想到奇怪的地方「那你結婚後會有情夫?」

  「當然不會!」柳臨淵非常肯定的開口,戳了下他的眉心「別皺眉,你想太多了,我又不是文承賢,我也不需要聯姻。我連家族都沒有,柳家把爺爺除名了,雖然他們想要加回去,但不是被爺爺拒絕了麼。」

  說起這個柳臨淵還是很高興的,為了彌賽亞的本子她特地去研究了一下韓國的宗族,太坑。千百人的家族什麼,對社會主義旗幟下長大的柳臨淵來說,有點太過了。

  俞承濠卻有些懷疑「那你為什麼說我們?」看她不明白,提醒她「你剛才說我們出現在社交場合,這裡面的我們是什麼意思?」

  「順口,什麼含義都沒有。」柳臨淵笑道「放心吧,我和你絕對不會有什麼聯姻的問題的。」她上輩子都沒有,只是見的多而已。

  認識那麼久還談了那麼久的戀愛才發現女朋友三觀有點歪的男朋友,在下車的時候還有些糾結。總覺得柳臨淵能那麼隨便的說出那些話,搞不好是柳臨淵本身對婚姻的看法就那樣,那也太鬱悶了。

  進門洗漱、換衣服、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柳臨淵聽俞承濠還在糾結結婚的事情,笑著說他入迷了。離他們結婚還早著呢,現在就想她會不會在婚內出軌是不是有點早。

  但俞承濠覺得一點都不早,還給柳臨淵灌輸什麼社會道德觀啊,婚姻要彼此忠誠啊,巴拉巴拉。說的柳臨淵很是無語,看著他越來越精神,懷疑他什麼通宵拍攝一直沒睡覺是騙人的。

  在身後墊了個枕頭,坐起來陪男朋友聊婚姻的柳臨淵笑他「婚姻本身是經濟行為啊,相同體量的經濟體結合獲得更多的收益,這裡面感情的含義很少的。只不過人在婚姻上賦予了那些。」

  「但是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我們兩的婚姻就是愛情。」柳臨淵拉著俞承濠的手讓他別糾結這個了「別人的事情是別人家的啊,我們只要相信我們自己就好了。你沒信心讓我一直那麼愛你,除了你誰都看不見嗎?」

  必須要說,俞承濠信心不太足「那你現在誰都看不見了嗎?」

  「當然,除了你,其他男人都只是人,無性別。」柳臨淵用力點頭。

  說漂亮話的妹子被男朋友摟著親了一口,認為能睡覺了,結果男朋友又說「既然是經濟行為,那我們要不要聊我們的錢要怎麼花。」

  無聲歎了口氣的柳臨淵陪著興致盎然的俞承濠,問他想要怎麼樣。俞承濠還真的有辦法,他說他們可以開一個聯名帳戶。家用都從那個帳戶裡面出,家政阿姨的工資之類的。這樣他們就不會對彼此花錢沒有節制這回事有意見來。

  柳臨淵一時沒說話,俞承濠問她這個方法怎麼樣,就聽到很會抓重點的女朋友問他「你認為我花錢的方式有問題?」

  求生欲超絕的俞承濠迅速搖頭,柳臨淵卻不信,讓俞承濠說清楚。俞承濠打著哈欠說是困了就想躺下去被柳臨淵拉起來,把她弄精神還想睡覺?做夢!

  「先說明一點,我們的消費方式不一樣是很正常的,我會對此有不一樣的看法也很正常。還有,不管我怎麼想都是錯的,我只是隨便想想。」俞承濠舉起手先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柳臨淵卻讓他別玩套路「你這段話唯一的重點就是,我要說讓你生氣的話了,但是你不要不開心。」

  「那麼明顯嗎?」俞承濠放下手臂笑道「那還是不說好了,你真的生氣怎麼辦。」

  再次不接受套路的柳臨淵表示「真的要結婚這些都要說清楚的,我反正遲早會生氣,說吧。」

  俞承濠因為『結婚』一詞笑的不行,掀開被子起身,跪坐在柳臨淵旁邊,從床頭拿了一本書放在柳臨淵的手上「我先認錯,你要是生氣了就用書打我,但是我們先說好,打完了就不准再生氣了。」

  柳臨淵被他連武器都準備好的態度逗笑了,拿著書點了點他的膝蓋,調侃道「你還真跪的很乾脆。」

  「應該的。」俞承濠笑的一臉乖巧。

  靠在床頭的『老佛爺』對『小答應』抬了抬眼,讓他可以說了。俞承濠以跪坐的姿勢,頂著乖巧到不行的表情,邊給柳臨淵捶腿,邊說會讓任何女朋友聽到都會很生氣的話。

  「你有一櫃子的口紅,一櫃子,而且你每次看到你覺得好看的還會買,有些買回來就沒用過。」俞承濠在腔調一櫃子的時候很自覺的把腦袋伸過去等挨揍。

  柳臨淵卻沒動手,反而說「你有半個書房的樂高,而且還在繼續買,有很多連包裝都沒拆,封膜都是好的。」大家半斤八兩好不好,她去他家的時候都被驚呆了。

  俞承濠一愣,發現這個方法不錯,跳下床,柳臨淵問他去哪,得到一聲『書房』就看他跑出去了。沒一會兒拿著一張A4紙和鋼筆跑回來。俞承濠跳上床,自動變成跪坐,拿過本來是當武器的書墊在紙下麵。

  紙張對折,鋼筆寫字,左邊寫了『柳臨淵』右邊寫『俞承濠』,舉起來給柳臨淵看,男朋友說「不然我們這樣,我說一個,你說一個,看誰多。」

  「總覺得你現在屬於找架吵的。」柳臨淵起身盤腿坐在他對面,讓他也別跪了。

  維持跪姿的俞承濠搖頭「這樣你會脾氣好一點。」看柳臨淵嫌棄的表情,笑了笑把紙放在中間,先在左右上面寫口紅和樂高,再繼續說「衣帽間的衣服滿的我的東西都只能放在客房。」俞承濠住進來的時間不短了,他的一些東西也搬了過來,但是沒地方放,只能暫時放在客房裡。

  「你的衣服和首飾也沒少到哪去啊,客房都快成衣帽間了。」柳臨淵擺事實「怎麼說都是你的比我多吧,你還有很多在家呢。」

  俞承濠笑著搖頭「我得衣服多,但我的衣服很多是贊助,不用錢的。除了特別貴的禮服要還回去,很多都是品牌方送的。」

  這個柳臨淵還真無法反駁『嘖』了一聲看他寫完衣服寫首飾,寫完首飾寫零食,照舊無法反駁。因為她真的會買很多零食,而俞承濠很少吃,一部分是他要控制身材,還有一部分就是單純的對零食興致缺缺。

  柳臨淵覺得自己那排有點長,有些不高興「不能只算支出吧,我們收入的差距很大啊。對你來說是沒有節制的消費對我來說就只是…」頓了兩秒,心虛的看著俞承濠「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要是會為了這個生氣也太沒品了。」俞承濠笑道「不過偶爾會給我一點壓力是真的,你記不記得之前媽媽過生日,你買了一個蕭邦的套組給媽媽?」看柳臨淵點頭故意歎一口氣「媽媽查了價格之後給我轉了一大筆錢,說是要等阿姨過生日的時候還回去。」

  蕭邦是世界知名的珠寶品牌,柳臨淵買的還是很經典的一個套路,價格麼…約等於俞承濠一部戲的片酬還要再多點。俞媽媽收下的時候沒在意,帶出去炫耀被人科普了一下就糾結了,退回去當然不行,都收下了,只能叫了兒子補償。

  俞承濠當時也收到了一點驚嚇,女朋友送給母親貴重的生日禮物當然是好事,可太貴重就有點尷尬。禮物是有來有往的,柳臨淵送了,他當然也要送。柳臨淵送的他也送的起但沒她那麼隨意得肉疼一會兒。

  柳臨淵還真沒想到這回事,她就只是給長輩買了合適的禮物而已,當然是貴重的比大路貨要好。可是俞承濠會這麼說的話「我給你造成很嚴重的負擔了?」

  「沒有到嚴重的地步,我知道你只是好意,我也沒那麼脆弱。」俞承濠笑著拉起她的手「只是這可能會成為問題,我一直不知道要怎麼說。」

  柳臨淵拿開被子上的書、紙,抽走俞承濠手裡的筆,掀開被子讓他進來,猶豫的問他「那你過生日的時候說是不想要禮物,只想要我陪你,也是因為錢的原因?」

  「你看,我就是怕說出來很多事情都會變味。並沒有,我真的只是想要你陪我。你陪我比什麼禮物都好啊。」俞承濠進了被子把柳臨淵摟進懷裡「比起任何禮物,都是你陪我更好。你不是特地休息陪我了麼,沒有比這個跟好的禮物了。」

  勉強接受的柳臨淵趴在他懷裡仰頭看著他「我可能下次還會無意識的做這些事,你提醒我?」

  「不用,你還是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特別顧及我。只是我需要分擔一部分,把心裡那點挫敗感。」俞承濠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非常小,幾乎看不見的距離「就這麼一點挫敗感給消除掉,不然它長大了,我們會真的吵架的。」

  柳臨淵覺得就為了俞承濠的挫敗感也得注意,但是又覺得自己被他套路了,糾結道「可是你特地說這個,不就是想要提醒我嗎?」

  「我是啊,但我是想要提醒你那會對我造成困擾,但不是說你做錯了,你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弄的好像做了錯事。」俞承濠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你說的是對的,我能承受的金額對你來說無關緊要。」

  「可那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我又不仇富,你有錢是好事啊。」俞承濠假模假樣的自嘲「我這個呢,屬於窮人的自尊心,說出來有點丟臉,但不說憋著也不好。」

  男朋友低頭親了女朋友一下「但是我想了想,還是說出來比較好,我們是可以互相接受彼此都不那麼完美,有各種各樣缺點的關係對吧。」看她愣住又親了一口「既然這樣,那你就要接受,我會因為這些不值一提的數字幹一些蠢事。」

  俞承濠轉頭看了眼床頭櫃上的紙筆「比如想要在你花錢的方式上找點小麻煩,以平復自己的心情。」說著把腦袋湊過去「這種時候,你要是認錯的話會讓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下去的,會覺得自己很奇怪啊。你只要揍我消氣就好了,通常情況下打一頓好不了的事情,那就再用力的打一次。」

  這種話說出來誰下得去手!堪稱套路之王的臺詞弄的柳臨淵無法接話。不過柳臨淵有自己的方法,讓俞承濠自動認輸。

  柳臨淵捧著低頭等挨揍的男朋友的腦袋,額頭貼著他的額頭,眼睛牢牢的盯著他「你不是有各種缺點的人,至少我一個都看不到,你就是完美無缺的!」

  俞承濠眨了眨眼睛,突然大笑,摟著她的腰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在她臉上來回啄吻,親了柳臨淵一臉的口水被她推開,還用腦袋在她的胸前來回蹭。蹭的柳臨淵被頭髮弄的癢癢,想要推又推不開,就只能笑著躲閃。

  屋內的笑聲變成喘息聲,氣氛變的旖旎,男女交疊在一起就徹底分不開了。

  所以說,談錢到底傷不傷感情不知道,但一定要談才行,有些話一旦不說出口,搞不好就會發酵成奇怪的東西。說出來,沒那麼困難,不是麼。

  只要,彼此都確定,這個人是你想要的。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拍攝地從釜山回到首爾, 對俞承濠和柳臨淵來說,最明顯的好處就是不用每天隔著機器見面了,但見面的時間也沒有變長多少, 彼此都在忙。拍攝時間上面柳臨淵是給製作組一個很規律的工作時間沒錯, 可也沒有休息這個說法。

  影視作品只要攝像機開了,就是要一直拍到結束的,不可能拍到一半還說什麼休息之類的,就算導演想也不太現實。這可不是前期準備的時候,柳臨淵不再團隊還是可以繼續幹活, 拍攝沒有總導演作品是誰的就很難說了。

  從開機到殺青,中間一天休息都沒有, 柳臨淵空閒的時間很有限。導演和演員不一樣, 演員拍完自己的部分總有有時間休息,導演就是得一直在機器前面。就算收工,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俞承濠也很忙,電視劇拍攝可比電影拍攝要趕,他是主角, 主要的戲份都在他身上。某種程度上他比柳臨淵還忙,柳臨淵好歹收工之後每天晚上能回家, 他有時候要熬大夜,直接在臨時的休息室或者化妝間小睡一會兒,等製作組喊開始, 立刻就要過去。

  彼此都忙的情況下, 見面就變成一種很值得珍惜的事情。有時候俞承濠到家的時候柳臨淵已經睡了, 等俞承濠醒來,柳臨淵也已經走了。有一個多禮拜兩人基本沒說幾句話,可夜晚相擁入眠的環抱比任何話都要值得期待。

  年輕人麼,戀愛大過天是一回事,沒什麼時間談戀愛也是一回事。

  見劇組的人比見男朋友都多的柳臨淵導演,在面對總攝像金常勉調侃她,要是喜歡金材立可以發展一下,別害羞的時候,即詫異對方是什麼意思,又疑惑於她哪裡表現的像是喜歡那位小哥哥了。而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人都笑開時,文承賢直接噴了飯,被柳臨淵嫌棄髒死了。

  作為整桌的忙內(另一個忙內是柳臨淵)文承賢一邊手忙腳亂的收拾自己弄髒的桌子,一邊讓柳臨淵先解釋清楚,什麼就喜歡金材立了。柳臨淵自己都沒弄明白,問說出奇怪言論的金常勉,金常勉則是笑她,大家都知道了,還裝什麼。

  劇組是個非常容易誕生八卦的地方,上百人成天圍在一起,男男女女的八卦自然多,而且也不太容易保密,大家都當茶餘飯後的話題來聊。最近彌賽亞劇組最大的八卦就是柳臨淵和金材立的。

  拍攝進入後半段,團隊都很熟悉了,導演也不是什麼不能聊的,導演和演員的八卦就更不可能不聊了。金材立是上個禮拜進組的演員,他出演的角色是一個黑幫大佬,戲份不多,主要是為了給文賢敏刷信徒廣泛用的。

  黑幫大佬很信奉文賢敏,把對方當半個父親,什麼事都聽文賢敏的,而且還會幫他處理一些他不方便動手搬開的石頭。當然了,那都是大佬自願做的,文賢敏沒有命令,更沒有讓他去做。

  大佬的原型是真實存在的,不過和文賢敏一樣去『天國』了。比起文賢敏算是善終,大佬死的比較慘,他是死於幫派鬥爭。這個幫派的結束,也代表著文賢敏即將走上顛覆,正是因為大佬死了,文賢敏才一舉洗白成為乾淨的商人。

  按照『劇本顧問』柳明旭的說法,那位大佬很可能是文|鮮明特地推出來送他去死的。彼時文|鮮明的勢力已經到了一個瓶頸期,他需要擴張新的版圖,不是搶地盤,宗教哪有搶地盤這個說法。他需要的是把整個產業變成產業鏈,而且是能上正規檯面的產業。

  柳明旭對大佬瞭解的不多,人死的太早,柳明旭進入政局時文|鮮明如日中天,已經是非常出名的『正派人士』和什麼幫派沒關係。據說大佬早年是孤兒被文|鮮明一手養大的,一度是教派年輕人中的領頭者。

  這裡要插一句,柳明旭說有人懷疑大佬很可能是文|鮮明的私生子,他本人不太信,但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因為文|鮮明還不是彌賽亞的時候,曾經因為和教會的一個女教友婚內通|奸被抓捕過,這在文|鮮明的檔案裡是很有意思的一個案子。

  劇本裡的文賢敏從出場就是彌賽亞,但現實中的文|鮮明不是,這位先生在沒有成為彌賽亞之前就是宗教人士,全家信教,還一度成為最年輕的神父受人愛戴。通|奸抓捕的事情一出,當然愛戴也就沒了。有意思的地方在於,那位女教友消失了。

  真正的消失,拋夫棄子連父母都不要的消失,家人在文|鮮明被抓的時候還報案失蹤過。算算那位大佬的年紀,確實很有可能是當時生下來的孩子。柳明旭之所以不相信,則是因為他更信另外一個說法,大佬是被文|鮮明害死的。

  這不是說親爹就不會對親兒子出手這麼適合普世道德觀的事情,文|鮮明這個人哪來的什麼道德觀。是文|鮮明對子女的態度一向是保護為主。很多人大概不相信,作為一個宗教的領袖,本人非常熱衷於面對媒體為眾生散播『上帝的福音』,但他的孩子從來沒出過鏡。

  而且柳明旭還告訴柳臨淵,文|鮮明的女兒們是不信教的,按照柳明旭的觀點就是文|鮮明很清楚自己的宗教是怎麼回事。他的女兒們如果信教,很可能就是下一個『男女進化』的犧牲品。男孩子就是另外的事情了,反正不吃虧。

  從這些事情中可以推斷文|鮮明對親生的子女來說,不是一個糟糕到沒有人性會動手的父親。當然也不可能送親兒子去死,所以說親兒子這點不太成立。但這種事情只有當事人知道,其他人就只能看看歷史推測一下。

  話題再拉回來,原名不知道,被文|鮮明賜名為文鴻震的大佬死的時候非常年輕,只有31歲。他的死亡讓劇本裡的文賢敏得到了太多名利場上的東西,也讓他損失了最愛的年輕人,文賢敏為對方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葬禮。

  文鴻震這個角色雖然戲份不多,可他是最後一個華彩點,當初柳臨淵找這個角色也是找了很久的。選中金材立主要是他身上有那種亦正亦邪的氣質,長相是韓國演員中少有的日系款。

  整個人有一種疏離感,面無表情的時候,這種疏離感更強,笑起來卻有種成熟男人的溫柔。模特出身,腿特——別長!柳臨淵定下這個人,是因為金材立對安聖稷的那種天然的崇敬感。

  事實上,整個組的年輕人多少對大神都是有這種仰望的感覺的,畢竟安聖稷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說,真的就是神本人沒錯。可只有金材立很巧妙的把這種崇敬感代入到角色裡,連安聖稷都說他很不錯。

  至於金材立到底為什麼和柳臨淵扯上了緋聞,還是因為一個巧合。金材立進組的第二天拍攝被誤傷了,小傷。那場戲群演比較多,走戲的時候一個群演失誤撞到了正在佈線的場務,場務被撞到時手上還拉著燈架的線,燈架被拽斜了。

  差點要倒的燈被眼疾手快的燈光師扶助沒倒,懸在地面上的線卻絆倒了正在走位的金材立,毫無防備的差點臉著地,幸好旁邊的攝像扶助了。剛開始大家沒在意,又沒倒下去,金材立也沒說什麼,就這麼過去了。

  但是開始拍攝金材立的姿勢不太對,一兩條被糾正後他自己調整好了,拍攝也沒什麼大問題。快要收工前柳臨淵從監控室出來,盯著金材立研究了一會兒,懷疑他腳崴了,走路的姿勢不太對,雖然裝的挺像的但還是身體的重心有點偏,鏡頭固定上半身時不太明顯,拍全景就能看出來。

  全組收工的時候柳臨淵去找金材立,她進去的時候金材立剛好在檢查腳腕,兩邊撞個正著。柳臨淵發現他腳腕都腫了,半是歎氣可能會耽誤拍攝,半是佩服這幫人,真的是不把自己當人看,受傷還要講什麼敬業精神。

  柳臨淵對這種奇怪的敬業精神不置可否,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金材立真的因為崴腳請假什麼的,她大概會覺得對方腦子有病,難道讓劇組等他一個?哪來那麼大的臉。這大概就是孩子哭鬧會嫌煩,但是人家不哭不鬧自己吞苦水,就讓人有點心疼了。

  旁觀『豬蹄』的柳臨淵還沒說話,先把褲腿放下的金材立說沒什麼,不會耽誤拍攝讓導演放心。稍微有點心虛的導演問演員要不要去醫院,金材立說是不用貼個膏藥過兩天就好了。柳臨淵也就沒繼續再說什麼,讓他好好休息,注意一下,有問題告訴她。

  崴過腳的人都知道,這東西真不太容易好,十天半個月算正常的,而且疼痛會加劇,尤其是剛開始的那兩天,特別疼!柳臨淵沒有崴過腳,但她看著監視器覺得金材立的動作不對,文承賢就直接喊卡,卡了四次有點要開罵的意思。

  因為在文承賢看來他犯的都是一些很弱智的錯,比如走路的姿勢怪怪的之類的。卡到第六次還出這個問題時,文承賢就開罵了,罵了沒兩句柳臨淵叫了暫停。導演從監控室裡出來,揮手讓全場暫停十分鐘,單獨去問金材立是不是腳上加重了。

  金材立倒是想堅持一下說沒事,他再調整一下就行。柳臨淵則是讓他先去休息,還讓助理帶他去醫院。這個跟柳臨淵是不是心軟沒關係,純粹就是覺得金材立在這裡再拍也沒什麼結果,疼痛改變的不止是身體,還會影響入戲。

  當時離收工還有兩個多小時,也就是說金材立忍了一天到晚上實在忍不住了,也可能是止疼藥的藥效過了的原因,扛不住。柳臨淵去和金聖稷說了這件事,提前拍了他的鏡頭補金材立的空缺。

  這件事從這個角度來說特別的正常,一點不合理的地方都沒有。但是換個圍觀者,不知道前情提要的角度。就是金材立出了問題,柳臨淵非但沒有怪他,還找安大神給金材立補位,這是個什麼操作?不合理啊!到這裡,大家也就覺得奇怪,沒想那麼多。

  讓八卦出現小火苗的事情來了,前天晚上收工的時候金材立和柳臨淵一起走,第二天早上他們一起來了!這…還能是沒什麼?柳臨淵和文承賢一起出現才是正常的,和金材立一起出現?沒貓膩?誰信!

  柳臨淵長的不錯,哪怕是以女演員的標準也不算差的,有導演身份的加持,那就不是光看臉能說清楚的,金材立就更不用說了,演員啊!這種情況下,男女一輛車走人,大清早一輛車出現,再加上之前奇怪的大神補位,一定有問題!

  至於說柳臨淵有男朋友這件事劇組知道的還真沒多少,一來情侶關係沒公開,二來柳臨淵並不會無聊的跟全世界宣佈她有男朋友。知道俞承濠存在的人也不會大嘴巴的說什麼,想要在這個圈子混,嘴嚴是基本的。

  第三,別說大部分人不知道柳臨淵有男朋友,就算大家都知道她有男朋友,這也並不妨礙她在有男朋友的同時,在和同劇組的演員發展點什麼。亂麼?一點都不亂,劇組夫妻是什麼意思,就是只有在劇組是夫妻,這個夫妻又不是只針對演員的,工作人員也是一樣。

  一個劇組大家朝夕相處百八十天,每天二十四小時在一起都不誇張,發生點什麼太正常了。各自有主也好,沒主也罷,反正離開劇組大家是不是再見面都不一定,想那麼多幹什麼,及時行樂不好麼。

  八卦都是捕風捉影的,不用什麼實際的證據。有一兩個人懷疑,再傳播一下就變成很多人在說。說的人多了,真的假的就不重要了,等大家都在說的時候,也就沒有真的假的了,都是真的。

  柳臨淵就在這種全世界都知道,就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聽到了這個八卦。望著文承賢躲避的小眼神,明白他也是知道的,笑問他為什麼不提醒他。文承賢很無辜,他明確的知道那就是流言沒什麼好說的,更別說和當事人說流言,不是很奇怪麼。

  文承賢倒是沒想到流言會發展成這樣,還被金常勉當著柳臨淵的面說出來了,這不就變的好像是他故意不說了麼,連忙轉移話題問柳臨淵,那個一起走人和一起來是怎麼回事。

  「他的車送檢,我剛好送他一程,早上碰到他在打車就順路帶他。」柳臨淵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難道我連跟一個人同一輛車都不行了?」

  金常勉笑道「哪有那麼巧,車送檢挺正常的,但是演員的車送檢坐導演的車,然後大清早的還能剛好碰到他在打車。按照這個發展,巧合那麼多,可以拍個本子裡。」沖柳臨淵壞笑「羅曼蒂克的本子。」

  「前輩還是別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承濠又不是傻的。」文承賢看向柳臨淵「不過,這也確實太巧了。」

  柳臨淵笑著說還有更巧的「他的貓和承濠的貓在一家寵物醫院,我是送貓過去在醫院門口碰到他的。」與其說是巧合,還不如說是首爾太小。

  文承賢可不承認首爾小,再小也不會小成這樣「我怎麼感覺這個巧的有點過呢。」

  「不然你以為呢,是他跟蹤我?」柳臨淵一句話把他堵回去,再對金常勉說「聽八卦當個樂子就行了,還跑到我這裡來求證,讓我很懷疑哥在想什麼啊,有專心拍攝麼?」

  金常勉大笑「我這是在提醒你,要是真的呢,玩的時候要知道收尾,不然出一兩個報導總會不太舒服。要是假的,你得讓人去處理一下,現在傳的正熱鬧,再傳下去,搞不好能傳出什麼來。」

  文承賢眉頭一皺要說話,柳臨淵抬手打斷他,對金常勉笑道「本來不是什麼大事,我要是當大事處理弄什麼封口不准說,反倒把事情鬧大了。流言這東西也就是傳的熱鬧,金材立剛進組沒幾天,大家覺得新鮮而已,再過幾天新的人進來,也就沒什麼了。」

  柳臨淵指著文承賢「還有人說他狗仗人勢呢,你看他說什麼了。」

  『小人』明顯愣住,看金常勉點頭,驚訝的問柳臨淵「我怎麼聽著像是罵我,我什麼時候狗仗人勢了。」

  桌上的人相互看看,一起笑出聲,柳臨淵拍拍文承賢的肩膀「你沒有∼」說著起身讓還要問的文承賢別玩了,要準備開工了。

  休息時紛亂的片場隨著開工的時間到來進入工作狀態,柳臨淵進入監控室帶上耳機,這個百人的大機器正式啟動。沒個零件都有他們的位置,一點都不能亂,一個都不能少,機器才能完美的運行。

  八卦這東西到底是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消失,還是隨著時間流逝愈演愈烈誰都不知道。不過八卦這東西,通常情況下是不可能完全避開當事人的,有一個人知道了,總會有人對當事人說『我聽別人說,你…』。

  比起柳臨淵面對八卦無所謂的態度,另外一個當事人就有些不太一樣了。尤其是當金材立聽到的八卦版本不太一樣的時候,他還真沒辦法這麼無所謂。因為他聽到的,是柳臨淵對他有意思,而他得糾結一下,這個意思他要怎麼接受。

  拒絕?幹嘛拒絕。柳臨淵又不是要玩潛規則,也不是說什麼你不怎麼樣,我就怎麼樣的套路。拋開導演和演員的這層身份,柳臨淵還是一個漂亮姑娘不是麼,還是一個很有才華的漂亮姑娘。

  柳臨淵正在和安聖稷說下一場戲,面對大神她坐在監控室裡不太有禮貌,好歹是比爺爺年紀都大的人。說著說著,感覺身後有人看她,轉頭望過去,看到金材立,問他想要說什麼。

  「沒有,我只是在想走位。」金材立回了一句,走到安聖稷的面前,問她「等下我這樣?」說著舉起手做了一個拍桌子的動作。

  這場戲是文鴻震和文賢敏唯一的一次爭吵,文賢敏要把事業的重心轉移,最大的變化就是錢的問題。文鴻震是黑幫的大佬,他是負責賺錢的,可他賺錢的管道不太符合法治社會。

  文賢敏之前一直是不知道的,至少在劇本裡他是不知道的,但他現在知道了,他讓文鴻震不要繼續用那個方法賺錢,可他還是要以前的文鴻震給他的那個數字。核心思想是這個,說起來是很冠冕堂皇的,諸如要幫助很多教眾,這些錢是沒辦法少的,可不能用那種『骯髒』的錢幫助。

  這不是他們爭執的原因,文鴻震像以前一樣用同樣隱瞞的方法稍微變了一下瞞著文賢敏,錢還是那些錢。他不會因為錢和對他來說是神明的人爭執,不過就是錢而已。

  他們會爭執,是文賢敏這次非常直白的拆穿他的方法,並且質疑他的用心。文賢敏痛心疾首的說他居然會那麼做,說他在褻瀆神明,說他是在借著自己的名義斂財,說了一堆『老父親』對『親兒子』失望的話。

  文鴻震的委屈和不忿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錯愕就在此時爆發,他不懂為什麼一直沒有出過問題的事情現在變成了大事,他也不懂他只是按照文賢敏想要的方向去發展,為什麼就變成了褻瀆神明,褻瀆文賢敏。

  這場戲是在文賢敏的辦公室拍的,說是辦公室,更像一間修行的房間。不是西方那種是東方的,一間屋子、一張矮桌、一把茶壺、一個茶杯,這就是所有。屋子是韓屋,窗戶是紙窗,朦朧的砂紙,光線入內都帶著些被紙張描繪過的痕跡。

  這間屋子的來頭可不小,算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歷史遺跡』,這是現實中文|鮮明的屋子,這整棟莊園都是。建在南山北面的莊園,有一條專門的路從山下上來,路的盡頭就是這間屋子,附近都是山林,完美的表現什麼叫大隱隱於市。另外一個接地氣一點說法就是,壕!

  南山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動土建屋的,需要政府特批不說,這裡的地也是韓國非常罕見的不能私人買賣的地,更別說什麼專門為這個莊園修一條路了。文|鮮明鼎盛的時候,上山的路都有人站崗的。

  當然,現在是沒了,也沒變成什麼遺跡,畢竟不是什麼值得說的歷史。莊園差不多就是景福宮的縮小版,格局和建築幾乎一摸一樣,據說是工藝都差不多,這個柳臨淵倒是沒太看的出來。

  景福宮大家應該都知道,是朝鮮的王宮,朝鮮沒有『皇』只有『王』,區別應該不用科普了。這個同比例縮小的莊園牌子沒變,去了一個『宮』字,掛牌『景福』。光從那個牌子和建築的格局,就能知道文|鮮明的野心有多大。

  可惜的是,當初野心大的文|鮮明大概沒想到,就因為南山禁止買賣,他建立的這個屬於自己的『宮殿』最後還是歸了政府。雖說,政府也不能用這個地方做什麼,但是給人拍攝是沒問題的,就看有沒有本事讓政府同意了。

  這個地方柳臨淵還真不知道,是柳明旭告訴他的,這裡平常空閒,但是保養的費用很高。仿古建築多半都有這個問題,木質結構一旦出了點小瑕疵就容易引發大問題。

  有人覺得保養的費用太高了,開發對外當個旅遊景點又不合適,一直把這裡當偶爾要接待特殊人物時會用的地方,算是勉強有點用。這次能借到這個地方柳臨淵砸了一筆不小的錢,準確的說不是她給的,是柳明旭給的。

  親爹當初告訴柳臨淵的是他知道有個好地方可以讓她拍,比她自己再找任何地方都要好。沒過幾天就把柳臨淵帶到這個莊園裡,對女兒說隨便用,注意點不要把地方拆了就行。

  柳臨淵是從財務那裡知道這地方還要給錢的,財務得做賬,這裡看著就不便宜,有歷史價值就更不便宜了。柳臨淵想了想給柳明旭以前的秘書,現在是光州教育局長官之一的小哥哥打電話問了下,小哥哥給柳臨淵講了個預估的價格,柳臨淵估計這價格其實挺合理的,但是親爹給了錢還不說,也是醉醉的。

  柳明旭是正大光明退場的,沒有任何政治迫害,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他倒楣,他身邊的那一幫人都倒楣。反倒因為他走了,很多事就沒辦法追究了,保住了很多人。他的大秘就是其中之一。

  政治圈的秘書不止是秘書,多半都是先在領導身邊歷練,之後要獨當一面的,秘書是特殊職位,領導的心腹。柳明旭走了,政局混亂,到處缺人才。那位小哥哥運氣還不錯,上位成長官,雖然只是之一,但慢慢往上爬就說不定了。

  親爹到底為什麼不說錢的事情,柳臨淵倒是沒太在意,大概是知道她是用自己的錢拍彌賽亞,算是親爹的關愛。她從搞事情拍正義之戰後就沒有拿過家裡的一分錢,柳明旭和柳千言倒是會給她的卡裡轉錢,但那張卡她基本沒用過了,那兩人知道她不用,也沒有再轉過。

  至於一個基督教的神之子做什麼好好的西式風不走要回歸傳統,那就是那位老人的事情了,現在還是把重點放在拍攝上。文|鮮明只是原型,□□才是主角。

  飾演主角的安聖稷看向金材立招手讓他坐下,等他跪坐好,對柳臨淵說「拍桌子不太合適,不管如何,他不應該對我這麼做。如果他這麼做了,那我的反應也不應該是沉默。」

  柳臨淵手上抓著卷成卷的劇本,用劇本指著牆上的窗戶,給安聖稷解釋「鏡頭會從那個角度切過來」走到窗戶邊,看著他們用劇本指著桌子上的茶杯「畫面會落在杯子裡。」

  「水波會代表你們,平靜是你們,波紋也是你們,不拍特寫,拍廣角。」柳臨淵指著門口調整機器的文承賢他們「機器會從窗戶的斜對角開鏡,進入窗戶後再從窗戶的角度切回,只拍材立哥右邊的肩膀不帶頭臉,從肩膀切下去拍桌子。」

  「這場的氛圍會用音樂調起來,人是畫面的組成部分,所以劇本寫的很簡單,只有兩句話,文鴻震拍桌子,文賢敏沉默。不是人設不對,是這場戲的主角不是你們。」

  金材立還在思考柳臨淵說的話會變成的畫面,安聖稷已經憑藉經驗對柳臨淵說「你的鏡頭語言比我想像的好,但是切角度這個也要和演員解釋這點還挺有意思的。」通常導演都不解釋的。

  柳臨淵笑著自誇「我這個是視聽語言,鏡頭語言誇的是攝像,視聽才是導演。」區別在於前者不止有鏡頭,還包括剪切、音樂和調度。

  「你這個就屬於驕傲了啊。」安聖稷笑她,看柳臨淵也笑了,轉頭看向金材立問他聽懂了沒有,等他點頭,表示他們來一遍。

  機器調整結束,兩個演員開始試戲,即使明知道帶不到自己,安聖稷的表情和肢體依舊是在戲裡,金材立同樣。互相對視任由氣氛一點點壓抑,慢慢的金材立的背脊崩緊,眼神從對視往下挪,好像是聽到了什麼糟糕的話,手肘往外翻了一下,又收回來,兩次之後猛的抬起手要拍下去,柳臨淵叫停。

  「先別動。」柳臨淵走到舉著胳膊的金材立身邊,彎腰靠近對方,用劇本托著他的上臂,問文承賢「這個角度你拍的到窗戶嗎?」

  文承賢點點頭「拍的到,但是會帶到他的袖口,再往上一點。」

  柳臨淵托著他的手臂往上兩寸左右,問他怎麼樣,看到他比了個『OK』,就要收回劇本,看到金材立的胳膊要放下去了,又頂了一下「先別動,我去看看機器。」說著起身。

  兩人靠的不算近,主要是柳臨淵的劇本比較長,她的劇本裡還帶著分鏡的圖,有半臂左右的長度。但他們的距離也不遠,柳臨淵的長髮因為彎腰的姿勢自然的垂落在兩人的中間,屋內沒風自然也沒有什麼飄動,在她彎腰時微微晃了晃就不動了。

  但她起身了,起身時帶起的力道讓長髮飛舞,讓發尾揚起,擦過金材立的襯衫衣袖。嗯,只是衣袖,沒碰到什麼的地方,金材立卻覺得被撩了一下,沒來由的,就是這麼覺得。大概…是柳臨淵很香。

  不是濃烈的香水味,聞起來像是薰衣草淡淡的味道,可能是洗髮的香波,也可能是沐浴露,更可能是衣服柔順劑的香味。明明那麼淡,卻一直在鼻尖,順著呼吸的管道往上沖,沖到了奇怪的角落帶起了奇怪的漣漪。

  「材立哥,往後挪一點。」

  「…」

  「哥?」

  金材立回神轉頭,愣了一下,連忙撐著身體往後挪了半米的距離,文承賢無語的看著他,柳臨淵倒是小了,伸手比了個距離,對他說「這麼多就行。」

  撐著身體又娜回去的金材立側身問他們行不行,文承賢揮手讓他再往後推一點,不在狀態的金材立退的有點多。文承賢剛要說話,柳臨淵往他們那邊走,走到金材立身後,用劇本頂著他的左肩讓他慢慢往前。

  金材立一點點挪著屁股,注意力都在肩膀的劇本上,他穿了一件花襯衫,絲綢材質的,看著就像個有點的混混。戲服沒有問題,拍攝也沒問題,可絲綢貼身,畫面裡看到的是好身材,畫面外有些太貼。

  貼到從剛才他能感覺到拿著劇本的那只手隔著劇本,隔著衣服托著他的肩膀,現在能感覺到紙張頂部的摩擦。有些事就不適合知道,一旦知道了就會想歪,只要想歪了,思維就轉不過來了。

  「就這樣,再舉手看看。」

  柳臨淵聽到文承賢的話往金材立的右前方跨了一步,等他舉手,看他沒反應用劇本輕點了他下他的肩胛骨,下一秒,肉眼可見的看到金材立整個人都抖了一下,愣住。

  「幹嘛呢你們!」文承賢叫了一句「哥!伸手啊!」

  迅速高舉過頭的手直直的伸在空中,基本可以理解為『老師我要說話』的姿勢,看的大家都有些愣,不知道誰『噗嗤』一聲笑了,接下來就是滿場的笑聲。柳臨淵也笑了,笑看著耳朵一點點紅起來的金材立,覺得他還挺萌的,三十幾歲的人了,居然還會害羞。倒是沒說什麼,往安聖稷的方向走。

  「年輕人,拍攝要專心啊。」安聖稷笑著點了金材立一句,轉頭對柳臨淵問「你打算等下直接拍茶杯的水波紋,還是之後補拍?」

  柳臨淵笑著回道「直接拍,補拍光的角度會偏移,銜接會出現問題。」

  「也是。」安聖稷點點頭,指著金材立「讓他給你做水波紋的效果,好增加一下角色的銜接。」

  想要說角色哪有銜接這回事的柳臨淵,看安聖稷給她使了個眼色點頭說好,對那邊尷尬的金材立說等下麻煩了,看他慌亂的擺手又被逗笑了,這哥哥真的很有意思。

  所謂的做水波紋其實很簡單,就是敲擊桌子讓茶杯產生震動帶出波紋的效果,這個沒必要演員做,隨便找個人做就行,重點是拍攝。波紋這種效果除非特效,想要自然的產生就會有很多種變化,波紋大小,圓潤、蕩起來的弧度,都不一樣,而那些變化裡,只有一種是柳臨淵要的。

  這場戲拍人很好拍,調好攝像機的角度,兩條就過去了,一條是正片一條是備用,重點在波紋上。安聖稷坐在屋子的角落捧著助理給他的咖啡喝,文承賢站在安聖稷之前的位置上,從高出舉著攝像機調試角度。

  柳臨淵拿著劇本在桌上輕輕的敲,想要感覺一下波紋的變化,敲了半天沒有合適的,等文承賢說可以拍的時候回去看監視器。監視器放在院子的棚子裡,雖說親爹說只要不拆了屋子怎麼折騰都行,柳臨淵還是秉持著小心點的態度,除了必要要進屋的人,其他不管是器材還是人都在屋外待著,屋外空間也很大,也更方便。

  回去看監視器看了有十幾分鐘的柳臨淵都沒看到自己滿意的,金材立敲了得有上百下,杯子也還了小三十個。都是一摸一樣的圓口青瓷杯,杯身什麼花紋都沒有,杯內是乳白色的,茶湯金黃。

  之所以要不停的換杯子,是需要從茶水平靜無波拍到波紋蕩漾。杯子裡的茶水一旦因為桌面的震動盪出波紋,而又不是柳臨淵要的,那這個杯子就得換,直到水波平靜才會被再次用於拍攝。

  金材立邊上坐了個攝影助理,負責給他換杯子。說實話,金材立不知道柳臨淵想要的波紋是什麼樣的,他覺得大部分的波紋都差不多,有些不一樣的也是因為動作太大或者動作太小造成的,但是力道差不多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什麼區別。

  可文承賢不發的拍著,沒說這個好,也沒說那個不好,連『OK』還是『cut』都不說,就只是舉著攝像機,他是人工舉,從上往下還得彎著腰,看著都累。旁邊的攝影助理也是一杯接一杯的換,不說累也不問是不是差不多了。

  金材立的視線落在斜上方文承賢的左耳上,那是團隊溝通用的,攝影助理的耳朵上也有一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之前看到的一部電影阿凡達,覺得這兩人就是柳臨淵的阿凡達,都在聽從柳臨淵的指示。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應該說整個組都是按照柳臨淵的指示來的。電影是導演的作品,非常純粹的只屬於導演的作品。哪怕大家都說團隊很重要,可團隊就像指揮家和樂隊,有指揮家的樂隊才有風格,有導演的團隊才能拍出作品。

  「行了。」文承賢突然直起腰,攝影助理連忙放下要換的茶杯,起身過去接過文承賢的攝像機問他怎麼樣。

  文承賢雙手叉著腰齜牙咧嘴的輕輕扭動「腰都要斷了!」聽到金材立問是不是柳臨淵說行了,隨意的回了一句「她要是不滿意我也站不起來啊。」

  金材立猶豫了幾秒問他「我能看看麼?我是說那個波紋。」

  「可以啊。」文承賢讓攝影助理把機器給他,自己也湊過去,看重播。

  畫面從金黃色的茶湯開始,鏡頭的焦點在茶水上,茶水佔據整個畫面,杯子仿佛就是一個世界,茶水明明盛放在杯中卻感覺更寬廣。仿佛蓋了層薄膜的水面因為震盪散開,被擠壓到的波紋像是要用那一圈圈的紋路尋找更多的空間盛放自己。

  周圍的水卻不會輕易讓開位置,在科學上這叫阻力帶來的影響,可在畫面裡好像有另一層含義。被擠壓出的水只能向水面上方找出路,那裡空氣的阻礙小的多,於是相對於水平面的波紋突起產生了。

  波紋突起向杯壁蕩開,波峰開始在水面上向四周沿展。慢慢的,撤銷了對水的擠壓後,被佔據的空間突然釋放,使得周圍的水開始填充那些凹陷,凹陷周圍的水面下降,凹陷低於水平面,凹陷週邊的水亦開始對其填充。

  一個水波完成了,僅僅連三秒都不到。

  金材立看著那個畫面不知道能說什麼,這就是水波而已,好像很特別,可多特別他說不出來,那個特別之處更多的是因為那麼多的波紋裡,柳臨淵選擇了這個。因為柳臨淵的選擇,這個他說不出特別之處的波紋特別起來。

  「還不錯,你覺得呢?」

  「嗯。」

  文承賢看向金材立覺得他回答的有點心不在焉的,看到安聖稷走過來說他也想看看,連忙給大神讓給位置給他坐,調試好機器遞給他。三秒的畫面,很快就沒了,等他看完剛想炫耀說自己拍的不錯,就聽到大神說。

  「柳千言真的是後繼有人。」

  「…」本來指望能聽到好聽的文承賢覺得,這話怎麼都不像是誇他的,導演就是佔便宜!

  安聖稷左看不說話的文承賢,右看同樣不說話的金材立和攝影助理,以為他們都沒看懂,好為人師的老人家給他們解釋「這個畫面是在表達兩個人,文賢敏的波動和文鴻震的波動。」

  「文賢敏或許從這一刻變的不一樣了,這是他的掙扎,以一個父親的態度,對兒子的掙扎。也是一個自喻為彌賽亞的神明對子民的掙扎。這是文鴻震的憤怒,怒的不是對方,是自己,是那些不能宣之於口的情況。但是不用人物用水,用畫面,這是很棒的技巧。」

  「畫面只有波動,從平靜到波動,卻沒有再回歸于平靜,一杯茶水很小,波紋也很小,可這麼小的波紋帶起的是一條人命的逝去。這個畫面一定很漂亮,我對電影的期待又高了一點。」

  「可以再高一點。」文承賢笑著告訴安聖稷「臨淵打算用這個做分鏡,從這些波紋裡跳切到文賢敏大婚,萬人的婚禮有一杯聖水,鏡頭會從聖水切過去。給文賢敏遞聖水的人會說…」

  「鴻震歸於主的懷抱。」安聖稷一臉讚歎的接上「我當時看劇本覺得這段有點突兀,沒有交代文鴻震怎麼死的,為什麼死了,只以這句話為結束。那時候還問那孩子要不要填充細節,不然這段劇情就斷開了銜接不上。」

  安聖稷輕笑著搖頭「沒想到啊,真沒想到,柳千言真的是可以收山了,他教出一個好徒弟,這個分鏡切的太好,好到我都沒想到。作品的氣氛一直在往上堆,堆砌的過程中所有的細節都是有意義的,這太有意思了。」

  「整部劇沒有死一個人,所有對於黑暗的描述都是很克制的,哪怕是打著宗教的名義坐著噁心的男女『淨化』那麼糟糕的事情,都拍的很克制,也很有想法。柳臨淵是徹底出師了,不對,青出於藍才對!這部片子一定會被很多人看很多遍,就想要找到那些細節。」

  文承賢在旁邊點頭「一定會,她的本子本身就傳達很多層的含義,我看第一遍的時候覺得她有毛病宣傳這種東西,但是第二遍、第三遍,看出意思來了。最有趣的是,我們的想法都不太一樣。」

  指著耳機對安聖稷笑的文承賢說「導演組和攝像組很多人,想法都不同,可是誰解釋好像都對,又好像都不對,像是在看小王子,誰都覺得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但又覺得別人的想法也不錯。」

  安聖稷大笑想要說什麼,文承賢卻偏了下頭捂著耳機像是耳機裡有人說話,安聖稷等了一會兒,聽到文承賢說了句知道了,問他是不是柳臨淵說了什麼。文承賢點頭說柳臨淵讓他們準備下一場走戲,她等下過來。

  電影拍攝不是按照劇本的順序來的,大部分情況下為了節省成本和時間,都是同一個場景的劇情拍完再換下一個。這個書房有三場戲,其中兩場有安聖稷,第三場沒有。

  一場就是剛才拍完的爭執的戲份,還有一場是今天第一次進組的『新娘』金雪鉉被文賢敏介紹給文鴻震,第三場是『新娘』和文鴻震的單獨戲份。

  在劇本裡,這兩個畫面是在爭執前的,但是這個的時間線是在下午,介紹和單獨見面都是在晚上。拍攝都是有自然光線的時候儘量用自然光線,沒有自然光線才用打光創造自然光線的效果。

  戲份很少的文鴻震碰上戲份更少的新娘,戲並沒有變多反而更少,兩個角色都是承接的角色,都是後期出現,沒有太長的存在意義。他們各自所代表的含義,都是沖著文賢敏去的。

  安聖稷壓場的三人互相介紹的戲拍的很快,金雪鉉NG的比較多,但是被安聖稷帶了戲之後就過了。雖然因為被帶戲存在感弱的可憐,但是這場戲本來也不用他有什麼存在感,也就無所謂了。

  但是只有金雪鉉和金材立的戲,她不止存在感弱還接不上戲持續NG就很蛋疼了。安聖稷今天的拍攝已經結束了可以收工回家,老先生很敬業的留下來教導後輩要怎麼演。

  可惜沒多大用處,聽的時候好好的,理解起來再表演出來就一堆問題。安聖稷親身上陣的想法都有了,柳臨淵過來解救了他。兩人NG太多次,離全組收工也沒多久了,柳臨淵就從監控室裡出來,給兩人指導,她還要下班呢,連拍幾個月沒休息已經很慘了,再加班就是慘上加慘,她可不要。

  金雪鉉的這場戲其實簡單的很,就是文鴻震來找安聖稷,結果對方沒有見他,他有些不甘心在書房等著。金雪鉉就是來告訴文鴻震,文賢敏說讓他回去。

  文鴻震對她沒想法沒惡感,就是單純的當看一個女人,他和文賢敏結婚這件事對他也沒什麼觸動。男人在這件事上還是很看得開的,就算是半個父親也是一樣,何況這個宗教的教義就不太正常。

  但是小姑娘有點怕文鴻震,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妹子年紀太小,文鴻震又偏陰鬱的類型(看著就不像好人),雖說長的好看,但直面對方會害怕。害怕還要來說文賢敏不想見他,就更害怕了。

  柳臨淵要金雪鉉怕,但那種怕不能外顯要收在情緒裡表現在鏡頭前。分辨好的演員和普通演員有個很簡單的方式,就是好演員怕的時候角色是看不出來的,他(她)是怕給觀眾看的,要把觀眾帶入戲,而不是自己嗨。

  普通演員經常就是陷入這個問題,要不然就是努力入戲自己怕的要死,但觀眾根本不覺得演員在怕,頂多覺得也還行吧。糟糕的演員就更蛋疼,不止自己演不出來情緒入不了戲,還讓觀眾明顯的覺得假。

  金雪鉉有點介於普通和糟糕之間,有金聖稷加持的時候是普通,沒有金聖稷就變成糟糕了。金材立則是普通和優秀之間,他需要發揮,一方面自己對角色的理解要站得住人物,另一方面對手戲演員要能接得上。

  這不是說金材立不好,安聖稷那種屬於超神,好的演員多半是金材立這種,演員是團隊合作的職業,只有獨角戲漂亮是沒用的,總不能一個人把所有戲都演了。金材立還沒到達能帶人入戲的層次,就只能做最好的自己,可很容易被帶偏。

  這兩人出現在一個鏡頭裡就很悲劇了,金雪鉉不止接不上戲,還會打亂金材立的節奏,再加上重複重複再重複的拍攝,很耗經歷。金材立就被她帶到溝裡去了,優秀也變的普通。

  這倒也不怪金雪鉉,天才永遠是少數,大多數人都是靠著努力、經驗這些東西成長的。金雪鉉的經驗不太夠,她在演員這條路上連門把手都還沒摸到呢,又是和大前輩對戲,本身壓力就大。金材立又會無意識壓戲,她的壓力就更大了,就算本來還有三分的演技,現在也是零分了。

  柳臨淵進來時安聖稷正在訓斥金雪鉉,老一輩的教育理論多少都是做錯了就要罵,罵了才聽得懂,韓國又一向大一歲就是天,他比金雪鉉大了太多,動手都行。可金雪鉉急的都快哭了,又是小姑娘,動手是不可能,教訓是毫不留情的。

  導演的入場讓演員們稍微平靜了一點,整個場子因為持續不斷的NG造成的浮躁也被壓下來。柳臨淵讓人先去拿個冰袋和眼藥水過來,走到金雪鉉身邊,只說了一個字『哭』,眼淚早就在眼眶裡打轉的金雪鉉立刻飆淚,邊哭還邊道歉,鞠了一堆的躬,無數對不起。

  安聖稷看她哭成那樣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臉色依舊不好看,正因為金雪鉉哭了他才臉色難看。因為此時金雪鉉最不應該做的就是哭,哭了能幹嘛?能演的好?哭了只能讓眼睛泛紅接不上戲!這是要推近景拍臉部特寫的戲,怎麼能哭!

  柳臨淵笑著讓老先生先坐著,在旁邊看戲就行,剩下的交給她。金雪鉉哭的抽抽噎噎的,冰袋和眼藥水送過來了,柳臨淵讓人遞給金雪鉉,沒再說她什麼,讓她在旁邊慢慢哭,先解決金材立的問題。

  「我看過一本書講動物的,人也是動物的一種,雄性,我是說男人。」柳臨淵笑看著金材立「男人大部分都是先看身材,那是基因在挑選可以繁衍的女人的本能,你的話會先看哪裡?」

  話題轉的太突兀,連金雪鉉的抽泣聲都小了一點,金材立更沒有反應過來,反射性的看向柳臨淵的腿,立刻移開視線想說話,柳臨淵擺手讓他先別說沖金雪鉉招手「轉過去,做個性感點的動作。」

  紅著眼睛的金雪鉉愣了一會兒,抽了下鼻子轉身,側對他們彎腰、弓背、提臀,手順著小腿一路往上滑停在腰臀的位置,很漂亮也很性感的一個動作,只要不看那張哭花了的臉簡直完美。

  「不錯∼」柳臨淵用劇本輕拍掌心給金雪鉉鼓掌,弄的金雪鉉有些害羞都忘記要哭了,導演轉向男演員指著女演員問他「你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金材立不知道柳臨淵的意思,回答的不太確定。

  柳臨淵笑他「喜歡腿的話,這孩子的腿還挺漂亮的。你不喜歡?」

  金材立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耳朵又開始泛紅。其實剛才柳臨淵問他看哪個部位的時候他看腿,是因為柳臨淵的腿很給力,細長直,尤其是小腿肚的線條一看就是有運動的妹子,一點多餘的肉都沒有。

  穿了條修身牛仔褲的柳臨淵倒是不知道他想歪了,繼續那個他喜不喜歡的問題。當著女演員的面不管喜不喜歡都要回答喜歡啊,這回答出口金雪鉉抽泣的聲音徹底消失,還對金材立說謝謝。

  柳臨淵依舊不管她,再引導金材立,問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這次金材立回答的慢一點,斟酌著說,有自己想法、獨立的女生。這種放到這個社會絕對政治正確的答案柳臨淵不接受,她問的很膚淺,長相喜歡什麼樣的。

  金材立套路了兩句舒服就行之類的話,然後用半開玩笑的口氣說「我覺得你就很好看,理想型的長相。」

  話音落下滿場都安靜了幾秒,柳臨淵大笑出聲,安靜被打破的同時大家都笑出來,文承賢還吐槽他眼睛瞎了。柳臨淵對著眾人做了個謝幕禮,等著笑聲快消失的時候再傲嬌一下,說她這種不叫理想型,應該叫夢想型,做夢都想要的那種,一下又把大家都逗笑了。

  沉寂的氣氛歡樂起來,柳臨淵才聊正事,上前兩步站在金材立身邊,兩人中間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招手把擦眼淚的金雪鉉叫過來,指著妹子對小哥哥說「文鴻震是把這個人當女人的,你得用看女人的眼光去看她,當然了,禽獸的眼光不行。」

  剛才被逗笑兩次的金雪鉉又被逗笑,柳臨淵卻讓她先別傻樂了「敷眼睛、眼藥水有些刺激但是去紅血絲很有效。」轉頭沖著人群「讓化妝師過來給這孩子補妝。」

  柳臨淵指著用冰袋捂著左眼,用右眼看人的金雪鉉對金材立說「我要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漫不經心的,就像馬路上擦肩而過的一個女人,只是個女人,沒什麼特別的。但她是女人。」

  金材立微微閉上眼睛,深呼吸肩膀下沉,背脊放鬆,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向金雪鉉,那雙眼睛裡帶著火熱,燒的金雪鉉立刻閉上眼把右眼也用冰袋蓋住。柳臨淵拍了他一下「太過了,收一點。」

  轉頭看著她的金材立眨了眨眼睛,抿了下嘴角,火焰倒是沒了,反倒有些羞澀的意思。柳臨淵笑著搖頭說不對,又往前一步,這下就連一個拳頭的距離都沒了「這麼可愛不行,你這個像是喜歡了,要在冷淡一點,只是個女人。」

  那邊在教戲,文承賢卻望著鏡頭裡的畫面皺眉,或許他沒什麼情商這種東西,或許他對很多事情真的不敏感,但是基本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何況他還在鏡頭裡的男人身上,看到了他最近實在太常見的東西。一個男人對柳臨淵有興趣,不止是演員和導演那麼簡單。

  柳臨淵讓金材立再試試,餘光瞄到文承賢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幹嗎也沒太在意,轉回頭覺得金材立還是差點東西,決定親自上。有一句俗話,好導演都是好演員,因為電影是導演的作品,沒人比導演更清楚自己的作品裡,演員的表演應該是什麼樣的。

  文承賢沒發現柳臨淵看到了他,他正在為自己的發現而糾結,轉頭髮了資訊給對這種事情更有經驗的女朋友。金妍秀收到短信只幹了一件事,阻止男朋友的腦洞,並且幸災樂禍決定看戲!

  む我們組有個男演員好像喜歡臨淵,我要不要告訴承濠?——文承賢め

  む喜歡臨淵的沒一千也有八百,告訴的過來麼,又不是臨淵喜歡對方。要是臨淵喜歡對方就不用你告訴了,她會直接和俞承濠說分手的。——金妍秀め

  む也對。——文承賢め

  並不知道女朋友險惡用心的文承賢直接把這件事拋在腦後,兄弟?兄弟當然重要。可柳臨淵是柳臨淵啊。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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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文承賢飛揚的腦洞並沒有打擾導演和演員們的對戲,金材立很快找到柳臨淵想要的, 那個只是在馬路上看到個女人的神情。金雪鉉倒是又卡住在害怕上, 試了三次, 再第四次時明顯又進入慌亂的情況變得更糟糕,柳臨淵叫停讓化妝師先給她補妝。

  安聖稷走過來想要幫忙,柳臨淵在大神說話前先開口, 問金雪鉉「你有沒有討厭的東西,看到會被嚇到的, 比如我不喜歡白蟻。」說完還沒等到她回答,先看到了金材立的眼神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金材立笑道「白蟻聽起來有些特別, 害怕螞蟻嗎?」

  柳臨淵笑著揮了下手上的劇本「不是螞蟻是白蟻, 我小時候看到過非常大的一群白蟻爬滿了一株枯萎的大樹的樹樁」說著畫面就冒出來了,皺眉道「太密集感覺很噁心。」

  「不說這個了。」柳臨淵看向金雪鉉「你呢?你討厭什麼?」

  金雪鉉迅速回了句「蟲子和蜘蛛,我特別討厭蟲子。」說著還抖了一下。

  「就這樣。」柳臨淵立刻讓她記住這個感覺「我就要這樣的反應。」劇本指向金材立對金雪鉉說「想像他身上爬了蟲子, 那蟲子隨時可能飛到你身上, 臉上。」往前兩步劇本擦著她的小臂往上,輕輕的、緩緩的往上挪「蟲子可能在這裡,這裡, 包圍你。」

  紙張的觸感明明應該是光滑的金雪鉉卻覺得那感覺有點恐怖, 寒毛都要豎起來了,急忙點頭說明白。柳臨淵帶著人往後退, 化妝師瞄了她一眼, 手上動作飛快, 跟著往邊上跑。

  柳臨淵讓兩人走一遍, 這次比之前都要好,但感覺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柳臨淵形容的蟲子的那些話,讓大家覺得不太舒服。柳臨淵讓文承賢盯著他們再走一遍戲,自己回監控室了。

  這場折騰了很長時間的戲終於過去,全組也準備收工。現場到處都是吵雜的聲音,攝像組的人在點機器收線,道具的人左右喊著,誰看到之前拍波紋那場的杯子了,缺了一個,亂糟糟的。

  兩個最後收工的演員們則是被大前輩叫到身邊教育,拍攝的時候要把心思花在拍攝上,其他的事情等拍攝結束再思考。這話說的有點奇怪,但後輩們就只能乖巧的站著聽,說著說著,安聖稷又話鋒一轉,誇獎起柳臨淵真的是個很棒的導演。

  文承賢收拾好東西路過他們,聽了一耳朵,笑著說安聖稷對柳臨淵那是盲目喜愛,太偏心,教育人還把柳臨淵當範本,演員拿導演當例子算怎麼回事。話沒說完被身邊的金常勉打了下頭,說他沒規矩,柳臨淵確實是很棒的導演。

  笑笑沒說話的文承賢只是開個玩笑,對安聖稷他們點點頭跟上金常勉走了。他們還要去開會,沒什麼大事就是說下明天拍攝的計畫。安聖稷卻在他們走之後,問兩個後輩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說柳臨淵很好。

  金雪鉉回答的很快,但都是套話,很有才華,很有風格巴拉巴拉,沒什麼重點的誇獎。實話實說,她覺得柳臨淵很厲害沒錯,但以目前的情況講,她還真講不出來柳臨淵厲害在哪裡,感覺就是比較會安慰人的導演。就像剛才就很會安慰人,至於蟲子的建議,那沒什麼特別的。

  且不說其他導演有沒有教金雪鉉怎麼拍攝,基本的表演課金雪鉉也是上過的,情緒出不來,找其他方向代替是正常操作。有劇情的成品電影,男女主角的愛恨情仇是剪輯出來的,有多少愛得要死的火熱的眼神,說不好拍攝時演員腦子裡在想什麼。

  金材立倒是想了一會兒,評價一個導演如何同評價一個演員的演技如何,都得有一些眼力才行,就像普通觀眾看到一些專業影評人的影評時,多少都有點懷疑自己和對方看的是不是一部片子,從觀看最初的角度就不太一樣。

  在金雪鉉認為沒什麼特別的教導裡,金材立看到了一些她沒看到的「我覺得她很會抓特寫。就是剛才,金雪鉉xi的特寫的那個畫面,抓的很有意思。」

  剛剛拍金雪鉉臉部特寫的時候,柳臨淵讓人拿著手機,在攝像機的斜前方放噁心的蟲子視頻。看的金雪鉉整個人都不好了,那個怕根本不用演,基本就是本能的反應。這也讓那個畫面出來的效果特別好,明明是笑著的小姑娘,眼神卻是不自覺的躲閃。

  安聖稷笑了笑,擺擺手讓金雪鉉先走,金雪鉉猶豫了幾秒問他能不能也告訴她。她知道安聖稷讓她走,就是覺得沒什麼和她聊下去的意義,但是她有些不太甘心,總要學習不是麼,就是因為不懂才要學習啊。

  老前輩有些意外小姑娘要留下,就剛才說兩句就哭的態度,安聖稷還真不覺得這位是把演員當職業的,更像是過來玩的。不過要留下也行,一個、兩個的無所謂麼,反正他的車挪出來還有一會兒,那就一起說,帶著兩人慢悠悠的往劇組的臨時停車場溜達。

  莊園不小,從他們拍攝的書房到停車場要穿過整個中庭,一路走一路有看到安聖稷的人給前輩行禮,有些金材立需要彎腰回禮有些點頭就行,大神則是笑笑當回禮。至於金雪鉉,她的腰就沒有直起來過,因為對方碰到安聖稷需要彎腰,她要回禮就得跟著彎,整個劇組就沒有她不用彎腰的。

  老爺子年紀大了,拍了大半天,走路的步子慢,身後的兩人跟在他後面走的就更慢。體力有限的安聖稷看人和教人的本事絕對夠的,只是說話有些繞,可能是老人家通病,喜歡『從頭開始說』,整段話就很長。

  這個頭先從垃圾導演到底為什麼垃圾開始,按照老爺子的說法,看了兩本書隨便拉個投資,拿到文憑以為自己就天下無敵的那種導演,最經常幹的事情就是會對演員說,我要你哭,我要你笑。

  圈子裡隨處可見的那種導演,尤其是拍電視劇的導演,在問演員要情緒的時候,會提醒角色,力圖讓演員能進入角色出效果。這就會有個問題,每個人對角色的理解都會有一點屬於個人的看法,導演對人物線的關注就很重要,偏偏導演一般都只關注主線任務,很容易忽視邊角。

  稍微好一點的導演,知道要配合演員去創作的導演,在告訴演員任務之後,會問演員的想法,會和演員一起創造一個角色。可這樣有個危險,導演如果自己很容易被說服的話,一旦作品有問題,這個問題就自動的被推到演員的身上。

  演員多無辜呢,演員要負責的只是自己這個角色,整部作品的故事線把控不在演員的手裡,就算演員做到最好,也是這樣。演員一般都很聽話,合約在人家手上,不聽話你幹嘛去試鏡。

  機靈一點的演員碰到有問題的導演,會自己調整,哭啊,笑啊,鬧啊什麼的,儘量跟著人物來。但是導演垃圾的問題演員是救不了的,只能努力救角色。所以大家才說沒有爛角色,只有爛演員。

  可觀眾經常忽視一點,導演的重要性比演員的演技有多好要重要一倍都不止。好的導演,頂級的導演是可以調|教演員的。所謂的調|教就是演員的演技再糟糕,他們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安聖稷對金材立說「柳臨淵就是會教人的,但是她教人的方法你得看得懂,要是你看不懂不會自己學,不會把她教的東西吃下去,那就一點用都沒有。」

  金材立在他說的時候一直在思考,回答的很慢。金雪鉉的頭點的很快,不過很明顯她沒聽懂,反倒有點覺得安聖稷誇大其詞了。

  老爺子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問金材立的看法。金材立想了半天,說了一句「可能有些冒犯,但我覺得導演的方法更多的是方便她自己,對我們的幫助好像不大。」

  「沒什麼好冒犯的,我們也就是隨便聊聊,我是看你有點意思,摸到點邊了,所有想要伸個手搭你一把。」安聖稷笑道「你沒有和一線導演合作的經驗,所以眼界有些受限這很正常,但你多看看柳臨淵,你就知道了。」

  「她的起點很高,基本算是拍第一部作品時,就有人在教她要怎麼做,她的所有拍攝手法都是有目的的,為劇本服務不是為演員服務。這個在你看來對演員的幫助有限,在我看來對演員的幫助很大。」

  一直沒聽懂蒙混的金雪鉉忍不住小聲的說了一句她不明白,安聖稷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金材立先看前輩再給後輩解釋兩人對話的含義。

  他們在說的就是收工前那場戲,柳臨淵對她做的事情,安聖稷的意思是柳臨淵在教金雪鉉要怎麼演,但金材立更多的是覺得柳臨淵是在用方法完成拍攝。前者是站在導演的角度,後者是站在演員的角度。

  用其他東西(蟲子)替代人物本身的情緒,再用後期的剪輯效果達到角色的完成度,這對導演來說沒什麼問題,但是這對演員來說就有點問題。因為那代表演員沒有吃透角色,才需要其他的東西輔助拍攝。

  金材立解釋完金雪鉉才明白,聽懂之後覺得金材立說的挺對的,但安聖稷給他們主要是金材立一個新的角度去看作為導演的柳臨淵,對待這件事處理的方式到底是不是對演員有幫助的。

  蟲子只是一個隨口就能說出來的東西,重要的是後續的鏡頭切入,和手機放的那個視頻。好導演都有基本技能,從演員身上挖角色特性,不是單純的拍演員或者演員扮演的角色那麼簡單。

  柳臨淵在拍的是金雪鉉,蟲子和視頻是她在從金雪鉉身上找角度把角色從她那裡挖出來,再把角色截取通過鏡頭傳遞給觀眾。有很多新人或者是本身演技一般的演員,碰到一個好導演突然演技就突飛猛進了,那不是演員的能力,那是導演的能力。

  「你還缺點東西,她沒有長篇大論的跟你分析那個角色怎麼樣,也沒有強求你要進入角色,她做的是拍你自身的情緒傳達。但是在鏡頭裡,你就是那個人,就是你扮演的角色。這些東西在成片裡,會給你帶來演技的讚譽,但那不屬於你,屬於柳臨淵。」

  「很多角色演的好的演員都會被評論成接近本色出演,什麼叫本色出演,就是這個角色立住了,看著像個人而不是螢幕上的一個假人。演員做到本色出演除非角色的契合度特別高,不然就要靠導演的本事。」

  安聖稷看著金雪鉉「你可能覺得這個對你幫助不大,那是因為你不會從中思考,怎麼把導演要的情緒留在自己身上,那是柳臨淵教你,你卻沒有學會的。但她不是老師,她是導演,她沒有義務給你上課,她只要拍自己的作品就可以。」

  說完不看迷糊中的金雪鉉轉像金材立「她還沒找到正確的方法,你應該明白,這一點對演員是有幫助的,如果你會學,學的好,那就能再往前走一步。要是學的不好,那至少在這部作品裡,會讓你的演技有明顯的提升。」

  金材立沉默兩秒停下腳步給安聖稷認真的鞠躬,安聖稷拍拍他的後背讓他起來,笑著說「我們這一輩老了,得有你們年輕人傳承才行,好好演。」

  點頭說『是』的金材立直起身時從落後兩步跟在安聖稷身後的態度,變成落後半步表達親近。圍觀整場教導的金雪鉉慢了一拍彎腰鞠躬,其實她還是有些不太懂,可看前輩們已經往前走了,也連忙跟上去。

  兩個後輩把大前輩送上車,一直彎著腰到車子開遠到看不見了才直起身。金材立準備走了,金雪鉉卻叫住他,猶猶豫豫的說她不太懂,能不能拜託前輩再解釋一下。

  金材立問她哪不懂,金雪鉉尷尬的表示後面那一堆都沒太懂。妹子說的有點丟臉,金材立倒是沒在意,細細的給她解釋,其實很簡單,但是說明白多少有點功利的事情。

  「演員的演技好壞要怎麼評判?」

  「…」

  「觀眾決定。」

  「…」

  金雪鉉覺得這位前輩解釋的更複雜了,金材立看她困惑的表情抓了抓頭髮,說的詳細了一點。

  演員是無法自己判斷演技好壞的,自己說自己演技好也沒意義啊。頒給演員的獎項,市場的票房這些東西才能從一個大眾認可的角度去評價,電影節的評委也是觀眾之一。

  那怎麼才能讓觀眾評價?出演好作品。柳臨淵就是好作品的代表,她正在創作一個好作品,演員是她創作的工具之一,她很會使用這個工具。作為工具本身,演員可以從柳臨淵使用的過程中去調整,並且學會導演要什麼,這點很重要。

  「前輩是說自己演技好沒用,得導演喜歡?」金雪鉉看他點頭,遲疑道「可柳臨淵導演能代表所有的導演嗎?」

  金材立笑了「剛才前輩的意思就是,柳導演代表了一大部分頂級導演對演員的審美。所以才提醒我去學著從她的角度看人物,那能增加我在這個圈子裡的競爭力。」

  金雪鉉覺得這個解釋有點誇張「那就沒有那種因為演技特別好,所以拿到角色的?我是說,審美不能代表一切吧,角色也不一樣啊。」

  「角色不一樣,演員不一樣,導演也不一樣,但我們都是人,審美和喜好是很主觀的。如果你本來就不看好一個導演的作品,就不會去面試了對吧?」金材立沒等到回答也沒在意「導演也是一樣,對演員也是有自己的喜好的。」

  「肯定有那種天才一樣的人,演技特別好,不管什麼角色都能快速進入,所有導演都喜歡。」金材立笑歎一聲「那種人有,但我不是啊,我是被人選的,還沒有到能挑導演的地步。」

  金雪鉉沉默了,她和這位都隔著好大的距離呢,更沒資格談論天才了,不自覺的嘟囔一句「柳導演搞不好就是天才。」

  金材立愣了兩秒,笑著點頭「她的年紀還真的是。」

  訕笑的金雪鉉剛想說什麼,看到金材立沖她身後揮手,轉過身看到遠處的柳臨淵和導演組的一圈人,連忙鞠躬問好,直起腰後站到金材立的身邊等他們走過來。

  兩邊打了個招呼各自散開,柳臨淵和文承賢一起往車邊走,他們兩偶爾會一起走,文承賢早上懶的開車的時候會打車到劇組,收工就蹭柳臨淵的車回去。走到一半文承賢停下了,因為身後跟著兩個人,轉身問金材立和金雪鉉有什麼事。

  金材立叫住低頭玩手機腳步沒停的柳臨淵,笑著問她要不要一起喝一杯,看到文承賢詫異的眼神發現他誤會了「我是說喝咖啡,我有點角色的問題想要和導演聊聊。」

  「你就算想喝酒她也喝不了。」文承賢笑看著金雪鉉問金材立「你們一起去?」

  純粹是因為金材立跟上來不好單獨走的金雪鉉,有些不知道要怎麼接話,笑笑默認了。

  柳臨淵點頭說道「你們跟我走吧,我家附近有個咖啡館,去那邊。」問他們是開車跟著她,還是坐她的車。

  金材立看著金雪鉉想要說什麼,文承賢先開口說他也要去,金材立的話就咽回去了。電燈泡反正都有,再多一個也無所謂了。

  一行四人上了柳臨淵的車,文承賢搶先一步上了後座,金材立自動坐在副駕駛,兩個妹子當然是組團坐在後面的。車上柳臨淵隨口問身邊的金雪鉉角色有什麼問題,問的沒辦法開口走人才上車的金雪鉉糾結半天,憋了個對人物理解不太順的答案出來。

  這個問題出口不止柳臨淵奇怪,文承賢和金材立的表情也不太對。因為金雪鉉的那個角色簡單到都有點臉譜化,從出場到結束一共也沒五分鐘,兩分半還是萬人婚禮的大全景,哪來的什麼理解順不順,這個都不能理解也太腦殘了。

  柳臨淵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問她具體指的是哪一段,這下就把金雪鉉問懵了。金材立適時的插話進來,說他自己有個地方沒太弄懂。柳臨淵自然的接上他的話讓金雪鉉松了口氣。

  車內因為角色問題,變成演員和導演的聊天的時候,攝像則是把之前被女朋友堵住的腦洞又打開了。莫名的覺得金材立不是要聊劇本那麼簡單,他就是因為這個才要摻合一起去喝咖啡,但現在為什麼感覺金雪鉉也怪怪的。

  一行人到了咖啡館,坐下之後還是繼續車上的話題,基本是柳臨淵在和金材立說,文承賢和金雪鉉就是旁聽的。文承賢的參與感還比金雪鉉高一點,他會說拍攝的分鏡之類的。

  聊著聊著不知道為什麼就從角色聊到了劇本,說起了當初劇本創造的初衷和未來打算,再聊聊又歪到了現在圈子裡一些導演和製片的喜好。這裡金雪鉉多說了幾句話,主要是提問,柳臨淵答的很隨意,但這孩子特地用手機記下來逗的她一直笑。

  咖啡館理論上是十一點半關門,但柳臨淵是老客也不能趕人,包間沒有鐘,密閉的環境又很容易忽視時間,氣氛太好以至於聊到十二點多了還沒結束。文承賢接到金妍秀的電話問他去哪了,才算告一段落。

  買單時金材立以他是哥哥的名義要付錢,柳臨淵笑著說不用了,這裡她有卡,她直接付就行。門口四人互相道別,柳臨淵都到家門口了當然不可能送文承賢回去,一起陪他打車,等他上車後柳臨淵準備回家,卻被金材立叫住。

  韓國長幼尊卑的規矩是很複雜的一件事,其中一條就是有年長者、職場上司在的時候,這些人先走,後輩要等人都走了才能走。金材立其實屬於年長者,但文承賢算是職場上司,他和柳臨淵有個親故的身份就不算這些。

  說這段的意思是四個人裡,金雪鉉不管從哪個角度算都必須是最後走的,也就是說金材立叫住柳臨淵想要說點什麼,就得在金雪鉉的面前說。而他們不熟,不熟到今天是第二次見面,第一次是在劇本試讀,那都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被叫住的柳臨淵看著金材立,金材立看著金雪鉉,金雪鉉看天看地不說話。她倒是想找理由走人,但前提是柳臨淵得發話,不能是金材立一副『你先走』的表情,他們三人裡,她聽話也是聽柳臨淵的,前輩是前輩,導演是導演啊。

  最後,金材立說「要不要一起吃夜宵,算是謝謝你請我喝咖啡。」

  柳臨淵覺得場面有點不對勁,也沒多想,搖頭說算了「我不餓,明天拍攝還要早起,你們去吧。」

  「我都忘了,光記得我是下午去劇組了。」金材立笑道「那我送你回去吧。」看著金雪鉉指著自己車旁邊的那輛車「那是你的車吧,女孩子太晚了不安全,你先回去。」

  想說都到家門口沒必要送的柳臨淵,被金材立對金雪鉉的話岔開思路,沖金雪鉉道「也是,你先上車。」

  一直想跑沒有找到機會的金雪鉉迅速鞠躬,對兩人道別就往車邊跑,柳臨淵有些驚訝她的動作,對金材立笑道「看來她很急著回去啊。」

  「可能是太晚了。」金材立隨口接了一句問柳臨淵往哪走。

  本來想說不用了的柳臨淵覺得太客套好像沒什麼意義,帶著他往社區走,還對他說謝謝。金材立開玩笑說是應該的,這麼晚讓女孩子一個人回家也太過分了。

  從咖啡館走到樓下也就十來分鐘,話題從一個紳士應該送女孩子回家繞到了住在忠武路上的感覺怎麼樣,再到附近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或者柳臨淵平時喜歡做什麼等等,都是一些沒什麼重點的閒聊。

  柳臨淵越聊越覺得不太對,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話,一方面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八卦帶歪了,這位小哥哥好像對她有意思;另一方面認為自己想太多,搞不好是對方有事要幫忙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因為這些話題稍微有那麼點越線,導演和演員的線。兩人不屬於朋友,起碼柳臨淵不覺得他們算朋友,用平語叫哥哥更多是方便工作,敬語真的很麻煩。而且她是導演,對演員用敬語也有點奇怪,金材立又不是安聖稷。

  某個無聊的科學家做了個有意思的研究,給了一個更有意思的結論。如果一對情侶處於熱戀,或者是傳說中的真愛,大腦分泌的激素會讓人自動遮罩追求者,因為繁衍的機制會讓人專心於目前的對象。

  換句話說,就是在被追求的時候敏感度特別低,因為已經有物件了,對這方面的信號就有點接收不良,柳臨淵就處於這個狀況裡。所以她認為,這段沒什麼意義的瞎聊,是金材立有事需要幫忙。

  既然這麼想了,柳臨淵也就直接問了。到樓下後,柳臨淵問金材立是不是要她幫什麼忙。問的金材立有些懵,發現她誤會了,可是又不能說什麼我對你有興趣,或者我知道你對我有興趣,有點怪。

  「嗯…」金材立想了想,找了個理由出來「你知道我在養貓,之前我去寵物醫院是送貓去節育的。」

  柳臨淵點點頭「然後?」

  「然後…然後我的貓好像有點抑鬱,我想要多陪陪它,但是在拍攝,所以…」金材立說的磕磕絆絆的「所以,我是想問,能不能把貓帶到劇組。」還沒等柳臨淵回答又說「我就是隨便說一下,不方便就算了。」

  折騰半天就為了只貓,柳臨淵被他逗笑了「這有什麼好不能說的,帶來就帶來,沒關係。讓你助理抱著就好了,注意點別讓它亂跑,跑丟了就麻煩了。」

  「不用不用,我就是說說,到處都是線萬一抓壞了怎麼辦。」金材立擺手有些後悔,說什麼貓啊!

  柳臨淵覺得這個哥哥挺有意思的,像個小孩子「沒事,帶來吧。」說完不等金材立拒絕指了指門廳「那就這樣,我先上去了,謝謝你送我。」

  「哦?哦!」金材立一愣,擺手說「不用謝,你上去吧。」

  轉身走人的柳臨淵沒看到身後人懊惱的表情,笑眯眯的回了家,電梯門打開家裡的門也開了,俞承濠站在門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到她給了個有點過於燦爛的笑臉,把柳臨淵逗笑了。

  穿著拖鞋的俞承濠站在門內沖柳臨淵張開手臂,等柳臨淵笑著走過去時一把抱住她原地轉了一圈,柳臨淵笑聲更大,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好久不見∼」

  「早上還吃過我煮的海鮮湯的人說什麼好久不見。」俞承濠一手摟著她一手關門,笑問她「怎麼就好久不見了?」

  柳臨淵把包掛在他的手臂上,扶著他換鞋子「給我做海鮮湯的人是你嗎,不是媽媽給我做的麼,你就是熱了一下吧。早出晚歸的,我醒了你不在,我睡著了你才回來,不是好久不見是什麼。」

  「海鮮是我買的,也是我煮的,媽媽只是放了調料,當然是我煮的了。」俞承濠摟著她的肩膀往裡走「你是在撒嬌我沒有陪你嗎?」

  笑著點頭的柳臨淵大聲說了句『是!』又笑他「煮湯最重要的就是放調理好不好。」

  「公平一點,我還給你做海鮮湯了呢,你連蒸海鮮都沒有給我做。」俞承濠戳了下她的腰眼,把她戳的一縮,抱緊她左右晃了晃,用腦袋蹭她的側臉「難道不應該誇獎我做得好麼?」

  轉身抱著他的腰,後退著前進的柳臨淵捧著他的臉連親數下「獎勵!」

  俞承濠憋笑把額頭湊過去,柳臨淵親了親;接著是左臉,一個響亮的『啵』;右臉,唇印都沾了一點;最後是嘴巴,唇齒交纏。『好久不見』的氣氛因為這個吻纏綿起來。

  再之後男孩子手腕上的包自由落體掉在地板上,因為交纏的腳步被踢到一邊,外套、襯衫那些代表文明產生的遮羞布料緊隨其後落下。再然後,抱在一起的情侶們,以『好久不見』的態度,深入交流。

  大概真的太久不見,俞承濠有些過於激動,柳臨淵被帶的興奮起來,畢竟真的挺久的。兩人一下玩嗨了,一路從客廳到臥室四散的衣物也代表精神,都亂的很。結束之後的柳臨淵連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半夢半醒時習慣性往邊上滾,滾了一圈沒碰到人,手臂在床單上摸索,依舊沒人。

  歎了口氣以為俞承濠已經走了的柳臨淵微微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發現不太對。遮光窗簾的遮光性沒有到達全黑的地步,翻身往回滾找手機,按亮看了一眼,淩晨四點二十一。她昨晚到家的時候都快一點了,他們鬧了多久來著?這麼早去拍攝?電視劇的那幫人這麼拼搏?

  腦子裡滿是疑問的柳臨淵抓著手機打開床頭燈掀開被子起床,踢踏著拖鞋往外走,翻出通訊錄打電話給俞承濠,電話打出去時手在臥室的門把上,安靜的室內床頭櫃手機震動的聲音很明顯。柳臨淵轉身看過去,手機就在床頭櫃上,掛了電話丟開自己的手機看了眼黑漆漆的衛生間,還是出了臥室。

  走廊是黑的,沒光。大客廳倒是有光,微微的月光不太明亮,但對比窗簾拉好的小客廳算亮的了。柳臨淵的手放在走廊燈的開關上又放了下去,借著那點朦朧的月光往前,還沒睡醒的大腦隨著光源的接近逐漸的清醒,直到看到那個應該在床上被自己抱著,或者抱著自己的身影,徹底醒了。

  只有月光的陽臺連人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輪廓,屋內的燈都暗著,背對客廳站在陽臺上的那個人,周身最亮的是他指間的煙燃起的火星。柳臨淵站在原地一時有些邁不開腳,那是她沒看過的,搞不好如果沒有今天的巧合,她可能一直都不會看到的,屬於俞承濠的小秘密。

  不知道是職業病還是女朋友的直覺,月光下的那個人有些危險,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脆弱。柳臨淵暗自吐槽自己腦補過了頭,可她屬於導演,屬於作家的那一部分告訴她,別過去,那是俞承濠不想讓她看到的。可屬於女朋友的那部分在催促她。

  心底的兩個小人掐架,最後還是女朋友贏了,這是在家裡,家裡沒有導演,也沒有作家更沒有演員,只有他們。柳臨淵抬腳往前走到陽臺邊,輕輕敲了敲玻璃門等了一會兒,俞承濠沒回頭,背對她揮了揮手。

  柳臨淵不知道那是讓她進去還是讓她走開,扶著玻璃門猶豫著要不要推,俞承濠回頭了,太黑了看不清表情,但聲音是溫柔的問她怎麼醒了。微微呼了口氣的柳臨淵推開門進去,走到離俞承濠還有一臂的距離時停下。

  俞承濠好像不解她為什麼不動了,或者什麼都沒想,柳臨淵不知道,還是看不清他的臉。過了幾秒又或者更久,俞承濠微微張開手臂,柳臨淵立刻往前邁了一大步撲進他懷裡,換來男朋友的笑聲。

  「非要我先伸手你才過來麼。」

  柳臨淵覺得這句話有些怪,但好像又是隨便的一句話,不太確定只能笑著回他「怕你想要一個人待著,擔心打擾你。」

  摟著她靠在窗邊的俞承濠抽了口煙笑她「還不如說是你怕黑呢。」

  「你在的地方,我為什麼要拍黑。」柳臨淵感覺到他胸腔因為笑聲帶來的輕微顫動,收緊手臂貼近他「怎麼突然抽煙了,不開心?」

  俞承濠會抽煙,準確的說男演員很少有完全不會抽煙的,連女演員都會專門學,還會學各種抽煙的姿勢,吞吐的方式。這部分屬於職業需要,誰知道什麼時候能接到需要抽煙的角色呢,現學哪有提前就會好。

  但是會抽煙不代表抽煙,俞承濠是不抽的,柳臨淵偶爾太煩躁的時候會抽一根,也很少,家裡買一包煙能放半年都未必會有人碰。俞承濠突然抽煙了總有原因,柳臨淵覺得是因為家裡沒有酒,要是有酒可能俞承濠就選擇喝酒了。

  俞承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手滅掉了煙,柳臨淵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看不清楚大概有個煙灰缸之類的東西。滅掉煙的手放在了柳臨淵的後腦上,從後頸順下去,蝴蝶骨,背脊一路往下到發尾,再從頭開始,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頭髮。

  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俞承濠身上的柳臨淵沒有聽到答案,也不再說話,摟著他的手無意識的扯著他腰後的睡衣玩。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一聲輕歎,太輕也太短,讓柳臨淵差點以為幻聽,想要抬頭被俞承濠按著腦袋不讓她動。

  「早上的海鮮湯好喝嗎?」

  「好喝。」

  「知道要怎麼做嗎?」

  「怎麼做?」

  「要先洗章魚,得用醋和堿面混合在一起搓章魚,媽媽說要搓到章魚完全不粘為止,我弄了好久,有點噁心。還要把章魚的牙齒拔掉,我之前都不知道章魚還有牙齒,也不是,我知道,就是沒親眼見過。更噁心的是,得把它的內臟擠出來,洗一個章魚,洗的我一身的汗,你可能都不信。」

  「章魚得去皮,就是硬生生的把章魚皮撕扯下來,我扒的時候它還在動,媽媽說是死了的,可我總覺得它活著。扒皮扒的媽媽說我特別沒用,還不如買著吃,廢這個事情做什麼。還有…」

  莫名其妙開始的海鮮湯話題柳臨淵就順著他往下接,俞承濠的聲音柔柔的,自帶的低音炮效果再加上她貼在他的胸膛帶來的震動,讓柳臨淵有些聽電臺的感覺。午夜的、溫暖的、撩人的男低音。唯一不太和諧的是這個電臺的節目是美食,而且是聽起來有些怪異的美食。

  「蛤蜊要先吐沙,吐很久。蝦子要把蝦線取出來,鮑魚要刷乾淨,這些都是活的,活生生的開始處理它們。我按著它們,媽媽按著我,我的刀差點劃傷媽媽。場面其實特別搞笑,但是我嚇壞了,從來沒有那麼抗拒這種事。」

  「等把這些生物都弄的半死不活接下來就很簡單,煮湯只要放海鮮粉就好了,媽媽說那個就是最棒的調料,要是沒有那個海鮮粉調味,湯的味道就沒那麼弄。我折騰了很久,至少半天才做成的一鍋海鮮湯。」

  「可是…」順暢的『屠宰』過程卡了一下,順著頭髮的動作重新開始,這次的歎息聲長了很多,俞承濠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可是我想要第二次,第三次,想一直給你做。」

  「我不喜歡做飯,切菜還行,處理海鮮好像不太行。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做好,沒有看到你吃有點可惜。原本我以為會很可惜的,但是回來發現你喝了之後,很可惜就變成了有點可惜,或許是知道你喝了,其他就不太重要了。」

  柳臨淵想要說話,俞承豪輕拍了下她的背讓她先聽「我知道,我沒必要那麼做,可我想那麼做。想要做好吃的給你吃,也想要你做好吃的給我吃,後者不太容易實現,對吧。」

  「你喜歡的話,我也可以試試。」柳臨淵說的有些心虛「海鮮湯太複雜了,我可以先試試簡單的,比如水煮海鮮蘸醬。」

  俞承濠被她逗笑了,下巴戳了下她的頭疼「你還真會取巧,什麼海鮮蘸醬,還不如拉麵呢。」

  「拉麵也沒問題。」柳臨淵表示可以點餐。

  低聲笑著的俞承濠把話題又拉回來「你知道我回家跟媽媽說學海鮮湯的時候,媽媽說什麼麼?」

  「可以嫁人了?」柳臨淵笑道。

  俞承濠又戳了她一下,這次稍微用了點力,讓她別鬧「媽媽問我打算什麼時候求婚,我跟她說還早呢,結果她說我想的太美,你還未必願意嫁給我。媽媽是不是誤會你才是女兒,我變成女婿了。」

  光是聽柳臨淵都能想像當時俞承濠蛋疼的表情,笑的不行,俞承濠也跟著她笑,笑完卻說「媽媽擔心我,擔心我們。」柳臨淵愣了一下,聽他繼續說「我知道她擔心什麼,其實我也有些擔心。」

  「我們都太年輕沒什麼定性,愛的時候所有事情都不是問題,可愛情總會變,因為時間,因為相處,因為太多的原因,愛情總會慢慢的在我們都不知道的時候,變成一種習慣,或者是所謂的親情。」

  「到那時,被愛情遮住的眼睛睜開,優點加上的分會因為缺點減去;到那時,火熱的愛戀變淡,一點都不特別的日常才是重點;到那時,沒有定性我們在這個到處都是誘惑的圈子,一不小心就會走錯了路。」

  「我不是你的唯一,我是你的選擇,這是你告訴我的。可我偶爾會擔心,我是你餘生的選擇,還是你前行道路上其中一個選擇。你選擇過一些人,我會不會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個。」

  俞承濠的笑聲有些冷淡,聽的柳臨淵不太舒服,但也沒有反駁,而是等他說完。

  「我知道這些擔心沒有必要,說出來總有一種好像逼婚的感覺,不是弄我們都很狼狽麼。但我怕我不說,你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我有些害怕,怕你離開我。明明婚姻是美好的事情,我卻想要用這麼美好的東西拴住你,是不是很過分。」

  柳臨淵抬起手,鬆開環在腰上的手,俞承濠也鬆手讓她站好,垂著腦袋有些沮喪。伸手把他的頭捧起來的柳臨淵湊過去親了他一下,看他勾起嘴角時,毫不猶豫的拆穿他的套路。

  「你說出來就是在逼婚啊,難道我還能假裝沒聽過麼?」柳臨淵覺得俞承濠有些奇怪,這不像他會做的事情,就算是套路也沒有玩的那麼明顯的,仿佛是特地做給她看的一樣。可半夜醒來是突發情況,又不是被喊醒的,沒理由這傢伙在這裡裝憂鬱,就為了這點事情。

  俞承濠不說話,像是默認了柳臨淵的問題,又或者是在用沉默讓柳臨淵給他一個答案。柳臨淵斟酌著他說的那些長篇大論,懷疑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關鍵點,又想不出來,這麼說起來從她進門這傢伙就怪怪的。

  想不到有什麼不對的柳臨淵試圖順著他的邏輯往下接「我有考慮結婚的事情,一直沒有特別的說是擔心你會對這件事太期待,我沒那麼期待,就是沒有那種確定了,某一個瞬間就定下來,我想要結婚的念頭。」

  「但是如果只是因為結婚讓你不開心的話,那我可以…」

  柳臨淵的話沒有說完,俞承濠封住了她的嘴,用吻。漫長的一個吻,剛開始只是嘴唇貼在一起,男孩子的舌尖試探著舔舐女孩子的唇瓣,得到的是歡迎的回應。分開的軀體又粘在一起,兩人的手臂都在擁抱彼此,一個吻分開,帶著淺淺的喘息。

  「不要這麼遷就我,即便是我不開心,我在逼你做決定,也不要遷就我。」俞承濠貼著她的額頭,在清淺的月光中看著她的眼睛,語氣堅定「不要那麼做,我想要的是你願意,不是你因為我而願意。」

  磨蹭著額頭的柳臨淵嘟囔道「就是因為你,我才會願意啊。」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別裝傻。」

  「你才是別裝,明明就是在怕我後悔。」

  俞承濠抬起頭,捏了下她的臉頰「我是啊,萬一你後悔了,萬一你因為一時的衝動答應了什麼,等你想清楚的時候,你會怪自己,也會怪我的。」

  「還是沒弄懂你到底在不安什麼,婚姻困不住我的,我們結婚不代表就是永恆。我愛你這件事才是永恆的牽絆,你是不相信我呢,還是不相信你自己?」柳臨淵始終覺得這段對話哪裡不對,講出來。

  沉默幾秒的俞承濠突兀的說「你是我搶來的,我害怕你會被別人搶走。」

  柳臨淵快速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離關鍵點就差一點了「搶來?跟誰?」頓了一下「你是我選的,你自己剛才都說過,怎麼就變成是你搶來的了?」

  「你喜歡姜東元前輩,我知道你喜歡他。」

  話題跳的太快柳臨淵沒跟上節奏「怎麼扯到東元哥了?」轉而恍然「你認為我是你從哥手上搶到的?」

  「不是認為,是事實。如果當初我沒有介入你們,你和前輩是遲早的事情。」俞承濠的聲音有些嚴肅「而且很有可能比我們還要早在一起。」

  柳臨淵覺得他有毛病,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這是反射弧有多長,現在還在吃東元哥的醋?我不喜歡哥哥,不管有沒有你,我都不喜歡哥哥,他不是戀愛的對象,他就只是哥哥。」

  「不是的,只是哥哥的人是證宇哥,你對哥才是真的只是小妹妹。你看到證宇哥半裸可不會躲開,你看到姜東元前輩換衣服是會避開的。你把前輩當男人,不止是哥哥。」

  舉了一個例子的俞承濠又再說了一個「你對前輩是以男人的態度相處的,會顧及身體接觸,會在意他說你好不好看,會因為他…」

  「等一下,先不說東元哥是多久前的事情,關鍵是他那時候在追求我啊。我又不打算答應他,也沒有養著一個備胎的想法,當然不能做會讓哥誤會的事情啊。」柳臨淵無辜的要死「你到底在說什麼,是東元哥還是什麼?」真的吃這種飛醋?也太誇張了吧。

  俞承濠不回答,柳臨淵真心懷疑他有病「在這裡玩憂鬱就是為了姜東元?!瘋了嗎,我們半個月前一起吃飯的時候你不是還和哥喝酒了?那時候你沒反應?現在又說這個?」

  眼看柳臨淵的小脾氣就要上來了,俞承豪突然用手打了下她的屁股,不重但也不輕,拍的柳臨淵懵了一下,就聽到他說「我都在嫉妒了,你居然還生氣,一點都不可愛。」

  「可愛你個頭!你這算什麼嫉妒啊,胡攪蠻纏還差不多!故意的吧。」柳臨淵笑駡他「是不是最近過的太順了,想要吵架?」

  俞承濠壓著她的後腰摟緊懷裡,響亮的親了她一口,被女朋友嫌棄的推開時為自己喊冤「我本來自己在這裡吹吹風清醒一下混亂的腦袋,順便把根本不應該有的擔心都丟掉,是你要來找我的啊。」

  「這麼說還是我的錯了?」

  「就是!」

  俞承濠在她生氣前低頭在她臉上胡亂的親「就是就是就是!」

  柳臨淵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推了半天沒推開,乾脆也不推了。就當男朋友偶爾『姨媽來』進入低落期,作一下,也沒有再往下追究的意思。笑鬧聲沖散了那點始終沒有被發現緣由的不安,都有工作的情侶又粘粘乎乎的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柳臨淵醒的時候俞承濠又不見了,這次是真的去工作了,沒睡好的柳臨淵進入片場是低氣壓的狀態,弄的整組人都小心翼翼的。一直到中午收工,柳臨淵沒吃午飯補了個眠才回血。

  一場小風波好像就這麼過去了,它再次出現在柳臨淵的面前,也不過才隔了一個禮拜。那時,柳臨淵才知道俞承濠半夜發的神經到底是因為什麼。

  順便一提,也是那次柳臨淵才知道,俞承濠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反而極其小心眼,愛吃醋,只不過她都沒發現而已,都被陽臺上的那個煙灰缸給吞噬了。如果沒有夜晚突兀的醒來,很可能她永遠都不會發現。

  一個禮拜後,金材立要殺青了。

  一個禮拜後,俞承濠趕了幾天拍攝終於有空再次探班。


117.俞承濠

  單純以工作量算俞承濠其實比柳臨淵要少, 但以時間來說他待在劇組的時間要比柳臨淵要長。很多時候演員拍攝大部分的時間都耗費在等待上, 等待劇組換場,等待別人拍完,等待導演的安排, 等一切自己做不了主只能等到自己的戲拍才算工作。

  等待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演員就是走不了。因為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就輪到自己了,畢竟拍攝也不是能確定多長時間就可以結束的, 得看前面的人拍攝是否順利。所以哪怕沒意義, 還是要等。

  不過這也代表演員有事情要請假總比導演徹底走不開稍微方便點, 只需要說服製作組、導演、製片等等再補拍就行。俞承濠的業內名聲很好,演技也沒問題,拜託一幫人之後,道歉、趕拍、辛辛苦苦空了一個下午出來。

  而這些辛苦對俞承濠來說是值得的,本來他還覺得自己杞人憂天,可他在見到柳臨淵時,尤其是見到抱著一隻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貓崽子』時,自己這個就不是沒必要的擔心了。

  俞承濠跟著助理到監控室劇組還在拍攝, 室內一幫人圍著他站在最週邊,坐在人群最中心的女朋友大腿上蹲了一隻俄羅斯藍貓。銀藍色的短毛像綢緞一樣光滑, 一看就知道被主人照顧的很好。

  碧綠的眼睛圓滾滾的, 乖乖的爬在柳臨淵的腿上, 小腦袋放在交疊的前爪上。柳臨淵看著監視器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它的耳朵也不動, 萌貓搭配萌妹子, 簡直萌的人一臉血。

  十分鐘前, 自家養貓的愛貓人士俞承濠是這麼想的。

  十分鐘後…。真醜。

  一個場景拍完,前面的工作人員在換景佈置,柳臨淵暫時休息,俞承濠就過去了,他來探班是提前說過的,沒有太驚喜這回事。柳臨淵捏著粉嫩的貓爪跟男朋友打招呼,俞承濠心情很好的摸了把萌物問她。

  「哪來的貓?」

  「材立哥的。」

  「…」

  柳臨淵以為他沒明白,解釋道「他的貓之前去做絕育後來心情不好,哥想要多陪陪它就帶過來拍攝了。」托著貓的兩個前爪沖著俞承濠「超級乖,誰都給摸,可萌了。」

  剛才摸了半天現在碰都不碰的俞承濠問她「明月不萌嗎?」明月是他養的暹羅貓,也很乖,也很萌!

  「萌啊。」柳臨淵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俞承濠清了清嗓子,笑問她貓怎麼會在她這裡「前輩帶過來的話應該是他助理照顧的吧?你這樣不會被打擾麼?」

  「是他助理在照顧,我看著好玩就抱過來玩一下。」柳臨淵低頭摸了下貓下巴「它很乖也不亂動。」嬌嬌的同貓咪說話「我們特別可愛∼對不對∼」

  拽了把椅子到她旁邊坐在的俞承濠伸手問她要貓,柳臨淵把貓咪遞過去,確實很乖的小可愛一點掙扎都沒有的就給抱了。軟綿綿的身體抱在懷裡,俞承濠有些彆扭的問柳臨淵它叫什麼,雖然不喜歡主人,但是…貓還是很萌的!

  並不知道剛剛經歷大型『真香』現場的柳臨淵搖頭說不知道,看俞承濠疑惑的表情,訕笑道「你也知道,我就是偶爾玩一下,對寵物的興趣不大。」明月也是見面的時間長了才記得名字的。

  俞承濠立刻心情就好了,還捏著貓爪子笑她「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還說可愛,小騙子。」

  「可愛是長相好不好,跟知不知道名字沒關係啊。」柳臨淵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說起明月「我記得明月絕育的的時候好像戴了很久的頭罩,它倒是沒有,恢復的很好。」

  微挑了下眉毛的俞承濠接了一句「是嗎?」

  柳臨淵覺得他語氣怪怪的,跳過貓的話題問他「我拍攝沒辦法陪你玩,你要不要去找朋友,等我結束你來找我。還是我給你找個地方休息,連續幾天大夜不累麼?」她這幾天基本就沒看見人,這傢伙早出晚歸的,她懷疑對方搞不好都沒回家。還感慨了一下電視劇的製作真的是太瘋了,都是一群不怕過勞死的。

  並沒有告訴女朋友自己趕拍,自然也就不會說累的俞承濠說「我等你好了,正好看看我們柳導演的工作,認真的女人特別漂亮∼」

  「你又不是沒跟我一起工作過。」柳臨淵笑他「這麼離不開我嗎?」

  大幅度點頭的俞承濠情話張口就來「離開你就像魚離開水,會窒息的。」

  「你真的是可以接個純愛的劇本了,不然浪費才華。」柳臨淵笑的不行,看到執行跑過來,站起身讓俞承濠坐著,她先過去。

  俞承濠學她剛才拿著貓爪子打招呼的動作沖她笑,讓她去忙不用管他。等她走遠了,抱著貓去找柳臨淵的助理問金材立的助理在哪,說是要把貓還回去。等找到對方的助理,把貓遞過去的時候,隨口說自己的貓也要做絕育問助理有沒有什麼經驗能教一下。

  助理抱著貓有些疑惑「我們孩子沒做過絕育啊,材立哥覺得那不太人道,一直沒做,為了這個它發情的時候經常搞的哥的房子一團亂。前段時間本來是想做的,它把哥很貴的一個耳機給抓壞了,但哥還是不忍心,帶到醫院又反悔了,就沒做。」

  「沒做啊…」俞承濠低頭笑笑「我看它特別乖,還以為它是術後不舒服呢。」摸了摸貓咪的腦袋,問助理「它是不是膽子比較小,我抱它的時候覺得它好像有些害怕。」

  這個助理還真不知道,畢竟不是自己養的「它一直都很乖,可能是人太多地方又陌生才會害怕吧。」看著俞承濠「您怎麼知道它害怕?」

  收回手的俞承濠笑笑「感覺吧,我也養貓,家裡面有四隻,只有一隻親人,都不喜歡出門。」

  「動物都不一樣吧,它一直都挺親人的,喜不喜歡出門不知道。」助理抱著貓笑道「它喜歡和人玩,很乖的。」

  想歪了以為那位前輩『險惡』的用小動物的害怕博取『愛戀』的俞承濠笑笑沒說話,怎麼說呢,果然喜歡寵物的都沒有壞人,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跟助理道別去找柳臨淵。

  現在準備的這一場是教會內部的佈道的集會,在一個大會場舉行,群演很多。整場戲出現的人物也很多,也是文鴻震的殺青戲。他這場戲很簡單,只要在有人搗亂說文賢敏是個騙子的時候揍人就行。

  彌賽亞的拍攝對暴力和色|情是很克制的,多是用春秋筆法帶過去,這一場就是這樣,揍人的畫面只拍金材立撲過去出拳的動作,下一步就會切走。動作指導在給金材立和群演調整動線,柳臨淵站在旁邊看。

  整個動作會有三台機器同時拍,需要配合好。柳臨淵不要金材立兇惡,要他陰狠,要讓人看著覺得畏懼而不是害怕。文承賢主控拍臉部特寫的鏡頭,在和柳臨淵商量從正面切還是從人群中切過去,前者有衝擊,後者有人群鋪墊。柳臨淵覺得後者好,執行導演過來叫群演走位。

  俞承濠找到人的時候周圍有些亂,他就沒上去打擾她。沒過一會兒看到柳臨淵的助理抱著一束鮮花進了監控室,好奇的跟過去。到門口剛好碰上空手出來的助理,調侃她在片場都有人送花。

  助理說他誤會了,那是柳臨淵要給金材立的「哪有人送我,是導演給材立哥的花,用來…」話沒說完看到副導演叫她,同俞承濠說了聲抱歉就往那邊跑。

  聽到太奇怪的答案,還是沒說完的答案,俞承濠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助理跑遠,轉身推門進了監控室。室內的人比起剛才柳臨淵在的時候少了很多,俞承濠和他們半生不熟都見過,隨意的聊了幾句走到柳臨淵的椅子邊,那裡放著一束花。

  俞承濠對花的瞭解不多,仔細想想他好像也沒什麼送人花的習慣,包括對柳臨淵。可能作為藝人收到的花很頻繁,以至於對送花這件事的概念不太有,比起花他更多的是給一些…他送過柳臨淵什麼來著?

  等等,他難道沒送過柳臨淵禮物?怎麼可能!那…他送了什麼?

  面前的花束很漂亮,顏色很多,品種也很多,有些俞承濠認識。比如黃玫瑰,比如月季,比如點綴滿天星,比如繡球花,還有一些他見過但叫不出名字。包裝紙是米黃色的,外面裹著白色的蕾絲用粉白色的絲帶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一邊想著自己給柳臨淵送過什麼可以稱之為禮物的東西的俞承濠,一邊盯著這束花,不知道這束花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更不知道為什麼柳臨淵要送這束花,還是送給金材立。

  柳臨淵帶著人回監控室時看到的就是男朋友彎著腰,像看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看著自己椅子上的花束不知道在幹什麼,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問他幹嘛呢。俞承豪猶豫著要怎麼問,柳臨淵已經拿起拿捧花遞給身後的副導演,讓他準備好。

  「殺青合照的時候讓人給我,不然我會忘。」

  「殺青?」

  俞承濠看著副導演接過的花束,再看看柳臨淵「誰殺青?」

  「材立哥,他今天最後一場。」柳臨淵隨口回了一句,招呼人準備開始,看了俞承濠一眼。俞承濠自動往後退,工作人員圍到監視器前。一聲開拍,全場安靜。

  站在人群最週邊看著女朋友的俞承濠,還在想自己到底給了她什麼禮物,為什麼想不起來呢。她耳朵上的楓葉耳釘?那不算吧,那是他們一起逛街買的,但不是禮物啊。手腕上的石榴石手鏈?那好像是她本來就有的。

  禮物應該像那束被拿開的花有漂亮的包裝,應該是提前準備好,送到收禮人的面前,應該是可以被稱之為禮物的東西。他好像真的沒送過,是他忽視了?那柳臨淵呢?

  柳臨淵送過他很多,黑曜石的袖口,他戴著那個袖口參加過記者會;喬丹的一雙鞋,鞋不是重點,牌子也不是重點,上面的親筆簽名才是重點,現在那雙鞋都在家裡供著,他還特地給鞋弄了一個展示架。但其實,他並不是運動系的男孩子,那雙鞋更適合的對象是李炫雨。

  Xbox的一款遊戲機,有一個老款是他從家裡帶到柳臨淵家的,他想要和柳臨淵一起玩。後來柳臨淵換了一台新的,因為那個老款只能兩人連線,新的可以連線四人。準確的說,那比起是他的禮物,更像是給文承賢買的,因為他老是叫想要一起玩。

  還有什麼?俞承濠看著柳臨淵手上的劇本想起來,還有一隻萬寶龍的鋼筆,對於早就不用鋼筆的人來說,一開始還有點不習慣,要裝墨水什麼的,但是書寫感超棒,有了那支筆他都從用手機記人物小傳變成用鋼筆寫了。

  還有呢?還有很多,帽子、襯衫、外套很多很多。俞承濠有些數不清,柳臨淵好像時不時的就會送他一個東西,可為什麼自己沒有送她呢?為什麼她不說呢?還是她在等著自己送?

  數著自己到底收了柳臨淵多少禮物的俞承濠,聽到周圍人說話的聲音時,柳臨淵已經起身往外走。一群人跟著她出門,俞承濠跟在最後面,看著她帶著人去給金材立送花,恭喜他殺青。

  合照拍的很快,因為金材立殺青並不是整個組殺青,之後還要拍攝的,連佈道的這個戲都還沒拍完。俞承濠沒有參與拍照,為了不礙事站的有點遠,遠遠的看到金材立好像和柳臨淵說了什麼,柳臨淵笑著點頭回了什麼。

  俞承濠轉身回了監控室,沒一會兒,一群人又跟著柳臨淵回來,拍攝繼續。俞承濠一直在柳臨淵不遠處等著,想要跟她說點什麼,可惜一直沒閒暇。有兩次換場的時候他都走到柳臨淵旁邊了,有人過來跟柳臨淵講事情,他又默默的退回去。

  小言的劇本裡經常有一些畫面,男主角認真工作,女主角看著覺得特別帥氣,目不轉睛的能一直看。可現實中好像不是這樣,現實中俞承濠會覺得有些疲憊,身體的疲憊來自于接連的熬夜,精神的疲憊則是因為這個人明明就在伸手就能夠到地方,卻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了咫尺天涯。

  俞承濠的腦洞越來越大,也逐漸往悲觀的方向進展,卻沒有發現晚餐的時間全組沒有休息,機器還在轉人也還在拍,連柳臨淵都沒離開過監控室。更沒有發現,今天劇組的拍攝時間比往常提前了一小時收工,他只發現了,柳臨淵去見了金材立,收工的同時。

  金材立一直沒走,這種單人殺青是不會有什麼酒局歡送的,就一束花一些合照就沒了,這個和角色沒什麼關係,主角和配角都一樣,因為劇組還在拍。不過主角殺青一般就是整組殺青,那時候才會有殺青酒。

  沒走的金材立等柳臨淵宣佈收工後來找柳臨淵說有事,柳臨淵看了眼俞承濠跟他出去了。俞承濠搞不懂她看自己的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坐在原地沒動,看著他們一前一後出去,監控室內的人也逐漸往外走,收工了得收拾東西。

  監控室也是要收拾的,機器被搬走,線被卷起,折疊椅重新折疊,俞承濠也從屋內走到了屋外,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不對,還是有人的。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讓俞承濠轉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沒說話。文承賢看他連個笑臉都沒有的臉問他怎麼了,沒得到回答有些迷糊,問他是不是不高興。

  「沒什麼。」俞承濠動了下肩膀抖開他的手,問他「你不用開會?」

  文承賢說要啊「不過今天不用,導演放假。」雙手合十對俞承濠拜了拜「多虧了你,我們能早點下班。」

  「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來了,我們才能收工那麼快啊。」

  文承賢看他是真不明白給他解釋,平時是晚飯之後繼續的,今天反過來,一直拍到結束,想吃晚飯的自己留下,不想吃的就可以直接下班了。順便吐槽一下事情很多的導演,非要兩餐制度。

  「明明可以一直拍到六點半結束,然後自動解散,非要吃完再拍,弄的那麼麻煩,多一個半小時能做什麼。」文承賢說的是早八晚八的工作制不合理。

  俞承濠卻為柳臨淵辯解「這是最好的了,你跟一場電視劇看看,更累。而且這也是防止加班出怨言的好方法。」

  「我知道∼這不是抱怨一下麼。」文承賢叫了一句。

  早八晚八的工作制,之所以特地把晚飯時間算進去不是柳臨淵隨意這麼幹的,而是經過思考的,也算是好萊塢工作制的變異版。劇組每天的拍攝計畫是固定的,沒拍完就是要加班,否則就會超出整體的製作計畫。

  拍攝計畫是按照九小時預估的,但拍攝是很隨機的事情,非常順利會趕拍之後的場面一直到收工,但不順利就要加班。這個加班如果讓大家都餓著肚子拍很容易讓工作人員抱怨,哪怕大家都知道九小時工作制已經是很好的事情了,抱怨也是免不了的。

  可是在吃過晚飯,還有一個半小時的工作時間時,他們要是拖大家都被托著下不了班,不會拖著。真的下不了班也會加緊拍攝,反倒不會抱怨制度是否合理。柳臨淵喜歡勞逸結合沒錯,可也不會光顧著享受給自己找麻煩。

  像今天,拍攝還算順利,柳臨淵要推後晚餐時間提前拍攝,工作時間其實是一樣的,但是大家就會覺得很開心,覺得現在就是收工了。文承賢也就是隨便吐槽一下,沒什麼想法。

  文承賢讓俞承濠聽一下他表達的重點「我是說你對我們導演的影響力太大了,偶爾來一下拯救我們是可以的,別常來會影響工作。」

  「你想太多,我都沒怎麼和她說話。」俞承濠笑了笑「影響她工作的應該不是我。」

  前科太多以至於文承賢認為他又在秀恩愛「裝什麼,你一出現那傢伙心情明顯好很多,還為你改了今天的計畫,還不夠影響?你想怎麼樣,你來了她就不拍了嗎?打死你信不信!」

  「那可未必是為了我。」

  「還能是誰?」

  「…」

  文承賢狐疑的看著他,覺得他真不太像是裝的,可這也不對啊「怎麼突然感覺你好像沒什麼信心是什麼意思,你們吵架了嗎?今天是來求和好的?臨淵不是好好的麼?」

  「我的問題,她有什麼不好的。」俞承濠低頭踢了下地磚「我的問題。」

  眼睛一亮湊過去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的文承賢滿臉的八卦「怎麼了怎麼了,你們真的吵架了?為什麼?她有情況?」叫你們成天秀!報應!

  俞承濠迅速伸手勾著他的脖子「什麼叫她有情況,你知道什麼?」

  指著看好戲的文承賢說漏了嘴,嘻嘻哈哈的裝不知道,被俞承濠卡著脖子威脅也不說,鬧一下沒問題出賣親故是不可能的。以他的智商和俞承濠是玩不了這一套的,俞承濠一句他知道金材立喜歡柳臨淵,文承賢就無語了。

  「知道了還問我。」文承賢抱怨道,打開俞承濠的手問他「既然都知道了,還在這裡幹嘛,怎麼不去找臨淵?她和材立哥在一起呢。」

  鬆手把人推開的俞承濠勾起嘴角笑的有些說不上來的味道「不用了吧,我應該對她有信心不是麼。」

  「這種東西跟信心有什麼關係,我再有信心妍秀不會離開我,發現她有追求者也要扼殺在搖籃裡啊。」文承賢覺得俞承濠屬於想太多就變蠢了「這種事你都不在意,那你們算什麼戀人。」

  俞承濠自嘲道「我們當然是戀人,但是我總不能讓她不和外界接觸吧,她那麼好,一定有很多人喜歡她,我能每個…」

  「停!你再秀我就不想跟你說話了。」文承賢直接打斷她「你能不要把柳臨淵說的人見人愛像個小仙女一樣嗎,你喜歡那傢伙是你眼瞎,不是全世界都眼瞎好不好。」

  其他事情可以『探討』,這種事情答案絕對只有一個,俞承豪望著文承賢「她本來就是人見人愛。」

  「有病!」文承賢不想和戴著濾鏡的傢伙說話,轉身就想走,往前兩步又退回來,狐疑的打量俞承濠「什麼叫不讓她和外界接觸?你該不會…」有點不太信,但「你該不會是個人就吃醋吧?不對,是個男人你都吃醋?」

  意外的看著文承賢的俞承濠笑的特別官方,標準的媒體採訪專用笑臉「你想多了,我很相信她,也很相信我們的感情。怎麼會吃醋,吃醋是對自己的不自信。」

  「你可以更假一點。」文承賢咂巴著嘴,使用傻白甜超准的第六感「我有一段時間覺得你好像不太友好,但是一直都認為是我想多了,你都能通宵陪我喝酒了挺夠朋友的。現在想想,你是想要借著我接近我們孩子吧?用完了就丟是不是?你嫉妒我!」

  依舊官方笑容的俞承濠表示「你真的想多了。」

  「你還真嫉妒我?有病啊,我跟臨淵…」文承賢頓了一下,突然轉口「我跟柳臨淵差點訂婚。」說完就跑,轉瞬被俞承濠抓住後領拽回來,沖他叫「看!你就是嫉妒…」

  話沒說完被俞承濠捂住嘴,卡住他的脖子,沖他齜牙「小聲點,想要被劇組的人圍觀麼。不准叫知不知道?」等他點頭放開他的嘴問他「為什麼訂婚,什麼時候?」

  「開玩笑的!你傻麼,我和柳臨淵怎麼可能訂婚,是她瘋了還是我瘋了。」文承賢一臉壞笑「還不承認,你就是嫉妒我吧。」拉開俞承濠的胳膊,嘲諷全開「虧你還每天弄的像是多瞭解臨淵一樣,也沒有麼。」

  「不過這麼說來,你瞞著我們孩子不少東西啊,要是知道你嫉妒心那麼強,柳臨淵一定覺得你很煩。」文承賢以自己的瞭解下判斷「她最不喜歡麻煩了,吃醋就是很無聊又麻煩的事情。」

  俞承濠拍了下他的腦袋「蠢的是你,就是知道她不喜歡我才站在這裡沒動,不然你以為我不知道金材立想什麼幹什麼嗎。」他太清楚柳臨淵討厭什麼了,玩鬧的吃醋是情趣,真的吃醋就變成麻煩了。

  「什麼意思?金材立想幹什麼?」

  「告白。」

  「什麼?」

  這句是茫然的文承賢。

  「什麼?」

  這句是更茫然的柳臨淵。

  柳臨淵是對金材立說的,因為他告白了,告白的方式還有點詭異。

  分鐘往回退一點,金材立以有事要說的理由把柳臨淵叫出去了,柳臨淵丟給俞承濠的那個眼神,意思非常簡單,就是讓他等一下,自己很快回來。結果俞承濠自己腦補過頭,那是另外一回事。

  金材立把柳臨淵帶到了自己的車上,柳臨淵以為他要說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才會特地到車上說,還嚴肅的等著。結果就等來一堆廢話,諸如什麼拍攝很開心,同她合作很開心之類的,說了一堆。

  柳臨淵敷衍著和他客套說她也很開心之類的,不然怎麼辦,難道說合作的不好麼。可是客套的時間有點略長,柳臨淵就有些不耐煩,男朋友還等著呢,委婉的問他有沒有別的想說。

  話題從這裡就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金材立問她「你覺得我怎麼樣?」

  柳臨淵歪了下頭,不太確定的回答「挺好的?」

  「那…要不要和我試試看?」

  「什麼?」

  俞承濠猜到的事情柳臨淵是一丁點都沒猜到,反而覺得太突然了。雖然她想過這位小哥哥可能、也許、搞不好喜歡她,但也也只是一個念頭自己都沒當真。現在突然被告白,真的很突然。

  金材立卻繼續道「拋開導演和演員的身份,只是男人和女人,我喜歡你,你覺得我還不錯的話,要不要和我試試看?」

  「抱歉,我…」

  「可以不用那麼快,如果你覺得太突然的話,我們可以慢慢來。」金材立打斷她「我要是沒有誤會的話,你並不討厭我,對嗎?」

  柳臨淵直接搖頭「準確的說,我對你有興趣。」

  另一邊,被詢問的俞承濠給了非常相似的答案「柳臨淵對他有興趣,女人對男人的興趣。」

  「你怎麼知道?」文承賢驚訝道「知道了你還這麼淡定?」

  俞承濠笑了笑「知道了才會站在這裡,不是我淡定,是我沒有選擇權,選擇權在她的手上。我只能等,等她回來。」

  「你還真病的不清,以為自己是什麼深情又悲催的男二麼,這種時候應該去搶啊。」文承賢讓他清醒一點「你當初和東元哥都敢硬碰硬,現在反倒不敢了?」

  笑著點頭的俞承濠很誠實「那時候我沒什麼可輸的,當然是全副身家都敢壓上去賭。可我現在連一丁點都不敢輸,所以連邊界都不敢試探,我連問她都問不出口,還說什麼搶,我早就沒有搶的勇氣了。」

  「你現在拍的是什麼題材?苦情劇的角色附體了?」文承賢完全理解不了他的邏輯「你連個男朋友都不是的時候有膽子,成男朋友了反倒沒有了?談的什麼戀愛!」

  俞承濠問他「你要是知道金妍秀喜歡一個人的情況下,你是抱著問清楚,吵一架然後分手的態度,還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至少這個人還在你身邊?」

  「吵!就算分手也要吵!」文承賢說的毫不猶豫「我要這個人是我的,我不要什麼身體和心靈的戲碼,我就要這個人,完完整整的一個人是我的!」

  真心認為他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俞承濠讓他想清楚「你們是合約開始的情侶。」

  「所以呢,妍秀要不是喜歡我,那個什麼合約壓根沒用。」文承賢在這種時候突然智商就上來了「不對啊,你為什麼那麼肯定柳臨淵喜歡金材立,我都不知道。」

  俞承濠沉默了幾秒「她不喜歡他,沒有到喜歡的地步,只是有興趣。要是喜歡,我今天就不會過來了,我過來就是想看看這個興趣的底線。但我沒想到他今天就殺青了。」

  「有什麼區別?她想上他?在你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文承賢想了想「是柳臨淵能幹得出來的事。」那傢伙就是禽獸!

  男朋友很嚴肅的警告他「比較起來,金妍秀才可能說你在想的事情。」

  「呀!」

  「你先說的。」

  「…」

  揮手表示到此為止的文承賢讓他先解釋一下「喜歡和有興趣有什麼區別。」

  「就是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可以發展一下。」

  這是俞承濠的回答。

  「對一個人有意思不代表要和他發展。」

  這是柳臨淵告訴金材立的。

  這兩個回答,聽的人都沒懂。金材立迷茫的看著柳臨淵,希望她能說的具體點。柳臨淵笑著解釋,所謂的興趣和喜歡的區別。

  「我覺得你很可愛,長的不錯,腿也很長,性格也很好玩。」柳臨淵伸手讓要說話的金材立先聽完「再往下發展,時間長一點可能會變成喜歡,但到此為止就只是對你這個人有興趣。」

  金材立還是不懂「這不是喜歡我?」

  文承賢也不懂「這不算喜歡他?」

  俞承濠回答文承賢「不算。」

  柳臨淵回答金材立「不是。」

  如果這是一部電影,螢幕應該變成左右兩個畫面,左邊的畫面裡是輕笑著的柳臨淵,右邊的畫面裡是有些苦惱的俞承濠。明明不在一起的人,卻能說出幾乎相同的意思。

  柳臨淵很坦然的看著金材立「我對一部電影有興趣,不代表我會去瞭解拍電影的人是什麼樣的。我看到一幅畫,未必回去找畫手問問他,怎麼能畫的那麼美好。所謂的有興趣就這麼簡單,但那不是喜歡。」

  俞承濠無奈的告訴文承賢「喜歡吃雞蛋的人並不一定要養一隻母雞,這個你總懂是什麼意思。臨淵有時候很像小孩子,沒什麼定性,很容易被路邊的花花草草吸引,人也是一樣的。但是那不代表她喜歡,她就只是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就這麼簡單。」

  文承賢遲疑的問他「按照你的說法,這個有興趣是有可能變成喜歡的,對吧?」

  金材立問柳臨淵的是「你說再發展,再有時間,那我們不可以再發展嗎?」

  輕聲歎息的俞承濠,望著因為周圍太亮看不到任何星星的夜空,毫無信心的對文承賢說「這就是我為什麼過來啊,我不能肯定她的興趣會不會變成喜歡,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個什麼人,突然就從興趣變成喜歡了。曾經的姜東元,現在的金材立,明天是誰,我不知道。」

  柳臨淵回答金材立,笑容淡淡的,卻很篤定「不可能,我又喜歡的人了,我只喜歡他。」這個答案應該讓俞承濠聽到的,可惜他沒有。

  聽不到的俞承濠繼續苦逼,文承賢莫名的覺得柳臨淵是個渣渣,應該說她一直以來就是個渣渣,問俞承濠「就算你知道柳臨淵隨時能冒出這種興趣,你還是喜歡她?受虐狂麼?」

  「有些事是我控制不了的,我能扛住所有人的勸告,包括父母的怒氣選擇放棄學業專心拍攝。我也能在大家都跟我說,試試純愛的題材,那很能吸引粉絲,選擇慢慢磨自己的演技,這些是我能控制的。」

  俞承濠輕笑著搖頭「可我控制不了柳臨淵,也控制不了我喜歡她。相信我,我試過的,我試過離她遠一點,可那沒用啊。所以就不為難自己了,我控制不了她,我可以控制自己接受她,接受她所以的事情。」

  「不過,你不覺得臨淵就是因為沒有定性才很可愛嗎,我能猜到很多事情,大概是人見的多了,總覺得很多人都沒意思。但是柳臨淵永遠都讓我覺得很有意思,連不安好想都變成遊戲,讓我小心翼翼的捧著心,即想給她,又牢牢的抓在手裡,怕給了她,她就不稀罕了。」

  文承賢非常肯定的告訴他「去看心理醫生吧,你真的有病!」

  左右分開的畫面在此時就可以徹底切到柳臨淵的車內了,因為金材立在她說出『有喜歡的人』時就知道告白失敗。雖然他不算完全的誤會柳臨淵對他有意思,但這個『意思』稍微有點區別。

  成年人的告白失敗窘迫依然有,但不會老死不相往來,反倒是客客氣氣的說聲抱歉。柳臨淵也說了聲抱歉,還說有機會再合作。金材立笑著點頭說好,送柳臨淵下車,看著她走遠暗道一聲可惜,招呼助理走了。

  那邊的車開走了,這邊的兩個人卻還在原地東扯西扯,一直聊到柳臨淵過來找俞承濠。先看到柳臨淵的是文承賢,俞承濠是背對那個方向的。文承賢剛想喊她,看到她食指放在唇前做『噓』的姿勢,眼睛一轉聲音故意大了一點,給俞承濠下套,或者也可以理解為是幫他一把。

  「那要是柳臨淵那傢伙真的和金材立在一起了,你要怎麼辦?」

  柳臨淵的腳步頓了一下才繼續往前,俞承濠已經回答了「搶過來啊。」說完沖文承賢眨了眨眼睛,在文承賢還沒反應過來,他這個答案怎麼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時候,柳臨淵的手拍上了俞承濠的肩膀,而俞承濠也以絕對高超的演技被嚇到。

  大笑著嘲諷男朋友膽子小的女朋友,沒看到俞承濠摟著她對文承賢揚起的眉毛,也沒看到發現俞承濠這種時候都能秀一把恩愛的親故,快要翻到後腦勺的白眼,反而好奇的問他們,金材立是怎麼回事。

  文承賢先一步說自己要先走,不摻合他們,小跑閃人。俞承濠摟著柳臨淵跳過金材立的話題,問她晚飯想吃什麼。得到一個想要吃他親手做的海鮮鍋的答案,按著她的腦袋說她麻煩,卻問她,是去逛超市買食材,還是讓人送到家。

  「讓人送過來吧,拍了一天有點累不想跑。」柳臨淵摟著俞承濠的腰問他「你是開車來的?」

  俞承濠說自己是開車來的「我讓助理先回去了,我們自己回去。」

  提前收工不代表場子就空了,兩撥人其實都沒聊多久,收尾的人還在,留下吃晚飯的人也還在。勾肩摟腰的男女怎麼看都不像只是朋友,路上有人和柳臨淵打招呼,柳臨淵也很淡定的點頭,俞承濠也沒有放開手,就這麼一路上車。

  坐在副駕駛看著給自己扣安全帶的男朋友,柳臨淵覺得她好像忽視了什麼,又想不起來,就丟在一邊笑問俞承濠「為什麼笑的那麼開心?」一路都在笑。

  「見到你還有什麼能讓我不開心的事情。」俞承濠扣好安全帶順勢親了她一下才坐回去開車「海鮮湯要煮很久,要不要路上買點什麼先墊墊肚子?」

  柳臨淵不是太餓就說都行。俞承濠即沒有一個個給她抱功能表,也沒有直接就說要吃什麼,而是給她兩個選項,慢慢引導,問的方式也很特別。一如他過去狀態良好時,每次都能套路到讓柳臨淵自願上鉤的。

  「家裡有霜淇淋」甜的「我來的時候看到一家炸雞店有很多人排隊」閑的「你更喜歡想吃哪個?」

  這句話有個關鍵字『更喜歡』,這是一個語言陷阱,大家都可以使用,而且使用起來很簡單。對方要是往下接話,那就是默認兩者都喜歡,只是有個『更』,這也代表,選項中沒有錯誤答案。

  被很簡答的『陷阱』套路的柳臨淵說的「不想吃冰的。」

  俞承濠教過金妍秀,聊天不要聽別人說什麼,而是去想對方為什麼那麼說。柳臨淵的這句『不吃冰』就是想吃甜的卻不想吃霜淇淋的意思。因為她想吃閑的,就會自動忽視霜淇淋,說想吃炸雞,或者不想吃了。

  「那我們去買鯛魚燒吧,豆沙餡熱熱的。」俞承濠笑道「買兩個鯛魚燒,你先吃,看我做海鮮湯。」

  柳臨淵點點頭,鯛魚燒很不錯。

  這是很平常的聊天,至少對這對情侶來說很平常。這兩人之所以能不管是吵架還是秀恩愛,都能一直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俞承濠絕對是主要原因。有些人可能會覺得這很累,談個戀愛玩那麼多把戲,可對當事人來說不累,那是很自然,也很有趣的遊戲。

  最重要的一點是,那不只是俞承濠一個人的遊戲。柳臨淵不在意的時候,套路是情趣,根本不會多想。可柳臨淵在意的時候,套路就只是套路,她一定能知道要怎麼接招。戀愛麼,不就是你來我往的拆招麼,那樣的生活才有意思啊。

  兩人到家的時候送食材的小哥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拿了食材給了錢進門。柳臨淵先去書房放東西,俞承濠拎著食材去廚房。從書房出來的柳臨淵到了廚房,剛好看到俞承濠抓著張牙舞爪的章魚,立刻往後退。

  專心和章魚搏鬥的俞承濠沒看見她的動作,還是柳臨淵先叫他,轉頭看到女朋友躲在門口探個腦袋被逗笑了「自己去找東西玩,等我弄好了再叫你。」柳臨淵腦袋迅速縮回去,就聽到他說「這個好噁心啊,我有點害怕。」

  糾結兩秒的柳臨淵往左挪了一步,半邊身子站在門口「想讓我陪你就直接說啊。」

  「你害怕啊,我哪忍心。」俞承濠無辜的很。

  柳臨淵覺得他太過分了「你這麼說,我不就更不能走了麼,你不忍心我忍心,我不是很奇怪!」

  「哪有∼是你特別善良,心腸特別軟才這樣的。」俞承濠壓著動來動去的章魚,對柳臨淵說「那你就站在那裡陪我好不好∼」

  根本不想靠近廚房的柳臨淵默默又往左挪了一步,這下整個身體都能看到了,也有些後悔「要不然我們還是叫外賣好了。」

  「不想吃了?」

  「非常不想!」

  「可是我想做給你吃啊。」

  「…」

  柳臨淵眨巴著眼睛,俞承濠也學她眨眼睛,兩人對視三秒後,柳臨淵很乾脆的低頭「我錯了。」

  「為什麼認錯?」俞承濠滿臉的驚訝「你該不會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吧!」

  「呀,別過分啊。」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純粹從男朋友搞事情的態度裡猜到有問題的柳臨淵讓他見好就收「我都道歉了。」

  左手抓著章魚的脖子(可能是脖子)右手抓著章魚腿的俞承濠,側身給柳臨淵展示章魚的同時沖女朋友笑的特別溫柔「等我把它的皮扒了,我給你做海鮮湯,你之前還說很好吃的。」

  「…」

  「?」

  「好吧,我想不出來,我錯哪了,你給個提示。」柳臨淵讓他把『武器』先放下「它抓你手了,好噁心!」

  俞承濠扒拉章魚往水池裡丟,拿過裝它的泡沫箱,把章魚塞進箱子裡,笑眯眯的按著泡沫箱的蓋子,給了個提示「聽說有人養章魚當寵物呢,可有趣了。」

  柳臨淵迅速反應過來「那只貓?不對,材立哥?」看他表情不對,立刻換稱呼「金材立xi?」

  「你要叫前輩才行,那位前輩83年生,比我們大十歲呢。」俞承濠邊洗手邊讓柳臨淵規矩點稱呼人家。

  嘩啦啦的水聲遮掩了他語氣裡的冷淡,也讓柳臨淵想到了關鍵點「你知道他喜歡我?什麼時候?今天?不對,今天他一直在拍攝,你一整天都在我身邊,你們都沒說過話。」

  柳臨淵抬腳想要往裡走,看看那個泡沫箱子又縮了回去「你找個東西壓著箱子呀,來的時候是用繩子捆著的,只有蓋子會跑出來。」看他把一堆食材的塑膠袋都壓上去才繼續說「你今天來就代表你之前就知道了?可是之前你不是一直在拍攝麼?」

  俞承濠用擦手巾擦乾手,笑著鼓勵她「繼續。」

  「嗯…文承賢跟你說的?那傢伙不知道吧,我都是今天才知道的。他知道嗎?」柳臨淵看俞承濠點頭,有些意外「他知道?」

  同樣很意外的俞承濠說「他知道。」上前摟著她的腰「但不是他告訴我的。」

  「他知道的話,金妍秀就會知道,但是金妍秀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柳臨淵對這點很有信心,但這樣也代表「你是自己知道的?」看他不說話就代表猜對了「你們都沒見過面,怎麼會…」

  柳臨淵突然想到了什麼,拍開他的手往陽臺跑,跑到一半發現不對,那邊看不見,轉像小客廳。俞承濠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後,柳臨淵在小客廳的窗戶那往下看了半天又跑去書房,他坐在懶人沙發上看她四處轉悠,又跑去臥室,轉了一圈跑回來。

  俞承濠看著眼睛亮晶晶的望著自己的柳臨淵,把她跑亂了的頭飯順到耳後,笑問她「想到了嗎?」

  「沒有!」柳臨淵表示從樓上看下去根本看不見「他送我回來是晚上,路燈那點光從樓上看下去根本看不清楚,我們家又沒有望遠鏡,你怎麼看到的?你確實看到了對吧?」

  確定樓上看不見,也確定他看到金材立送自己回答的柳臨淵蹲在俞承濠身邊「你就是看到了才會今天過來,因為你沒時間探班,需要先和劇組商量。怪不得你這幾天這麼忙,原來是因為這個。」

  俞承濠不說她對也不說她錯,只是問她「解密遊戲好玩嗎?」

  「還不錯∼」柳臨淵笑著湊過去親了他一口,坐在他懷裡「所以我猜對了嗎?」

  還是不回答的俞承濠繼續反問「我好玩還是前輩好玩?」

  「吃醋了嗎?你好玩∼你是全世界最有意思的人∼」柳臨淵捧著他的臉左右親了兩下,更關心前面的那個問題「我猜對了是不是?」

  好笑的捏了下她的臉的俞承濠告訴她「我沒在家裡看,我在樓下看到的,只是我比你先上來。」

  「門廳?」柳臨淵看他點頭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叫我?」

  俞承濠看著她笑,柳臨淵被望的有些心虛,轉移話題說「前輩告白了,我拒絕了,我是無辜的。」

  「我什麼都沒說啊。」俞承濠抓著她的手腕對著自己晃了晃,像下午時被晃動的貓爪「我們明月是不是比別人家的貓可愛?」

  立刻點頭的柳臨淵表示「根本不能比!怎麼可能有比我們明月更可愛的貓!」

  女朋友難得慫的那麼徹底,逗的俞承濠笑的不行「原諒你了,不想吃海鮮湯的話,想吃什麼?」

  「還沒結束呢,所以你那天晚上憂鬱的跑到陽臺抽煙就是因為這件事?」柳臨淵拉著他手不鬧了「我做的不好嗎,讓你沒有安全感?」

  會不阻攔的話,除非俞承濠不喜歡她了,對這件事不在意。很明顯,那是不可能的。大概是因為安全感不足,不敢?反正這事發生在柳臨淵的身上,俞承濠早就成前男友了。會對別的妹子感興趣的男人還留著幹什麼?煮海鮮湯麼?雙標?開什麼玩笑,人生難道要追求真善美麼,當然是追求自己開心啊!

  俞承濠捏著她的手摩擦她的手背「沒有,安全感更多是自己給自己的東西,不是你的問題。」想起下午見面時想到的事情,轉移話題說「我是在想要送你什麼禮物,我好像沒有送過你禮物,會不開心嗎?」

  「禮物?」柳臨淵有些不太信,可是這個問題更嚴重一點「你覺得你沒有送過我禮物?」看他點頭笑了,拉開他的手起身,順便把他也拉起來,帶他往更衣室走。

  柳臨淵的更衣室雖然是整個屋子最小的,但也比金妍秀當初租的那個小房子大了。兩面牆上下裝了兩排衣架,一面牆放著鞋子和包,透明的格子架,靠窗的那面放了一個首飾櫃。

  玻璃的首飾櫃半人高,裡面放著按照顏□□分的首飾,耳飾、戒指、項鍊、手鏈和腳鏈等等。按照柳臨淵的金錢觀來說,這些都不貴只是種類多,貴的在臥室的保險箱裡,那是親媽的遺物,她窮的很,買不起貴的,這裡只是平常會戴的。

  帶著男朋友站在首飾櫃前的柳臨淵,指著其中粉色珍珠的耳釘問他「如果沒有送禮物的話,這個算什麼?」

  俞承濠愣了兩秒,抬頭看著她,柳臨淵也看著他「你該不會說,這個不算吧?那你心目中什麼算禮物?」

  「你覺得這個算?」俞承濠的表情有些奇怪。

  柳臨淵不太懂「為什麼這個不算?」

  握著她的手腕從那個耳釘往下挪一格,放在那個戒指上「這個算。」

  「…這又不是求婚戒指,你是不是想套路我求婚?」柳臨淵無語了。

  俞承濠比她更無語「你還記得我怎麼送你戒指的麼?」

  「我們和文承賢他們一起去廈門玩,在一個養珠的店鋪裡買的啊。」柳臨淵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那又怎麼了?」

  表情更奇怪的俞承濠讓她再想想「我送了你戒指,你送了金妍秀項鍊,文承賢給你和金妍秀都送了東西。」看她的笑容慢慢變淺,給予最後一擊「我送了你戒指,文承賢送了你什麼?」

  「…」

  「文承賢送了你什麼?」

  光記得收禮物的柳臨淵迅速撲到他懷裡,撒嬌「那是因為我所有東西都是你送的!」絕對不是她忘了!

  俞承濠完全不吃這一套,不顧她哼哼唧唧耍賴,按著她的肩膀,指著一個『fuxk』造型的鎖骨鏈問她「這個是誰送給你的?」

  「別鬧,我就是一個弄錯了而已,妍秀給我的。」柳臨淵抬頭挺胸「不是你送的。」

  點頭表示確實不是他的俞承濠齜牙「這是李文棟給文承賢,文承賢給金妍秀,金妍秀再轉交給你的。轉交的時候還特地說,李文棟買了三條,你和文承賢一人一條,文承賢嫌棄太白癡不想要,要把兩條都給你,金妍秀覺得還不錯拿走了一條,剩下這條在你這裡。」

  「…」柳臨淵表示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她聽不懂。

  「這個x金妍秀還說拼錯了,文承賢說是故意的,你也不是很喜歡,所以收到就沒有戴過。」俞承濠一臉假笑的看著裝傻的柳臨淵「你是不是只記得最後給你東西的人是誰?」

  柳臨淵反駁道「我又不傻,只是偶爾會出點小意外啊。」

  俞承濠轉手就換了一個問她「那這個…」

  「啊∼我好餓啊∼」柳臨淵迅速打斷他,抱著他的胳膊往外拖「快走,快走。」什麼禮物!那麼多人送東西給她,她不記得很正常好嗎!

  哭笑不得的俞承濠想起下午自己的糾結,認為自己才是傻,柳臨淵簡直聰明的不行!摟著她的腰把人抱進懷裡,笑問她「真的不介意我很少送你東西?你送了很多東西給我呢。」他是真的沒有要送東西的概念,節日另說,但柳臨淵屬於平常也會買東西送他的。

  不止不記得收多少禮物,對送多少東西也不是很有印象的柳臨淵笑著點頭「完全不介意,而且你經常有送東西給我啊,前幾天你忙到見不到人,還記得給我準備早飯啊。」

  「把買回來的麵包做成三明治,再倒一杯牛奶就算禮物了嗎?」俞承濠笑她「你的要求有點低啊。」

  柳臨淵仰頭笑道「是你的要求太高了,對我來說那就是很棒的禮物。」如果只是偶爾那其實不算什麼,但是俞承濠一直是這樣,他會在很多細小的日常的地方做這些對他來說是理所當然,但對柳臨淵來說是很特別的事情。

  拉下他的脖子親親男朋友的女朋友告訴他「有些人覺得太陽太常見,彩虹才是驚喜。可是對那些從來不覺得彩虹特別的人來說,每天照常升起的太陽就是最大的禮物,你是我的小太陽,每一天,都在我身邊。」

  「你想跟我說,花錢能買到的對你都不特別嗎?」俞承濠低聲笑道「這麼漂亮的話隨口說出來,我很擔心我是不是特別的太陽,還是你身邊諸多太陽中的一個。」

  柳臨淵剛想說她又不是後羿要射日,話到嘴邊變成了「你會擔心這種事?」

  「什麼事?」俞承濠沒聽懂。

  認真的看著他的柳臨淵盯著他的眼睛,想要確定答案「你會擔心自己不夠特別?」瞳孔的變幻給了她答案,也讓她想笑「所以,你不止是金材立的醋,你是只要我身邊的人醋都會吃嗎?」

  「不,我會吃明月的醋,你對它比我好。」俞承濠笑眯起眼睛,蹭著她的臉頰鬧她「你喜歡明月比喜歡我都多,說好的不喜歡寵物的呢。」

  柳臨淵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一樣大笑,隨便他在自己臉上蹭來蹭去的「那麼幼稚居然連文承賢他們的醋都吃?還記得他們給我送的每一個東西?呀∼俞承濠xi,你真的…」

  剩下的話被嘴唇封住,隱藏的很好的『醋桶』徹底暴露,因為暴露的方式太有意思,反倒沒有變成什麼大問題。至於這是俞承濠的套路,還是柳臨淵的聰慧,這就不知道了。只能說一個鍋配一個蓋,彼此融洽才是重點。

  修羅場?那是什麼,能吃?

  修羅場的目的是懷裡的這個人啊。


118.俞承濠

  從夏到秋再到冬,初雪降臨的那一天彌賽亞徹底殺青, 柳臨淵特地在現場拿著大喇叭喊出最後一聲『OK!』全場的歡呼和掌聲震天響起。上百人的心血在這一刻終於進入了後半程, 而之後就徹底是導演組的事情了。

  為了慶祝殺青, 柳臨淵豪氣包了一個韓餐館全組嗨,這天所有的演員都回來在韓餐館聚集,包括前期的幕後工作人員也到場,加上演員們的隨性人員,至少超過兩百人, 店裡從大廳到包間都做的滿滿當當, 光這一餐, 能吃掉柳臨淵千萬以上, 還不算酒水。

  即便是以韓元為結算單位, 土豪標準的『炫富』行為還是得到了很多人的叫好, 跟著有錢的老闆總比跟沒錢的老闆要開心。因此,即便老闆不能喝酒, 也並不妨礙酒桌上一波又一波敬酒的人群。

  俞承濠到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了,彌賽亞拍攝的時間按照常規的電影製作時常來看不算特別長的, 但是和電視劇的快速製作比就很長。他已經從上個劇組殺青,進了新的劇組, 而且現在這個最多一個月也要殺青了。

  韓國的酒局一向是不醉不休,完全不是誇張,上了酒桌還能清醒的絕對不是社會人士, 人緣搞不好也很糟糕。店裡到處躺著已經喝掛了的『屍體』, 俞承濠躍過那些屍體往還在吵鬧中包間走, 還活著的應該都在那。

  最吵鬧的地方是最大的包間,門一拉開裡面的酒氣、煙霧和食物混合的味道撲面沖出去,弄的俞承濠都想再把門關上。他也真的關上了,因為他很確定柳臨淵不會在這裡待著,就算是殺青宴這種全場嗨的情況,也不可能。

  掏出手機剛準備打電話找人,想起來在門口的時候打女朋友的電話就沒接,不知道是手機沒在身邊還是怎麼回事。俞承濠翻著通訊錄準備打電話給助理,號碼還沒撥出去,看到金妍秀低著頭從拐角走出來,叫了一聲。

  俞承濠邊往她那邊走邊看她的臉色,看起來好像沒喝多,問她柳臨淵在哪。金妍秀指了指身後,說是在花園裡。高檔一點的韓餐館都很重裝修,花園屬於必備的設施,大部分裝修的像是古代的庭院,不過是縮小版。這家店就有,在拐角的盡頭。

  俞承濠想要過去找,被金妍秀拉了一把,說柳臨淵和文承賢在談事情,讓他先別過去。俞承濠沒太理解她什麼意思,文承賢和柳臨淵能聊什麼他不能聽的事情?緊接著就懷疑金妍秀喝醉了。

  「什麼叫他們在商量婚約?誰和誰的婚約?」俞承濠詫異的看著金妍秀「你是不是喝太多了?」

  金妍秀前後看看地上還是有些人的,雖然看著都是不清醒的狀況,還是不太方便在這裡說。招手讓俞承濠跟上,帶他走到能看到花園的地方,花園是露天的,天氣冷,那附近沒什麼人。

  確實喝了點酒但是沒喝醉的金妍秀,指著不遠處坐在亭子裡背對他們兩人,小聲解釋「不是他們兩,他們兩沒同意聯姻,是承賢的婚約。」

  「等一下,沒同意的意思是,他們確實被詢問過要不要結婚?」俞承濠突然想起文承賢說是玩笑的『訂婚』意外的看著金妍秀,壓低聲音「他們曾經訂婚了?」

  金妍秀比他還意外「你不知道?不是訂婚,沒有訂婚,只是商量,但是兩人都拒絕了,沒成功。」

  一丁點都不知道的俞承濠茫然的看著金妍秀,看的金妍秀很無語「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直接跟他解釋。

  說起來這件事也很久了,至少是半年前,那時候劇組還沒開機呢。文承賢有一次喝醉了和她吐槽,說是他媽瘋了讓他和柳臨淵訂婚。醉酒說出來的話前言不搭後語,重點就這一個。就醒之後金妍秀再問,文承賢也只是簡單解釋說是長輩的想法,兩人都沒同意。

  其他的文承賢沒多說,金妍秀也沒多問。這要是其他人牽扯到什麼婚約金妍秀一定刨根問底,但是物件是柳臨淵就沒這個必要了。而且文承賢看起來是個傻白甜,事實上也確實很傻,但在家族的事情上很守規矩,金妍秀幾乎沒有聽他說過關於家裡的事情,頂多是抱怨一下親媽太霸道。

  不過兩人都有些避諱談起文家,這個話題就沒繼續,不了了之。金妍秀解釋完頗有些不解,這事她有顧忌沒有問好歹還知道,俞承濠怎麼可能完全不知道。柳臨淵特意瞞著他?不可能啊,又沒意義。

  「因為沒意義才沒說。」俞承濠覺得他大概能猜得到為什麼柳臨淵沒告訴他「不可能的事情說出來除了麻煩沒別的東西,牽扯到長輩有些事也辦法解釋,或者就算解釋了我也不理解。家族啊,聽著就是很複雜的詞。」

  金妍秀吐槽他倒是看的開,緊接著就說了句看的更開的話「承賢要結婚了,他們好像在商量婚約的對象選誰,不對,按照你的說法,是選哪個家族。」

  「你怎麼知道?」俞承濠好奇道「文承賢跟你說的?」不可能啊。

  側身指著亭子旁邊的那個假山的金妍秀笑道「偷聽來的,他們兩也沒特地避人,只是選了個人少的地方說而已。我本來是好奇他們兩在說什麼,聽過了就算了。」

  「算了?」俞承濠無語的看著心大的傢伙「行吧,算了。」轉身就往回走。既然選在這裡說,就算不是特意避開人群,也明顯不會是想要和大家討論的事情。

  金妍秀跟在他身後繞過走廊找了個空的包間,找服務生要了兩瓶酒點了些吃的,邊吃邊等。心特別大的金妍秀酒喝的心不在焉,俞承濠低頭吃東西,只給她倒自己不喝。交往之後他就很少喝酒,除非確定當天不會見柳臨淵,或者是如殺青宴這種避不開的社交他才會喝酒。

  酒空了一瓶半的時候金妍秀的電話響了,文承賢打過來找人的。俞承濠在金妍秀接電話的時候就起身往外走,拉門看著走廊,正好看到拐角處的兩個人,招手讓他們過來。

  三人前後進門,兩對情侶分做兩邊,文承賢有些好奇金妍秀怎麼喝的臉都紅了,柳臨淵則是看著桌上的剩菜問俞承濠吃飽沒,吃飽他們就走了。坐下沒多久又分開的兩對情侶,文承賢扶著金妍秀,俞承濠和柳臨淵手牽手互相道別。

  聚餐花的是柳臨淵的錢,但是買單的不是她,這筆錢是從劇組支出裡面走的,刷的工作室的法人卡,雖然卡的主人都是柳臨淵,報帳和稅務沖抵是有區別的。那張卡現在在執行導演手上,他也負責和財務對接。

  規矩上聚餐沒結束不能走,吃飯只是第一輪,之後還有二、三、四輪一直通宵到天亮才算結束。但柳臨淵是導演麼,全場最大,她想要走也不用特地找誰批准,反正她本來也不喝酒,這種時候在不在沒有太大關係。

  俞承濠沒有開車來,本來是想著萬一碰到前輩需要敬一杯,拍攝拖的時間有點長過來太晚就算了,坐的是柳臨淵的車。俞承濠想要問柳臨淵訂婚是怎麼回事,車上有司機在就沒問,只是問她接下來是不是要準備閉關剪片子了。

  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一路到家,柳臨淵嫌棄身上的煙酒味太重去洗澡了。俞承濠去客服洗了個戰鬥澡在她出來前煮好了咖啡,等她出來坐在餐廳一副有事要談的表情,弄的柳臨淵有些迷糊。

  俞承濠說了金妍秀說的那個婚約的事情,沒有問她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只是問她,如果文承賢和她可能會有什麼聯姻的事情,那她之後會不會需要聯姻。

  「那是一個誤會。」柳臨淵笑著揮揮手「我不可能聯姻的,之前不就告訴過你了。」

  「我記得我們之前聊過承賢結婚的事情,你一點都不意外他不會和金妍秀結婚,那個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俞承濠看柳臨淵點頭,笑道「那時候你應該告訴我才對,我就不會今天被妍秀嫌棄什麼都不知道了。」

  同樣意外金妍秀知道的柳臨淵失笑給俞承濠解釋,她和文承賢的關係好很多人都知道,文承賢又比較孤僻「我是說他在大家族的小圈子裡沒什麼朋友,也不太出去交朋友,我們關係好被本家的人誤會了。」

  本家指的是柳氏的宗家,婚約就是因為柳家有意和文家聯姻,文承賢是獨子,而且是兩個家族的獨子,他後媽也出自很有名的家族。聯姻這種事情就是家族和家族的結合,柳臨淵姓柳,這個是變不了的,柳家伸手文家也沒有什麼理由不接受,就自顧自的玩什麼聯姻。

  柳臨淵前期都沒有得到消息,還是金秀雅告訴她的,她聽到的時候這件事就已經結束了。柳千言八百年前就不和本家的人玩了,祭祖都不回去的,還管什麼聯姻呢,一口就回絕都沒告訴柳臨淵。

  「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時候還記得麼?」柳臨淵笑問俞承濠,看他點頭提醒他「我們走的時候阿姨不是和我聊了一會兒麼,你還問我是什麼事,我說沒什麼,就是說這個的。」

  俞承濠還真沒想會是這個答案,不過這也代表他猜的是對的「你沒告訴我就是因為沒必要?」

  「不靠譜的事情說出來幹嘛,文承賢要不是喝醉了大概也不會和金妍秀說。」柳臨淵笑著搖頭「阿姨本來是打算把名下的東西都轉給我,當作嫁妝,她以為我會和文承賢訂婚或者直接結婚,文家還是挺有錢的。沒想到我帶你回去了,就沒有之後的事情了。」

  說起這個柳臨淵回憶起當時自己聽到前後兩個消息,更驚訝的其實是後一個。金秀雅是個真土豪,她只有一個哥哥,親爹還沒死。那位是能一手把柳明旭碰上臺和柳千言硬剛的真大佬,手下還養著一幫政客的。

  前兩年政局動盪柳明旭能安穩退場,柳臨淵出的那個『豁免權』占了一部分,那位大佬也幫了忙。跟金秀雅比,柳臨淵是個非常窮的窮人。土豪阿姨名下的財產是按照街算的,一條街,所有建築!就這還是她的固定資產,豪到完全沒有人性。

  別說只是關係還行的後媽,就算是家裡有礦的親媽,也沒有把所有身家或者是大半的身家都給柳臨淵。當時聽到金秀雅那麼說的時候,柳臨淵實在有點理解不了對方在想什麼。就只能用金秀雅對柳明旭是真愛來解釋。

  當然了,柳臨淵沒要,理由倒不是什麼『你的東西不能要』或者『太貴重要不起』這種客套話。而是很現實的說她暫時不缺錢,缺錢會開口的。而且按照法律她是兩夫妻的第一繼承人,現在說這些太早,等之後再說。

  俞承濠聽她說完長歎一口氣「我總覺得我現在是在拍什麼富家女和窮小子的戲,太誇張了∼」家族、聯姻、財產這些片語合在一起,隨隨便便都能出個劇本。

  「你不是天才霸道總裁麼。」柳臨淵笑他「還和機器人談戀愛呢。」

  這說的是俞承濠現在正在拍的那部電視劇,簡單來說是一個對人類過敏的霸道總裁,愛上偽裝成模擬AI的妹子的故事。柳臨淵對於他接純愛的劇本沒什麼想法,但是接了這麼個中二的人設笑了很久。

  現在已經初放了,首播的收視率相對有些低,俞承濠的壓力有點大,純愛劇一般都是男主抗收視的。不過網路上對男女主角的討論度很高,業內評價也還不錯,大有把鍋甩給作家的意思,勉強算是好消息。

  從確定劇本就被笑,已經習慣的俞承濠選擇岔開話題,說起金妍秀偷聽到的文承賢要結婚的事情,問她具體情況。柳臨淵卻有些猶豫要不要說,俞承濠剛想說不說也行,柳臨淵已經開口了。

  「我們其實沒在聊什麼結婚的事情,就是順便說了一下,結婚不是什麼大事,反正不是現在之後也要結的,承賢本來想過和妍秀結婚,但…」柳臨淵微微搖頭「金妍秀不想。」

  柳臨淵看俞承濠驚訝的表情攤手「這個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承賢說他和妍秀試探過,但對方完全沒有要結婚的意思。就算要承賢反抗家裡,好歹也要給點支持,她那麼消極,承賢也就放棄了。」

  「你確定不是因為文承賢本來就沒打算結婚?」俞承濠想起當初柳臨淵那些破三觀的妻子和情人的觀點「搞不好是文承賢的態度不太對呢,」

  歪著頭有些疑惑的柳臨淵問他「你是站在金妍秀那邊?」聽著像是對文承賢有意見,要不然也不會直接說『文承賢』了。

  「都還好,大概是覺得金妍秀比較弱勢?」俞承濠倒也沒否認。

  輕笑著歎了口氣的柳臨淵說他絕對誤會了「單純以那個人來說,承賢比妍秀弱勢的多,感情和錢沒多少關係,不可能按照錢多錢少算強勢還是弱勢,難道我們的關係是我強勢你弱勢嗎?」

  「我很想說我們是平等的,但是我好像稍微弱勢一點。」俞承濠笑道「倒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我更愛你。」

  柳臨淵輕輕踢了他一腳「你說的好像,你和金妍秀有點同為弱勢的惺惺相惜一樣。你要是金妍秀,我們壓根就不會在一起。你是會爭取的人,金妍秀碰到事情更多的是會…」

  「反抗。」俞承濠接上她的話「妍秀很多時候會為了反抗而反抗,倒把應該處理的問題放在另一邊了。」

  說他說的對,但說的不全對的柳臨淵補充道「妍秀碰到自己沒有辦法控制的事情,愛情啊,友情啊什麼的,就會很悲觀。對我是這樣,對承賢也是這樣。問題是,承賢也不太樂觀,兩個悲觀的人湊在一起,就很悲劇。」

  俞承濠笑道「那我是很樂觀?」

  「你是很自信,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一直很自信,相對於別人和外界的干擾,你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柳臨淵托著下巴沖他笑「我一開始喜歡你,就是因為你很有自信,但是不盲目的自信。」

  俞承濠伸手點了下她的鼻尖,開玩笑道「我最不自信的就是你的喜歡。」

  作勢要咬他的柳臨淵齜牙開口「我看你最有自信的,就是繞著圈子催婚。」

  別人家情侶的事情到底要別人去解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訂婚』才比較重要。一個小誤會解開,自然又是嘻嘻哈哈的情侶時間。而這一晚之後,柳臨淵就正式進入閉關的狀態。

  閉關剪輯不是開玩笑的,前期準備偶爾還休息,拍攝好歹還會回家的女朋友徹底常駐剪輯室,家都不回。一方面是沒時間來回跑,雖然電影沒有必要太趕,反正也不打算今年上映,但能早一天結束就能早一天徹底放假。彌賽亞的發行是CJ全權負責,柳臨淵要跟進的事情很少。

  另一方面則是創作者的靈感是很特別的存在,剪輯就是把所有的碎片集中,變身成完美作品的時候,這是僅次於劇本創作的靈感爆發期。靈感這東西說不準什麼時候能冒出來,但通常消失的都非常的迅速。

  剪輯只是一個開始,還有配樂、後置等等要跟進。柳臨淵進入最忙的階段,俞承濠也因為電視劇的拍攝忙的睡覺都爭分奪秒。人一旦忙起來,很多對別人來說是大事的事情,就自動被忽略了。

  2017年的12月就是如此,有人離開這個五光十色的舞臺,新聞接連的報導打擾的只是逝者的平靜。不過,這到底是其他人的事情,也就只能對著新聞歎息一聲可惜了,如此而已。

  而12月,也是柳臨淵的生日月,作為在耶誕節過生日這一點,柳臨淵到現在都不太習慣。畢竟她原本的生日不是這天,準確的說原本都不怎麼過耶誕節。還是韓國一向跟隨老大看齊的習性太嚴重,耶誕節才變成一個重大節日。

  可再重大的節日對忙工作的人來說都是浮雲,以至於窩在剪輯室兩個多禮拜的柳臨淵被俞承濠拖出門,還很疑惑他要幹什麼。按理說俞承濠不是打擾她工作的類型,哪怕自己說過打擾也沒關係,但俞承濠沒有那麼做過。都不是戀愛大過天的人,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不過從來不搞事情的男朋友,難得一次說是『想你陪我』,柳臨淵很乾脆的丟下剪輯的工作,讓大家都休息一天,去陪男朋友了。可她乾脆的太徹底,反倒把俞承濠弄懵了。

  俞承濠是打算下午收工後去找她,然後去工作室接人的,她一整天都休息,俞承濠上午還要拍攝。兩邊沒溝通好出現了BUG,俞承濠蛋疼的都想裝病和劇組請假了。但這明顯不現實,別說是裝病,就算他是真病了也得去拍攝,播放中的電視劇劇組能請到半天假都是他信譽良好,名聲不錯。一天?導演能罵死他!

  大清早見到兩個禮拜沒見的女朋友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俞承濠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反倒是柳臨淵被他怨念的小表情給逗笑了。弄錯就弄錯唄,她可以陪他去劇組,等他拍完下午在一起去玩,一樣的。

  他們兩人都忙,這段日子連打電話的時間都很少,不是她休息俞承濠在拍攝,就是俞承濠休息她在工作。倒不是說擠不出時間來,只是沒有強擠的必要。有時忙了一天一句話都不想說,只想休息。說到底還是粘粘乎乎的日子過去了,有點細水流長的淡定,日子長著呢,慢慢來。

  柳臨淵以為自己說的跟他一起去劇組是個好方法,沒想到他倒是猶豫了一會兒,慢吞吞的答應,頭點的心不甘情不願的看的柳臨淵很是好奇。

  「你們劇組有什麼我不能去的原因嗎?」

  「沒有。」

  回答的太快就顯得假,柳臨淵調侃他「你該不會是像新聞上說的假戲真做了?」

  「你要是女主角的話,我不介意。」俞承濠笑著回了一句。

  俞承濠算是第一次拍純愛劇,本身就是個噱頭,宣傳劇的時候男女主角難免被湊在一起。這位童星長大非常會做人的演員還有一個好習慣,只要在劇的宣傳期間,不管任何採訪都是配合劇組的,比如採訪裡常規的『理想型』問題,一定是說搭檔的女演員。

  劇正在播,男帥女美年紀合適CP感也有,緋聞是必然會出現的東西。就算媒體不炒緋聞,製作組為了宣傳劇也會放點真真假假的消息出去,準備一些甜甜蜜蜜的拍攝花絮方便粉絲磕糖,這些都屬於演員的職業範圍內的操作。

  這種事情俞承濠永遠是提前告訴柳臨淵,不可能出現什麼等柳臨淵看到新聞再來問他的。柳臨淵都不怎麼關心新聞,她忙著呢。還是知道俞承濠是她男朋友的身邊的人看到新聞再告訴她,也多半是開玩笑的方式,大家都知道圈內的一些為劇刷熱度的方法,都不當真。

  順便一提,金材立殺青那晚俞承濠和柳臨淵勾肩摟腰的行為,讓大家對他們的關係猜測頗多,圈子小,一個劇組百十來號人,總有人大嘴巴想要和別人分享八卦。桃色緋聞傳播的是最快的,柳臨淵又沒有限制別人不能傳,她只限制媒體不能報而已。

  消息傳出去了,聽到八卦能問到柳臨淵這裡的都得到了準確的答案,就是男女朋友。沒辦法問她的人流傳出去的版本就多了,有多少個版本不太清楚,但很多人都知道了是肯定的。

  因為許久沒聯繫過的D社的朴博簡打電話給柳臨淵,跟她說圈內現在都傳她和俞承濠關係不太『和諧』,既然都是公開的秘密了,大家關係那麼好,能不能報個獨家。他保證會把兩人的關係渲染的天造地設,一點壞消息都不會有。

  柳臨淵沒理他,他們本來就是很正當的關係,被朴博簡那麼一說反倒變的很奇怪。而且俞承濠有點想要一步到位不出戀愛的新聞,直接放結婚消息的意思。這種事情柳臨淵還是想要順著俞承濠的想法來,她是幕後,戀愛這種新聞俞承濠受到的影響比她大。

  並沒有正面回答為什麼不讓女朋友去劇組的俞承濠,給了柳臨淵一個新的理由,他在為她準備驚喜。既然是驚喜當然不能提前看見,不然還玩什麼。建議柳臨淵先在家休息,等他回來帶她去。

  「那不行,你這麼說我就更好奇了。」柳臨淵挽著他的胳膊往外走「我保證不打擾你拍攝,讓我陪你麼∼」

  笑歎了口氣的俞承濠按下電梯也沒辦法了,他的套路柳臨淵都太熟悉了,願意上鉤的時候還好,不願意了就徹底套路不到「我擔心你會累,要不你在車上等我,睡一覺差不多就結束了,我只有三場戲,很快的。」他連續趕了快十天才湊的半天假。

  「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柳臨淵表示沒問題。

  說起來,柳臨淵還沒去探過俞承濠的班,時間都很巧的錯過了,上一部作品她還在拍攝,現在她才到剪輯,他倒是快殺青了。柳臨淵對電視劇製作的速度感慨了幾秒,轉頭就丟到一邊去了。

  作為霸總人設的男主角,自然有一個豪華無比的大別野,這部劇的主要拍攝場就在這棟房子裡。柳臨淵在俞承濠去找導演的時候,自己帶著帽子在別墅裡閑晃。冬天穿的多,羽絨服的拉鍊拉上去擋住半張臉,帽檐壓低再擋住上半張,柳臨淵有信心絕對不會被人認出來。

  其實要是在其他地方比如什麼商場之類的柳臨淵還真沒這個擔心,普通人其實對幕後工作者的關注並不多,就算看過她的菜販什麼的當面見到也未必能認出來,畫面多少有些失真。可這裡不一樣啊,都是圈內人士,搞不好就被發現了。

  雖然說被發現也不會怎麼樣,只是有些尷尬。因為正常探班的方式是光明正大拿著禮物去見導演,表示自己來了。俞承濠卻說她要是以探班的形式入場,拍攝怎麼都得耽誤一會兒,不可能完全不理她的,那就要錯過他準備的驚喜了。

  柳臨淵覺得他在隱瞞什麼,但也沒想那麼多,不是還有個驚喜在前麼,以為是為了驚喜隱瞞的,就順著俞承濠的意思來。聽話這種東西不能只聽一半,柳臨淵聽了俞承濠的不驚動任何人去劇組,卻沒聽俞承濠的在車上休息。

  意外就這麼發生,也讓柳臨淵知道,為什麼俞承濠不願意讓她探班。

  電視劇的拍攝現場人手普遍不足,做事都是看到人閑著就拉過來幫忙,掛著助理給的工作牌在屋子裡閑晃,一看就沒事幹的柳臨淵就被一個小姑娘拽走了。那妹子上來問了句『有事沒?』還沒等柳臨淵回答抓著她的手腕就往外跑,邊跑還邊說讓她幫個忙。

  並不知道要幫什麼忙的柳臨淵想著隱瞞身份的事情,只來得及把羽絨服往上拽拽,帽子再往下壓就跟著跑。一路被拽到別墅的大客廳,和四五個妹子一起搭一個撲克牌塔。就是用兩兩相對的撲克牌搭一個『大房子』出來。

  柳臨淵看過人設,中二的總裁有一個中二的喜好,就是玩這個東西,主角的設定當然是工作人員幫忙補充,不可能真的讓俞承濠搭。但是她看的時候並不知道這東西要搭那麼高。得有兩三米,還要用踩著梯子小心翼翼的搭,一不小心碰到一張牌那就是前功盡棄。

  沒玩過的柳臨淵被人安排在旁邊給半專業的工作人員遞牌,事情沒什麼技術含量就是拆撲克牌再一打一打遞過去,小心不要碰到搭好的那部分就行。這東西很需要耐心,也需要時間。一開始大家還安安靜靜的弄,慢慢的有人以『中午不知道吃什麼』開了個話題之後,就閒聊起來。

  閒聊的話題麼,吃的喝的是一種話題,誰和誰發生了點什麼也是一種。在知道了劇組的盒飯很不好吃,導演前兩天因為劇本給的慢和作家吵架,以及收視率要是還這麼糟糕他們很可能被懶腰砍之後,終於聽到了稍微感興趣的話題。

  「我們不可能被砍的,收視率再低都不會。」這話是拉柳臨淵過來的蘑菇頭妹子說的,說完其他人紛紛附和。

  柳臨淵壓低聲音好奇道「為什麼不會?」電視臺是非常冷血的組織。良好的創作環境從來就不存在,藝術更是靠邊站,一切向錢看齊。收視率是保障廣告的唯一武器,一旦收視率不如預期,電視劇放到一半唄攔腰斬是很常見的事情。

  「我們有柳臨淵啊。」蘑菇頭妹子快速接話「柳臨淵可是能通天的人!」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通天的柳臨淵沉默兩秒,有些心虛的開口「柳臨淵和我們劇組有什麼關係嗎?」說完發現大家都看著自己,連頭頂站在梯子上的人都望著,更心虛了「怎麼了嗎?」被發現了?

  頭頂的馬尾捂著嘴噗嗤了一聲,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幾人都開始笑,笑的柳臨淵很是迷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蘑菇頭的妹子問她難道是新來的?邊放著牌邊笑「我好像還真沒見過你。」

  「我是跟著老師的,之前負責收服裝。」柳臨淵很是淡定的開口「我們前兩天還一起吃午飯的,你忘了?」

  劇組分工很瑣碎,有些人雖然不常搭話但是都認識,比如導演、副導演、執行導演之類的,名字都能叫的出來。但有些就算見過也未必認識,如道具組是一個大組別,裡面佈景、走線之類的人彼此都經常見,可團隊一旦來自不同的公司就抓瞎了。

  電視劇就是各個公司的團隊搭配起來的隊伍,服裝屬於道具的大組,理論上在這裡搭牌的都是這個組的。但服裝是個特例,通常是專門的化妝團隊入場負責。熟不熟,見沒見過都不奇怪,因為化妝團隊經常換人,今天是這個明天是那個的,主要負責人不動,打下手的換的頻繁,他們多半是學生來學習的。

  壓根不會想到有人跑過來裝樣子,何況還是自己拉來的人,蘑菇頭小姐姐很隨意的就放過了為什麼沒見過人的問題,好心的給一起吃過飯的同僚科普八卦。當然了,這種事情,有個很常見的開頭。

  「你別出去亂說啊∼」

  柳臨淵想說,你們這個態度明顯大家都知道了,還弄什麼保密。但她很乖巧的點點頭「我不會說的。」

  顯然有人覺得蘑菇頭是多此一舉,梯子上的馬尾妹子直接開口,一句話就把柳臨淵給弄傻了「什麼別亂說,現在誰不知道俞承濠是柳臨淵包養的。」

  柳·什麼都不知道·臨·從來都沒聽過·淵,非常小心的重複關鍵字「包養?」

  「對啊,俞承濠就是因為被柳臨淵包了才能去演深淵啊,聽說柳臨淵可喜歡他了。」蘑菇頭一臉羡慕歎氣「就是因為這種事太多,弄的我都想去整容了。」

  看著對方標準的韓國長相的柳臨淵即想說別浪費錢,又想說自己不是雙性戀,但是更想說「他們難道不是在…談戀愛?」

  「怎麼可能,柳臨淵可亂了!」馬尾一副親眼所見的肯定臉「人家每天多少演員撲上去你知道麼,姜東元、河證宇都是男神,俞承濠頂多也就是個□□的吧。」鄙視小白「你是不是剛入行,沒聽過柳導演的名字麼?那可是柳臨淵啊。」

  剛入行的柳臨淵表示「我真不是很清楚。」我們說的好像不是一個人,你是不是對這個名字有什麼誤會?而且你們剛剛不是還說包養麼,突然怎麼就降級成□□的了?

  「哎一古,沒聽過柳臨淵的名字你就敢入行?」蘑菇頭看著『珍稀動物』「你們老大不給你科普圈內誰不能惹嗎?你怎麼入行的?」

  再次懷疑他們在說同名同姓的人的柳臨淵小朋友表示「家裡面剛好有這行的人,就進來了。」

  「那你家裡面也應該告訴你啊,圈子裡很多人和黑道有來往知道吧?」馬尾姐著頭看她「柳臨淵就是黑道出身,可是動手的,像我們搭牌,要是弄不好直接就挨揍!」

  柳臨淵基本能確定她說的一定不是自己的時候,蘑菇頭打破她的幻想「亂說什麼,柳臨淵是柳千言導演的孫女好不好,什麼黑道啊,她是自己混黑。」

  「我什麼時候…」

  「那不是一樣麼,和黑道來往的光明正大的,人都敢殺。」馬尾姐『嘖嘖』兩聲「媒體都不敢報,圈子裡真的是誰都不敢陪。」

  「什麼就啥人…」

  「殺人?」長卷髮小聲驚叫「不對吧,我怎麼聽說就只是打了一頓,是不是記者被帶走的那件事?」

  「哪件…」

  「對對對,就是就是,就是那件事。」馬尾姐點頭「才不是被打那麼簡單,幾百號人把一個記者給活活打死了,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骨頭都被敲碎了,屍體都沉到漢江了!」

  屢次插話插不進去的柳臨淵這次終於在其他人被嚇到的時候,開口了「你是不是和什麼黑幫電影弄混了,幾百人就算真的動手也太擠了啊?」關鍵是我什麼時候殺人了?!

  「我朋友親眼看見的好不好!」馬尾姐不滿「你以為我騙你?騙你我有什麼好處?」

  蘑菇頭讓她別吹牛「你哪來的朋友看見的,我的一個朋友才是看到了呢,是被槍殺的好不好,都什麼年代了還用棍子敲。」

  「我們國家禁槍的。」你們以為弄把槍那麼容易的嗎?

  長卷髮支持她的說法「被刀捅也靠譜一點啊。」

  妹子,你剛才不是還說只是打一頓麼?

  三人為不知道哪來的記者到底怎麼死爭執的時候,柳臨淵更想知道「俞承濠的包養是怎麼回事?」

  「就那麼回事唄,男導演潛規則女演員,女導演當然潛規則男演員了。」馬尾姐又是一張豔羨的臉「不過柳臨淵的口味挺雜的,生冷不忌啊,女演員也可以呢。」

  蘑菇頭覺得這不是問題「人家喜歡,幹什麼不行。」

  「真亂。」長卷髮吐槽。

  生冷不忌、個人喜好、非常亂的柳臨淵不想說話,對這個糟糕的世界很無語。

  「就算潛規則好了,那也照顧不到劇組啊。」當她是凹凸曼麼。

  馬尾姐認為小白太傻了「當然可以了,她可是柳臨淵啊。」

  柳臨淵真心好奇「她也就是個導演啊。」

  「你不懂!」x3

  我…。我TM還真不懂!


119.俞承濠

  什麼都不懂的柳臨淵聽了一場堪稱『神奇女俠版』柳臨淵大佬的通天本領。

  柳臨淵這個名字在圈內堪稱大魔王本魔, 給一個電視劇撐場面算什麼, 別說他們現在只是收視率不如預期,就算收視率跌穿地心電視臺也不敢說什麼!俞承濠可以罩著整個劇組,他可是柳大魔王的人!

  在這個故事裡, 柳臨淵是一個上可操縱國家,下可操縱電影圈,對, 沒看做, 底線就是可以操縱整個韓國電影圈的大佬。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柳大佬有許多除了她自己不知道,別人都知道的輝煌過往。

  看不順眼一個記者殺人拋屍算什麼,小事情∼太不瞭解柳大佬了,這算什麼大事。人家兇殘起來可以攪動政局的!那位女士下臺知道吧?那就是柳臨淵幹的!(柳臨淵:為什麼她要這麼做?|其他妹子:小白就別那麼多問題!)

  什麼看上了哪個男演員直接搶,要是對方不願意就封殺。別說在電影圈混不下去,連拍攝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屈服』!真的假的?我朋友可是某某公司的人,親耳聽到的!這還能有假?

  什麼某個女演員貼上去被大佬看中, 直接就一飛沖天了!(柳臨淵:她們好像不認識!|妹子們:你怎麼知道!|柳臨淵:我…。)而且那個人還拿了青龍的最佳新人!就是柳臨淵給的獎項!

  等等等等,稍微有點智商就完全能無視的各種傳奇, 柳臨淵聽到後來已經放棄掙扎。老老實實的拆撲克牌, 給梯子上的馬尾姐遞牌, 偽裝自己就是個小白。她倒是試圖改變一下話題, 因為本人聽這些實在太尷尬了, 可那些妹子不知道是不是聊嗨了, 完全停不下來。

  改變話題不成功,柳臨淵就想找個理由走人,拆穿身份什麼的是絕對沒想過!太羞恥了!不是那些妹子們羞恥,是柳臨淵覺得羞恥!完全沒有被誇獎崇拜的感覺,只有無敵的尷尬。

  趁著遞牌的空擋掏出手機假裝接了個電話要回去找老大的柳臨淵,把牌遞給拽她來的蘑菇頭,快步閃人。事情如果只到這裡,那真是萬事大吉,悲催的是,她們在這裡磨蹭了很長時間,聊嗨了,手上的工作自然就慢,一個人風風火火的沖進來讓她們速度快點。

  說完準備跑的時候看到柳臨淵的臉覺得有點眼熟,柳臨淵壓了下帽子側身避開他打量的眼神,那人倒是反倒有些好奇叫住了她,上前要問什麼。恰在此時,門口導演帶著團隊進門,看到牌還沒搭好,跟在導演身後的人罵了那人一句,那人連忙鞠躬道歉。

  一群人往裡走,門被堵住了柳臨淵出不去,俞承濠在和助理說什麼沒看這邊。可能是場務的人道完歉抓著柳臨淵的胳膊讓她別站在這裡礙事,推她去塔牌。蘑菇頭為柳臨淵解釋了一句,說是金導演找她。

  金是韓國大姓,十個人裡有五個姓金都不誇張,柳臨淵是隨便編了個藉口,這個劇組也確實有姓金的。悲催的是,那個場務問柳臨淵是哪個導演,這邊搭牌比較急,讓她先做這個,金導演那邊他去說。

  即將被拆穿的柳臨淵連忙擺手說不用,她可以先幫忙。她說話了,聲音雖然不大,但也不至於讓人聽不清。俞承濠就在她不遠的地方立刻就發現了她,抬腳就往她的方向走,幾步邁出去被導演叫住,腳步一停,尷尬了。

  所以說,探班就好好探班,弄成這麼個場面多糾結。柳臨淵也看到俞承濠了,沖他搖搖頭意思是讓他別過來了,下一秒整個人往前一撲。

  「讓你做事…」

  「呀!!!」

  前一句是讓柳臨淵去塔牌,看她沒反應還沖自己搖頭,慣性上手打了柳臨淵後背,讓她毫無防備的往前沖了一步的場務。

  後一句是看到柳臨淵被動手直接吼出聲的俞承濠。

  全場因為俞承濠突然的爆發安靜,前前後後也不過就一秒都不到的時間,柳臨淵穩住身體後,直接拿下帽子拉下拉鍊,沖俞承濠擺手讓他別搞事情了,往導演那邊走。

  依舊安靜如雞的現場,一直等到柳臨淵走到導演面前,微微彎腰叫了聲前輩,搭牌的蘑菇頭手臂大張一聲尖叫「柳臨淵!!!」下一秒,梯子上的馬尾姐驚呼一聲,兩米高的牌塔被蘑菇頭的胳膊全毀了!

  冬日的陽光正好,巨大的落地窗內紙牌飛舞、女聲尖叫、全場即將混亂的同時,導演大吼一句「都閉嘴!」

  「…」

  此時,應該配個烏鴉在天空滑行,才符合眾人的心理預期。

  混亂被導演叫停,不知道是副導演還是導演助理的人去收拾殘局,柳臨淵則是和鄭大允導演寒暄起來。說是她剛到過來探班的,助理去拿準備的水果出了點意外現在都沒到,想說空著手不太禮貌就沒先見,很抱歉。鄭大允很客套的說沒關係,好久不見之類的。

  柳臨淵和鄭大允算是有過幾面之緣,在頒獎禮上見過。這位在電影圈排不上號,但是在電視圈算是新生代導演的領頭者之一。這兩年拍了不少叫好又叫座的作品,比如算是開創先河的《W-兩個世界》還有海外版權賣了個高價的《她很漂亮》,都是他的作品。

  俞承濠能接純愛的本子也是因為製作團隊裡有一個鄭大允,這位算是專職拍純愛劇的,這是他的拿手戲。作家不好不壞,此前的成名作是《輝煌或瘋狂》月火劇收視率上過同檔第一,理論上應該是個不錯的團隊,不應該收視率那麼糟糕。

  可惜點背的碰上電視臺罷工,電視臺時常罷工,原因多半是錢的問題,這些就不說了。罷工會影響觀眾的選擇,已經習慣電視臺罷工的南韓觀眾,通常知道罷工就直接轉檯了。當然,這只能說是原因之一。

  導演的新生代和演員的新生代最大的區別就是年齡,導演裡三、四十都算是年輕人,鄭大允就是三十才出頭。柳臨淵這種二十幾歲就上一線的屬於特例,見到稍微有點名的都是後輩,叫一聲前輩很合理。

  兩人扯了幾句有的沒的,身邊又是一大幫人鞠躬和柳臨淵行禮,耽誤了一會兒時間,鄭大允想要帶柳臨淵出去說,這邊到底太亂。柳臨淵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紙牌想要說什麼,看俞承濠微微搖頭,就沒開口,跟著出去了。

  一行人到了屋外,電視劇場拍攝的進度很趕,導演基本盯現場,像電影一樣專門弄個監控室的很少,都是跟著現場動或者搭個棚子放監視器。帶柳臨淵去那個棚子不太合適,屋外有個大陽臺,執行導演帶入去般了幾把折疊椅,眾人就坐在陽臺那說話。

  能說的其實不多,周圍圍著一幫人,主要製作團隊都在,還有越來越多的架勢,只能說些客套話,比如鄭大允說謝謝來探班,柳臨淵說謝謝照顧俞承濠什麼的。很有眼色的鄭大允以牌沒搭好還需要點時間的理由,讓俞承濠陪著柳臨淵聊一會兒,帶著人先走。

  一幫人跟著他走人,留下俞承濠和柳臨淵還有俞承濠的助理,助理小哥拿著手機裝打電話離他們得有五米遠,在不在都沒意義。柳臨淵看人都走沒了,松了口氣跟俞承濠說,總算知道為什麼他不讓她來了。

  「是你們製作組特殊,還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大家都這麼說我?」柳臨淵沒解釋什麼流言之類的,俞承濠肯定是知道的。

  俞承濠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她的頭髮亂了「你都快成都市傳說了,怎麼可能只有我們劇組的人這麼說。」

  「我都是都市傳說了你居然什麼沒告訴我。」柳臨淵扒拉著頭髮失笑道「我就是隻手遮天的存在啊,還能幫你和電視臺周旋呢。」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既然都變成探班了,那水果什麼的肯定要送來,問俞承濠「一百五十人份夠不夠?」

  算了算人數的俞承濠說百人份的就夠了「不瞭解的人總會說很奇怪的話,隨便聽聽就行,不用管。」

  「你是單獨指你被包養的那些話麼?」柳臨淵是開玩笑的隨口一說,鬧了一句繼續和助理說導演組那一份準備高檔點的,掛了電話也沒等到俞承濠的回答,表情也不太對,有些意外「怎麼了?你在意這個?」

  沉默幾秒的俞承濠輕笑道「完全不在意當然不可能,但是多在意也不至於。我小的時候更難聽的話都聽過,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柳臨淵問完自己就得到答案了「不想我知道麼?」

  俞承濠默認了這個答案「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說這些沒意思。」

  童星是個很奇怪的職業,說是小孩子,但大家也沒多少因為是小孩子就有什麼優待的想法,反倒會因為是小孩子被隨意對待。圈子本來就亂,大人以為孩子不懂,會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說一些奇怪的話,但其實小朋友比誰都知道,什麼是好話,什麼是惡意。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俞承濠,早就學會遮罩一些無聊人士說的無聊的言論。要是連這些都扛不住,那早就退圈了。可是學會不代表就能接受,很多時候還是自己同自己和解才能放過這些事情。

  柳臨淵聽到的那些在她聽起來多少是覺得荒謬,笑笑就過去了。但很多話到了俞承濠這裡就不止是笑笑就能過去的,他一路走來不能說完全沒牽扯過糟糕的流言,但是像這種都能算是抹殺他的努力的話,還是很少的。

  如果柳臨淵只是朋友,聽了也沒什麼。可柳臨淵是女朋友,女朋友很特殊。俞承濠是男人,自尊、驕傲都不缺的男人。哪怕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其他人的臆想,也沒辦法就隨便能說服自己。

  柳臨淵想要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要怎麼說,說這和自己無關?俞承濠很清楚這當然和她無關,俞承濠不是會遷怒的類型,他連怒都沒有,要不然就不會不告訴她了。可是什麼都不說當這件事不存在?它已經存在了。

  「你以前跟我說,我們是能接受彼此都沒那麼完美的關係。」柳臨淵看著俞承濠「既然這樣,就算你介意這件也沒關係,換個立場,有人說我的成功都是因為你的話,我也會介意的。」

  俞承濠低頭笑笑「我知道,所以我才沒有說啊。」抬頭看向柳臨淵指了指屋子「我先進去和導演說一聲,等下出來找你。有事找明秀。」

  柳臨淵點頭笑著說好,等他走遠就讓金明秀過來。金明秀是俞承濠的助理,跟他的時間不算短也有兩三年了,從俞承濠退役的時候就跟著他。

  俞承濠小的時候都是媽媽跟,大一點了是經紀人跟著,成年服兵役也算是正式長大,工作室有忙了起來,就有個助理跟著。算一算,差不多是『柳臨淵』和俞承濠見面的時候,金明秀才入職沒多久。

  柳臨淵和俞承濠的整個工作室都算熟的,人不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經常見面,就像她和李炫雨的經紀人和助理都挺熟。藝人大部分走到哪都帶著工作人員,俞承濠那種已經算很獨立的了,也經常帶著人四處跑。

  熟歸熟,沒有單獨聊過。柳臨淵沒有什麼話是不能問俞承濠非要跟助理說的,對她來說跟助理聊男朋友也有點奇怪。可她現在就在做奇怪的事情,因為俞承濠難得有什麼事情是不想多談的。

  金明秀是個好助理,大概是經紀人教的好。好助理的意思是,不會隨便說老闆的任何話,不管是好話還是別的什麼。就算不是工作上的同僚,是柳臨淵也一樣。畢竟他和俞承濠的關係肯定比柳臨淵要好,發工資的人也不是柳臨淵。

  但是柳臨淵問的很有意思,她問金明秀「你說,我找人警告說我們家小可愛壞話的人怎麼樣?他好像不太高興。」

  比起文承賢,吃狗糧吃到吐的金明秀,還是被『我們家小可愛』一詞弄的很不想說話「不要了吧,你都說他會不高興了。」

  「就是因為不高興才做的,他不想聽啊。」柳臨淵很有傳說中大魔王的感覺「既然他不想聽,那就讓所有人都閉嘴好了。」

  知道謠言有多不靠譜,但也知道柳臨淵真的能做一些事情的金明秀選擇讓她理智「不可能的,就算暫時不說承濠都是靠你,以後也會說別的,還是當沒聽到的好,他就是當沒聽到。總不能人家這麼說,他就什麼行程都不接。」

  柳臨淵低頭理了下袖口,隨意道「那倒也是,不然我給他介紹個電影好了。」

  金明秀連忙反對「不要吧,你不給他介紹他已經在避免這種事情了,電影的劇本基本不看,人家送過來也是推掉。你給他介紹,他搞不好真的都不接本子了,那權哥會打人的。」那是俞承濠的經紀人。

  舔了下嘴唇的柳臨淵開口的語氣更自然了,好像就是隨便說說一樣「他打算這兩年專注電視劇,那推薦電視劇的劇本給他?」

  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這麼想的金明秀,這次倒是有些認真「這些事情你還是讓他自己決定的好,男人嘛,事業是自己的。嘴上說是不在意,心裡還是在意的。你不是也知道麼,他看著什麼都能解決,那是因為習慣了自己扛事情,就算受傷也不會表現出來。」

  柳臨淵迷糊的看著金明秀「我不懂,你是說他介意我幫他?」

  「不是,別誤會,怎麼可能介意你幫他。」金明秀有些猶豫,說的很委婉「這只是我的想法,跟他沒什麼關係,你喜歡說平權,我不太懂。但是男人總要照顧女人對吧,有時候女人太強了…當然了,不是說不好,這很好,非常好,但…」頓了一會兒「但,多少會有些挫敗吧,對男人來說。」

  金明秀騷了下頭,有些不好說的樣子「就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做了,別人就能看到,別人只關心你得到什麼,不會去看你付出了什麼。他也是一樣,為了大家都好,很多事情也不能做。」

  「你的意思是跟我在一起還麻煩他了?」說出這句話的柳臨淵沉著臉,看著像是生氣了。

  金明秀有些慌,連忙搖頭「是我不會說話,跟他沒關係。他絕對沒有這麼想,為了你他基本都不出去活動了,怕被人誤會。權哥罵他,他也不聽,他真的很喜歡你,你們在一起之後,他能推的事情都推掉,所有的時間都陪你,他…」

  「別說這些沒用的,你就是直接說,他是不是覺得跟我在一起壓力大,所以才瞞著我的。」柳臨淵敲了敲桌子,讓他別廢話。

  可這麼一弄,金明秀更慌「別生氣啊,他也不是故意瞞著你,可能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你。總不能跟你說有人打著你的旗號找他,也不能說他被誰給罵了,他只是怕你不開心才沒說的。」

  柳臨淵不接話,金明秀以為她不信,語速明顯變快「真的,你相信我。他真的很喜歡你,今天他都打算…」突然停住跳起來「我還有事,等下回來。」說完就跑。

  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的柳臨淵不知道他怎麼了,留下的那句沒說完的『打算』如果沒猜錯,搞不好後面能跟一句『求婚』。倒不是柳臨淵想太多,實在是俞承濠這段時間經常說什麼結婚的事情,很難不多想。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柳臨淵更想知道俞承濠到底在背後藏了多少事情。以前是沒在意,可是今天柳臨淵突然發現,俞承濠是一個沒有缺點的男朋友。這不是誇獎,是個事實。

  俞承濠從來沒有做過哪怕一次讓她為難的事情,就連吃醋都是她無意中發現的,如果不是半夜醒了,俞承濠也不會表現出來。而她發現了,俞承濠也能把吃醋變成一個遊戲,一點都不會讓她不舒服。

  那傢伙身上真的沒缺點,哪怕是為了什麼事情吵架,也多半是小事無傷大雅的那種。吵的再凶,鬧一下也就和好了,都不用誰和誰道歉。碰上諸如『錢』這種聊起來多少會傷感情的事,他也能處理的很好,關鍵是膝蓋真心軟,跪的可隨意了,弄的她只想笑,根本生不了氣。

  柳臨淵認真的回憶和男朋友相處,想得起來的全是加分項,活兒好這種東西就不說了,性格講起來不算溫和,至少不是李東旭那樣無底線包容的。但他很會把事情變成他希望的方向,而且不會讓她生氣,這點很重要。又是柳臨淵覺得自己挺能作的,俞承濠每次都能在她要作的時候把她拉回來。

  可是一個都是加分項的男朋友不合理啊,兩個人相處總有摩擦的,可那傢伙為什麼就能控制所有的摩擦?情商高?柳臨淵不覺得自己情商有多低,但她和無限包容的前對象還是分手啦。

  所以…俞承濠在退讓?也不對。俞承濠是那種看著軟綿綿又溫和的人,實際上骨子裡可硬了,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有自己規則,而且那麼會套路她的人,才不是退讓的類型。

  柳臨淵想起很久以前,他們剛剛戀愛住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因為家政阿姨的事情有點小矛盾。真的很小,小到柳臨淵都快忘了。

  俞承濠對家裡有陌生人出沒這件事有些抵觸,就是底盤感特別強的那種人,也不知道是安全感不足還是怎麼回事,反正就是不太喜歡。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基本沒換過也是因為這個,講的好聽點是念舊。

  家政阿姨只在柳臨淵通知的時候會出現,俞承濠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碰到人,有一次他單獨回去柳臨淵不知道,兩人就碰到了。好巧不巧阿姨在收拾臥室,床單上還有『玩鬧』的痕跡。

  作為一個曾經連內褲都不知道要自己洗的人,柳臨淵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但俞承濠就無限尷尬。好聲好氣的請阿姨先走自己收拾,誠實的說俞承濠是會做家務的,但是水準是個普通男孩子,指望他做的跟家政阿姨一樣是不現實的,還是柳臨淵出高價請的專業人士,就更不現實。

  柳臨淵剛開始沒有發現俞承濠承擔了收拾家務的事情,她還是正常叫家政,俞承濠是碰上了才會自己做,碰不上就眼不見為淨,畢竟他也不是有那麼多時間的人。可有一次柳臨淵發現床單上好像掉色了,就很奇怪。

  盯著床看了半天,很確定,掉色了。再研究一下發現好像還變小了點,縮水了。轉頭就打電話給家政,本意是想讓對方買個新的,以為是床單品質有問題。結果阿姨給她科普了一堆什麼真絲不能水洗之類的東西,才知道俞承濠在弄這些。

  柳臨淵家裡的生活用品都是開單子給阿姨買,有喜歡的品牌就買喜歡的品牌,沒有喜歡的品牌阿姨自己看著買也行。反正只要用的舒服她不管這些事情,床單就是用的舒服才不管是什麼材質的。

  真絲要怎麼洗柳臨淵不清楚,很明顯俞承濠也不清楚,就正常丟進洗衣機,結果就出問題了。柳臨淵很奇怪俞承濠要弄那些,俞承濠則是奇怪她可以這麼『隨意』。兩人就家政阿姨要不要處理私人物品的事情糾結了幾句,結果當然是柳臨淵勝利。

  但是這件事現在想起來其實俞承濠一直都是這樣,他們之間的相處不是沒有問題的,碰到問題俞承濠都是傾向於先解決。發現的時候不說,解決的時候也不說,解決完或者解決不了的時候才會說。

  通常情況下,能解決的俞承濠都解決了,不能解決的他不會開口。不說的原因很簡單,說出來沒意義。這其實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男權的思想,但沒必要上綱上線就是了。

  自覺自己看到男朋友新的一面的柳臨淵,還在想著有沒有其他的,因為太細碎而被忽視的小事,就看到男朋友拿著一杯熱可哥來找自己。接過杯子,笑看對方不說話。

  俞承濠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從口袋裡掏出兩個暖包遞給她,問道「太冷了,你要不要去車上等?」

  柳臨淵捏著暖包,突然問「我有什麼缺點嗎?」

  「沒有。」俞承濠想都沒想就接了一句,並且很聰明的反問「是發現我有缺點才問的?」

  確實發現了點東西,卻算不上缺點的柳臨淵,沖不遠處那些裝作路過的工作人員抬了抬下巴,對俞承濠說「不願意分享問題算是缺點嗎?」

  俞承濠愣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蹲在柳臨淵的面前,仰頭看著她剛要說話被柳臨淵打斷,讓他想清楚再說。

  「通常情況下你做這個動作就是打算套路我,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是你可以解決的都算問題,不能解決的說了只是增添煩惱。這些你都說過了,我想聽一些,你沒有說過的。」

  沉默了幾秒的俞承濠沒說話,撐著膝蓋起身,戳了下柳臨淵的側臉,笑道「他們牌搭好了,我得先去拍攝,等結束了我再來找你。外面太冷,去吃上等我吧,不然我會擔心你。」

  「好。」

  柳臨淵這次沒有搖頭,起身跟他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俞承濠要進去拍攝了,柳臨淵笑著沖他擺擺手轉身準備走,卻被他叫住。

  「沒什麼。」俞承濠笑笑,伸手順了下她的頭髮「走吧。」

  「好。」

  依舊是以一個字回答的柳臨淵轉身轉的毫不猶豫,俞承濠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髮絲的觸感還在指尖,摩擦著手指低頭笑笑,同樣轉身進了屋。

  工作的演員專心工作,不工作的導演半路被之前的蘑菇頭小姐姐們攔住,九十度大鞠躬,說對不起。柳臨淵對她們說的那些話不太在意,但是看她們忐忑的樣子,很好奇一件事。

  「有些傳言其實你們自己也知道,聽著就很不靠譜吧?」柳臨淵笑問蘑菇頭妹子「殺人之類的,就算對員警再沒有信心,這也不太可能啊。」

  本來就很不安的蘑菇頭們更心虛了,還是長卷髮小心的解釋「其實我們就是隨便說說,就像聊明星的八卦一樣,只是找個話題,沒有惡意的。」

  「對對對,我們沒惡意的。」

  「就是隨口那麼一說。」

  「不是故意的,真不是。」

  七嘴八舌的聲音因為柳臨淵抬手制止的動作迅速安靜,柳臨淵看著她們笑問「那我要是說我和俞承濠是正當戀愛關係,你們信嗎?」眾人整齊的點頭,柳臨淵笑的更開心了「我不信。」

  面對她們懵逼的表情,柳臨淵表示「不信也沒關係,你們繼續說你們的,反正我應該聽不到那些話,今天只能算是意外。可承濠應該能聽到,他應該不喜歡。我試試看能不能把你們全部趕出他的視線範圍,理論上我是做不到的,我真的沒有像你們以為的那麼厲害。」

  柳臨淵在蘑菇頭急著要說什麼的時候擺手讓她聽完「電影裡老是有什麼得罪了一個人,那個炮灰就完了,實際上人生還要過啊,這份工作沒了再找下一份就好了。不要那麼悲觀,我也不可能每天找人盯著你們,給你們找麻煩,那挺無聊的,還浪費錢。」

  「我的能力範圍很有限,搞不好都不能讓你們丟了現在這份工作,說不定你們上司很看好你們,表面上答應我,暗地裡保住你們也不一定。我不會找一幫人把你們打死的,相信我,我做不到。」

  柳臨淵拍拍徹底傻住的蘑菇頭的肩膀「我們得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對嗎,我知道你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剛好聽到,你們也只是剛好倒楣。去廟裡燒個香,去教堂和上帝聊聊,開心點,倒楣麼,過去就好了。」

  幾個妹子被她完全不按套路來的方式弄呆了,不管是高傲不屑還是善良算了都能理解,她們也做好打算了,這個算怎麼回事。怎麼能用笑眯眯的臉說這種話?什麼叫一時倒楣?什麼叫不會找人打死她們?怎麼聽都是威脅吧!

  柳臨淵聽到身後不知道誰說了句『她不會真的找人打我們吧』沒忍住笑了,這個世界純粹的壞人很少的,更多的是把惡意當玩笑,真話不信信假話,把離奇當傳奇的傻子。和傻子計較沒意思,但是逗傻子玩還是可以的。

  上了車的柳臨淵一直到自家助理買了水果過來,俞承濠也收工了,都沒有跟導演或者任何人說蘑菇頭小姐姐她們的事情,倒是小姐姐們時不時的躲在她附近,用害怕的眼神看著她,讓她偷笑了很久。

  當然不可能說那些了,真的以為是電視劇麼,柳臨淵是來探班的,不是來給俞承濠找麻煩的。探個班趕走工作人員算怎麼回事,這又不是她的場子,她和這裡的導演都不熟,別說趕人了,在別人的劇組罵人都是不尊重導演。腦子有坑才會那麼做,柳臨淵自認腦子沒問題。

  至於那些姑娘們因為太關注她做錯了事,或者是心驚膽戰的怕被做什麼,反倒活的更加小心,這就不是她的問題了。心虛其實是個好品質來的,人人都需要敬畏心,世界會更美麗的。

  耍了人的柳臨淵很開心,開心的告訴收工後要帶她去吃飯的男朋友,如果他的驚喜和求婚有關的話就算了。柳臨淵看著俞承濠「如果確定了要結婚我會說的,你跪在我面前,我卻沒辦法答應你的話,我們都會不開心的。」

  俞承濠一邊給她系安全帶,一邊笑她「誰跟你說我要求婚了?難道我會做拿著戒指逼婚的事情麼?」

  「不知道,提前預防一下。」柳臨淵低頭親了下他的額頭,問他「想好了要跟我說什麼嗎?那些你不想告訴我的事情。」

  食指戳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好的俞承濠看著她「剛剛說不會答應我的求婚,現在又要我坦誠相見,你也太貪心了。」

  「確實有一點,不過我只是不明白,你應該不是那樣的人才對。」

  「哪樣?」

  柳臨淵側身看他「就是在意流言蜚語,又活的很小心的人。」

  「那我應該是什麼樣?」俞承濠笑問她。

  伸手數男朋友優點的柳臨淵,一連串的自信、強大、有主見、有擔當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說的俞承濠笑的眼睛都沒了還讓他繼續。柳臨淵繼續道「你是我喜歡的人!」

  俞承濠大笑「你的喜歡是那麼厲害的東西嗎?」

  「當然!」柳臨淵笑著點頭「所以啊,你在擔心什麼啊。」

  笑聲漸收的俞承濠輕歎了口氣,伸手撫摸她的側臉「擔心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完美,我也有缺點,有糟糕的地方,有奇怪的癖好,但我想藏的久一點,越久越好。最好等你離不開我,我再小心翼翼的給你看到一點點,這樣你就不會因為我的缺點離開我了,因為我足夠好啊。」

  「你已經足夠好了。」柳臨淵蹭著他的手「你比你想像的要再好很多。」

  俞承濠的拇指摩擦著她的唇瓣,笑問她「其實你很喜歡穿高跟鞋對嗎?」

  「高跟鞋?」柳臨淵不知道什麼意思「說不上多喜歡,就是鞋子啊。」

  扭腰靠過去的俞承濠親了下她「我是一樣的,說不上什麼隱瞞,只是有那麼一件事而已。你跟我一起的時候很少穿高跟鞋,因為太高了就比我高了,我知道,我只是沒說,偶爾也要有點小秘密不是嗎。」

  「我們都有一些小秘密,那不是為了隱瞞,那只能算是本能,我們本能的想要對方看到一個更好的自己。我當然有聽到一些不太好聽的話,這個就像你的高跟鞋,那只是無傷大雅的事情,說和不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對家人有些奇怪的固執,我不知道為什麼,但這可能是你一直也沒有把結婚放在心上的原因。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等到你覺得我可以成為你的家人,你可以毫無防備的信任我的時候,我們再談論婚姻也可以。」

  「我從小離家安全感可能有些缺乏,想要確定下來,也只不過是我的貪心,那不重要。我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無聊的自尊心,男人的本能,這些也不重要。這些也不會影響我們。」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地位不平等的人在一起,總有一方會被當成另一方的附庸。作為男人,我的壓力大一點,沒什麼,我可以緩解,那不是問題,也不是你應該擔心的問題。」

  俞承濠看著柳臨淵,笑的一如他那麼肯定的說出『你喜歡我』的時候,自信又燦爛「你難道不相信我,有足夠的底氣去面對那些無聊的人嗎?」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笑問他「被我潛規則也沒關係嗎?」

  「我很早就想被你潛規則了,是你沒給我機會。」俞承濠點了下她的唇瓣「非常早!」

  柳臨淵笑了「好吧,那你以後就是被我潛規則的演員了。」

  「是∼導演大人!」


120.第一百二十章

  俞承濠的驚喜之旅還沒開始半途就夭折了, 因為柳千言進醫院了。柳臨淵接到助理的電話時兩人還在車上, 她正纏著俞承濠告訴她,他們到底要去哪。掛了電話緊接著車頭一掉就去了首爾大附屬醫院。

  電話裡的助理說的是人應該沒事,就是發燒, 之所以叫了救護車是老爺子燒迷糊了嚇到了老太太。按照奶奶的說法前幾天有些咳嗽,沒太在意,今早起來的時候人還是好好的, 柳千言吃了早飯沒什麼精神就去床上睡著。

  一覺睡到中午還沒醒老太太覺得有些不對, 叫了幾聲人也沒反應, 立刻就慌了。金秀雅好巧不巧出門了,人不在家。老太太立刻就叫了救護車,打電話給助理。老兩口都習慣有事找助理了,反而沒想起來兒子和孫女。

  柳千言的助理早就歸柳臨淵了,助理知道了柳臨淵就知道了, 兩人離的不遠趕過去比柳明旭和助理他們都要快。柳臨淵陪著老太太在病房守著柳千言, 俞承濠去問醫生具體是什麼情況, 也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手續要補。

  柳千言年歲大了, 早年很是吃過些苦頭, 年輕的時候仗著身體好(主要是窮)揮霍健康,到了身體扛不住的時候各種毛病就來找他敘舊。這兩年進醫院的次數比之前幾年加起來都多,低燒咳嗽都是常見了,也因為這樣奶奶剛開始才沒在意。

  話是這麼說, 但是老太太很自責, 認為是自己沒照顧好他, 要是早點來醫院一定不會這樣。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說早知道怎麼怎麼樣,柳臨淵沒搭話,這個時候勸說不是誰的錯沒用,就陪著就行,聽她說,讓她說,別打斷,也別自以為是的安慰,這東西沒辦法安慰。

  柳臨淵經歷過類似的事情,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悲痛?不至於,柳千言連呼吸機都沒戴,病房也是正常的單人病房,周圍沒有圍滿了醫生,更沒有圍觀了哭喊著、爭吵著的所謂家人。

  非要說什麼感覺的話,大概就是有些後悔,因為老太太說今天是她生日,準備給她做一頓好吃的,誰想到發生了這些。柳臨淵都忘記今天是她生日了,自然也沒想過要回家,就像老太太也沒想過要打電話給她問她要不要回家一樣,過生日當然是要回家的,以前不都回家麼。

  老太太來來回回的車軲轆話,柳臨淵聽了許久,久到金秀雅到了,連忙接替柳臨淵,說是柳明旭去找醫生了,讓她也去,自己陪著奶奶。柳臨淵先看了眼奶奶,老太太連忙讓她去,猶豫了一會兒起身出去了。奶奶其實還是多少把柳臨淵當小孩子,金秀雅不太一樣總歸是大人。

  柳臨淵出門沒走幾步就看到了柳明旭,他和俞承濠一臉嚴肅的說著什麼,看到她出來招手讓她過去,問爺爺醒了沒,看她搖頭,摸摸她的腦袋讓她別擔心。醫生說沒事,只是年紀大了免疫力不好,小病對這個年紀也是大病,要慢慢修養,沒有大問題。

  這話柳臨淵進病房前聽護士說了幾句,已經知道了。柳明旭拍拍她的肩膀看了眼俞承濠,俞承濠沖他點頭說會照顧好柳臨淵。柳明旭對柳臨淵說他先進去看看,往病房去了。

  俞承濠牽著柳臨淵的手走到牆邊的凳子上,讓她先坐著,蹲在她面前抬頭看著她「肚子餓不餓,爸爸他們都沒吃飯,奶奶應該也沒吃,我們先去給他們買點吃的?」他想帶柳臨淵出去走走,讓她心情好一點。

  柳臨淵心情低落的不太對,柳明旭都發現了,俞承濠自然也發現了,就想要安慰她。不是說俞承濠不擔心柳千言,而是醫生說了沒事,那就先等老人家醒,真不是大病,只是稍微嚴重一點發燒。

  病房裡的人夠多了,多柳臨淵一個也沒多大用,柳臨淵跟著俞承濠去買吃的。俞承濠一路插科打諢,柳臨淵也不說話,光聽他說。醫院門口飯店挺多的,俞承濠問柳臨淵想吃什麼,看她搖頭也沒再問,想著大家應該沒什麼心思吃東西,買了一些飯菜,單獨給奶奶買了粥,還有一些糕團。

  等飯的時候柳臨淵說要出去一下,俞承濠就自己一個人等著,可是飯都打包好了,柳臨淵也沒回來,電話打過去是金秀雅接的,手機丟在病房裡了。俞承濠剛想著要不要去找找人,柳臨淵已經回來了。

  兩人又拎著東西回去,柳臨淵還是不說話,俞承濠也不再開口,就安安靜靜的往回走。回到醫院老太太已經緩過來了,可能是兒子到了,也可能是確定老爺子沒多大問題,懸著的心放下了,招呼大家吃東西。

  病房裡柳千言還睡著,幾人是在走廊上吃的,助理不知道從哪找了折疊桌和凳子,自己先進去守著柳千言,讓他們吃。可這麼做其實有點奇怪,在醫院裡支個桌子吃飯什麼的,但柳千言還睡著不好轉病房,現在的病房小就只能這麼做。

  幾人雖然胃口不太好,但吃東西還是沒問題的。偏偏柳臨淵不動筷子,柳明旭想要說什麼,俞承濠先放下筷子解釋了一句他們來的時候吃過了,說著帶柳臨淵起身,說是帶她去給他們買咖啡,拽著柳臨淵走了。

  柳臨淵跟著他七繞八繞的進了樓梯間,看到俞承濠沖她伸手,疑惑的看著他,俞承濠只對她說了一個字『煙』。柳臨淵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遞給他,俞承豪打開看了一眼,二十根為一包的煙少了五根,按照剛才等飯菜的時間算,差不多就是一根接一根的沒斷過。

  俞承濠拿著煙指著樓梯讓柳臨淵先坐下,抽出兩根煙點燃分了柳臨淵一根,順勢把煙盒塞進自己口袋裡,站在柳臨淵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很認真的問「是不是害怕了?」不然怎麼這麼這個態度。

  夾著煙的柳臨淵看他誤會了,搖了搖頭「沒有,我知道爺爺沒事,沒想多。」

  「那是擔心後面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沒有。」

  柳臨淵抽了口煙吐出煙霧想要擋住俞承濠探究的視線,卻俞承濠揮手散開那些煙,彎著腰直視她的眼睛,讓她別躲「那告訴我為什麼。」

  不是很想說話的柳臨淵叼著煙用犬齒咬著煙蒂冷淡的回視他,如果那雙眼睛會說話,就是很明顯的『讓我一個人待著』的意思。可是一向瞭解她的俞承濠這次卻沒有如她的願,牢牢的盯著她的眼睛,一點退讓的感覺都沒有。

  先避開的是柳臨淵,半合上眼瞼伸手夾著煙頭輕歎一聲「就不能當看不見麼,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只想要一個人待著,自己緩和一下就好了,為什麼非要問緣由。」

  「早上還跟我說不要隱瞞的人,現在卻在對我隱瞞麼?」俞承濠直起身坐在她旁邊,手肘撐著膝蓋,點燃的那根煙夾在指縫間,沒有要抽的打算「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心情不好。」

  「爺爺生病了,心情肯定不會好,這個我知道,可你不像是因為這個。醫生也說了不是什麼大問題,好好休息就行,可你還是不開心。我想要知道怎麼安慰你,而不是看著你心情不好在旁邊什麼都不做。你知道,我做不到的。」

  柳臨淵抽了口煙不知道要怎麼說,話到嘴邊就變成有攻擊性的語句「說的好像你真的可以安慰一樣。」

  「我可以。」俞承濠非常肯定的開口,連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

  柳臨淵輕笑了一聲,俞承濠捏著她的下巴讓她面對自己,沖她齜牙「我比你更瞭解你,我很確定這件事。」在她要反駁前提醒她「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從來沒有和我生過氣?我是指真的生氣的生氣。」

  眨巴著眼睛的柳臨淵沒說話,俞承濠接著說「那不是我的性格好,也不是你的性格好,只是因為我足夠瞭解你。所以知道什麼情況你會不開心,而我不會做讓你不開心的事情。」

  「你現在就在做。」柳臨淵看著他「你現在就在做讓我不開心的事情。」

  捏著下巴的手加了點力氣不讓她動,俞承濠湊上去親了她一口,放開手笑道「不對,你在跟我說,快來安慰我,但是我得先知道你出了什麼事。」

  「我哪裡讓你安慰我了。」

  「全部。」

  俞承濠拉著她的手腕捏著她的食指戳了戳她的眉心「大腦」往下到胸口點了點胸脯「心臟」抓著手腕的手滑動到掌心,十指交纏「理智和情感都在對我說,我不開心了。」

  柳臨淵翻了個大白眼給他「你拍純愛劇拍的腦子壞了麼。」

  「嗯,壞了,滿腦子都是你,所以你有一點不對,我都能知道。」俞承濠拉著她的手,親了下她的手背「告訴我吧,反正我早晚都會知道的,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不是今天,也是明天,我肯定能知道。」

  這話說的柳臨淵沒辦法接,低著頭抽了口煙,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不開心,就是心情不好。我知道爺爺沒問題,我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大事,我沒想那麼多。」

  俞承濠不說話,等她繼續,柳臨淵舔了下唇瓣,繼續道「我只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們,就是這麼感覺,講不出來什麼因為所以。算不上愧疚,我是有事在忙不是在玩,也不是故意不回去,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柳臨淵說不上來,她真的不知道。

  俞承濠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這聽起來像是因為沒時間陪伴家人,而造成了什麼意外之後的後悔,他服兵役的時候媽媽闌尾炎開刀,他一直到兵役結束了才知道這件事,那時候他有過類似的念頭。為什麼要急著服兵役,他大可以再拖很久的,不過是事業心作祟。

  所有事情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人也是一樣。這東西沒經歷過根本不會想那麼多,就算經歷過了,後悔了,過了那段時間也就好了,只是突如其來的想法而已。這是他聽懂了的部分。

  而沒聽懂的部分是柳千言沒有那麼嚴重,柳臨淵也應該不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事,這種後悔好像不是因為柳千言,而是因為其他的什麼人。又或者是因為什麼更嚴重的事情,可是一家都在這裡啊,柳臨淵沒有什麼其他的親人了。

  早逝的母親?俞承濠覺得不太對,因為柳臨淵幾乎沒有提過那一位,偶爾俞承濠會覺得可能那位女士逝去的太早,柳臨淵可能和對方沒什麼感情。至於說什麼媽媽就是媽媽這種話,講真的,不一定的。

  不確定女朋友到底在難過什麼的俞承濠,也沒辦法想出什麼好的安慰方式,抽走她手上的煙和自己的煙頭一起按滅,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肩膀,開口道「沒人會自責怪你的,不管是有事還是在玩,都不會有人責怪你。」所謂的後悔,就是代表希望得到原諒。

  俞承濠想的有點多,柳臨淵倒是沒有多想,心情不好的時候根本不會想那麼多東西,腦子裡怎麼想就怎麼說了,過去的家人什麼的,都過去了,還想什麼呢。可人有時候無意識說出來的話,其實代表了最心底的想法。

  柳臨淵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的應了一聲,不說話了。她覺得她只是矯情一下,沒有太多的想法。其實俞承濠要是不管她,一段時間她也就好了。可必須要說,她確實被安慰到了。

  兩人在樓梯間坐了有半個多小時,柳臨淵的心情好一點了,起身要回去。兩人起身開門出去,柳臨淵看到俞承濠拿著煙頭去丟,站在原地等他,可看著他轉身的背影,沒來由的突然覺得有些不安,連忙上前拉著他的袖子。

  俞承濠反握住她的手問她怎麼了,看她搖頭也沒說什麼,牽著她一起去找垃圾桶丟煙頭,再去找洗手間準備洗手。到洗手間門口的時候俞承濠松了手,柳臨淵反射性的握緊了他,慢了半拍才放開手,讓他去洗手間,等他出來又沖他伸手,等他牽著自己才笑了。

  兩人一起牽手去了病房,柳明旭盯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看了幾眼,俞承濠有心想先放開,柳臨淵卻不放,俞承濠本來也不是很想放,就當看不見柳明旭的眼神。一直等到柳千言醒了,老爺子嫌棄一大幫人礙事,趕他們走,牽在一起的手也沒放開。

  幸好兩人都不是手汗多的人,冬天又乾燥,要是夏天一定黏糊糊的很煩。可就算是這樣,一直牽著手也是有點麻煩的,開車不方便、吃飯不方便、連做事情都不是很方便。

  可柳臨淵就一直牽著,俞承濠要做什麼需要兩隻手的事情她就鬆開一會兒,之後很快又纏上去,弄的俞承濠好笑又甜蜜,難得柳臨淵那麼黏人,感覺還挺奇妙的。

  好歹是柳臨淵的生日,一家人在醫院吃的飯吹的蠟燭,兩人離開醫院時已經是晚上了,俞承濠的驚喜之旅自然也就宣告結束。不過他倒是告訴柳臨淵他的驚喜是什麼,很俗套的海灘煙火一條龍服務。

  比較特別的是,海灘附近有一家可以自己手工DIY的香水店,俞承濠說「我想你身上有屬於我的味道。」

  他沒說的是,為了這次生日,他又趕了很多場戲,這也是助理沒說的,趕戲真的很辛苦,徹夜、通宵、和劇組的人協調,還是在收視率不見起色的時候和劇組的人協調。不過俞承濠也算習慣了,沒什麼說的必要。

  味道什麼的,人工提取的香水是一種,人體自帶的體味也是一種。俞承濠沒辦法給前一種,柳臨淵『協助』他給了後一種。兩人玩了個嗨,嗨到俞承濠第二天差點爬不起來。

  生日過去回歸日常的柳臨淵突然變的黏人起來,她有剪輯要忙,俞承濠有拍攝要趕,此時黏人有些自找苦吃的意思。柳臨淵在工作室、醫院和家三點一線,就是為了能在睡覺的時候抱著俞承濠。等柳千言出院,就變成了工作室和家的兩點一線。

  柳臨淵的黏人不是默默的粘光做不說的那種,她是可以在任何休息的時候,比如剪著剪著片子,眼睛酸澀或者是喝口咖啡的閒暇,抄起手機就給俞承濠發信息。

  咖啡很好喝,但是沒有你泡的好喝,我想你了。

  中午吃了很好吃的鰻魚飯,你吃飯了嗎?

  我想等你一起走,但是我想到一個好點子先去工作了,你起床的時候要想我。

  我結束了,去接你好不好,我們一起去吃晚飯。

  諸如此類的短信每一句都在表達『我在想你』,看的俞承濠連收視率還是沒有提升的鬱悶都被掃除,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好像在被柳臨淵追求的感覺。當然了,俞承濠自己也知道這個想法很奇怪,可就是這麼想。

  還有一種更奇怪的想法是,柳臨淵以前對他真的只是喜歡,距離愛還差了那麼一點,可是突然間她好像就昇華了。俞承濠試圖找到柳臨淵昇華的點,一直沒找到,他猜可能和醫院那次有關,可又不太確定,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醫院到底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柳臨淵的兩點一線,因為被俞承濠發現而暫時停止,變成俞承濠每次收工去她的工作室找她,時間足夠兩人就回家,時間不夠兩人在工作室的休息間將就一晚。重點是身邊的人不是麼,反正不是柳臨淵累就是俞承濠累,戀愛不就是這麼回事。

  而柳臨淵的追求還在繼續,並且越發的文藝起來,有時候文藝的俞承濠都想笑,因為那很像一個小孩子完全敞開世界的對另一個小孩子說,我喜歡你,我們一起玩啊∼幼稚的要死,也可愛的要命。

  就像今天。

  俞承濠前天殺青,殺青宴一定是不醉不休的,他前天和柳臨淵說讓她別回家了,助理會照顧他,他酒後也不是什麼好照顧的類型。柳臨淵很乖巧的沒回去,不過她剪了一個晚上的片子也沒時間就對了。

  終於殺青迎來至少一個月的閒暇期的俞承濠被小夥伴召喚吃飯,他光顧著和柳臨淵你儂我儂,朋友都八百年沒聯繫過了。按照李炫雨的說法,要不是電視劇在播,他都以為俞承濠死在哪了。

  正好柳臨淵也很長時間沒有休息過,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文承賢他們,乾脆叫出來一起吃飯。就這麼,俞承濠帶著李炫雨,李炫雨帶上了樸保劍;柳臨淵叫了文承賢,文承賢帶了金妍秀。一行六人約了家烤肉店,定了包間。

  李炫雨和樸保劍堵車到的稍微晚一點,敲開包間門的時候看到兩對情侶,李炫雨有些蛋疼,有種不想進門的感覺,還是拽著樸保劍坐下了。

  四方桌,中間是烤盤和一個懸掛在桌子上面,直筒的吸油煙機,一邊坐兩人,靠門的位置默認上菜大家都沒坐。作為從俞承濠的左邊順過去,依次是柳臨淵、金妍秀、文承賢、李炫雨和樸保劍。

  李炫雨和樸保劍就坐在柳臨淵他們的正對面,看著柳臨淵拿著一個手指粗細圓柱形的玻璃瓶,跟俞承濠嘻嘻哈哈的說著什麼,好奇的問了一句,那是什麼,緊接著就是兩聲不要問!

  文承賢是大聲歎氣,金妍秀尖聲警告,弄的李炫雨還以為是什麼機密問題,下一秒就傻眼了,三分鐘後非常後悔,為什麼要問。

  李炫雨打斷那對秀恩愛的情侶,指著那個小瓶子一臉的怪異,總結道「所以說,這是你家」指著柳臨淵的手指移向俞承濠「和你家,你們兩人家裡窗臺的雪水?」看他們點頭表情更詭異了「你們兩今年加起來超過十歲嗎?」

  什麼叫我把我小時候看過的雪和你分享?分享個鬼啊!腦子呢!窗簷上的雪是能穿越時空還是能怎麼樣,弄一點雪水就分享了?說點聽的懂的好嗎,談個戀愛好好的人怎麼就傻逼了呢!

  「你們兩腦子有坑嗎?」李炫雨整個人都不好了,盯著俞承濠「還是你瘋了?」

  文承賢一臉的生無可戀「我就說讓你不要問。」

  「不浪漫嗎?」柳臨淵沖他們晃著玻璃瓶「他臥室的窗戶陪他渡過了整個童年,我小時候到處亂跑,但也算在家裡待了很久,雪當然是不一樣的,但是所有的東西都是人賦予其含義,它就變的特別了啊。」

  金妍秀嗤笑一聲「俞承濠是不是突然弱智了我不知道,但你很明顯已經傻到沒有智商了。」

  「含義個鬼啊,還不如戴兩個戒指我好歹能懂你們在幹什麼。」李炫雨吐槽的心特別強烈「這種就是純白癡好不好。」

  俞承濠笑著不說話,柳臨淵把玻璃瓶對著同樣不說話的樸保劍「你也這麼覺得?」

  樸保劍剛想說好,文承賢先提醒他「這傢伙已經不是你的導演了,你可是我們這邊的,想清楚。」

  李炫雨按著樸保劍的肩膀「你可是跟我一起來的。」

  「威脅就過分啦。」俞承濠笑著按下柳臨淵的手,沖樸保劍笑到「彌賽亞之後還要宣傳的,只要宣傳期沒過,導演就一直都是導演。就算宣傳期過了,誰知道下次什麼時候合作呢。」

  樸保劍一愣,憨笑開口「很浪漫。」

  文承賢:「不要臉!」

  李炫雨:「絕交吧!」

  金妍秀:「到底是誰威脅啊!」

  三人樸保劍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叫,李炫雨直接上手拍人,被男朋友維護的柳臨淵則是哈哈大笑。

  誠實的說,雪水什麼的確實很弱智,但是很有趣啊,談戀愛不弱智什麼時候弱智。喜歡一個人就是會變成一個小弱智,理智成熟的大人怎麼可能全情投入一場愛情,只要投入就沒理智可言了。

  李炫雨抽了張紙巾揉成團丟俞承濠,看到俞承濠接住了還想丟他「早知道你現在蠢成這樣,我才不要跟你吃飯,氣都氣飽了。」

  「那也不錯,省錢啊。」俞承濠接了兩個紙團讓他別鬧了「浪費,知道嗎。」

  只要不涉及到彆扭的宗教問題,全場大概是脾氣最好的樸保劍,拿著功能表把李炫雨和樸保劍隔開「我餓了,你們不餓嗎,先點東西吃吧。」

  吐槽歸吐槽,飯還是要吃的,桌上四本菜單,是柳臨淵他們到的時候服務生給的,現在兩人分一本還有空餘。李炫雨看著兩對情侶頭靠頭一起看功能表,轉頭對樸保劍說「我們再叫個妹子來吧。」不然感覺今晚會被他們秀的想打人。

  「我就不用了,你要的話打電話。」樸保劍搖頭,問他們看好沒有「喝飲料還是喝酒?」本來這個問題不用問,但是有柳臨淵在就有必要問一下。

  李炫雨剛想要說什麼瞄到俞承濠的眼神撇撇嘴,開口道「留你一個人多可憐,我像是那麼沒有人道的人麼。」一拍桌子高聲道「喝酒!」看著柳臨淵「你反正也沒合群過。」

  柳臨淵笑笑沒理他,俞承濠拆他的台「你貌似在圈內不是什麼合群的形象,還有人說你不好接近呢。」

  「這種話你確定要說我?」李炫雨假笑指著柳臨淵對俞承濠說「圈內還有人說她包養你呢,明顯我的名聲比較…」話沒說完被樸保劍用菜單拍了下腦袋,閉嘴了。

  樸保劍到底和這幾個人沒有熟到什麼話都能說的份上,留著一點分寸,俞承濠則是很習慣了,摟著柳臨淵就秀了一場「那是我的榮幸啊,你倒是想,不是被嫌棄了麼。」

  「你怎麼知道!」

  「什麼嫌棄?」

  前一句是李炫雨的驚訝,後一句是樸保劍的疑問。文承賢這個看熱鬧的給他解答,指著李炫雨說「他和這孩子告白來著,被拒絕了。」

  「真的假的。」朴保劍轉向李炫雨,被李炫雨按著臉推開,盯著文承賢「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說什麼。」

  金妍秀默默的給男朋友助攻「你先挑釁的。」

  李炫雨往後一倒,榻榻米的包間讓他直接倒在地板上,長歎一聲「這飯吃不下去了。」

  「我要吃雪花肉。」

  文承賢立刻開口,以他這句話為開端,一堆肉類被叫出來,柳臨淵還點了個想喝的飲料。李炫雨一下彈起來「呀!當我不存在麼!」

  金妍秀一邊按下服務鈴,一邊讓他快點選「誰讓你那麼磨蹭。」

  李炫雨被氣的無話可說,搶走樸保劍手上的菜單翻的嘩啦啦亂響,等服務生敲門進來,立刻說了一堆東西,基本把菜單能點的都點了,其他人都不用再說。

  服務生看他還要繼續,抱歉的打斷他「您確定要點那麼多麼,你們可能吃不掉。」他的肉都是按三人份點的,現在下單的這些都夠十人吃了。

  樸保劍按住要鬧的李炫雨,對服務生說不用了,還減去一些剛才他們都沒說過的菜,說是就那麼多就好。要了三瓶燒酒和一紮米汁(柳臨淵要的),胡亂的點菜才算是有點樣子。

  服務生出門後金妍秀吐槽李炫雨八百年不變,一樣的幼稚,還問樸保劍怎麼能跟他交朋友的。樸保劍開玩笑說,因為他是柳臨淵的朋友,他準備抱柳導演大腿來著。

  李炫雨有一個瞬間覺得自己又變成了團欺,突然開口「時間過的好快,我們上一次聚那麼齊,這兩個傢伙還沒談戀愛呢。」

  一句話說的桌上安靜,俞承濠笑著開口「那是我還沒追到。」

  追憶往昔的氣氛還沒起來,俞承濠就得到一片噓聲,接下來的話題就正常多了,什麼最近在做什麼,好久不見死到哪去了之類的。柳臨淵和俞承濠偶爾秀一把的時候,白眼翻的也特別的乾脆,毫不留情。

  包間裡的氣氛隨著酒菜上桌越發的隨意起來,男孩子們輪番烤肉,都差不多大也沒有誰照顧誰的說法,女孩子們就負責吃就好了。俞承濠依然是不喝酒的那個,但是並不妨礙他給孩子們倒酒。

  吃吃喝喝隨意瞎聊,聊到柳臨淵說到剪輯的時候,文承賢說起他以前跟一個傻逼一樣的剪輯師合作過,技術簡直了,要價還特別高。他沖著對方那麼能開價,以為好歹有點本事,結果完全就是被坑。

  金妍秀笑他傻,李炫雨倒是安慰他什麼神經病都有,他還碰到過一個號稱是作家的人堵在他家門口給他遞本子,非要找他拍攝,他差點以為遇到ANTI都想報警了。拒絕了那個作家,那個作家還到處跟人說他沒眼光,完全是無妄之災。

  樸保劍覺得那算是好的了「我這段時間被很多人圍著要臨淵的號碼,讓我介紹他們認識。我說不方便,他們說我不給面子;我說不熟,他們說我裝;我說可以去聯繫工作室,他們還是有理由。」

  最近過多了很多『朋友』的朴保劍,舉起酒杯沖驚訝的柳臨淵笑道「不相信麼,我有很多名片哦,我最近才發現圈內真的很多人都希望一步登天。」

  「你的意思是我是天?」柳臨淵想起之前的那些小姐姐們,給樸保劍建議「你可以和他們交換啊,介紹我認識,他們總要付出些什麼吧,到時候我們五五分。」

  李炫雨大笑,給柳臨淵鼓掌「這個想法很好。」

  「我記得你的老板車太炫前輩不是也很有名嗎?」文承賢對這些八卦的瞭解也就比柳臨淵稍微多那麼一點,作為圈內公認的柳臨淵的好友,很多話是不會有人跟他說的,比如柳臨淵大魔王的名頭他知道的就不多。

  樸保劍笑著解釋「不太一樣,太炫哥的朋友多的事,能找到他的人也挺多的,幫忙直接就去找他,能幫我們社長一定會幫,不能幫就真的不能幫。」看著柳臨淵「你的朋友圈太高端,一般人碰不到,拍的作品也不算多,像我這種合作過一次,又能接觸到的就更少了。」

  「按照你的標準,那些人應該去找承濠啊,你們不是說,他都被包養了。」文承賢調侃俞承濠「你說呢?」

  俞承濠挑眉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沒人來找我。」對上柳臨淵的視線笑道「我會記得跟你五五分的。」

  柳臨淵笑了的同時,滿桌都笑開。韓國聚餐到最後能清醒走人屬於少見的情況,但是有柳臨淵的局大部分都是如此,喝酒這東西,桌上只要有一個不碰的,大家多少都會收斂一點,何況是兩個人不喝。

  買單依舊是AA,男朋友們負擔兩個人的錢,為此李炫雨難得平衡了一下說是不談戀愛也挺好的,省錢。金妍秀笑他,有本事這輩子不談戀愛,李炫雨才不理她。

  分開時李炫雨和樸保劍是打車走的,文承賢叫了代駕,俞承濠先去開車了,文承賢看到街對面有家咖啡店,用口渴的理由讓金妍秀去買咖啡。柳臨淵看他把人支走,問他有什麼事。

  文承賢看著金妍秀的背影,對柳臨淵說「我要結婚了。」

  柳臨淵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問他「什麼時候。」

  「文棟回來的時候。」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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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李文棟回來了,在除夕的前一天。而他的到來, 也代表曾經讓三個小夥伴分崩離析的一切, 都結束了。

  當初李文棟走, 沒人去送他,他回來也沒人去接他。但是他以另一個很符合他性格的操作告訴柳臨淵他回來了,大清早在外面砸門。

  一直到兩天前柳臨淵才做完彌賽亞的所有後期,過年了, 其他的事情先往後推, 忙了那麼久好歹要讓她休息一下。她休息, 俞承濠也差不多休息, 電臺、雜誌這種行程花的時間不多。外面寒風颼颼的, 當然是窩在家裡玩。情侶在家能玩的遊戲可就多了, 多到李文棟砸門砸的隔壁鄰居都想報警了, 俞承濠才慢吞吞的來開門。

  標誌性的莫西幹頭出現在視野裡的時候, 俞承濠花了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是李文棟, 他們當初就不是很熟,現在那麼久不見當然是更不熟。不熟到並不知道他為什麼出國,更不知道他為什麼回來。在這個不熟的基礎上, 對方以非常自然的態度越過他,踢掉鞋子要往裡跑的時候被他連忙攔住了。

  「怎麼?」李文棟上下打量俞承濠,看他鬆鬆垮垮的睡衣笑的有些古怪「那傢伙起不來床?」

  這話要是親密的人說俞承濠能開玩笑帶過去,但是不太熟的李文棟, 他就只是笑笑「我去叫她, 你要不要在客廳等一下?」

  「行行行, 你去叫。」李文棟隨意的揮揮手,拿著手機往客廳走,邊打電話邊脫外套。

  俞承濠關上大門準備去叫醒被砸門聲吵的心情不太美妙的女朋友,路過客廳時李文棟已經脫的只剩一件扣子只系到胸口的襯衫,對著電話那邊說他到了,讓他們快點。

  昨晚折騰到半夜才睡,大清早還被鬧醒,睡眠嚴重不足的柳臨淵,聽到俞承濠說李文棟在外面的時候還迷糊了一會兒。轉而想到那傢伙確實能幹出大清早宣告全世界他回來的事情,掀開被子就要出去被俞承濠擋住。

  柳臨淵打著哈欠問他怎麼了,男朋友指著她半遮半露的睡睡裙「你確定你要帶著這身痕跡去見他?」

  低頭看看胸前各種斑駁的柳臨淵剛想說沒關係,看了眼俞承濠轉口道「我先去洗漱,你讓他等等,要不然讓他先去鬧李婉容,她在釜山呢。」看他疑惑的表情想起來,他不認識李婉容「我們的一個朋友。」

  「你還有我不認識的朋友?」不是俞承濠自信,柳臨淵身邊就沒有他沒見過的人。

  打破這種自信的柳臨淵告訴他「只有在特殊情況下會見面的朋友,你不認識。」

  俞承濠伸手順了順她的頭髮,好奇道「什麼情況算是特殊情況?」

  「不遵守法律的情況。」柳臨淵看他愣住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男朋友,我還是有些小秘密的。」轉頭指了指盥洗室「我去洗漱,你去跟文棟說,順便幫我拿衣服過來。」

  隨隨便便丟了個違法犯罪的『大』秘密走人的柳臨淵,讓俞承濠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開門出去,先去給柳臨淵拿了條長裙放到臥室。再去客廳。俞承濠過去時李文棟還在打電話,他轉去廚房先煮了壺咖啡,再從冰箱裡拿了盒橙汁出來,後者是給柳臨淵的。

  俞承濠和李文棟的來往很有限,他和柳臨淵在一起之前李文棟就出國了。李文棟還在國內時他們雖然見過面,吃過飯,但也就僅限於此了。柳臨淵沒有向他介紹過李文棟是做什麼的,俞承濠大概能猜到一點。

  他還記得當初和柳臨淵出國旅遊,因為文承賢的事情回來,在車上李文棟隨意開口都不是很和諧的那些話。還有李東旭曾經因為金妍秀和柳臨淵吵架,或者搞不好就是因為那件事分手,李文棟就摻和其中。

  李文棟是什麼樣的人,做什麼的俞承濠不是很關心,但是牽扯到柳臨淵就不得不關心了。他知道柳臨淵可能和地下世界的人有關聯,流言歸流言,流言是無風不起浪的。流言就算再誇張,再荒唐,也一定有個什麼東西是支撐流言擴散。

  圈子裡很少有完全乾乾淨淨的人,柳千言之所以有那麼多人尊敬,某一部分就是因為他做到了大多數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影視圈和那個圈子有牽扯太正常了,到了柳臨淵的位置很可能是互惠互利,大家都能得到好處的買賣。

  柳臨淵沒說過,他們在一起後她就沒有做什麼事情了,柳明旭退場的方式也讓她不會再出手做什麼。俞承濠當然也不會特地問,可是不問不代表就完全不知道,只能說是瞭解的不多而已。現在李文棟出現了,俞承濠有些擔心他出現代表的意思。

  咖啡煮好後俞承濠倒了兩杯端去客廳,李文棟的電話還沒打完,看到他來了沖他笑笑,沒有特意避開也沒有讓他避開,很隨意的說著讓俞承濠坐下就不打算走的話。

  「她有新作品要上啊,你就跟她說那個什麼…」李文棟有些想不起來,看向俞承濠剛打算問自己先想到了「彌賽亞!對,就是那個。你直接用彌賽亞套不就好了,至少也能套二三十出來,她拍的是商業片,生推到千萬人,五十億可以試試。」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李文棟被逗笑了,掏出煙盒遞向俞承濠,杯俞承濠擺手拒絕自己叼了一根在嘴上。起身先去開玻璃門,再去開陽臺的窗戶。再去翻電視櫃,從最底下一層拿出一次性的紙杯,坐回沙發裡,端著咖啡杯給紙杯倒了點咖啡當臨時的煙灰缸。

  點燃煙的李文棟對手機說「那是你聊天的方法不對,柳臨淵現在是不缺錢,但她總有缺錢的時候啊,錢這個東西難道還有人嫌多的麼?你跟她談錢幹什麼,談感情啊,那傢伙特別好騙。」說著沖俞承濠眨眨眼。

  俞承濠維持著媒體採訪的親切臉不說話,就剛才李文棟的那一串動作就能代表,這種事他暫時沒有說話的資格。男朋友是一回事,事業夥伴是另外一回事。李文棟很熟悉這個屋子,某一段時間一定是常來的,他和柳臨淵的關係得是很親密才行。

  柳臨淵出來的時候,先看到她的是李文棟,漫長的電話在看到她的瞬間掛斷,連個再見都沒說,丟了手機要撲過去抱人。動作太突然,俞承濠沒攔住,柳臨淵攔住了,踢了李文棟一腳讓他走開。

  「在韓國生活了二十多年,跑去國外才多久,抱什麼抱。」柳臨淵看了眼俞承濠剛準備說話,迎面吹進來的冷風讓她又踢了李文棟一腳「大冬天你開什麼窗戶!」

  李文棟無辜的看著她也不躲,任她踢了一腳,反正也不疼「等你聞到煙味又怪我不開窗戶,你也太麻煩了。」說是這麼說,還是老老實實的去關窗戶了。

  如果俞承濠之前和李文棟稍微熟悉一點,就會知道他們兩現在的相處方式,其實比前些年關係要親近太多了。這是患難與共的感情,哪怕許久未見也能兩三句話就熟悉起來。

  要說李文棟出事之後沒恨過柳臨淵,那是一句屁話,怎麼可能不恨。哪怕柳臨淵提醒過他會出事,也是一樣的。但事情出了,他人人喊打的時候,長長的通訊錄裡,只有柳臨淵還在和他聯繫,甚至比他家裡人都要早和他聯絡。

  柳臨淵在國外幫他準備好了一切的東西,然後家裡的錢打過來了,他其實也不是很缺錢了。後來文承賢出現了,證明他當初沒有看錯人,這傻子真的是交了朋友就是朋友。雖然在柳臨淵這件事上有些意外,但朋友能在谷底的時候拉他一把,那還說什麼恨不恨的,他們是過命的交情。

  關了窗戶的李文棟也自覺的不再抽煙,收斂起之前對俞承濠隨意的態度,很正式的沖他伸手,在俞承濠有些遲疑的握住他時,用力的晃了一下,鬆開手介紹自己「我是柳臨淵的兄弟。」

  下一秒被柳臨淵用靠枕砸中頭「你是不是來的路上嗑藥了,腦子壞了麼。」兄弟是什麼鬼!

  「呀,我這是給你未來老公提個醒,他要是趕做點什麼,我就。。」

  柳臨淵又砸了個靠枕過去「就怎麼樣?」

  俞承濠插了一句「未來老公?」

  李文棟一手抓著一個考證沖他齜牙「打斷你的腿!」

  「你先保住你的腿吧!」柳臨淵無語了,指著沙發讓李文棟坐下「別鬧了,剛下飛機?海關正常?」

  隨意丟開兩個靠枕坐回沙發的李文棟笑道「你做的身份證明,你擔心過不了關?」

  「身份證明?」俞承濠看著柳臨淵,柳臨淵猶豫了兩秒,回答道「他需要新的身份,我找人幫他做了一個。」

  俞承濠看向李文棟,想繼續問到底什麼人會需要新的身份,可看到李文棟的笑臉又問不下去了。那傢伙完全不在意這件事,倒是柳臨淵好像有些話不方便說。乾脆起身說是讓他們先聊,退到了餐廳,能聽得清楚聊天,也不會打擾的位置。

  柳臨淵對於俞承濠知不知道其實無所謂,要是早先的時候或許會瞞著,現在的關係沒必要了。但是這個事說起來又太長,得慢慢解釋,所以才沒有詳細的說。

  「我頂多算是給你出了個電視劇上都能看到的方法,什麼叫我給你準備的身份。」柳臨淵讓他別瞎扯,她如今是守法公民好不好。

  李文棟笑她「告訴我能回來的人是你,給我想了這個點子的人也是你,出錢的人還是你,當然是你做的了。」

  當初李文棟出國是做了個新身份的,柳臨淵之所以會幫忙,就是因為覺得這件事自己有責任。也是因為這個責任,一直盯著這件事的柳臨淵確定事情結束了,告訴李文棟他要是想就可以回來了。

  但李文棟的通緝令還在,撤銷通緝令太麻煩了,另外一種方式更簡單,換一個新身份就好了。不是出國的那個新身份,而是再換一個。之前的事情因為政黨的變化被束之高閣,那位女士到現在都沒有定案,被牽扯的小魚小蝦自然也沒有抓捕的必要。

  擁有新身份的李文棟是海外韓裔,只要他不在韓國再弄什麼大的政治事件,官方部門就不能對他動手。就算犯法也得走引渡程式,先送他去美國。美籍在韓國的權利還是很大的,這可是一個擁有美國『部隊』的國家。

  「你去的時候確實是我出的錢,但你現在這個可不是我的錢。」柳臨淵覺得關鍵問題還是要講清楚的「你比我有錢多了。」這傢伙在國外也沒有閑著,一開始消沉了一段時間之後,很是活躍。

  李文棟撐著沙發湊近她「羡慕我有錢的話,帶你一起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

  「我的還是我的。」柳臨淵打斷他,推著他的肩膀讓他坐遠點「我對你的那些事情興趣不大,要玩你自己去玩。多準備點律師,出事先往引渡的方向打。」

  一臉不滿的李文棟覺得她這是故意的「哪有詛咒朋友打官司的。」

  「我這個叫善意的提醒,你老老實實的當然什麼事都不會有,但是你覺得你能老實嗎?」柳臨淵讓他省省「大清早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敘舊?」

  果斷搖頭的李文棟表示「我來帶你發財。」

  「未來三五年我都不會缺錢,你自己多賺點。」柳臨淵笑著起身,問他「承賢什麼時候到?」

  李文棟都懶得問她怎麼知道自己叫了文承賢的,對她說「文承賢那傢伙馬上就要成為我們國家頂級的財閥了,你還做一個小導演,怎麼跟人家來往。」

  「你已經是美國人了,我們國家的事情就別管了。我小導演做的挺開心的,文承賢那傢伙比我還想就當一個小攝像。」柳臨淵轉身要走被他叫住,看他還有什麼要說的。

  想說的非常多的李文棟覺得有必要讓親故醒一醒「一兩年他會許會羡慕,三五年也會,搞不好三五十年都會,可以後呢。三五十年之後,你頂多是柳千言,文承賢可是文家的掌權人,他想要什麼沒有。」

  「果然去國外開了眼界,我爺爺都被你說成是頂多了。」柳臨淵笑道「我努力一把看能不能成為爺爺,但我更喜歡做柳臨淵。」

  李文棟還想再說什麼,門鈴響了,柳臨淵過去開門,文承賢到了。柳臨淵看著抱在一起亂跳的兩個神經病很無語,去餐廳找男朋友,對他說他們要一起出去吃飯,問他要不要去。

  「你們聊的事情我方便知道嗎?」俞承濠拆開放在桌上已經不冰的橙汁遞給柳臨淵「按照我剛才聽到的,他好像要讓你做一些不太合適的事情。」

  委婉的『不太合適』這個形容詞逗笑了柳臨淵,接過橙汁笑道「你聽也沒關係,我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只是故事太長,我需要時間慢慢說。」

  俞承濠笑著說了句好,那邊表達完好久不見的兄弟已經蹦躂過來,要和柳臨淵一起出去吃飯。俞承濠突然開口提議在家吃,表面上的理由是家裡什麼都有,沒有的可以叫外賣,很方便。沒說出口的理由是,他還記得李文棟所謂的新身份,感覺不太安全。

  柳臨淵無所謂,不用跑挺好的。文承賢更無所謂,他只是見朋友的。李文棟有所謂,他想要抽煙,要是柳臨淵隨便他在這裡抽煙他就沒問題。柳臨淵有問題,最後還是組團出去吃。

  李文棟組的局,當然是他定地方,他定了個很有回憶的場所,當初他和李婉容第一次對柳臨淵砸錢的那個會所的地下包間。大白天的沒什麼人,一行人去到店裡,烤肉的所有工具、食材和酒水已經準備好了,俞承濠跟著他們進去,看到從門口一路到地下,每隔四五米就站著一個鞠躬的人,有些不太適應。

  準確的說從下樓上車開始他就不太適應,在李文棟面前的柳臨淵有些不太一樣,更接近于柳導演的狀態,但不是那麼嚴肅的工作姿態。而是很自然的,散發著不要來招惹我的那種感覺。文承賢好像也不一樣,但是文承賢那種俞承濠是見過的,二代麼。這麼說起來,其實柳臨淵也有點像。

  佔據整個地下的包間現在只有四個人,看著有些太大了,地下連個窗戶都沒有,頭頂的水晶燈很亮,可莫名讓俞承濠覺得不太舒服。也可能和環境沒什麼關係,只是因為那三人的話題他接不上而已。很快,有個他能接上,也是讓他驚訝的話題了。

  俞承濠看著文承賢,懷疑道「柳家?」

  「哦,按照族譜的話…」文承賢算了算,問柳臨淵「你的姐姐?」

  柳臨淵喝了口水回他「不知道,我不算那個,誰像你還背家譜啊。」

  「誰像你連家譜都不背啊。」文承賢還鄙視她呢。

  俞承濠打斷他們的拌嘴「誰先跟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和我們孩子的姐姐結婚?」他其實更想問文承賢怎麼突然就結婚了,可想到他家裡的情況就沒問。

  文承賢要結婚了,物件是柳臨淵按照家譜算的姐姐。這是他們剛才聊的話題,因為李文棟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是給文承賢當伴郎的。李文棟開玩笑說反正都是柳家的人,柳臨淵去當個伴娘好了。

  俞承濠覺得這一整段話都很奇怪,文承賢想要給他解釋又不知道要從哪裡說,李文棟乾脆就沒開口,叼著煙看柳臨淵。柳臨淵選擇掐頭去尾說重點,不然太長了。

  「你之前不是問我們的婚約。」柳臨淵伸手在文承賢和她之間劃拉了一下「那是柳家和文家的婚約,我不同意他們沒辦法,承賢無所謂,他不同意的是我這個物件。但是柳家有很多人,可以結婚的妹子也挺多的,所以兩家聯姻。」

  「姐姐只是按照族譜算,族譜幾千人呢,很多沒見過,近幾年才有女孩子,早年都沒有。」柳臨淵斜了文承賢一眼「他是宗家的弟子,和他結婚的也是。我只是剛好和他熟,才會有那個烏龍。」

  文承賢昂頭笑道「沒錯,按照這個演算法,你還沒資格和我聯姻,偷笑吧。和我的名字一起上家譜是千百年的事情,未來祭祀都能享用最大的□□。」

  柳臨淵懶得理他,夾起一塊牛肉放在嘴裡,表示解釋結束。

  李文棟卻笑道「我覺得你們兩結婚挺好的,方便簡單,很多事還能直接接近。」看著文承賢「你的智商回家搞不好就被坑了,臨淵能幫你一把。」再看柳臨淵「你還能拿到一大筆錢,強強聯合啊。」

  「我被她氣死還差不多,我們兩怎麼生孩子?我和她?就算是代孕也很奇怪!」文承賢故意抖了一下「好噁心。」看著俞承濠「你也是勇士,居然跟柳臨淵在一起!」

  俞承濠回了他一張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臉「那我還真的得謝謝你了。」

  文承賢矜持的表示不用,李文棟毫不猶豫的吐槽「你的基因和臨淵的基因,明顯是她吃虧吧,萬一像你那麼蠢怎麼辦。」

  「這個不好說,按照你一切向錢看的作風,他屬於歐皇自帶好運的。」柳臨淵調侃李文棟「你想要的一切他出生就有了,而且還沒人跟他搶,就算這次結婚他也還可以逍遙個七八年,我看成女士短期內都不會讓人搶她的位置。」

  李文棟咂巴著嘴打量著文承賢,異想天開的對柳臨淵說「我把他宰了整一張他的臉去冒充怎麼樣,估計也不會被人發現。」

  「呀!」文承賢不滿。

  柳臨淵考慮了一下「你騙不過成女士。」

  「那倒是。」李文棟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跟大佬鬥不贏,看向文承賢「要不我整成你,面對成女士的時候你自己上,其他事情我來?」

  文承賢讓他別做夢了「除了要面對我媽,你以為我還要幹什麼。憑什麼好處都是你的,我去給你頂包。」

  李文棟一連可惜,看向俞承濠「我們這些小可憐,把他們兩都宰了吧,靠著家族成功的人真是太討厭了。」

  「李文棟xi,你也是靠著家族的。」柳臨淵看了他一眼「你的家族比我的家族要大。」

  文承賢笑了「他只是比柳老師的有錢,跟柳家比不了,跟老師在圈子裡的影響力就更沒得比了。」

  李文棟還想反駁,柳臨淵想起他之前的那個大言不慚的話對文承賢說「他之前試圖忽悠我陪他去賺大錢,跟我說你未來是財閥,我未來頂多也就是我爺爺,一個小導演。」看文承賢愣住的表情重複「頂、多、是。」

  文承賢一個大白眼翻李文棟「我還頂多是個攝像呢!」

  柳臨淵沖李文棟攤手,看吧,這件事文承賢絕對是羡慕嫉妒恨的。

  李文棟覺得跟這兩個傻子沒說的,眼神在桌上掃了一圈看向俞承濠「要是給你選,你是賺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之後不管是當演員、當導演、當攝像都隨便,反正錢有了,什麼都有了。還是就這麼慢慢熬,電影不就是為了賺錢麼。」

  話音剛落,文承賢就吐槽他「按照你的標準,我應該歡歡喜喜接收家業了?」

  「本來就是,你說你還糾結什麼。這傢伙說的對」李文棟指著柳臨淵對文承賢說「成女士還年輕,掌權七、八年不成問題,她要是不願意放權,十七、八年都有可能。」

  「你爸娶了個好老婆,每天除了畫畫就全世界玩,你這個老婆怎麼樣不好說,但是你有個好母親。她在前面頂著,你還不是想拍攝就拍攝?你們家連個搶你繼承權的人都沒有,你要是真豁出命去鬧,誰敢碰你?」

  「結婚麼,不就是生下一個繼承人,你家為什麼不管你爸,因為有你啊。睡個女人,她懷孕生子,你爸就是你的未來。你跟我說,你有什麼心不甘情不願的?生在福中不知福,就是你這種,看著就想揍你。」

  李文棟把文承賢懟的無話可說後,槍口一轉對準柳臨淵「還有你也是奇怪,你能找到比這個傻子更好的婚約物件?知道他有多少錢嗎,為你砸個製作團隊,24小時待命,養個十七八個隨便你選,想拍什麼拍什麼,你能碰到正義之戰的那種麻煩?」

  「我看你是日子過的開心了,正義之戰拍的多苦逼忘記了吧,現在成功就真的成功了?說不定腦子一抽就又想要拯救一把世界,沒點資本怎麼行,沒錢有人開機嗎?有演員嗎?你連個攝像機都沒有,用手機拍啊。」

  「你們兩就是能作,要我說,你們兩結婚是最好的。反正你們兩對彼此都有足夠的信任,未來就算發生什麼,你們至少是放心交付後背的人。這世界上有幾個我們能放心的人?」

  「哪怕說的再糟糕一點,錢財動人心,你們兩就是蠢到為了錢對付彼此,那是很低的概率。」李文棟看著文承賢「你覺得你是相信臨淵不會做的概率更低,還是相信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女人?」

  「你們結婚就不一樣了,柳臨淵你就繼續幹你的導演,文承賢就繼續拍你想拍的東西。」李文棟看著文承賢「你絮絮叨叨跟我說的金妍秀也不用擔心了,她絕對相信你和臨淵什麼都沒有。」轉向俞承濠「你要是真愛我們家臨淵,那就應該支持這件事,百利無一害。」

  「至於說孩子,這個就更簡單了。」李文棟指著柳臨淵和俞承濠「你們生你們的」看向文承賢「你和金妍秀生一個。」雙手交叉「到時候一換,繼承人還是文家的血脈,親子鑒定測文承賢的,誰都沒話說。我們這種家庭什麼時候在乎孩子是哪個女人生的,只有女方的家庭才在乎。」

  「到時候錢有了」李文棟左手做了個數錢的動作「人也沒少」右手指著俞承濠「夢想」看著文承賢「未來」轉向柳臨淵,雙臂平展握拳「一切都是我們的!」

  長長的一段話說完李文棟簡直想為自己的機智鼓掌,他也確實鼓了『啪啪啪』接連不斷的掌聲響起。不止有他的還有俞承濠的,柳臨淵低頭笑笑,文承賢則是直接夾菜了。

  李文棟吊著眼睛看俞承濠「你覺得不好?」

  「我覺得挺好,非常好!」俞承濠給他豎大拇指「婆婆媽媽嗎的家庭劇,尤其是講財閥的作家們應該把筆給你,你寫的這個多好,十全十美,毫無缺點!」雙手一碰繼續鼓掌『啪啪啪』「太棒了!」

  李文棟看他的眼神很不善,因為對方反諷的太明顯了。

  俞承濠拿起柳臨淵的杯子給她加水,低頭看著水杯,輕笑著開口「不過這個完美的劇本和你有什麼關係呢,主角是臨淵和承賢,男女配角是我和金妍秀。」水聲嘩啦啦的,扶正杯口看著李文棟「這個劇本裡,你扮演什麼角色呢?路人甲?」

  看好戲的文承賢笑出了聲,柳臨淵勾起嘴角讓他收斂點「他這個路人甲是真的能動手殺人的,小心他咬你。」

  「你才是狗呢!」李文棟沖了柳臨淵一句,打量笑眯眯的俞承濠「我是什麼角色不重要,但這個是皆大歡喜的劇本,你不承認嗎?」

  把杯子給柳臨淵的俞承濠笑著點頭「我承認,按照你的劇本,確實沒有人吃虧。結婚麼,一張紙的事情,在乎這東西幹什麼。我們還是在一起啊,我們還是彼此的愛人,那張紙代表不了什麼。」

  「別玩這套,直接說。」李文棟看向柳臨淵「你什麼眼光。」

  柳臨淵捧著水杯淡定喝水,俞承濠笑道「不過我有個小問題,非常小。」拇指和食指比了一點點的距離「如果按照你的劇本這麼簡單的話,這傢伙到底為什麼要聯姻?」

  俞承濠看著文承賢「現實中我只認識你一個財閥,電視劇看的比較多。每次電視劇放這些的時候,我都很想知道,為什麼財閥必須聯姻,合作的話簽合同也有法律效應不是麼?」

  「要是早些時候講什麼血統啊,階層啊,這些我還能理解,二十一世紀了,英國就算還是有女王,但那也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不是麼。何況皇室現在都流行娶平民了,血統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吧。」

  拿著夾子夾了一個蝦子,用夾子按住蝦頭,拿了雙公筷,用筷子一點點去剝蝦殼,俞承濠弄的很專心,語氣卻很隨意「之前臨淵跟我說聯姻,我其實覺得那挺劇本的,現實裡很少見不是麼,所以我去研究了一下聯姻這件事到底在幹什麼。」

  「以前呢,法律沒那麼強大的力量,人更相信人,枕邊人是特殊的存在。我作為丈夫,臨淵作為妻子,我們身後有各自的家族,但我們也是彼此很重要的人。她會為我生兒育女,我會為她照顧家庭。」

  「這些對人性的信任讓我們相信,一紙婚約可以約束彼此,起碼在利益面前做個人。錢麼,誰都想要,誰不想要錢,沒有人不想。」一邊的蝦殼被筷子打開,夾著蝦肉慢慢的往外扯「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法律有了力量,聯姻更多的只是一個形式。」

  「不懂的時候我覺得這個形式不重要,還讓不情不願的當事人搞出各種狗血劇來。懂了之後才發現,家族的聯合跟人沒什麼關係,那是兩個龐大的利益共同體。我們如果能在那麼巨大的利益裡不分彼此,那人性根本就不重要,要的是擁有這個形式。」

  烤熟的蝦肉粘在殼上,拽下來不太好看,俞承濠夾著蝦子看了一會兒,有些不太滿意,放到柳臨淵的盤子裡,對她說「我下次還是戴手套吧,筷子等我再練練。」看她吃了,摸摸她的臉。

  收回手的俞承濠看著李文棟笑道「在這個形式下,人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文承賢控制不了他到底要和誰生孩子,他也沒辦法隨意的就為自己的孩子挑選一個母親。就像他的父親不管怎麼玩,他都沒有任何弟妹一樣。」

  「啊,我對伯父的生育能力…」俞承濠沖翻白眼的文承賢笑笑「剛巧說到,抱歉。」

  李文棟還在等他繼續,俞承濠已經不說了,愣了兩秒看著柳臨淵「就這樣?長篇大論重點呢?」

  文承賢覺得他智障「重點就是文家和柳家的繼承人,按照你的劇本,必須是我和柳臨淵的孩子,你是有多蠢!」

  柳臨淵吞下了剝的格外辛苦的蝦子,味道很不錯,讓李文棟好好理解一下男朋友的話「我們兩聯姻,我代表的是柳家,這裡面涉及到的不止是商業還有政治的合作,這些合作賺取的也不止是金錢,而收益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五十年後才能看到的。那些收益怎麼算?算不了。那就要保證三、五十年後兩家的利益依舊一致。」

  「文承賢的孩子當然只能繼承文家,但柳家的收益也不是就這麼算了,所以繼承人必須是我們的孩子。私生子為什麼會被很多人要求剝奪繼承權,因為私生子在搶奪的不止是父系的資產,還有很多隱形的屬於那個妻子的資產,這也是搶奪妻子家族的資產。」

  文承賢對他們兩這個時候還不忘秀一把很嫌棄,看著李文棟「所以你的劇本不成立,沒有什麼十全十美,只有我們雙方都蛋疼。想點現實的吧,就算我們結婚,和你也沒什麼關係。」

  李文棟拒絕這個答案,就算和他沒什麼關係,他還是認為這個主意完美「那就算是孩子有點問題好,大不了生一個嗎。你們都說現代社會了,你取個卵子」看向柳臨淵「找個代孕,有多困難。」

  俞承濠笑了,李文棟眯著眼睛看他,今天有這傢伙在是因為柳臨淵,但是不代表這個人被他接受了。真的惹急了,他動手柳臨淵又能怎麼樣。

  柳臨淵能不能怎麼樣不知道,俞承濠反正是不怕死的,脾氣好的時候對誰都好,嘲諷技能一開,那就是MAX的級別「你沒有愛人,也沒人愛你,所以你不懂。可這麼活著不覺得無聊嗎,那和動物有什麼區別呢。」

  李文棟舉手就把筷子砸了過去「你TM罵誰!」

  淡定側頭躲開筷子的俞承濠問柳臨淵「吃飽了嗎?」

  「呀!」李文棟大吼一聲。

  氣氛在緊張起來之前,大門被推開了,四人一起望過去,進來的是一個妹子。俞承濠不認識,但那是讓柳臨淵皺眉,文承賢疑惑,李文棟有些心虛的妹子。俞承濠覺得他猜到是誰了,李文棟早上的電話物件,那個讓他說『她很好騙』的人。

  李婉容腳步輕快的走向他們,到桌前拿起李文棟的酒杯沖著柳臨淵「我逼他的,那多年交情,他這個人你也知道,對朋友沒話說。我敬你一杯,算是道歉。」仰頭幹了,又倒了一杯沖文承賢,幹了,第三杯是對著俞承濠的,同樣幹的徹底,還補了一句,她很喜歡他的劇。

  剛剛還底氣十足發火的李文棟,現在訕笑的看著柳臨淵「我好不容易回來的,給個面子∼」

  「這個面子我幫她回了。」文承賢拿起酒杯往李文棟面前一丟「柳臨淵不需要這個面子。」

  李文棟斜了他一眼「你插話幹什麼,又沒找你。」

  「找誰都不行,她不缺錢,不幹。」文承賢起身,讓俞承濠和柳臨淵也起來,看著柳臨淵「你要是缺錢跟我說,我馬上就能給你養十七八個製作團隊了。」這話是堵李文棟的。

  俞承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文承賢這麼有敵意也是很少見,看柳臨淵沒動,也坐在原地。文承賢指著柳臨淵讓她起來「你別弱智,以前有你爸,現在誰給你收尾,跟我走。」說著要過去拉她。

  李婉容搶先兩步,在文承賢碰到柳臨淵前挽著他的手臂,笑道「幹什麼把我當成洪水猛獸,當初拍正義之戰,我們可是一起對抗世界的。」

  「誰和你對抗世界了。」文承賢甩了下手讓她放開,第一次沒甩開,第二次就發火了「滾開!」手肘用力頂開她,把毫無防備的李婉容撞的差點摔倒。

  「文承賢!」李文棟連忙跳起來去扶,李婉容自己扶著桌子站穩了,丟給文承賢一句話「你以為我不敢動你?」

  俞承濠站起身擋在柳臨淵面前,不知道他們搞什麼。文承賢十分兇殘的一句懟回去「你碰我一下,我媽能把你片了烤肉!」氣勢很給力,如果臺詞不是小朋友告家長的就更好了。

  劍拔弩張的情況裡有人笑了,笑的眾人都愣住,柳臨淵拍拍俞承濠的背讓他讓開,對李文棟說「找人加把椅子啊,我還沒吃飽呢。」看向文承賢「安靜點,坐下。」

  文承賢沖李婉容冷哼一聲,拽著椅子砸到柳臨淵旁邊,坐下時還不忘發揮二代的特性「我媽找人查過你,你以為李文棟怎麼出得國,你不過是跑的快。看李文棟回來就跟著回來了。」

  說著還沖李文棟發火「你是不是傻!當年的事情全部是你背鍋,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這女人連句話都沒說!你現在還幫她!你有病啊!真愛嗎!她是你什麼人!」

  李文棟還火大呢「你知道什麼就插話!閉嘴!」

  柳臨淵拿筷子敲了敲杯口「都別吵。」筷尖指向李文棟,下巴沖俞承濠點了點「讓人送他回去。」看向俞承濠「你先回去,我之後解釋。」

  俞承濠還沒說話,李婉容笑了「不用了吧,都在這,隨便聊聊,就這麼點事情,有什麼好不能讓俞承濠xi聽的呢。」看向俞承濠「俞承濠xi,男人太聽女人的話就不帥氣了。你說呢?」

  柳臨淵豎起筷子讓俞承濠不要說話,打量著李婉容,筷尖調轉戳了下怒氣爆棚的文承賢。

  文承賢怒道「幹什麼!」

  「理智點,專業呢。」柳臨淵讓他仔細看李婉容「發揮一下你的專業性。」

  俞承濠愣了兩秒,立刻明白過來轉頭四望。文承賢反倒沒聽懂,看著俞承濠的動作才想起來,對了!這女人有前科的!立刻跳起來往李婉容那邊走。李文棟不著痕跡的看了柳臨淵一眼,半擋在李婉容身前,讓文承賢正常點。

  文承賢只掃了他一眼,壓根沒理他,仔細打量李婉容。看的李婉容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等了一會兒乾脆推開李文棟看向柳臨淵「是,我拍了,你能怎麼樣。」

  「我不能怎麼樣。」柳臨淵笑著讓她別那麼著急「承賢是專業的,讓他來。」

  李文棟急忙開口「你別惹惱她,她會…」

  「她是看你傻。」柳臨淵對他的智商很無奈「你別告訴我,你現在做的這些,都是被她威脅之後,迫不得已幹的。那你還不如是因為想要利益所以和她同流合污呢,至少後者沒那麼弱智。」

  李文棟臉色變了一下,文承賢光速扭頭上去就是一腳,李文棟沒躲硬挨了一下,低著頭不說話。文承賢還想揍他,柳臨淵看了他一眼,他氣呼呼的繼續去找監控了。

  沒錯,李婉容是一個隨時可能偷拍的人,這位小姐姐可不是第一次幹了。光柳臨淵知道的就有三四次,一次是他們在一起說如何利用學校洗錢,第二次是他們分錢轉帳吃飯,第三次是為柳大魔王奠基的『殺死記者』,還有第四次、第五次。

  柳臨淵不能肯定李婉容拍了他們的每次見面,但像今天這種場面按照李婉容的習慣,肯定帶著東西。這才是專業人士,李文棟是真玩不過對方,人家那才是萬事留一線。

  不過柳臨淵很好奇一件事「你錄影我一直都知道,但是你用錄影威脅李文棟,我還真不知道。」看向李文棟「你就這麼好威脅?」

  「呀,那是為你了你好嗎!我有什麼值得威脅的,大不了不回國!」李文棟被文承賢踢了一腳就夠憋屈的了「要不是為了你們,你以為我想回到這個破地方來!」

  柳臨淵一臉的鄙視「這麼說我應該感動了?」

  「至少不要在這裡說風涼話!」李文棟氣道。

  李婉容反倒很淡定,坐在李文棟的椅子上,從筷簍裡抽了雙筷子出來夾肉吃,隨便他們折騰。

  柳臨淵也跟她一起,指著蝦子跟她說「這個好吃。」

  「我不喜歡吃蝦,還要剝殼。」李婉容剛說完看柳臨淵的眼神往李文棟那瞟了一眼,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了然的沖李文棟招手「閑著也是閑著,你反正也幫不了他們。幫我忙剝個殼啊。」

  一直盯著她們的李文棟都無語了,走到李婉容身邊憋屈的給她剝蝦殼,覺得柳臨淵有病「你們是敵人好不好,我們才是朋友,搞什麼啊,還讓我給她剝蝦!」

  柳臨淵一臉迷糊的問他「誰說我們是敵人的,你出國之後我們還一起玩的呢。」看向李婉容「聽說當初你想要試試和承賢聯姻?」

  「她做夢!」文承賢沖他們吼了一句。

  李婉容遺憾的看著文承賢,笑道「偶爾還是要做點美夢的啊,說不定就實現了呢。我們家雖然不太行,但是你們家不是也不乾淨麼。」

  「錢的問題,主要你的錢太少。」柳臨淵沖她笑道「不過我覺得你們兩不錯,起碼生孩子的時候可以幫承賢提升一下智商。」

  「呀!」文承賢大叫。

  李婉容煞有其事的點頭「我當初就這麼想,我這條件除了家世不夠,其他都完美。」笑問柳臨淵「我聽說你拒絕了?為什麼?你們在一起不是很合適麼,他雖然蠢,但是作為婚約者很完美啊。」

  「是吧,我也是…」李文棟的話沒說完,文承賢叫了一聲「找到了。」從椅子上跳下來,舉著從吊燈裡找到的攝像頭往李婉容面前一丟「還有幾個?」

  一直沒說話的俞承濠對文承賢指了下李婉容胸前的墨鏡,文承賢湊過去想細看,李婉容故意挺胸,文承賢被嚇一跳。這妹子胸前波瀾壯闊就算了,關鍵是穿了個深V的連衣裙,往前一挺根本就是兇器。

  李婉容看他被嚇的倒退一步的姿勢笑的不行,拿下眼界丟在桌上,看著他是真的有點後悔「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丈夫,居然還會因為女人害羞。」

  「你!」

  柳臨淵讓文承賢別鬧了,他和李文棟組團都玩不過人家,也不問她還有幾個了,指著椅子讓俞承濠坐吧,不要開口就行。視頻的問題她是專業的,但是視頻加上音訊再操作就有點麻煩了。

  「你怎麼威脅他的?」柳臨淵指著李文棟好奇的問李婉容「雖然他真的沒什麼智商,但是碰到利益相關的事情還是有腦子的。你拍的所有關於我的視頻,你自己都在,就算把你自己給剪了,只留下我,那又能怎麼樣,偷拍又不算證據。」

  大部分國家的法律裡都有一條,證據必須是從正規管道獲得。店家告知顧客店內裝了監控,那個監控器拍到的就是正規管道。但是店家沒有告訴顧客,並且是偷拍,那就不能作為呈堂證供,尤其是當事者反對的時候。

  李婉容拿著筷子點了點文承賢「其實要謝謝他,我本來沒想要做什麼,我們關係還不錯,錢這個東西沒有你幫人,也不會就賺不了。但是他要聯姻,弄的我家老爺子也想著聯姻,我這不是需要一點嫁妝錢麼。」

  「至於他呢」李婉容筷尖點向李文棟「真的比我想像的要單純,偷拍當然不能作為證據,但是偷拍可以公佈啊。我們打人的那個視頻,公佈出去毀了你的職業生涯還是沒問題的。」

  兩位都拿筷子指人的女士,把現場的三個…不對,是兩個男人耍的團團轉。

  文承賢煩躁的看著李婉容「你是不是有病,為什麼非盯上臨淵,她又不欠你的。」轉頭吼李文棟「你這個傻逼怎麼回事,被人威脅不會說的嗎!都知道我要成為財閥了,就不會告訴我!她敢對外放,我就能封了所有的媒體!」

  李文棟覺得他智障「封你媽的媒體,你真以為韓國是你家的了,還是世界是你家的,她往推特上一放你能怎麼樣,讓全世界斷網嗎!傻逼!」

  「我也說是拍攝需要。」柳臨淵涼涼的開口,讓兩個即將吵起來的弱智們一起啞火。

  李婉容笑了「我要是你的話,我就乾脆無視,反正不過就是醜聞,怕什麼。」

  「是啊,我怕什麼。婚內出軌的導演還活躍著,借著拍攝QJ女演員的導演也活躍著,我們這一行以人品談論作品沒意義。」柳臨淵覺得她的方法不錯「我是打人又沒殺人,對方不敢告我也不算犯法,道德評論這東西,在乎的人才在乎,不在乎的人算不上什麼。」

  李文棟愣了幾秒「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個傻逼被人騙了!」文承賢吼他,把他吼懵了,再吼柳臨淵「不在乎你個頭,名聲壞了你以為是什麼好事嗎!」

  柳臨淵長歎一口氣不想跟他說話「她不敢放的,她放出去代表我們就真的是死敵了,她有我的監控,我有她的洗錢記錄,我頂多是被罵,她少說也是無期,你們兩能稍微有點智商嗎。」

  「她會不會剪輯把自己剪輯掉都沒意義,她不會那麼做,能不能帶點腦子說話。」柳臨淵真心頭疼,看向李婉容「我不缺錢,我也不會幫你。」指著文承賢「他為了在我身上投射夢想,讓我幫他實現他完成不了的那些東西,他都不會讓我缺錢,你覺得你會比那傻子更有錢嗎,還是安全無副作用的。」

  李婉容也歎了口氣,十分可惜「我就像用文棟試一試,他還說可以騙騙你呢,我就說你沒那麼好騙,他不信。」

  「呀!!」

  「呀!!」

  前一句是李文棟吼李婉容的,那女人在挑撥離間。後一句是文承賢吼李文棟的,覺得親故簡直是傻逼中的戰鬥機。

  而依舊沒有說話的俞承濠也很想歎氣,柳臨淵到底藏著多少小秘密啊,這都能拍一部反轉劇了。

  李婉容的目的沒達成,但雙方也不可能成為敵人,因為彼此都有把柄,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合適的。放下筷子起身,對柳臨淵微微鞠躬「今天很抱歉」看了眼俞承濠「沒拍到他,放心吧。」

  柳臨淵笑著點頭「拍到也沒關係,我可以處理。」

  過來唱了個大戲的李婉容笑眯眯的走了,走前還抱了抱李文棟,說是歡迎回來,李文棟很像把人丟出去,到底有顧及沒動手。李婉容走了,這場『別開生面』的歸國歡迎餐也算是吃到了盡頭。

  各自散夥前,柳臨淵問今天格外憋屈的李文棟「你對我看人的眼光有什麼意見嗎?」

  李文棟翻了個白眼,拒絕回答。


122.俞承濠

  2017年的春節, 準確的說是2018年了, 今年的春節日子很巧,除夕的前一天就是2月14,情人節。這麼好的日子上演一齣鬧劇, 弄的柳臨淵和俞承濠這對情侶,在情人節的當天還要帶著一個拖油瓶一起過節。

  節日麼,就是消費的日子。路上四處都是人, 明天又是韓國最長的春節三天假期, 很多人為了避免明天返鄉的人流選擇提前一天走, 導致今天路上也到處塞車,街邊的商店更是爆滿。

  柳臨淵一向不湊這種熱鬧,就算是情人節也一樣,她選擇回家和情人一起過節,就是最棒的節日了。偏偏文承賢這個傢伙跟上來不願意走, 理由是金妍秀的外婆來了, 他不能回去。

  「她的外婆來, 你不應該陪著老人家?」俞承濠聽不懂其中的邏輯。

  文承賢看著柳臨淵想讓她解釋, 柳臨淵不想理他, 他就只能自己說「外婆想著我們應該結婚,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也不知道要怎麼跟妍秀說。」換句話說,就是他慫的不敢回去。

  一行人來的時候是坐的李文棟的車, 走的時候是柳臨淵徵用了李文棟的車, 先開回去改天他找人去他們家停車場開走。過年了, 打車很難,助理也放假了。總不能大過年的讓助理開個車過來,也太不人道。

  俞承濠和柳臨淵上車的時候文承賢跳進了後排,要跟他們一起走,事情就變成了這樣。文承賢賣慘,柳臨淵不想對此發表意見,俞承濠也就笑笑不說話了。車子開到大道上就開始堵,根本看不到頭的那種堵,預計堵個把小時都很正常。

  文承賢趴在窗戶上看車流,覺得好誇張「我們來的時候挺順暢的,回去怎麼變成這樣了。」

  「早上過來的時候才七點,現在九點半了,人都睡醒了啊。」俞承濠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伸向柳臨淵摸摸她的側臉,看她好像沒什麼精神,問她是不是困了。

  柳臨淵蹭了他的手微微點頭,飯桌上因為有事情要處理精神很足,現在放鬆下來確實有些困,昨晚他們鬧到很晚呢。俞承濠說是讓她先休息一下,文承賢關上窗戶趴在她的椅背上讓她先別睡。

  「我都忘記問你了,你和那個李婉容一直有聯繫?你們兩有什麼好聯繫的?」文承賢想要戳她的肩膀被俞承濠拍開手,想要齜牙看到他的表情又縮了回去,拍了下墊子「她想要讓你做什麼,還去威脅李文棟?」

  掩嘴打了個哈欠的柳臨淵秉持著閑著也是閑著的想法,沒理文承賢問俞承濠「之前沒告訴你是事情有點複雜,現在要不要聽?」

  「什麼事?」文承賢接了一句,視線轉向俞承濠的時候反應過來「你不知道他們的事情?」屁股往邊上一挪,坐在兩人中間「我說,我說。」特別積極。

  俞承濠覺得他興奮過度,調侃他「你這兩天是不是過的很辛苦,現在才這麼需要存在感。」

  文承賢斜了他一眼「那你要不要聽」下巴虛點了下柳臨淵「她的版本和我的版本一定不一樣,那傢伙在這件事上一點概念都沒有,說不定三兩句話就說完了。」

  相對而言更想聽女朋友版本的俞承濠,看她沒什麼反應,以為她還在困著,就乾脆讓文承賢說了。反正女朋友也再,等柳臨淵精神一點再問好了。

  並不知道自己被當成『替補』的文承賢,興高采烈的準備講故事,這個故事的頭被他拉的特別遠,一直從他和柳臨淵第一次大吵架說起。柳臨淵聽他居然從《畸愛》開始說,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他真的沒什麼講故事的天賦,這是要講一天一夜的節奏。

  俞承濠倒是覺得這個頭挺好的,讓他聽到了有些不太一樣的女朋友,幼稚又可愛的女朋友。文承賢沒有聽到俞承濠的評價,不然他一定能懟他一臉,可愛個毛,簡直有病!

  車子十幾分鐘挪了不到十米,文承賢的故事剛剛進入一個小高|潮,非常詳細的描述了柳臨淵在釜山電影節的那場作死的行為。這一段的重點是柳臨淵有多神經,而他有多義氣。

  柳臨淵插話提醒他,作為兩人友誼證據的那個在頒獎禮上讓獎盃的事件,現在還能在網上翻到新聞呢,到底是誰義氣啊。文承賢很肯定的說是自己,獎盃重要嗎?他可是頂著兇殘的親媽去守護她的人生安全的!

  「人生安全?」俞承濠意外道「出了什麼事嗎?」

  文承賢隨意的回了一句「那時候她什麼都沒有就敢拍大家都抵制的正義之戰,沒被打死全靠我。」揮揮手讓俞承濠別打岔「我這不是在說麼。」

  對於自己是個多麼有義氣的小夥伴這件事,文承賢至少花了上千字描述,柳臨淵都懶得回應他,故事才接著往下進入『一家四口』的劇情。柳臨淵笑著說他就是那個時候喜歡上金妍秀的,金妍秀那個時候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怎麼不說炫雨還在那個時候跟你表白過呢。」文承賢不滿的拆臺。

  柳臨淵指著前面招呼俞承濠「動了動了。」

  俞承濠笑看她一眼沒有追究,輕踩油門往前挪了半個車位,繼續在車流中轉頭看著文承賢,讓他繼續往下。

  往下是柳臨淵大魔王還沒有成為魔王之前,那些憋屈又無力的過往,文承賢是帶著調侃說的,柳臨淵也是帶著聽個樂子的心態聽的。唯有沒經歷過那段的俞承濠輕輕歎了口氣,有些心疼。

  「那個時候我要是能陪著你就好了。」俞承濠沖柳臨淵伸手。

  柳臨淵握著他的手笑道「你現在陪著我也很好啊。」

  情侶甜蜜的對視維持不到三秒,文承賢怒了「別做夢了,那個時候你們要是在一起,頂多就是炮|友!」

  俞承濠一愣,柳臨淵也呆了兩秒,兩人相視一笑,這個還真沒辦法反駁。畢竟,他們曾經差一點就真的只是炮|友了。

  難得懟到柳臨淵無話可說的文承賢昂著頭繼續他的故事,小可憐柳臨淵就直接跳過了,終於到了李文棟和李婉容出場的時候。準確的說這段的主要人物是李婉容,李文棟算是附帶的,因為在李婉容身邊李文棟的存在感實在不強。

  「等一下,三十億?億?」俞承濠的視線從文承賢身上轉向女朋友,再次重複單位「億?」

  柳臨淵點點頭「億。」

  文承賢剛想說話,俞承濠感歎道「雖然我一直知道你可能很有錢,但是一個晚上的進出單位為億,這個數位有點嚇人。」

  伸手往後指了指的柳臨淵告訴他「這傢伙的身價是兆。」

  「換算成美金的話就少很多。」文承賢試圖安慰俞承濠「韓元貶值了。」

  完全沒有被安慰到的俞承濠假笑「我生活在韓國。」

  文承賢無辜的看著他「那筆錢很快就花完了,我們在拍攝啊。」

  「然後正義之戰賺了更多。」俞承濠摸了摸下巴「突然有種仇富的感覺。」

  柳臨淵輕笑出聲,文承賢不知道要怎麼接話,腦子一抽開口道「那你去和妍秀聊聊?」

  「聊什麼?」

  「金錢觀啊,她就不在乎我有多少錢。」

  俞承濠鄙視他「能一樣嗎。」

  文承賢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訕笑的看著他。

  柳臨淵倒是讓兩個暫時達成一致觀念的男人們清醒一點「你們兩默認金妍秀拜金真的好嗎,男女不要差別對待啊。」

  這下使用無辜臉的人變成俞承濠了,他選擇岔開話題「所以,李婉容找你,是想要你再幫忙洗錢?」

  柳臨淵笑笑放過了他,解釋道「差不多,但這次我不打算做了,她就是因為我拒絕才去找的李文棟吧。」

  「你壓根就不應該跟她來往!」文承賢懟她,看向俞承濠繼續故事。這次就沒有那麼細節,直接就說李文棟被抓然後出國的事情。重點是明明李婉容什麼都做了,但是她一點事都沒有,那女人絕對不是好人。

  柳臨淵倒是為李婉容解釋了一句,好人壞人先不說,李婉容絕對是個聰明人。她說起了文承賢也不知道的,李文棟曾經去找過她,而他去找她的時候,李婉容已經在準備抽身了,非常會看時機,而且斷尾求生特別乾脆俐落。讓李文棟猶豫不決的數字真心不小,李婉容卻說丟就丟了,狠角色。

  「李文棟就是被李婉容帶著玩的,他有錢,李婉容有腦子,兩人合作的挺好的。要不是李文棟太貪心,他搞不好也不用鬧到出國。」柳臨淵對李婉容還是很欣賞的「只可惜他們家好像對女孩子有些意見,這年頭還重男輕女挺無聊的。」

  文承賢翻了個白眼不想跟她說話,他覺得柳臨淵純屬有病。

  俞承濠猶豫著開口「聽你的意思,你們還會來往?」

  「這次之後應該不會了,常在河邊走總會碰濕衣角,我現在有個金庫,就不用在意銀行有多少存款了。」柳臨淵看著自家『金庫』「你說呢。」

  金庫齜牙「呵呵。」

  俞承濠看著文金庫,笑問柳臨淵「以後他就是你的提款機了?」

  「也不一定,如果彌賽亞的票房達到預期,我不需要誰資助。」柳臨淵笑道「就算達不到,我手上還有至少兩部的製作費能揮霍。」

  文·金庫·承·提款機·賢讓柳臨淵搞清楚「我可沒答應你。」

  「哦。」柳臨淵淡淡的接了一句。

  文承賢很不滿「呀。」

  「怎麼?」

  「我說我不給錢。」

  「知道了。」

  「呀!你就不能讓我一次嗎!」

  文承賢叫道「我可是你金主,金主懂不懂,我是說話的人!」

  柳臨淵一臉不要無理取鬧的表情「我不是很配合麼。」

  「一點都不配合!」

  「嗯。」

  「呀!柳臨淵!」

  「別叫,吵。」

  未來金主很沒面子的和被投資人吵架,柳臨淵基本無視他。俞承濠看著他們鬧騰笑的不行,至於那些複雜的,可能會帶來危險的事情都被笑聲掩蓋,成為早就過去的故事。

  吵吵鬧鬧的一段故事結束,俞承濠心血來潮的講起了自己當兵的事情,以此來回懟文承賢鬧著鬧著就說搞不好他孩子都有了,他們兩還只是情侶。結婚歸結婚,兵役還是要去的。

  這一段柳臨淵就完全不懂了,不過文承賢十分囂張的表示,他不用服役。逃兵役這種東西能操作的地方太多,也就俞承濠這種求婚都要等八百年的人才需要擔心。財閥炫耀階級的時候忘記了自己還在人家車上,在俞承濠威脅要丟他下車的時候瞬間老實。

  來的時候不顧十幾分鐘的車程硬開了一個半小時才回去,鬧著要跟他們一起上樓的文承賢被俞承濠非常堅定的給趕走了。並且提醒他,不管外婆在不在,今天都是情人節,他難道準備丟下金妍秀自己一個人?

  說不過俞承濠的文承賢想要找柳臨淵求助,柳臨淵困著呢,壓根沒理他。最後發現實在跟不上去的文承賢可憐兮兮的走了,勝利的兵役有經驗者帶著女朋友回家睡覺,一直睡到晚上才醒。

  夜幕降臨,安靜的屋內只有床前的小夜燈亮著微光。柳臨淵迷迷糊糊醒來時身邊沒人,起床洗漱後開門出去聽到廚房叮叮噹當的,走過去看到俞承濠正在做菜,在他沒有發現時悄悄的退回去,躲到書房去了。

  自從海鮮湯之後俞承濠好像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對做飯這件事感興趣起來,手藝麼…不好不壞。要是算上心意的加成就還不錯,偶爾吃一次還有些小驚喜,經常吃柳臨淵也可以接受。但是…不要指望她幫忙。

  柳臨淵對吃什麼其實不太在意,她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類型,好吃的和好玩的對她來說算是一樣重要。但是讓她用俞承濠那種『我想要做飯給你吃』的心態下廚,真不行,她沒那個喜好。

  為愛人洗手作羹湯說起來是很溫馨的事情,不過柳臨淵覺得花錢點外賣是更簡單的事情。兩人在廚房切菜燒飯只有一年一次才叫情趣,也可以玩玩,一個禮拜一次那就是自找苦吃了。因此,柳臨淵選擇還是把廚房讓給熱愛的人好了,她就不去給對方找麻煩了。

  她的這個心態俞承濠不能說不瞭解,男朋友在臥室沒有找到人的時候,就直接去書房就看得出來,柳臨淵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俞承濠在柳臨淵心虛的送上吻的時候捏了下她的臉,他其實有點樂在其中的意思,因為柳臨淵只有在這個時候會格外的乖巧。

  比起外出吃飯的大魚大肉,家裡吃的很簡單,油煎帶魚、三文魚湯和一大碗蔬菜沙拉。韓國菜一向少油少鹽很清淡,蔬菜沙拉連醬汁都沒有就更清淡了。這不是減肥餐,就是兩人正常吃飯的量。

  俞承濠屬於保持身材習慣了,柳臨淵則是本來就吃的不算多,她更多的肚子要留給飯後水果和各種零食。而且剛起床,其實吃不下多少東西。飯桌上的聊天很平常,等下要不要一起看個電影,你想要看什麼,我想要看什麼之類的。

  兩人對於電影的口味沒什麼矛盾,各自有偏好是一定的,但沒有接受不了或者不喜歡的題材。作為導演的柳臨淵不管什麼電影,看著看著都會變成專業知識補充學習。作為演員的俞承濠好一點,但他偶爾也會研究一下別人的演技。

  飯後沒有普遍能引起吵架的洗碗問題,一般情況下是收拾好等阿姨,如今阿姨放假柳臨淵表示為了感謝俞承濠做的飯她可以洗碗。而所謂的洗碗,就是一起把飲食垃圾收拾好,再把碗放進洗碗機裡,按下開關。這是俞承濠做飯後,家裡新裝的廚房設施,以前沒有。

  科技改變生活這句話正在發揮效用時,柳臨淵和俞承濠換衣服準備出門。俞承濠左手拿著垃圾袋,右手牽著柳臨淵。柳臨淵左手在他的手心裡,右手抱著貓糧。這是每日一次的『好人好事』時間。

  俞承濠餵養的貓群從原來只有兩三隻,現在繁衍成十二三隻,柳臨淵覺得按照這麼下去增長成二三十只不成問題,因為貓只有越來越多,一點沒有變少的意思。就這十二三隻還是這兩個月多起來的,原來的被送走了。

  天氣漸漸變冷的時候俞承濠很擔心那些貓會出問題,他養貓,對貓的感情就不一樣,對貓的瞭解也比較多。比如知道固定餵養野貓對野貓來說不是好事,孩子們習慣有人喂很可能會定點聚集在一起,搞不好就會被有心人士做什麼。

  投喂到底不是領養,它們習慣餵養搞不好會降低捕獵的能力,俞承濠也不是每天都能喂,也有拍戲太晚或者家裡不開夥沒有東西吃就不喂的。可有一次俞承濠半夜回來,發現有幾隻貓在他平時餵食的小花園等著,他就開始買貓糧了。

  他倒是想要養,但也頂多養一兩隻,太多是不行的。俞承濠就給救助中心打電話,算是送走了一批。他不想用社交媒體解決這件事。一方面是擔心好事變壞事被人說是炒作,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他有愛心,但並不是愛心氾濫的類型。

  另一方面也是擔心粉絲因為他發出的訊息去養貓,但本身並不是愛貓的人。養寵物不是一時好玩的事情,需要花費時間、精力乃至金錢才行。光憑粉絲對他的喜歡,俞承濠沒那個信心她們會愛那些小動物十年八年,柳臨淵都做不到。

  柳臨淵對貓貓狗狗之類的東西沒想法,看到可愛的也會想要抱抱玩玩,但是玩可以,養就算了。非要養什麼東西當寵物的話,家裡的綠植就不錯,定時澆水鬱鬱蔥蔥的,多好看。

  愛貓人士俞承濠給流浪犬吃的也是貓糧,純粹陪伴男朋友的柳臨淵,也只是陪伴而已。兩人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沒有強迫對方接受的想法,也沒有要為此付出什麼超出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情。

  好人好事做完,四手空空的小情侶手挽手回家,昏黃的燈光把人影拉長,柳臨淵看著影子腦洞不知道怎麼的就開到了玄幻的頻道,比如影子裡藏著什麼怪物之類的,突然聽到俞承濠的問題還愣了一下。

  側頭親了親她的俞承濠重複問題「為什麼李文棟會說我是你未來的老公?」

  「他之前知道我拒絕承賢婚約的時候問我為什麼,我說我有男朋友了。」柳臨淵笑道「可能是誤會了吧。」

  俞承濠微微挑眉「那承賢說,搞不好他孩子都有了我們還沒結婚是什麼意思?」

  「隨便說說的吧,確實有這個可能啊,他年後就結婚了,很快會有孩子的。」柳臨淵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問題。

  拉著她的手放在口袋裡俞承濠笑她裝傻「明明就在考慮結婚的事情,都和身邊的朋友說了,為什麼在我面前就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我哪有。」柳臨淵想要不承認,看他的笑臉又覺得心虛,清了清嗓子移開視線看著前方「李文棟是真的誤會了,他那個人就是會想太多,你忘記了他還能想出來我們的孩子和承賢的孩子交換呢。」

  輕笑出聲的俞承濠捏了下她的掌心「那承賢就不止是誤會了吧,你如果沒說過他是不會往那個方向想的,對不對。」就文承賢那腦子,他根本不會想結婚。

  「閒聊啊,拍攝無聊的時候隨意說的,他不是要結婚了麼,我們瞎聊就聊到了這裡,隨口一說。」柳臨淵目視前方一臉沒什麼大不了。

  俞承濠卻不放過她「隨口一說是怎麼說的?說我們要結婚?還是說你因為什麼還有顧慮,暫時不打算結婚?」

  「你該不會是今天被承賢要結婚的消息刺激了吧,突然為什麼說這個?」柳臨淵盯著不遠處的路燈「不是說了,我還沒準備好嗎。」

  拉出口袋裡的手鬆開她的爪子抱著她肩膀的俞承濠悶笑「你現在特別像是被逼到牆角的貓咪,毛都炸成一個球了,非要裝什麼都沒發生。」

  「你才是個球。」柳臨淵懟了他一句,換來俞承濠的大笑,也跟著笑出來。

  結婚不結婚的話題就這麼結束,回家躺在沙發上看電影的情侶們,新話題已經是明天要不要他們幾點出發去柳臨淵家。他總覺得禮物準備的不夠多,但柳臨淵覺得他買的有點太多了,關鍵是買那麼多沒必要。

  明天是除夕,除夕是闔家團圓的日子,東亞文化裡很少有不過春節的,日本那種因為早年政府太窮沒錢過春節乾脆就沒春節的奇葩屬於少數派。韓國也是有春節的,不過韓國過春節更重要的是初一,因為初一要祭祖,祭祀之後才是家族聚餐,這一天比除夕重要。

  俞承濠初一需要祭祖的,要去長輩家裡。柳臨淵不用,他們家每年初三去掃墓或者說是祭祖。因為柳家每年祭祖都很盛大,初一是祭祀宗家,初二是各家祭祀長輩。家族的墓地是一起的,初一初二的人都太多,很多都是柳千言不願意見的人,所以他們家是初三去給過世的長輩掃墓。

  新年到男女朋友家裡拜訪是有特殊的含義的,俞承濠很早之前提出要拜訪時,本來是打算要是柳臨淵拒絕就算了,可是沒想到她答應了,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興。而柳臨淵答應的理由還挺簡單的,沒什麼不答應的理由。

  兩部電影結束,柳臨淵還不困,她下午睡的太長。俞承濠有些困了,纏著她一起睡覺。抱著IPAD回臥室的柳臨淵充當抱枕,躺在俞承濠的懷裡,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悲催的文承賢,聊著到底要怎麼和金妍秀說結婚的事情。

  柳臨淵真心覺得金妍秀搞不好早就知道這件事了,文承賢壓根就不會說謊,金妍秀在這種事情上又聰明的很。文承賢所謂的『怎麼告訴她』根本就不是問題,純粹就是他自己過不去那一關,金妍秀搞不好意外的灑脫也不一定。

  半眯著眼睛摟著她看她和文承賢瞎扯的俞承濠,突然開口問她「要是我們碰到這種事,你也會這樣嗎?」

  「嗯?」柳臨淵打著『反正都要說』按下發送「什麼事?」

  俞承濠抽走她的平板,讓她專心點重複問題「聯姻,如果你也要聯姻,你也會像文承賢那樣覺得我應該理解你,不離開你?」

  「我?」柳臨淵考慮了一下「會吧。」剛說完看到他沉下臉的表情笑了,戳戳他的眉心「為這麼無聊的事情生氣?」

  「對我們來說可能是很無聊的事情,可對文承賢不會,金妍秀接受不了的。」俞承濠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側臉「等他真的結婚,金妍秀就要離開了。」

  柳臨淵愣了兩秒,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可能,捧著俞承濠的臉離他遠了點仰頭問他「她那麼跟你說的麼?」

  「嗯,她說她不會做別人的情婦,不管是文承賢還是其他什麼人。」俞承濠拉著她的手腕親了下她的掌心「我覺得正因為是文承賢,金妍秀才會走,她喜歡文承賢,很喜歡。」就因為很喜歡,有些事就一定不會做。

  眉頭微皺的柳臨淵看著俞承濠「你是不是不高興我們瞞著妍秀?」

  「不是你們,只是文承賢,這件事他做的不對,你頂多算是幫兇。」俞承濠湊過去偷了個吻「他的想法太理所當然,他覺得金妍秀不會離開他,頂多是吵一架,或者是吵的凶一點,那些是我不太贊同的部分,但那不是我應該介入的事情。」

  「我其實也不太想你介入,但承賢是你的朋友,你一定是幫他的。」俞承濠反手摸索找到平板遞給柳臨淵「如果你想要介入這件事,那你需要提醒文承賢,金妍秀會走的,他留不住她。」

  柳臨淵看了眼螢幕,上面還有文承賢的回復『我不敢』,盯著那個回復沒有接過平板,看向俞承濠「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不是不知道金妍秀會走,也不是理所當然的就認為金妍秀會接受,而是我們都知道,我和文承賢,我們都知道。」

  柳臨淵舔了下嘴角,非常認真的看著俞承濠,第三次重複「我們都知道,我們有辦法讓金妍秀走不了。不是她能不能接受,而是她必須接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這是她第一次發現,俞承濠和她其實是不同的人,很明顯的不同,他們思考問題的方式有差異。

  她也好,文承賢也好,他們從來沒有從金妍秀的角度考慮過。因為這件事已經確定了,沒有考慮的必要。他們兩在這裡瞎扯的東西,只是因為文承賢的那個『不敢』出自於解決方法的問題。

  俞承濠放下平板,看著柳臨淵「你會強迫金妍秀?」

  「不是我,是文承賢會強迫。他單純,直線條,有時候還挺蠢的。可那只是他其中的一面,給朋友,給家人的那一面。你看到的僅僅是這一面而已,我們都有很多面,他也有,他有攻擊性的那一面。」

  柳臨淵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說,想要委婉一點,卻發現委婉不了,就只能說「我們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只有還沒得到的。我們也不知道得不到的東西是什麼,想要的自然就會得到,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無非是時間的問題。」

  「你知道金妍秀當初和文承賢在一起是因為合同對嗎?」柳臨淵看他點頭,繼續道「那份合同大部分人是接受不了的,但是文承賢接受了,太愛了是一部分,更多的是這對他來說,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這對我們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俞承濠知道她的意思,他比柳臨淵更早發現他們的不同,但他一直都處理的很好,就像聊錢,聊今天的那些不太和諧的事情,他都處理的很好。但是這次,他覺得他有必要說一點認真的,但沒辦法圓滑的處理的話。

  「如果你們那麼做的話,我是說如果文承賢要強留下金妍秀的話,那他們會變的很糟糕的。兩個人都會變得很糟糕。」俞承濠看著柳臨淵「這樣,你們,你和他也不在意嗎?」

  柳臨淵微微搖頭「你想多了,你太相信愛情,可是愛人到底是人,人是會被影響的,我們在做的,文承賢在猶豫的,都是儘量不要讓事情變的糟糕。但如果糟糕了,那就用我們的方法去解決她。那不是什麼好方法,我知道,文承賢也知道,但那是最有效的方法。」

  「金妍秀同意是最好的,她同意什麼都不會變,不管是她和文承賢的關係,還是她現在的生活都不會。文承賢和那位柳小姐談論過這些了,柳小姐並不介意,事實上如果柳小姐介意的話,那新娘也不會是她。」

  俞承濠輕歎了口氣,勾著柳臨淵的脖子把人抱在懷裡「我不想說下去了,你會生氣的。」低頭吻在她的發頂「但是我好像知道你為什麼猶豫結婚,因為是我對嗎,正因為是我,你才會猶豫,因為你擔心我們會變。」

  「你不怕愛情,你也相信愛情,但是你不相信婚姻,或者說,你覺得婚姻不應該和愛情夾雜在一起。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想,可能是你經歷過什麼不太成功的婚姻,看過那些婚姻背後的不堪。」

  「但我們不會的,我不會因為結婚就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你也不會因為結婚就改變。婚姻對其他人,對文承賢來說都包含了比愛情更複雜的東西,可是我們是不一樣的,你相信我,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不會變成那樣。」

  柳臨淵趴在他的懷裡,伸手摟著他的腰,低聲的嘟囔「那我們一直戀愛不是也很好嗎。」

  「你在害怕什麼呢,害怕我們的愛情會因為婚姻變質?不會的,我們不是因為那些東西結婚不是麼。我們只是因為我愛你,你愛我。一直戀愛不好,我不喜歡,我更喜歡你成為我的妻子,我成為你的丈夫。」

  俞承濠覺得柳臨淵像個手裡抓著糖果,就是知道糖果太美味,才不敢吃下去,因為吃了就沒了的小朋友。可是糖果不吃到嘴裡,誰知道它什麼時候化了,誰知道它到底有多美味呢,不吃不是更可惜嗎。

  柳臨淵收緊手臂不說話,俞承濠慢悠悠的順著她的頭髮,也不催促等著她自己想清楚。柳臨淵其實早就想清楚了,她只是還差最後的那一秒下定決心的時刻,因為餘生真的太長,長到她看不到盡頭。

  「我其實不喜歡你的通稿,你和女演員的。」柳臨淵把頭埋在俞承濠的懷裡,聲音悶悶的「我說沒關係我不在意,也沒有騙你,我真的沒關係。但我還是不喜歡,我只是沒有說而已。」

  俞承濠低聲笑道「我知道,你相信我所以你說沒關係,但相信我不代表別人說什麼很般配你不會生氣。我也一樣啊,我知道你和很多人都沒什麼,但是看到你和他們有來往還是會在意。」

  「嫉妒啊,我們都會嫉妒,我不說嫉妒因為那會讓你不耐煩,你不說嫉妒,因為那聽起來很無理取鬧。我們都一樣,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法試探著和對方相處,這個不是早就說過了麼,為什麼還在乎呢。」

  柳臨淵左右轉著頭蹭著他的胸膛不說話,俞承濠笑的胸腔微微震動「其實你早就知道這些都不是問題,你只是想要找個理由說服你自己,還不能結婚,還有什麼讓你覺得不對,是不是?」

  不說話的柳臨淵拒絕回答,俞承濠笑歎一口氣「我這裡有兩個答案,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那個答案聽。」低頭親了下懷裡的小姑娘「第一個答案,是沒關係我們慢慢來,你的那些不安全感,沒確定的事情我都可以等,等到你覺得確定了,安全了,我們再繼續。」

  柳臨淵想要說好,俞承濠輕拍了下她的肩膀讓她先聽完「第二個答案就沒那麼好了,但是就像你說的,很真實,因為人會變。我也會變,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變,說不定明天就變了。」

  「如果你一直想著我們的時間還很長,可以慢慢來,那我得提醒你,我們的時間並不長,很快的。我的耐心是偽裝出來的,我也會急躁,我也會不高興,我也會有一天沒那麼理智同你說這些。」

  「到那個時候,我會想,你到底是不願意結婚,還是不願意嫁給我。」俞承濠把柳臨淵要抬起的腦袋按回去「我們很像,我們都喜歡掌控自己的人生,我們都不喜歡被對方牽著鼻子走。掌控權不再手上時,我們都會不安。」

  「但是,柳臨淵xi。我們其實很不一樣,你擁有很多很多的愛,你非常大方的把那些愛分享出去。你連那一點點的不安全感都像小孩子要糖果,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應該得到。我不行,我一直都不行。」

  「我們家一度是要我養家的,那很辛苦,是你可能想像不到的辛苦,雖然那段時光很短,真的非常短,但我記得很清楚。所以我其實很內向也很冷漠。我是因為環境逼著自己外向的人,我是想要隱藏冷漠才讓自己溫和的人,我們是不一樣的人。」

  「這些不一樣才是我喜歡你,想要靠近你,想要在你身邊,想要牽著你的手告訴所有人,這個人是我的。而你喜歡我,你想要把我藏起來,當成一個自己的寶貝,那不行,我會不開心的。」

  俞承濠抬起柳臨淵的下巴,笑容滿面的看著她「你看,我也有你不知道的那一面,這一面有攻擊性,這一面是我不想給你的看到的,但你不討厭,對嗎。」

  「你…不會讓我不高興,對不對。」

  窗外是漫天的繁星,窗外是即將到來的黎明。窗外是這一年最後的一天,也是新年即將到來的一天。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朋友都很喜歡童話, 所有的童話開頭或許不一樣但是結尾總是差不多的, 王子和公主幸福快樂的結婚了。婚後呢?婚後是另外一個故事。為什麼沒有婚後的故事?因為童話是大人寫的,而所有大人都知道,婚姻是沒辦法變成童話的。

  婚姻是把所有傳奇的故事最後都變成事故的存在,所以大人寫的童話裡, 結婚就是盡頭。看故事孩子長大了,不止自己長大, 身邊的朋友們也長大, 長大了不在看童話了,看的是身邊的人和事, 看的是能上新聞的事故。

  那些東西都告訴長大的孩子們,婚姻,並不是值得期待的事情,或者說越值得期待, 越神聖,越不敢去背負。害怕神聖被毀滅,害怕期待消失,甚至擔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去背負那些。

  這大概是柳臨淵在猶豫的, 很小女生,很孩子氣,也很現實。她喜歡俞承濠, 這點毋庸置疑, 可這份喜歡牽扯到婚姻總覺得哪裡不對, 哪裡還不夠讓她確定。俞承濠發現了這點,所以從溫情滿滿的男朋友,變成或許有一天會分開的男朋友,他露出了一點攻擊性,給退縮的女朋友壓力。

  兩個人相處說破天都要遵循一個規則,不是你進我退就是我退你進,沒有人會一直退的,那也太奇怪了。當然也不可能有人一直前進,同樣很奇怪。好的愛情未必是五十對五十,但一定不會是懸殊太大,不然分開是遲早的事情。

  俞承濠的推拉技巧一向靠譜,柳臨淵屬於自願入坑,沒什麼誰套路誰的說法。如果有,那也是自願入坑的柳臨淵給了套路小王子俞承濠機會,就像現在這樣。

  除夕當天一大早兩人到了柳臨淵的爺爺奶奶家,進門沒多久俞承濠就被老太太拉著,親親熱熱的聊的可開心把柳臨淵都丟到一邊。場面其實有點像柳臨淵去俞承濠家的狀況,俞承濠是親生的,柳臨淵變成領養的了。不過那也只是女人們,爺爺和父親還是很有理智的。

  兩撥人分坐在餐廳和客廳,老太太和金秀雅拉著俞承濠在餐廳,說著一些最近過得怎麼樣,好久沒來吃飯了之類的話。柳臨淵則是和柳千言還有柳明旭在客廳,說彌賽亞的事情。兩邊距離不遠不近,大聲一點彼此聊天的內容都能聽到,但是故意小聲的話就聽不清了。

  柳千言就故意小聲的問了柳臨淵一句「除夕帶人回來是什麼意思?」

  「我要說什麼意思都沒有你相信嗎?」柳臨淵反問他。

  柳明旭讓女兒看看那邊的兩位女士「我們信不信好像不重要了,她們肯定是不信的。」

  柳臨淵轉頭看了一眼覺得無法反駁,端著咖啡杯敲了下杯壁轉換話題問柳明旭「我聽說你又辭職了是為什麼?」

  親爹還是接受了首爾大學的邀請再次拿起教案成為柳教授,可這個教授當了沒幾個月就辭職了。其實按照道理說柳明旭想要做什麼無所謂,教授也好閑賦在家也行。可柳明旭不是能閑得住的人,他辭職肯定是有事情要做的。

  「還能是為什麼,他還是想要參政。」柳千言涼涼的接了一句,鄙視兒子的同時對孫女說「你的彌賽亞最好再他再次參選之前上映,不然到時候沒多少人對你的作品感興趣,全想問你參選的事情了。」

  柳臨淵驚訝的看著柳明旭想要說他為什麼那麼想不開,柳明旭笑著解釋「我沒有打算從政,只是想要休息一下,慢慢來。而且我也沒辭職,只是從教授變成來客座教授,上課變少了,約束也少了。」

  「哪個教授會和在野黨來往的那麼密切,你們已經從執政黨變成在野黨了,現在是打算翻身?」柳千言才不相信他的話「都有人跑過來問我有沒有想法去選個協會理事了。」

  柳臨淵笑問他「導演協會?」看他點頭更想笑「還是算了吧,你肯定不喜歡。」

  必須不喜歡的柳千言指著柳明旭對柳臨淵說「要不是他最近活躍的那麼頻繁,也不會有人明知道我不喜歡還來找我。」

  柳明旭笑著接了一句「那個應該跟我無關,我只是見朋友,剛好朋友有身份而已。」

  柳千言嗤笑一聲不理糟心的兒子,問柳臨淵「定下檔期要什麼時候首映了嗎?韓國首映還是全球首映?」

  「應該是韓國首映,先確定民眾對影片的觀感再說,不出意外應該是在三、四月左右,我…」柳臨淵看柳明旭表情不太對,問他「時間不好嗎?」

  柳明旭直接點頭「不合適,那兩個月黨內會出事情,媒體的關注點應該不太能注意到你。想要得到關注度,還是避開那段時間的好。」

  「我說什麼來著,你就是打算回國會,不然黨內發生什麼你怎麼知道。」柳千言吐槽的同時,倒是很認同兒子的話,看著柳臨淵「這兩年政局本來就混亂,媒體跟瘋了一樣,你還是避開這些事情,讓CJ的人往後再推推。」

  柳臨淵有些猶豫「我想去北京電影節,再往後推的話時間就對不上了。」

  「北京電影節?那好像沒什麼名氣,怎麼想要去參加那個。」柳千言讓她換一個「上海電影節不是更好,時間合適,也是A類的,評委和觀眾好歹專業一點。」

  柳明旭想了想,問她「你是想要借那個電影節進入中國市場?」

  「也不算,算是打個前哨戰為之後的作品鋪路的。彌賽亞性質比較特殊,宗教題材應該不可能通過中國的電影審核機制。」柳臨淵說柳明旭猜的不算對,告訴柳千言「北京確實不太有名,但上海也太久了得等到下半年呢。」

  「上半年拿的出手的電影節不多,有那麼一兩個出名的還是評選去年的作品,我這個算起來應該推到下半年等電影節更合適,但是沒耐心慢慢等,拍完了我就想趕快上。」

  柳千言說她太急躁,但也幫她想怎麼處理,電影節對電影來說是比任何媒體對外發新聞都要好的宣傳,能拿獎就是更好的宣傳。他在作品上很純粹沒錯,可這不妨礙在作品宣傳的時候做應該做的事情。

  「我記得有個金像獎好像不錯?」柳明旭不太確定的看著兩個專業的導演「那個怎麼樣?」

  柳臨淵剛要說話,柳千言鄙視兒子「金像獎是四月的,而且評選的也是去年的作品,它和我們的大鐘差不多,都算是只能在自家地盤玩的東西,也就那樣吧。」

  「這麼說真的合適嗎,至少在亞洲還是有影響力的。」柳臨淵笑著為曾經代表亞洲電影的獎項說了句話,雖然它確實慢慢沒落了。

  柳千言斜了她一眼沒懟她,問柳明旭「你們要搞什麼事情?要是鬧的不大,她就正常上映好了。」

  「五月的百想怎麼樣,直接在百想首映,當百想的開幕電影。」柳明旭沒回答他的問題,給女兒建議「你應該進得去百想,進不去的話我讓人打個電話。」

  隨便在百想自由出入的柳千言表示「百想算什麼電影節,別瞎出主意。」轉頭警告柳臨淵「你去青龍當開幕作品我勉勉強強能接受,百想不准去,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電影和電視劇混在一起,都不知道是幹什麼的。」

  柳臨淵對百想倒是沒有柳千言那麼深的偏見,能去百想開幕也不錯,至少宣傳上省了一大筆,百想自帶流量的。只不過對兩位元大佬常識性的錯誤很無奈「百想是頒獎禮,頒獎禮哪來的開幕電影,那又不是電影節。」

  從來沒考慮過電影要在哪首映更合適的大佬柳千言疑惑「沒有嗎?」

  壓根也不用考慮電影節什麼的大佬柳明旭笑道「那就讓他們今年加一個好了。」

  「別鬧了,我就算需要熱度也不是這麼個炒法。」柳臨淵讓兩位大佬消停點,說點現實的,問爸爸之前避開爺爺的那個問題「黨內會出的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嗎?要是可以的話,你不妨告訴我,我看有沒有必要避開首映。」

  柳明旭喝了口咖啡沒說話,餐廳的笑聲突然變大,三人的視線一起看過去。俞承濠不知道聽到了什麼雙手捂臉好像很害羞的樣子,兩位女士笑的前仰後合的。柳臨淵笑歎了口氣,她真的沒有什麼解釋為什麼除夕帶人回來的必要了。

  收回視線的柳明旭放下咖啡杯輕咳了一聲,讓父親和女兒的注意力的轉回來,對柳臨淵說「倒也不是不能告訴你,只是那不是一個女孩子方便聽的事情,我不太確定要如何說。」

  「作為一個帶女兒去會所的爸爸,你這句話很奇怪。」柳臨淵笑道「直接說吧,沒什麼要如何說的,就直接說好了。」

  柳千言跟著補充了一句「她又不是小姑娘,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還有什麼不能告訴她的。」

  「好吧。」柳明旭笑笑「說起來這件事還和你有點關係」看著柳臨淵「你還記得當初正義之戰的時候,你用性|騷擾為理由為電影造勢嗎?」看她電影繼續道「這次是差不多的事情。」

  柳明旭抬手看了眼手錶「兩個小時候那位女士的閨蜜會上訴二審,她不滿前天定下的二十年的判決,想要從三星的那個案子為前例,打緩行。檢察院會找理由駁回,但是不會成功,二審一定會再開庭。」

  短短的幾句話蘊含了太多的信息量,需要翻譯一下。首先要解釋的是所有政府部門在春節都是放假的,值班的人員裡不會有大佬在,而上訴再通知大佬們,再開會定論需要時間,所以兩個小時是預估的上訴審理時間。

  接著是前前後後折騰一年多的閨蜜事件在前天(2月13日)定下一審的判決,閨蜜定罪二十年。可能會有人疑惑為什麼只有那麼少的時間,但事實上不討論引發的政局動盪,單純看檢方提供的證據,二十年算長的。畢竟沒有直接證據那位閨蜜到底做了什麼危害國家的事情,更牽扯不上左右政局那麼誇張。

  這個按下不說,最重要的是三星的那個案子,韓國有三星共和國的別名,三星太子李先生鋃鐺入獄可以說是堪比那位元女士更誇張的消息,他被指控的罪名比閨蜜兇殘多了,直接就是行賄,給國家領導人行賄。而且是有直接證據可以判個無期的金額。

  但李先生一審判決不過是五年,就這樣還是上述進了二審,二審更給力了,當庭釋放(緩行)。這裡有個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在他被釋放的時候媒體雖然嘲諷的力度不小,但官方媒體參與者幾乎沒有,網路和國外的媒體更多。

  在一眾因為那位女士下臺被牽扯的人中,李先生不是唯一一個脫身的,但他是脫身脫的最乾淨,而且是最快的。並且他也是,在眾多民眾遊|行反對執政黨的時候,少數沒有被群眾謾駡的。因為太多的群眾或多或少都能和這個集團扯上關係。

  僅僅一個荒唐不足以描述這件事,但柳臨淵已經很習慣這種黑色幽默了。也因為李先生的二審判決堪稱絕地翻盤,那位閨蜜不滿一審判決上訴二審也就不算什麼了,要知道李先生之所以被關,檢方指控的就是他給閨蜜以及那位女士行賄。只不過,閨蜜到底不是太子,差的遠呢。

  「黨內會用閨蜜做文章,指責現任執政黨的無能。很多人在為女士奔走,只要一天不判刑不定罪,一天黨內的利益就還能被維持。我們隔壁鄰居現在有點緩和的意思,經濟問題暫時穩定,不需要人頂包了。目前在位的這位並不讓人喜歡,有人想要拉他下臺。」

  柳明旭輕聲說著基本等同於過河拆橋一樣的話,看兩人思考的表情再往下說「檢方這兩年太活躍,現任的檢察院長官想要加大國自己在國會的話語權,很多人不滿,尤其是青瓦台對他們很不滿,去年兩方動用重武器對峙鬧的很難看。」

  「正義之戰的性|騷擾輿論戰是個很好切入點,這次會有檢方內部的人出來檢舉內部人士性|騷擾,官方媒體跟進,青瓦台會牽頭組成內部審查組,就像去年檢方檢查青瓦台一樣,今年他們要進檢察院內部要所有高層長官的資料。」

  柳千言抬了下手讓他先停一下「所謂的內部人員檢舉內部人員是什麼意思,一個檢察官檢舉另一個檢察官性|騷擾?」看兒子點頭都無語了,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要說什麼,看向柳臨淵。

  「劇本都不敢這麼寫。」柳臨淵只能這麼說,看著柳千言「果然現實才是最好的素材。」這是什麼奇葩的展開,整個檢察院系統都會變成笑話的。

  比起柳臨淵看到的表面消息,瞭解更多政治齷蹉的柳千言還是有些疑惑「內部檢舉是不可能鬧到媒體上的,檢察院內部有自查機構,鬧到媒體上也太刻意了。那位檢舉的檢察官小姐這麼做也是要得到什麼的吧,難道只要錢?不可能啊。」

  做到檢察官的這個位置,在因為什麼錢做出毀前途的事情也太腦殘了,可是不為了錢還能為什麼?名?這個做不到。因為在職人士檢舉在職人士鬧到媒體上,檢舉者就可以自動離職了,如果鬧的很凶檢舉者甚至連專職律師都做不到。

  柳明旭給了個名字「安泰根」。

  這一個名字解釋了所有,柳千言立刻就懂了。但是柳臨淵沒聽懂,需要兩位元大佬再解釋一下,她雖然不是政治小白,但對政治的關心度還沒有到達誰的名字都記得的程度。

  「安泰根是法務部監察局的局長」柳明旭剛說完看到柳臨淵驚訝的表情又補充了一句「前局長,因為行賄引咎辭職。」

  柳臨淵一句大佬還沒感歎出來,就已經不用說了。她想起來這位是誰了,因為這位身上有個很搞笑的罪名,行賄。請注意,不是別人給他行賄,是他給別人行賄,而且不是給上司,是給下屬。

  這個弱智一樣的事情起因於一次聚餐,安泰根給下屬發放紅包,金額最多也不過是一百萬(6200RMB左右)。這真的就只是個紅包,年終獎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業績獎金,但是被人檢舉了。之後就是引咎辭職,簡直不能更慘。

  這是媒體報導都是以反諷的態度說的,柳臨淵當初看到報導的時候只有一個想法,這絕對是政黨鬥爭的犧牲品,要不然也太倒楣了。同時也感覺韓國挺神奇的,行賄上億的隨隨便便就放了,還沒人說什麼,發個紅包引咎辭職還人人喊打。

  之所以說這段主要是在解釋安泰根已經辭職,不管他之前多麼大佬,現在也就是個普通人。而能向媒體操作的地方就在於,安泰根是頂著前大佬身份的普通人。檢方內部檢舉當然不能進入媒體流程,但是在職檢察官對媒體說,我已經辭職的上司騷擾過我,這個是可以在媒體上說的。

  看起來特別的繞,簡單理解一下就是在鑽內部檢舉的空子,內部檢舉限制的是在職人員,辭職就不算在職了。可辭職並不影響一位檢察院內部長官騷擾下屬這麼荒唐的事情,足以引爆所有媒體的關注度。

  同時也代表「那我真的要避開三、四月,至少能鬧兩個月以上。」柳臨淵看向父親「但是這件事你們打算怎麼收尾呢,民眾對政府的信任已經很糟糕了,再這麼做會更糟糕的吧。」

  「把明星推出去轉移視線就好了,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幹。」柳千言咂巴著嘴跟孫女說「性|侵犯在圈內最多,隨便丟一兩個有名的,認知度高的明星出去鬧一下,民眾的關注點就會被轉移,我早就說我們國家沒救了,政客不關心,藝人關心的倒是多。」

  柳明旭笑道「不是我們,我和這件事沒什麼關係,我現在只是一個閒散人士,在家過退休的日子的。」

  「呵呵。」柳臨淵向退休的閒散人士發射『友善的笑臉』。

  柳千言直接是冷笑「你就慢慢閒散吧,也別出去亂晃了。」

  「我這幾天確實沒怎麼出門。」柳明旭笑笑,看著柳臨淵把話題拉回來「那你首映的事情要怎麼辦,還是去百想吧,讓他們加一個首映好了,能幫你宣傳。」

  柳臨淵實力拒絕「不要,百想也不過才是五月,你們事情說不定要鬧多久。牽扯到明星很容易越鬧越大,大家以前不說是害怕,你們起了頭總有人會因為看到了希望孤注一擲的跳出來,拔出蘿蔔帶出泥,沒那麼簡單。」

  「你不用那麼委婉的告訴他小心失控,他對媒體的威懾力比你大,他真的想要控制媒體,那些人一個字都不敢往外報。」柳千言斜了兒子一眼,對柳臨淵說「還是考慮一下你自己吧,首映定在暑假怎麼樣,商業片,沖一把票房。」

  閒散的能控制媒體的柳明旭先生覺得暑假不太好「定在國家電影保護月好了,可以讓人給你開全國的場子,增加排片量。」

  「不要,會被人罵的,我在圈內的名聲還不錯。」柳臨淵再次拒絕,打算還是自力更生好了「我去和CJ的人再商量商量。」

  所謂的電影排片量很好理解,就是去電影院買電影票的時候,一家電影院有十個放映廳,九個在放彌賽亞,那買票的人為了不用等,會直接買彌賽亞。這是最直觀的能增加票房的方法,也是大導演、大製作、大發行公司經常會幹的事情。

  但是這一招真的很不討人喜歡,容易被罵吃相難看。雖然柳臨淵想要電影票房好一點,哪個導演都這麼想。不過她還沒有缺錢缺到那個地步,彌賽亞也不可能連本都收不回來,沒有這麼坐的必要,

  柳千言突然眼睛一亮「去坎城啊,五月是坎城的時間。」看著愣住的柳臨淵「你怎麼會沒有想過去坎城?那才是最適合你的舞臺,尤其是彌賽亞是特殊宗教題材,很容易出頭。」

  「因為題材原因?西方對奇怪的基督教一直很不滿,當年教皇從我們國家離開的時候也不是很愉快。」柳明旭望著柳臨淵「是不是擔心這個?」

  揮手讓他不要插話的柳千言問柳臨淵「宗教雖然是問題,但你的成品你自己也看了,拍的非常有意思,你一直在隱藏作品裡的對宗教的觀感,但是也做到了,讓該看到的人看到你對宗教的想法。」

  「詆毀基督教在西方國家確實不討好,詆毀宗教是另外一回事,搞不好能碰到有相同想法的評委,這不會是你的減分項,它搞不好是你的加分項。去坎城,坎城能讓你得到任何你想要的宣傳,送去競爭開幕式電影。」

  柳千言看柳臨淵不說話,輕輕踢了她一腳「想什麼呢,難道還有比坎城更好的選擇?」

  沉默半天的柳臨淵慢吞吞的回了一句「我沒想過。」看他們不解的神情重複道「我沒想過去坎城。」

  對視的父子一起看向小姑娘,柳千言好奇的問「為什麼沒想過?整個上半年除了坎城還有什麼其他的電影節值得去?」

  「不是,我是說,我。」柳臨淵指了指自己「我,我去坎城,我去?就只是我的彌賽亞?」

  柳明旭好像懂了「你沒信心?當初正義之戰你不是去了很多電影節嗎?連奧斯卡都去晃了一圈。」

  「那怎麼一樣,我那個時候以為全世界都是我的啊,地球繞著我旋轉好不好!」柳臨淵叫了一聲。

  這一聲叫的有點響亮,餐廳的人也都聽見了,整個屋子的視線都集中在『地球的中心』身上。大家因為這句話安靜的時候,被盯的很尷尬的柳臨淵又沖他們喊了一句「幹什麼,誰還沒有以為自己是主角的時候了。」

  「有∼」老太太大笑「有有有,我們家孩子就是主角!」

  金秀雅捂著嘴輕笑,柳明旭也勾起了嘴角,笑的很慈祥。

  俞承濠輕輕的給她鼓掌「你就是主角沒錯。」

  一大家子都是笑鬧的態度,唯有柳千言畫風不太對「你還是宇宙的中心呢,旋轉什麼鬼東西,你也不怕頭暈。」揮手讓餐廳的人不要摻合,打了下柳臨淵讓她別發瘋「好好說,那你現在怎麼沒信心了,真的被轉暈了頭?」

  柳臨淵舔了下嘴角,試圖解釋「不是說沒信心,是我瞭解自己,也看得見世界,不再以為世界只有我眼前的這麼點東西,家國很大,韓國只是世界版圖上一個小點,我也只是一個小點,在國內頂多說還行,放到國際上就不一樣了。」

  「拍正義之戰的時候我真認為它是一部沒有理由不獲獎的作品,我拍了大家都不敢拍的東西,我對抗了大家都不敢碰觸的權利中心,我甚至冒著生命危險在和半個國家機器做對,我有什麼理由不獲獎。」

  「電影麼,說到底也就是個娛樂作品啊,獎項更多的是政治訴求的體現,藝術很喜歡和苦難結合在一起,好像歡樂就達不到藝術的層面。我拍了一個誰都無法解決的苦難,它是這個社會發展到今天必然的惡魔,我們一手創造出來的惡魔。它當然應該獲獎,沒獲獎是那些評委腦子不好。」

  柳臨淵卡著柳千言,想要告訴他自己不是沒信心「可即使是正義之戰那麼題材那麼好的作品,我還是沒獲獎啊,國內的最佳導演我都沒拿到更別說什麼國際上的了,彌賽亞很好,可彌賽亞有硬傷,我拍的就是一部商業片。」

  「整個電影的格局和框架都是按照商業片的路線走的,連情節設置都是為了觀眾服務。電影節的那幫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作為藝術的盛會,商業片自動被排除在外,小眾的才叫藝術,大眾的只是爆米花片。」

  非常認真的表達自己長大了這件事的柳臨淵,被柳千言萬分嫌棄的鄙視「你就是沒信心,還找那麼多理由!誰告訴你題材好的電影就能拿獎了,誰又規定拿了獎的才是好電影?」

  「照你這個標準,你的作品到底是拍給你、拍給觀眾還是拍給評委看?照你這個標準多少電影不值一提,算不上是好作品?熔爐難道不算?它也沒什麼獎,國內國外都沒有,難道它就是糟糕的不值一提的作品?」

  「如果當初我是你這個想法,我也不用拍電影了,浪費這個時間幹嘛。不要為自己的沒信心找藉口,沒有就是沒有,想辦法讓自己有才是重要的,而不是為自己找一大堆的理由。」

  柳明旭咳嗽一聲「父親。」

  「你閉嘴,人你都沒有管教過,光會護著有什麼用,她能自己想清楚?」柳千言讓他安靜點,看著柳臨淵「你可以不相信評委,你可以不相信我,你也可以不相信觀眾,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你要有底氣相信自己。」

  「世界就是圍著你轉的又怎麼了,你是你的世界的主宰,它就應該圍著你轉。」柳千言說的斬釘截鐵,頂著滿頭白髮說著多少中二的少年,都沒有他這麼有底氣說出口的話。

  柳臨淵看了眼對她攤手表示愛莫能助的父親,再看看老爺子一臉『天老大我老二』的囂張臉,想要歎氣「我們沒有在拍熱血橋段,就不能正常點說話嗎,這樣感覺很蠢啊。」

  「我看你是找打。」柳千言打了下她的後腦勺「為什麼沒信心去坎城,我要是評委給彌賽亞一個開幕電影是絕對沒問題的!」

  「親爺爺,我去還不行麼。」柳臨淵覺得柳千言進入了胡攪蠻纏階段「我肯定去,等下就打電話給CJ,讓他們送片子去參選,在坎城上首映。」

  柳千言滿意的用剛打過腦袋的手摸她的狗頭「這還差不多,要是坎城的評委不給你一個好結果,我去組委會投訴他們暗箱操作!」

  柳臨淵給他豎了個拇指「你贏了。」

  老爺子昂首挺胸,剛準備表達一下『勝利感言』,柳明旭突然開口問柳臨淵「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嗎?」看她不明白,笑道「柳臨淵的臨淵,你知道這個出自哪裡嗎?」

  「臨淵羡魚,不如退而結網?」柳臨淵看著他「站在河邊想著魚不如去結網抓魚?」

  柳千言笑著搖頭「你只說了一半,臨淵羡魚,不如退而結網的後面還有一句,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前一句的重點在結網,後一句的重點在抽薪。前一句是只想著得到什麼,不去做是沒意義的;後一句是做事要考慮什麼是重點,要想讓沸騰的湯水涼下來,最好的辦法是抽掉柴火。」

  「釜底抽薪這個詞指的就是從根本解決問題,你答應我去坎城不是不好,但你應該做的是為你自己去坎城。你得相信坎城失去你是它的損失,不是你還不夠資格,明白這個意思嗎。」

  柳臨淵遲疑的點頭,看著柳明旭「爸爸好像不是想說這個。」

  「你出生的時候我們想過很多名字,選擇這個是你母親想的。」柳明旭看著愣住的柳千言,低頭笑笑「她是很直接的人,她只想要你能快樂,所以那不是一個很複雜的意思。」

  「柳臨淵的臨淵是想要讓你知足常樂,想要擁有河裡的魚不是我們的想法,我們想的是你不要去羡慕河裡的魚,因為你擁有的遠比你值得羡慕的東西要多得多,所以不用結網也不用羨魚,只要臨淵看著你想要看到的漂亮東西就好了,你會得到它們的,你有我們。」

  柳臨淵覺得這個解釋有點太扭曲,感覺像是從一大堆不上不下的名字裡,努力選了個還說得過去的。柳千言低歎一聲沒說話,大概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位女士。

  柳明旭繼續道「所以你不用妄自菲薄,覺得正義之戰很好,現在這個彌賽亞不行,我覺得都很好,你的作品就是最好的。」

  真不覺得自己是沒信心,頂多算是看清楚世界之後做出的正確選擇,可兩個人都在給她補充信心,弄的柳臨淵有些想笑「我倒是覺得我的名字可以有另外一個意思,臨淵羡魚可以是知足常樂,也可以是樂天知命。」

  「站在水邊與其看著魚不如去結網,好歹能抓兩條。」柳臨淵看向柳明旭「可我已經有你們在為我抓魚了,為什麼我還要結網,還要慢吞吞的一步一步往上走。」轉向柳千言「因為生活還在繼續,生活就是一張慢慢織成的網。」

  「這個網裡有你們為我捉到的魚,也有我想要自己捉的一些,織網不是那麼複雜的事情,織網也可以很有意思。我不是沒有信心,我在享受織網的樂趣,慢慢來,不著急,一步一步走,走的更穩啊。」

  柳千言愣了,柳明旭笑著起身拍拍她的小腦袋「好吧,爸爸會看著你慢慢編織一張屬於你的網。」說著拿起咖啡杯準備去到咖啡。

  俞承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走過來了,伸手去接他的杯子,看了眼茶几上的三個杯子,把柳明旭的杯子放下轉身去把咖啡壺拿過來,給他們一人到了一杯,在柳臨淵邊上坐下了。

  柳千言端起咖啡杯問他怎麼過來了,看向餐廳那邊沒人了。俞承濠說奶奶和阿姨去準備午飯,讓他過來陪他們一起。

  「你要是再不過來,我就以為我們家來了個兒媳婦了。」柳千言笑他「哪有男朋友丟下爺爺和父親去和奶奶她們聊的,還聊的那麼開心。」

  柳臨淵挑眉問他「難道是嫉妒了才這麼說的麼,奶奶跟你可沒有聊的那麼開心。」

  「不要這麼和爺爺說話,不禮貌。」柳明旭笑著幫著親爹說了女兒一句「爺爺在教他。」

  俞承濠笑著把柳臨淵的咖啡杯遞給她,讓她喝咖啡沖柳千言點點頭「您說的對。」

  柳千言咳嗽一聲,脾氣不好的人碰到太順著他的人一般都發不出火,瞄了眼柳明旭不說話。柳明旭很自覺的接過話頭,笑問俞承濠一些聽起來就知道不想和對方聊天的話題,非常客套的今天天氣不太好。俞承濠接的倒是挺自然的,說是太冷了,確實沒有太陽出來的好。

  兩人你來我往就天氣好不好這件事扯了得有三、四分鐘,聽的柳臨淵很無聊的同時,柳千言也不太想聽。老爺子的屁股剛抬起來要走,柳臨淵先打斷了這個聽不下去的對話,拉著俞承濠起身,說是帶他去看看後院。

  冬天後院有什麼看的?

  沒有。

  跟著女朋友出來看後院一個個醬缸的俞承濠,半委屈半撒嬌的說柳明旭不喜歡他,柳臨淵想說不是,又說不來,只能開口說「爺爺喜歡你啊。」

  「老師比較喜歡作為演員的我。」俞承濠笑道「他們都更喜歡你。」

  理所當然點頭的柳臨淵摟著他的手臂笑道「我也更喜歡你。」

  兩人嘻嘻哈哈的說了堆沒營養的話,俞承濠突然話題一轉「我可以是你的網。」看柳臨淵沒反應過來,湊過去親了她一下「不管你想不想要魚,我可以變成你織的網,陪伴你,幫助你,我們一起往前走。」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這又是逼婚的新套路?話說,你最近是不是開始急了,為什麼感覺你的套路越來越多呢,不管什麼事情都能往結婚的事情上面說?」

  「那你要不要猜猜看,我是因為什麼開始急切的?」俞承濠看著她「很簡單的謎題哦,特別簡單,簡單到你一開始就應該發現的,但是你一直忽略了,所以我變的更急了。」

  歪著腦袋看他的柳臨淵笑問「猜中了我有什麼好處嗎?比如你不再說這件事?」

  「那不行,我要一直說到你答應我為止呢。」俞承濠摟著她的肩膀左右晃了晃「猜中了你就擁有我的全世界,你就是我宇宙的中心,一直圍著你旋轉。」

  柳臨淵一臉驚訝「我難道不是嗎?」

  俞承濠一愣哈哈大笑「是∼」


124.俞承濠

  俞承濠所謂的謎題其實特別簡單, 簡單到柳臨淵其實早就知道, 就像俞承濠說的那樣,她只是忽略了而已。俞承濠的急切來自于文承賢,他要結婚了。

  「我結婚和你有什麼關係?」文承賢一臉迷茫「我又不是娶你…等下,他該不會還在想什麼婚約?太無聊了吧!」

  柳臨淵笑看了眼不遠處的正在和金妍秀研究煙花的俞承濠「他一直都挺小心眼的, 只是裝大肚而已。」

  文承賢翻了個白眼往躺椅上一倒「隨便你們。」

  在韓國除夕雖然沒有初一重要,但也算是個節日, 中飯兩位小情侶是在柳千言那裡吃的, 晚飯他們去了俞承濠家,關於待遇問題沒什麼好說的。柳臨淵和俞承濠一家都相處的很好, 包括姐姐。

  兩家吃完飯,剩下的就是情侶時間了。不過他們的情侶時間是和另一對情侶一起過的,文承賢死命要一起,柳臨淵就答應了。除夕是新年的最後一天, 跨年放煙花還是值得玩一下的保留節目。

  煙花這東西在市內放沒什麼意思,但是出城太遠也沒必要,明天都有事的玩的太晚也不方便。俞承濠提議去漢江,不用擔心火星,光線不足方便欣賞煙火, 大半夜的天氣冷又是節日人也不多,一行四人就都漢江來了。

  有興趣玩的是俞承濠和金妍秀,他們兩去為煙花擺造型, 折騰半天想要弄個漂亮的效果。沒心情玩只是不想和金妍秀兩個單獨在一起的文承賢, 比起放更多的喜歡看煙花的柳臨淵, 這兩個就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看他們折騰。

  文承賢還在糾結結婚要怎麼說,柳臨淵正好想起來上午俞承濠說的就吐槽一下,俞承濠真的挺小心眼的。文承賢一點都不想和明嘲暗秀的柳臨淵說話,可身邊也沒什麼其他人了。

  看著那邊玩的開心的兩人,文承賢突然腦子一抽對柳臨淵說「要不我毀約和你結婚算了,這樣我們還能一起出來玩,李文棟雖然是智障但是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如果我和你結婚現在就不用糾結要不要說了,妍秀壓根就不會在意。」

  「你在說人家智障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我為什麼要因為妍秀跟你結婚。」柳臨淵看著俞承濠玩的挺嗨心情不錯,笑話小夥伴的時候卻毫不留情「你還是想點現實的,早點告訴金妍秀算了。正好今天有煙花,氣氛不錯。」

  純粹腦抽的文承賢長歎一聲「為什麼我喜歡的不是你呢∼那就不用煩了。」

  「說的好像你喜歡我,我就會喜歡你一樣。」柳臨淵笑道「你頂多算是寵物犬,我要和人類結婚,沒你什麼事。」

  文承賢斜了她一眼,視線回到金妍秀身上「那你作為主人不應該照顧一下寵物的情緒麼,我現在很煩惱啊。」

  「你還真的是不要臉,人都不做了。」柳臨淵笑著轉頭看他「不管金妍秀會給你什麼反應,等脾氣過去了不久行了,你們又不是沒吵過架,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你又不會讓她走,總不能指望強買強賣的時候,對方還能和和氣氣的接受你吧。」

  小心思被拆穿的文承賢坐起身往她身邊湊,想要說悄悄話。柳臨淵輕踢了他一腳讓他坐回去,那兩個人離的那麼遠能聽到什麼啊。文承賢憋屈的挪了回去,小聲說哪怕知道最後的結果,他還是想要做個好人啊,真的強留金妍秀,留下來讓她不開心,那自己何必呢。

  柳臨淵意外的看著他「我要是沒理解錯的話,你的意思是,如果金妍秀真的死了心要走,你不攔?你確定你能做得到?」那她就真的小看文承賢了。

  「人心不是我想留就能留下的東西,你忘記我母親了麼。」文承賢看了眼金妍秀轉向柳臨淵「我親生母親,那位就是誰都留不住的人。」低頭苦笑「說起來我好像還沒有她有勇氣,至少我是不敢弄什麼私奔的戲碼。」

  又踢了他一腳的柳臨淵這次稍微用力了一點「你是攝像不是男主角,更不是苦情劇的男主角,還私奔呢。誠實點,面對一下你心底那個懦弱的小朋友,他喜歡金妍秀,只是沒有喜歡到願意為她放棄一切的地步。」

  柳臨淵看文承賢不說話,戳破他的糾結「錢財對我們來說不重要,但是錢財背後的東西很重要。你有家族,有家人,還有自己,這些也是很重要的東西,這世界又不是愛情就能代表一切了,你就算更愛自己又怎麼樣,那麼想不開麼。你沒做錯什麼,自私不是壞事。」

  「這些話應該是我用來為自己開脫的,從你的嘴巴裡說出來,你都不奇怪的麼。我就是渣男啊,都要結婚了還想著要不要讓一個姑娘做情婦,很噁心好不好。」文承賢扒拉著頭髮「最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禽獸。」

  直起身手肘靠著椅背側身看著他的柳臨淵不開玩笑了「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那麼普世的道德觀念到底哪來的。你們家正常的教育方式,難道不應該教你道德是用來約束大眾的,但你不是大眾嗎?」

  「那是你太奇怪了,別說的好像大家都和你一樣。」文承賢抱怨道「我還覺得你有問題呢,有時候感覺你比我還不在乎錢,明明你們家完全不算富的好嗎,你小的時候也是窮過才對,柳導演被逼出國的時候家底都空了。」

  從出生之後最窮的時候就是來到這個國家的那段時日,柳臨淵才懶得理他,只是讓他想清楚「你要是真的願意放手做好人,那就放,但是別後悔,後悔就太蠢了。想要做壞人就大大方方的做,半遮半掩的更蠢,沒人會為你考慮,只有你自己在乎那些所謂的良心譴責。」

  「說的那麼無情,你不是很在乎麼。」文承賢看她愣住沖她齜牙「你明明就很在乎,你在乎我會不開心,要不然你怎麼會這個點陪我出來放煙花。」

  鬆手坐直的柳臨淵身體一轉,從對著他變成朝向俞承濠他們的姿勢,承認的很乾脆「你是我的小寵物,難道真的看著你難過到掉毛嗎。可是我能給你的所有意見都是旁觀者,旁觀者清。最後難過傷心的人還是你自己,所以才需要你自己做決定。」

  文承賢笑歎一聲「所以我就說,要是喜歡你就好了。」扭頭看著柳臨淵「你就不怕我聽了你的意見以後怪你嗎?就算我們關係好,搞不好我哪天想不開,就把事情怪到你身上了呢,跟你說一些當初怎麼怎麼樣之類的蠢話。」

  「我不止給了你意見,我還幫你做成了你想要做但是不敢做的事情不是麼。」柳臨淵往金妍秀那邊看了一眼「她是我送到你身邊的啊,我把她當一份禮物送給你的時候,一點都不符合你的道德觀念不是麼,你難道要怪我嗎?」

  沒話找話瞎扯的文承賢笑她裝傻,自己說的明明不是這個意思「朋友這東西也是有界限的啊,有些大事最好不要插手,那畢竟不是自己的事情。戀愛什麼的,弄不好就變成多管閒事了。」

  「你沒有朋友就是因為你從來不多管閒事,什麼是閒事呢,別人的事情都是閒事。按照你的說法,人和人一共也就關我何事、關你何事。一旦你把這條線劃下,決定不要參與對方的人生,那還交朋友幹什麼,你還去管李文棟做什麼。」

  這個社會大家都流行獨善其身,好像插手別人的事情是自找苦吃,可是對柳臨淵來說,朋友就是用來麻煩的。今天你麻煩我,明天我麻煩你,一個個人情欠下去,另一些人情還回來,朋友就是這麼交的。

  柳臨淵笑看著文承賢「你不是因為這個喜歡我嗎,因為我從來沒有因為你是文承賢而有所顧及啊,我給你找麻煩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考慮過,我要還你什麼。拍深淵的時候我讓你找你家裡封路,不就是直接說麼,難道我還要考慮你不喜歡找家裡,我也不應該去麻煩你?」

  「拍深淵的時候頂多算是交換吧,我也進了劇組啊。」文承賢讓她別那麼自戀「誰喜歡你了。」

  在這一點上真的很自戀的柳臨淵認為「我從來沒碰過不喜歡我的人。至於交換,相信我,就算我不說什麼你進劇組的事情,你還是會幫我封路的。」笑點了他一下「因為我們是朋友。」

  表情嫌棄無比的文承賢眼睛確實笑著的,笑著對柳臨淵說「那作為朋友,為了我們的友誼,結個婚慶祝一下怎麼樣。」

  「這種智障一樣的想法就丟了吧,作為朋友我可以幫你動手留下她。」柳臨淵笑道「你可以像之前一樣做個不知道的好人,好好跟金妍秀說,把選擇權給她,不管她是走是留都可以。剩下的是我幫你處理,都做過一次壞人了,再做一次也沒關係。」

  文承賢愣了兩秒大笑,笑的前仰後合的,把那邊擺弄煙花的兩個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收斂笑聲沖柳臨淵搖頭「不要,我和金妍秀有什麼結果不一定,你和俞承濠有什麼未來也不一定,但是我們兩還有金錢糾紛呢,還是不要因為男男女女的事情吵架好了。」

  「你要是跟我因為金妍秀吵架,那你就可以離開我的朋友圈了。」柳臨淵同樣笑的很開心「蠢到無藥可救了。」

  笑著起身的文承賢潮柳臨淵伸手「走吧coco,我們得去吵架了。」

  「你用你外婆的寵物狗的名字叫我是打算死在我手裡?」柳臨淵拍開他的爪子站起身,跟他一起往前走。

  淡定找死的文承賢表示「作為你未來的金主,我們有必要確定一下主寵的關係,你才是要跟我搖尾巴的啊。」

  一巴掌打過去的柳臨淵笑駡他「看來是我對你太好了,真的想死啊。」

  那巴掌柳臨淵下了重手,被打疼了的文承賢撲過去就要反擊,柳臨淵笑著往前跑,俞承濠正好也跑過來,二比一的優勢讓文承賢指著他們罵狗男女。金妍秀往他手裡塞了個煙火棒,讓他別叨叨了,一起玩。

  拿著煙火棒牽著金妍秀的手瞪了俞承濠他們一眼的文承賢,冷哼一聲扭頭就走。俞承濠假模假樣的想要上前繼續戰鬥被柳臨淵拉了一把,勾著他的胳膊往反方向走了。

  兩對情侶背對著對方越走越遠,遠的連人影都快看不見的時候柳臨淵問俞承濠,金妍秀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雖然柳臨淵覺得有些奇怪,但金妍秀意外的和俞承濠關係不錯,在她看來挺神奇的。

  「你們兩是不是都忘記了,她知道的比我還早,我連你們的婚約都是妍秀告訴我的。」俞承濠摟著她的肩膀帶著她往回走,他們走的太遠了,煙花還在原地呢「我不覺得有擔心金妍秀的必要,你還是擔心一下我吧。」

  柳臨淵摟著他的腰笑問他「擔心你什麼?」

  「擔心我會吃醋,我們一起出來玩,結果你和別人家的男朋友聊的那麼開心。」俞承濠用下巴戳了下她的額頭「還是有婚約的別人家的男朋友。」

  被逗笑了的柳臨淵讓他差不多一點「鬧一鬧開心就好了,老是提起就不好玩了。」

  「哦∼那什麼好玩?」俞承濠捏著她的發尾掃她的側臉「結婚好不好玩?」

  微微偏頭避開他作亂的手,柳臨淵笑他「你是不是和媽媽說什麼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她怪怪的,好像…」不太確定的看著俞承濠「以為我們出了意外?」

  俞承濠呆了一秒,想起晚飯時鬧出的烏龍大笑「懷孕算什麼意外,那是她誤會了,她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急著結婚,我說為未來做打算,她想歪了。」

  沒想到是因為這個的柳臨淵無語道「那你幹嘛要那麼說,我還沒答應呢,你就讓媽媽做好準備了?」

  「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啊。」俞承濠歎了長長的一口氣,放下柳臨淵的頭髮頂著她的下巴讓她看自己「你知不知道結婚要提前至少一年做準備的。」

  還真不知道的柳臨淵好奇道「為什麼要那麼久?」

  「哎一古,我還以為你會說」俞承濠捏著嗓子學她「誰說一年就要嫁給你了∼」說完被柳臨淵打了一下也不避開,反倒按著她的手摩擦「手怎麼那麼涼?」低頭看她的牛仔褲「我就說你穿的太少,會冷的。」

  羊毛衫牛仔褲套了一件羽絨服就出門的柳臨淵很無辜「我也沒想到會來江邊啊,車上和屋子裡都有暖氣,我穿的算多的了。」說著讓他別岔開話題「為什麼要一年那麼久?」

  停下腳步拉著她的兩隻手揉搓的的俞承濠還在想著手冷這件事「要不然我們去車上吧,不然你感冒了怎麼辦。」說著拉開拉鍊想要把她的手往衣服裡塞「車上還有暖包。」

  柳臨淵對他不怕冷的自我奉獻精神很佩服,同時掙開他的手直接從毛衣下擺伸進去,冰涼涼的手貼上手的瞬間滿意的看著他齜牙咧嘴的表情,想要抽回手警告他下次在大冬天作死的時候清醒一點,卻被他按著手不讓動。

  「你瘋啦。」柳臨淵想要抽出來,俞承濠按的更用力,皺褶臉讓她別動「一下久好了。」

  「好你個頭!」柳臨淵猛的一用力把手抽出來,再他要抓的時候踢開他「我們又不是弄什麼絕地救生,弄這麼極端幹什麼!」拍電視劇麼,還用身體當暖爐,一點都不浪漫好不好,純屬有病!

  病的很重的俞承濠沒好氣的捏了下她的臉,低頭邊整理衣服邊說「都放進來了,冷都冷了你還不好好放著。」

  「我看你是純愛劇拍的腦子壞了,我會感冒難道你不會?超人嗎?」柳臨淵走過去想要幫他整理衣服,被他抓著手腕拽進懷裡「男朋友就是超人你不知道麼。」

  俞承濠低頭親了親她,讓她別鬧「都擔心我會感冒的話,要不要順便擔心一下,我會因為你一直不說我願意難過。」

  撇了下嘴角的柳臨淵拍開他,牽著他的手往前走「還是先說說為什麼要一年那麼久吧。」

  握著她的手放在口袋裡的俞承濠輕笑著放過她,順著她的問題往下接「因為結婚要準備很多東西啊,婚禮定的酒店,漂亮的婚紗,找哪個公司承辦,要不要去教堂,是室內還是戶外,一堆東西都要提前準備的。」

  「好吧,我現在想要說了。」柳臨淵聽著就覺得複雜「我才沒說一年就要嫁給你。」

  俞承濠捏了下她的掌心「是∼你沒說∼」低頭笑問她「那你要不要先考慮一下,一年或者兩年之後,我們要辦婚禮了,你打算怎麼辦?」

  「又打算套路我。」柳臨淵不滿的嘀咕了一句,轉而又認真的思考,想了一會兒發現沒什麼概念,問他「你呢,你想要怎麼辦?」

  什麼都打算好就差一個新娘的俞承濠,一點點給她說備選方案,還是循序漸進的選擇題,招數老沒關係,有用就行。

  「你想要穿韓服還是婚紗?」

  「婚紗!」

  柳臨淵一點猶豫都沒有,穿什麼韓服啊,她對韓式婚禮一點都沒興趣,中式還差不多,但是他們兩個『韓國土著』弄中式婚禮稍微有點奇怪就算了。

  俞承濠倒是沒想那麼多「婚紗的話要不要有個神父?雖然不信教,但是有個神父感覺神聖一點。」

  「神父?」柳臨淵突然想到很有意思的事情「找炫雨當神父好了,反正他當過。」

  少有跟不上女朋友思路的俞承濠,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來李炫雨什麼時候當過神父,問她「他演過神父的角色?」

  柳臨淵笑著提醒他「你忘了嗎,他給我們當過神父啊。」停下腳步伸出右腳晃了晃「你還在我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呢。」到現在也沒完全消,還能看到一點疤痕。

  在她皇腳的時候反應過來的俞承濠,想起童年的幼稚過往搖頭失笑,帶著她繼續往前走「可以,讓他去背一下誓詞,他給我們當神父好了。那你想要誰當我們的主婚人?總不能讓炫雨當主婚人吧,他頂多串場當個神父。」

  「這個早就有人選了。」柳臨淵看俞承濠意外的表情,笑道「證宇哥很早以前就說過,我結婚的話他要當我的主婚人。他一開始想要當證婚人,被我爺爺嫌棄,就變成了主婚人。」那還是在拍深淵的時候在酒桌上開玩笑說的,那時候她連男朋友都沒有呢。

  主婚人是主持婚禮的人,有神父的情況下一般就是神父,但是現代很多邀請神父的新人其實並不信教,主婚人就是單獨的位置。證婚人則是的德高望重的長輩,通常情況下越尊貴越好。

  俞承濠有些沒想到這個選項,好奇道「如果證宇哥主婚,那你準備找誰當徵婚人?」

  「你這麼問的話,你想的主婚人是誰?」柳臨淵反問他。

  很乾脆的給名字的俞承濠表示「國民MC。」

  「劉在時前輩?」柳臨淵看他點頭懷疑道「你該不會已經邀請了吧?你們關係很好?」

  訕笑的俞承濠說「其實不太熟,但是哥在圈內有個紅娘的稱號,他主持過的婚禮新人都沒有離婚,我只是提了一下,也沒想到哥直接就答應了。」

  「你準備的還真多,婚期都沒定連主婚人都提前邀請好了。」柳臨淵掐了他一下,看他心虛的表情讓他別裝「還有什麼,證婚人也想好了?」

  迅速搖頭的俞承濠說沒有「主婚和證婚不一樣,要你答應才行啊。」怕她生氣,連忙開口「有神父的話就得找個教堂了,你有喜歡的教堂嗎?有名的教堂預約都排到後年了。」說起這個好不開心「不是說我們國家結婚率在降低麼,我看一點都沒少。」

  柳臨淵斜了他一眼沒計較「教堂就算了,炫雨又不是真的神父,走個過場就行。」

  「那在戶外辦怎麼樣,春天的戶外,溫度剛剛好,有陽光,有風,有花朵還有你。」俞承濠低頭蹭了她一下「那一定會是最完美的婚禮。」

  食指頂著他的眉心把人推開的柳臨淵調侃他「這句話一共兩個重點,一個是春天,一個是我,看來你連婚期都定了,別告訴我是今年的春天,剛才說的至少要準備一年呢?騙人的麼?」

  「不喜歡春天的話夏天也可以啊,夏天的海邊,我們可以去船上,海風和海鷗會給我們祝福的。」俞承濠裝傻「秋天可以去楓葉苑,之前我們一起去玩的時候你不是說那裡很漂亮麼。冬天更好,我們可以在初雪的那天在屋子裡牽起手許下諾言,初雪的諾言是一輩子的哦。」

  柳臨淵簡直想給他鼓掌「你最近劇本看的真心多,就你這個演算法,春夏秋冬就沒有不合適的,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都是人間好時節。」套路真多!

  一向套路很多的俞承濠感歎道「不愧是寫劇本的人,這麼漂亮的話怎麼想的∼」

  「多讀點書,不是我想的,是書上的。」隨口一句被誇有才的柳臨淵覺得他假的很「你的那個婚禮準備計畫裡還有什麼,家裡裝修?」

  俞承濠笑道「那個倒沒想過,在我們有寶寶之前不用變。」看柳臨淵嫌棄的表情無辜道「我們總會有寶寶啊。」

  「還寶寶呢,養條狗現實點。」柳臨淵很無語「別裝傻,有什麼?」

  維持無辜臉的俞承濠默默掏出手機調出一個表給遞給她「主持婚禮的公司給我列了個表格,讓我先按照上面的準備。第一條是定酒店,但我們要是戶外的話就暫時不用,然後是定請柬和婚宴的菜品,還有…」

  探頭過去看了眼密密麻麻的表格的柳臨淵打斷他「你連公司都準備好了?」還真的是什麼都準備好了,就差個新娘。不對,新娘正在套路中。

  滑動著手機跳過這個危險話題的俞承濠收起手機問她「蜜月你想去哪?奧地利怎麼樣?」

  「為什麼是奧地利?」柳臨淵被帶外了。

  俞承濠說了一個很浪漫的原因「你現在住的房子經度和緯度調轉,最後的中心在奧地利薩爾茨堡。這個世界這麼大,我們能遇到彼此是註定的事情,就算是再遠的地方,在地球的另一端,我也一定可以找到你。」

  很浪費也很新奇的說法,但柳臨淵覺得他一定不止一個套路「備選呢?」

  「南美。」

  「為什麼?」

  依舊是很有心意的地點「那裡有個叫烏斯懷亞的小鎮是世界的盡頭,也是城市文明的盡頭,從那裡去南極也八百公里。我們生活的城市,那裡是盡頭,我和你是屬於我們的世界裡,要一起走到盡頭的人。」

  柳臨淵頗為感歎的打量俞承濠「看來我真的是小看你了,拍了一部純愛劇連套路都走這個畫風,我要不是瞭解你,現在一定感動的不行了。」不是世界的另一端就是世界的盡頭什麼的,真會啊。

  俞承濠眨巴著眼睛,討好的沖她笑「想到你什麼套路都不用,自然的就會想要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捧到你面前。」

  「這招我一直是免疫的,對我無效。」柳臨淵讓他不用繼續了,剛想要說什麼就看到前面不遠處對立站著的文承賢和金妍秀,嘴巴張了下拉著俞承濠準備走,那邊金妍秀一個巴掌扇過去的動作讓她停下腳步。

  俞承濠本來在看她,她的表情不對了,順著柳臨淵的視線望過去,那邊已經是金妍秀準備打第二個巴掌卻被文承賢擋住的情況。眉頭微皺抬腳要過去,被柳臨淵拉住,讓他別去。文承賢不可能對金妍秀動手,那傢伙要是會打女人早就被她拉進黑名單了。

  金妍秀甩開文承賢的手把人推倒在地,像是罵了什麼,突然看到他們直接往他們這邊跑。距離遠的時候看不清楚,距離越來越近,金妍秀臉上的表情也猙獰的很刺眼,俞承濠在她跑過來時把柳臨淵拉在身後,怕出事。柳臨淵卻在她快要跑到的時候從俞承濠身後出來,在金妍秀說話前讓她先等等。

  怒火上頭的時候還能等?能。金妍秀陰著臉站在一邊,非常能忍。

  柳臨淵推著俞承濠讓他去找文承賢,俞承濠不放心,金妍秀看著動手能力就強,柳臨淵萬一被打了怎麼辦。柳臨淵讓他別想那麼多,硬把人推走了,金妍秀不可能對她動手的,就像文承賢不可能打女人一樣。俞承濠一步三回頭的往文承賢那走,柳臨淵擺手讓他趕緊的別磨蹭,很冷好不好。

  一直等俞承濠磨磨蹭蹭的走了有十幾米,柳臨淵確定他聽不見了,看著金妍秀,問出如果俞承濠聽到會非常意外的話,準確的說不管是俞承濠還是文承賢聽到,都會非常意外的話。

  「玩的開心嗎?」

  「還行。」

  「演技提升不少啊。」

  「謝謝。」

  說著奇怪對話的兩個女人相視一笑,金妍秀背對文承賢他們,伸手給柳臨淵看「我這幾天每天都戴著戒指,就打算動手的時候能把他打的頭破血流才好呢。」

  柳臨淵看了眼她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的手「戒指呢?」

  「摘了,不忍心。」金妍秀嗤笑「你說我是不是很賤,到這個時候都不忍心,我應該打死他才對。」

  在這件事上真沒什麼同理心的柳臨淵提醒她「那你會先被李文棟打死,我會幫你處理後事的。」

  金妍秀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吐出「是啊,我就栽在你們手上了。」看著柳臨淵的眼神有些說不出的味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應該謝謝你,還是恨你。」

  柳臨淵聳聳肩「都可以,我不是很介意。」

  這段奇怪對話的起點要退回今早八點,柳臨淵和俞承濠一起回家過節的路上,回國就搞事情的李文棟給柳臨淵發了一個短信,他和金妍秀在一起,外婆也在。柳臨淵幾乎瞬間就知道李文棟幹了什麼,都不用對方再說下去。

  比起文承賢的瞻前顧後,和她的那點還算線上的良知,李文棟基本是個神經病,不管不顧的那種。他處理起金妍秀的方式比另外兩人都簡單粗暴的多,金妍秀的選擇?那是什麼東西,能吃?

  文承賢和柳臨淵叨逼叨那些顧慮,柳臨淵會站在他的角度為他出可實現的建議。文承賢和李文棟叨逼叨,那後果基本就是李文棟會幫兄弟把事情處理了。按照李文棟告訴柳臨淵的,他是伴郎,當然要讓新郎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結婚才行。

  李文棟很直接的上門了,金妍秀現在的屋子都是他找的,文承賢除夕得回家肯定不再。找到金妍秀之後李文棟也沒說什麼,外婆還在呢,又不是去玩魚死網破的,自然要給老人家一個面子,他就是上門恭賀新年的朋友。

  這個朋友給了金妍秀一個『建議』,老實點。壓根沒有選擇的金妍秀什麼都沒說,沒有告訴文承賢,也沒有告訴柳臨淵。是柳臨淵找到的她,在男孩子們去買煙花的時候,借著單獨坐在車內的時間給她一個新的提議。

  不管李文棟讓金妍秀做什麼,那個和柳臨淵無關,但金妍秀如果心不甘情不願的做那些事情會牽扯到文承賢,這就和她有關了。她給金妍秀的建議是,按照她原來的想法去做,要走也好,要留也好,怎麼都好,先按照她的想法做。

  金妍秀可以做她想要做的一切,如果文承賢接受了那一切,李文棟那邊的事情她去處理。而如果文承賢不能接受她的離開,從現實的角度來說金妍秀沒有離開的必要。不談錢,現在的金妍秀算不上多富有,但是談錢就沒意思了。

  這種事情就談感情,金妍秀想走無非就是因為有感情,要是對文承賢沒感情那留下更好,文承賢長的不錯身家不錯,還很喜歡他。給這樣的人當情婦在沒有感情的前提下絕對不吃虧,因為文承賢的愧疚會讓金妍秀得到一切她想要的,尤其是錢。

  有感情有什麼區別?大概是自己那一關過不去。柳臨淵沒有玩知心姐姐那一套,只是讓金妍秀好好想想,到底是痛定思痛分手離開,傷心傷財還傷人更好;還是三五個月沖著文承賢無限發脾氣,看著他憋屈又不敢反抗,折磨文承賢那傻子更讓她開心,錢有了人也有了。

  三五個月後?哪有什麼之後,生氣這東西能生一輩子?喜歡一個人哪來的那麼大的火氣。作為一個有經驗者,柳臨淵很確定的告訴金妍秀,三五個月後她就知道,除了那場做給大眾看的秀,她搞不好都感覺不到文承賢結婚了,因為他能陪伴她的時間更多了。

  攝像文承賢現在是做不了了,新婚陪伴妻子?別鬧,妻子自己都很會玩,兩人是開誠佈公的聊過的,那位柳小姐很清楚這場婚姻在做什麼。要是不出意外,文承賢的蜜月搞不好都是金妍秀陪他一起,那還有什麼可在乎的呢?

  金妍秀想要的是那場昭告天下的婚禮?現實點吧。

  柳臨淵其實提示了文承賢,她和李文棟做了些事情,但是文承賢有沒有聽懂就不一定了。反正看現在的情況金妍秀做出了選擇,她接受了柳臨淵的建議。不然她就不會對文承賢動手了,真正到不得不分開的時候,金妍秀這樣的姑娘不會動手的,她很清楚如何讓對方忘不掉她。動手絕對不是什麼好方法,玩一場祝你幸福才是高段位。

  女孩子們的默契就不用讓男人們知道了,柳臨淵沒告訴俞承濠的原因很簡單,他們說到底還是不一樣的人,就像俞承濠那個浪漫的蜜月地點,經緯調轉,地球的另一邊。有些事不用解釋那麼清楚,朦朧才更美麼。

  金妍秀走了,文承賢進入頹廢狀況,俞承濠很糾結,擺了個漂亮陣型的煙花也讓他很糾結,他得收拾殘局的。柳臨淵解救了他們兩個,打電話叫來了在家宴上苦逼非常的李文棟,李文棟接到她電話時簡直是驚喜,終於有理由跑路了,柳臨淵這個名字在他的父母那裡還是很有用的。

  飛車過來的李文棟帶著兩瓶酒來給很需要借酒消愁的親故加油,俞承濠松了口氣的同時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那點不對勁還沒想明白,視線轉到那堆煙花上腦子裡就只剩下,煙花還要不要放。

  「放啊!都擺好了不放多浪費!」李文棟剛說完看文承賢灌酒的造型有些猶豫,問在旁邊無聊的快睡著的柳臨淵「你說呢?」

  柳臨淵掩嘴打個哈欠剛要說好,對上俞承濠『我發現你秘密了』的眼神疑惑的回望「你不想放?」

  「放!」俞承濠一錘定音。

  他知道哪裡不對了,柳臨淵的狀態不對,金妍秀打了人還跑了,柳臨淵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裡面一定有問題。那個李文棟也是,比起生氣或者是意外金妍秀走了,更像是看好戲的態度。女朋友有事瞞著自己讓俞承濠有些想笑,嗯,沒有不開心,更多是覺得很有意思。

  這場好像只有三個人參與的煙花秀,以李文棟和俞承濠拿著煙火棒一個個點燃為開端。柳臨淵和文承賢坐在邊上一個同那兩人一樣歡呼,另一個依舊在灌酒,好像身邊的歡樂和他無關。

  嗯…本來就無關,反倒是那三個有點太冷血的意思,笑的可開心了。俞承濠在這種時候還不忘秀恩愛,抱著柳臨淵讓她看天空,說著什麼那些煙花是他為她準備的之類的話,說的沒有經歷過被塞狗糧的李文棟都驚呆了。

  夜空的煙花綻放,江邊的笑聲爽朗,氣氛真的很適合新年,歡樂的很。辭舊迎新是個很有意思的詞彙不是麼,舊人和新人也很有意思。

  那個拿著酒瓶癱坐在的地上的人,看著他們也笑了。

  笑什麼呢?

  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俞承濠那一堆連蜜月旅行地都打算好了的計畫執行的人卻不是他, 至少現在不是他。那是誰?文承賢。

  新年剛果文承賢的婚禮就以超高速進入籌備期, 俞承濠疑惑於他為什麼要那麼趕時間, 文承賢則說很早以前就開始準備了, 只是一直沒有公佈。俞承濠還不太明白所謂的公佈是什麼意思, 3月初,各家財經線媒體的報導就讓他知道了, 什麼叫商業聯姻。

  托文承賢的福,俞承濠才發現原來他們國家財經線的記者居然人太挺多, 圍追堵截文承賢的人一點都不比當紅明星少。突然有一種文承賢搞不好比他紅的多的錯覺。

  當然了, 錯覺就只是錯覺。文承賢當然不可能比他紅,文承賢頂多就是暫時關注度很高, 而且還是在特定領域裡。順便一提,由於媒體報導那位元柳小姐也上了新聞, 媒體放了藝術照, 和柳臨淵居然還有兩分相似。

  伴郎李文棟,新郎文承賢,湊熱鬧的俞承濠和附帶的柳臨淵, 一行人在一家只接受特定客人的韓服店裡陪文承賢試大婚的禮服。湊熱鬧的人之所以是俞承濠, 是他知道文承賢他們要來這家店,自己想要來的。

  講老店很常用的介紹方式是百年老店,不過韓國變成半島都沒有百年,變成半島前是另外一個歷史, 那就不說了。這家以家族姓氏為店名的韓服店只在小圈子裡出名, 普羅大眾買不起是一件事, 關鍵是人家追求逼格,不是,是傳承,一直是手工製作,一個月能出一套衣服就算快的了,一年也只賣九套。

  東亞文化都很像,九在中國是極數,在韓國也是,十是圓滿,過滿則溢,所以一年只有九套。只出正式場合的大禮服,比如成年禮和婚禮的禮服。這家店其餘三人都不知道,就文承賢知道,當然文承賢本來也不知道,是他媽讓他來的,他抱怨了一下沒事找事,叫上了李文棟,俞承濠知道了就順便帶上了柳臨淵。

  按照道理來說,服飾這種事怎麼都是妹子更感興趣,偏偏柳臨淵對傳統服飾,尤其是韓服實在沒什麼愛好,倒是俞承濠關注的比較多。跟人家專門負責換裝的小哥打聽了一堆,還特地看了新娘的婚服。

  兩個傳統家族的孩子結婚根本就沒有西式婚禮這個說法,走的就是傳統的韓式婚禮的路線,連觀禮的嘉賓都要求穿韓服到場的。唯一的現代化的就是婚禮晚宴是現代的,弄的柳臨淵都想跟文承賢說,她晚上的時候再出現好了,到底沒說出來。

  李文棟像柳臨淵嘲笑她男朋友『結婚狂』,柳臨淵淡定的很,隨便他嘲。文承賢則是告訴俞承濠別想太多,就他這套衣服做了半年,新娘的更久,等衣服做好說不定他們都分手了。

  對這些調侃充耳不聞的俞承濠,用以後搞不好會拍史劇的理由想要忽悠柳臨淵陪她一起玩。柳臨淵實力拒絕,她怎麼都不可能拍史劇的,拍韓國的史劇根本是自找苦吃,她才不幹呢。

  折騰半天換了衣服等助理拍了一堆照片給父母的文承賢,才把衣服換回來,癱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等著助理去詢問父母的指示,確定還有沒有需要改動的地方。不過按照他的想法應該也不是他爸媽看,頂多是奶奶對這個有點想法。

  一幫人等著助理去和師傅溝通修改的細節,在休息室一起瞎聊的時候,李文棟嘴賤說是柳小姐和柳臨淵長得挺像的,讓文承賢不要不小心看錯新娘,被文承賢壓著敲了N下。

  搞事情作死的李文棟招惹完文承賢又去撩撥俞承濠,說是他真的很急著結婚的話有個特別好的方法,指著柳臨淵對俞承濠壞笑「奉子成婚懂不懂,她要是肚子裡有了一個,剩下的事情就…」

  話沒說完被文承賢攻擊後腦勺打斷,還算靠譜的文承賢讓俞承濠別作死「你要是敢那麼幹,她爸能讓你知道漢江的水有多冷。」

  「你先考慮一下自己比較好。」柳臨淵讓他別拿親爹出來威脅人。

  正在給柳臨淵剝松子的俞承濠笑著接話「放心,我短時間還沒有想要寶寶的想法,就算結婚也更想要二人世界啊。」

  李文棟一手按著文承賢讓他老實點,一手去偷俞承濠的松子仁「那你就慢慢等,我看她有的拖。」

  店是老店,做的又是傳統韓服,屋子當然也是傳統韓屋,休息室也是舊時的裝修,地板上放著矮桌和墊子,矮桌上的小零食都裝在雕花木盒裡。四人隨意的坐著,柳臨淵半靠在俞承濠的身側發著短信不理他們,聽李文棟這麼一說很是疑惑。

  「你們也沒見幾面,為什麼弄的關係很好的樣子還幫他催婚?」柳臨淵看了李文棟一眼低頭繼續發短信「真的想要結婚自己去結不就行了,家裡催婚了?」

  第四次伸向松子仁的手被打回來的李文棟先讓俞承濠別那麼小氣「不是還有那麼多麼。」再對柳臨淵說「我才不結婚呢,多個人分財產幹什麼,我又不是承賢他是賺的,我結婚肯定虧。」

  「你也聯姻不就行了。」文承賢也想伸手偷松子仁,手剛伸過去就被拍開了,沖俞承濠不滿道「我們關係更好吧,他都吃那麼多了。」

  柳臨淵抬頭看著剛剛快滿的小碟子現在只剩一半,盤腿做好那個靠枕放在俞承濠懷裡,再把碟子放上去,讓他們沒辦法搶,自己捏著松子仁吃「想吃自己弄。」

  李文棟吐槽她小氣,從食盒裡扒拉個核桃出來拿著小銅錘敲著玩「我可沒有什麼聯姻的價值,國籍都不同了,我又不參與家裡。」眼睛一轉挑撥不給松子仁的情侶「你們兩結婚前得簽個婚前協議吧,不然離婚可有的吵。」

  「婚前協議啊∼」文承賢拖了個長音,拿著茶壺給俞承濠添水,壞笑道「我建議你不要簽,到時候人沒了好歹還有錢啊。」

  專心剝松子不參與戰局的俞承濠笑看他一眼「心情那麼好,金妍秀回來了?」

  文承賢『嘖』了一聲,對柳臨淵說「我建議你一輩子都不結婚,反正結婚沒什麼好處,這傢伙一肚子壞水,要是不樂意就分手算了。」

  「你看看你,隨便就被人懟回來了還敢挑釁,沒用。」李文棟嫌棄文承賢一句,拿砸下來的核桃殼丟柳臨淵「發了半天短信了,幹嘛呢,有小情人在等你嗎?」

  俞承濠伸手抓住核桃殼沖他笑「她在和CJ的人商量彌賽亞首映的事情。」看著李文棟「你最近在忙什麼?」

  「我忙什麼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李文棟齜牙笑了下,繼續戳俞承濠「婚前協議你有打算嗎?」他知道俞承濠對他屬於客套階段,但是既然俞承濠都和柳臨淵在考慮未來了,這個客套還是變成熟悉比較好。

  懟文承賢懟的很乾脆,碰上李文棟的俞承濠就屬於禮貌款「暫時還沒想那麼遠,總要先讓我們孩子答應結婚再想婚前的事情。」

  「我覺得你簽不簽都沒意義,如果你們真的走到了離婚的那一步…」文承賢摸摸下巴「你也不能從她手上拿到什麼,只要她不想給你。」俞承濠聰明歸聰明,和自家親故硬碰硬的話,柳臨淵絕對完勝,這東西跟智商反倒關係不大。

  這個李文棟也很認同「她兇殘起來還是挺可怕的。」

  「我只是在發短信,不是聾了,你們就這麼講我壞話當我聽不見?」柳臨淵一邊按著手機一邊讓他們兩個老實點,給他們重新開個話題「承賢的單身派對你們打算怎麼玩?」

  李文棟一揮手「我搞定了,我找了船我們去公海,想怎麼嗨都行∼」撐著桌子挪到文承賢身邊摟著他的肩膀「讓你徹底知道哥哥是怎麼找樂子的。」

  「換一個,大冬天去什麼公海,韓國又不是熱帶,冷死了玩什麼。」柳臨淵隨口拒絕,發著短信讓他改主意「還不如帶他去拉斯維加斯,反正你玩的在那都能玩。」

  文承賢吐槽他們兩個「就不能做點守法的事情?不是去公海就是出國,你們兩每天都在想什麼呢。」看向俞承濠「你就不能管管她。」

  李文棟剛想說他膽小,看到俞承濠拿著木鑷子夾著松子仁喂柳臨淵,很無語「都用手剝了,還拿鑷子多此一舉幹什麼,你們兩無不無聊。」

  「她就是有毛病,潔癖都潔癖的那麼作。」文承賢早就看不慣了。

  俞承濠拿起一粒松子仁丟進嘴裡「不是挺好的麼,沒什麼可管的啊。」問文承賢「他們的意見你都不喜歡的話,你單身派對想做什麼?」

  文承賢剛想回答助理在外面敲門,說是文先生打電話過來,文承賢歎了口氣拍拍手上的松子屑起身出去準備和親爹聊聊。俞承濠也跟著起身,他想去洗手間。兩人一前一後出去,屋內只剩李文棟和柳臨淵。

  擺在桌上的松子仁沒有主人保護反倒沒人偷了,李文棟專心砸了兩個核桃,核桃仁弄的碎碎的,也不吃就抓在手上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慢吞吞的好像很漫不經心的開口對柳臨淵說「婚前協議還是簽一個好。」

  柳臨淵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發短信「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啊,只是感情這東西靠不住,今天喜歡明天說不定就變成什麼了,你手上的東西不少,俞承濠未來會變成什麼樣我們誰都不知道。與其未來要你動手做什麼,還不如提前預防。」

  李文棟食指按著核桃仁在桌上滾來滾去,也不看柳臨淵,說的更隨意了「你嫌承賢心軟,我看你的心更軟。文承賢對金妍秀下不去手,你對上俞承濠也好不到哪去,真的有什麼,你搞不好直接算了。到時候我再出手做什麼,你可不是文承賢那個傻子,萬一你攔了我,我說不定會覺得你不知好歹,我們沒必要為個男人吵架。」

  按下發送鍵把手機往桌上一丟的柳臨淵拉過碟子,邊吃松子仁邊問李文棟「你這到底是擔心未來我們會為了俞承濠吵架,還是擔心我和你的關係會因為他漸漸疏遠?」

  低頭笑到的李文棟表示都有「俞承濠看著雖然也算不上多規矩的人,但你不能否認你和他在一起之後確實很多東西都不碰了。我們是朋友,也是生意夥伴,可是生意你都不做了,朋友關係能維持多久呢,吃吃喝喝」微微搖頭「長久不了的。」

  「就說你和承賢,你們兩如果以後會因為拍攝來往還好,如果作品上完全沒交集,身邊的朋友圈慢慢的不一樣,疏遠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兩三年還好,三五年也還行,五六七八年後搞不好見面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這樣朋友怎麼繼續?總不能每次見面都聊過去吧,我們也不過就是大半年沒見,現在除了說承賢結婚也沒什麼能聊的了。」李文棟看著柳臨淵「我不是很信缺不缺錢這種話,誰不缺錢,沒人不缺錢的,但你不想再插手生意上的事情,我有點不知道要怎麼和你見面了。」

  李文棟說完伸了個懶腰,好像自己說的其實就是隨便說說的。柳臨淵托著下巴打量他,先確定一件事「之前和李婉容見面你其實也不完全是被威脅吧,想要借著她把我再拉回去?」看李文棟笑了,也跟著笑,算是知道了答案。

  「你想太多了,我不再插手你們的事情不是因為俞承濠,也不是因為錢,單純就是因為膽小。」柳臨淵看他愣住,笑容變大「不相信?你可能忘了,我父親退下來了。」

  「最初接受你們的提議雖然錢是主要原因,但多少有點只要柳明旭先生在,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洗錢這東西違法,但是真正走到判刑的地步有很多空子可以鑽,我有個政府高層的父親,怕這個幹嘛。」

  「有靠山的時候就算不用,人也會更有底氣一點,但是靠山沒了,做事就得謹慎點。」柳臨淵看李文棟沉下臉的表情,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既然你說到這個,那我也有點事情想和你說。」勾著手指讓他過來。

  李文棟嘟囔了一句那是喚狗的,磨磨蹭蹭挪到她旁邊湊近她,下一秒被打頭「呀!」

  「白癡。」柳臨淵笑他「生意夥伴為什麼就只能走歪道,做點正經生意不行?文承賢回家了,他是你的一條路,我還在拍電影,我也是你的一條路。不管你是打算和文承賢合夥做點什麼,還是和我一起在影視圈做點什麼,不都行嗎。」

  「為什麼非要從憲章法典上找賺錢的路子,你又沒缺錢缺到那個地步,急著想要給自己增加財富有什麼意義?」柳臨淵伸手繞著屋子轉了一圈「這樣的地方,你覺得光靠賺錢,你得轉多少錢才能進入這個圈子,有安全的捷徑可以走,幹嘛不要?」

  捂著被打的後腦勺愣了好一會兒的李文棟才明白柳臨淵的意思,誇張的假笑「你現在是在教育我之前做的不對?幹什麼,自己走了陽光大道,我這小道看不上了?」

  柳臨淵一巴掌又拍了過去,把他的笑臉打掉「正常點,說正事呢,別聽兩三句話就以為誰看不起你,你這是自己都覺得那條路不乾淨,才會別人說兩句你就激動。所以我之前才沒說,現在你說了,我就告訴你,按照你以前的方法不行,除了來錢快沒其他好處。」

  「你窮,來錢快的路子就是好路子,但你不窮了,你要賺大錢,這種路子就不合適了。」柳臨淵起身把他的茶杯拿過來放在兩人中間「黃的錢你應該看不上,毒你不敢沾,賭大概還有點可能。這三個是你們那條道最賺錢的了,洗錢頂多算是二道販子,上不得檯面。」

  拿著茶壺給他添水的柳臨淵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沒有想過有更多的管道能讓你賺到錢?就算你還是想要賺快錢好了,也沒必要非要釘子在這一條路上。開個製作公司,或者開個藝人企劃社不都可以嗎。」

  「承賢這次結婚他父親送他的新婚禮物你知道吧,可以舉辦國際畫展的連鎖畫廊,你知道藝術品的水分有多大嗎。」柳臨淵把茶杯往他面前推推「炒作一個知名藝術家能套現的錢,遠比你想像的要更誇張。」

  「我們兩這種小把戲,他們那個層次都看不上的。現代一個知名畫家的作品,起拍價都是上百萬美金,你折騰多久承擔多大的風險才能有這筆錢?好好動動腦子,有些錢只要你進了圈子,就跟撿錢沒區別。」

  門外傳來腳步聲,柳臨淵直起身坐回去「好好和承賢聊聊,把他的心思從金妍秀身上拉出來一點,別那麼頹廢,有的是錢給你賺。至於我,真的不缺錢。」

  門拉開,俞承濠進來,柳臨淵笑著沖他招手「我想走了,要去見CJ的人,你要留下跟他們一起嗎?」

  「一起走吧。」俞承濠看了眼李文棟,覺得他笑的怪怪的,沒在意,問柳臨淵「你們要見多久?太久的話我回家一趟,正好媽媽之前說讓我回去拿個東西。」

  柳臨淵笑著起身「你先回家,可能要有一會兒。」

  俞承濠點頭讓她先坐著,他去拿外套和包,拉上門去前面了。

  門一關上維持乖巧笑容的李文棟沖柳臨淵笑的十分玩味「我還以為你和俞承濠是什麼靈魂伴侶呢,結果你還是隱瞞了一些東西嗎,怪不得你不結婚,這個人還是不對?」

  「我們是不是靈魂伴侶不知道,但這個人是對的,他是我要的人。沒結婚就不是他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柳臨淵走到門邊沖他笑「我沒有隱瞞,而是總要有點小秘密才會有意思啊,完全瞭解的人多無趣。」

  李文棟才不相信,他之前差點就認為柳臨淵也是拿著戀愛大過天,有了男人整個人都在往人妻路線走的傢伙了。現在發現,柳臨淵大概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柳臨淵,區別只是她想不想要表現那一面而已。

  柳臨淵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腦補奇怪的東西,懶得跟單身狗解釋情侶的小情趣,拉開門想要去找俞承濠。文承賢正好回來看到她要走問她去幹什麼,聽到她要去見CJ的人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什麼,要是妍秀聯繫你的話,你…」文承賢搖搖頭「算了,你見過CJ的人給我打電話,我看過我的賓客名單,有幾大發行公司的負責人,到時候帶你去見一下,增加彌賽亞的排片。」

  這話柳明旭說的時候柳臨淵拒絕的很乾脆,到文承賢這裡就是答應的很乾脆,還不忘使喚小夥伴「彌賽亞也是你的作品,發行你負責好了,我要準備五月去坎城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

  「坎城?我怎麼不知道?你打算把彌賽亞送到坎城參選?」文承賢看柳臨淵點頭,更迷糊了「宗教題材合適嗎?彌賽亞是商業片,你不會被人丟出來吧?」

  柳臨淵輕踢了他一腳「我被人丟出來的時候會記得把你的名字在特地放大的。」

  「呀,我是合理擔心好不好。」文承賢往邊上挪了一步,正好看到俞承濠拿著衣服過來了,沖他招手,等他走過來問他知不知道坎城的事情。

  早就知道了的俞承濠意外他為什麼不知道「你不是攝像嗎?」

  「我是『主』攝像」文承賢在主字上咬重音看著導演「你告訴男朋友居然不告訴我?」

  導演讓主攝像想清楚「是你自己說你要回歸家族做混吃等死的鹹魚了,沒事不要騷擾你。」

  之前因為婚約喪的不行的文承賢確實這麼說過,看著柳臨淵不知道要怎麼反駁。柳臨淵讓他自己去邊上玩,接過俞承濠手上的風衣穿上,回頭看了眼李文棟,對文承賢說「你們慢慢玩,我確定了給你消息。」

  文承賢蛋疼的沖她擺手讓她趕緊走別在這裡礙眼,等他們走到半路又踢踏著室內的拖鞋追過去。對柳臨淵說有消息就給他打電話,要是坎城那邊有問題,他可以再想想辦法從贊助商的名義入手。

  這種砸錢買獎的話都說得出來,文承賢基本已經瘋了,柳臨淵按著他的腦袋讓他趕緊回去。當坎城是什麼,自家門口隨便搭的戲臺子麼。就算理論上砸錢夠多奧斯卡都砸的下來,但他們沒必要這麼幹。

  「自信點,彌賽亞是我們的作品,它足夠好,所有認為它不夠好的,都是他們眼瞎。」柳臨淵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順著肩膀摸了摸他的毛衣「你穿這麼點沖出來不冷?」外面的院子可沒有暖氣。

  文承賢小聲嘟囔了一句自戀,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柳臨淵被他逗的直笑。

  身邊的俞承濠突然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看自己「你對文承賢的態度經常會讓我誤會。」

  「你的態度才會讓我誤會。」柳臨淵笑的不行,拍開他的手勾著他的手臂往外走「真的連承賢的醋都吃?」

  戳了下她的腰眼的俞承濠笑歎一聲「因為你不管什麼時候都對他很好啊,有的時候我覺得你都會發脾氣了,你也對他很好。這個不算吃醋,這個是嫉妒。」

  「那有什麼區別。」柳臨淵笑他「嫉妒我對承賢那麼好?」看他點頭失笑道「那是因為他太慘了啊,要是你也那麼慘的話,我會對你更好的。」

  俞承濠回頭看了眼文承賢「作為一個即將結婚、繼承家業、真愛在身邊,還不缺錢的人,你覺得他哪裡慘?」

  「雖然你可能生氣,但我得說,你不懂。」柳臨淵看他瞪過來的視線笑道「看吧,我就說你會生氣。」

  鼓著臉裝生氣的俞承濠問她「那你解釋給我聽。」

  門口的侍者幫他們拉開門,柳臨淵摟著俞承濠的胳膊跨過門欄輕聲歎了口氣「對承賢來說,回家就是放棄了承賢這個人,他以後是文承賢了,文家的文承賢。光是這一點對我們,對他就是很值得同情的事情了。」

  理論上明白她的意思,但感情上確實不太懂的俞承濠笑道「你感同身受這點讓我覺得很奇怪,明明你們不一樣啊。」

  「所以我只是同情啊。」柳臨淵仰頭看著他「只是同情。」他們曾經很像的,很像很像。

  俞承濠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尖「好吧,同情。」

  車就停在路邊,俞承濠先把柳臨淵送上車再繞過去進駕駛位,系安全帶的時候突然聽柳臨淵說了句奇怪的話,轉頭看著她「你說什麼?」

  柳臨淵按著空調隨意道「你如果想要簽結婚協議,我沒關係,但我覺得我們還是不簽比較好。」

  「為什麼你認為我會想要簽?」俞承濠裝傻「不簽也很好啊。」

  靠回椅背的柳臨淵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笑,俞承濠扣好安全帶等了一會兒,還是敗給她的笑臉,訕笑道「怎麼發現我想要簽的?」

  「也不算是發現吧,應該說是感覺。」柳臨淵笑看他「我們談過錢的事情,後來又說了什麼婚禮,那些話不是很明顯麼,你想要承擔家庭這件事。丈夫、父親或者是別的什麼,錢對你來說不是那麼隨意的事情對吧?」

  這次不說話的人變成了俞承濠,柳臨淵沒在意繼續道「我可以當不知道,也可以輕鬆的跟你說錢沒關係,我有錢和你有錢是一樣的。但是你過不去對嗎,即使你像你說的,有錢是好事,但你沒辦法那麼輕易的說服自己。」

  柳臨淵沖俞承濠伸手,掌心向上等他的手搭上來握著他的手笑道「既然這件事會對你造成困擾的話,那我們就簽婚前協議好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你搞不好會後悔的,那真的是很大的一筆錢。」

  俞承濠攤開五隻扣著她的手變成十指交纏的姿勢,對她笑的很開心「我現在對什麼婚前協議不太關心,我更想知道,你都想好婚前協議的事情了,什麼時候願意前結婚協議。」

  例行催婚的戲碼柳臨淵已經很習慣了,笑著抽回手「開車吧,你遲早會是我的新郎,再等等,多一點耐心,別著急。」

  被逗笑了的俞承濠啟動車子,不管是什麼協議反正願意聊,那就不遠了啊。

  柳臨淵和CJ的見面很順利,比起她之前對自己的穩重定位,CJ對她倒是期待頗多。國際獎項的公正性不容置疑,但是國際獎項也是獎項,只要是獎項,藝術是一部分,可操作的手段也是一部分。

  他們或者說很多人,都比柳臨淵這個導演和文承賢這個攝像,都要對他們更有信心。這倒不是什麼柳千言的背書,柳臨淵早就已經走出柳千言創造的小世界,走到自己可以站在世界中間的位置了。

  彌賽亞要去坎城的消息在小範圍內流傳,但文承賢要結婚的消息則是眾人皆知。而且很多人是從新聞上知道,這個文承賢就是那個文承賢的。身邊人突然變成財閥繼承人還是很有戲劇性的,導致文承賢的酒局莫名其妙的就多了起來,朋友也變多了。

  但文承賢反倒縮回了自己的小世界裡,除了柳臨淵他們幾個,誰的約都不去。以至於柳臨淵還聽到有人說文承賢眼高於頂,這大概就是不靠譜的流言之所以不靠譜的原因,人都是奇怪的會以自己的眼光去看待不瞭解的事情的動物,無人倖免。

  三月八日,這是一個很特殊的節日,國際婦女節。2018年的3月8日,對韓國來說是一個很特殊的節日。在這天從美國漂洋過海的『ME TOO』運動,在首爾聲勢浩大的舉行了遊|行。無數的女孩子們上街,為自己,為認識的人,為不認識的人,為陌生人加油。

  也是這一天,這個奇怪的節日,文承賢結婚了。為什麼選這個日子?因為這是傳說中的『黃道吉日』。迷信這東西吧,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有市場的,也不管是面對任何人。

  李文棟發了很大的脾氣,差一點就玩消失不當伴郎了。因為昨天他精心準備的單身派對上文承賢也玩消失,美人、美酒、派對、狂歡,他全部準備好了,主人公不見了。

  即使柳臨淵說文承賢本來就是腦殘也讓李文棟很生氣,不喜歡直接說不就行了,知道他有多丟臉嗎!柳臨淵很想說文承賢早就說過他不喜歡,李文棟沒聽。但是都這樣了,就別火上澆油了。

  生氣的伴郎到底還是出現在新郎的身邊,兄弟再傻逼還是兄弟啊,不然怎麼辦。難道真的像柳臨淵說,隨便給文承賢推個人,反正婚禮他都很不甘願,換個伴郎什麼的他應該也無所謂。李文棟表示,自己有所謂!伴郎是他的!

  總而言之,婚禮繼續。

  傳統的韓式婚禮規矩很多,大家族的婚禮也不會在酒店這樣的地方舉辦,文承賢是文家宗家的孩子,婚禮是在文家的大宅舉辦的。宅院足夠容納上千人,一場婚禮當然也沒問題。

  柳臨淵還是第一次穿韓服,之前新年都沒穿。俞承濠說她穿韓服很漂亮,柳臨淵對此保留意見,她覺得自己穿什麼都很好看,韓服頂多屬於『什麼』裡。倒是俞承濠穿傳統韓服挺好看的,有種謙謙君子的味道。

  韓國傳統的婚禮新郎是要做轎子的,柳臨淵跟著圍觀群眾有種看風俗節目的感覺,看著李文棟在前面拿著木鴛鴦戴著文承賢去見新娘的父母,再把木鴛鴦遞過去,代表此後夫妻和睦。

  然後…就沒李文棟什麼事了。

  柳臨淵看前面的的婚禮還在繼續,李文棟已經溜達到他們這邊,好奇的看著他「你不用跟著他們嗎?」

  「我跟著他幹什麼,又不是我結婚。」李文棟看了柳臨淵一眼「伴郎只要給木鴛鴦就行。」

  沒太弄懂這個婚禮儀式的柳臨淵,指著那個一直跟在新娘身邊的伴娘,問俞承濠「為什麼伴娘要一直在?」

  特地拿了個扇子做造型的俞承濠,展開摺扇半擋著臉給柳臨淵解惑「伴娘是要一直跟到新房的,以前伴郎一般是有身份的男子,但伴娘一般是家裡人,不太一樣。」

  柳臨淵半懂不懂的點頭,儀式還在繼續,周圍哄笑的人太多鬧的她有點不耐煩。新婚現場當然是一片祥和,喜悅的氣氛越重,文承賢臉上的笑意越淺。不過對大多數人來說那是緊張,可以理解。

  李文棟好像也不想看,扭頭問柳臨淵要不要出去,看她點頭,帶著她和俞承濠退出去,七繞八繞的走到沒人的地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這婚禮辦的可真蛋疼。」李文棟看向身邊的兩人「你們可別辦什麼傳統婚禮,太煩了。」

  柳臨淵笑他想太多「就算煩也不是煩你啊,你壓根就沒做什麼。遞了只鳥還是假的。」

  李文棟撇撇嘴沒說話,他說的又不是那個意思。俞承濠摟著柳臨淵剛要說話,柳臨淵的手機響了,看了眼來電顯示微微挑眉,俞承濠看她表情不太對,問她怎麼了。

  「金妍秀。」柳臨淵把手機轉向他們,看李文棟皺眉的表情笑道「你覺得她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是想要做什麼?」

  「她要是敢在這個時候挑事我倒是佩服她。」李文棟伸手想要拿她的手機,俞承濠擋了一下,對柳臨淵說「你先接。」

  柳臨淵邊接電話邊往遠處走,不管金妍秀想要做什麼,這個電話總要接的。

  李文棟看了眼柳臨淵,轉身拉著俞承濠往相反的地方走,俞承濠被他弄的有些莫名其妙,跟著走了幾步,離柳臨淵有點遠就不走了,停下腳步問他要做什麼。

  「你同情金妍秀。」李文棟說的很肯定,看著俞承濠,歪頭看著柳臨淵的背影,再轉回來盯著俞承濠「不管金妍秀對你說了什麼,還是你誤會了什麼,你最好不要把你誤會的事情放在那傢伙的身上。」

  俞承濠愣了幾秒,轉頭看了眼柳臨淵,回頭看著李文棟「你對金妍秀做了什麼?」能這麼說的話,就代表他做了一些事情。

  「這個好像和你沒什麼關係。」李文棟打量著俞承濠「是我的錯覺,還是你對金妍秀有奇怪的想法,你好像很關心她?」

  再次愣住的俞承濠抽了下嘴角「你不會以為我和金妍秀有什麼吧?」

  「不可能,金妍秀不敢。」李文棟直接回答「至於你…」

  「你想太多!」俞承濠直接打斷他「我只是有一點物傷其類的感覺。」

  「…」

  「?」

  李文棟咳嗽一聲「什麼是物傷其類。」

  俞承濠沉默兩秒「就是說我覺得金妍秀跟我挺像的,她現在經歷的事情我可能…」看他疑惑的表情揮手「沒什麼,我的意思是她很可憐不是麼。」

  「你還是別這麼想的好,那女人比誰都清楚自己要什麼,可憐她沒必要。」李文棟說完怕他誤會,又解釋了一句「不要覺得她可憐,她已經被承賢和臨淵保護的很好了。」

  想要說『保護』這個詞用的太自以為是的俞承濠到底沒說出來,笑著點頭「你說的對。」三觀不和沒什麼溝通的必要。

  柳臨淵掛斷電話,表情有些玩味的走過來,看著他們丟下一句讓俞承濠驚訝的話「金妍秀在門口,我們得去接她。」

  「讓她自己進來,又沒幾個人認識她,就算認識也不會多說什麼,有什麼好接的。」李文棟不樂意。

  俞承濠卻在柳臨淵的笑容裡猜到了什麼「她…為什麼要人接?」

  柳臨淵笑著搖頭不告訴他,招呼李文棟「你去等著承賢,儀式一結束就帶他去新郎的等候室。」看他要說話推了他一把「快去。」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遠,招呼俞承濠「我帶你去看個好玩的。」

  五分鐘後,俞承濠看到李文棟所說的,被人保護的很好的金妍秀。

  穿著新娘大禮服的金妍秀。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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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韓國宗家的大宅都是依著村落建的, 通常一個村子就是一個大宗族, 柳家是這樣, 文家也是這樣。整個村子都是宗族就代表村裡人多少都沾親帶故,宗家孩子的婚禮是必到的, 村子也會因為人都回來了變的很熱鬧。這也代表,站在路邊的金妍秀十分不安全。

  先不說路邊來往的人可能發現這邊還有一個新娘,關鍵是在宗家結婚的時候村子裡不會有另一家辦婚禮,穿著新娘大禮服的金妍秀目標太明顯。以至於柳臨淵發現她叫錯了人, 她應該讓俞承濠去找文承賢, 李文棟跟著她的, 因為這宅子她不熟,李文棟熟。

  既然是本家的大宅自然真的是『大』宅, 大到能舉辦一場兩個大家族的婚禮,也大到不熟悉的人能在裡面迷路,更不用說連村子都沒來過的柳臨淵。李文棟來的也少,但好歹因為婚禮的事情在屋子裡轉過, 剛才李文棟帶他們左拐右拐的找沒人的地方,就代表他還是記得點路的。

  可現在說這個沒多大意義,柳臨淵把金妍秀又塞回車上了,至於旁邊完全搞不明白金妍秀腦子裡在想什麼的俞承濠, 也被柳臨淵塞進車裡,一左一右的夾著金妍秀, 問她想要做什麼。

  「我來結婚。」金妍秀第一遍說的很心虛, 第二遍說的就很坦蕩了「我和文承賢, 我們結婚。」

  俞承濠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柳臨淵憑藉對兩個智障的瞭解,很快速的反應過來「昨天文承賢去找你了。」肯定句「他讓你今天過來的。」第二個肯定句。

  一臉驚訝的俞承濠剛要說話,金妍秀直接點頭「他讓我來的。」

  緊接著,俞承濠算是瞭解為什麼李文棟說,不管他同情金妍秀什麼都沒必要,因為這姑娘被兩個人寵著,絕對不可能吃虧。或者應該說,文承賢寵著她,而柳臨淵寵著文承賢,兩個作死小朋友要幹一件更作死的事情,同一天舉行兩場婚禮,新娘還不一樣。

  金妍秀說除夕之後她和文承賢就沒見過面,文承賢沒有去找她也沒有給她打過電話,短信什麼的都沒有。她差點就以為他們就到此為止了,以後徹底不會再聯繫,直到昨天,文承賢找到了她。

  「他說,如果我想要一場婚禮,他可以給我一場婚禮。」金妍秀看著柳臨淵「一場屬於我們的婚禮。」

  信息量有點過大的話讓俞承濠差點死機,看柳臨淵一臉沉思的樣子,荒唐的看著兩個姑娘「你們不是認真的吧?就算什麼婚禮也沒必要選今天啊,去國外找個教堂,或者隨便什麼時候都比今天安全,今天做這個,是在打誰的臉,你們不怕死嗎?」

  俞承濠看柳臨淵沒反應,有些急了「你自己都說了家族聯姻代表的是兩個家族,現在兩個家族的人都在裡面,這個時候被發現文承賢會被怎麼樣不一定,這孩子就完了。」指著金妍秀「她還有大把未來呢!」

  最後一句說的嚴肅無比,也讓兩個姑娘一起轉頭看他,柳臨淵看過來就算了,俞承濠對上金妍秀一臉鄙視的表情很無語「我難道是在擔心自己嗎,你這是什麼臉。」

  「你到底看上他什麼了?」金妍秀斜了他一眼對柳臨淵說「你看男人的眼光是真不怎麼樣。」

  俞承濠被氣笑了,柳臨淵讓他們兩別鬧,現在還很多事沒解決呢,問金妍秀「你怎麼過來的,這輛車」環視一遍保姆車的車廂「你的車還是誰的,誰開的車?你?」

  金妍秀剛要說話,俞承濠愣了一下,捏著她的裙擺「這衣服是文承賢給你的?」不等她回答看著柳臨淵「你的意思是,他家裡知道?」

  「不確定,但是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文家、成家,還有承賢親生母親的家族,他相當於三個家族的獨子,他親媽那邊生了的孩子本家是不認的,三個家族現在算是一條船上的人,掌舵人是成女士,以成女士對承賢的態度,很可能默認了這件事。」

  柳臨淵給兩個小白簡單科普了一下文承賢到底有重要,壓著金妍秀的大裙擺看向俞承濠「文承賢就算有這個膽子和成女士硬剛,他也沒那個智商能完全瞞著對方,除非成女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他,不然」拍拍裙擺「這衣服他都拿不到。」

  「等下,你的意思是,成…伯母…阿姨…」金妍秀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對方,乾脆學柳臨淵「那位成女士知道我要來?」快速眨了眨眼睛「她可以接受?」

  俞承濠用指腹摩擦著金妍秀的裙擺,布料摸著特別舒服,上面繡的花紋也很漂亮,看起來還特別眼熟。眼熟到他確定他見過的,在那個一套衣服要做一個多月的店裡,有心想買卻因為柳臨淵沒興趣而放棄的。

  金妍秀看他們都不說話有些不知所措,來回轉頭看著他們,柳臨淵連忙往後仰,避開她頭上的金簪。俞承濠用扇子頂著簪子讓她別亂動,仔細看她這一身,基本能確定就是他看到的那一套。

  韓國傳統的新娘裝扮頭上會插一個巨長的金簪,有肩寬,一方面是固定發帶用的,另一方面也算是彰顯財力,一般正統的所謂『兩班』家出身的新娘都會有這個打扮。頭頂還會加一個黑絲頂冠,上面普遍綴寶石,金妍秀的綴了一塊白玉。

  「我覺得搞不好不是放過他,而是不得不放過。」俞承濠看向柳臨淵「如果文承賢那麼重要的話,那他的意願也很重要不是嗎,他要死要活的家裡也沒辦法吧。」

  柳臨淵愣了一下,輕笑道「你是電視劇看多了,我們…我是說文承賢不會因為這種事要死要活的,那倒楣的金妍秀。金妍秀可以因為他的喜歡變的重要,但不能重要過家族,真的是那樣,金妍秀來不了。」

  「她能來,是成女士對文承賢的溺愛,那位女士很知道什麼叫張弛有度。」柳臨淵抬手然他們不用糾結了「都已經這樣了,先想想怎麼進去吧。」

  金妍秀默默舉起手,對柳臨淵說「承賢說,你知道的。」

  「我?」柳臨淵迷糊了一秒,轉瞬反應過來,迅速拿起電話撥出去,她就說文承賢那傢伙特地跟她說有事找助理幹什麼,之前她還想說文承賢都結婚了她找什麼助理,結果助理是這麼用的。

  三人在車上等了沒一會兒,助理找過來,上來什麼也沒說就開車,金妍秀想要問他們去哪都被柳臨淵攔住了。車子在村子的小道上拐了幾個彎,繞到一個大院前,臺階上特意撲了板子車子直接開進了院內,停下了,車門也被打開。

  李文棟一臉搞事的臉拉開車門讓他們下來,往俞承濠手裡塞了黑紗帽,讓他戴上,再給柳臨淵塞了塊白色的步,等金妍秀下車讓助理把車挪走。柳臨淵在研究手上的是什麼東西,俞承濠已經默默的把傻帽戴好。比起對傳統習俗不太瞭解的女朋友,男朋友已經猜到自己的角色了。

  寬大的保姆車往後退到一半柳臨淵被金妍秀撞了一下,讓她看,柳臨淵抬頭看過去,就看到傻笑的文承賢站在婚禮的儀式台前,笑的跟叼著骨頭的狗一樣,蠢的簡直沒眼看。

  韓國婚禮的儀式台是搭在院子裡的,屏風、矮桌、貢品和涼席等等,文承賢站在桌邊,距離他們也不過就三四米,卻不過來。柳臨淵要往那邊走,俞承濠和李文棟左右擋住她,金妍秀直接上手拉了她一把,讓沒走成的柳臨淵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金妍秀咬著下唇看柳臨淵,眼神很委屈;俞承濠沖柳臨淵微微搖頭,不贊同;李文棟則是乾脆問柳臨淵「你是不是不願意?」

  完全迷茫的柳臨淵看了一圈「不願意幹什麼?」說著反扣金妍秀的手想走「趕緊的,能跑出來一會兒還行,時間拖的太長都沒辦法解釋。」

  幾人被她弄愣了,文承賢最先反應過來,想要過去,又不好動,沖他們叫了一聲「那白癡不懂,家人啊,柳臨淵你是家人,要給妍秀祝福!」

  柳臨淵立刻接了一句「我祝福。」想走又被攔。

  俞承濠用扇子敲了下腦袋搖頭失笑,李文棟一個白眼翻了出來。柳臨淵看著一圈人,讓他們別打啞謎「到底要我幹什麼,趕緊的。」

  金妍秀本來差點要掉下來的眼淚被笑憋了回去,雙手插在袖子裡,舉起手拖著長長的袖口對著柳臨淵,柳臨淵看看她,再看看其他人,低頭再看手上的那條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試探著抖開來,是一條絲綢,上面繡著兩隻彩鳳凰。

  柳臨淵拿著那條絲綢看著他們,幾人光笑不說話,金妍秀把手臂往前送,柳臨淵試探著要把絲綢搭在她的手臂上,金妍秀有往後縮。柳臨淵低頭看看,調轉絲綢把鳳凰朝外再往前,金妍秀不動了。

  總算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柳臨淵放好綢布,撫平褶皺,讓綢布服帖在她的袖擺上。看了眼漂亮的鳳凰,再看看臉頰上貼了兩個紅紙片,看著特別喜慶也有點蠢的金妍秀,認真的看著她,一點點笑開,緩緩道「我祝福你。」

  綢緞是什麼呢,是家人給新娘的祝福,也是家人給新娘的承諾。承諾這個即將走進婚姻的姑娘,你是別人家的人了,但自己永遠站在她的身後。柳臨淵或許不懂,但金妍秀懂,她懂即使一切都變了,眼前的柳臨淵,還是當初讓自己不顧一切選擇跟在她身邊的人。

  金妍秀瞬間笑開,剛剛憋回去的眼淚好像又冒了出來。李文棟連忙說「不能哭,憋住。哭了會倒楣的!」剛說完被俞承濠用扇子敲了一下,力氣不小打的李文棟齜牙咧嘴的,逗笑了金妍秀。

  李文棟揉著腦袋沖俞承濠齜牙,被俞承濠拖著往儀式台走,柳臨淵也想過去,文承賢叫著讓她別動,金妍秀小聲說她現在是伴娘了,得一直跟著她。身份來回變的柳臨淵站在原地,聽金妍秀說得站右邊,乖乖的換了個位置走到她右邊去站好。

  短髮帶著紗帽的俞承濠有些奇怪,身上的韓服中和了,柳臨淵看他走到儀式台邊,拖鞋上去反應過來,俞承濠是主婚人。等俞承濠站好,金妍秀往前走,柳臨淵跟著她小步往前,四米不到的距離,走了快一分多鐘,說是往前挪都行。

  上一場婚禮柳臨淵基本都沒怎麼關心,現在這場婚禮才是讓柳臨淵正式瞭解一下,韓國傳統婚禮在做什麼。剛剛給了個假鳥就消失的李文棟,這次要做的事情倒是挺多的,等文承賢和金妍秀站好,一路小跑從屋裡端了個銅盆出來,抱著盆站在兩人中間給柳臨淵使眼色。

  不理解自己要幹什麼的柳臨淵迷糊的看著他,很想說你們這幫人就不能直接說麼,又想到儀式感這東西的重點就在於很多事不可言說。只能無奈的歎了口氣,歎到一半還被文承賢蹬了一眼,好吧,歎氣也不行。

  文承賢對她智障的表現很不滿,抖著袖子眼神望向銅盆提醒她,柳臨淵憑藉自己的機智上前兩步幫他挽袖子,等他用銅盆裡的清水洗手(也就沾了點水)後,再把他的袖子放下去,輪到金妍秀的時候她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

  先把剛才作為家人給的『祝福』拿開,長長的袖口挽起,等金妍秀洗手(沾水)後,再把袖子撫平,『祝福』重新放好,默默的又回到金妍秀的右邊,等李文棟端著銅盆跑走。然後…然後那死小孩就不回來了。也不對,李文棟站在離他們兩米的距離,跟著圍觀群眾一樣。

  如果柳臨淵是純種的土著,就會知道剛才李文棟的角色是侍者,所謂的洗手有個特別的名字叫盥洗於,本來應該是在涼席兩邊的銅盆裡洗手的,但那需要四個侍者,人員不夠,精簡操作。這個禮儀寓意是新郎新娘即將成為夫妻,開始新的人生征程。

  每個名族都有自己傳承古老的儀式,每個儀式都代表著祝福,這東西其實不用教,耳濡目染自然就懂。接底氣一點的說法是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總不能沒看過別人結婚。

  可習俗這東西真的得有傳承才行,南方的婚禮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是新娘的娘家要在新郎接親時藏新娘的鞋子,懂的人自然知道這是祝福,不懂的人就真的完全不懂他們在幹嘛。

  柳臨淵屬於完全不懂的孩子,全程都靠猜,以至於把一場明明應該很美好的,屬於有情人的婚禮,弄的有些好笑。讓金妍秀本來的感動都變成無語,也讓忍了半天的文承賢爆發。

  「呀!我又沒死!」

  即在新娘新郎拖鞋上涼席想要跟上去被金妍秀用屁股擋到一邊後,柳臨淵又做錯了。磕磕絆絆的婚禮已經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跪拜的儀式後要誓約配偶,兩人需要喝酒。

  這酒要伴娘倒,柳臨淵抬手就倒了滿杯,這在韓國的儀式是裡不行的,只能倒七分滿,滿杯是祭祀用的。所以她一倒完就杯文承賢吼了,太不吉利,這是結婚,幹嘛呢!

  文承賢剛吼完被俞承濠打,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看著柳臨淵搖頭代表她做的不對。全憑機智撐場面的柳臨淵猜到酒倒多了,想要倒再地上,這下四人一起吼她,連俞承濠都沒忍住,真倒在地上就真的是祭祀了。

  憋了二年半的柳臨淵耗盡了耐心,酒杯一放放棄啞謎遊戲「到底要幹嘛,直接說!」先看文承賢「結婚又不是不能說話,儀式重要心意更重要!」再看金妍秀「以後讓他給你弄個西式的,我給你當伴娘,絕對靠譜!」

  盯著光圍觀什麼都不幹的李文棟「你難道是看熱鬧的嗎!」最後看向站在矮桌上的俞承濠「你想清楚,你要是這麼對我的話,結婚就可以放棄了。」

  文承賢和金妍秀對視一眼一起笑開,俞承濠輕咳一聲,沖李文棟招手對柳臨淵笑道「那就讓他幫忙,重要的不是儀式,是我們的心意。」

  「你還不如說重要的是柳臨淵呢。」李文棟慢悠悠的走到柳臨淵身邊,鄙視俞承濠他們三個「結個婚還人臉色,想什麼呢。」再懟柳臨淵「還有你,怎麼什麼都不懂,海外派嗎。」

  柳臨淵讓他別廢話「我酒倒多了是不是,不能倒在地上要倒在哪裡?倒回酒壺?」看李文棟不說話,疑惑的看著他「總不會是倒在託盤上吧?」

  沒碰過酒倒多這種事的李文棟也不知道要怎麼辦,看向文承賢「你是新郎,你說。」

  「倒回酒壺裡,倒託盤幹什麼。」文承賢讓柳臨淵別瞎搞,順便告訴她為什麼不能倒地上「祭祀祖先才倒地上。」姿勢不能動,用眼神示意「只能倒三分之二,滿杯也是祭祀用的。」

  柳臨淵默默的把酒倒回去,蓋上壺蓋再倒出來,酒倒好望著俞承濠「然後呢?」

  「然後拿下那個」李文棟指著金妍秀的『祝福』「給他們兩一人一杯。」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柳臨淵把被子遞過去,看他們兩各自抿了一口,交換酒杯再喝一飲而盡,以為是變異版的交杯酒。結果這酒喝完,李文棟讓她去拿放在桌角的葫蘆,打開纏在葫蘆上的彩線,要她往兩個葫蘆瓢裡倒酒。

  葫蘆很小,這次柳臨淵特意沒倒滿,結果李文棟反倒讓她倒滿,說是這才是為了圓滿的。倒滿酒再把葫蘆瓢分別遞過去,柳臨淵看他們喝完發現,這才是合巹酒,有點弄不明白他們之前那個酒是在幹嘛。

  喝完的葫蘆瓢要由柳臨淵再合二為一,接下來就沒她什麼事了。俞承濠在上面用史劇的語調說了一堆翻譯成現代語言的『結婚了好好對彼此』,文承賢和金妍秀乖巧的聽著,聽完給俞承濠行大禮。

  到此,這個鬧騰的、溫馨的、有趣的,卻好像沒那麼莊重的婚禮儀式徹底結束。儀式台也從剛才只有新郎新娘和主婚人,變成新娘、伴娘、主婚人和吃瓜群眾在上面,新郎?他去『結婚』了。不過四人也就玩了一會兒,就把儀式台搬到屋內了,外面實在太冷!

  金妍秀去裡屋換文承賢準備好的衣服,柳臨淵正在問俞承濠剛剛那些儀式代表什麼,李文棟拿著手機在玩。一群人好像沒人把這個儀式看的多重要,也或許是太重要了,過去就好好珍藏,不用拿出來討論。

  換好衣服出來的金妍秀看了眼情侶,無視他們坐在李文棟旁邊問他在幹嘛,李文棟按著手機隨口說「我有點不放心那個傻子,問問朋友他那邊怎麼樣了。」

  屋內安靜了幾秒,俞承濠抬頭看了眼金妍秀沒說話,柳臨淵倒是頭都沒抬的說「你帶妍秀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金妍秀愣了一下「我能去?」

  「你為什麼不能去?」柳臨淵拿著手上的木鴛鴦笑問她。文承賢為這場婚禮準備了很多,可是準備的再齊全,有些儀式還是沒辦法實現,比如她手上這個,應該由伴郎交給新娘長輩的木鴛鴦。

  李文棟跟著笑「婚都敢結,還怕什麼。」比起柳臨淵的全盤接納,他對文承賢沒告訴他偷偷摸摸搞了這麼大個事很不滿。

  柳臨淵拿鴛鴦的尾巴戳了李文棟一下,讓他別說酸話,對金妍秀說「你不用想那麼多,認識你的人不會開口說什麼,不認識你的人更不會說。你就當去體驗一下老公和別人結婚的感覺,說不定你以後能接到這個劇本,就能直接演了。」

  「什麼劇本這麼奇葩。」李文棟吐槽了一句「你們拍電影的腦子都不正常。」起身看著金妍秀「走吧,我帶你過去,有人問,你就是我的女伴。」

  金妍秀左右看看俞承濠和李文棟,視線落在柳臨淵身上,看她點頭,莫名的就安心了,起身對柳臨淵說「我一會兒回來,會很乖的。」

  柳臨淵笑著點頭看他們出門,俞承濠在門關上的時候感歎了一句「我好像明白為什麼金妍秀會因為你和她吵架那麼生氣了。」

  「為什麼?」

  「人都貪心。」

  俞承濠笑著沖柳臨淵伸手,等她過來把人抱在懷裡,輕聲說「我以前覺得金妍秀的貪心是人心不足,是她的問題。但是現在想想,如果是你的話,不管是朋友還是戀人都會很貪心,想要更多。」

  「因為你真的很好,你對朋友好到,不管對方想要做什麼,合理的事情,不合理的事情,要你幫忙,要你支持,都不用說,你就會去做。」俞承濠低頭親了下她的眼睛「這樣會把人慣壞的,總會想要知道,你能接受的終點在哪,忍不住想要試探。」

  側躺在他懷裡的柳臨淵笑著撫摸他的側臉「可是你不會啊,你不是每次都很克制麼,你不會因為我做的很多,就認為我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不是麼。」所以我喜歡你。

  「所以你喜歡我。」俞承濠看她愣住,笑了「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柳臨淵直起腰親親他「你說的很對。」

  大笑的俞承濠指著桌上的那些東西問她「你知道那些有什麼含義嗎?」

  儀式台是原樣搬進來的,能放上儀式台的東西自然都有自己的意思,靠近屏風的地方有一盆竹子,中間擺了一大盤梨,左右兩側各擺了一盤大棗、一盤柿子餅、一盤栗子、一碗糯米和紅豆。前面中間立著一盆迎客松,迎客松的左右各有一個上面雕有蝴蝶模樣的燈盞。

  柳臨淵看了一圈搖頭「我連儀式都不懂是什麼意思了,怎麼會知道那些。」

  俞承濠笑著一個個給她解釋,都是好寓意,竹子的貞潔,梨代表的民族氣節,棗寓意著多子多福,子孫昌盛。柿子是做人要虛心,栗子是要記住祖上的恩惠等等,每一個都有很多說法。

  說的柳臨淵笑問他「這些算是常識,還是你想過辦韓式婚禮所以去查的資料?」

  「一半是常識,一半是我之前拍攝的時候問過作家的,我不是演過史劇麼。」俞承濠繞著她的發尾玩「剛才那一大段夫妻和睦的話,就是以前拍攝的時候聽過的。」

  作為基本看過男朋友所有作品的女朋友,柳臨淵回憶了一下「我不記得你在史劇裡有結婚啊。」

  「不是我結婚,是我看過別人結婚,好奇問的。」俞承濠低頭用鼻尖碰了下她的側臉「可是我看的夠多了,你就不想讓別人看我一次嗎。」

  柳臨淵笑笑「你再這麼下去,搞不好我以後都會很小心的和你聊天,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踩坑了。」說著拍開他的手起身「我們也去看看別人的婚禮吧,他們為什麼能拖那麼久。」

  笑著跟她起身的俞承濠表示「你躲避的能力不是也很高超嗎。」

  屬於文承賢和金妍秀的玩鬧版的婚禮結束的很快,另一邊有更多人參與的婚禮還只到一半,只有夫妻參與的禮儀雖然沒多少,但是婚禮有很大一部分是需要長輩參與的。

  俞承濠和柳臨淵過去的時候,文承賢正帶著『新娘』給家族的長輩們行禮,原來這個禮放到明天就行,但文承賢以不想要『鬧喜』這個環節為理由,用這個替代了。所謂鬧喜就是朋友們調戲新郎新娘的戲碼,也代表著朋友們的祝福。

  柳臨淵看了一會兒就沒什麼興趣,想要去找金妍秀他們,沒找到,打電話過去,金妍秀說他們回去了。柳臨淵帶著俞承濠又繞回去,中途差點迷路,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是順著地上的炮竹屑和吵鬧的人群走的,出來沒有指向標就蒙圈了。

  中途問了個大爺,柳臨淵記得那屋子門口的屋簷上掛著一串鈴鐺,大爺給他們指路時問他們是不是來參加婚禮的,聽到回答時,還帶他們回家給他們拿了一堆水果,說是讓他們吃,等開宴還得等一會兒呢。柳臨淵他們推拒說不要,還被大爺說太客氣,最後沒推成功,手下一袋柑橘。

  找到屋子準備進門的柳臨淵看俞承濠站在原地不動,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大爺的背影,問他怎麼了。

  俞承濠對柳臨淵晃了下手上那袋柑橘,有些感歎「承賢真的是大家族,小時候抱過他的爺爺搞不好有上百。」這是那位老爺子說的,原話是他是文承賢的爺爺,孫子結婚當然要招待。

  柳臨淵笑道「你這語氣聽起來不像是羡慕啊。」

  「確實不羡慕,我只是有些擔心。」俞承濠放下手看著柳臨淵「他真的能丟下那麼大的家族和金妍秀在一起?」

  沒聽懂的柳臨淵疑惑道「什麼叫丟下家族?」看著他意外道「你不會以為剛才的婚禮是承賢對家族的反抗?」

  「不是嗎?」俞承濠問她「如果順從了,就不應該有那個婚禮才對,就是因為不甘心今天的婚禮,才會自己舉辦一個,沒有告訴你也沒有告訴李文棟,他自己一個人做,不是害怕你們反對?」

  要不然大可以一開始就和柳臨淵說,或者和李文棟說,這樣不止能準備的更完全,還能讓朋友們知道要怎麼幫忙。在俞承濠看來,文承賢選擇不說,就是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做法不對。

  柳臨淵卻給了他另外一個答案「他要是真的反抗,不管是自己辦的婚禮還是正在舉行的婚禮都不會進行,他這樣就是不反抗。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他又不是機器人,繼承人有不能做的事情,比如和金妍秀結婚,但是繼承人可以做的事情更多,比如和金妍秀結婚。」

  「那是被允許的,你剛才不是也知道麼,我們剛剛做的那些都是被允許的,衣服、車、這個房子、還有在婚禮上爭取的時間,那些文承賢是做不來的,需要有人説明他,他能做到就代表這些都是被允許的。」

  柳臨淵牽著俞承濠的手望著已經沒人的街道「承賢不告訴我們是在保護我們,有些事他可以做,而且被限制的範圍很小,但是我們不行。」看男朋友訝異的神情笑了「你是意外承賢會保護我們,還是意外他能想到那些?」

  「都有。」俞承濠開玩笑說「文承賢看起來不是會想那麼多的人,你自己不是也說你喜歡他單純嗎。」

  確實這麼說過的柳臨淵表示「單純又不是傻,有些事對他來說是本能。這麼使用家族的能力和怎麼保護朋友,這些都是本能,不用人教,從小看的多了自然就會了。」

  牽著她往屋子裡走的俞承濠,邊走邊笑她「說實話,你是打算下一本寫一個財閥繼承人做主角呢,還是你幻想過自己是財閥繼承人的日子,為什麼說的那麼理所當然?」

  屋裡的兩個人聽到院子裡的動靜開門出來,李文棟問他們在說什麼,俞承濠說他們在說柳臨淵到底對文承賢是什麼感情。李文棟大笑說是主人對寵物狗,金妍秀倒是說了個不一樣的答案。

  「替身。」金妍秀看兩個男人不解,沖柳臨淵笑「你其實是想要借著文承賢實現什麼對吧,具體講不出來,但是你想要他過的很開心,因為你覺得他開心了,某種程度上就實現了你想要的。」

  柳臨淵笑笑還沒說話,李文棟先開口了,指著俞承濠對金妍秀說「照你的意思,拿就沒他什麼事了,柳臨淵的真愛應該是文承賢才對。」

  「如果真愛代表的是無限信任一個人,那承賢的真愛也是臨淵沒錯。」金妍秀煞有其事的看著柳臨淵「如果在所有人裡選,你最相信的人是承賢對吧。」不等她回答看向俞承濠「要是讓承賢選,他最信任的人也是臨淵。」

  俞承濠摟著柳臨淵說了句外面冷,進去說。李文棟就笑他「你是默認了這件事嗎?」看著他和金妍秀「你們兩很想得開啊,這種關係都能接受,搞不好他們兩就搞在一起了。」

  柳臨淵笑著打了他一下「要說想得開,你不是也很想得開,作為金妍秀xi的前伴侶,參加她的婚禮還給她做伴郎,心多大。」

  「哎一古,別想轉移話題啊,我們頂多是各取所需,算什麼伴侶。」李文棟伸手和金妍秀擊掌,組團找小情侶的茬「先說說你和承賢的真愛是怎麼回事吧。」

  俞承濠推著柳臨淵進門,把柑橘放在桌上「真的話呢,就只有我一個,但是我都能養四隻貓,她養一兩個寵物也很正常啊。」

  「你確定?」金妍秀關上門沖他壞笑「完全不嫉妒?不像啊∼」

  李文棟跪坐在地墊上,手肘撐著身體趴在桌上調侃俞承濠「男人怎麼可能不嫉妒,喜歡就一定會嫉妒,頂多是藏的比較嚴實。」

  柳臨淵想要說話,俞承濠拍拍她的手,讓她聽著,先搞定金妍秀「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你結婚,作為你的主婚人,你要這麼對我嗎?」再看李文棟「比起臨淵我覺得你和承賢的關係才不太對,你該不會是喜歡他不敢說吧?」

  話音落下柳臨淵大笑,金妍秀也指著無語的李文棟笑的不行,唯有李文棟覺得俞承濠瘋了。幾人嘻嘻哈哈的瞎扯,一直扯到文承賢再次出現,那真的是夕陽下的奔跑,文承賢是一路飛奔過來的。

  「我只能待二十分鐘,快點說點有意思的事情讓我開心一下,等下我就得去參加酒會了。」文承賢癱倒在地板上,大喘氣「太累了!」轉頭對柳臨淵說「你千萬不要辦傳統婚禮,累死你!」

  金妍秀走到他邊上,先給他喂了口橘子,再說「你不是因為傳統婚禮累,是娶了兩個新娘累!」

  文承賢迅速翻身做起來「你不會後悔了吧?」

  一巴掌把人拍回去的金妍秀表示「我要是後悔還過來幹什麼。」

  大松一口氣的文承賢趴到李文棟邊上,扒著桌子起來,睜大眼睛對柳臨淵求救「晚宴我媽肯定會叨叨,你要去救我。」

  柳臨淵剛點頭,俞承濠笑道「你在新婚的日子找我女朋友求助合適嗎?」

  「不合適嗎?」李文棟疑惑的望著他「能和我媽正面剛的就她一個啊」指著李文棟「總不能靠他吧,他比我還怕我媽。」

  李文棟不滿「我那是敬畏,你媽和她爸聯手改了我的國籍,我就是傳說中帶壞他們家小孩的壞孩子,成女士看我的眼神跟看蒼蠅一樣。」

  「隨便,反正你沒用。」文承賢揮手讓他安靜點,問俞承濠「不能讓她幫忙嗎?」

  金妍秀突然笑出聲「作為搶佔真愛位置的人,你沒被俞承濠打就不錯了。」

  「什麼真愛位置?」文承賢沒聽懂。

  李文棟和金妍秀你一眼我一語的給他解釋,最後由被搶了位置的俞承濠總結「所以不行,不幫忙。」

  「呀∼∼幫我嗎∼∼」文承賢的一句撒嬌把幾人都噁心到了,金妍秀還踢了他一腳讓他正常點。文承賢才不管他們,看向柳臨淵等她說話。

  柳臨淵攤手表示愛莫能助「你得讓我男朋友同意啊。」

  「男朋友不同意。」俞承濠笑道。

  文承賢一臉天塌了的表情搞怪,金妍秀和李文棟在旁邊拆臺,俞承濠端坐隨便他們鬧,柳臨淵則是負責笑就行了。

  折騰半天沒得到滿意答案的文承賢突然眼睛一轉,對俞承濠說「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眼神飛向柳臨淵「關於你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哦。」

  「別信,你想知道的無非是結婚,不用他告訴。」金妍秀讓俞承濠淡定,別被套路了。

  俞承濠笑看著他們,對柳臨淵伸手「我早就知道了啊。」

  「知道什麼?」文承賢覺得他就是強撐「別裝了,你要是知道就不會一直糾結這個了。」

  柳臨淵笑著不說話,把手放在俞承濠的手裡,俞承濠牽著她的手對文承賢說「這是我們的情趣,你不懂。」

  李文棟雙手一揮讓全場暫停「等下,我才是不懂的那個,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是什麼?結婚確定了?」

  四人相互看看,組團笑出來,一起說。

  「早就定了。」

  多早?

  在那個婚禮的一天遊戲開始的時候。

  如同今天一樣,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婚姻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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