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網王)別愛我》作者：左融融【完結+番外】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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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中小發表於 2019-2-2 01:58 只看該作者

《(網王)別愛我》作者：左融融【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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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有那樣的一個人，她的出生沒有鮮花，沒有期待。
卻在冷漠以對，離開這個冰冷的地方後擁有了全世界。
有那樣的一個人，在錯誤的時間拯救了一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愛上了，同時也心痛了。
有那樣一個人，因為錯失了一個人，一顆自己也完整不了的心。
卻頂著撕心裂肺默默付出。
有那樣一個人，在知曉自己犯下滔天大錯以後，自私撇清。
卻在一切都以為結束後懂得了彌補，懂得了愛上一個人。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然後，這些人，得到了最深最深的傷害，卻也至極幸福。

內容標籤：網王虐戀情深競技
搜索關鍵字：主角：淺上唯噯， ┃ 配角：手塚國光，忍足侑士，跡部景吾，真田弦一郎 ┃ 其它：網王，不跟劇情，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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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中小發表於 2019-2-2 02:00 只看該作者

第1章無休止的爭吵

　　隔壁房間裡嘈雜的吵鬧聲不斷的傳來，卻似絲毫不影響正坐在書桌前眉頭深鎖的女孩。

　　爭吵聲，還有東西摔碎的聲音一併收進耳裡。

　　不為所動，淺上唯噯咬著筆頭認真的思考著眼前這道高難度研修測試題目。這本不是作為東大高級審判組組長的問題的。但由於從小就喜歡數理化這些科目,而對一向嚴格要求自己的淺上唯噯來說，這是樂趣也是緩解疲勞開發智力最好的方法。這些問題要是姐姐的話應該很快就能解決的。她不是象姐姐一樣的天才，只能更努力的耗盡腦汁去解析。所以她無暇顧及外面的爭吵。

　　突然間似想到了什麼，适才恍然歎了口氣。微笑著拿著筆在紙上沙沙演算起來。幾分鐘過後。隔壁房間的吵鬧聲依舊沒有停止。而她停筆仔細審視寫好的程式。

　　滿意的看著工整的程式，淺上唯噯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拿起桌上已經空了的杯子走了出去。

　　「彭」重重的摔門聲響起。終於引起了正欲向廚房走去倒水的淺上唯噯的注意。

　　看著一臉怒容甩上房門的淺上唯伊，女孩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嗯…..姐姐你是要出去嗎?」

　　淺上唯伊顯然氣得不輕，臉上的鐵青色一點沒少的意思。縱然是面對這自己一向疼愛和愧疚的妹妹也照舊的點了點頭。

　　果然是這樣啊。想必此刻還在屋裡的父母也是同樣的讓人揪心吧？

　　沒說什麼挽留的話，靜靜的看著姐姐忙碌的穿著外套和鞋子的身影，等待著她欲言又止到嘴邊的話。

　　「這段時間我不會回家，你自己別學習得太晚。早點休息。」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看似乖巧的妹妹了，總是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淺上唯噯點頭，淺上唯伊才安心的踏出大門，毫不留戀的消失在淺上大宅內。

　　而一直將姐姐的放寬心看在眼底的淺上唯噯無奈的搖了搖頭，房間裡面名為父母的兩個人一定很生氣吧？…這三個人到底什麼時候才消停呢？

　　對於這個不算熟悉卻比任何人都瞭解的姐姐，淺上唯噯什麼都不想說。

　　其實，淺上唯噯是羡慕姐姐的。從小姐姐就倍受大家寵愛，也不用像她一樣要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學習才會獲得好成績，做什麼事情也總是做的很完美，甚至連離家出走，叛逆的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做到幾近完美。

　　她不一樣，總是一味努力著，沒有勇氣去違背父母的希翼，也沒有那麼堅強的承受能力在面對那麼多的壓力下還能將自己的夢想做到最好。哈，對了，還有夢想。她甚至連夢想都沒有。所以，她羡慕姐姐可以什麼都不顧的拋開，自私的將所有她以為自己需要的東西扔下後就去尋找自己的夢想。

　　可是羡慕的同時，她是愛著姐姐的，很愛很愛。因為姐姐疼愛的人亦是她。

　　歎了口氣，唯噯只有放棄原本要在廚房倒水的舉動。放下杯子，轉而像父母的房間走去。

　　房間裡的低氣壓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剛打開門走進來的淺上唯噯。這樣的場景從她回國以後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已經麻木了呢。都不會覺得難受。

　　見到這個不怎麼和自己接觸的小女兒進來，淺上澤至縱然是心情很不好也還是強制自己壓抑下來，放緩了聲音轉而低聲詢問：「你姐姐呢？」

　　淺上唯噯聳了聳肩無聲的告知了父親大家心知肚明的答案。

　　噙著笑容，淺上唯噯朝淺上奈真湊了上去，親昵的摟著臉色不怎麼好看的母親，低低的卻輕鬆的歎著氣：「我的作業快要做完了，母親給我做吃的吧？有點想吃在中國外公做的食物了呢。」她一直都不是一個會安慰人化解凝重氣氛的孩子，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轉移視線呢。誰叫她見不得，父母為這些事情傷懷呢。

　　乖巧，是她目前為止唯一能做的。

　　在這個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小女兒面前，淚眼婆娑的淺上奈真自覺的收斂了低氣壓，盯著小女兒平靜的側臉凝視了半響，什麼也看不出來，於是繳槍投降，微微點頭。

　　淺上唯噯淡淡笑出了聲，摟住淺上奈真的手臂也親昵了不少：「母親，姐姐那麼聰明她會明白的，自己什麼事情應該做……什麼事情不應該做。」而那些莫名其妙的緋聞，報導也只是因為姐姐太過寂寞……

　　天才總是寂寞的不是麼？

　　這算是跛腳的安慰吧？三個人都心知肚明。雖然語氣不夾雜任何感情，但是三個人都明白，這是一個天大的進步。

　　走進廚房，淺上奈真恍惚的搖了搖頭……面對唯噯，恐怕比唯伊更難以琢磨吧？那個孩子……總是懂事到不用別人操心。是因為這麼到年的疏離？還是，在中國那個小鎮上她學到的東西比這裡成熟得多？

　　已經無暇傷神了，總之，能讓唯噯原諒她們一點點也是好的。

　　「父親大人，聽說您接了小徹田叔叔的案子？」淺上奈真去做食物了，客廳裡留下的也只有相對無言的兩父女。彆扭的，淺上唯噯只得找話題。這個話題，或許不錯，兩個人都感興趣。

　　「嗯，案子快要結束了，到時候我和你母親去法院聽你的第一次正式的模擬主審。」

　　淺上澤至對於女兒找的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眉眼間也少了以往沉寂嚴肅。第一次，他這樣和這個真正相處不過才幾個月的女兒說這種話。從前，都只有跟淺上唯伊說的。

　　聽見父親的話，淺上唯噯淡淡的揚起了一抹笑顏：「是的，父親。我一定會做好的，不丟淺上家的臉。」

　　第一次被認同的感覺……良好。

　　今天很反常的，父親第一次在這樣平靜的環境下跟自己說了不少的話，害的淺上唯噯局促不安起來，終於熬完這個艱難的談話時間時，天已經黑了下來。一想到自己還有好幾個案例沒有分析，淺上唯噯深吐了一口氣，扶了扶額頭上的汗水，和父親道了安才端著一杯冰水回到了自己房間。

　　從來不知道和自己的父親談話會有這麼辛苦的，以前，沒有接觸過不清楚，現在……或許，以後她都會這麼不自在吧？

第2章姐姐

　　吃晚飯的時候，客廳裡，淺上澤至已經端坐在一旁了，而淺上真奈難得的一副小婦人的形象招呼著女兒坐下。

　　說起來，淺上唯噯都快已經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飯桌上總少了那個自己曾經有多希望追逐上的姐姐了。從中國回來，那個原本生為天才少女倍受寵愛而自己也很懂得節制的姐姐就變了。變得有點不受控制，像是在可以避免什麼……至於避免的東西，她或許明白，父母也或許明白。但是，沒人說破。

　　很多時候父母在自己面前也是表現得什麼事情也沒有，無所謂的的樣子。其實一切的她都看在眼裡，姐姐的叛逆和父母一觸即發的相處關係她什麼都明白。沒有能力改善姐姐，也無法憑她自己一人之力改變父母對姐姐的態度。唯有在父母傷心時用自己最大努力的成果給予兩人最大的安慰。也是她唯一能為姐姐做的。

　　曾經她也一度否認過姐姐那種證明自己的方式，從小便將自家姐姐當做追逐目標的她也一度不理解的。天才少女淺上唯伊這個多麼榮耀的光環，是她遙不可及的。姐姐的成就即使是在那條無人贊同的道路上也是風生水起的。卻也是淺上家族抹不去的一塊汙跡。

　　搖滾樂歌手，遂於淺上這樣古板的又倫理長篇的家族只會是恥辱。

　　淺上家僅有的兩個女兒就有一個走上了不歸路，當然而後所有的家族責任便落到淺上唯噯這個格外努力的小女兒身上。

　　這或許也是姐姐自認為補償自己的方式吧？

　　而她---淺上唯噯，果然還是沒有勇氣的，她無法反駁父母的期盼，更加無法不讓姐姐不快樂。姐姐離開家那一段日子是唯噯見過她最開心的時候。所以，她更不能剝奪。

　　總是很努力呢。可是……怎麼也沒有姐姐做的好。

　　淺上唯噯深深歎了一口氣，再一次將自己全身心投入無止境的學習中。翻著法學參考書，不停做著筆記。法學是她的專攻，目前只有17歲的她在東大出色的成績讓不少人側目。不過，比起法學她更喜歡演算著一道一道難解的分子題，她更喜歡力學呢。有煩惱時也總靠解難題來舒緩。

　　終於完成結了論文，淺上唯噯長籲了一口氣，才抬起頭看了看窗外：「啊，已經淩晨了呢。」顧不了收拾書桌了，反正也不算太遭亂。迅速關掉桌上的小燈，爬上床安穩的閉上眼，她可不想被母親大人發現她又熬了大半夜，讓人擔心。

　　清晨，唯噯打著呵欠走進客廳。客廳裡的氣氛有些凝重，氣壓也一度降至零點。

　　又發生什麼事了嗎？唯噯疑惑的向一臉陰鬱的看著報子的父親走去，剛要開口詢問一旁臉色也不怎麼好的母親，卻見父親猛然憤怒的將報紙拍在餐桌上。燃燒著的怒氣無處可發，只好提著公事包甩門而去。

　　這一過程快的讓淺上唯噯來不及說一句話。

　　「母親？」只好轉頭看沉默不語，臉色凝重的母親大人。

　　淺上真奈的無奈吐氣，什麼也沒說，有些痛心的眸望著門發呆。

　　撇撇嘴，淺上唯噯拿起那張已經被牛奶侵濕了大半張的報子。

　　募得，嘡大了眼。

　　報紙上是姐姐和一位銀色頭髮少年擁吻的畫面，旁邊還附有幾張和藍色頭髮少年的親密照片。醒目的佔據了大篇報導。

　　不是第一次了，姐姐你的到底想幹什麼呢？你的目的如果只是為了抹黑淺上家讓父母傷心。那麼你又何必如此？

　　「噯噯，你姐姐她…..」淺上真奈硬噎著沒有說完整句話，便失落的將頭扭到了一邊。

　　唯噯抿了抿嘴角，放下報紙：「我知道，我會和姐姐談談的。」看來自己是有必要去找找姐姐呢。報紙上某個驕傲的臉…..是跡部財團的繼承人吧？姐姐她還真是……大膽……

第3章男友

　　週末，淺上唯噯如約來到唐人街街頭等待姐姐，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淺上唯噯無奈的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遲到半個小時了，姐姐還真會找事情浪費她學習的時間。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學習嗎？

　　終於，在淺上唯噯覺得自己快要沒有耐心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輛很拉風的藍色跑車。是什麼很特別的車唯噯沒有在意，她只在意從車上走下來的那位絕世大美人。果然是她家那個無良老姐淺上唯伊了。

　　「嗨，親愛的小妹，等了很久了嗎？」也只有厚臉皮的淺上唯伊會在等她的人等了相近半個小時後才會說出這種話。

　　淺上唯噯一時無語，只得撇撇嘴說道：「不算太久，我們去對面那家咖啡廳坐坐吧。」說著也沒留意車裡另一個人投來的探究眼光轉身就想走。

　　「喂」淺上唯伊拉住了正欲離開的唯噯。還真是不可愛，她眼中果然是除了學習，除了完成父母的期望就什麼也沒有了。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帥哥哥是噯噯的『姐夫』哦。」一把拉過不可愛的小妹，淺上唯伊笑的很開心的走到忍足面前，為淺上唯噯介紹著。

　　忍足侑士微笑的向淺上唯噯點了點頭：「你好，我是忍足侑士。」打招呼間，忍足已經將淺上唯噯上下打量了一翻，長相很平凡，沒有姐姐那樣出色，腿不算長，不過很可愛，從來沒有在什麼社交場上見過，想必性格也不是那種張揚的。

　　這是忍足在幾句話的時間裡總結出來的結論。

　　淺上唯噯禮貌的彎了彎腰，標準30度鞠躬：「你好，忍足君，我是淺上唯噯。」禮儀一向是淺上唯噯最重視的，雖然不是很喜歡姐姐的這個新男友但還是禮貌的行了禮用了敬稱。

　　對於淺上唯噯，忍足也沒有再多做留意，微笑的點了頭後不再說什麼，又將目光移向一旁的淺上唯伊，果然還是美麗的東西看起來賞心悅目。

　　淺上唯噯也不在意這位看起來很受女生歡迎的男生的不禮貌，反正今天見過後指不定以後還是陌生人呢。

　　淺上唯伊瞥著嘴，有些不樂意的看著自家小妹，真是的，對誰都是一副禮貌又疏離的樣子，以後要怎麼找男朋友？

　　「忍足君，我和小妹就先去對面的咖啡廳坐坐哦。」緩和著語氣，淺上唯伊向忍足交代一聲，見忍足點了點頭才拉著淺上唯噯向對面的咖啡廳走去。

　　要了兩杯果汁，兩姐妹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其實也算不上聊，大多只是淺上唯伊一個人在說。

　　淺上唯噯歎了歎氣，這個姐姐真的如外表一樣…….冷豔麼？果然人是不可以貌相的。

　　「那個，姐姐……」能不能讓我插一句話？？？

　　「嗯，你到底有什麼事情找我嘛？說了半天也不見你吱一個聲，這可是你難得犧牲你學習的時間來找我呢。」平時一點不可愛的只為了學習而忙都不待見她這個親姐姐來著。

　　淺上唯噯乍舌，黑線掛滿了後腦勺。

　　這位大小姐還真敢說？她有給她插嘴的機會嗎？

　　「我是為了上個星期報紙上的事情來找你的。」算了，她沒時間跟這個沒有辦法溝通的姐姐來較真其它有的沒的，正事最重要。

　　「報紙？」淺上唯伊茫然的眨了眨眼。而後又恍然的笑起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淺上唯噯輕輕皺起了眉，不喜歡姐姐這個樣子。

　　「上個星期的事哦……你是說我和小景擁吻的那張照片嗎？哎喲，那只是誤會啦。上個星期和侑士去PUE玩，正好遇上小景和他的未婚妻，也就是侑士的前前前任女朋友，呐，我吃醋了嘛，侑士對那個女人很不一樣所以……」

　　「所以，你就強吻跡部少爺？」看著淺上唯伊那副『我沒犯罪』的理所當然樣，淺上唯噯沒好氣的接下了話頭。「淺上唯伊，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淺上唯噯真的很生氣，討厭姐姐那樣不把自己當一回事的樣子，討厭姐姐那種總是好像自己沒有做錯的樣子。公認的天才少女又怎麼樣？做的事情卻是沒有腦子的。

　　總是事不關己的妹妹突然的激烈讓淺上唯伊有些愣住了。只好弱弱的點了點頭，像想起什麼然後又猛搖頭：「不，不是強吻，明明小景一樣也很主動的…..」

　　還沒有知覺嗎？淺上唯噯無言以對裝傻充愣的淺上唯伊，讓她沒有意義反駁，也沒有資格。她沒有辦法理直氣壯的說「難道你不知道對方是跡部家唯一的繼承人？難道你不知道能和跡部家聯姻的人物一定是毫不遜色於跡部家的大家族？」

　　比起她想要說的這些，淺上唯伊一定比自己更瞭解不是麼？畢竟，她空白了這個繁華的世界有很多年。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你放心吧，小景不會在意的，算了，難得見你一面，我不想跟你說這些事情。你啊，是被家裡的那個兩老頑固同化了……」

　　這樣子也沒有關係麼？淺上唯伊，這樣子說一直寵愛著你甚至不惜為了你將小女兒送走的父母也沒有關係麼？都不會心痛？

　　「呵」冷冷諷笑，這個時候如果父母聽見他們一直心系著的女兒這樣說的話，一定會很難過吧？想要痛斥一頓呢，對於淺上唯伊，她想要痛斥，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她有那個改變她的能力？

　　在說笑話吧？

　　「我從來沒有擔心你，擔心你的人只是母親而已，因為母親今天我才來見你的。」她訴說，覺得有必要將這個誤會解釋清楚。然後，不給她難堪的機會，起身，毫不留情的走出這間壓抑的咖啡廳。

　　這一次，淺上唯伊你這個笨蛋真的是激怒了她了，她會如你所願的的，裝做不認識的離開。

　　噯噯，原來你果真是不會擔心我的呢？到現在都無法原諒自私的姐姐麼？

　　苦笑，眼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見。抬起頭的時候，似乎……眼角被什麼東西濕潤了。

　　傷懷過後，回過神的淺上唯伊此時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便是那個從來只做透明人的妹妹中風了麼？

　　淺上唯伊真的很不明白耶，淺上唯噯那個性格根本就是天塌下來也不用擔心，反正有全世界人陪著死的心態。突然這個樣子……還真讓人擔心。

　　「怎麼了嗎？」忍足好笑的看著一邊向自己走來，一邊搖頭糾結的想著什麼的淺上唯伊關心的問道。

　　剛才看見那個叫什麼的淺上家的小妹妹氣衝衝的從咖啡廳出來，他就猜到這兩姐妹一定有事，不過沒想到的是他的新女友，號稱天才少女的淺上唯伊這麼有趣，自己找她果然沒有錯，有趣又自覺的女人最適合最女朋友了。看來，兩個月內，是不會換新的了。

　　淺上唯伊糾結的深鎖著眉頭，嚼了嚼嘴才哀怨的哭訴起來：「嗚…..侑士，我們家的小不可愛變得好奇怪哦。居然丟下她到死恐怕都不想丟開的書跑來跟我吵架。而且就這樣走了丟下我不管。」

　　見自家親親女友那楚楚可憐樣，忍足終於不由自主的笑開了眼…..這女人太有意思了。平時也總是這麼可愛嗎？還是只有遇上她那個不像妹妹的妹妹才這樣？

　　忍足心情很好的一把攬過美人安慰起來，再一次為自己華麗的眼光讚賞一翻。

　　嗯，套句跡部的話，有趣的女人果然華麗過愛情那種傷人的玩意。

第4章不算相遇的相遇

　　淺上唯噯一路氣悶到家，幸好，這個時間父母都不在，心情很不爽也會自己找個最簡單的方式解決。

　　當然，淺上唯噯認識中最簡單最有效的發洩方式就是…….學習。於是，又是一場奮戰開始。

　　忙碌的奮戰了一周時間，淺上唯噯和同是審判組的各位同學終於將這次學校聯同跡部財團模擬的經濟糾紛案的資料準備好了。雖說自己只是審判，但是要做的東西可是比雙方的辯護要做更多的工作，不僅是要考究雙辯呈上的證詞，從另一方面審判組也要掌握著不少證據，那麼到時候就可以推翻不正確的論證。

　　今天下午經濟學院那邊會有一位同學參與會議，所以下午一結束課業淺上唯噯便率領著組裡的二審和三審早早在會議室等候了。也不知道是自己來得太早還是傳說中那位很威嚴的經濟學蟬聯三年冠亞軍的手塚同學沒有時間觀念？說好是四點半的，可是自己主持的會議都快接近尾聲了還不見其人。

　　「所以，地點是定在了東京人民法院？」不惱怒，也不甚在意那個讓所有人等的經濟學學生會會長手塚同學遲到的事情，淺上唯噯依舊專心的和兩位審判談論著演習時的問題。

　　一向是個認真的人，對待什麼事情也不鬆懈，所以從不帶著情緒做事情。倒也不是她大方或者不在乎一個外系人員的意見，只是，她有自己的原則。在審判上不能讓辯證以外的情緒牽絆。公正，是作為一個法學者最基本的條件。

　　淺上唯噯在學業上最為競爭力的對手同時也是審判組第二把交椅的者束昨也扶了扶黑框眼鏡，嚴肅的沉下臉答道：「沒錯，這次跡部集團也會安排專人去旁聽。近期內或許就有消息。雖然這次的類比演示不對外公開，可關注的人不少，全日本政府對這次演習的關注程度可是超過我們預想中的預想。」所以，我們一定要做到最好。再一次抬起眼的者束昨也無比堅定的將目光投注在最前排那個娃娃臉並不怎麼出色卻是她們心中最終的最高決策人的淺上唯噯身上。她們都那麼堅信她會做的很好的，不是因為她有多麼多麼厲害，多麼從聰明，多麼不可思議，而是她的努力，所有瞭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們是比不上的。

　　淺上唯噯也慎重的抿了抿嘴角點頭，是的，她很清楚，這一次關於法學世家的淺上家也同樣重要。所以必須做到最好……

　　「嗯，我也聽理事長說過這個問題，那麼，接下來的便是經濟系學生提供的關於金融方面的資料了，他們的提供對判于控方提交的上訴書是否成立很有關聯。」咬唇，看了一眼時間，原來已經這麼晚了無聲的歎了口氣，淺上唯噯不打算再等下去了。毅然的站起身來：「那麼，今天就到這裡。昨也，你跟我來，和子，你就在這裡等那位同學，如果太晚就直接回家吧。」後天就是正式開始在人民法院類比演示了，時間很緊迫呀。

　　「好的。」星宿和子點頭很是恭敬的應允著。雖然這位組長年齡比同是審判組的組員們都來的小，不過，魄力是相當的驚人的，她星宿和子也很是尊敬的。

　　「那麼，就麻煩星宿君了。」說著，淺上唯噯從資料夾裡抽出一張字條在上面寫一行字遞給星宿和子：「那位同學來了的話，把這個交給他。」

　　見星宿和子接了過去，淺上唯噯也不再說什麼，拿起桌上的資料便和者束昨也離開了會議室。

　　前腳剛踏出會議室的大門後腳還沒有落穩，淺上唯噯就開始向者束昨也抱怨起來：「呼，昨也，看來這位號稱經濟系最嚴謹的手塚同學也會遲到哦。」半戲慮的調調，語氣卻滿是諷刺。說是遲到還含蓄了呢。是根本忘記了有這一會事吧？

　　者束昨也不在意的笑笑，她是知道的，這位把學習當飯吃，當氧氣來用的組長是最痛恨別人遲到或是耽誤她大小姐的寶貝時間的。只是抱怨兩句那可算不上什麼。

　　「大概有什麼事情耽誤了吧？」沒怎麼特意的辯解一句，者束昨也隨口回應了某組長的抱怨。

　　淺上唯噯很不爽的瞥嘴反駁：「至少也應該轉告一聲吧？」話音剛落，人就撞上一堵肉牆。

　　很明顯的，該肉牆是屬於……強勢的那一方。淺上唯噯手中的資料輕易的被撞落在地。

　　「啊，對不起。」匆匆的向來人鞠躬，淺上唯噯慌忙的埋下腰去拾掉在地上的資料。

　　見狀，手塚先是蹙起了好看的眉，不發一語的蹲下身去幫忙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紙張。

　　「沒事吧？唯噯。」後知後覺的者束昨也也走了過來幫忙，

　　接過不知名的人好看的手掌遞過來的資料，專注的檢查著是否齊全的淺上唯噯連頭也難得抬的忙點頭：「唔..唔….沒事。」資料最大的淺上唯噯也顧不得旁邊還站著的那個肇事者了。

　　者束昨也無奈的沖手塚笑笑，聳聳肩指了指完好無事的淺上唯噯，示意他可以先行離開了。

　　手塚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者束昨也，再看了一眼根本沒理會自己忙著檢查資料的淺上唯噯，確認了者束昨也的話，也就不說什麼，禮貌的點了點頭，依舊不發一語的轉身朝會議室走去。

　　手塚走後，理清資料的淺上唯噯才放寬心的拉起者束昨也離開，根本忘記剛才撞上自己的是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蹬蹬~~~~我家冰山終於出場~~~

　　雖然很少不過下章有~~~水仙羅~~

第5章遲到的傢伙

　　匆匆來到會議室的時候，會議室已經只剩下星宿和子一個人在收拾餘下的了。

　　「哦，你是經濟學習的學生？」星宿和子才一抬頭便看見遲遲而來的手塚，先是為他那無形的給別人的氣勢愣了半響才起身問對方。

　　手塚皺了皺好看的眉，不是約好了五點見面嗎？怎麼只有一個人？一向守時又嚴謹的手塚對於這種不禮貌的待遇有些微詞。

　　「我是手塚國光，經濟系三年生。」清冷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那種帝王般的氣勢再一次讓星宿和子愣住了，發現自己的失態，臉微微紅，乾咳一聲繼續道：「嗯，我是法學院一年生，法學院最高審判組組員星宿和子。手塚君，你來晚了哦，我們跟貴系約的時間的四點半，然而現在已經五點了，我們組長還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先走了。讓我在這裡等你。」

　　「一年生？」手塚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難道，是自己把時間搞錯了？真是大意啊。

　　「啊，對啊，我們組只有組長和我還有二審是一年生。呐，手塚君，組長讓我把這個給你，你將你手中提供的幾個經濟學論點給我吧。」星宿和子很是自豪的解釋了一下關於一年生的問題，順道將組長大人寫的幾個支破點，論證和她老大很不爽某人遲到的怨言交到手塚手中。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手塚還是把手中的資料遞給了星宿和子，自己則接過星宿和子遞來的紙條打開。

　　每一個疑點和論點都很精闢，沒有想到法學系的組員對經濟學也很瞭解，忍不住就拿出隨身攜帶的筆對少有的誤差修改起來。改到最後，赫然頓住了手中的動作。這個是…….『這位經濟學同學，你好，我是審判組的淺上唯噯。由於你嚴重的疏忽已經影響到到本席的作息時間，就此事，本席對你判決如下：那麼請你認真的，仔細的研究一下本席所留下的幾個問題。如有不服，本席則會追究你的刑事責任！！！—-—

　　「這是……你們組長寫的？」手塚有些遲疑的將紙條揚了揚問對面正整理資料的星宿和子。娟秀的字體，應該是女孩子的筆跡。

　　星宿和子抽了抽嘴角，組長大人還真是…….幽默…….

　　無奈的點了點頭，星宿和子很是中肯的解釋著：「手塚君，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我們組長最討厭別人不守時了，對於我們組長來說，浪費時間的人就是…..全世界最最可恥的人……呃，我不是說你。那個東西，你不用介意的。」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最末的幾行字，星宿和子弱弱的小聲說著。天啦，眼前的人是冷空氣製造機嗎？害的她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這個怎麼交還給你們組長？」沒什麼多餘的廢話，手塚依舊面無表情的說著重點。自動忽略不守時的人是『最可恥的人』這一事。

　　星宿和子再次華麗麗的愣了，會這麼說就是不生氣了？呼----嚇她一大跳。暗暗吐了一口氣，星宿和子又恢復了原來的表情：「交給我就好，我交給組長就是了，可是你確定你完全都改好了嗎？組長大人是一個很嚴謹的人呢。所以如果覺得沒必要再看看的話，給我就是了。覺得還有什麼沒有改到的那就下次給我們組長好了。」

　　手塚，猶豫了一下，將紙條折迭好放進口袋：「那麼，我就先告辭了。星宿君。」搞錯時間的人是自己，那麼，應該把那個等待的人交代的事情做好才對。這樣想著，手塚便也不再說什麼，告了辭，轉身走出了會議室。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應該就是….他打算親自交給組長的結論吧？還沒有從手塚嚴峻的氣勢中回過神的星宿和子愣愣的想著。

　　冷風吹過，星宿和子縮了縮脖子，怎麼看這位手塚前輩也不會是會遲到的人呢。好冷~~~看來回家得加一件衣服了，這天氣變化也太大了…….

第6章糾紛案

　　沙沙的翻書聲在原本異常安靜的咖啡店響起。明明忙碌的雜音，跡部景吾此刻卻覺得格外悠閒。不甚在意的輕瞥了一眼，不遠處翻書著那個幾個人影。然後再看了一眼對面一直笑的邪肆的忍足侑士。這個傢伙還真是一點都不擔心老頭們安排的任務呢。

　　不過，話說回來，幾個一年級生做主審的模擬庭審有什麼好在意的？真不知道那些老頭是真的無所事實到太無聊還是老糊塗了。既然讓他大少爺觀看這麼不華麗的一場庭審。

　　「滋……嗯，昨也不知道六年前在美國『修斯頓拜耳』公司和『跡部財團』的經濟糾紛案嗎？我找了一些資料，你看看吧。這次跡部財團交給我們的經濟糾紛案和在美國那一場差點敗訴的案子有著密切的關係呢。這是個重點。」

　　清脆明亮的分析聲夾雜著吸果汁和翻書的聲音從相隔不遠的一桌傳來。

　　跡部尋聲望去，卻只能看見一個黑色的腦袋瓜在擺動，那感覺……有點像一個黑呼呼的西瓜在說話。

　　同樣也聽見那個西瓜說的話的忍足，則是挑眉一笑：「吶，不賴嘛。既然能找到六年前那場棘手的經濟糾紛案。」

　　沒理會忍足的話，跡部收回視線。對此嗤之以鼻，能知道與六年前的糾紛案相關聯又如何？他大少爺不會認同幾個小鬼的。

　　「啊，找到了，組長，找到了那筆錢轉到瑞士銀行後的去向。那個帳戶果然有很大的問題…..啊，六年前那場糾紛案原來還有這樣的內幕？呵呵，那麼下面就等著經濟系那邊的學生將我們上次給的論點證實整個案件幾乎就能清楚的瞭解到來龍去脈了。」敲打著鍵盤的一審助理泉佐次郎興奮的朝那個比自己還小上兩歲的組長報告著。

　　正用功翻著書尋找著什麼的淺上唯噯根本沒空理睬某個正沉迷於興奮中的傢伙，反倒是研究著六年前糾紛案的者束昨也一巴掌拍到某個正得意的邀功的傢伙頭上：「白癡。」扔下兩字也難得搭理某人。

　　「嗚，幹嘛打我。」泉佐次郎很不服氣的朝者束昨也吼著。他一個大男生居然被一個比自己還小上兩級的女生打很沒面子的。

　　忙碌的淺上唯噯這才抬起眼皮，輕聲打斷兩人的爭執：「沒有這麼簡單，雖然相似但是卻不是，六年前的案件是已經解決了的，然而我們的案件才是開始。還有，至於最後裁決也是要等到雙方辯護的證詞才有所判斷，結論並不是你所見的就是對的。沒有人能看得到全面。不是任何事都只有一面的。」公平一直是她的原則，所以她寧願不信任自己的眼睛。

　　沒怎麼理會泉佐次郎同學瞬間轉為豬肝色的臉。淺上唯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同時也不忘張嘴含住吸管大吸一口果汁。

　　不過，太認真的淺上唯噯並沒有發現因為自己太認真而扯倒的果汁杯…..果汁杯倒落在桌上，不停的向外流出橙色的液體，然而某位神經大條的『忙女』一點也沒有知覺的繼續用力吸允著果汁。

　　她連嘴裡有沒有吸到東西都不知道嗎？

　　跡部不知道是該笑還是呆的望著那個黑色腦袋……這畫面還真是讓人糾結…..

　　忍足奇怪的看了一眼憋笑差點憋到內傷的跡部。順著他的視線終於最後將好看的眸落在某顆毫無知覺的黑色腦袋上。

　　忍足輕輕笑出了聲，毫不避諱的打量起不遠的那一桌幾個似乎很忙碌的人。

　　「跡部，似乎，他們就是庭審的主角啊。」也正是你大爺不爽的幾個一年生。忍足很識相的將後面那句話吞回了肚子。

　　跡部皺眉冷哼一聲，雖然這幾個傢伙看起來挺強的。不過，無辜耽誤他大爺的時間，依舊還是很不爽呢。

　　於是，他大爺邁著那華麗到無人媲美的步劃朝那顆黑色腦袋走去。很是幼稚的想要挑噱一翻。

第7章跡部大爺

　　「啊嗯，真是不華麗呢。」高傲的揚起下巴，跡部厭惡的眯起眼看著淺上唯噯衣服上的污漬。真是不華麗三人，居然連他大少爺走到身邊了都沒有發現。

　　頭上突如其來的聲音響起，不得不將早已神遊到資料中的淺上唯噯和其它兩人拉回現實。

　　唯噯茫然的抬起頭，打算施捨一個眼神給在她頭頂上說話的生物。

　　框架眼鏡已經滑至到鼻尖，口裡還含著只能吸到空氣的吸管的淺上唯噯就這麼一副很不華麗的樣子直直的，毫無準備的撞進某華麗的大少爺眼裡。

　　那畫面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差點沒讓還坐在座位看戲的忍足噴笑的出聲。

　　「哇咧，唯噯，你的衣服。」然而此時某位煞風景的同學，尖叫著指著淺上唯噯的衣服打破了其華麗的大少爺與不華麗女人的『深情』對望。

　　終於有反應的淺上唯噯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角，然後，尖叫著撿起還侵濕在桌上橙色液體中的資料：「啊，我的資料。」於是乎，再一次華麗麗的忽略了某位大爺。

　　「哼，果然是個不華麗的女人。」跡部大爺很是鄙視的斜睨著淺上唯噯從鼻子裡哼出氣來。

　　再一聽見這麼有特點的聲音的三人組齊齊轉頭將視線轉落在驕傲的揚起下巴雙手環胸做孔雀狀的跡部身上。

　　「咦，不華麗的女人？我？」淺上唯噯指了指自己的鼻頭不確定的看向跡部。

　　只見某只孔雀很不屑的別開了頭，然後又從鼻孔裡哼出一聲來。

　　淺上唯噯更茫然了，她華不華麗的幹這位……很華麗的先生何事？而且她沒事幹嘛把自己弄得跟總統出巡一樣華麗？

　　「呵呵，跡部對女生要溫柔呢。」某個不懷好意的看戲的傢伙適宜的插了話進來，打斷了淺上唯噯剛要出口的質疑。

　　淺上唯噯扶了扶眼鏡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那副千年不變的狡黠樣，很熟悉，很熟悉。她很肯定以及確定，這個笑的自以為是很吸引人的傢伙，就是一個星期前自己見過一面的那位『姐夫』。不過，很顯然的眼前的人根本不認識她了，也好，她也並不會真的認為這樣的一個男孩會和姐姐來一場比真金還真的戀愛。

　　不熟悉歸不熟悉，禮貌還是要有的，於是淺上唯噯整了整表情標準的30度鞠躬：「你好，忍足君。」

　　不明所以的者束昨也和泉佐次郎見自家組長都禮貌的行了禮，用了敬語也只好跟著照做。

　　忍足挑眉，平靜的接受著跡部投來的『原來是你的追隨者』的眼神。

　　原來，這個小女生認識自己哦。忍足努力的回想著記憶中與自己有關係的女人，很遺憾呢。他的記憶中沒有這種不符合他擇美標準的女生，他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並不認識這個女生。

　　「嗯，你好。」雖然可以確定自己不認識但是對待女生紳士，那可是他忍足侑士最引以為自豪的。

　　什麼時候，忍足這傢伙改變口味了？這個不華麗的女人怎麼看都不像這個傢伙喜歡的類型。跡部站在一旁暗自思付著，壓根忘記了自己被忽略一事。

　　禮貌的點了點頭，淺上唯噯皺起眉，仔細打量起跡部來。那頭銀色的頭髮還有那標誌的淚痣，真的很熟悉呢。在什麼地方見過？腦袋裡猛然閃現出一個身影。那個…….傳說中的跡部少爺嗎？

　　淺上唯噯在很久以前見過跡部的，是參加跡部家主辦的宴會吧？那個時候……那個耀眼的男孩是她一直深刻在記憶中的。他就如同姐姐一樣受盡人們的讚賞和異樣閃亮的目光。她和他沒有什麼交集，所以會忘記也是應該的，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的確認眼前的人就是所謂的跡部財團的繼承人，也是拖老姐的福。就在老姐上個星期惹出的報紙事件後，淺上唯噯特意找了一些跡部家與真央家聯姻的資料。資料上有他和那個真央家族的女孩的照片。

　　原來傳說中的跡部少爺是這樣『奇怪』的人。或許天才都有些不同與常人的思維吧？淺上唯噯這樣安慰著自己，害怕一衝動就說出奇怪的話來。

　　確認了跡部後的淺上唯噯不再糾結的放鬆了面部表情，一改先前那樣……呃…..不拘小節，簡單來說就是邋遢的樣子。頗有點領導氣勢的抬目直視跡部大爺：「跡部君，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呢。你好，我是負責這次跡部集團出資演習模擬糾紛案的主審官淺上唯噯。」自動報上姓名，淺上唯噯禮貌的伸出手。

　　淺上？跡部和忍足同時挑眉，心領神會的神交了一秒，然後伸手與那只短小的手相握。

　　她的手很軟也很細膩，冰冰涼涼的給人一種寧靜的心安。雖然不算排斥這只手，不過一向厭惡這類社交方式的跡部仍舊用最快的速度將手收回。動作自然大方倒也不給人唐突的感覺。所以淺上唯噯也不怎麼在意的收回手，回以微笑。

　　「看來淺上君對此次的模擬試演很有信心呐，資料準備得挺齊全的。」跡部大少爺很顯然沒有要開他金口的打算，這麼輕佻的一句話當然也只有他身邊的某位搶了者束手中的資料自信度毫不遜色於跡部的關西狼咯。

　　對忍足的話淺上唯噯不置可否，輕掃了忍足一眼不做回答。

　　反倒是被忍足搶了手中的資料的者束昨也很不爽的朝某個毫無知覺的傢伙猛射冰刀。這樣的調調，這樣輕佻的自戀樣真的讓者束昨也很想沖上去揍一頓，不過礙於跡部這個姓氏還是不敢太造次。

　　果然，這個世界有錢的人是大爺。跡部說自己是大爺也再正常不過了。

　　「跡部君和忍足君出現在這裡應該是為了提點我們吧？那麼，請多多指教了。」標準的禮貌到家的姿勢，客氣的話語。沒有回應忍足的話，淺上唯噯面對著跡部說著違心的話，她才不會天真的認為這兩位大少爺真的不是為了找茬而是幫忙指點一二才出現在他們面前的。

　　跡部習慣性的撫了撫眼角的淚痣，斜睨著比自己矮一個頭多的淺上唯噯：「啊嗯，本大爺才沒那個時間去指點那麼不華麗的模擬庭審。」轉身隨意的拿起還放在桌上被整理得清晰分明的資料，不易覺察的揚了揚嘴角，不過很快又消失不見，話鋒一轉：「呐，準備得還挺華麗的，那麼本大爺就……」

　　「是麼？謝謝跡部君的讚賞了，不能邀請到跡部君為我們指點實在是我們的遺憾呢，不過，既然跡部君沒有時間也只好作罷。那麼，我們就不打擾兩位了。先行告辭了。」搶在跡部未說出結論前淺上唯噯適時的接下了話。遞了眼色給一旁的助手泉佐次郎和者束昨也，示意他們收拾東西走人。兩人一接收到訊息立即會意的忙碌起來。擺明瞭不歡迎他大少爺提點嘛。

　　「忍足君，跡部君，我們就先告辭了。」三人自覺禮貌的行了禮未等大少爺發作便已經走出了咖啡廳。

　　這……這個不華麗的女人…..可惡。眼睜睜的看著淺上她們三人離開的跡部咬牙切齒的瞪大了眼。那個不起眼的女人膽子倒不小。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淺上唯噯平凡的那張臉即使是第二次站在他大少爺面前，他大少爺也不會記得見過這個人。為何他卻莫名的對她的禮貌性的疏離態度冒火？想必這個問題一時半會也會有人能回答得清楚。

　　對跡部莫名的怒氣忍足自動忽略而過，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行走的人們。那個女孩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和那個時候的未來好像呢。不過，對於跡部，她應該不會這麼疏離陌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嗆~~~~跡同學~~~~

　　啊，咧~~~最近一直在趕文，蟲子比較杜哈~~以後丸子會改的。

第8章原來遲到的傢伙就是你？

　　還有三個小時就是開庭時間了，說不緊張那當然是假的。

　　淺上唯噯換好了正裝和其它幾位審判團的同學在臨時安排的會議室研究著控方呈上的案詞。

　　提交了案例，淺上唯噯剛一踏出會議室便遇上迎面而來送資料的手塚。

　　「手塚君，你怎麼在這裡？」一行人中只有星宿和子認識手塚當然說話的也是她。

　　都這個時候了，即使是遇上熟人的話也沒時間閒聊吧？一向十分嚴謹的者束昨也微微皺起了眉頭，走上前拉了拉星宿和子，淩厲的眼掃過絲毫沒覺察到空氣已經被冰凍的星宿和子。

　　微微打了個哆嗦，星宿和子方才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腦袋：「啊，者束君，這位是經濟學學會會長手塚君。手塚君，你是來給我們組長送資料的嗎？」拿眼看了看依舊一號表情的手塚國光，星宿和子指了指他手中的黃色資料袋撇嘴訕訕的問。還好，這一次沒有遲到。

　　經濟系的？哦，原來就是遲到害她浪費半個小時的傢伙。淺上唯噯恍然，抬頭睜眼打量手塚國光的時候也是一副『原來遲到的傢伙就是你』的表情。

　　皺眉眨了眨眼，淺上唯噯忍不住再多留意了一眼此時正一臉嚴肅的男生。一張禍害人間的冰雕臉。雖然…..有些面癱…..不過依舊很吸引眼球，氣勢也很嚴峻，不太像會遲到的人。

　　剛想要開口詢問他手中的資料不想卻被那平淡無波瀾的的聲音打斷。

　　「你好。」手塚將視線轉落在者束昨也臉上，僵硬的問候一聲，將手中的資料遞到者束昨也面前：「所有的誤差都已經更正。錯誤不多，做得很詳細。」

　　嗯？者束昨也滿臉疑問的抓了抓後腦勺，然後不解的將目光投向淺上唯噯。

　　淺上唯噯聳聳肩，原來認錯人了。哎，不是第一次了，不過誰讓自己偏偏平凡無奇又長了一張娃娃臉呢？昨也並不知道那天自己留給這位遲到的同學是什麼東西，難怪會那麼迷茫了。

　　無奈的搖了搖腦袋，只得暫緩腳步向僵持的那個三個人走去。解了者束昨也的尷尬。

　　伸手，接過，那張用資料袋細心的裝好的資料：「真的很感謝手塚君呢。」抽出那張做了不少修改的資料淺上唯噯滿意的微笑。朝手塚彎下腰行禮：「你好，我是法學院最高審判組組長淺上唯噯。很高興能見到你，上次是我失禮了呢，沒有等到手塚君便離開了。」客套的說著官方話，淺上唯噯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的表情變化，真想看看這樣嚴肅的人變臉的樣子。

　　淺上唯噯？眼前的小女孩便是法學院的最高審判？雖然很吃驚，也有點尷尬自己認錯人的事情，但手塚依舊無波無瀾的用他特有的一號表情朝淺上唯噯歉意的回之以禮。

　　「並沒有做什麼。」簡介的話語，大意就是『沒有做什麼能幫上忙的事情，所以不用道謝。』

　　也不知道是淺上唯噯天資聰慧還是其它什麼，反正她就是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淺淺微笑，第一次不是帶著疏離的將微笑贈送給一個無傷大雅的人。

　　「正是我要的呢。」依舊客套卻多了份親昵的回應。再次轉頭看向牆上的時鐘，已經這麼晚了呢。無聲的深吸了一口氣：「我們要先告辭了。手塚君，很高興認識你。」語畢，也未等到手塚再說什麼，轉身便走，隨後而跟上的自然是審判組的組員。

　　真的很忙呢。手塚的嘴角不由得向上揚了0.1度。

　　來到大廳門口，淺上唯噯看著那些重量級的大人物們，心情卻是平靜如湖絲毫波瀾也沒起。一行人中，恐怕最耀眼的還是那個銀髮少年和藍發少年吧？

　　還真是總統出巡的陣仗。淺上唯噯輕哼一聲，理了理衣物。收回視線專注的等待著女神天秤響起那一刻。

　　「開庭」隨後的鐘聲響起，淺上唯噯深吸一口氣，隨著高亢的聲音走上最高審判的位置。

　　那一刻，是從未有過的激動。終於，自己也有一天走上這個位置了。

　　淺上唯噯，你是全世界最棒最棒的。所以不要認輸。這句話，是離開日本前往中國的時候，姐姐跟她說的吧。

　　一直沒有認輸呢。一直在堅持。

　　因為，她不是出色的繼承人，沒有絕色的外貌，沒有天生的聰明才智。所以被家族遣送去中國，那個時候姐姐一定很自責，很內疚吧？父母的無奈，姐姐的自責，家族長輩的強勢和無情的家訓。她一直看在眼裡。她告訴自己，終有一天，自己會回來，會讓那些被家訓同化的長輩們另眼相待。所以，她耗盡所有精力，比任何誰都努力的向上爬著。最終……讓她走至今天。

　　淺上家平凡卻又獨立生活在家族中除去繼承人的另一個小孩——淺上唯噯。不需要誰的認同，她只是做個利於淺上家的孩子，父母期望中平凡無奇卻又不凡的女兒。

　　姐姐，沒有讓你失望對不對？在這個位置上，沒有讓所有人失望呢。然而你，生為淺上家的繼承人，公認的天才少女，你又在做些什麼？任性的不理會誰會傷心，做著自己想做的事。

　　永遠無法超越的存在呢。對淺上唯噯來說，淺上唯伊是永遠也沒有辦法超越的。不想超越，也做不到那樣…..

　　第一次庭審，完滿的結束。

　　最後一眼，然而，她站在那個位置上的最後一眼卻是那個坐在最末端安靜的清冷少年。

　　這一眼，承載了最後多少無法承受的傷？沒有人知道，即使是她自己淺上唯噯也預計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哇啊啊~~！！

　　章數不多~~！喜歡看了的同仁給個意見哈

　　錯字的話~~~以後丸子會改的~~

　　最近實在是很忙的說~！

第9章會傳染的華麗！！

　　那一眼，一生的糾纏，一世的渾濁不清。也不過只為當時的驚鴻一瞥，一個回眸換來治不愈的傷。那個時候，誰也沒有預料的不是嗎？如果重新來過，重來一次的話，她或許…..也會同樣的不想要錯過彼此吧？即使，未來的未來有無數數不盡的傷。

　　收拾完東西，再一次抬頭向那個清冷少年望去。這一次卻早已經沒有了他的蹤跡。唯有，不在她眼眸中有過倒影的那個驕傲如天神的少年。

　　低下頭，眼眸不曾在那個驕傲的少年身上停住一下。

　　跡部抿緊唇角，邪肆的鳳眼狹長的眯起，修長的指劃過眼角。似輕蔑，又似憤恨的斜睨著未將一眼投注在他身上的那個不華麗女人。

　　真的很不華麗呢。該死的女人，真的很討厭啊。所以，他也不要記得有過這麼一個女人會無視他。

　　「哼。」從鼻孔裡冷哼一聲。跡部少爺華麗的邁開他那雙修長到令女人流鼻血讓男人羡慕的腿朝門口走去。一點都不留戀。

　　一旁的忍足則是輕佻眉，沒怎麼在意跡部的舉動。因為那個女生真的不怎麼…..吸引眼球。這樣的人….又怎能入得跡部的眼？恐怕，這會他大少爺只是因為被忽略而不爽吧？不過，這個女生……挺有心機的不是？這麼平凡…..能得到跡部一個眼神也算是第一個了…..

　　沒錯，離開那個位置的淺上唯噯是平凡無奇的。是那種丟在人堆裡怎麼也找不出的人。所以，她從不奢望被淺上家的以外的任何人認同。她不在乎，誰是誰非，是心機還是無意？她真的不在乎呢。明顯的看見了那個名義上還算得上是姐姐男朋友的少年眼中的鄙夷，淺上唯噯還是一貫的忽略了。

　　走出法院，和者束她們一道走在回學校的路上。淺上唯噯未發一語。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呢。姐姐今天沒有來，記得她說過的。

　　「噯噯主審的時候姐姐一定會來加油的哦。」

　　「案子結束以後，我和你母親一起去看你第一次正式模擬主審。」

　　好遙遠了嗎？那兩句話和說那兩句話的人，不算久的不是？只是被遺忘了而已。可是傻傻的，她還是多麼希望突然間那個傲然于世的姐姐和那麼嚴謹的父母出現在自己面前至少說一句，一句不夠好的話。

　　「淺上？你是淺上君的妹妹吧？」好聽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淺上唯噯同眾人尋聲望去。一個看上去很溫和的女生。她的身邊站的是…..跡部和那個不怎麼喜歡自己的男生。他們的關係很好的樣子。

　　只是…..那個女生….是認識姐姐的吧？

　　「嗯，你好，我是淺上唯噯。我想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姐姐。」依舊禮貌的鞠躬行禮。雖然那位很華麗的大少爺很不領情…..「跡部君，忍足君你們好。」

　　又來了，虛假的客套……真的很討厭…..跡部不發一語有點像個小孩子在賭氣。

　　「啊，真的是淺上君的妹妹呢。你好，我是真田小梓。和淺上的姐姐是同學哦。以前常常聽見淺上君提起你呢。剛才見到你真的意外，沒有想到淺上居然就是主審官。真的很不錯。」

　　「是嗎？謝謝。」原來，姐姐還跟同學提到有這個妹妹嗎？那個……白癡姐姐……真的很不華麗呢。不由自主的上揚了嘴角。

　　「真的，跡部君，忍足君你們也這樣認為不是嗎？」仿佛怕淺上唯噯不相信似的真田小梓將肯定卻詢問的目光投在了跡部和事不關己的忍足身上。

　　「啊嗯，還算華麗。」跡部最終還是低下他高傲的揚起的頭淡淡的掃了唯噯一眼。撇開她那套虛假不說，她的判斷和那些她組織的陪審團都很有能力。

　　「是托跡部君的福呢。」淺上唯噯微笑的看著跡部彆扭的樣子。大有逗弄這個看起來很討厭的跡部少爺的嫌疑。

　　這會倒是跡部和忍足奇怪了：「嗯？」什麼意思？托他的福？

　　早就意料到會是這種反應的。唯噯輕輕笑出了聲：「因為你的華麗美學會傳染啊。」清麗的笑顏，蠱惑人心銀鈴般的笑聲就那麼直直的闖入跡部眼裡，耳裡。就像第一次見面，她也是那樣直接的，未曾被授予浸入通行證，毫無準備的闖進他的腦裡。

　　「啊嗯，本大爺還有事情要忙。」所以，他要先走了。心底的異樣讓他慌亂。這不應該是他該有的情緒。身為跡部家的繼承人，就不應該有這樣不華麗的情緒。這個不華麗的女人……不能讓她再一次靠近了…..

　　對於跡部來說這個世界最危險的東西不是生離死別，唯有…..那個至今自己都還沒有領悟到的東西『愛情』是最危險的。所以，他會在最快的時間，在還沒有來不及的時候抽身。雖然明知道對淺上唯噯的情緒還沒有深到用『愛情』或『喜歡』來命名，但明哲保身卻是必要的。

　　「嗯，還有事情嗎？」覺得奇怪的真田小梓懷疑的將目光移向忍足。

　　忍足笑的燦爛的點了點頭：「那麼，就不打擾了。」說完轉身和跡部走出了淺上他們視線內。蹙起好看的眉，似無意的將眼角掃在淺上唯噯身上。

　　淺上的妹妹麼？那個天才少女啊，難怪……

　　「喂，等等啊，我和你們一起走。」後知後覺的真田小梓歉意的投給唯噯一個眼神，繼而追了上去。

　　若有所思的望著那兩道遠去的背影，淺上唯噯深思起來。

　　直至，在不遠處等的者束昨也開口說話才回過神。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就會````嘻```啊，如果有忍足飯對以後的安排不爽的可不可以表拍丸子啊```瓦不驚拍的```

第10章保鮮期已過？

　　順利將模擬庭審的日子挨過後，淺上唯噯的一切又開始回歸于平靜。恢復那個只有審判組認識的淺上唯噯。

　　第一次庭審結束後，後面還有過幾場。很遺憾的，她沒有看見過姐姐的身影。即使是一個電話也沒有過。跡部和忍足後來也沒有來過，倒是那個叫真田小梓的女孩來過好幾次，而每一次都會和她聊聊案子。有時候也會談到姐姐，而淺上唯噯也總是在這個時候靜靜的聽著。她從來不知道那樣優秀的姐姐，那樣看似不在乎的傢伙也會很辛苦。

　　灑脫的逃開，將一切丟給她。是那個傢伙認為對她的彌補吧？其實，一點都不在乎那個所謂的繼承人的位置的。無關於被遣送去中國那件事情，淺上唯噯這麼拼命努力的原因為的也同樣是那個自以為是的認為她的退讓能扭轉乾坤的傢伙。

　　藉口嗎？姐姐，你逃離的藉口只是因為我嗎？

　　哼，冷冷的喘笑出聲。淺上唯噯諷刺的走出淺上唯伊所在的那家公司。嘴角還掛著那末似有若無的冷笑。那個傢伙，為什麼總做一些激怒人的事情。現在是在玩失蹤嗎？已經兩個月沒見面了呢。甚至連公司都有一周時間沒聯絡。讓人擔心是她的專長嗎？

　　而自己…..是不是也應該休息了呢？那麼輕易就能拋開一切的姐姐……她果然還是做不到那樣啊。

　　認命吧？淺上唯噯，這一生，這一輩子，休息……那只是意味著，你完蛋了。

　　歎著無奈的氣體，淺上唯噯疲憊的用手捂住臉。臉色一定很差呢。

　　樹葉飄落，是不是秋天快到了？已經累到連春秋都無法分清呢。抬眼望去，空曠的小道上一輛藍色跑車醒目的招搖著她的視線。

　　路上的行人不多，偶爾還是有人停駐望一眼。

　　這條僻靜的小道上很少會有車輛行駛的，那輛車子那麼耀眼，會引人側目也是應該的。可是，淺上唯噯卻無暇顧及這點。她在乎的是，車上那對擁吻得纏綿，難捨難分的男女。

　　男主角，她認識的吧？而那個女主角卻是陌生的。

　　她們好像很投入呢。看起來很情深。淺上唯噯冷冷揚起了嘴角，真的很想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對著每一個女孩子都能做出那麼深情的款款？和姐姐接吻的時候是不是……也同樣？

　　忍足侑士嗎？

　　淺上唯伊，果真是個笨蛋。保鮮期看樣子是已經過了啊，現在她應該是清楚的吧？要不然也不會失蹤了。這一次是不是傷得很重？很喜歡…..很喜歡…那個把愛情當遊戲的傢伙吧？

　　可是，不會同情你呢。姐姐，只有笨蛋才需要別人的同情。

　　微微吐了口氣，淺上唯噯低下一直看著那個優雅少年的眼。眼底平靜如水，絲毫沒有波瀾。

　　踢了踢腳尖粘上的泥土，直到髒東西被清除才抬頭。

　　抬頭的瞬間，毫無準備的淺上唯噯便對上了對面馬路上已經停止上演限制級畫面的男主角的眸。對於少年探究卻清明的眼，淺上唯噯並未多做設想。

　　淡淡的轉開眼，並不顯得突兀。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似得。

　　平靜的太自然，眼神也是毫不掩飾的陌生。

　　忍足眯起了眼，大方的打量著那個面熟，卻不熟悉的人。路人吧？她平靜如水，無波無瀾的神情就像是一個路人對新奇的事物產生了好奇。

　　淺上唯噯，該說你聰明還是過於平凡？

　　是的，第一次，忍足記住了這樣一個無關於任何誰的人的名字。淡薄嗎？算不上吧？熱情？沾不上邊不是嗎？那麼…..迷惑了呢，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收回探究的視線，雖然迷茫，好奇。但是，好奇之余還是理智的。他，沒有要深究誰的妄想。特別是一個可能危險的人物，一個和未來相像卻截然不同的人物。他不屑於探究。

　　女人，不能深究。深究後，很容易受傷的。

　　這是忍足一向堅持的，他可以探究任何一個女人，卻不能深究。

　　沒有意義。淺上唯噯輕瞥了嘴角，側目。回歸到先前的寧靜，踏著前人踩過的樹葉沿路離開。

　　對於忍足侑士這個人，淺上唯噯是陌生的，唯一肯定的是。

　　他，不能被愛，不值得。

　　任何誰受傷，或許都不能責怪於他吧？淺上唯伊沒有資格，當然淺上唯噯就更沒有資格了。所以，今天，她只是以一個路人的姿態旁觀著。即使非要到了那個笨女人和他對決的時候，她亦同樣。

　　造就錯誤的本來就是自己。有什麼資格責怪？

　　作者有話要說：

　　更得有點晚了```

　　今天起正式進入正題了``

　　為情而殤

第11章我很難過！

　　記憶中的姐姐應該是很強勢的吧？從來沒有想過那一天也會因為愛情這種被她名為遊戲的東西傷神。這一次……還真是讓淺上唯噯見識到了另一個她了呢。

　　夜過半，還在書桌旁忙碌的淺上唯噯被一段突兀的電話鈴聲驚擾。

　　微微皺起眉頭，淺上唯噯口氣平淡的接起電話。半夜會打來的也只有那個總令人擔憂的姐姐了。沒有因為失蹤許久以來突然的電話欣喜。淺上唯噯就那麼平靜的聽著電話那頭的淺上唯伊低聲抽泣的聲音。

　　「噯噯……嗚嗚……」茵茵的哭聲，預計之中，從電話那頭傳來。

　　愛了嗎？不過……是不是淺上唯伊你連愛人的方式都那麼特別？

　　「為什麼都不說話？」終於哭夠了的淺上唯伊還是受不的朝電話那頭平靜的只有呼吸聲的淺上唯噯發問。

　　「要說什麼？」說不來安慰的話，也不瞭解愛情那種渺茫的東西…..所以，要她說什麼？說著還有更好的話嗎？說著失去一個毫不值得愛的男人不代表失去全世界的話嗎？不好意思，她大小姐沒有那麼狗血。不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也說不出那種無關痛癢冠冕堂皇的話。

　　淺上唯伊實在是很無奈的翻了翻眼皮，她就知道……指望不上這位即使是地球崩塌在她腳邊都不關她事的妹妹的。

　　「難道你都不覺得我這個姐姐做的很失敗嗎？好歹……」

　　「是很失敗。」把爛攤子丟掉的人，還打著因為妹妹的藉口離開的傢伙確實是很失敗的。

　　不是這麼直接吧？而且她話還沒有說完呢。誰要說自己真的很失敗了？淺上唯伊幾乎已經能看見電話那頭那個始終以姐姐口吻看著自己的淺上唯噯，用冷靜到她甚至有衝動想上前去扯爛那張沒心沒肺的面皮說著剛才那句話的樣子了。

　　真是不討喜的傢伙。

　　對老爸老媽還會偶爾撒個嬌，可是對她這個名副其實的姐姐總是一副死人面孔。

　　「淺上唯噯，我和你有仇嗎？」忍不住，就吼出了心中一直想要說的話。不過，話一出，淺上唯伊就後悔了。被遣送去中國那件事情…..應該有理由厭惡自己的才對。

　　「是有仇。」她簡潔的陳述著她的問題。討厭淺上唯伊那個傢伙自作主張的以為自己一直在耿耿於懷那件事情。討厭以她的名義去墮落自己。討厭她明明不快樂卻總是強顏歡笑。如果，她真的很累，真的覺得做這個繼承人的位置到了疲勞狀態，那麼，那個時候，即使是厭惡她也會幫她接下。可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卻從來也沒有說過。帶著她神聖的夢做著不可原諒的事。

　　「是嗎？我很難過….唯噯，真的很難過。」也不知道因為淺上唯噯的話難過還是因為和忍足分手難過，淺上唯伊第一次反常的呢喃了好幾聲，才默默的掛了電話。

　　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善良過，可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惡毒的。聽見淺上唯伊低聲呢喃的聲音時，她還是覺得很殘忍。

　　沉思了半響，居然沒有做功課的興致了。掛上還一直握在手中的電話，淺上唯噯面無表情的關上檯燈，在床上躺下。

　　至於睡著沒有？連自己都沒有知覺。覺得自己都已經麻木了呢。為了算不上夢想的事情努力著。已經累到不想抬起腰的地步了。

　　微笑，催眠自己。催眠自己，全世界最愛的人那個人---淺上唯伊，為了你的幸福…..什麼都無所謂。

　　終於安靜的過去了一天。

　　當然，她是知道的，自己在安靜別人卻是暴風雨。淺上唯伊，總有一天，你才能明白……現在你做的一切不過是…幼稚的舉動。

　　清晨起床，收到一條簡訊。

　　是淺上唯伊的，內容很簡單，大意是什麼不言而明。無非是什麼很沮喪的話，覺得這個世界冷極的話。

　　蹙眉，不想在意的，可是…..心跳動的節奏已經超過了負荷。不是冷血的，當然也做不到完全無波瀾。焦急一上午，終於還是在課間時候收到回信。

　　那個傢伙…..難道真想就這樣死掉？

　　怎麼允許呢？她用自己來換取給她的幸福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毀掉？

　　不想引人矚目的，管不了那麼多了，想要再低調也要看事情的對不？就算這趟課對她來說很重要應該也比不上淺上唯伊那個笨蛋的命的才對？

　　慌忙到沒有跟講臺的教授說一聲，便跑出了科室。一路頭也不回的抓著手機向簡訊裡說的那個地址跑去。握著手機的那只手已經冒出了汗液….淺淺的，卻是已經汗濕了整個手心。

　　淺上唯伊，不要再說對不起我了。也不要再說，我和你有仇了。現在，不是在擔心你嗎？每一天都在擔心你呢。這個大笨蛋…..什麼時候才會消停？最後，也不要得意…..我這麼在乎你。

　　「嘟嘟…」手機再一次響起。

　　匆匆打開手機，是淺上唯伊那個笨到無藥可救傢伙。

　　『現在是在擔心我吧？我已經感覺到了哦。謝謝你，我親愛的妹妹----淺上唯噯。至少我知道了，你是在乎的。哈哈….笨蛋被騙了呢。我怎麼可能就因為這一件事情就自殺？難道還不瞭解我嗎？我們好歹也做了快二十年的姐妹了…..噯噯，真的很開心呢。姐姐真的很開心……你是原諒姐姐了嗎？可是…..真的好沒有用哦。居然把心給了一個已經失了心的傢伙…..好拉，我知道你不喜歡聽見這些話，不再囉嗦了。要多休息，知道嗎？』

　　什麼叫感覺到了？這樣就能感應到她的話，也就應該知道…..她要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繼承人的位置。既然非要說出這種話，那麼，她也會任由的，任由著哪個笨蛋姐姐幻想著自己擔心的樣子。認同的原因或許也是因為有一半她猜對了吧？要不然，匆忙的跑出科室的人是誰？至於另一半原因…..應該就是….她很高興。很高興，只是被騙了而已。

　　果然，還是被騙了呢。豬頭，她沒有二十歲那麼老好不好？她才十七歲。

　　不爽的瞥撇嘴角，淺上唯噯抱怨般呢喃了一句。雖說被騙了，耽誤了她不少時間，不過，淺上唯噯卻微笑著輕吐了一口氣。被騙，被玩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她沒有事情是不是？

　　不過，她真很沒有跑步的天分呢。才跑這麼點路就已經累得像狗在喘氣了。很累呢，比做上上百道難得絞盡腦汁的解析題還辛苦。以後，再也不想這麼沒命似的跑了。就算天塌下來。

　　這樣下著決定，淺上唯噯垂著肩，拉聳著腦袋。像只快斷氣的兔子，慢悠悠挪著步子在旁邊的木椅上坐下。難得的，被搞得不想趕著回去上課，卻被周公找上，疲憊到快要斷氣的淺上唯噯沒過一小會就不得不赴了周公他老人家的約了。

　　對淺上唯噯來說，這個世界應該是除了學習就只有睡覺和吃飯才是最重要的了吧？再加上平時的睡眠本來就不充足，消耗了這麼多精力，正好，陽光也很溫和。天公都作美了，她沒有道理不接受的不是？

　　睡夢中，淺上唯噯有聞到很好聞的青草味。淡淡的，夾雜在風裡，讓人很安心。

　　一開始看見淺上唯噯慌忙的跑出學校的手塚，早在她出校門的時候就已經跟在她身後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大概是當時她的表情太嚇人，太恐懼吧？她跑步很慢，可是看樣子已經是很累了。中途的時候，原以為她身體不好，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所以快步跟了上來，走近後看見的卻是她對這手機蹙眉，微笑，還有彆扭的多種變化。忍不住手塚也為她那多樣的變化制住了腳步。沒敢上前打擾。

　　這個時候不上課來這裡睡覺嗎？手塚皺眉想著。自然對淺上唯噯這樣的舉動不贊成。不過，這個時候叫醒她應該不禮貌吧？她的樣子看起來很憔悴。

　　沒有叫醒椅子上的那個女孩，手塚轉身，打算當做沒有看見。

　　腳步卻在即將遠離那一刹停了下來。這樣放任她一個人在那裡應該很危險吧？

　　猶豫不是手塚的風格呢。回頭吧，那時，心是這樣說的。所以…..他轉身又走了回來。

　　坐在她旁邊的的空位上，他依舊面無表情，靜靜的望著天空出神。

　　明朗晴空下，軟和的光芒落在少女的臉上。清冷少年就這樣無聲的，默默的，守護著一個並不相識相知的女孩。是聽了心的指引，他留下來了，為一個陌生的女孩，第一次停留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丸子今天終於回家了````

　　可以開始更文了```

　　而且```以後不會這麼晚了````會勤更了

　　因為前短時間真的很忙的說```

第12章偉大的手塚部長

　　一個陌生到只見過一次的女孩…..手塚迷茫的垂下他好看的眼眸，眼角不經意間瞥到安睡在木椅上的女孩。劍眉輕輕皺起。真是大意。警覺性這麼低啊。

　　雖然是在為木椅上那個不拘小節的女孩皺緊了眉，但是手塚更加迷茫的卻是…..自己。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這麼多管閒事，又太過於好心的人，可是今天…..也做了一會偉大的好人….

　　終於，在最後一節課即將接近尾聲的時候，手塚看見木椅上的女孩動了動身體。然後慢悠悠的坐了起來。

　　迷糊的睜開眼睛，淺上唯噯似乎因為剛睡醒的緣故根本沒注意到旁邊的位置上一直似有若無盯著自己看的人。揉了揉乾澀的眼，淺上唯噯抬眼看了看已經接近橙紅邊緣的天空。

　　原來已經睡過頭了啊。

　　跳下木椅，淺上唯噯絲毫沒有覺察到空氣瞬間有冰凍趨勢。拿著手機轉身就要離開。完全將手塚當做了透明的冰塊忽略了過去。

　　不是淺上唯噯不禮貌，也不是淺上唯噯沒看見那個少年。只是她看他好像根本無意與自己搭話什麼的，淺上唯噯自然也不會主動上前說著沒營養的話。如果說是很熟的關係的話，她可能會招呼一聲，可是看那個少年的神情擺明瞭『生人勿近』的嘛…..她何必自找苦吃？

　　有些無語，有些無奈，有些莫名其妙，還有一些……說不清的失落，就像是自己拿著熱屁股去帖冷臉的感覺。手塚望著那越漸看不清的身影，頭一次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了，頭一次….有些找不到到底是什麼情緒….

　　說不清，此時自己該用什麼情緒來描述…..手塚胸口只是很悶而已。

　　輕拍了拍胸口，手塚抬了抬並沒有滑下的眼睛。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應該是網球部訓練的時間了。抬腳，腳步止住。彎腰，撿起腳下踩著的東西。

　　淺上唯噯？這個名字…..手塚沒有忘記。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證件。原來，那個女生就是上一次見到的那個組長….難怪自己會覺得眼熟然後跟上她的腳步。

　　終於為自己莫名其妙的舉動找到藉口後，手塚小心的將那張貼有淺上唯噯照片的證件收進口袋。踏著她走過的痕跡離開。

　　回到科室，學生差不多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收拾好東西，淺上唯噯和幾個認識的人打過招呼便離開了學校…..下午的事情….仿佛就像平時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除了，被名為淺上唯伊的生物騙了以外。

　　對於淺上唯伊，淺上唯噯是很記仇的。這件事情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所以，手塚的意外，淺上唯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以至於在後來的後來她痛苦的糾結著手塚對自己是什麼樣的感情的時候就不知道，早已經在那個平靜的下午手塚給了她答案。

　　「手塚，今天下午怎麼沒有來上課？」原本這些事情真田是不願意問的。因為與自己無關，可是眼前這個沒有上課還差一點遲到部活的人是手塚國光，那個即使是毀掉自己雙手也要完成夢想的帝王手塚國光。不得不好奇不是嗎？

　　「對呀，手塚今天下午一直沒有來上課啊。」春風一般的聲音從那個笑容可掬的溫和少年口中說出。手塚也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了。

　　微微皺了眉，手塚的聲音又冷上了幾分：「私事。」簡單的回答了一下。擺明瞭叫這兩個人別多管閒事。

　　真田黑下臉也沒好意思再問下去。乾咳一聲拉了拉帽檐狠狠的掃視著場上正努力練習揮拍的幾個一年級生。「混蛋，完全錯誤，重新練習揮拍一百下。」發洩般朝不相干的人吼了兩句也不再說什麼。

　　冷風吹過…..以前怎麼就沒覺得手塚這個人還真會煞風景？

　　當然，真田同學這樣假公濟私，被手塚氣到卻只能找無辜的人發洩的性格也是現在才發覺……真是鬆懈。

　　……..

　　「呵呵…..原來是私事啊。」不二笑的很歡快的喃喃自語著。一副我很『不感興趣』的樣子。看的手塚全身發毛。

　　推了推眼鏡：「不二，你去不練習嗎？」還是，是想繞著操場跑一百圈？

　　嗯？手塚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不過事實證明世界上還是自己找麻煩的人存在……當然，我們的不二同學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呐，手塚，你好像有點惱羞成怒了。」微笑…..那麼嚴肅的手塚怎麼會讓真田君下不了臺？耽誤學習時間還差一點遲到部活…..實在很可疑呢。

　　「不二，不認真練習，繞操場跑50圈。」不想深究這個問題，手塚拿起地上的網球拍，轉身離開。

　　手塚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逃避問題了？

　　應該會有有趣的事情發生吧？還真是令人期待啊，不過，希望…..不會太辛苦。

　　望瞭望手塚的線條分明的身影，不二微笑朝操場跑去了。

　　被取笑了呢。手塚不是聖人不會像聖人什麼也不在乎，雖然他自己也很迷惑為什麼要耽誤上課時間去守護一個並不算熟識的女孩。但是，這樣被人問起還是會有點惱羞成怒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心虛的表現吧。

　　從學校出來以後，淺上唯噯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淺上唯伊發的簡訊那個地址。

　　淺上唯噯有些怔愣的看著門牌上的那幾個字。『忍足』嗎？是那個忍足侑士的公寓啊。

　　現在更加迷茫了呢。親眼看見的，那個忍足侑士和別的女生親吻，也是親耳聽見淺上唯伊那個白癡哭訴的。可是為什麼…..

　　眉頭已經皺成川字，淺上唯噯猶豫著要不要按門鈴。

　　伸出手，又收了回來。還是不要按了好吧。淺上唯噯不適合做一個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人，也不適合做一個多管閒事的人。即使那個人其中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姐姐。

　　低調，是淺上唯噯奉行的。所以，不要破壞。

　　轉身，大步跨進電梯。

　　卻在電梯門未來得及閉幕時，她猛然伸手阻止了電梯門。

　　不是後悔了她的低調原則，只是看見了不想看見卻不得不看的畫面。

　　一個陌生的女生和藍色頭髮的少年一路從另一邊的電梯裡擁吻而出，身體也調情的互相摩擦著火花，激情蔓延至整個空間。到處都是曖昧不明粘稠味。

　　『啪碰。』一連串的聲音是開門關門的聲音…….

　　喚醒了淺上唯噯神游的思緒。望著那道被擁吻著的男女重重關上的房門，淺上唯噯抽搐著嘴角，一臉難堪。那樣激情的畫面……

　　無奈的向上翻了眼皮，為什麼總是讓她看見這樣限制級卻現實到能傷害到她最親愛的人的畫面。眯起眼睛。淺上唯噯第一次…..有點討厭一個人了。

　　這樣的畫面，她真的很沒有興趣，也從不為此難過…..之所以那麼迫不及待的伸手阻攔即將關上的電梯門，不過因為看見的對面牆壁上倒影出的那個人影。

　　那個人……正是她找了好久好久的淺上唯伊。

　　那樣限制級的畫面…..淺上唯伊也看見了吧？

　　哭就哭吧。可是為什麼那傢伙要那樣微笑…..那樣的笑容好刺眼….好陌生….陌生得淺上唯噯幾乎都認不出那是誰了。該死的。

　　踏出電梯，一步步走近到那道蕭瑟卻故作堅強的身影……

　　「那麼漂亮的臉上不適合….那樣陰險的笑容…..」淺上唯噯不知道淺上唯伊對忍足做了什麼所以露出那樣得逞卻心痛的神情。但是她唯一知道，唯一該做的就只有這樣…..

　　站在不能涉及自己的場外凝重著神情旁觀著。

　　很自私，淺上唯噯也從來沒有否定過這一點….可是，自私是自我保護的一種。在這個社會要生存，要活下去唯一做的就是要學會自私。淺上唯噯很受教的，從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這一點。哪怕是最親愛的人…..不能分擔別人的痛苦又何必做無用功呢？還不如在明知道不能的情況下理智的做著決定，當然想要在乎的人不算太難過旁觀者要更為清醒才對….

　　聽見這樣尖酸刻薄而又熟悉的話，淺上唯伊沒有驚訝。早就躲在角落等待著剛才的那一幕好戲的淺上唯伊一開始就看見淺上唯噯這個傢伙的。

　　她猶豫的表情其實是讓淺上唯伊高興的。很高興她能這麼擔心她呢。在發那條簡訊的時候還很害怕自己會自作多情的自以為是呢，原來並不是。她很高興這個答案，比親眼看見自己布的局成功後還要高興…..

　　「是嗎？那我不要笑是不是好一點…..或者是哭著更好……」喃喃自語般，淺上唯伊輕聲說著。

　　不置可否，淺上唯噯對她自己提出的建議很贊成：「嗯，最好是這樣。」哭的時候比這個感覺好吧？至少哭的時候會覺得是自己是悲哀的那個人。而笑著卻一直在警告著自己做了罪孽深重的事情…..

　　沒有猜錯的話……淺上唯伊….現在的你回不了頭了對吧？對那個忍足做了什麼…..她真的無所謂，即使是致命的傷害。只求….這個笨蛋不要把自己弄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可是….現在我哭不出來怎麼辦？我想要笑…..」諷刺的牽起嘴角，淺上唯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要怎麼辦？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所以，她哭不出來…..

　　閉上眼睛，淺上唯噯默默祈禱….為那個不曾瞭解過的忍足侑士祈禱。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個善人的….為不相干的人祈禱也是…..因為那個肇事者是自己的姐姐而已。

　　「回去吧。想要冷靜一下也可以…..」不想再糾結在這裡。淺上唯噯率先轉身走進了電梯。

　　就這樣離開…..

　　會不會太殘忍。她知道一定有人要問她。

　　她的答案當然是不會。

　　因為她知道自己無力改變…..也知道淺上唯伊那個笨蛋不會想要她看見她陰狠的那一面…..冷靜的帶上面具後，她自然會出現……

　　她再瞭解她不過。淺上唯伊是一個死要面子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是重點了哦 `````

　　希望可以認真的看

　　都沒有人猜一下姐姐做了什麼事情嗎？

第13章宴會

　　像往常一樣回到家裡，淺上唯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開燈，翻書，記筆記。一系列不變的淺上唯噯式規律，讓她重新將白天的重重打擊拋至腦後，無法想像的出當自己在那樣的場景看見那樣微笑著的淺上唯伊時，她為何還能那麼冷靜？第一次，覺得自己好殘忍…可是別無他法不是嗎？沒有誰是誰的救世主，她淺上唯噯更不可能是那個天才姐姐淺上唯伊的救世主了。所以，冷漠，只能是唯一。

　　「噯噯，在想什麼？」為淺上唯噯拿了水果進門的淺上奈真有些意外的看著出神的想著什麼的淺上唯噯。

　　突然聽見母親的聲音，淺上唯噯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繼而輕聲道：「沒事，對了，媽媽，明天的宴會我想我可能不能去了。你和父親去吧。」

　　不習慣那種到處充滿著利益的地方，她，不適合。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姐姐就是宴會上不可缺少的主角，而她，去過一次後，覺得自己不適應那裡就不再去過…小的時候淺上唯噯就很明白自己屬於那一種人的，她不適合活在燈光下，平常的陽光對她來說就已經合適。姐姐才是應該那樣生活的人。所以，她也不會逾越。

　　淺上奈真溫柔的扶了扶唯噯的頭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只是平靜的說：「原本祖父是因為你這次主審的事情才找你的。既然你不想去的話，我們會和你祖父說說…不過，噯噯，你遲到了很久呢。有些事情是不得不面對的。」依舊輕柔的揉著女兒的髮絲，淺上奈真有那麼一絲無奈。噯噯這個孩子應該更適合在有更多溫暖的家庭才對。這樣性子，沒有辦法能溶入淺上家這樣的大家庭。

　　微微歎著氣，淺上唯噯乖巧的點頭應允：「我知道，母親我會去的。」母親話裡的意思…她明白。不應該為自己的任性為難父母的，不過就是一場宴會，哪怕，是一場相親宴。在淺上唯噯眼中也是不能比過淡然的人生的。一場宴會能平息不少問題，何樂而不為。

　　淺上奈真露出淺淺的微笑。她知道唯噯一定會去，但是，她也並沒有多希望她去與不去。

　　從來沒有指望這個女兒能像其他小女孩一樣，憧憬著自己的愛情夢想，同時也猜不透，這個孩子是否真的什麼都看的那麼透徹。

　　「母親，今天我見到姐姐了。」思想前後還是覺得將見到姐姐的事情告訴母親好一點。至少也會安心一點。

　　淺上奈真放在淺上唯噯頭上的手頓了頓。想起那個從小就如公主一樣耀眼的大女兒，淺上奈真更多的還是心痛。從什麼時候那個乖巧的女兒學會叛離了？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回想起是那個環節出了錯誤？

　　「哦，那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還有…她好嗎？」吞吐著話語，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女兒的事情。雖然很痛心，但畢竟是親生女兒誰又能真的當做陌生人？

　　把母親的痛心都看在眼裡。淺上唯噯桌下的手緊緊的攥著，眉心有一絲糾結閃過。不過很快她就平復好了心情，努力把自己心底對淺上唯伊的淡厭揮散開。

　　母親的痛心還有擔心，那個笨蛋…是不知道還是不在乎？淺上唯噯猜不透，那樣聰明的姐姐為何也會逃避不了愛情這個傷人的玩意？愛上一個不值得愛的人…難道連家人都可以忽略？

　　實在是無法將不好的話說出口，淺上唯噯點了點頭應著母親的話：「嗯，她很好。」所以不用擔心。「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回來吧？你和爸爸就不要擔心了，姐姐那麼大的人了應該知道分寸的。」安慰的話，說起來真的很彆扭呢。淺上唯噯不適合說謊話，但是勝在她能輕易偽裝情緒。這麼跛腳的藉口也可以蒙混過關。

　　「是嗎？那我不打擾你了，吃點水果在看書吧？別把自己累壞了。」拍拍女兒的肩，淺上奈真慈愛的說著，然後開門走了出去。

　　門被關上那一刻淺上唯噯才長長籲了一口氣，還真的不會說謊話呢。

　　………………

　　揉著眉心淺上唯噯有些頭痛的望著車子外面的那幢可以媲美凡爾賽的別墅。

　　車子在停車位停好，淺上唯噯隨著父母下了車，更加清楚的看見了眼前的奢華別墅。跡部家真的很有錢，這是淺上唯噯得出的結論…

　　身為法學世家的淺上家在這個圈子算不上很出色，卻因為祖父曾被譽為日本第一法官也是幾大財團的首席法律顧問，當然這樣的場合也少不了淺上家的。

　　「很大對不對？」淺上奈真一手攔住淺上唯噯的肩，望著豪華的閃光處湛湛的說著。語氣裡滿是欣慰，至少唯噯不排斥對嗎？

　　「嗯，很華麗。」很符合某人的華麗美學。淺上唯噯想起了那個總是當自己是總統出巡一樣的華麗出場的少年。

　　「是嗎？待會如果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在花園裡休息也可以早點回家。我想你祖父也不會太為難你的。」父親清冷的聲音在耳邊想起。

　　這句話讓淺上唯噯有些許驚訝，從來不知道也不認為父親是會說種話的人。

　　有些受寵若驚吧？淺上唯噯瞪大了眼睛緩緩點頭。

　　今晚，姐姐會來嗎？如果是和忍足的話，應該會來吧？剛想要說什麼，眼角卻被那末修長的身影吸引。

　　不可否認，那個少年真的很吸引人。可是…做的事情真的很令人討厭。淺上眯起眼睛細細的打量起那個出色的少年。今天的他……有一些不一樣…憂鬱？

　　那種感覺是淺上唯噯無意中覺察到的。

　　淺上唯噯也很佩服自己的洞察力，居然連那樣不屑於被她關注的少年掩藏在心底的東西都能被覺察到。

　　有些痛恨自己敏銳的洞察力。那樣的少年應該是灑脫到讓人抓不住一點痕跡的，這樣的真實卻讓她覺得自己是罪惡的。

　　是因為那個女生吧？從一進場開始就看見待在跡部身邊的那個乖巧女孩。

　　真央嗎？跡部家的未婚妻……仔細看向那個女孩時，淺上唯噯赫然放大了瞳孔，眼裡聚集著惶恐…瞭解，還有……悲痛……

　　淺上唯伊…果真回不了頭了呢。笨蛋，白癡……現在到底要怎麼辦？你到底對那個少年做了什麼？找了一個九份像那個女孩的女人去勾引喜歡的男孩…只是為了證明什麼嗎？不是吧。淺上唯噯這個時候寧願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有看見過…真的想…從來沒有瞭解過那個生為姐姐的人，現在至少還能自我安慰一下…可是…她該死的卻已經是深入瞭解了那個生為姐姐的人。她的性格不會就此甘休的不是？

　　忍足…一直喜歡著那個女孩吧？那個叫真央的，跡部的未婚妻…然而，姐姐一直都知道，分手的時候卻找了一個和那個女孩有九份相像的人去勾引…實在是很混亂了…摸不著頭緒…

　　算了，淺上唯噯，有些事情只能當做沒有看見的不是？所以，繼續無視吧…

　　這樣警告著自己，淺上唯噯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有些煩躁的端起旁邊放著的綠色酒精。耀眼的燈光讓她有些不適應。埋下頭，沒有發現站在最高處那個如天神般的少年的目光。

　　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曾經有那麼一個女孩存在過的，可是，就在剛才，剛才那個女孩將全部的視線落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時，他居然一眼就在心底叫出了那個名字----淺上唯噯。

　　很好聽的名字，卻不是自己記憶中應該存在的。

　　轉頭，重新將溫柔的視線落在身邊的未婚妻身上。仿佛上一秒那個叫淺上唯噯的名字從此在腦海中已經消失不見。

　　「噯噯，你喝了酒嗎？」終於應酬完那些富太太們後，淺上奈真找到淺上唯噯時卻發現她手中拿了一個空杯子。雖然不會責怪，但還是有些驚異女兒是為何事煩惱居然要用烈酒來混淆思緒。

　　「啊，是啊。我不知道那是酒。」顏色這麼好看的酒還真的很誘惑。

　　不知道嗎？淺上奈真狐疑的看了看面不改色的淺上唯噯，點點頭。或許是真的不知道吧？那麼小的時候就被遣送去了中國，在那個依山傍水的小鎮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應酬？

　　帶點愧疚卻也欣慰女兒是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淺上奈真也不在說什麼……「我們過去那邊吧。祖父說要見見你。」還有哪些對淺上家有幫助的人。早就已經猜透淺上家主的意思，淺上奈真也只好無奈帶著女兒走了過去。

　　「母親，不用擔心。」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不過就是從今以後無法太平淡而已。也或許……根本沒有變化不是嗎？只要姐姐願意回來，淺上家依舊只能是她的。

　　沒有說話，淺上奈真只是輕聲應著。無法給女兒想要過的生活，是她的錯。

　　「父親。」淺上奈真恭敬的率先在淺上唯噯之前行了禮。

　　「祖父大人。」緊隨著母親，淺上唯噯也行了禮。對於這位祖父，淺上唯噯算得上是陌生的。只有小時候去本家的時候見過幾面，以後就沒有再見過。

　　淺上家家主點點頭，算應允了。

　　幾位正談論著什麼的老人同時尋聲望了過來。「幾位伯父，真是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客氣的說著愧疚的話卻並不顯得歉疚。

　　「啊，沒事。淺上，這位便是你的孫女嗎？」其中一位氣勢較強大的老人率先發了話。探究的眼光投向淺上唯噯。

　　淺上家家主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將目光移植到淺上唯噯身上。

　　微微埋下頭：「手塚潘士很高興見到您，我是淺上唯噯。」淺上唯噯說的不卑不亢。大名鼎鼎的手塚潘士雖然不認識但至少聽說過。

　　淺上家主眼角多了一絲笑意，並沒有責怪淺上唯噯的意思。

　　「嗯，是前幾年去中國的小女兒啊。淺上君，真羡慕你有兩個孫女。」言下之意也就是不難為你老了。手塚正雄舒緩了臉部表情，遞給身後的孫子-----手塚國光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手塚國光從一開始就站在祖父的身後了，所以也是從一開始就看見向這邊走過來的少女。她平淡的表現，沒有想到會得到嚴謹的祖父的認同。這點是手塚意外的。

　　「手塚潘士是在說笑話嗎？你的孫子可是很優秀的。」淺上家主回以客套。

　　……又是一席客套到虛假的言語。實在沒什麼興趣聽下去，可是淺上唯噯還是安靜的站在母親身邊，不時的聽見母親回答幾個老人的問話。

　　手塚國光，這個既熟悉又陌生到仿佛不曾認識的少年，讓淺上唯噯來了興致。淺上唯噯細細的打量著那個一直未變過臉的手塚。

　　他都不會覺得煩嗎？每天面對這這些虛偽的假像。不過，他的樣子還真有趣。

　　淺上唯噯輕輕的彎了彎眉角，想像著眼前的冰山少年變臉的情形。

　　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毫不避諱的打量自己，手塚有些手足無措。不過，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她輕輕揚起的微笑因為她的打量完全落入在手塚的眼裡。不知覺的，手塚也舒緩了繃得緊緊的臉部神經。

　　聽見祖父說要母親帶自己去認識認識別的人，淺上唯噯才回過神收斂起笑容轉頭不再看著手塚。沒想，卻碰觸到另一道冰冷的眼光。

　　冰冷？應該算不上吧。因為淺上沒有看見那個黑著臉的少年眼底有什麼雜質。

　　真田不是很敏銳的人，當然也並沒有將淺上唯噯放在眼裡。依舊面無表情的認真聆聽著老人們的談話……

　　還真是相同的兩個人……淺上唯噯覺得有趣，卻也沒有說什麼。

　　被母親拉著在人堆裡來來回回，認識的人不算少，其中還有不少貴族小姐們。那些等著家族抉擇命運的小姐們，淺上唯噯沒有什麼好感，只是覺得同情。但是想來，自己也不是同樣的可悲。也就沒有再憐憫過誰。可憐自己的人，覺得自己可悲的人，那只能說明自己更加可悲。

第14章一場遊戲，一場悲劇

　　正式的訂婚典禮啊。忍足一口喝下一杯濃度劇烈的淺色酒精，眯著漂亮到不行的眼睛看著不遠處耀眼的兩個身影。

　　不是真心的跡部……她想要的歸宿。

　　是不是自己也要笑著祝福呢？應該的吧？隨手拿著一杯高濃度酒精再次一飲而盡。

　　那個人曾經在自己身邊出現的畫面一次一次的重複在腦海，怎麼也揮散不去。她紅著臉親昵的喚著自己的名字，她嬌唸著他的不是，她小手牽著他的大手走遍的各個角落現在都那麼的不真實，仿佛是做了一場夢。一場虛幻到自己都不確定的夢。

　　眼前的畫面也越來越模糊。

　　「忍足少爺，今天還真的不像你呢。」

　　耳邊響起令人煩躁的聲音。

　　忍足直覺的想要把眼前的蒼蠅揮開。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安靜了？是不是這一次的那個天才少女淺上唯伊把你調教好了？」揶揄的聲音，又一次不知趣的響起。

　　實在很無奈，能出現在這樣的宴會的人即使是比不上忍足家也是不能輕易就得罪的，忍足咽下厭惡。終於還是正眼掃了那個說話的人一眼。

　　「倉本君，真的很清閒呢。怎麼？沒有找到好的獵物？」上流社會的潛規則吧？有幾個人身邊沒有一些鶯鶯燕燕呢？忍足臉色不怎麼好的說著。

　　好似沒有看見忍足的不耐一般，叫倉本的少年嬉笑著用指挑起一隻酒杯：「呐，比不上忍足君有這麼好的行情呢。聽說前些日子是和淺上家的繼承人那個天才少女在一起呢？」輕佻的話語，寓意著來意。

　　淺上？忍足因為這個姓氏，微微皺起了眉頭。腦海裡交錯著那張平凡到不行和那張張揚著美麗的臉。

　　「嗯，不過前些日子分手了呢。」平淡到好像是在說，今天吃過晚飯了。

　　倉本笑了起來，樣子看起來很玩世不恭。

　　「是嗎？對哦，昨天還看見忍足君帶了一個長的很不錯的女生回公寓。不過，那個女生很像一個人呢。」至於像誰，不言而明瞭不是嗎？當然，還有那個漂亮女生收了淺上唯伊的錢這件事情……也是要看情況才決定是否說出口的。

　　狹長的眼危險的眯起。忍足悠悠的看著那個笑的一臉得意的倉本。厭惡在心底蔓延著。

　　「淺上很喜歡忍足呢。」題外話，卻深測到探究不明。

　　倉本明義，這個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忍足實在是有些猜不透。

　　「呐，忍足，那個女生你見過嗎？淺上夫人身邊站著的那個青色裙子的女孩，以前沒見過呢。」倉本看懂了忍足眼中的詢問，卻不回答，而是將視線落在淺上唯噯身上。

　　忍足尋著他的視線望去。然後嘲諷的揚起嘴角……沒有了光輝的天才少女，便用東京大學法學的最高審判組長這個名稱來代替嗎？這個就是目的嗎？淺上唯噯的目的……

　　是不是太卑微了呢？第一次，有些多管閒事的，忍足鄙視的眯起了眼睛，轉開眼不再看那個平凡的微笑的女孩。

　　「應該就是下一任的淺上家家主吧。」不是疑問句，忍足說的很肯定。語氣中有那麼一絲多餘的厭惡。

　　「咦，是淺上的妹妹嗎？一點也不像，淺上漂亮多了。不過，看樣子還算可愛。呐，忍足，你不會喜歡這樣的女生吧？」雖然是說著淺上唯噯，倉本看的人卻是一直跟在跡部身邊微笑著的真央未來。

　　感受到倉本的視線，忍足收起玩世不恭的樣子。牢牢的將視線定在淺上唯噯身上。

　　「那樣的女生看起來讓人很安心呢。可是……是不是真的那樣，很難說哦。」挨近忍足的耳，倉本倡狂的笑著。笑容裡滿是邪肆和鄙夷。

　　不允許，不能容忍有人將未來說成那樣的人。

　　忍足捏緊了手中的杯子，憤怒在好看的眸裡一點一點填滿。這樣憤怒的原因……有一半是因為倉本說對了吧？

　　倉本依舊笑著，將忍足的憤怒看在眼裡。他喜歡極了現在忍足的表情，那明顯的是因為自己言中，而心虛的表現。那個該死的真央未來，別以為，全世界的男人都能圍著她跑，也別以為那樣傷害過他以後，可以安心的在跡部身邊笑著……至於淺上唯伊……她犯下的錯，很幸運的，是由自己的妹妹來承擔呢。

　　「說不定，那個看起來很舒心的淺上妹妹也一樣……」像無意識的呢喃。倉本又一次將話題扯到淺上唯噯身上。也許是覺得唯噯身上的寧靜太刺眼，他該死的覺得那是不應該存在的。

　　那樣的人……忍足遠遠的看著始終微笑卻在眼角看不見笑容的女孩。或許吧？那個女孩也一樣的是那樣虛偽到將別人的真心當做淤泥的人。

　　莫名的，為這樣的認知懊惱起來。忍足討厭那樣微笑的淺上唯噯，看上去好想讓人把那樣虛偽到一眼就能看穿的表情撕裂。

　　「呐，忍足是不相信嗎？要不要我們做一個遊戲……」倉本不懷好意的淺笑著。難得的，將視線落在了平凡到毫不起眼的淺上唯噯身上。不具存在，不足為懼的女孩，應該會讓人玩的盡興不是？

　　忍足不在意的挑挑眉，遊戲嗎？他沒有什麼興趣。

　　「怎麼？害怕知道又是一個真央嗎？難道忍足不想知道……」倉本依舊故我的挑釁。可是話到一半，便被赫然停止的鋼琴聲即然響起的男聲打斷。

　　打斷所有人的聲音是跡部發出的。那個站在舞池中央耀眼的少年就如同真正的天神，倨傲的看著眾人，說明今日宴會大家心知肚明的來意。

　　什麼冠冕堂皇的感謝詞，什麼虛偽到不真實的華麗言語，忍足一個詞語也沒有聽見。唯一，能聽見的，看見的，知覺的，就是，從今以後，忘記那個女孩。那個站在跡部旁邊笑的甜美的女孩。她即將成為新娘，而新郎是他最好的朋友。

　　閉上眼睛，忘記了倉本說的那個遊戲，只想好好的回憶著和她的過往。因為，從今以後都不能再想起。

　　一段跡部和真央的開場舞曲結束了所有的思緒，結束了淺上唯噯和忍足侑士的平靜。下一秒又是一個擺脫不了的交集。拉開了悲劇的序幕……

　　有試過擺脫，可是在掙扎無效之後，還能做什麼？只能任由了。

　　「忍足君，是不是就想醉一次也好……醒來以後就什麼也忘記了？」誘惑般，倉本將放有藥丸的酒杯遞給了忍足。

　　因為喝了太多烈酒紅了半邊俊臉的忍足順從的接住，一口飲下。不是不知道那裡面的東西有什麼。只是想放縱一次，一次就好……什麼也不管的放縱自己一次，只一晚不為她傷神。

　　僅此一次，下一次，他不會放過倉本明義這個小人。扔下酒杯，忍足已經疲憊的不想繼續看見幸福的那個她。毫不留情的轉身，大步跨出那燈光明豔到刺眼的大廳。實在是沒什麼留戀可言。

　　微笑，忍不住的諷刺，用力微笑著。

　　淺上唯伊，不知道聰明的你，會不會預料到有一句話：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那下面，就是淺上家的悲慘尹使了。姓淺上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錯的人是淺上家那個自以為是的天才少女呢。所以，別怪他。他只是玩一場那個人一直在玩的遊戲而已。只是……淺上唯伊那個笨蛋一定不知道苦果是自己最親最摯愛的人吧？當然不會笨到現在就揭曉謎底，那樣……就一點不好玩了。

　　倉本明義，眯起眼睛。帶著微笑一路走至到不遠的角落一直等待著那個身影。

　　真田小梓。

　　「忍足很聰明。你給他的是什麼他都知道。」雖然不是很確定到底是屬於那一種的藥效，但大致是瞭解的。看忍足的表情她都能猜到。畢竟，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怎麼？小梓，你沒有聽說過，聰明反被聰明誤？」倉本明義連正眼都沒有瞧真田小梓一眼。輕啄了一口杯中的液體。

　　真田小梓閉了閉眼，心底是萬千思緒。這樣做……真的就能讓自己好過嗎？和一個惡魔聯手就能讓自己消除心中對淺上唯伊的恨意？倉本……

　　抬頭，正好看見冷笑的望著遠處的那末青色身影的女孩的倉本明義。

　　這個卑鄙的傢伙真的就如同他說的只是想懲罰一下變心的真央嗎？而淺上唯伊和侑士……真的只是小小的懲戒？有些疑慮呢。

　　「倉本，比起真央更討厭淺上對嗎？」不安蔓延了真田小梓的整個心臟。怎麼也應該問清楚的才對。

　　搖曳著酒杯的倉本明義被真田這麼一問，手暫態僵了半秒。

　　被猜對了呢。真田小梓心底的不安隱隱的越來越嚴重。那麼……之前說的只是想小小的懲戒一下也是謊話了。那麼忍足……

　　「忍足呢？你討厭忍足……」不確定的，卻也不得不激動起來。

　　倉本扯了扯嘴角……半眯起眼，警告似得看向真田小梓。「閉嘴，你這個女人。難道你想死嗎？」一把扯過真田小梓的身體，為了不想引起注意，倉本明義只好將真田小梓拖出大廳。

　　「你到底要做什麼……你這個惡魔……淺上唯噯和忍足都是無辜的……」她討厭的人只是淺上唯伊而已……她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真田小梓尖叫起來……罪惡感強烈到無法壓抑。

　　「哼……怎麼？後悔了？我告訴你，真田小梓……你退不了了。後悔的話，死的人是我們……」他始終堅信人性是醜陋的，所以，這一次不是誘導，只是警告。

　　果然，倉本猜得很對，真田小梓安靜了不少。鐵青著臉，全身也不住的顫抖。

　　「我也沒有做什麼……只是吧淺上唯伊想要結束的遊戲繼續下去了而已。只是……變換了的玩具是前主人……你說的對，淺上唯伊……那個女人……真的好討厭，討厭到該死極了。」狠狠的，拳頭被撰著緊緊的。咬牙，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可是，該死的，我卻無法讓她自食其果……捨不得她……所以，只有……她最摯愛的人……」

　　倉本的話斷斷續續的，可是真田小梓還是聽明白了。

　　「惡魔，你這個惡魔……」

　　「我是惡魔？你呢？不是同樣的嗎？笨女人，你們女人都一樣討厭，真央那個白癡是，淺上唯伊也是……可是，唯伊，真的好想她呢。」那麼愛過的女人，比真央那個笨女人都還愛著的人，怎麼可以就那麼輕易的到忍足侑士的身邊？

　　「告訴我……你還做了什麼？」不相信這個已經被愛情蒙蔽了雙眼，已經連良心都泯滅掉的惡魔……會這麼簡單結束……

　　「呵……我什麼也沒有做……除了你和我知道的事情我可是什麼也沒有做……不過……淺上唯伊那個笨女人……居然花錢找了個有愛滋病毒的女人勾引忍足……是啊，忍足那個傢伙……不會這麼容易上當的。可是……淺上唯伊很聰明，找了個和真央未來幾乎是有九分像的女人……」

　　仿若晴天霹靂……倉本說什麼？艾滋嗎？怎麼可能？淺上唯伊那麼的愛著忍足的……

　　如雷擊中一般，真田小梓腳步蓄亂的倒退了幾步……身體無力的攤落在地。不是這樣的，她的原意並沒有這麼邪惡的……

　　瘋子。

　　倉本明義鄙視的瞄了地上不停搖著頭，像呢喃什麼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的真田小梓。

　　什麼是邪惡？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這個世界是沒有絕對的對錯，邪惡和錯誤也只是在一念之間。

第15章奏殤

　　輕挑起眼角，倉本斂起邪肆的笑容，一步步逼近地上的真田。手拍了拍真田小梓的臉，扯開嘴角：「不要逃避了，該是你做事情的時候了。」

　　「不……你這個惡魔，我不會幫你做的。可惡……」真田小梓厭惡的朝後挪了挪身體。像避開蛇蠍毒物一般躲開了倉本的手。

　　眼裡滿滿的都是對髒東西的嫌惡。

　　天真的真田小梓一定不知道，對於惡魔，這樣的眼神無疑是一種致命的侮辱。所以，惡魔被激怒被戳到痛楚了。

　　瞬間暴怒起來的倉本幽深的暗下眼簾，強勢的用食指與大指捏住真田尖細的下巴，蓄滿著恨意的眼眸被鮮紅代替。

　　「由不得你，如果不想事情被拆穿，被你的家人知道那麼就由不得你做不做了。你的仁慈沒有人會讚賞，也沒有人感激。我相信，你應該知道後果的。」輕易就甩帶著病毒般的下巴，倉本近乎是冷靜到沒有怨言的說著。

　　冷哼一聲，倉本已經毫不留情的起身，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其實那樣的冷靜，真田小梓更加清楚，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好恨，恨自己傻到真的那麼天真的以為惡魔是可是遵守約定的。自己也不會被惡魔的契約牽扯。那麼聰明的忍足，身為醫學世家的忍足…….那麼容易的上當…….為什麼都是因為愛的關係？用愛情來掩飾自己的愚鈍，這樣的人是不是更加不被原諒。倉本那樣的人比起忍足或許還好一些……至少，他以打著愛的名義做著瘋狂到回不了頭的事情。

　　真正愚蠢的人是淺上唯伊吧？所以……即使是邪惡的，那麼也只能是那個自以為是的人錯的離譜。不能怪她----真田小梓太狠毒了。

　　倉本說的對，沒有人會感激她的仁慈。仁慈根本只是多餘。

　　決然的站起身，恐懼隨著離開的那個邪肆少年消失得徹底。幾乎是同一個時間，真田小梓已經跨著回不了頭的步劃朝那個青色身影，淡笑如煙的女孩走去。

　　將顫抖著的手收緊，真田小梓強壓下心底的不安微笑對著淺上唯噯點頭。

　　「淺上妹妹，沒有想到今天會在這裡遇見你呢？」一如既往的，甜美中帶點狡黠的微笑。真田小梓適宜的出聲打斷了淺上唯噯本想要對母親說出的要先行離開的話。

　　虛偽的面孔見了太多，真的已經到了疲勞狀態了。沒有假裝的必要，她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自然也會要要求離開。倒也不是她太矯情，只是知道，知道總有一天這樣的世界這樣的場景是不適合自己的，自己是要離開的。沒來由的，她就是這樣認為著。

　　真田小梓的到來，給了淺上唯噯和淺上奈真意外。

　　淺上唯噯意外的是，沒有想到這樣開朗活潑的女孩也會是由別人支配著未來的世家小姐中的一員。

　　而淺上奈真同樣的意外，她從來不知道唯噯會和世家小姐認識。從來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場合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小女兒和同學朋友有過什麼約會之類的。即使學習的時候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同伴。

　　當然，淺上奈真因為這樣的發現很欣慰。

　　「淺上夫人您好，我是真田小梓。」真田小梓不失禮貌與端莊的簡單做著介紹。

　　淺上奈真頷首微笑看向真田小梓。滿意的點頭：「是真田家的啊，你叫我阿姨就好。唯噯啊，你和朋友先聊一聊，如果覺得累了就直接回家吧。」

　　「是的，母親。」點頭應允。這樣更好不是嗎？也免了自己開口……

　　淺上奈真垂眉。依舊職業化的勾起唇角，芊芊指尖捏起桌上的杯子。對著真田小梓做了一個很歉意的微笑然後不再說什麼。邁著高貴優雅的步劃走回了那一堆虛偽的貴太太們周邊。說著淺上唯噯討厭的話語。

　　「淺上的媽媽真的很漂亮呢。和你姐姐很像。」真田小梓感慨的看著遠去的淺上奈真喃喃自語。

　　淺上唯噯不在意的眨了眨眼，從小的時候就知道了。也有太多人這樣說過……

　　「呐，不過淺上也很可愛呀。啊，對了，淺上，淺上的姐姐前兩天有去學校哦，不過，是辦了休學手續。淺上君是要離開日本嗎？」扮出一個很惋惜的表情，真田小梓繼續說著：「哎，淺上君的成績很好啊。為什麼要離開呀？」像是沒有覺察到淺上唯噯木然頓住的表情，真田小梓將詢問的眼神看向淺上唯噯。

　　淺上唯噯緊握起了拳頭，無視了真田小梓詢問的眼神。

　　越來越無力了呢。不知道要怎麼樣那個傢伙才能真正的明白，那麼輕易的就放棄嗎？放棄那個淺上唯噯費盡心思也想要得到的榮耀？是不是得的時候太容易……就能這樣子糟蹋？

　　「淺上？」真田小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將神遊的淺上唯噯拉回了現實，恍然過來，淺上唯噯有些動容的拉住真田小梓的手：「真田君，最近你都沒有看見過我姐姐嗎？」略帶焦急的，淺上唯噯第一次沒能冷靜的如旁觀者看著事情的發展。

　　「淺上君嗎？剛剛在門口有看見她和忍足君在說些什麼，還以為她和忍足會一起進來…..」

　　忍足嗎？淺上唯噯巡視著四周，並沒有看見那個少年的身影。

　　是公寓嗎？「真田君，我先告辭了。」沒有多想，淺上唯噯彎腰行禮，沒有禮貌的等到真田的回應便轉身跑出了宴會大廳。

　　淺上唯噯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並沒有發現倉本和真田小梓瞬間變得陰狠的眼。當然誰也沒有發現這異樣的一幕。

　　因為平凡的她，沒有人會關注。

　　彌留之際…也會曾有過他，那個清冷少年……或許，是唯一一個看見她離開的那個人吧？是不是也是因為這樣註定了他們的相遇？

　　原來，緣分，真的不是天定的。只是自己創造的。

　　那麼急急的離開，那樣的表情也是手塚看見過的。還是像上一次一樣，他多事的尋著她的背影也跟出了宴會大廳。

　　只是，黑暗中已經早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唯有，她殘留下的茉莉茶香夾雜在空氣中。

　　搖頭，無聲的嗤笑著自己多事的表現。

　　懷裡，還放有那張貼有她照片的證件。每一次換下換洗的衣物，手塚總是會想起將它重新放進衣服裡。是在擔心某一天與她的偶遇身上卻忘記了帶有，有些失禮。

　　可是夜色已經很晚了，這樣一個女孩子那樣焦急的跑出去應該會很危險吧？

　　又一次，心說：去尋找她。他聽了心的安排。徘徊在夜色中，憑著她留下夾雜在空氣中的香氣四處遊走著。

　　香氣停止，放眼望去。那個坐進計程車裡，明顯焦急到已經快要掉下眼淚的女孩就是他正要尋找的那個身影不是？

　　不是真的因為那似乎根本不存在的香氣，只是因為感覺……手塚從來發現自己的靈敏會這麼強烈。憑著強烈的感覺他輕易就看見了她而已。

　　那樣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的表情是難過的吧？

　　車子揚長而去。後知後覺，手塚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上去？他怕，怕自己的舉動只是個多餘。

　　手緊緊捏著手心的車鑰匙……

　　這一次，也不知道為什麼淺上唯噯有著前所未有過的不安。心跳的頻率甚至比上一次還要來的強烈。上一次，她說她不想要活在這個沒有骯髒的世界……這一次，明明只是休學而已，為什麼她比上一次還要心痛？

　　果然，自己還是自私，虛偽的吧？

　　只是怕，她的退縮，自己就再也無法擺脫家族了。說著是為了她著想的藉口自私的只是在為自己擔心。這樣的自己真的好差勁呢。寧願，從來，沒有回來過。在那個偏遠的小鎮上過著平凡到自己都羡慕的生活。

　　擔心什麼呢？不是已經都沒有挽回的辦法了不是嗎？可是還是會擔心她在找到那個無情的少年時，會又一次將自己逼入無法回頭的地步。

　　帶著複雜到頭痛的思緒，淺上唯噯走進了曾經自己來過一次，卻看見了一生都不願意看見的一幕的公寓。

　　門口，她依舊猶豫著要不要按門鈴？

　　最終……顫抖著指，她按響了那個門鈴。門鈴響起的瞬間，她清楚的聽見了屋裡響起的玻璃破碎的聲音……

　　更加焦急的用力的按著門鈴，她突然間有些害怕……因為自己的猶豫不決，因為自己的冷漠她就會消失不見。

　　……

　　公寓樓下，手塚自嘲的勾起唇角，望著那棟看不清她是去的那一個房間的大樓。

　　修長的臂放在車窗上，他靜靜的凝視著出口。

　　還是跟來了，聽著心的安排跟上了她的腳步。自己……果然是做著多餘的事情。她，並沒有遇上什麼意外不是？

　　不想要就這樣離開呢。雖然已經親眼看見她安全的走進了這棟不熟悉也不應是屬於淺上家的公寓，但是手塚莫名的不想要就這樣離開……

　　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留下，手塚明白的卻是……不是為愛，那個虛渺到自己從來沒想像過的東西。

　　夜色還很漫長…註定的相遇，也不會因為一個堅持的心泯滅。這樣的夜晚太過安靜，太過黑暗。也註定著悲傷。雖然，不曾相愛，也不曾似曾相識，更加只是陌生。可是莫名的心悸卻延續著相遇的那一刻，愛上的那一瞬。

　　有人說過，愛情來的太快也走的太快。讓人抓不住一絲留戀。或許，那個說這種話的人不懂愛情吧？愛情很遲鈍，有時候需要一世的糾纏才獲得一個彌留的眼神。有時候愛情來的很快，像疾風。只需要一個眼神，一次短暫的驚鴻一瞥就可以註定了懷戀一生。

　　不管是那一種，都會讓人刻骨銘心不是？一世換一眼，一眼換一世。這也是無力改變的天定。

第16章殤樂

　　無法預測的，殤的樂章早已經在她拼命按下門鈴那一刻被天定了。

　　破碎的聲音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連竄的腳步聲。淺上唯噯屏住呼吸，靜靜的聽著門的那一邊的動靜。

　　扭鎖，拉動。阻礙的木門被掀開。掀開的是木門也是淺上唯噯和忍足再也無法泯滅的殤的樂章。開啟之時，沒有想過要阻止，因為預料不及。開啟之時也沒有阻止的能力，因為那是註定的傷。

　　沒有了阻礙，忍足和淺上唯噯對立著。第一次那麼的近的距離看清眼前的少年。以往總覺得是遙不可及的，現在……也不想要離他太近呢。

　　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半步，還想要更遠卻被那個少年阻止了。

　　少年迷蒙著雙眼，全身蘊含著酒香，很顯然是剛剛大醉一場。他水氣瑩然的眼裡此刻存在的唯有她這個相對於他來說陌生到幾乎不認識的身影。可是，他的眼神卻那麼炙熱，那麼垂憐。

　　「未來。」也不知道因為藥物的原因出現幻覺，還是寧願傻傻的這樣認為他的真央未來真的來到他身邊了。忍足伸手輕輕扶上淺上唯噯的臉頰。用淺上唯噯說不出的溫柔摩煞著。也許是酒精太重，也或許是淺上唯噯喝了太濃烈的烈酒又被這樣濃重的酒香熏冶，導致了她的幻覺。

　　「忍足君。」淺上唯噯沒有太過激烈的吼出聲，只是語調明顯的冷上了幾分。

　　厭惡的眯起眼，淺上唯噯因為忍足太親密的舉動和他口中的那個名字動怒了。『未來』這個名字她當然知道，當然也明白淺上唯伊那個笨蛋是無法比得過她在忍足心中的位置的。

　　突然很想為淺上唯伊那個傢伙抱怨一句。

　　忍足侑士，真的很令人討厭。憑什麼帶著別人的思戀和那麼多女生親吻？該說他是太深情還是無情？這樣矛盾的思緒果然還是不適合淺上唯噯的呢。她不想要知道這個答案，也不想要深究。

　　冰冷的語調，凍傷了忍足溫柔的雙手。他僵住了一秒。

　　這樣讓人憐憫的表情不適合忍足，淺上唯噯輕蹙起了眉頭。可是她更加沒有必要可憐任何誰。於是，如往常一樣，轉身，想要離開。

　　敲錯了門，沒有淺上唯伊的存在。她沒有留下的理由。

　　轉身，身體卻不受控制的重重的被抓進某個溫熱的懷抱。耳剛好緊貼在心的那個位置，聽見少年強烈跳動的心跳聲。

　　淺上唯噯驚慌。她沒有想到的是，忍足的心跳聲是這樣的。一直以為，他是無情的，也一直以為他是沒有這麼活躍的迫切的心跳的。

　　「為什麼要離開？不要走好不好？」忍足嘶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這句話讓難得安靜的聽著他心跳聲的淺上唯噯瞬間回過神。

　　黯然下目光。這樣的心動只是為了那個現在正幸福的躺在別人懷抱的女孩----真央未來。而不是傻的可以的淺上唯伊。

　　上天對天才果然還是公平的。至少沒有能讓他們什麼都擁有。

　　想要掙扎，忍足卻沒有給她機會。她太過嬌小，忍足手臂一用力就能輕易禁錮她。就那麼輕易的就被他禁錮在灰暗的屋子裡。

　　「啪」重重的關門聲回蕩在整個走廊。

　　「放開我，忍足君。」太過理性，太過柔軟是她的失敗。說不出激烈的話語，也無力做到推開他的舉動。她冰冷的聲音換來的只是他埋下頭想要掠奪她嘴唇的動作。

　　不顧她的反抗，他終於吻上她的嬌小的唇。細細品嘗著那末夾雜著茉莉茶香和酒香的殷紅。

　　不算理智，忍足卻能明智的知道這個味道不是屬於他想要的那個人的。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他沒有辦法放開青澀卻滿是腥甜的『她』

　　一時之間，混淆了。真央未來的臉還有那張平凡到毫不起眼的冷漠臉蛋重複著在眼前……幻覺也越來越模糊，想要抓住什麼，伸手，什麼也抓不到。慌亂了，他更加深入的掠奪著陌生的甜蜜，愈深，愈欲罷不能。

　　快要窒息了。淺上唯噯拼命尋找著喘息的機會，每一次，都被他輕易搶奪。

　　終於，他的吻在頸間落下，她得到了生環的機會。拼命喘息著。

　　他以為，她妥協了。所以也放鬆了手上的力度。

　　兩個陌生的人，理所當然是不夠瞭解的。淺上唯噯怎麼會輕易代替別人妥協？

　　趁他掉以輕心之際，淺上唯噯使盡了全身力氣。猛的將忍足侑士推到在地，額頭也不小心的重重磕上門邊的鞋櫃。

　　一條血痕順延著頭彎下的幅度而下。

　　清晰而鮮紅。止不住的血痕一滴一滴落下，染紅了忍足的雙眼還有臉頰。像不停歇似得，它們依舊倡狂的挑釁著淺上唯噯。

　　不忍心看下去，直接轉身離開？眼不見為淨。

　　忍足沒有痛到驚呼，只是靜靜的，任由著自己坐在地上。他在想什麼淺上唯噯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事……鮮紅好刺眼，刺眼到她想要弄乾淨它們。

　　混雜在血液裡的晶瑩液體……或許……是忍足的淚水？

　　這個發現讓淺上唯噯停下了無情轉身離開的腳步。混雜著淚水的鮮紅一路延至到臉頰，然後落在指尖。一點一點，一滴一滴，就著晶瑩和鮮紅形成著滄海桑田。

　　絲絲綢繆攀沿上內心。還是不能這樣放任不管……或許，此時的傷口已經讓少年清醒的分清眼前的人不會是他等的那個人，也不可能是那個人。

　　從小小的包裡拿出紙巾，她慌忙著手腳蹲下身為他擦拭著斑斑痕跡。

　　慌忙卻不害怕，莫名安心的為眼前為情而傷的少年修補著傷口。少年應該也算得上是一個笨蛋吧？為了那種虛渺到不存在，想挽留卻抓不住一絲一毫的東西受傷。

　　看了看灰暗的房間四處，淺上唯噯沒有打算詢問忍足藥箱在什麼地方的意思。急急起身便要自己去尋找。

　　沒有安全感，已經脆弱到沒她不行的地步。忍足仿佛是害怕失去最珍愛的某樣物品一樣，牢牢的將她的手抓在手心。猛然的起身，從身後將她禁錮在懷裡。

　　唯噯詫異的回頭，試圖將忍足那種乞求的臉龐看得透徹。原來愛情這麼傷，可以讓一個天神般少年傷的如此脆弱。

　　「你的傷口需要處理。」依舊沒有絲毫感情，她表現的情緒只能是陌生人的程度。

　　寒冷穿過全身，已經是冰凍的地步了。可是忍足還是不想放開她的手，唯有，握著她手的位置是溫暖的……而他，現在迫切的想要得到那樣的溫暖。害怕輕易一鬆手，就再也沒有辦法挽回。

　　即使，眼前的人他根本不確定是否是那個她。

　　他已經寒冷了好久了，真的不想放開她。她蹲下身手忙腳亂笨拙的為自己擦拭著傷口的時候，忍足已經知道沒有辦法回頭了。

　　笨女人，難道不知道在做出那樣的舉動時，不管是不是真央未來，是不是他要的那個人。都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他想要擁有屬於她給的溫暖的妄想。

　　不管以後留給自己的是傷還是其他什麼……這一刻，他都沒有辦法放任溫暖離開。

　　彎下腰，輕輕一用力就將淺上唯噯攔抱而起，將她放在藍色被褥中。她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的胸口，頓時溫暖了整個全身……

　　妥協了呢？倉本明義，不得不說，他忍足侑士第一次向一個小人妥協……他給的Dreamer（迷幻藥），讓他自認為還算堅強的理智瓦解到一點不剩。

　　嘴角還殘留著落下的血腥，用帶血的唇深深含住她嫣紅得發亮的唇角。他要她……第一次這麼強烈的想要一個東西。是自己太思念『她』還是倉本明義那粒藥丸還參雜著其它他沒有察覺的東西起了效果？現在他都不需要知道，也不想要弄清楚。

　　最後一次……因為那個人混亂一次。最後一次……因為那個人放蕩一次。最後一次……幻想著她是在自己身邊一次。從此以後……就當做……沒有過記憶。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最後一次……卻造就了無辜的她，淺上唯噯一生中的最悲慘。

　　下定了決心的忍足，這一次沒有給淺上唯噯掙扎的機會。她也掙脫不了，無力感充斥著她全身。

　　想要掙扎，想要抬手推開身上的少年，而手卻總是在半空中隕落……連嗓子也變得嘶啞不堪。

　　「放……放……」放開我……她想要這麼說著。可是嘶啞的嗓子根本發不出一個音節……忍足越來越越急切的吻嚇壞了被壓在身下的淺上唯噯。想要出聲，想要阻止……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絲絲苦澀從他舌尖送入她口中……越來越濃烈也越來越讓自己不清醒。

　　混亂的氣息蓄亂的在臉頰邊緣不時的傳遞而來。四周都是暖暖的……像是被編織在溫暖的牢籠，怎麼逃也逃不出。

　　她瞪大眼睛，說不出的話希望他能在她眼中看明白。清楚的看明白她只是淺上唯噯，不是真央未來。

　　可是……很失望……他根本看不見。他只是把她當做真央未來。

　　她的存在感太弱小吧？完全被無視。身上的少年額角的鮮紅終於止住，可是似乎他根本不在乎。有些心痛。沒有辦法呢。少年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她身上遺留下一次又一次痕跡。

　　「未來……求求你，別離開……」還是那個好聽的名字，還是那個女孩……他一定很愛很愛那個女孩吧？閉上眼睛，淺上唯噯已經沒有承受親吻著自己的男孩口裡念念不忘的念著不是屬於自己一個字的名字的能力。其實，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吧？忍足讓她討厭的原因大概其中也有這一點的。

　　他的吻變得瘋狂起來，佈滿她裸`露在外的任何一寸肌膚。熱切到她換不過氣，熱切到她回應不了。只能承受。伸手，沒有力氣也想要厭惡將身上的推開。

　　像理解到她的不安和顫抖，忍足終於停止了那個瘋狂的長吻。喘著粗氣，緊緊的凝視著她的因為討厭而扭曲著的臉……還有，那止不住顫抖的身體。

　　衣衫淩亂，披散著長髮的她遮住了半張臉。忍足看見的只有她那雙仇視的眼眸。

　　難道，連幻覺都不願意給嗎？未來……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嗓子依然嘶啞到發不出一個音節。抓住她停留在半空中的雙手，他拉過它們，將它們放在那個名為心的位置。有種迫切的想要她知道他心跳動著快節奏的衝動。好想，這樣她就能安靜下來……才能止住了顫抖。

　　四周的空氣也變得急促起來。完全被曖昧包圍在其中。淺上唯噯試著掙脫過忍足緊握著的手。可是無用。另一隻手滑向她的身後……一點一點一寸一寸拉開了束縛著身體的衣物。

　　淺上唯噯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第一次那麼害怕起來……

　　「未來……」少年不停歇的呢喃聲隨著他逐漸落在肩上，頸上的吻撞擊著唯噯的理智和好不容易築起的淡漠。

　　不可以……那麼愛著他的姐姐還有他那麼愛著的真央未來……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腦海……瘋子一般用力的搖著頭，鬥大的淚水沿著臉龐滑落。苦澀一波一波湧入口中。此時此刻再淡薄的性子也無法改變即將發生的事情……所以她用力的大叫，試圖引起身上的人一個反應。可是她發不出任何音節，她被人施了啞咒。

　　好想質問眼前的人，他愛的那個女孩……在心中算的是什麼位置？為什麼那麼愛著卻還能和別的誰做著更加親密的事情……笨到無藥可解……那麼愛著她為何還用這種令人厭惡的方式來懲罰……

　　忍足無視了她的掙扎，他的欲望像是任何誰也阻止不了的毒品。越陷越深。唯有一句：對不起。淺上唯噯清楚的聽見了那三個字。同時也知道那只不過是對真央未來說的。而不是她----淺上唯噯。更加不是淺上唯伊。

　　下身一片清涼……來不及掙扎，忍足已經佔有了她的全部。

　　疼痛……一波一波湧上。

　　心也緊接碎了一地。無力挽回了呢……已經是註定的哪一步……

　　還能做什麼無謂的掙扎……絕望般，淺上唯噯閉上眼睛。

　　無所謂的，淺上唯噯對於……他口中喚的名字是誰真的不在乎……可是……無辜的她，不幹何事的她……卻承受著，最最不應該的痛。

　　好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上天要這麼對她？她只是最最無辜局外人……卻要比任何一個人都辛苦的承受著。

　　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也自認為自己沒有做過什麼大奸大惡的事情。沒有聰明才智，沒有天生麗質的美貌，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已經很不公平……現在……是讓自己徹底變得不堪嗎？

　　沒有抱怨可言了，也沒有了掙扎的能力。索性就讓傷口愈烈愈大……以至於到無法挽回。

　　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很久以前，淺上唯噯就跟自己說過，不會再哭的。可是，當傷口蔓延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也是阻止不了的不是？

　　所以，她後悔了。後悔說出那種不負責的話，明明還是會哭，明明沒有辦法做到隱忍的那一步……

第17章你會哭嗎？

　　一片粘稠，好骯髒。

　　淺上唯噯覺得自己骯髒極了。身旁的少年安穩的睡著，呼吸聲淺淺的，但在這個安靜得異常的房間詭異得唯噯一陣恐慌。

　　受驚了。

　　淺上唯噯因為這樣不可避免卻發生了的不可思議的事件受驚了。

　　突然間連自己都覺得好討厭了……

　　當做什麼也不在乎？可是好難……明明已經殘留下了那個陌生的少年的味道的。

　　握拳，指尖深深的陷進掌心。疼痛隨著□的酸楚一湧而上。

　　逃離吧？這個地方從此以後……陌生到成為墳墓。顧不了能逃到那裡去，也顧不了是否再次見面的時候還會和以前一樣。現在……這個房間充滿著的味道令她厭惡極了。

　　……

　　車燈不知疲勞的一次又一次閃爍著。

　　還沒有出來嗎？是為了什麼那麼匆忙的來到這裡呢？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如果沒有出現幻覺的話，這棟公寓……應該是忍足侑士那花花公子住的地方吧？

　　手塚在車窗上敲打著長指，一篇一篇在心底探究自己多餘的留下的舉動是為了什麼。

　　可惜，很長時間了。她沒有出現，而他亦沒有找到充分的理由。

　　夜色……已經晚了。

　　是不是，自己錯過了什麼？現在還來得及嗎？來得及去參與……

　　這樣想著，手塚終於下定決定般打開車門走了下去。望著那棟豪華不失格調的大樓，手塚微微皺起了眉。心跳的很快。總覺得有什麼隱隱的不安蔓延在心口。

　　下定了決心，手塚沒有猶豫，大步跨著步子走進了公寓大門。

　　不知道是要到那一層樓，沒有目的。手塚望著正在向下滑動的電梯無聲的搖了搖頭。算了，連她去了那一層都不知道。還做什麼無謂的事情？

　　覺得自己像極了傻瓜。

　　擰眉。手塚又一次放棄了多管閒事的做法。

　　還沒有來得及轉身離開之時，電梯門打開了。很巧合的……手塚看見了電梯裡那抹蕭瑟的身影。

　　乍一看那一瞬間，手塚幾乎是微笑著的。因為，他很高興能和她這樣巧合的見面……有種夢想成功的愉悅感。不過，很快，他唇角邊難得揚起的那末笑意凝固在了冰雕一般嚴肅俊美的臉上。

　　糟糕的相遇，不幸的巧合。總是在她和他面前上演。

　　似乎是習慣了這樣的遇見。手塚靜靜的站在原地望著電梯裡蹲在角落埋著頭，衣衫淩亂，披頭散髮的女孩。不發一語，不想打擾她的安靜和悲傷。

　　裙角的血跡讓手塚些許厭惡的眯起了眼。

　　他想，他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沒來由的，心有些沉重，還有些……疼痛……

　　無聲的哭泣著，淺上唯噯知道電梯門口一直站著的那個少年。她不介意他看她的眼光，也不在乎世人的鄙視。現在她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場。沒道理老天連這點權利都剝奪……

　　晶瑩的淚水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然後啪的一聲濺出水花。

　　已經凝結了空氣的四周安靜的能清楚的聽見淚水落下的聲音。然後是停止不住的滴落的聲音。

　　手塚依舊冰冷著臉，看不出是什麼情緒……唯獨，他緊握成拳頭的手出賣了他掩飾的冷漠。她小到他一伸手就能輕易包裹的身體還是在不住的顫抖著。那麼害怕，那麼寒冷著身體，還有微微一抬頭，更加看清楚她紅腫著的唇角，卻故作堅強的隱忍著。

　　在逞什麼強？

　　是不是總是這樣？連女子最寶貴的東西失去都能這麼冷靜理智。那麼，在愛情面前呢？是不是同樣也能愛的如此理智？

　　終於不再隱忍，手塚大步跨上前。不想再看見這樣隱忍的她。

　　手塚脫下自己的外套一把包裹住淺上唯噯的身體。然後沒有徵求她的任何意見，彎下腰將她抱起。

　　沒有料到突然間自己會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起，淺上唯噯驚恐的掙扎起來。

　　好聞的青草味在鼻尖縈繞，淺上唯噯愕然抬起頭，眼前是放大了的冰雕臉。清冷的面孔熟悉的味道讓仍舊對剛才那一幕驚恐萬分的淺上唯噯頓時安心了不少。

　　「你是誰？」她像個小孩子一樣偏了偏頭詢問。絲毫沒有先前那樣空寂的決然。

　　手塚國光抱著淺上唯噯的手頓時僵硬了一秒：「手塚國光。」簡潔到不能再簡潔的回答。手塚不知道為何突然間那個明明長著一張比小孩還小孩的臉卻總裝作冷漠的女孩會用這樣的方式詢問他？他知道的只是在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後，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放鬆了緊繃著的身體。

　　還好，還好。

　　淺上唯噯安慰著自己。好在不是淺上唯伊，也不是任何姓淺上的，更加不是那個已經不記得名字的少年的名字。那個少年……似乎也有著好看的面容，帶著無光的眼鏡……可是他身上沒有這麼好聞的味道。

　　貪婪的吸允在抱著自己的少年身上的淡淡香味，淺上唯噯更加用力的擁緊了少年的脖子。鼻尖抵在他白皙漂亮的頸間。

　　突然挨近的溫熱很自然的讓手塚愣了愣。

　　不過，這種柔軟的屬於她的碰觸他不排斥。

　　「呐，手塚，我叫你手塚可以嗎？「從來沒有這麼無禮過，今天，她也想放縱一次。

　　因為，今天她很受傷。

　　熱氣噴在手塚的頸間，暖暖的，像微風吹過。

　　想也沒有想，他慎重點頭：「嗯。」算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謝謝。」淺上唯噯點頭輕聲道謝。抬眼眼角能看見的只是手塚的光潔的下巴，其他的……仿佛都離自己太遙遠了，她一點也看不見。

　　月光下，手塚的下巴顯得有些透明。太過於白皙乾淨的原因。

　　埋下頭，淺上唯噯黯然垂下複雜的眼眸。自己……卻已是骯髒不堪……

　　她突然的安靜讓手塚停下了腳步，車子就著眼前，他卻沒有著急著將她抱進去。因為，他莫名的就是知道她似乎有話要說。

　　眼角瞥見她垂下的眼眸裡滿滿都對自己的嘲諷，手塚不由得更用力的抱緊了懷裡的人。這樣的她在月光下顯得特別飄渺，那麼的不真實，仿佛一個易碎的娃娃輕易就消失不見。

　　「手塚，你哭過嗎？因為任何的誰……會嗎？你會哭嗎？好想看你哭的樣子，一定很漂亮。可是……不要為任何誰哭好不好……」因為那代表著你要失去什麼？代表著你的心在痛著。那種心碎的感覺不適合太多人感受，更加不適合你這樣善良的人。

　　心底的那些話，唯噯說不出來。

　　因為喉嚨硬噎了。說不出那些討厭的矯情話語。

　　尾音還在顫抖著，下一秒卻再也聽不見她的任何聲音。淺上唯噯緊緊的，緊緊的抱住了手塚的脖子，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臂彎。

　　怕被他看見自己像傻瓜一樣流著眼淚的樣子。她已經夠不漂亮了，哭起來一定更醜。

　　有熱熱的液體侵濕自己的衣襟手塚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想哭的時候，我會在你面前哭的。」他輕聲說著，給了她遙遠的承諾。

　　本意只是讓她能痛快的在他面前痛哭吧？宣洩著世界的不公平。

　　不是傻瓜，也不是笨蛋，淺上唯噯當然明白手塚的良心用苦。滿心的酸楚被手塚一句不似安慰的安慰消除的只剩下一半。

　　手塚國光是個溫柔的人，淺上唯噯一直都知道的。

　　從第一次見面，他特意為她送來資料的那一次，淺上唯噯就莫名的這樣認為著。只是不擅長表現的他總是冰冷著臉。

　　謝謝------在心底，淺上唯噯無聲的說著。

　　吸了吸鼻子，淺上唯噯在手塚肩上撐了撐鼻涕。終於恢復著清朗的聲音：「帶我離開這裡好嗎？什麼地方都可以，我想要離開這裡。」這個地方累積了她太多的傷，而這些傷快壓得她喘不了氣了。

　　「好。」手塚認真的點頭朗聲應著。然後，伸出一支手打開了車門，將淺上唯噯放了進去。動作自然流暢，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突然提高的音調有何不妥。

　　大概是因為他也討厭這個地方的原因吧？

　　夜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漸變的清明的黎明。金色的光婉轉灑落在房間裡的某個角落，剛好，就是畫面裡絕美的少年好看的臉龐。

　　很刺眼。

　　被金色晨光侵擾，再也沒有安穩的睡覺的心情。

　　懊惱的抓起被單，忍足用手掌不停的揉著疼痛劇烈的額頭從床上爬起。異樣的，不屬於任何一個他所熟識的誰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整個被褥裡也滿滿都是。

　　淡淡的茉莉茶香。

　　記憶裡，沒有誰身上是這樣清新中帶點似有若無的茶味。

　　有些迷茫的抬起眼，凝視著窗外。昨晚的記憶……一片空白呢。努力思索起來。

　　強烈到刺眼的華麗燈光下，心愛的那個她甜美微笑著面向眾人，幸福的接受著虛偽的祝福。角落裡，倉本明義不懷好意的笑著遞給自己一杯參有藥物的高濃度酒精。Dreamer，一種麻痹中樞神經使人一直生活在幻覺中的藥物。

　　該死，他怎麼會那麼輕易的就接那杯酒？自己一定是瘋了。

　　記憶的片段裡沒有淺上唯噯的身影。也搜尋不到關於其他的記憶。

　　莫名的罪惡感延伸到全身。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事情……忍足直覺的有些恐慌的閉上了一向精明的眼。不想強迫自己去記起。也害怕真的有做什麼不能挽回的事情。

　　良久終於平復了心情。忍足長長吐了口氣，睜開眼睛打算去好好洗個澡。

　　只是，剛踏出的腳步在看見床上那抹明豔到驚心的殷紅時怔住了。那是……

第18章回到過去？

　　觸及到那抹搞不清楚出處的紅漬忍足不由自主的皺緊了眉頭。久久凝視，回不了神。是上天給他的預示嗎？那麼到底又在暗示在什麼？

　　無言，沒有人告訴他到底自己錯過了什麼。

　　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沉靜起來。忍足攤開手心，望著空空如也的掌心，心跳莫名加快慌亂不堪。那種感覺讓人好恍惚，好沒有安全感。

　　專注的眼神似乎是要將手心看的透明一般。直至，刺目的晨光再一次侵襲而上他的臉。才嗤笑著轉開臉。

　　「哼。」似在嘲諷自己的敏感，也似在嘲諷遺留下這痕跡的人。

　　聰明一世的忍足侑士，居然也會有為這樣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傷神的時候。那樣的女人見多了不是嗎？自動送上門的女人……

　　對啊，聰明如他。即使是慌亂不堪也會用好的藉口，無關於自己的藉口掩飾的徹底。

　　天才都這樣。淺上唯伊是。忍足侑士同樣的是這樣。因為，聰明的他們知道怎樣來保護自己。

　　不需要太多時間，大概就幾分鐘時間。天才們就能將給別人造就的傷口輕易掩埋。然而，受傷的那一個平凡人，卻要用一生一世去治癒。這也或許是天才與平凡的人的差別？

　　而屬於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那類人的淺上唯噯，應該比任何人都傷得重吧？

　　山頂上，簡潔的車廂裡，淺上唯噯安穩的睡著在座椅上。

　　而一夜沒合眼，依然精神的手塚因為初生而起的晨光覺得有些許晃眼的眯了眯眼睛。低頭，看見身邊好不容易才甘睡的女孩不安的顫了顫眼睫。細心拉下車窗上的陽遮擋住了柔光的襲擊。

　　小心翼翼的啟動這車子，朝山下開去。

　　對於工作的人來說，這個時間還太早了點。周邊的店門都還沒開始營業，轉了將近一個鐘頭手塚才看見一家24小時營業的超市。

　　將淺上唯噯身上滑落的衣服拉好，手塚安心的下了車走進超市。

　　沒有辦法在超市里買到比較正統的衣物手塚只好在經過專櫃小姐的幫忙下買了適合淺上唯噯穿的休閒套裝。還有一大包混亂的東西。

　　回到車子上的時候淺上唯噯已經醒了。見到手塚手中提著的大包小包。淺上唯噯覺得心裡暖暖的。

　　「你買了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多……看著塑膠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淺上唯噯微微皺眉問走近的手塚。

　　依舊冰冷著臉，不過明顯的柔和了許多的手塚遲鈍的抬了抬眼鏡，說實話他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多，而且很多東西他都不知道要做什麼用。

　　其實手塚是很容易讓人看透的。至少淺上唯噯是這樣認為的。

　　了然的抿了抿嘴角，淺上唯噯不再對這個問題深究。

　　「我帶你去公共浴所，你把衣服換下來吧？這裡這些東西你看你有沒有需要用到的……」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失態，手塚將手中的東西推給沒有再說什麼的淺上唯噯，尷尬的自說自話。

　　這句話，大概是淺上唯噯聽過最長的一句話吧？

　　不由自主的扯開了微許嘴角的幅度。臉紅的手塚其實很可愛……

　　車內又一度變得安靜極了。誰也沒有去打擾這樣詭異卻異常和諧的安靜。

　　鏡子裡的淺上唯噯恢復了初見她的神情。像晚上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平靜的讓人搜查不一點異樣。如果不是她還蒼白的容顏作為證據的話，手塚或許會以為昨天晚上那個淺上唯噯只是個幻覺。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小女孩，會這樣細膩的心思。其實她是在痛著的吧？心一定很痛。只是她很懂得掩飾自己。

　　會傷害這樣一個女生的人……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不知道為什麼手塚莫名的很想討厭那個傷害她的人。其實，是自己的錯呢。如果，那個時候沒有猶豫就那麼跟上樓去，她是不是就能倖免於一場災難？

　　終於找到一家沒有太多人的公共浴室。

　　手塚剛把車子停穩，淺上唯噯就已經提著衣物下了車。她迫切的想要把身上的髒衣服換下來。

　　「手塚君，真的很感謝你的關照，一晚上沒有好好休息一定很累。你先回家休息吧？待會我自己會回家。」一連的說完自己的決定和感謝的話語，淺上唯噯沒有等到手塚的答覆急急的就跑進了女浴室。

　　剛張了張口要說什麼卻來不及在她轉身跑開的時候說出一句話的手塚只得略顯失望的望著她逐漸變小的背影在轉角消失。

　　她一定很不想要他覺察到一丁點傷痕吧？

　　手塚又怎麼不理解。

　　可是，她的那句『手塚君』真的很刺耳呢。不是說好了只是叫手塚的嗎？

　　沉思了一小會，手塚無奈搖頭。啟動著車子消失在淡淡晨光中。

　　換了衣服，還好在身上的某個角落找到了零錢。淺上唯噯獨自一人搭車回到了淺上家宅。

　　「父親，母親。」早就知道是這樣的場景。父母對於一夜未歸的女孩總要審問一場的。

　　從中國回來已經見過了太多這樣的場面了。那個時候淺上唯噯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看著父母與姐姐爭吵。現在倫到自己還真的找不到應對的方法。

　　她累斃了。心更是已經到了疲憊不堪的地步。真的沒有心思再和父母周旋。

　　「你去那裡了。為什麼穿成這樣？」

　　「為什麼一晚上都沒有到家。你姐姐…...」一連的問題如洪災般傾斜而下。

　　「媽。」母親想要說的應該是『你姐姐以前也是從這樣開始的吧？』淺上唯噯大聲的吼出了聲音，打斷了淺上奈真接下來要說的話。

　　不想要聽見任何誰提起有關於那個人的人，因為母親口中說的姐姐和那個人曾經親密無間。原諒她真沒有辦法將發生的這件事情完全釋然。或許……那個人會覺得無所謂吧？可是……她不能。

　　傷口已經裂開就沒有癒合到完美無缺的道理。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淺上唯噯，淺上家兩老明顯的僵了僵。

　　「唯噯……」淺上奈真的語氣柔和了不少。女兒蒼白的臉色讓人很心疼。

　　「對不起，媽媽，我很累。我想要休息。還有，姐姐已經休學了。」恭敬的道歉，然後，冷漠的說著心底一直糾結著的問題。

　　被激怒了。淺上唯伊那個笨蛋，她再也不想操心。她也沒有那個資格，骯髒的自己本就沒有資格的。

　　「什麼……」任由母親放大的尖叫聲在聲後響起。

　　摔門，她累斃了。

　　癱倒在床上，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想其他做其他的事情了。好想就這樣一直的睡下去……可是，那麼骯髒的自己……睡覺的時候會做惡夢吧？

　　下床，走進浴室。

　　任由冰冷到令人寒顫的水總頭頂直泄而下。

　　鏡中，裸`露的身體上滿身的痕跡招搖的證明著昨晚的存在。

　　漸漸收緊手掌。淺上唯噯直直的盯著鏡子中那個陌生卻又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身影。這樣子的自己好討厭，好討厭。像個妓女。

　　伸手，輕輕覆上耳側。鏡中的女子也做著同樣的動作，只是她眼角的晶瑩讓淺上唯噯不確定了。那個人真的是自己嗎？

　　水聲嘩嘩的響起。

　　為什麼會那麼沒用的哭泣？只是因為覺得自己委屈，覺得老天對自己太不公平？明明，那麼多年的委屈都熬過了，明明那麼多的不公平已經承受了。現在是怎麼了？不就是失去了作為一個女孩的東西嗎？有什麼好在意。

　　努力安慰著自己，淺上唯噯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嘩嘩落下的水聲中，哭泣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沒有假裝的勇氣了。她心痛，她受傷了。傷口在化膿。所有的悲傷，十幾年的委屈，十幾年的不公平在這一刻無法淡漠的假裝著無所謂。

　　說過的，不要哭的話，她要收回。

　　因為真的好想，好想，將傷口扯開給自己看清楚，以免下次笨笨的再犯。

　　再隱忍的話，她怕自己再也沒有眼淚。

　　很長時間，淺上唯噯在浴室待了很長時間才出來。出來的時候，她恢復了那個自若的淺上唯噯。

　　她知道，改變不了的事實，她無能力改變。以後，就如從前吧。

　　而，忍足侑士這個人。從此和那棟公寓一樣，和自己只是陌生的。

　　手塚，那個清楚參與過自己骯髒的記憶的清冷少年，也唯有一併······從以後的生活中排除而去。至於，對他許的那個遙遠承諾沒有人在意的對不對？她的過去沒有他，以後自然也沒有他。

　　她自私而又膽小，那些原本無關於她卻已經促成了的傷。她沒有膽子再去碰觸。只有刪除記憶。

　　沒有魔法，不能憑著一根魔法棒輕輕一點消除煩惱，所以，只能視而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啦·····

　　有些糾結··終於完結那一部分了

　　那一部分讓丸子很糾結的說···還是清水好啊···

　　以後會慢慢的開···虐了···

第19章情殤

　　「景吾，你在看什麼？看樣子讓你很煩惱。」淡淡恬靜的溫語在偌大的華麗客廳裡響起。真央未來將手上端著的布丁放到跡部面前。「剛做好的，你試試。」

　　跡部百忙之中抬眼掃視了一番小桌上的布丁。微微皺起眉頭，難道他沒有跟她說過自己不喜歡吃這麼不華麗的東西？還是說……在企圖改變他？

　　沒有答話，不過還是放鬆了一般放下手中老頭給他的資料。端起布丁旁邊的黑咖啡輕啄了一口。

　　「咦，這個女生……是姓淺上嗎？」順勢將身體靠在跡部懷裡，真央未來指著資料上的照片和姓名欄略顯吃驚的詫異出聲。

　　淺上，跡部又一次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不過很快又恢復好了陌生的神情。伸手攬過真央未來靠在自己懷裡的身體平淡如常的說：「是啊，淺上家家主有意培養她為下任接班人，祖父因為這次主審經濟糾紛案件對她有重用的意思。」說這些話的時候跡部的語氣平淡的讓人絲毫覺察不出自己有任何不悅的情緒。明明他就很爽這個小丫頭的。

　　「啊，真的是那個淺上家的孩子啊。這麼說是淺上唯伊的妹妹了，可是她看起來很一般啊。」淺上唯伊她認識也並不喜歡那個女生。不過，這個淺上唯噯看起來很一般對自己也並沒有什麼威脅。所以，也算不上討厭或喜歡吧。

　　也不知道是自己看錯了還是其他什麼，此刻跡部居然在這個溫雅如玉的未婚妻眼中看見了濃濃的鄙夷。

　　不會的，自己認識的真央未來一直是淡淡的，怎麼會有這樣不華麗的眼神。搖了搖腦袋，跡部不願意再去深究這個問題。

　　「這麼說，淺上唯伊的繼承人位置被自己妹妹取代了。十七歲嗎？很小啊。」沒有言明，真央未來的意思不過是這麼小就有這樣的心計。

　　跡部自動忽略了真央未來話語中的諷刺，繼而將視線再次落在那張並不漂亮的照片上。

　　淺上唯噯，你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很想知道，可是也不想要明白。總是這樣讓他矛盾。或許應該讓她付出點代價了。如果不是那樣有心計的人，是不是有點太過於幸運了呢？

　　一次經濟糾紛案件，可以得到這麼多認同。甚至是日本最高法院的賞識。

　　是說幸運還是太聰明？

　　下定決心，那碟擁有眾多名單的資料跡部不再翻閱，果斷的在淺上唯噯那張資料的末尾著名了同意的字樣。

　　老頭的力挺，他又怎麼會反對？

　　「呐，景吾，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你不喜歡布丁的話，我給你沖杯紅茶吧。」真央未來貼心的舉動讓跡部不由得舒緩了表情。

　　「嗯。」柔聲應著。眼角含笑的望著她離開自己的懷抱去忙碌的身影。

　　擁有著這樣的未婚妻比尋求一個遙不可及的愛情夢想要來的幸福不是嗎？真央未來的表現讓跡部很滿意、所以從一開始，她成為自己的未婚妻，生活在自己周遭的時候他就沒有過於排斥過。

　　他既然認同了這個女人，當然也可以因為利益不去詢問她的過去。至於，她和忍足那個傢伙之間的事情……他們沒有人提起他也不會去輕易破壞這樣的寧靜。

　　淺上唯噯的事情也因為真央未來的打擾不再糾結。跡部索性站起身來，舒服的打了個華麗的哈欠讓樺地拿來了網球排，走進網球場練習起來。

　　因為訂婚的事情有些時間沒有練習網球了呢。這樣子不華麗的自己怎能和手塚那個強大的傢伙一比高下？

　　手塚很強大，跡部說得沒有錯。因為無時無刻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會投入全部身心。這樣的性格是好還是壞，不二一直都沒有弄清楚過。

　　看似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依舊認真嚴謹的都督著低年級的學弟們練習的手塚今天的失神程度可比以往都要頻繁不少呢。

　　始終保持著微笑的不二和仍舊一張黑臉的真田也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異常。不過，兩人都沒有說什麼戳破的話，他們自信，手塚的事情這位強人能自己解決。

　　雖然真的好奇得要死。

　　果然，其實真田弦一郎也是比較八卦的。

　　「手塚，上周跡部的訂婚宴會後來你怎麼突然消失不見了？」休息的時候真田弦一郎還是忍不住假裝不經意的詢問了一下。

　　思前想後，真田怎麼看都怎麼覺得手塚頻繁失神的事情攸關與那次宴會。

　　「宴會啊。」不二很是自覺的，會意的拿眯著的眼掃了眼真田：原來真田君也很在意啊。

　　真田弦一郎不作聲，直接華麗麗的無視了不二寓意明顯的眼神。用無聲的行動將好奇到爆的問題丟給不二這個腹黑神了。

　　腹黑熊不適合給真田做。他還是比較適合做旁觀者。

　　「手塚好像從中學的時候就是很不喜歡那樣的場合。不過，一直做的很好呢。都沒有中途不禮貌的離場過的。」似沒有當真，不二簡單的敘述便將手塚的反常暴露在外。

　　一言不發的喝著水，手塚又一次暗暗後悔起自己怎麼高中和大學都和這個傢伙讀一個學校？

　　「咳，因為有重要的事情。」不想解釋這個問題，更加不想讓無關的人，即使是不二這個很要好的朋友知道淺上唯噯的事情。「休息時間結束，不二，真田，繞操場跑10圈吧。熱身。」

　　重要事情？嗯，看樣子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咯。不二笑的越發燦爛起來。而真田的臉也不知道黑了多少倍。誰讓自己這麼倒楣，幸村出國後，自己在東大的網球部依舊是個副部長。還是要聽命於手塚這個正部長的。當然嘔的還有手塚這個人實在是沒趣的緊，比自己還……而不二這個人更加不好說了，應該說是太有趣了吧？其實真田和他們這兩個奇怪的組合相處了快3年了還是沒明白手塚怎麼會和不二這樣奇怪的傢伙是好朋友。

　　「真田同學，你有沒有覺得部長的表情很沉重？莫非是……禁忌之愛…….」不二嬉笑的將手搭上真田大叔的肩膀。修長的指摩擦著下顎，嘴角揚起的莫名壞笑格外狐媚。

　　久久得不到真田的回答，不二不減笑意的回頭，正好看見某位大叔用很……奇怪的眼神望著自己。當下心就突的跳了起來。不二的臉猛的變了顏色，眼睛也嘡的大大的。用最最迅速的動作將還勾搭在人家肩上的手摔開。

　　這位大叔……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思想吧？

　　不二好看的藍眸中隱隱的閃爍著這一層不純潔的寓意……

　　真田弦一郎也好似覺察到自己的失態和不妥的眼神，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很是鄙夷的扔給某腹黑少年一個白眼。然後瀟灑的提起步子繞著操場跑起來。

　　他不過是在想不二的腦子是什麼結構促成的。為什麼同是天才，幸村和手塚或者即使是忍足侑士都沒有這麼奇怪？

　　因為真田鄙視的白眼，華麗麗囧掉的不二，尷尬的抽了抽嘴角。只得跟上真田的腳步跑了起來。不過……和真田的距離是保持在一米以外的。

　　…………

　　手塚好像真的有煩惱的事情啊。

　　平時再怎麼很認真的練習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表情凝重到好像那堵牆是殺父仇人一樣。是誰得罪了他嗎？還是……真的發生了什麼預料之中卻不好的事情？

　　不二認真的思付著。一邊跑步還不忘偷看手塚的反常行為。

　　不二很了解手塚，這些細微到恐怕聯手塚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情，不二一眼就能看穿。此時，手塚的腦子裡滿滿的都是淺上唯噯淩亂的蹲坐在電梯的情景。

　　她發生了那樣不堪的事情有一半的責任在自己吧？不止一次這樣想過，如果，那個時候他跟了上去她也不會出事了。還有一件讓他頭痛的事情就是，那個男生是誰？欺負她的人是誰？真的好討厭那個人。

　　顧不了自己手上還沒有痊癒的傷，手塚這個時候都有點不像自己了。拼命的用網球來宣洩著自己深到心底卻無法表現的疼痛。

　　為那個陌生的女孩淺上唯噯疼著。為那個女孩那樣令人心疼的表現痛著。為自己無能為力解救那個女孩疼痛著。

　　汗水侵濕了整個背部。沒有力氣了，打出最後一顆球重重擊中在牆上凹下的位置。垂下頭和已經筋疲力盡的手，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和著球落的聲音一同響起然後又一同消失不見。

　　喘息聲也是異常的凝重。

　　之所以停下擊球的動作，大概是因為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吧？意識到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吧？用那麼喜歡的網球，宣洩著煩心的事情真的很愚蠢呢。

　　寧願大醉一場也不想要侮辱網球呢。

　　有種被壓著喘不過氣的感覺。

　　彎腰，收起網球拍。親自一個一個撿起地上被自己打落的黃色小球放入框裡。他的夢想是不能這麼被侮辱的。而淺上唯噯也同樣不能這樣輕易被自己宣洩出心底。

　　抿緊唇角，手塚下定了決心般。決定再去見一次淺上唯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不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也不能原諒因為自己的猶豫沒能解救她。他想，至少，他可以用自己的同情去彌補一些什麼的。即使她並不願意。

　　其實有時侯，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真正的戀愛始源於同情。

　　然而，同情卻是情人們最忌諱的。沒有人因為同情一個人就能讓那個人幸福。淺上唯噯也是因為同情，她的不忍心才遺留給了自己用一生去掩蓋也無法泯滅的傷。

　　情殤的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的名字原本想下章用的，因為下章就完結第一卷了。

　　所以，名字有點奇怪···不過後面有解釋的。

　　這章有點YY的寓意····最近一直YY中毒中，所以也想Y一下。原本是想YY真田童鞋的，不過，功力不過深厚，沒能YY致死···

　　因為是虐文，擔心親們看的太累，所以小小惡搞了一番，這章就輕鬆一下米··

　　接下來丸子想要好好虐虐了···

　　請慎重跳坑啊···

　　還有就是··丸子一定不會棄坑的···可以放心

　　關於真央同學，瓦想一定有些童鞋有問題要問問··所以碼了這一章。

　　哦，明天應該會休息一天，衝衝下周的榜··後天會好好的更的···打個滾····

　　嘻嘻···一定要原諒瓦啊？？？最近火大，嘴上火連笑都不敢扯大嘴巴···可憐啊···

　　對了···丸子要改這篇文的名字了····（網王)別愛我··

第20章只是陌生

　　隔壁房間裡不時的傳來咚咚的敲擊聲，使得一向不怎麼嗜睡的淺上唯噯更加沒了睡意。

　　懊惱起身，如果淺上唯噯的耳朵沒有聽錯的話，傳出聲音的那間房間是屬於淺上唯伊的。這個時候，能出現在那裡的人會是誰？

　　連睡衣都沒有換下，淺上唯噯急急來到淺上唯伊的房間門口。

　　意外的看見的人是淺上唯伊本人，那個讓自己好找，讓父母擔心了不少時日的人，此時正專心致志的在修理著什麼東西。

　　「唯噯，你起來了啊？呼，很久沒回家，感覺我房裡有很多東西都不能用了所以小小的整理了一下。沒有想過要吵醒你。」

　　那個還毫無知覺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的人依舊還是那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跟她扯著不著邊際的話。

　　淺上唯噯一時無語，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是詢問她要搬回家住？還是詢問她為什麼要回來？在這個已經無法挽回的地步又一次出現在她的身邊周遭？

　　是很開心的。她的回來對淺上唯噯來說真的是一個好消息。只是現在……她沒有歡迎她的準備，也並不想歡迎。

　　「噯噯，你在做什麼一大早的……唯伊？」詫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打斷了淺上唯噯矛盾的心緒。

　　淺上唯噯和淺上唯伊回頭，看見的正是自己的母親還有母親淺上奈真和臉色不怎麼好的父親淺上澤至。

　　「嗯，我回來了，母親。「淺上唯伊包含著歉疚之意的話語也隨即響起。

　　「你到那裡去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我和你父親怎麼也找不到。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你父親也很擔心你……」淺上奈真責備的語氣中不乏有濃濃的心疼。

　　奇跡的，這一次，淺上唯伊並沒有反駁母親責備的話，而是低下頭，很慎重的道歉著：「對不起，母親，父親，以後不會再任性了。」

　　沒有想到淺上唯伊會輕易低下頭認錯，一時之間，淺上唯噯和淺上奈真都靜止了，等待著她的下文。

　　最後打破這樣的沉靜的自然是淺上家目前最有威嚴的淺上澤至：「你是回來道歉的話，那麼你的誠意呢？一句原諒的話就能讓我們原諒你嗎？」

　　「澤至……」淺上奈真驚異的低吼出聲。這不是為難嗎？

　　而淺上唯噯並沒有說話，不想為她說什麼好話，她沒有母親那麼好說話，也沒有那麼心軟。更加重要的是，她現在根本不想要看見她，不想要聽見她的任何消息。

　　不能怨天尤人，更加不能記恨於她。造就這一切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過於關心，在每一次聽見她有事情的時候，總是不能理智的判斷的做出決定。這一切的錯，一切的傷都只是自己而已。無法不讓自己去想像是她的過錯才促成。不能恨，討厭和無視總行吧？

　　「母親，是我的錯。別這樣責怪父親。」淺上唯伊依舊一臉的恭敬，像是痛改前非的後果。「父親，我會給出我的誠意的，請您放心。」

　　「住口，你都已經沒有經過誰的允許自作主張的辦理了休學了還拿出什麼誠意？」淺上澤至反常的失控的吼出了聲音。

　　父親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呢。那樣嚴厲的語氣裡滿滿的，明明都是關懷之意。卻總是佯裝著很生氣。明明就是對於淺上唯伊的低頭很高興的。

　　「因為之前耽誤了太多，我休學只是為了更充分的準備好去美國留學的課程。我想要好好的將法學學好。一定不會再落在噯噯後面的。」

　　「你……真的想要去美國？」緩和了的語氣，懷疑的詢問的人是母親。而父親已經平靜了不少情緒。

　　埋下臉，淺上唯噯在心低嗤笑。

　　總是能輕易得到原諒。一句輕描淡寫的解釋就能將她給自己親生妹妹造就一世的傷痕輕易的消除的徹底。

　　很久違了的感覺……再一次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那種感覺總是在淺上唯伊存在的時候有。因為，有姐姐在，她終究只是個陪襯而已。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淺上唯噯就記得很清楚。她總是一個人在角落。在本家，別的人都在讚賞姐姐的優異成績和突出的樣貌。而她像個被遺忘小孩不安的期待著大人們能注意到她。可是無果。一年復一年，一次又一次。她終究沒有得到過一個眼神一個注視。日子久了她也就不再期待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灰意冷吧？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生來，不過只是個陪襯而已。她有說過，姐姐是自己永遠也無法超越的話吧？不是虛偽的話而是她真的沒能力逾越呢。

　　這樣的和諧真的不適合自己。淺上唯噯垂目，回歸，只專屬自己的那間房。

　　平靜的不發一語，沒有任何意見。梳洗過後，出門的時候看見的是父母心平靜和的和姐姐談論著的畫面，她沒有參與的必要。也沒有建議要提，所以，無聲的離開。

　　或許，自己回來本身就是個錯誤吧？不應該回日本的。

　　突然間很懷念和外公外婆夏日在院落談笑吃著西瓜乘涼的傍晚。那個時候比現在還要平淡無奇，幾乎家家戶戶都這樣，都擁有著這樣平淡的幸福。

　　微微蹙起眉頭，手塚靜靜的看著馬路對面跟著行人走過來的淺上唯噯。她總是這樣心不在焉的過馬路嗎？即使是在想事情能不能不要對自己的生命安全大意？

　　有些三八的想著。手塚無奈的搖頭，覺得自己越來越奇怪了。

　　抬眼，同一個時間，對上望向自己的黑眸。不動聲色，手塚不是個主動的人，所以他微微低頭靜等著她向自己走來。

　　良久，沒有聽見她清脆的喚著：「手塚君」的聲音。疑慮，淡淡茉莉茶香隨著風吹動的方向，在鼻尖縈繞而過。瞬間飄離了手塚的預知範圍。幾乎是同一個時間，手塚猛的抬頭。

　　看見的卻是淺上唯噯輕盈走過的身影。

　　連一秒時間也沒有考慮，手塚已經伸出手拉住了她的纖細的手臂。

　　「淺上。」像是不敢驚動般，低迷的呢喃出她的名字。他不懂，更加不解。為什麼她明明是看見了自己的還要裝作不認識一般直接走過？

　　「手塚君是找我事情嗎？」淡漠瞥了一眼手臂上的那只帶著厚繭的大手。手塚手心的溫熱幾乎是燙傷了淺上唯噯的手臂。所以，她想要掙脫開。

　　「我……」第一次這樣猶豫著說不出話，第一次手塚是前所未有的慌亂。

　　此時，她陌生的眼神，明顯不想牽扯的淡漠和視而不見。又一次，讓他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做著多餘到無傷大雅的愚蠢事情。

　　因為不確定，手塚抓著她手臂的大掌也放鬆了力道。

　　淺上唯噯輕輕一掙便抽回了自己的手。她不想要牽扯什麼，和那個記憶有關的人，她一點都不想要牽扯到。即使是淺上唯伊。

　　落空了的手心，是涼涼一片。

　　手塚勉強恢復著一如往常的平靜面孔，垂下手掌。找不到能開口說的話，窘迫到了極點。

　　「手塚君沒有什麼事情對嗎？那麼……」以後別在見了。想要這麼無情的說著，只是，話剛到嘴邊已經沒了出口的權利。

　　手塚在她開口說完那句話之前已經迅速用筆在紙條上寫好了自己的聯絡方式遞到她手中：「這是我的電話，如果有什麼要我幫忙的？我，會盡力。」並不清楚她要說那種絕情的話，也並不知曉她會用這樣逃避的方式去完結自己受傷這件事情。手塚之所以那麼巧合的打斷她還未出口的話大概是因為他太過緊張，太過於擔心自己的同情心跡被發覺後會拒絕？也或許……是天意。老天爺不讓他們就這麼完結。

　　還想要說什麼，可是手塚已經不給她機會了。

　　淺上唯噯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塚英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來來往往的學生中。再也沒有給她說拒絕的機會。

　　收攏指掌，淺上唯噯逐漸加重了握緊那張紙條的掌心。

　　同情嗎？手塚家唯一的繼承人，總是輕易就能得到別人努力了好久都沒有辦法得到的權勢的手塚國光居然同情一個不需要，不屑於被同情的傻瓜。

　　怎麼可以這樣毫無顧忌的昭告著她一次又一次自己現在已經是個殘缺的人？

　　緊緊閉上眼睛，淺上唯噯眼前浮現出在腦海裡不止一次重複出現的那個總是調笑著看待眾人的少年。可是，那個少年又有什麼錯？錯的人是自己不是嗎？

　　自己太過於自以為是，以為自己的出現就能拯救那個一句輕描淡寫而過的淺上唯伊。哪知，人家根本不需要你多餘的好心過渡，才傷了自己。

　　現在還不明白嗎？錯的人，只是自己。那個少年什麼錯也沒有。

　　他同樣是受害的那個不是嗎？曾經親眼看見的那個出現在淺上唯伊臉上的陰險笑容怎麼也沒有辦法忽略不計呢。

　　全當，她又做了一次好人，將淺上唯伊欠那個少年的還清就好。

　　只是，諷刺的還是早上聽見的那句『只是為了更好的準備出國留學的課程才休學』的話吧？

　　沒有把手塚給的字條扔掉，淺上唯噯將那張字條收進了包裡最隱藏的那個角落。

　　她以為，自己是用不到的。

　　心的那個位置，有點受傷，是因為手塚國光的同情而殤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啦··本來昨天要來的···可是丸子昨晚一直在醫院玩···

　　哎喲···有點匆忙，明天要改啊··話說··丸子是在進醫院前趕好的··

　　有蟲子別介意哈···

　　```

第21章討厭

　　心的聲音是狂亂跳動著的，手塚強忍著這樣不規則的頻率跳動，轉身離開佔有一丁點她香氣的位置。害怕被不留餘地的拒絕。所以，她也逃得比較快。

　　最近，有很多時候都不像自己呢。

　　自嘲的揚起好看的薄唇，手塚的表情卻並不顯得厭煩。這種改變或許是好的開始?

　　攤開已經冒汗的手心，靜靜的躺著的是那張原本說了很多次要交還的證件。又一次錯過了將它還給主人的機會。沒有因為這個錯失覺得遺憾。手塚鄭重的再一次將它放進了衣服的口袋裡。

　　東京大學，管理系。

　　華麗的旋風一閃而過，這樣的場景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遍。只要每每跡部走過地方，留下的就是玫瑰花瓣。象徵著那個華麗少年的倨傲。

　　「淺上唯噯在圖書室？」略微皺起眉頭，跡部明顯的有一些不悅。

　　「是的，這個時間組長都在圖書室呢。」被問到話的星宿和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跟是讓跡部冒火。

　　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這種時候還有閒情和平時一樣去圖書室？得到消息的那個時間起不是應該感激涕零的向他大少爺磕頭道謝嗎？

　　被無視的煩悶鬱結在心口。

　　跡部手扶那顆妖豔的淚痣，憤然轉身。他到要看看那個女人是用何種態度來面對這樣突至的驚喜的。

　　深知跡部的樺地崇宏當然也是會意的知道這個時候跡部已經是憤然狀態。

　　不敢插嘴，緊跟上了跡部的腳步。

　　待跡部和樺地的身影消失後，一向八卦的星宿和子這才小聲的詢問者身旁的者束昨也：「跡部少爺找組長有什麼事情啊？是關於跡部財團推薦組長進入最高人民法院的那件事情嗎？難道是真的？可是，今天早上沒看見組長由什麼特別的反應啊。」如果真的有這件事情組長應該好好的大肆慶祝一番才對？

　　者束昨也聽見星宿和子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反倒是更加憂鬱起來。擔心的皺起眉頭，者束昨也想起了早上見到唯噯時的情景。她的樣子明明看起來很不好。

　　被推薦的事情是真實的，可是她在唯噯的臉上看不見應該看見的欣喜。

　　「怎麼了嗎？」這樣子算什麼？明明是了然於心，卻還這麼糾結的樣子讓星宿和子迷茫了。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沒事，你不是說要去教授那裡嗎？怎麼還不去？」煩悶。者束昨也心情很鬱悶，她不知道唯噯發生了什麼事情。記憶中那個只有17歲的少女，比她們任何人都來的成熟。即使是身為好朋友的她也只從來在她口中聽見一些無關緊要的抱怨，真正的傷，那個女孩總是隱藏得徹底。讓有心的人找不到一絲一毫。

　　「啊，是啊，我先走了。你是要等到組長一起嗎？」明顯覺察到者束昨也的避免。星宿和子知趣的起身收拾東西。

　　「嗯。」淡淡答道，者束昨也想自己是有必要去圖書室找找看唯噯的。

　　瞥嘴，星宿和子不在意的收拾好的書包：「要不要和我一起？反正圖書室。離教授的休息室很近。」

　　點點頭，者束昨也跟著走了出去。

　　……………………

　　安靜的圖書室裡。稀稀拉拉的幾人正奮力的學習著。偌大的圖書室，跡部一眼就看見那個靠窗而坐認真的用鉛筆寫著什麼的淺上唯噯。

　　徑直向那個方向走過去，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那個長相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在自己的學習中去了。並沒有覺察到某生物的靠近。

　　頭上籠罩起一片陰影。

　　遲鈍的後知後覺。淺上唯噯緩緩抬頭，以仰視的姿態望著那個總是用眼角看自己的少年。

　　歎氣，可惜了剛剛無意間湧上心頭的答案，不過，既然是跡部少爺也就只能原諒了：「跡部君。」

　　禮貌的起身致意。任何一個不會牽扯太深的人都值得禮貌。

　　「啊嗯，原來淺上小姐還沒有忘記我呢？沒忘記的話，難道淺上小姐沒有問題要問我？」很好奇呢？淺上唯噯，這個平凡到曾經被淺上家遣送去中國的女孩，憑著什麼在短短的回國日子裡讓那個天才繼承人淺上唯伊離家，而又乘機得到這樣的強大的後盾？手塚家主和淺上家主還有自家老爺子默認的人，他大少爺很想看看呢。

　　「問題？」淺上唯噯偏頭，不是很明白。

　　「怎麼？你難道沒有收到最高法院的段考測試？」明明是驚異的疑問句，話語中去滿是諷刺。

　　不滿嗎？這樣的口氣不是不滿還是什麼？只是，她有什麼地方讓他這個八竿子打不到的華麗少爺不滿的？

　　「收到了，我只能說我很感激跡部君和貴財團的推薦。其他的，沒有什麼問題要問的。既然是跡部君霞的決定當然也有您的理由，沒有要知道的興趣。」管他的是否不是因為認同她才寫下的推薦書。淺上唯噯不想要知道這其中的經過，也不想要知道這問大少爺的用意。所以，她不問。

　　「嗯？看來，淺上對自己的能力是很有信心的。不過，本少爺覺得你是不是自信過頭了？你是真的幸運到一次就能得到這些成效還是太過於聰明懂得把握機會呢？應該是後者吧？所以……」

　　「所以，你才要寫下這張推薦書嗎？」早就知道的，沒有什麼還要訝異的，乾脆將跡部想要說的話接了下去。

　　「哦，你知道啊。」跡部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絲不明的朦朧。

　　他覺得自己真的看不明白眼前的人，明知道自己不能被他輕易認同還這樣不以為然。

　　「是啊，我知道。跡部君是想要問我為什麼不覺得屈辱嗎？難道你現在耽誤你大少爺寶貴的時間只是為了來羞辱我？呵呵……不用跡部少爺的提醒了，都已經有了結果了，過程不怎麼重要的。」結果一出，吃虧的那個人總不是自己，沒有必要為不存在的東西糾結。

　　「你……哼，本少爺怎麼可能做那麼不華麗的事情，總之，本少爺會仔細的瞭解淺上是否有能力勝任作為最高法院的候選生這個位置的。」不想被承認被淺上唯噯說到沒有回答的言語，跡部心虛的用自己的華麗外表掩飾著失態。

　　「是嗎？那以後是要多多關照了。」含笑，大方說著官方話。

　　又是這種疏離的態度。跡部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一瞬間又黑了幾分。討厭她這種時候的表情，完全有讓人將那張笑臉撕毀的衝動。

　　「哼。」不想多說，也沒有那個勇氣再繼續看著她明明冷到極致，厭惡到不想多看一眼卻佯裝微笑可居的臉。

　　真的有那麼討厭嗎？跡部覺得自己很失敗，在那個女孩眼中一點也沒有存在的意義。第一見面，她還好，只是無視，第二次在法院見到的時候他是吃驚的。也有那麼一絲絲認同了老頭子的眼光。只是，結束後，她明明看見了他的，卻那麼厭惡的迅速轉開眼。她看自己的那個表情就像是看見什麼厭惡的髒東西。

　　只是自己嗎？

　　那個女孩討厭的人只是自己吧？總這樣想著，總這樣不確認著誤以為著。所以，自己也覺得自己好討厭，討厭到更加想要討厭那個女孩。

　　連一個招呼也沒有打，就那麼離開算了。反正有沒有那句再見，自己都還只是她討厭的臭蟲。很沒種的，跡部又一次狼狽逃開。

　　「跡……」跡部華麗的背影讓淺上唯噯猶豫了。總覺得他很討厭自己呢。

　　應該是和那個藍發少年一樣的不喜歡她吧？那個少年……

　　華麗佈景消失，淺上唯噯無謂的聳聳肩。喜不喜歡，討不討厭，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搖頭，摔開那樣的多餘的思緒，再次拉回視線。正好，看見一臉疑慮的向自己走來的者束昨也。

　　「昨也，學生會的會議已經結束了嗎？」顧不得剛和跡部的不愉快，淺上唯噯揚起笑臉開始收拾起東西。

　　「嗯，你慢慢來，我不急。」看見她慌忙的瞬間轉變情緒和心虛的忙碌著收拾著書本的樣子，者束昨也不忍的淡淡提醒著。

　　「哦。」淺上唯噯知道自己的臉色不太好，今天一天都在避免和者束昨也接觸。害怕她問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自己掩飾不來。

　　心不在焉得收拾好東西走出圖書館，者束昨也會心的沒有問她發生了什麼事而是以一貫的輕鬆語氣抱怨：「不知道那位華麗的大爺今天怎麼想起了找你？那傢伙還真的很像水仙花。」

　　水仙花？不解的皺起眉頭，沒有了剛才那種壓抑，者束昨也的話引起了淺上唯噯的好奇：「為什麼是水仙？」

　　者束昨也翻了翻白眼：「自戀的水仙花啊。難道你不知道？看來，你在中國的日子是與世隔絕了的。」氣氛一時之間恢復了以往輕鬆。

　　者束昨也大概是知道她心底的陰霾的吧？不點破，只是用輕鬆的話語掃逝著斑斑痕跡和陰鬱。善解人意，淺上唯噯又發現了昨也的一個優點。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命名··

　　有點麻煩的說···

　　話說···第二卷了，大概在25，6的時候有雷文哦···大家可以猜猜看怎麼個雷法？

　　話說···乃們答應瓦的長平呢？？？？？？？？丸子很糾結，心很痛···

第22章不想放棄

　　「我回來了。」玄關處，淺上唯噯像往常一樣向在家裡的人打著招呼。

　　很靜，沒有人回應。

　　走進室內，依舊是一片安靜。旋即轉身走進廚房，也沒有大嬸的身影。

　　垂下眼眸，眼角卻掃到餐桌上的字條。

　　回本家了。這是字條上大致的內容。

　　是帶姐姐回本家道歉的吧？不用想，一定會被原諒。祖父雖然是個嚴謹到有時候令她都畏懼的人。可是姐姐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總能很輕易的就得到諒解和喜愛。

　　早就知道又何必傷神。應該高興的，是的，淺上唯噯是欣慰的。

　　因為，淺上家不再需要這個替補了。也不再需要她的努力了。即使，她已經努力到了一定的成就。

　　可是，這一次，淺上唯噯卻沒有辦法像很多年前一樣什麼都不在意的離開。想要為自己活一次。已經努力到這個地步，沒有放棄的理由。

　　她想要好好的努力下去，為自己活。

　　最高法院的段考嗎？真的很感激跡部的羞辱呢。沒有這份羞辱，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牢牢抓緊手中的通知書，淺上唯噯放鬆了臉上的僵硬的神情。繼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那個房間。

　　午夜，輾轉夢回，總是因為那晚陌生的纏綿驚醒。

　　不是緬懷和甜蜜，是噩夢，仿如噩夢一般讓人心寒，驚心。也仿如一場無言，無愛的春夢，讓人煩悶到想要抹去那末不曾熟悉過的味道。

　　忍足侑士，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第一次，淺上唯噯在午夜夢醒間深思這個從來都刻意避免的問題。

　　從床上坐起。汗水一滴一滴落下，打濕了被褥還有她晶瑩的側臉。未關攏的窗外是柔和的月光，那麼的美，那麼的讓她覺得潔白無暇。那夜過後，每每夢醒望見月光都讓她慚愧自如。

　　失眠，失眠，因為什麼而驚醒？因為什麼而無法閉上眼？大概……只是陌生的在心底潰爛的毒瘤。忍足侑士，如同那顆毒瘤，想要狠下心，連同與毒瘤連接在一起的重要器官割捨。嘗試過，很痛。痛到沒有辦法遺忘。

　　所以不管怎麼努力也捨不得割爛。

　　思緒良久，無果。找不到忍足侑士存在的意義。不想強迫自己，像是從來沒有醒來過，淺上唯噯埋頭拉下被單蒙住自己的全部。

　　被角是濕濕的，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

　　鈴聲響起，器械般，伸手關鬧鐘，起身，梳洗。一切的動作，做起來都那麼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像是由著大腦操控的機器。

　　早餐桌上沒有溫熱的早餐，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他們……是不是忘記了她的存在。老天。別怪她的敏感和卑微的思想。這樣的事情經歷了太多以後就會有覺悟了。也會害怕被拋棄。

　　從前，從來不知道失去是什麼，也從來不知道擁有是什麼。現在，真的有那麼一點點領悟了。因為擁有過那麼一絲絲感情，就會害怕失去。

　　揪緊心口，淺上唯噯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聽胡亂轉動的思緒。

　　飛逝的時間，讓她安靜。卻也是異常的恍惚和迷茫，一失神，手肘打翻了流理臺上的料酒和醋。濃濃的酸味和刺鼻的異味一湧而上。鼻腔裡眼眸裡滿滿的都是酸液，和辛辣的味道。像是有什麼要破繭而出迫不及待隕落在地上似得。

　　抬頭，試圖壓抑著那抹酸液。

　　眨眼的瞬間，臉頰是濕潤的。指尖觸及到臉頰，沾染了滿指的晶瑩。

　　因為晶瑩太過於耀眼，她清醒了。望著指尖的水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愛哭了？果然呢。習慣是一個可怕的東西，開始卻比習慣更加可怕。有了第一次就會永無止境的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擁有過一次陌生的，卻心滿意足的關心。就會想再擁有。那個清冷少年給的關心很安心，所以，她貪婪的還想要擁有。父母給過的原本屬於姐姐的溫暖，現在她也是同樣的還想要自私的更加擁有。

　　滿足不了的心……像個無底洞。何時才能再填滿？還真的是未知數。或許要等到自己重重的受過一次傷才能領悟？

　　狼狽的週末，狼狽的天氣。讓淺上唯噯心情真的陰鬱到了極點。

　　渾渾噩噩走出家門，漫無目的的走在沒有一個認識的人的街道。她果然也只是平凡到極點的人呢。會妒忌，會難過，甚至還會因為自己的親人感到自己很委屈。

　　想找個地洞，找個不能留下痕跡的地方好好的休息，好好的難過著自己的委屈。這個時候真的好希望自己能擁有魔法，用魔法棒輕輕一點，就消失在人群中。

　　……….

　　「少爺……您是說要停車嗎？」前排的司機小心翼翼的問著後排那個陰沉著臉的華麗大少爺。不是沒有聽清楚自家脾氣古怪的少爺說的話，司機大叔只是想要再次確認，畢竟這個位置是不能停車的。

　　「是，本少爺叫你停車。」跡部口氣不善的說著，不過，眼睛卻沒有看向前排那個耳朵有問題的司機而是牢牢的將視線盯在了那個渾渾噩噩的走在路邊的丫頭身上。

　　還真的巧，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不帶一絲笑意的蕩起好看的玫瑰唇，跡部伸手打開了車門跨出長腿。「你先回去吧？需要你的時候我再打電話。」向司機交代了一聲，跡部摔上車門直直的朝那個小小的身影走去。他都不知道是自己的洞察力又敏銳了還是為了什麼，他每一次都能輕易覺察那個平凡到在以前即使是站在自己面前都可能看不見的身影所在的位置。

　　緊跟著那個恍惚的身影，跡部並沒有上前去打擾她。只是一路跟著她走到一個小小的許願池旁。

　　停止了，不走了。是要許願嗎？跡部暗自揣測。不過，淺上唯噯並沒有合攏雙手，投幣許願。而是緩緩的在池子的邊緣坐了下來。

　　她的樣子看起來很不開心啊。

　　跡部這樣想著，只是，沒多久他又矛盾的收回了剛才的想法。不是不開心，應該說，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她開心的樣子吧？

　　懊惱的甩頭，跡部覺得自己現在很可笑。他大少爺居然會做這樣不華麗的事情，還跟蹤一個討人厭的丫頭。這樣子的自己一點都不華麗也一點都不像自己。算了，干卿何事。管她的開不開心，是不是要許願又或者是要自殺都與自己無關。

　　放棄了做牆頭鼠的念頭，跡部剛想要轉身離開卻看見淺上唯噯在石階上躺了下來。

　　那個丫頭到底是怎麼了？真的很奇怪。

　　帶著好奇，還有莫名的擔心。跡部忍不住還是收回了腳步。定定的站在原地等了很久很久，依舊不見淺上唯噯有什麼下一步動作。

　　心急如焚，跡部決定不再等了。於是親自走了上去。一邊小心翼翼的勘察淺上唯噯的異樣，一邊思付這丫頭不是真的睡著了吧?雖然這裡陽光很柔和也很安靜是個適合睡覺的地方但是也不至於不在家裡睡而是……

　　跡部低下他高貴華麗的頭顱的一瞬間，淺上唯噯猛然睜開眼睛，眼睫淡淡刷過跡部的臉頰。

　　這樣的情況……有些尷尬，也有些說不出的異樣，睫毛掃在跡部臉上的同時，淺上唯噯也看見了他難得的臉紅。

　　窘迫的樣子很可愛，也逗笑了原本剛才還陰鬱的淺上唯噯。

　　她輕輕揚起了第一個在跡部面前不是偽裝的笑容：「你跟著我幹嘛？似乎我並沒有欠跡部財團的錢。」不是責備的語氣，也不是淡漠到沒有溫度。她的話裡是淡淡的柔和還有和朋友之間的輕鬆。

　　跡部僵硬到還沒有收回落在咫尺的臉因為她說話時的熱氣變得更加窘迫。灼熱瞬間爬滿了他整個脖子還有耳朵。呆呆的樣子直直的望著面前只一仰頭就能親吻上的娃娃臉。屏住呼吸，跡部第一次領略到呼吸困難的感覺。那種幾近會窒息的感覺真的很奇妙，奇妙到心跳也在加快。

　　那樣的心跳不過很快便因為某人的不解風情讓跡部垮下了臉。

　　收回難得一見的窘迫，跡部又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高攀的跡部少爺。

　　一泰自若的抬起臉，跡部斜睨著淺上唯噯，冷哼一聲：「哼，本少爺是會做那種不華麗的事情的人嗎？真的不華麗的藉口。不過，你這是在幹嘛。」打死也不承認真的做了那種事情。

　　挑眉看了眼池子邊緣，他示意她自己才是做了不華麗事情那一個。

　　淺上唯噯輕輕的扯大了嘴角。同樣的是個彆扭的人呢。20歲的話，應該不算是少年了吧？那麼，應該只能算是彆扭的男人？？這個稱呼很奇怪……不由自主，淺上唯噯再一次微笑起來。

　　「嗯，跡部少爺不會做那些不華麗的事情。是我看錯了。不過，跡部少爺你沒有跟蹤那就是找我有事情了，請問，找我什麼事情？」

　　想要反駁，不過一張開嘴才發覺自己並沒有反駁的話可以說，彆扭的冷哼：「哼，本少爺找你當有事情。明天段考結束後本少爺派人來接你，你很幸運，祖父想要見見你。」既然是這樣的話，只好讓老頭子當當擋箭牌了。

　　跡部家主？

　　那個幾乎可以有能力決策首相人選的跡部翔也。

　　「我想，我應該還不會有見他的……」

　　資格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跡部已經冷聲打斷了她的卑微。

　　「本少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害怕被戳穿謊言，跡部扔下話，留給淺上唯噯一個模糊的背影。

　　淡淡歎了口氣，淺上唯噯沉默著。任由他的離開。

　　決定了是要堅持著自己的努力的。決定了不要再妥協的。是不是也可以試一次？真的不想要輕易放棄呢。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同志們···求收了哈，順便把本人也一併收了哈···

　　冒泡的童鞋們···給長平不？？？丸子··很需要哈

第23章天定

　　說不清楚也忘記了跡部是什麼時候走的，甚至連自己是怎麼樣回到家的淺上唯噯都不記得了。只知道回到家裡的時候父母還有淺上唯伊已經在客廳裡說著什麼了？說的是什麼淺上唯噯沒有在意，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出現，也或許，她們同時不會知道她出過門了。

　　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搖了搖頭，淺上唯噯強迫著自己不要去想。

　　「父親，母親。」禮貌行禮。清脆的的聲音在談論得正起勁的三人耳邊響起。

　　「啊，噯噯，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快去學習吧。」母親給了個匆忙的眼神，只望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哦。」弱弱應允，淺上唯噯覺得自己像個不被待見的乞丐。

　　罷了，就這樣吧？曾幾何時，這樣的待遇算得上是最好的不是嗎？不再留戀，低頭走進房間。埋頭，學習吧？段考的測試明天早上就要進行，還有，那個驕傲得將尾巴翹上天少年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希望自己不要給他丟臉呢。好矛盾的人，明明一邊想要羞辱她，一邊卻又喜歡說著那種口不對心明明算得上是關心的話。

　　「噯噯，姐姐可以進來嗎？」夜深了，安靜的房間內響起敲門聲。還有淺上唯噯現在一點也不想要聽見的那道甜美的聲音。

　　微微蹙起了眉頭，不歡迎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起身開門讓淺上唯伊大方進入。

　　「你在看書啊。我打擾你了嗎？」淺上唯伊在書桌旁邊的床沿上坐了下來。並不覺得歉疚的說著歉意的話。

　　「嗯。」打擾到了。對淺上唯伊，淺上唯噯是從來做不來虛偽客套那一套的。很直接的便回應了。

　　對淺上唯伊的話有些微詞。何必多此一舉呢？難道還指望著她在聽見自己的回答後會自覺的離開不來打擾？當然，這樣的事情淺上唯伊也是做不來的。

　　淺上唯伊輕笑並不覺得尷尬：「呐，你難道對姐姐的回來都沒有一句話可言嗎？姐姐我啊，可是很期待著你這個妹妹來找我的。」

　　「所以就自動上門了。」呢喃聲在唇邊溢出。沒有看淺上唯伊，她一派自然的在書桌旁坐下，繼續著手中未完成的測試題。

　　不由自主的輕笑。這個妹妹，還真的很冷淡呢。

　　「嗯，噯噯，今天我們去見祖父了。」淺上唯伊難得的低沉了嗓音，語氣中也蘊含著少有的認真。

　　沒有答話，淺上唯噯不受干擾，等著淺上唯伊的下文。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過去的。

　　「祖父大人對這兩年我的表現很生氣，他的態度很強硬。噯噯，真的，姐姐知道你很努力的。在中國的時候就聽外公和外婆說過了，你很努力的追上姐姐，可是你真的……真的想要過這樣的生活嗎？為家族而活著？」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是在祖父的言語中聽見了那麼一絲絲要被取代的意思所以……

　　呵呵，很諷刺。

　　淺上唯伊這個……她最珍惜，最愛護的人……原來是這樣看她的啊？為了那個虛無的位置努力著，為了將自己一直保護的姐姐趕下那個位置……原來自己在她眼中是這樣的人。

　　拿著筆寫著什麼的手停頓了那麼微乎其微的一下下，嘴角不經意的扯開了一個自嘲的幅度。所以是想要她回中國還是？和父母商量的結果是什麼呢？

　　「祖父大人最終還是妥協了。不過，明天他要我去見見跡部家主。」上一句的話題，淺上唯伊緘口停駐，不再繼續。很識相的收回了。

　　那個老頭的意識再明顯不過不是？是要讓她和自己的姐姐公平競爭。

　　好吧，她永遠也沒有辦法爭奪過眼前這個人。她認輸了總行了吧？討厭沒有目的的爭奪。現在只想要為自己活呢。回答她上一個問題的答案。她----淺上唯噯，真的不想要過那樣的日子，為了家族而活，為了不相干自己的人活著的人是笨蛋不是嗎？就像是淺上唯伊，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

　　不要夢想，只需要目的就好。一個受人尊重的目的。

　　那麼從今以後，她所努力的，為的只不過是一個受人尊重的目的。

　　「嗯，你今晚說的話，我都明白了。你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靜默了良久，直到她停止了沙沙的寫字聲。淺上唯伊才回過神看著那個像什麼也沒有發生的人，聽著她說著的仿如是『沒有關係，我很好』的話。

　　「這樣啊，那我不打擾你了，先出去了。」慌亂，想要逃離。便是此刻淺上唯伊的感覺。淺上唯噯身上透露出的徹骨寒冷讓她覺得自己很卑微。

　　望著淺上唯伊逃也似的快步走出房間的背影，淺上唯噯冷下眼眸，朦朧的雙眼裡蘊含的東西混雜不清，讓人猜不透。

　　……豔陽高照，是不錯的天氣。

　　望天，迎面而來的是溫和的陽光，埋頭，收拾著測試過後用過的工具。一如預料中的一樣，日本最高法院的段考並不簡單，相對於自己來說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好在，平時自己有經常有關注這類的題型。

　　順著東京大學的試驗大樓圍牆邊緣，淺上唯噯今天找了條陌生的路回科室。

　　她不知道這條路是否真的能通向那個自己熟悉的地方，不過沒有關係，當做散步。老天要她走到那裡就是哪裡。

　　惜惜冉冉的從不遠處傳來女孩子們的吵鬧的聲音。還有類似於什麼東西碰撞的聲音。

　　那個是……循聲望去，寬廣的網球場，場上還有男孩子揮舞著網球拍撒著熱汗。

　　「哇，好厲害，手塚學長真的很適合打網球呢。」網球場外關注的觀看網球比賽的幾個女生的聲音引起了淺上唯噯的注意。

　　她們剛才有說…手塚是吧？

　　失笑搖頭，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那個清冷少年。再說…是不是真的是那個少年都與自己無關不是嗎？收斂起笑容，仰頭掃視了一眼偌大的球場，只一秒的時間便撞進了那個命運安排好了的黑色深眸中。

　　是被安排好的吧？

　　被老天玩弄於鼓掌之間，明明不再有任何交集的人，明明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總是這樣巧合的被安排好遇見。

　　中場休息，已經，滿頭大汗的手塚也不知道為何，就那麼莫名其妙的抬頭，然後，就如同真的心有靈犀一般，一眼就捕捉到了那抹怎麼也無法忘懷的身影。

　　眼波流轉，想要傳遞什麼。她卻早已將自己的眸收回。遠遠的注視著手塚無法看透的自己的身後。直到，同是一個班級的一個印象不怎麼深刻的女孩子遞來了冰水，打斷了手塚著魔般的思緒。手塚才漸漸弄明白，她的那個看不透的眼神只是因為是空洞的。因為太過於虛渺，所以，他不能理解。

　　「手塚君，你在想什麼？」

　　「啊，我在想……」陌生的女聲突兀的在耳邊響起，手塚下意識的為那句『手塚君』迫切的想要說著什麼。當自己反應過來身邊這個說話的人並不是那個她後，他才發覺此刻的自己真的不像自己。

　　咂舌閉嘴，手塚欲蓋彌彰的動作讓身旁的陌生女孩迷茫了。

　　一邊高興著手塚君終於會有和自己說話的意思了，一邊糾結的發覺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女孩親昵送上水和毛巾的動作還有那種只存在於女子間的嬌態讓淺上唯噯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眼眸。甚至連個眼角都不想再多餘施捨。

　　調回視線，繼續向前面的路走去。手機不識相的在這個時候響起。

　　蹙眉，淺上唯噯拿起手機，螢幕上是陌生的號碼。

　　「淺上唯噯，你給本大爺死到那裡去了？」才一剛接起手機便聽見陌生卻熟悉的霸道的耳邊響起。

　　「跡部景吾？」不確定的，喃喃問出聲後淺上唯噯才後知後覺到自己的失禮。

　　「啊嗯，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現在馬上給本大爺到校門口來。」帶點欣喜和故作不屑的語氣下達完命令後，跡部心虛的掛上了電話。望著東京大學此時還算華麗的大門微微揚起一抹不易覺察的微笑。是不是，人的心情一好，看什麼都覺得還好…..明明以前老是嘲笑這兩扇大門很不華麗來著。

　　跡部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因為什麼心情突然間變得還不錯的，總之沒來由的在聽見她的那句『跡部景吾』的時候下意識的想到了昨天的情景就會忍不住微笑。

　　還記得，他離她那麼近的時候，縈繞在他鼻尖的淡淡茉莉茶香和她輕柔的睫毛掃在自己臉上的時候是那麼說不出道不明的溫馨。

　　他，是生病了吧？

　　因為一個不經意的笑容和一句沒有疏離感的溫言就能這麼開心。

　　掛上電話，淺上唯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忍不住翻了白眼，想起了第一次在餐廳和跡部見面的時候，他嘲笑自己的不華麗。雖然，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不怎麼華麗，不過，她依舊堅持自己沒有必要像那個傢伙一樣每次出巡都搞得像扮演總統的小丑一樣。

　　偏頭，將手機收回褲袋。最後朝那個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的網球場望去。此時，已經停止休息的網球場又是一篇熱鬧。網球，對自己來說是陌生到幾乎不認識的東西。那個為了網球飛舞的少年這一課也同樣陌生著。不可否認，也否認不了，那個少年揮拍的身影很帥氣，如同太陽神阿波羅般耀眼，也遙遠。伸手，觸手不及到一點點光暈。

　　就像想像的一樣，淺上唯噯伸出了手臂，沒能觸及到那個少年一絲一毫的光芒。更加遙遠的是，自己的手掌已經擋住了眼球所能包含的豔光。

　　更加遙不可及呢。

　　罷了，本來就不可能觸摸到一丁點的。轉身，與那個無緣的球場背道而馳。

　　……

　　手塚失神了。不二微微收斂了笑意，直直的望著手塚揮拍的身影。

　　觸及到手塚一瞬間飄遠的視線，不二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可惜，很遺憾，手塚望向的那個位置什麼也沒有，空空如也。

　　再回頭，手塚的視線已是以往面對對手的淩厲。

　　大概是自己看錯了吧？彎彎的眉，加深了不少。

　　秋風毫無預警的吹過，真田面無表情其實內心波濤的用眼角瞄著身旁專注的給手塚傳遞著曖昧眼波的不二。心底狠狠糾結了一翻。不著痕跡的挪了挪腳步，直到離不二有一定距離後才安下心來。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丸子要說下```

　　話說,幾天丸子````看了篇很狗血的雷文```果然夠雷把瓦的心都糾結```那才是大大的雷呢

　　丸子想說````咋還算不上雷文吧??

　　話說`1``` 下章忍足同學終於再登場了````

　　鄭重的對親們說說````````````````````````````````

　　還米開始虐`````大概要在25章後````虐````

　　還有,丸子```不是後媽可能做不到有些同學的要求``不過一定會盡力```

　　還有,請有要拍磚的繞道而行哈``````

　　丸子不能符合每一個人的口味````

第24章會面跡部家主（上)

　　原路返回，那條不熟悉的路實在是沒有了勇氣再去嘗試。

　　果然還是走自己最熟悉的路最好，用很短的時間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校門口，停著一輛很好看而淺上唯噯說不出的名貴跑車。應該是很名貴的吧？那樣崇尚華麗的少年擁有的東西應該都是全世界少有的不是?

　　跡部優雅修長的身體斜靠在跑車邊緣，長指還不時的把玩著不知名的東西。

　　有些受寵若驚，沒有想過會是跡部親自來的。那個華麗少年應該是很討厭她的才對，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忍足很像的不是嗎？

　　「跡部君，等很久了嗎？」走近，淺上唯噯小心的探查著跡部的臉色，略帶歉疚的說著。

　　聽見聲音的跡部抬頭，好看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等到厭煩的不耐。「你到那裡去了？」口氣不佳，不過詢問大過於責怪。

　　撇撇嘴，淺上唯噯不以為然。沒有說確切的時間，更加沒有想到他會真的來找她的。

　　「網球場…..那個地方應該是網球場。」而不是老天爺讓她去到那裡見到那個清冷少年的。自欺欺人的在心底反駁著。

　　「網球場。」聽見網球那個字的時候跡部的身體明顯的一僵。自從高中過後，自己就沒有再加入過學校的網球社了，社團那種年幼時的夢想已經被累積到沒有辦法擺脫的公司事務拉扯到更遠的地步了。不算太遺憾，至少自己曾經擁有過那樣的幸福，追逐夢想的幸福。唯一的，就是那個擁有帝王般不可動搖的氣勢的少年對於自己是個遺憾。

　　「那麼，你在網球場見到一個很厲害的球手沒有？」其實是很羡慕手塚的呢。即使有家族責任也可以兼顧到喜愛的網球。職業網球手的路一定不好走吧？他的祖父給了三年的時間，目前已經是最後期限了不是？

　　一個很厲害的網球手？疑惑跡部為何要這樣問，但是她不想去探究這個無關於自己的問題。垂暮，低低回答：「沒有。」不明白什麼樣的網球手才算的上跡部這樣的人口中說的厲害。也不明白，網球這個東西怎樣的人才能駕馭。所以，她只能回答『沒有』。

　　「是嗎？你不知道網球？」他敏銳的覺察到她在回答的時候陌生的眼神。

　　淺笑，被猜到了呢。「嗯，不知道。那麼跡部君呢？網球是什麼？」確切的說，問的是『對你來說，網球是什麼？』吧？

　　似逃避般，也似在深究。跡部沒有及時的回答這個問題。他轉身，拉開車門，示意她坐進去。

　　好吧，既然不想回答她不會再多嘴的問。做個乖乖聽話的孩子，她走近。

　　「是夢想。」跡部淡淡的呢喃聲夾雜在風中輕撫過她的耳朵。

　　夢想嗎？淺上唯噯駐足了彎身進入的腳步，為他那簡短的兩個字震撼。時間一秒兩秒的挨過，跡部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和此時離自己很近很近的她。她的身上依舊是淡淡的茉莉茶香。突然間發現，她的味道很適合自己華麗的嗅覺。

　　「沒有目的的夢想算什麼夢？不過只是個想法罷了。」坐進車裡，她下意識的說著自己對夢想的定義。

　　依舊是風吹過的聲音，但是，跡部卻清楚的聽見了風中還有她的聲音。

　　再回首，她已經不在自己能觸手可及的位置。莫名的怒氣上揚，不知道是為了她突然的，毫無準備的離開自己的力所能及的位置？還是為了她說的那句污蔑自己夢想的話語？反正跡部就是沒來由的很生氣很生氣。

　　重重摔上車門，而車內的那個人，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一路上相顧無言，找不到能說的話。兩個人都不是可以拉家常的人，所以當車子已經來到華麗的跡部家時淺上唯噯只得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後，接受著陌生的觸角洗禮。

　　淺上唯伊也有來過這裡吧？

　　空氣裡混合著熟悉的味道，淺上唯噯幾乎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她沒有忘記，晚上的時候她說的話。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跡部家才是淺上家的最後決策。什麼所謂的法學世家不過只是一個大財團鞏固地位的棋子而已。

　　「跡部少爺真央小姐和忍足少爺已經在客廳裡等你很久了。」早已等在門口的管家一見到跡部的身影便走了上來。

　　「啊嗯，他們找本大爺有什麼事情？」跡部不怎麼在意的順口問著，視線早已經落在了臉色僵硬的淺上身上。皺眉，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表情變化的豐富了。

　　忍足…侑士，那個惡夢中的男人。莫名的，在聽見他的名字的時候自己居然會忍不住局促。甚至連身體也不受控制的顫抖。是感冒了吧？體溫也直線下降。有種想要逃離的卑微錯覺。

　　「算了，祖父大人還在忙嗎？」見管家沒有回答，跡部也不再追問而是調開話題。記得早上出門的時候淺上唯伊那個女人有來過吧？

　　原本說祖父要見她只是自己胡亂編造的謊言，哪知，早上向祖父提起這次的段考的測試時，祖父突然發話說想要見見淺上唯噯。其實讓淺上唯噯見祖父這件事情跡部一直都有想過，不管她是不是那種心機沉重的人，即使不是作為淺上家的繼承人這個身份也應該讓她瞭解到跡部家和淺上家的淵源的。因為，她至少是個能用上的人。

　　「啊，老爺還在書房忙，說暫時不讓人去打擾。客人已經在忍足少爺和真央小姐來之前走了。」雖然是對著跡部說的這些話，管家卻忍不住拿眼打量著淺上唯噯。讓少爺親自去接的人，至今為止，恐怕真央小姐都沒有過這個榮幸。

　　「哦，那你下去吧。祖父大人找我的時候你再過來。」管家看著淺上唯噯和自己的曖昧神情，讓他心突的一跳。

　　「是。」應允著，管家轉身消失在視線內。

　　手無意識的撫摸著眼角的妖豔淚痣。斜睨著身旁完全將心思不知道飄到那個國度去的淺上唯噯，跡部乾咳一聲，眼角不意外的瞥到她蒼白的面容還有顫抖的肩頭。

　　「你很冷嗎？」陰沉著聲音，跡部冷冷的問。他有些討厭看見這樣的她。

　　沒有答話，淺上唯噯只顧得搖頭。寒氣直逼而來，好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那走吧。」有點莫名的心疼著她的蕭瑟的身影。跡部撇開眼，故意不讓自己看見她的狼狽。

　　扔下話，他大少爺自顧自的率先朝裡面走了去。

　　沒有辦法，即使是再不願意，她也只得跟上跡部的腳步。隨著跡部穿越了一道一道繁雜的房門，終於到達終點。大門開啟，即使是站在跡部的身後，她也清楚的看見了大廳裡似乎是在爭執著什麼的兩個人。

　　忍足拉著陌生女孩的手，似在質問什麼。而女孩剛要尖銳反駁的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已經消音。因為跡部和她的出現吧？阻止了這樣一場愛人相逢的激烈畫面。

　　「景吾……你回來了？」慌忙掙脫開明顯雙眼只看見她的少年的手，女孩微微揚起漲紅了的小臉朝身旁的男子笑道。

　　跡部久久沒有說話，而，那個同樣受傷的藍發少年也停止了一切動作。僵硬的站在一旁，注視著心愛的女孩向自己最好的朋友微笑得甜美。

　　這種時候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

　　抬眼，淺上唯噯望向身旁這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驕傲少年。他的側臉，很完美，也很讓人看不透。猜不出他有什麼心思。唯一能讓淺上唯噯看明白的是他眼底那抹天然自成的驕傲是任何誰也動彈不了的。

　　看樣子是誰也傷不了呢。只是，他危險的眯起的狹長眼眸，洩露了憤怒。

　　驕傲的人容易受傷，這句果然說的沒有錯。

　　因為老天太過於賦予的驕傲讓他們不能認清自己也只是人。淺上唯伊之所以那麼那麼的任性大概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吧？自己把她寵壞了呢。

　　如果，是那個清冷的少年遇上這樣的場景……他會怎麼做？很能找到答案，因為不是他。

　　搖頭，微微歎息。怎麼又將思緒扯到那個在網球場上揮舞著青春的少年身上？現在…..根本沒有心思想這些不是嗎？

　　回過神的時候，跡部已經收斂了身上的寒氣。他恢復得自若的高揚下巴，走近那兩個人：「呐，忍足你等本大爺很久了嗎？無聊到這個程度？」明明是戲弄大過於責問的語氣，卻不得不讓真央繃緊了整個身體。

　　一如既往，忍足侑士強迫自己收拾著失落，揚起玩世不恭熟悉的笑容：「跡部你明知道很無聊為什麼還要讓我等這麼長時間呢？不過，你回來的時候還正好。」正好撞見他快要忍不住心痛去責問的畫面。說好了她正式成為他的未婚妻的時候就不在提及她的，又一次失控了。還好，跡部的出現打斷了他瘋狂的舉動。

　　正好……跡部在心底喃喃的重複著這個寓意深長的詞。轉頭，看向那個慌亂不堪的女孩。他深深皺起了眉頭。如果忍足向他開口，如果忍足親口告訴他還愛著這個人，他會不惜代價的解除婚約。可是，忍足侑士這個笨蛋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做。他怎麼可能低下頭去成全一段算不上完美的姻緣？

　　又被無視了呢。是自己真的太過於透明了，沒有存在感的原因吧？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淺上唯噯靜默在門口等待著屋裡的那三人將自己的問題清理乾淨。沒有要看戲的意思，她只是剛好不能離開而已。

　　「景吾，你和侑…忍足君是有話要說吧？我去幫你們…」真央未來慌張掩飾的聲音突然在靜默了的大廳內響起，顯得有那麼一點突兀。

　　「侑士。」只是話到一半便被跡部的突然提高的音調打斷了。冷冷的望著那個一臉虛情假意的溫情的真央未來，厭惡的眯起眼，無視真央未來瞬間煞白了的臉繼續道：「就叫侑士吧。」真央未來對忍足的刻意疏離很讓人討厭。

　　跡部突然的怒吼比真央未來的聲音還要顯得突兀。淺上唯噯反射性的朝跡部望去，卻對上了原本一臉微笑卻掩飾不住擔憂的忍足的眼。

　　那一瞬間，仿佛全世界都停止。

　　忍足原本讓人猜不透情緒的眼眸現在正充滿著鄙夷。對淺上唯噯的鄙夷。印象中，這個女人比任何人都來的虛偽，他討厭虛偽到不可一世，虛偽到不受干擾的她。也或許是羡慕她的泰然和不算淡漠的淡漠。不顯得無情卻可以做出比任何冷漠的人都還無情的眼神。

　　現在是在看戲吧？無關於自己卻異常經常的戲曲……因為這個認知，忍足厭惡的眯起了眼睛。不是厭惡看戲的人，而是厭惡著自己，這麼輕易的被一個並不算熟識的人看的透透的。淺上唯噯看自己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掩埋在心底的傷悲她看的一清二楚。

　　這樣直接的對視讓淺上唯噯慌亂了。心莫名狂跳，不是悸動。淺上唯噯清楚的知道那只是因為害怕……而狂烈跳動的聲音。他的眼神讓她想起了那個晚上…..有一段時間吧？一周還是兩周…..記不清了。她只記得自己現在每晚都會在腦海徘徊那一晚的情景，一篇一篇複習著忍足那溫柔的幾乎溺斃每一顆深愛他的芳心的眼眸，只是不同於那些芳心的是，她只覺得那才是還她痛苦的罪魁禍首，那些溫柔是將她推向深淵的魔手。而忍足對真央未來的愛……便是她傷口的始源。因為一個無關於自己的愛情故事，她莫名其妙被傷害。

　　罷了，罷了。當做為淺上唯伊還給忍足的。

　　不止一次這樣安慰自己了。但是還能找到比這更好的藉口來掩飾嗎？

　　「淺上唯噯，你站在門口做什麼？」來不及理會真央未來錯愕的表情，跡部很生氣的朝門口的她吼著。

　　該死的，他厭惡死淺上唯噯那個笨女人看忍足的眼神了。是當著他的面和一個剛才還和自己的未婚妻牽扯不清的傢伙曖昧不清的互相對視麼？

　　被跡部的吼叫聲拉回了神智，淺上唯噯緩緩上前向他們走近。

　　「淺上唯噯。」沒好氣的看著已經紅了眼眶的真央未來，跡部指了指走近自己身邊的淺上唯噯語氣冷硬的介紹著。至於忍足那個傢伙，她們應該互相認識他並不想多此一舉。

　　「你好，初次見面給你帶來麻煩了。」雖然對面的女孩明顯的不怎麼歡迎她，不過禮貌還是不可少的。淺上唯噯彎腰行禮。

　　有外人在場，真央未來只好忍住即將落下的淚水點頭大方得體的回禮：「你好，我是真央未來…..景吾的未婚妻。」

　　未婚妻麼？這麼大的消息沒可能沒有人不知道的不是。又何必強調。

　　跡部皺眉，為真央未來的那句：『景吾的未婚妻。』以前從來都沒有厭惡的感覺的，現在竟有一絲絲不想從真央口中聽見這個詞的煩悶感。

　　而，很久沒有再開口的忍足更是抿緊了唇角。他毫不避諱的望著真央，試圖從她眼中找到那麼一點點對自己的留戀，或者愧疚都可以。

　　然而眼中只有跡部的她怎麼有可能注意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在隕落破碎？

第25章會面跡部家主（下）

　　「少爺。」管家滄桑的嗓音擾亂所有人。

　　冰凍的空氣瞬間得到解救。跡部率先恢復了面部表情，不滿的看了看管家：「什麼事情？」

　　少爺華麗麗的冰凍氣勢讓桑田管家不得不抖了年邁的身體：「老爺讓淺上小姐去書房。」回話的時候桑田不時的拿眼偷瞄跡部的臉色，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得這位大少爺不高興。

　　跡部不為難的挑眉望了一眼淺上唯噯。示意她可以和管家走了。

　　跡部翔也要見她，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還是會有點緊張。只是到這裡來見跡部翔也真的是對的嗎？淺上唯噯一邊思付著這個難解的問題，一邊小跑著跟上了桑田管家的腳步。

　　「淺上小姐，老爺就在裡面，你進去吧。」跟著桑田管家穿過繁雜的樓道，終於在一道並不華麗的木門前停了下來。

　　「是，謝謝。」道了謝，淺上唯噯深吸一口氣，扭開門大步跨了進去。

　　名副其實的書房。這是淺上唯噯對這個並不華麗的房間唯一的評價。很好，這樣的氛圍讓人忍不住有閱讀的悸動。

　　簡易的佈局裡面卻有個很精緻的小隔間。

　　「進來吧。」蒼勁有力的聲音是從隔間裡傳出來的。

　　淺上唯噯依言走了進去，隔間的小門正對著的是一張書桌，書桌後面擺放的是密密麻麻放有書的木架。滿屋子裡混雜著墨蹟的味道和書香。

　　「跡部潘士，您好。」這間房間給人一種寧靜的心安，早已經沒了站在門外的緊張和局促，淺上唯噯恭敬自若的看向書桌後面的老人。

　　客套，還有疏離。

　　跡部翔也微微抬頭掃了一眼淺上唯噯，不發一語。

　　淺上唯噯依舊站立在旁邊，不驕不躁。這個時候淺上唯噯很慶倖自己成就了那樣的性格，別人不先說出目的，她亦不會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這樣的沉靜在跡部翔也合上書那一刻停止。

　　「嗯，你確實沒有你姐姐聰明。」沒有其他的，跡部翔也淡淡的說著。不過，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淺上唯噯沒有答話，低頭靜等著這位耗盡了畢生成為日本或許整個世界不可缺少的強人接下來的話。

　　跡部翔也挑眉看淺上唯噯不變的表情，微微一笑。那笑容，她見過，跡部景吾也喜歡那樣意味深長的笑。果然，遺傳是強大。

　　「你不適合做一個家族的掌權人，你適合做自己。」長滿皺紋的眼角突然變得淩厲。淺上唯噯不適應的顫了顫身體。

　　「是，我明白。」她一直都知道的。這樣的自己怎麼能適合在那樣的家族中生存？姐姐會，姐姐可以。雖然任性，但是，她心狠。

　　不卑不亢，跡部翔也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拿起另一邊的書本似不在意的繼續說到：「最高法院的位置，是你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欣賞這個看似平凡的女孩，這樣的孩子適合做一個真正的法官。

　　「為什麼？」淺上唯噯不解。不是說不適合做繼承人的嗎？

　　跡部翔也還在空中逗留的手頓了頓，斜眼看淺上唯噯：「你的能力不錯，也很努力。雖然有待加強。你的姐姐……很任性。」

　　姐姐很任性？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皺眉，淺上唯噯眉頭越皺越深。

　　是用她來牽制姐姐嗎？隨時隨地可以換掉繼承人的意思？

　　更加迷茫了。還是無法猜透這樣一個受人尊重的老人是何種意思。

　　跡部翔也淺笑：「是個不錯的機會。機會很快就會消失不見的，不把握…..就再也沒有了。」語氣平淡卻如雷鳴。

　　機會……稍縱即逝……

　　唯一能理解的是……跡部翔也願意給她一個機會，因為她的努力而給的。天大的機會。只是……唯有一次。

　　夠了，只要理解到這一點就夠了。她會好好的把握。欣喜的笑了。淺上唯噯第一次這樣微笑，快樂的微笑。就像自己努力了很久很久…..已經累到想要放棄的時候，某個人，某個最值得她去用努力收買的人說了一句『你很好，做得不錯』一樣開心。

　　跡部翔也看了女孩微笑的樣子，也會心的揚了揚唇角。這個時候的他，像是個爺爺。淺上唯伊無法和她比較。因為，還沒開始，淺上唯伊就已經輸了。

　　猛然頓住，居然有點忘形了。淺上唯噯在心底深深斥責起自己。

　　跡部翔也像是沒有看見她的窘迫一般繼續著手上的動作，景吾……在高中的時候，也曾那樣笑過。因為擁有夢想。

　　「你的夢想是什麼？」突然間想要問一問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景吾不開心。

　　瞬間錯愕。淺上唯噯怎麼也沒有想到過這樣一個不可高攀的人會用這樣溫和的語氣，像是長輩討論子女的未來一般的口氣詢問她。

　　不過很快理智的淺上唯噯暗下目光，因為，她沒有夢想。

　　「我沒有夢想，只有目標。」小的時候，她夢想過，自己會像姐姐那樣，每天很開心的笑著。也有很多人喜歡。只是這個渺小的夢想被扼殺了。扼殺在無情的家族祖訓上。長大了，就再也沒有過夢想。

　　姐姐其實……是可憐的吧？

　　目標。跡部翔也垂下眼眸，似在思考什麼，絲毫沒在意淺上唯噯此時是怎麼看自己的。

　　良久，這樣令人窒息卻異常平和的氣氛被跡部翔也一個簡單的揮揮手，揮散。

　　那個寓意淺上唯噯懂。她會意的小聲退出了這間自己很喜歡的房間。

　　滿心希望和期待並沒有讓淺上唯噯如同剛一聽見跡部家主說那些話的時候忘形。在順手關上書房門的那一刻淺上唯噯的心莫名不安的跳動起來。是徵兆或者預示著什麼淺上唯噯不知道，只是狂亂跳動的心叫囂著向她提醒『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前面，還有什麼羈絆，她完全無法預知。

　　憑著來的時候的記憶，淺上唯噯在看不見記憶的長廊上徘徊。停下腳步，還算勉強的記憶力沒有讓她迷路。還好。轉頭，樓梯間的壁畫吸引了她的視線。那是一副淺上唯噯看不明白的油畫。說不清楚是什麼，像很多人在做著什麼也像是一個人的結合體。

　　混亂了，淺上唯噯突然覺得自己就像這幅看不透的畫，有時候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

　　埋下頭，嗤笑。自己過於敏感了。

　　壁畫下面是好看的雕塑，雕塑的人手上端著一個果盤，裡面滿滿的都是青色的蘋果。仿如夏娃禁不住誘惑般，淺上唯噯也取了一顆。

　　心口悶悶的，最近總這樣。口也渴。沒有多想，直覺的現在自己需要這樣的水果，淺上唯噯重重咬下一口。味道不怎麼好，澀澀的還有些酸。不過很快便平復了些許她心底的鬱悶。

　　愛上蘋果了。愛上那酸酸澀澀的味道。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不禁為自己好笑舉動揚起嘴角。扔掉被咬過的蘋果，沒有再回頭，也沒有再停駐腳步留意任何新奇的事務。

　　「淺上小姐，咦，你是要離開嗎？」下了樓，淺上唯噯沒有再繞道去到先前跡部帶她去的那層樓的大廳而是直接朝巨大的鐵門走了去。

　　桑田管家疑惑的聲音打斷了她。回頭，看見桑田管家微笑得溫和滿是皺紋的臉，有刹那恍惚的再次想起了跡部翔也最後問自己那個問題的時候的表情。那是在傷神吧？只是，為了什麼？

　　現實總是殘酷的。跡部翔也對自己的欣賞是毫不避諱的，對姐姐……算不上喜歡的吧？即使是這樣他同樣只給了她唯一一個機會。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那樣的人，對自己親孫子也是同樣的吧？

　　有點同情跡部景吾。可是她知道那個驕傲的少年不需要她的同情。

　　「淺上小姐要去見見嗎？少爺應該會派人送你回去。」桑田管家繼續說著。心想，少爺一定還滿喜歡這個不怎麼起眼的女孩的。

　　「跡部君……現在還在大廳？」是在解決突然撞見的那個畫面嗎？畢竟是自己心甘情願要娶的女人和自己的好朋友……怎麼做都會受傷的不是？唯有視而不見呢。

　　「啊，少爺…..和真央小姐在，忍足少爺已經離開了。」

　　是嗎？那更加沒有必要打攪了。微笑：「桑田管家謝謝您的招待，幫我跟跡部君說一聲我要先回家，就不去打攪他了。」

　　「呃，那個好吧。我送淺上小姐出門吧。」

　　淺上唯噯點頭，隨著桑田走了過去。

　　太過安靜的華麗大廳裡，似乎連呼吸聲都那麼清晰。看不見真央未來難耐的表情，跡部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沙發邊緣。

　　都快一個小時，那個笨女人還沒有下來？

　　「景吾……我和忍足……呃…侑士….」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讓身旁這個洞察力驚人的男人覺察什麼的真央未來終於還是按耐不住的試圖解釋什麼。

　　「嗯…」跡部心不在焉的應著，眼睛牢牢的緊盯著門口。似乎是在害怕錯過一丁點那個笨女人走進來的表情。因為，他清楚明白那個笨女人最擅長的就是演戲。

　　跡部敷衍的口氣徹底讓真央未來那一點點存在於他面前的驕傲消失得徹底。

　　憤怒的咬唇，想要大吼大叫，大聲控訴他從不關心自己，卻沒有撒野的籌碼。他不在乎自己，所以，即使是死都沒有辦法讓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低頭。

　　洩氣般的扭頭，跑上了樓。她現在需要好好發洩一次。

　　似乎是沒有看見。跡部連一個眼角都難得施捨給那個掉下眼淚的未婚妻。

　　「你說什麼？那個笨女人就那麼走了？」不敢自信的，跡部無法制止怒氣宣洩而來。憤怒的朝向自己稟告的桑田管家怒吼。

　　那個笨到極點的女人居然會不經過她的同意就這樣莫名其妙一聲不吭的離開。可惡，該死的，他要懲罰那個白癡女人。

　　「什麼時候？為什麼都不通報本大爺？」埋怨似的叱問著恭敬的站在一旁任由他大少爺宣洩怒氣的桑田管家。跡部鐵青的臉冷峻的揚起，使人看不清楚他深藏在眼底的憤怒的原因。

　　「大概有半個小時了吧？淺上小姐說不想打擾您，所以…..」

　　所以就不告而別？該死的，那個女人懂不懂什麼叫禮貌……跡部很生氣，很生氣。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生氣。但是該死的一想起從忍足走了以後就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呆呆的緊盯著門口，為她擔心害怕就氣惱。

　　很煩悶，心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似得。憋屈。

　　半個小時了，所以，即使現在追出去也遲到了。也找不到她的人影懲罰了不是？莫名的，總覺得遲到了這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在胡亂想著什麼？

　　怎麼會有種若隱若離的慌亂感……一定是自己太生氣了連思緒都被攪亂。只是……他好迷茫自己到底是為何而生氣？

　　懊惱的揮手讓管家離開，捂臉坐倒在昂貴的沙發上。

　　全世界都靜止了，可是腦海裡想像著她的臉卻揮散不去。明明那麼平凡，那麼的不華麗，還有那麼的令人厭惡的臉。他卻該死的覺得很可愛。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

　　似乎什麼事情都是，冥冥中有過安排。跡部的混亂還有隱隱的不安有感應的預知著未來。

　　從跡部家出來已經過了大半個小時了，可是並不熟悉路況的淺上唯噯還徘徊在不知名的地方。即使是不知名，她也知道自己已經離跡部家很遠了，沒有過要回頭的打算，只得倔強的堅持向前方的路走去。

　　轉彎，前方一抹熟悉的身影大膽到令人窒息的舉動瞬間讓淺上唯噯屏住了呼吸，僵硬的眼看著寶藍色跑車用瞬間風的速度朝那個身影呼嘯而去。

　　「即…………..」刹車的聲音刺耳的響起在耳邊。貫穿了整個耳膜……刺激得耳心生疼。

　　酸澀模糊了雙眼，那個熟悉的人，像沒有知覺，也不慶倖，車子在離自己只有一釐米的地方緊急停了下來。她毫不畏懼的緊盯著跑車內的那個人。

　　這一刻，淺上唯噯是看不明白她的。真的愛那個少年到連生命不重要的地步了嗎？那麼當初為何還會露出那樣決然卻陰謀得逞的笑容？

　　「我說過，現在只有我是愛著你的。只有我……」也不知道車子裡的少年說了什麼值得那個人這麼用力的宣洩出聲。霸道的語氣仿佛真的只有她一個人能愛上他一般。

　　還不知道覺悟啊。已經到了沒有言語可言了。淺上唯噯閉眼深吸了口氣。努力邁開腳步向前走近了些。

　　「侑士…..別走……求你……別走，不要離開我。現在只有我了。那個真央未來，即使是全世界的女生她們都不會再深愛你的……她們都那麼怕死…..只有我，只有我一個人……是真心的。」眼淚夾雜著鼻涕，淺上唯噯看清了那張熟悉的美麗面孔上此時不再光鮮亮麗。

　　用力的痛哭著，說著胡亂的話語就可以喚醒一個多情的無情人的憐憫？那麼聰明不可一世的淺上唯伊這種時候也會自欺欺人呢。

　　「淺上，我們完了。不是說好結束的嗎？」一開始她也是知道他忍足侑士是不會為任何除未來以外的人停留的。

　　「可是我愛你……我深愛你，也只有我……」不甘心的慌亂表白出真心。

　　此時的淺上唯伊已經不是淺上唯噯認識的那個總是什麼都覺得她可以掌控在掌心的天才少女淺上唯伊了。這樣子的她看起來真的好可憐……

　　「我沒有愛，也不需要那種東西。」愛情很讓人辛苦呢。嘗試過一次已經很疼很疼了，那麼怕疼的他怎麼會再次去領悟。這種奢華的東西一次足矣。

　　依舊溫和的語氣，說出的話卻那麼的讓人疼。

　　危險的眯起雙眼。淺上唯噯厭惡的看著那個一派自然的少年。

　　沒有愛，不需要……那到底還在掙扎什麼？對真央未來的愛情為何還那麼掙扎，即使是傷害一個人…..那一晚…..真的是遺忘了吧？對他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夜晚吧？而她呢？無辜的陌生人……憑什麼要為這傷人的愛情負責？

　　可是......侑士，你會死的，那個時候，想要留在你身邊……自知罪孽深重，淺上唯伊卻依舊沒有勇氣說出這樣的話。

　　她怕，那個時候他會更加討厭她。

　　「沒有關係…..沒有愛也沒有關係，只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好。」害怕再被拒絕，淺上唯伊不停的搖頭說著不介意的話。

　　是的，到了現在她還介意什麼？愛與不愛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她只要能在愛的他身邊，最後陪著他一同逝去都是好的……

　　無奈，忍足已經沒有耐心再和她周旋了。因為未來的事情已經讓他很累了，他實在是沒力氣再去和平解決這個顯然已經是瘋子狀態的女人。

　　「我以為你是會很清楚的，這只不過是遊戲，而你只是玩具。現在沒有了新鮮感了，我玩膩了所以也就沒有收回的……」惡毒的說著是事實卻也算不上真實的認知，忍足面無表情無情到讓人心寒。

　　「姐姐….」

　　看著淺上唯伊越發顫抖得厲害的身體，淺上唯噯不忍心再讓她繼續聽見少年無情的話語，於是出聲打斷了少年接下來更加難以入耳的話。

　　突兀的女聲，格外清脆。

　　穿過淺上唯伊低低的哭泣聲，淺上唯噯輕輕攬過她顫抖的肩膀，將她摟在自己懷中。

　　止不住的淚水越漸迷亂。因為淺上唯噯溫熱的體溫，她覺得自己可悲極了。這樣卑微的乞求一份只算得上遊戲的……愛戀。連愛情的邊都沾不上……

　　忍足緊緊的盯著那個從出現就沒有給過一個眼神給他的淺上唯噯，抿緊了唇角。他不喜歡這樣被她當做空氣……

　　一秒，兩秒。他的凝視像是得到回應似得，淺上唯噯突然回頭。直直的望著自己，毫無預警的闖進他的黑色深潭。而她，深色的眼眸裡有忍足讀不懂的厭惡和鄙夷。

　　是討厭吧？那眼神居然會有讓忍足沖上前去撕毀的衝動。想要將她眼底的鄙夷清掃乾淨。可是，她的冷漠又那麼堅定。從來沒有人讓他有過這種衝動，是因為原本更加討厭她的他被厭惡而不爽吧？那麼討厭的她憑什麼用那樣的眼看他……忍足反駁。

　　「忍足君，這樣的你，很差勁。」差勁到她一眼都不想看見。瞥開眼，也顧不得被自己控訴了的忍足侑士是何種表情。「回家吧。」而後埋下頭低低的在淺上唯伊耳邊說著簡單的三個字。

　　鬆手，不再願意分享一絲一毫溫暖給那個總是讓她受傷的姐姐。

　　「噯噯……」淺上唯伊低喃出聲，因為她有那麼一霎那覺悟，自己那個原本就沒有辦法靠近的妹妹離自己更遠了，遠到即使是自己飛躍也靠不進她一點點。

　　轉身，沒有因為淺上唯伊的低喃聲停駐，沒有因為忍足在聽見她的那句『差勁』突然脹大的瞳孔逗留。

　　親愛的姐姐…..

　　這是最後一次這樣喚你了。

　　我不敢說，我有辦法去救起你。沒有把握將你完全復原，沒有資格將你從迷途中救起。所以，原諒我最後的一次自私。卑微的我已經尚失唯一能扶起你的雙臂。折翼的雙臂沒有攙扶誰的能力，自身難保。

　　憤怒中，忍足失去了微許理智。踩動腳下的油門，掛檔，紳士的他居然扔下呆滯的淺上唯伊。猛的啟動車子從淺上唯噯身邊呼嘯而過。

　　這是他給她不禮貌的懲罰。

　　狂風吹亂了她的發，灰塵撲撲中，他明顯的怒氣已經喧響在她耳畔。

　　微笑，並不介意。隨風消散的怒意，她當做沒覺察。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碼完這章了··下章比較多的是我家手塚了····

　　為愛逝

第26章很痛

　　有很多親都覺得奇怪吧？手塚對於唯噯算什麼？下面這幾句話，如果有心，請仔細看看吧。雖然有點矯情，不過，丸子真的很喜歡勃朗甯夫人的這段話，它的存在便是手塚對於噯噯的存在。

　　全世界面目，忽然改變，當我第一次聽到，

　　你的腳步輕輕穿過我和死亡的邊緣。

　　倒下的我，本以沉沒了。

　　卻不料，

　　被你救起，還教給我一曲生命的新歌………….

　　牽起你伸出的援手那一刻，我的心會跳動，那個時候，我知道，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唯有你，是今生最大的幸福。

　　想要守候，可是卑微的我太過矮小，踮起腳尖也無法觸摸到你的鬢角。

　　沉淪，會不由自主的為你冰冷中夾雜的柔情沉淪。我想我是真的變的奇怪了。看不見會擔心會害怕你會不會離開我，會在心底揣測你是否也溫柔以對其他女孩。莫名的開始擔驚受怕，有時候也會偶爾小小的幸福。即使明知道最終你不屬於我……

　　煩悶，煩悶。胸口是沒來由的煩悶，最近一直都這樣的。欣喜掩蓋不過煩悶的胸口，雙手捧著最高法院的通知書，想要微笑，剛牽起嘴角，胸口像是裂開傷口一般疼痛起來。

　　起身倒了一大杯水，她現在迫切的想要用冰冷的東西平復一下煩悶的心情。

　　灌下一大杯冰水，終於好了一點。可是還是會很難受，難受到想要嘔吐。突然間想起了那顆被自己咬過一口的青蘋果了。有一段日子了吧？

　　一周還是兩周或者更久了……卻鮮明的記得那樣酸澀的味道。

　　很奇怪的，她莫名的想要再嘗試一下，即使是很不理智的現在就迫切的想要。

　　翻遍了廚房，還有放滿食物的冰箱，沒有，都沒有那種她想要的蘋果。一翻狼狽尋找後，她覺得自己像極了瘋子，一個吸了毒一般的瘋子。

　　沒有吃早餐，已經累得無力的癱倒在地上。伸出掌心，手掌裡依舊空空的。現在她好想好想將幻想中的那顆蘋果放進掌心。原來，這就是迫切的想要得到一樣東西的感覺……有希望，同時也害怕著失望會很快來臨。夾雜著淡淡的快樂和憂傷。

　　好矛盾，諷笑起身，她沒有力氣周旋了。拿著錢包出了門，到附近的超市自己去買那種蘋果吧。

　　淺上唯噯很少去超市的，因為她把大把的時間都放在了學習上，以前在中國還好，每次都是和外公外婆去那種繁雜卻溫馨的菜市場。突然走進超市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水果很多，環視著四周，淺上唯噯注意到了白色面紗上的青色蘋果，和在跡部家裡的那種很像。應該就是那個吧？帶著欣喜，淺上唯噯急急走至到它面前。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珍寶，手足無措的甚至忘記了是否要找個籃子，就那麼撿了好多抱在懷裡。

　　走出專區，淺上唯噯專心的尋找著出口，一向記憶不算太好的她，這種時候也會忘記原路。暗暗鄙視了自己一翻，她東張西望的看著來往的人群，這個超市其實不算大，總共才一層，她居然都找不到方向。

　　這些小東西好可愛。抱著蘋果一路走到了嬰幼兒用品專區，淺上唯噯羡慕的看著為孩子準備著東西的父母們。

　　那些孩子都是因為父母的愛而出生的。一定很幸福。

　　轉身走出了嬰幼兒專區，就在自己的身後是……女子專區用品…..刹那，淺上唯噯的視線定落在某個不知名的位置上了。

　　她突然間想起…….自己似乎有很久沒有用過那些東西了。

　　有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了？…….距離上次完了例假的時候有很久沒有來了吧？

　　驚恐，瞳孔瞬間漲大了好幾倍……甚至聯手中剛剛還那麼寶貝的蘋果碎了一地都毫無知覺……不會的，不會那麼巧合的……老天已經給了她太多巧合也給了她太多安排……這一次老天爺一定會憐憫她的。沒道理一次憐憫的機會也不給。

　　是自己太過敏感太過精神失常了吧？她搖頭退後……不敢相信……前方……就是超市的出口，顧不得群眾驚異的眼神，她慌忙蹲下身，忙碌的撿起散落了一地的蘋果。

　　「小姐，一共是1萬元......小姐……小姐……」

　　「啊，哦。」失神的淺上唯噯在收銀小姐連續的叫了好幾次後才恍惚的回過神，匆匆埋頭在錢包裡取出錢，歉意的微笑著遞給收銀小姐後接過那袋幾乎已經砸碎了的蘋果。

　　恍惚的從袋子裡取出一顆，仿佛沒有看見那顆蘋果明明是摔壞了的，也看不見它上面的灰塵。一口咬下，久違的味道。酸酸的，澀澀的。可是很可口。

　　現在的她愛極了這種感覺。胸口的煩悶好似也不在存在了一般。

　　只是，心在抽搐。胃在疼痛。太過刺激的酸液，長久平淡的胃和心不太適應。所以在抽搐在疼痛。

　　這次不想丟棄，一顆又一顆，她像是沒有那些蘋果活不下去似得，吃完一顆又一顆。即使……明明牙齒都在抗議太過酸澀了。

　　不知疲憊，回家，坐進溫暖的沙發，依舊不放棄似得……繼續啃噬著……永無止境的那一刻。

　　「噯噯，你在做什麼？」剛走進家門的淺上奈真一眼就看見很少出現在不屬於自己房間的淺上唯噯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很好奇她在做什麼，於是走近。

　　淺上唯噯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嘴巴裡不停的咀嚼著最後一顆青蘋果嘴角還掛有一絲淺淺的血跡……淺上奈真一愣。濃濃的酸愁湧上心口……「噯噯……」

　　她叫她，可是她心愛的女兒沒有反應……

　　「不要再吃了……出血了……傻瓜……不要在吃了…….」痛心的蹲下身，淺上奈真伸手想要奪過她還在嘴邊咀嚼的蘋果。

　　「不要，不要拿走……母親，求您。」被奪了蘋果的她反應大得出奇。像是被驚動的小白兔，她懇求似得拉住淺上奈真即將收回的手，那樣的表情沒有人會拒絕吧。

　　「噯噯……你到底怎麼了……告訴媽媽，你這樣媽媽會心疼……」為什麼突然間會這樣，她真不明白那個一向與自己有著距離卻乖巧的另人心寒的女兒怎麼會在一天之間變成這個樣子？

　　牙齒一定很痛……都流血了。

　　心痛…..幾乎是不可覺察的，淺上唯噯冷諷的揚起了嘴角：「心疼嗎？母親也會心疼我……」似低喃也似在控訴著什麼……

　　女兒的冷漠表情讓淺上奈真怔愣了半秒。

　　「噯噯……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認為……爸爸媽媽一直都那麼的愛著噯噯的呀。」

　　是嗎？是這樣的嗎？可是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呢。同樣的也是愛著自己的，這一切都沒有關係了…..低頭，淚水已經溢滿了整個臉頰，直到感受到母親溫暖的環保緊緊的包裹住了自己顫抖不已的身體，她才偷偷揚起臉…...看著母親那張和姐姐一樣漂亮的容顏……不管她有沒有說真話，現在這樣都很好……至少……這個時候的溫暖是真實的。

　　「傻瓜，爸爸媽媽一直都很愛很愛噯噯的，只是…..噯噯懂事到我們忘記了要怎麼去愛了……傻瓜……」

　　記憶中，母親的聲音是那種強勢到渾然天成為女王的命令的。這樣低低的呢喃還夾雜著心痛的聲音那是……難過吧？

　　淺上唯噯輕輕回抱住母親，將臉埋進她的頸間，鼻息裡滿滿的都是好聞的味道。有種讓人貪婪的想要更多的誘惑。

　　只是…..自己已經尚失資格擁有這些了呢。好聞的，媽媽的味道……伸手，推開……淺上唯噯不敢看母親的臉，低著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不起，媽媽我好累…..」

　　謝謝你們愛我……可是，我已經不是個好女兒了。對不起……還有，我愛你們。

　　她的心在說著…..說著道歉對不起的話，還說著愛著的話……即使，這一切來的都只是夢，她也愛他們。因為，全世界的親人，她只有他們。

　　日曆本上用紅筆圈住的日子讓淺上唯噯了大腦停止了思考，顫抖著全身，是前所未有過的恐懼還有寒意。抿緊的唇角也無意識的抖動……

　　作者有話要說：

　　```````很少，這章。還有本來說的要手塚的出場也應該是下章了，

　　丸自今天胃痛了一天暫時就想傳這些````

　　留言回復也應該要下次了```

第27章救我

　　拉開一偏暗色的窗簾滿屋的灰暗頓時變的清晰無比。垂目，還是會灰濛濛一片，老天爺給了光明，卻不得不選擇另一個黑暗。不得已……拋棄光明。

　　灰濛濛的房間裡，一片安靜。靜的似乎只能聽得見呼吸聲，急促而又帶著恐慌的粗氣聲在整個房間徘徊不定……

　　伸手扶上已經淚流滿面的頰，呆滯的目光找不到一點點的焦距，淚水一滴一滴落在還未來得及收起的日曆本上…緊緊咬住的唇已經泛白，害怕下一秒就會再也無法控制的宣洩出聲，所以她只得將本就流血了的嘴唇咬的更緊更緊。

　　不會那麼巧合的是不是？一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拼命的安慰著自己心底的不安，自欺欺人也罷，不能接受也罷，現在真的好想好想甩開一切的包袱。毫無顧忌的痛哭著，也同時有理由找上那個無情的男孩。

　　可是，她不能那麼做吧？不能把自己弄得更狼狽……

　　那麼現在要怎麼辦？現在是要……理智的她混亂了，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做……誰能幫幫她？找不到人呢。父母嗎？她沒有勇氣對他們雲淡風輕的說出『可能懷孕』的話。姐姐……更加沒可能的不是……

　　只有他了呢。那個清冷的少年，說好當做路人甲乙的少年。他是唯一一個參與了她的悲哀的人……

　　他會不會嘲笑，鄙視，會不會覺得是個荒唐的事情？她現在都不想要去理會，因為她沒有時間，她來不及了。

　　想起那個少年，淺上唯噯猛的從書桌上彈起。轉身匆促的倒出了背包裡所有的東西。一片狼藉……那張紙條……剛硬有力的字跡有些許模糊，卻還可以看清楚。

　　這一刻，淺上唯噯從來沒有那麼慶倖過自己當時是沒有說出口那句『我們各不相干的話的。』雖然他們本來就不相干。

　　顫抖著指按響了那竄數位……心也在狂烈跳動著。那個聲音在強調著她……自己很卑鄙。利用別人的善良一次又一次來挽救自己……

　　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電話聲響了很久很久都沒有人接起。

　　緊閉上眼睛，心在一點一點向下沉沒……最後淹沒在永無止境的傷痕中。想起那個總是用厭惡的眼光看自己的少年，如果他知道的話……會是什麼樣的心情？驚訝？恐慌？還是……更加厭惡？淺上唯噯猜不透也不想猜。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證實是否是真實的吧？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失去了耐心，一向最討厭等待的。於是，她猛的起身拉開門跑了出去。現在她一定要找到那個唯一……唯一不會嘲笑自己的少年。迫切的想要得到救助。無力的她沒有辦法一個人來挽救這一切……

　　「噯噯…..」太過強強烈的摔門聲在四周響起，淺上奈真猛的從沉默中驚醒。望著那末在風中消失了的小小身影，深深的自責在胸口蔓延開來。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疏忽原來在小女兒身上造就了那麼大的傷害。天真的他們還以為，曾經的曾經那些事情她真的可以介懷。只是在逃避呢。六年前沒有辦法留下她，也就註定了六年後的今天是悲傷的。

　　瘋子般的奔跑在街頭，模糊的雙眼卻格外清晰的看著前方的路。

　　她的體質一直不算很好。每一次跑步總會累的像狗一樣，現在她也不例外。只是比平時跑快了一點而已，雙腿便已經抽搐著顫抖起來。好辛苦，卻不能停下腳步…….

　　汗水打濕了衣領，終於……看見了熟悉的建築物。那個地方……突然間變得很陌生了。

　　沒有走以往熟悉的那條路徑，偏頭跑進了陌生的經濟系科大樓。手塚……手塚國光……那個少年是在幾樓？是在那個科室？一點都不知道……一點都不瞭解呢。對於那個人，一點也不知道。

　　腳步頓住，原來自己是這樣的迷茫，像是無頭蒼蠅，找不到一點線索就盲目的像個什麼也不知道的瘋子做著瘋狂的事情。

　　來來往往的學生，面無表情的經過她身邊。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跳動得有多快。也沒有誰知道她的悲傷。無情的人們沒有誰會多事的插足她的悲傷。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可憐，可憐到成為透明。

　　手塚國光……是不是這個冷清的世界只要他會停駐下腳步，對自己身處援手？

　　她慌忙無助的站定。

　　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無意識的撞了自己一下。回神，撞自己的人早已經消失在人群中，找不到罪魁禍首。調轉方向，順著上次陌生的記憶，她又一次開始狂奔。這一次，卻是掩飾不住的欣喜。因為知道了能拯救自己的人就在那個位置。很自私，一直都知道自己自私到極致的地步了，可是，她真的好累，好累，一切的一切都壓著她喘不了氣。有個人，不管那個人是否陌生，是否和自己沒有多大關係，只要他給自己一個肩膀，一個可以哭訴的肩膀，現在就可以讓脆弱的她全部瓦解吧？

　　終於費盡了力氣，來到了那個有他的球場。她依舊站在球場外，離球場很遠的地方。因為她怕骯髒的自己會污蔑了這樣聖潔的地方。這個地方是那些揮舞著球拍的少年們夢想的起源地吧？她何以有資格踏入？

　　球場上的手塚國光真漂亮，像天使。陽光下，那樣嚴肅剛硬的人，也可以讓人不由自主的泛起柔光。

　　「今天就到這裡吧。」揉揉眉心，沒有望向球場外的那個身影。她站的位置太過遙遠不能讓人輕易覺察。手塚收起網球拍，向努力的少年們發話。

　　「是」眾人滿頭大汗的應著，紛紛起身收起鍾愛的球拍向更衣室走去。

　　「手塚，要一起走嗎？」不二微笑著看向身旁正擰眉看著手機的手塚詢問。

　　「嗯，不用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直覺的手塚拒絕了不二的好意。那個陌生的來電讓他更加皺緊了眉頭。

　　「是嗎。那麼我就先走了。」不二也不強求，關好儲物櫃轉身走出的更衣室。

　　一時之間，更衣室內變得異常安靜，球員們都走的很急。手塚背上網球拍關了儲物櫃轉身走了出去，手中還握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回電話過去。這個陌生的電話讓他很壓抑。

　　終於看見那個一直等的少年出來了。遠處，櫻花樹下的淺上唯噯期待般望著那個自顧著看手機的少年抬頭的瞬間看見自己。腳下像是被按了釘子，抬不起腳步。

　　似做了很大的決定，手塚按下了那個綠色通話鍵，將電話移至到耳邊。

　　手上是一陣顫抖，淺上唯噯埋頭，手心裡的小巧手機正在顫抖。所顯示的號碼，很陌生又很熟悉。

　　悅耳的電話鈴聲響起。那麼近……手塚愕然，抬頭的瞬間果真就看見，低頭看手中的手機的少女。站在櫻花樹下的她，顯得很陌生，很飄渺。仿佛不曾是這個世界的人。

　　關上電話，手塚一步步向沉思的少女走近。像是接近最尊敬的女神一般小心翼翼。

　　淡淡的乾草味在鼻腔四周環繞。很好聞，她還記得，那一天她也是這樣貪婪的吸允的。只是那一次，她比較大膽。

　　他的靠近讓她莫名的覺得安心。也不知道這種安心是好還是壞。她竟有些迷戀。

　　「淺上……」

　　「手塚君。」她出聲打斷他還未來得及說完的話。猛然抬頭直直的望著他被鏡片遮住了卻依舊明亮的眼眸。

　　手塚紳士的閉嘴等著她自己說明來意。

　　這樣的舉動又一次讓淺上唯噯垂了垂眼，啞然。這個時候卻不知要如何開口。淚水無預警的無聲落下，滴落在腳尖，打濕了帆布鞋。

　　什麼時候自己也變成了這種愛哭鬼了？

　　吸了吸鼻子，淺上唯噯儘量不讓眼前的人看見自己哭鼻子的樣子。雖然那麼醜的時候都已經看過了。

　　她的假裝堅強讓手塚握緊了手中的手機。視而不見才是她想要的吧？所以，他也會假裝著看不見。

　　「手塚君……救救我好嗎？」救她出深潭，救她出泥沼，這些痛，快要壓抑得她窒息。沒有辦法，找不到可以幫助的人，全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是唯一存在在自己身邊的人。

　　手塚迷惑。他不明白她的乞求是為何？

　　苦澀蔓延在唇邊，她將那些疑惑還他眼中的憐憫一一看在眼裡。討厭被同情，可是現在都已無所謂。因為，她確實卑微可憐到需要同情。

　　「我想……我有可能懷孕了……」而那個孩子……不應該存在，沒有人認同……即使是他並不知道的那個父親。雲淡風輕，她將那些苦澀輕輕吐出。

　　懷孕？孩子……什麼叫有可能……

　　是重磅吧？對於手塚來說這個消息，是個重擊吧。只是……為什麼還能那樣無所謂的說出來？手塚偏頭，緊緊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明明，肩膀是那麼弱小的，明明還在顫抖……逞強，總在他面前逞強就能挽回什麼珍貴的東西嗎？

　　傻女孩……想哭的時候不是說過可以再他面前的哭的嗎？

　　算了吧。手塚國光，你有什麼資格這樣……明明就是自己的錯才造就的。如果當時沒有彆扭的猶豫，跟上樓就可以避免的不是嗎？

　　手心泛白，過於用力的原因。心底蔓延的是酸澀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只是他現在唯有忽略。因為，眼前的小女孩很脆弱。雖然假裝著很堅強，假裝著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不肯幫忙嗎？呵呵……是啊，我憑什麼要求手塚君幫忙……自己好骯髒的……」久久見手塚沒有回話，淺上唯噯斂下眼簾，低低的自嘲。

　　「不要那樣說。」因為她的消極，讓手塚動怒了。他突然很生氣的朝她吼。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她這樣說自己，說自己骯髒……

　　他突然的吼聲讓淺上唯噯傻傻呆愣了半秒，只得靜靜的盯著他帥氣的臉孔發呆。因為，她想要看清楚他話裡的意思。

　　「忘記了嗎？我想要哭的時候會在你面前哭的，而你，也可以的不是嗎？」這二句，比較長的一段話，她所有聽見過的他說的話，這一句是第二次。

　　「謝謝你。」說不出太感激的話，也做不來矯情的痛哭的感動樣。她真心的，深深的向他鞠躬……

　　真的謝謝，手塚國光，雖然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至少這個時候不再是我自己一個人累。很自私吧？在聽見我的請求時一定是這樣想的吧？可是善良的你還是答應了。我想，淺上唯噯活著的這17年唯一擁有過的，就是認識了你吧？

　　倒下的我，本以為沉沒了。卻不料，被你給救起……

第28章面目

　　她竟然能那麼冷靜那麼理智的說出她有可能懷孕的話，這是手塚一直耿耿於懷的。那個欺負她的人是她愛的人嗎？總是忍不住這樣想，因為從來沒有聽過她的訴說。沒有聽見她的抱怨。所以止不住的胡思亂想。

　　濃濃的酸澀，還有莫名其妙的嫉妒久久盤旋在手塚的心頭。也不知道是嫉妒誰……

　　「就在前面了嗎？」淺上唯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手塚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聞言，手塚點頭，略微抬起眼看了看身旁再次安靜了的少女。她在害怕對嗎？害怕真的如預料中的一樣，害怕……自己回不到從前。可是，為什麼不告訴那個男生呢？是因為愛慘了那個人？還是根本不愛？

　　莫名的，他竟有點希望那個男生不要知道。

　　「是這裡嗎？」突然停下腳步的她並沒有回頭看他。只是滿意的看著眼前破舊的醫院。

　　手塚轉開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皺眉看著眼前破舊到讓人無法看下去的醫院。這樣的地方很不安全吧？

　　「我們換一家醫院。」不是徵詢，他只想趕快拉著她離開這個破舊到殘缺的醫院。

　　「不用了，這樣很好。」她很滿意，至少這裡很偏僻，雖然看起來很不安全，不過都沒有關係。她只是要檢查一下而已。

　　她的堅持讓手塚皺起了眉頭，不過，淺上唯噯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考慮。向前走了好幾步才回頭對他說：「手塚君，你在外面等我好嗎？」當然她是沒有自作多情的想要他陪她一同進去的心思的。

　　眉頭越皺越緊了，因為她打算將他排除在外。

　　「我和你一起去吧。」沒有多餘的解釋，他簡潔的說著自己的決定。

　　「可是……」還想要反駁什麼手塚卻沒有給她機會，自顧自的率先走進了大門，末了還回頭看她示意她跟上。

　　望著那抹英挺的身影淺上唯噯默默的揪緊了手指。

　　傻瓜，那些異樣的目光會讓你受傷的呀。而她，怎麼可以讓他受到這種待遇？不想欠得更多呢。

　　不得已的，還是跟著手塚走了進去，醫院的人不多，不過來往的人紛紛將打量的眼光看向自己。這樣年輕的男女會來這樣偏僻的醫院，誰也會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吧？

　　「手塚……」你出去吧？不需要你來承擔的這些事情本來就只要我一個人的。可是話未說完，手塚便似拆穿了她要說出的話急急打斷了她。

　　「咳，我去幫你掛號，你在這裡等我。」尷尬的手塚微紅著臉，面對著四周的曖昧氣氛只得乾咳一聲，化解著渾身不自在。

　　手塚的體貼讓淺上唯噯安心而又不適。僵硬著點頭，她只能乖乖在椅子上坐好。

　　議論紛紛中，那抹□□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有些失神的伸手扶上肚子。如果，這裡真的會有一個生命存在的話……接下來她會怎麼辦？是打掉？還是留下來。可是用什麼名義？

　　沒有人會接受它的存在不是嗎？

　　那麼……是不是……真的就要親手殺死它呢？好殘忍。這樣的自己真的好殘忍。居然會起了這樣的意念。不管它是不是憑著相愛而存在的做母親的是不是都不能輕易攫奪它的生死？

　　在想什麼？掛完號回來的手塚已經看了她很久了。一直都是那個表情，手也是一直放在那個位置。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他總是不由自主的去猜測她的心思。像是害怕她受到一點傷害似得。

　　聽見她說有可能懷孕要自己幫忙後，他就常常不由自主的去擔心去留意她的事情。害怕某一天她因為身體不適突然暈倒什麼的。其實是多餘的，這一切，他都知道。可是還是控制不住的擔心她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心痛？

　　兩個人都靜默著，誰也沒有開口打破沉靜的意思。直到護士小姐的叫號聲響起她才機械般的起身。

　　「我陪你去吧。」手塚在她踏步離開之時阻止了她的腳步。

　　他想，她應該會覺得害怕吧？一個只有十七歲的女孩再堅強在一個人面對這樣的事情的時候總會害怕的。

　　不用了，足夠了。她回頭沖他微笑。真的足夠了，他為自己這個陌生到只算是相識的人已經仁至義盡了。還奢求什麼呢？原本自己都已經那麼自私了，不想連這樣的小事情也自私的麻煩他。已經給他造成了不少麻煩了的自己有什麼資格要求？

　　「謝謝……不用了。除非……你想要做它的父親。」她將肚子裡那個未知的它說的雲淡風輕。像是本生它就存在似得。

　　手塚沉默著，不是因為她說的那句『除非，你想要做它的父親。』而是因為她的不在意。她說的那麼無所謂，好像真的希望它存在似得。他不喜歡她那麼理所當然的樣子，它讓他覺得那是因為她深愛著那個男生的。

　　趁著他沉默的空擋，淺上唯噯跟著護士小姐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就讓這些事情她一個人來承擔吧。自己親手揭開最後的面紗，是喜是悲也好。終究是要自己承受的，何必給別人找麻煩呢。

　　很久，等了很久，手塚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裂痕。他不知道情況如何，迫切的想要揭曉答案。想要知道是悲傷還是喜悅？如果猜測正確……她一個女孩子要怎麼辦？

　　原諒他會這樣杞人憂天，那樣的事情馬上就會被揭曉。老天沒有給她做好準備的機會，一切都那麼突然，這樣的黑暗要她怎麼去接受？

　　「手塚君，我們走吧。」良久，終於頭頂上響起了她淡淡軟軟的聲音。

　　結束了嗎？他猛然抬頭，想要問清楚。可是她眼神飄渺到看不到一絲焦距。現在的她一定不想要被人詢問吧？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答案。不問吧。等到她想說的時候再說就好了。

　　一致的沉默到出了醫院大門。

　　踏出醫院的那一瞬間，靜默的空氣突然變得渾濁。抬眼望去，來的那條路沒有變。而她的人生卻因此而改變得徹底了。太多的東西，她應該要做個心理準備才能去接收。

　　眼眶裡蓄滿了酸澀，閉上眼睛，她實在沒有佯裝的勇氣了，也沒有禁錮那些眼淚的能力了。

　　淚水順著閉眼的動作沿著臉龐慢慢滑落……胸口好疼，疼的她喘不過氣……沒有力氣了，沒有力氣支撐身體，連抬腳的力氣也都被抽走。

　　肆無的大哭出聲，她捂著胸口蹲在地上。

　　老天爺，你是不是太不公平？是不是太偏心……憑什麼要她用一生來彌補一次愚蠢的錯誤？

　　可是，她有什麼錯？她沒有愛上誰，沒有要為誰做出瘋狂的事情，只是擔心一個人而已。就要受到這樣不屬於自己的懲罰嗎？

　　憑什麼？憑什麼用一個無需的，生命來束縛？

　　「淺上……」終於假裝不來了嗎？還是哭了啊。

　　彎腰，他將她擁進自己溫熱的懷抱。任由她停止不住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襯衣。

　　抽泣，嗚咽，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來宣洩積壓在身體裡十幾年的委屈。她捶打自己胡亂跳動的心，捶打手塚堅實的胸膛，因為很痛，所以想要更痛，一痛過後就不會再痛了。

　　累了，為不屬於自己的錯誤承擔一切累到像是被抽了筋的行屍走肉。

　　「手塚君……我是不是前世太壞了？所以，今生才要……承受著這些……因為別人的錯誤我必須要放棄十幾年的努力，因為不屬於我的愛情我卻要受傷至死…...」硬噎著，肆無著，瘋狂的哭叫。她……想要告訴這個少年知道，一切的錯都不是自己造成的，卻要自己承擔……想要告訴這個少年自己是無辜的，想要這個少年知道她只是因為老天爺的不公平才變成這樣的。

　　「沒有，你是好人。我知道。」

　　他的話好少哦。可是她都聽明白了。她知道他說自己前世是好人，他知道她是好人。

　　只是……手塚君……她同時也知道，只是因為你是好人，安慰她而已。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前世，前世是怎樣的。

　　「可是老天爺對我好差哦…」好小的幾率不是嗎？還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候，剛好在努力有那麼一點成績的時候……突然間，不被通知的出現。毀掉她的一生。

　　是不是太過乖戾了呢？天公對她乖戾，而她不得不接受。

　　下巴靠著手塚的肩，淚水已經侵濕了一片，她終於不再激動，安靜的過分。像個安靜到沒有呼吸的洋娃娃。

　　「淺上……」她突然的安靜讓他很恐慌。

　　不想回答，嗓子沙啞到根本說不出一句話。累及了一般閉上眼睛。淚水已經乾澀，心口的血液也已經乾枯。傷口仿佛停止不動，凝結了。不痛了，卻也治癒不好了。

　　手塚愕然，心，慌忙跳動。

　　匆匆確認，還好，她只是太累，太累，睡著了而已。黑眼圈還掛在她臉上，最近一定都在失眠。手塚小心翼翼將她小小的身體抱起。

　　公車上，他攬過她即將向下垂落的頭，擱在自己肩頭。這樣可憐的女孩，他不忍心看見她再磕著碰著。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來早了一點````

　　一定要給丸子分和留言啊````謝謝

　　對了。開了現言的新坑有空去看看

　　連接就在文案```是丸子唯一沒有碼的不是虐文的

第29章怎麼辦

　　原來我們都沒有機會重來一片，

　　解不開束縛讓我們相隔甚遠。

　　是我的錯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可以愛這麼深

　　從來不知道愛情會傷你這麼深。

　　離開我的你，是幸福的吧？

　　明知道不應該要詢問

　　明知道你不是屬於我的天長地久

　　傻傻的卻還想要知道。

　　心痛，原來也不過如此，只是碎成了一小塊一小塊而已。

　　對不起，

　　你說過不要我說道歉的話

　　可是我還是想說

　　對不起，我愛你。

　　就算明明知道結局也會愛你。

　　數不清的淚水，已經哭了好幾遍，記得明明是忘記了眼淚的滋味的。是誰？誰讓她再一次嘗試淚水的鹹味。

　　很可笑的是，居然找不到罪魁禍首。

　　所以，她到底是在為誰而流淚，是在為誰而哭泣。像傻瓜一樣沒有來由的裝著憂鬱，為不知名的誰哭泣。還以為只是做了一場很長很痛的夢。

　　夢中驚醒，才發現。什麼都已經過去，什麼都是真實。回不到過去的自己已經被玷污。

　　泉水蔓延開來，望不見盡頭的泉水全數湧進，呼吸疼痛，血腥也在喉嚨徘徊不定。慶倖的是，在快要溺斃了的時刻她胡亂揮舞的手抓住溫熱的浮木。

　　手塚國光，她的救命繩。

　　更緊更用力的握住了那片溫熱。她知道，自己上癮了。像是中了毒品一樣上癮了他的氣味，他的溫度。沒有辦法鬆開手，也不想要鬆開。過於冰冷的自己好不容易擁有的熱度，居然是他。很想嘲笑自己的。可是她失去了力氣。沒有力氣嘲笑。

　　「謝謝……」不知不覺中已經倒落在懷抱中的那個人輕輕呢喃出聲。

　　手塚聽見了，很清楚的聽見的。可是卻不能說著「沒有關係，不用謝謝」的話。那樣的話，他沒有資格說出口，如果不是自己，不是自己的猶豫，她就不會出事的不是？

　　低垂下眼角，望見她安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不算纖細，卻那麼小，那麼軟。有種想要把它包裹在自己手心的欲望，緩緩伸手，他拿起她的手輕輕的握住，用大掌的溫度去溫暖那冰冷的柔荑。

　　半夢半醒中，忽然感覺到有雙厚實而溫暖的大手包裹住自己的冰冷，突然的溫暖讓她安心，也不想排斥，分開指尖，與那只陌生卻溫暖的大手十指緊扣，她想要獲得他的肯定。

　　緊緊交握的兩隻手十指緊握，像是糾纏了一世那般牢固。任誰也拆散開。

　　心，狂亂跳動。因為和她的親密接觸。手塚抿緊唇角眼眸中是異常的堅定。

　　「一定會好的。」感覺到她的不安，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語氣中是堅定不移。

　　他的話她堅信不疑，可是……「我到底要怎麼辦？」接下來的到底要怎麼做？她好迷茫好害怕……

　　因為不安而動搖了的腦袋從肩頭滑至到他胸口，熱熱的淚水也透過薄薄的布料侵濕了胸口一片。

　　挺拔的身形一瞬間冰凍，因為她的那句『我到底要怎麼辦？』和那些熱熱的淚水，不，原本是熱熱的淚水早已經在落下那刻變得冰冷。

　　他沒有辦法幫她做決定，更加沒有立場說著無礙於自己的結論。

　　又是一場沉默，誰也沒有再說話，她的呼吸聲也好似真的睡著了一般。

　　終點到站，她自動清醒，也自動抽出和他糾纏的那只手，隨著人流走下車，然後向前走去，那個他不知道的地方。

　　收了收已經空洞的手，手塚出神的望著那抹蕭瑟的背影。她的身影在風中逐漸變得飄渺不定，急切的伸出手去追尋卻空空如也，抓住的也只是空氣。掌心的紋路清晰明亮像是他為自己編織的牢籠，緊緊的禁錮著自己，喘息不了。

　　突然間，還以為是失去了能呼吸的空氣。

　　搖頭失笑，胡亂的思想總是毫無預警的冒出腦海。不喜歡這種渾濁不清的感覺。甩開莫名出現的窒息，手塚再一次抬頭，那個身影卻早已看不見。只剩下淡藍色的裙擺在風中搖曳。

　　沒有追上前去。他體貼的知道，這個時候她是需要冷靜的。

　　這樣也好，他們都可以給彼此時間好好理清楚頭緒。雖然，他的混亂是莫名其妙出現的。

　　站在淺上家門前，第一次淺上唯噯覺得以往那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和微笑會有這麼難。抬頭望天，已經灰濛濛一片，這個時候全家人都在，她有什麼資格擺著這張臭臉。

　　深吐了一口氣，拉門，微笑：「我回來了。」彎腰對在客廳坐著的三個人，她恭敬得過分。

　　「噯噯，你回來了。來，快過來。」淺上唯伊心情很不錯的招呼著她過去。

　　父母臉上的表情也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是有什麼好事情發生嗎？這樣也好，至少沒有人會注意她的低氣壓。

　　換掉鞋子，她依舊微笑的燦爛：「有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你姐姐今天收到東京最高法院的測試邀請了。她等了那麼久當然會很開心。」母親嚼了一口咖啡眉眼含笑的向她說著。

　　淺上唯噯點點頭，看的出來姐姐很高興。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沒有她多餘的事情了。

　　她也收到了最後的模擬測試邀請，也就是說，她和姐姐會是對手……

　　「噯噯，你在想什麼？」覺察到她的異樣，淺上唯伊忍不住關心的詢問。也不知道是自己看錯了還是別的什麼，她覺得噯噯的臉色好差。

　　「沒事。」她恍惚抬頭，對上姐姐擔心的眸，有一霎那，她還是覺得自己是沒有辦法忽略姐姐的。姐姐給自己照成的傷……她知道是無心之失。只是……肚子裡的那個證據讓她牢記在心最深的那個位置，她沒有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的理智。

　　「既然噯噯都回來了，我們出去聚餐吧。」淺上家，目前最高的抉擇人，淺上澤至提出建議。

　　「是嗎？太好了。」建議一出，便贏得了兩位淺上家的成員歡迎。

　　只有淺上唯噯，她實在沒有高興的理由，也不想要去聚餐：「父親，母親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想要回房間了，至於聚餐，你們去吧。」彎腰行禮，她撤出她們和樂融融的畫面。

　　「噯噯…..」母親的聲音在身後微微響起。可是最後也還是任由了她回到那個避風殼裡。總是這樣，遇見不想面對的事情選擇逃避是她最直接也是唯一的方法。

　　「怎麼了？」見淺上奈真心事重重的樣子，淺上澤至忍不住詢問。

　　「澤至……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對噯噯……太疏忽？」總是不斷的想起那天看見的那個場景。噯噯當時的表情就像……沒有靈魂。

　　淺上澤至不由得愣了愣，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的。

　　「是嗎？」喃喃出聲，淺上澤至望瞭望小女兒緊閉的房門，回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陷入了回憶。

　　噯噯是在恨著的吧？一直沒有原諒過呢。苦澀蔓延在唇邊，淺上唯伊握緊了手中邀請函。

　　什麼恨，什麼嫉妒，沒所謂了的。如此狼狽的她現在那有資格和姐姐或者是任何誰爭奪那個遙遠的位置。只是淺上唯伊一直都不知道而已。她永遠也不會恨她。

　　書桌上，被月光照亮的那張邀請書顯得好遙遠，望塵莫及。

　　憑著月光，她伸手覆上了尚且還算平坦的小腹。這個裡面有個小東西……它真的好小哦，小一開始她一點覺察也沒有，居然在這麼窄小的地方也可以安穩的住了近兩個月的時間。

　　平靜到讓人空寂的夜裡，它的心跳聲還有呼吸聲仿佛這一刻，她有聽見似得。莫名的覺得安心，莫名的覺得幸福。從來沒有想過有個小生命在自己的身體裡滋長，而自己正在一點一點的孕育著它。那是多麼奇妙的事情。只是，孩子不都是在愛和滿懷期待中誕生的嗎？她沒有辦法給她期待和愛呢。它的父親不是個值得被愛著的人，他也沒有愛它的資格。

　　在面對目標和孩子之間的選擇，她猶豫著，煎熬著，做不到以往的理性抉擇。

　　到底是那個重要，她更加不能確認了。

　　時間不多了，她已經沒時間等到可以讓她好好思考清楚的那一天。是殘忍的親手殺掉孩子……為了目標，為了跡部家主給的那個稍縱即逝的機會殺掉自己的親骨肉……還是……平凡的做個母親？

　　17歲，從來不是思索這些問題的時節，悲哀的她卻不得不過早的去抉擇這個難解的題。

　　輕輕摩擦著小腹，她的手心好似能感應到那個跳動的生命。它似乎是在跟自己說話，請求著媽媽不要不要它。

　　可是，她只能說對不起。

　　她不知道要不要留下它。因為它只是個累贅。

　　閉上眼，她決定好好休息一晚，逃避也好，自欺欺人也好，就這一晚，當做她的生命中重來沒有出現過忍足侑士這個人，也重來沒有讓他在自己身體裡留下一個生命。

　　作者有話要說：

　　童鞋···一定聽丸子說···咱們不能急··慢慢來哈

第30章我要它

　　早晨清醒的時候，她的手還安穩的放在小腹的那個位置。

　　原本是該難過悲傷的，小腹中的那個東西卻讓她不由得揚起了嘴角，從未有過的幸福也由內心散發而出。淡淡的，小小的幸福……在心間。

　　她是怎麼了？

　　不禁有點懷疑，這樣的自己還是自己嗎？那麼渺小。僅僅因為一個跳動，一個心安就承認了它的存在。

　　承認了吧！淺上唯噯，你沒有資格談愛，即使是對自己身體裡的那個東西。更加沒有資格說什麼幸福想要留下孩子什麼的，17歲的自己真的很幼稚呢，居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擁有了它便是全世界最難求的幸福。真的這樣做了的話，很多年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所以，淺上唯噯你不能要。這個孩子是罪孽，是惡魔。

　　拼命告誡，鬼使神差般，已經拿起了電話。

　　這一次，很輕易的就撥通了那竄陌生卻已經牢記在腦海的數位。

　　「淺上？」嘶啞卻好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沒有多慮為何那個少年會這般容易的猜到是她打的電話。她急急呼吸著，蘊藏在心底的那個答案呼之欲出之際她卻沉默了。

　　手也再一次覆上了肚子。

　　閉眼，很自私的在心底說著對不起的話，她艱難咬牙說：「我決定……放棄孩子。」好不容易說出口，不僅沒有一點輕鬆的感覺，反而讓她更加迷茫了。

　　預料之中的答案。

　　手塚停止了手中擦拭濕頭髮的舉動，靜靜的聽著她因為慌張而急促喘息的聲音。還有他明顯的聽見的抽泣。

　　她哭了嗎？

　　做下這個決定一定很難是不是？

　　可是要怎麼辦，他說不來安慰的話。也做不到用平淡的語氣說著『你做得對，不要孩子對誰都是最好的抉擇』他沒有那麼殘忍，雖然自己很想這樣說。

　　這個時候，竟讓手塚有點手足無措。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沉默，他淺淺的呼吸聲才是她平穩心情最重要的藥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習慣了他在身邊一語不發的淺淺吐著氣，習慣了他安靜的聽著她哭泣的樣子。

　　是不是太矯情了？

　　曾經常常這樣想過，也無視了。矯情也好，脆弱也罷，她想要面對著他喘息。就像是在海裡沉溺了很久突然間找到能喘息的陸地一般。

　　「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還有時間。」她的抽泣聲中，有一大半是因為無法釋然自己即將做一個殘忍的媽媽吧？所以，他給了她另一個機會。

　　有些鄙視自己。明明心裡是既不願意聽見她說要留下孩子的，他竟然還虛偽的說著要不要重新考慮的話。

　　「不，不要。」聽見他的惋惜，她有片刻驚恐。急急出聲打斷了這個念想。如果這個時候反悔以後一定會更加難過的吧？做這個決定太痛苦，真的不想要再經歷一次。

　　是嗎？這樣很好不是嗎？可是聽見她那樣子的聲音卻又於心不忍。

　　「這一次我找個好點的醫院吧。」無法想像的出，她躺在那樣破舊的醫院裡接受著那樣危險的器具任意的擺弄是個怎麼樣恐懼的事情。

　　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間說這個，淺上唯噯有那麼一瞬的怔愣，不過很快變回過了神：「沒有關係。」只要是遠離東京，不會讓任何熟識的人發覺的地方都可以。

　　什麼叫沒有關係？手塚因為她的不介意皺了皺眉。不喜歡她這麼不把自己當一回事。

　　「手塚……」她委屈的聲音打擾了他的思緒，讓他來不及去細想要怎麼斥責她的不在乎。

　　手塚默默的等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想自己的出聲會打斷她好不容易想要問出的話。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殘忍的媽媽？」從來都不問原因和來龍去脈是手塚的優點嗎？難道他就什麼也不用擔心這麼用心的幫助陌生的人。

　　覺得自己殘忍所以在猶豫？手塚有些不贊同她這樣想，可是也很矛盾，因為他似乎是什麼也知道也什麼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她和那個人的關係是什麼？還有……她是否有愛到願意為那個人生孩子？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就像是個無意中闖入已經演到一半戲曲的劇，他是個未知者也是個什麼都貫穿的連接。

　　角色扮演嗎？他所扮演的角色也就是一個好到發爛的大善人。

　　不，他沒有那麼偉大，並不是所有人他都有義務去救助。然而，淺上唯噯他只能說是上天的安排，他無意介入了，到現在是沒有辦法脫身，也不想放任不管的地步。

　　如果真的要說殘忍的話，也不會是她。而他才是最殘忍的那個，他自私的想要她忘記這個孩子，殺死這個孩子。名義上為了救贖這個迷路的女孩，實則是他想要擺脫因為自己的疏忽猶豫而造成的過錯吧？

　　當聽見那個女孩說「救她」的時候，他答應了。而對女孩的感激他卻是受之有愧的，因為在拯救她的同時他也在救自己。他怕自己會被自責淹沒。

　　「不是，你不是殘忍的媽媽。」殘忍的只是他和那個讓她痛苦的男孩。沒有辦法責怪那個並不熟知的男孩，他唯有責怪自己。他也是罪魁禍首。雖然，她在聽見他這樣自責的時候一定會說無關於他。

　　不是殘忍的媽媽又怎麼會傷害自己的孩子？

　　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以為他不會說欺騙她的話的，她以為他會很誠實的回答這個問題的。還是，他真的是這樣認為？

　　「可是……它一定會害怕……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要殺死它……」不是說每個嬰兒都有靈魂的嗎？它也一定清楚的知道，它的母親要殺死它了。或者它在控訴著，憑什麼給它做決定，連選擇都沒有給它就抹殺了它的權力。

　　突然間好想哭，為那個不被待見，還沒出生就被當做累贅惡魔的孩子。眼淚也很聽話的順勢落下，最近的眼淚太多，太多。多到她幾乎都沒有蘊藏的能力所以只能外泄。

　　「淺上，你聽我說……它不會害怕，它還沒有生命……」她低低的哭泣聲在耳邊徘徊，而他卻無力為力，懊惱的低咒一聲，他要告訴她，最最殘忍的事情。因為她不能生下那個孩子，那是會毀滅她一生的東西。

　　「不，它有生命，它的心在跳動。醫生說它活的很好，很健康……它一定知道的，甚至都在恨我這個母親……手塚……不要了，不要去找醫院了，我要它…..我想要它……沒有關係，一個人也好，毀滅也好，被嘲笑，甚至是被別人看成那種人也沒有關係，我要它……我不要做一個殘忍的媽媽，不要做一個連自己孩子都不要的媽媽…..」她突然失控了般哭著，吼叫著，她想要留下它。雖然不能愛上它的父親，可是也沒有關係，她愛它就好……

　　她不要做個不負責任的母親。誰都沒有資格幫孩子做決定……它生存的權力也是自己的。

　　突如其來的激烈讓手塚慌亂的不堪一擊，修長的指痛心的捂住已經是蒼白的臉，他說不出反駁的話，也沒有資格反駁……

　　一個踉蹌，他跌坐在床邊。握著電話的指關節隨著她越漸加大的哭喊聲一點一點收緊。

　　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自己。幾乎是自己……毀滅了一個女孩的一生……

　　罷了。他還能怎麼樣？強迫她去醫院把孩子殺掉嗎？只能任由了呢。

　　…….「好，我幫你。」……等了很久很久……她也哭了很久很久……終於聽見他夾雜在風中的聲音。

　　她應該微笑的，微笑著說感謝的話的，可是她笑不出來。手塚國光是傻瓜嗎？為一個陌生的女孩做的那些已經夠多了不是嗎？還要幫到什麼時候？越這樣……她就越依賴他…..最後，到不能依賴的時候心就會很痛很痛的呀。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寵她？可不可以把她當做路人甲乙就好？

　　「手塚國光你這個笨蛋……嗚嗚……笨蛋……為什麼會那麼毫無顧忌的幫我？你可以不管我的，為什麼要管我…..這樣子的你……我好怕，好怕…….」好怕會愛上……

　　重來沒有愛過人的人那有愛人的資格。可是，心越來越沉淪了要怎麼辦？

　　他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說辭，沉默了。

　　他總是習慣沉默，習慣找不到話說的時候皺眉…..而她也像個傻瓜一樣靜靜的聽著他的呼吸聲。因為這樣讓她覺得心安。可是，這一次，她不要聽了，果決的在他沉默中掛斷了電話。她好怕在已經習慣了的時候，某一天他突然消失了……那個時候自己要怎麼辦？哭天喊地的抱怨嗎？很抱歉，她做不到那樣的方式，唯有默默的流淚又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那樣很累，總是習慣來習慣去，可是別無他法。

　　晨光中，她的淚水顯得特別晶瑩。雙手捧起那張被涼了一夜已經被眼淚侵濕了的邀請函。淚流滿面，甚至連捏著邀請函兩邊的指尖都在顫抖。即使是那麼的害怕，那麼的不忍心還是狠狠將那張邀請函撕得粉碎。

　　鹹鹹的，苦苦的液體鑽入口中，冷諷出聲。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呢。

　　最後的選擇和希望只剩下它了。習慣性的，再一次伸手覆上了小腹。她最愛的，唯一讓她覺得自己是活著的那個人，就是它了呢。既然覺得了要愛它，她一定不會輕視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丸子終於有群了···可以加哈··12937533

第31章資格（上）

　　她最後的選擇……孩子……成了她的唯一。

　　放棄了父母，放棄了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放棄了她經過多少努力才得來的榮耀，還有她的全世界。她換取了一個並不是以愛的名義才得來的孩子。

　　值不值得？

　　現在已經不想要去追究這個問題了。這樣沒有意義。

　　瞞著所有人辦理了休學，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耗費了。逐漸長大的孩子已經不能讓她多等了。她要離開這裡，去一個任何一個人都見不到的地方。這些事情她都沒有告訴手塚，手塚的幫助，她承受了太多了，最後的一點尊嚴她希望留給自己。

　　站在未知的位置，她遠遠注視著這個曾經給了自己太多夢想的地方，滿心惆悵。

　　曾經幻想過離開時的情景的，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是在這個時間，淺上唯伊在東京法院演習考試的時間用這樣狼狽的方式離開。

　　算了，沒什麼好留念的。這樣警告著自己，甚至是強迫著自己無情的因為沒有留念轉身就走。

　　或許是老天終於發覺了一下下良心，剛要提起腳步走身後便響起一道氣急敗壞在淺上唯噯聽來卻顯得莫名親切的怒吼聲。

　　「淺上唯噯！」是跡部的聲音，那個少年華麗的出場方式早一步讓淺上唯噯確定了來人的身份。

　　「嗨，跡部君?你找我有事？」假裝著沒有看見跡部陰沉的臉，當然也假裝著沒有看他身旁那位總和他一起的藍發少年。原諒她不能以平常心去對待那個人，實在是沒有辦法將那個屬於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稱之為父親的人當做一個無傷大雅，即使是打聲招呼的陌生人。所以，她很沒有風度的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

　　「淺上唯噯，你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這個時間是什麼時間嗎？」可惡，是在跟他裝傻嗎？這個時間不是最高法院模擬演習案的考試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時間……她當然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呢？她終結自己的時間不是嗎？跡部家主已經很明確的說過了那個機會是稍縱即逝的。她也同樣知道錯過今天…...她便是真正遠離那個目標，遠離了淺上家，甚至是曾經的淺上唯噯。

　　原來跡部生氣的原因是因為她沒有去參加考試啊？一絲絲暖流竄過喉嚨來到胸口，甜甜的。她很開心，一個明明算不上熟識的人會這樣擔心她，雖然是很彆扭的態度。

　　她不惱，一點也不生氣灰心的樣子，認真的望著跡部氣的青一片的臉很真誠的向他致謝：「謝謝你，跡部君……謝謝你的擔心還有你的推薦書，只是現在……我用不到了。還有，對不起，浪費了你的心血。」雖然，並不是真心的想要幫助她才寫個推薦書，但是，她至少也得到了福利。是應該道謝和道歉的。

　　什麼意思？跡部的臉瞬間又由青變得刷白。印象中那個野心勃勃的淺上唯噯真的就能輕易放棄嗎？不，他雖然對她知道的不多，但是一個被遣送出國的家族女孩突然間得到不少關注。不會是那麼輕易就能放棄的不是嗎？即使前面路很艱難……可是，放棄的話是她親口說出來的呀……難道從前的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以為是？因為這個認知，怒火更加肆無忌憚的直直而上，再不滅火的話，似乎就要燒到他的臉龐了。

　　忍足冷靜的看著跡部變得越加愈烈著怒火的臉，內心波濤洶湧。淺上唯噯對跡部的影響居然會有這麼大，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一個野心家，即使是再平淡也不會因為一個不知名的原因放棄難得的好機會不是？眼前這個曾經也輕易激怒自己的人，是真的打算放棄？還是在籌畫別的什麼？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麼，他和跡部都低估了她呢。

　　依舊是平靜無波的臉，好像是，跡部的怒氣不是因為她而生的似得。

　　原本是無關他的事情的，之需要冷眼旁觀的，可是，他很生氣。看見她那張無所謂的臉，他像上次一樣很生氣。她居然可以把他徹底當做透明，終於明白跡部不喜歡被人無視似的心情了。還真的不好受。

　　扭曲著好看的五官，跡部憤恨的一把扯過淺上唯噯的手臂，他覺得自己很卑微，一個人在那裡跑跑跳跳，卻沒想，當事人根本不吧它當一回事：「一句謝謝，你就讓本大爺像傻子一樣為你做那麼多安排。一句對不起，你說退出便退出，說不領情便將笨大爺當做不要臉自以為是貼上來的蒼蠅揮開？」他很生氣，很生氣。憑什麼，一個小丫頭居然可以把他玩的團團轉？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被人耍的感覺。

　　「不是的，沒有將跡部君當做傻子……從來沒有想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跡部的怒火讓她有些懼意，手臂上的力道也是出奇的大，捏痛了她瘦弱的臂彎。因為太痛而低垂下眼眸。

　　她壓抑疼痛的表情在跡部眼中卻是被猜中心思心虛的表現。一反常態的甩開她的手，冷冷的米起眼，嘴角也嘲諷般半揚起，修長的指習慣性的來回撫弄著眼角下妖豔的淚痣。

　　「那麼，你運營了多年的陰謀呢？堅持了那麼久，現在的機會，是唯一的，能讓你奪得你姐姐那位置呢。你是真的打算放棄……還是……在籌畫著別的什麼？」銳利的眼，淩厲的盯著她的眼睛。像是抓住了她什麼把柄般有自信。

　　是的，他記憶中，淺上唯噯是這樣的人，這樣可惡陰險的人，不應該對她有那麼一點點仁慈的。可是該死的他在看見她聽見自己說出最後那個詞的時候瞬間愣住了的臉，他居然會覺得愧疚。

　　陰謀？僵住了原本欲掙扎的身體。她靜靜的看著跡部因為生氣而漲紅了的臉。隱隱的似覺悟的望瞭望他身後的那個少年，始終對她冷眼旁觀的少年。其實，跡部和他一樣的吧？可是，跡部要比他好太多是不是？至少，他沒有那麼明顯的討厭她。

　　沒有指望誰會不計所有的相信自己的，即使是自己已經歸結為好人的人。冷冷的嗤笑出聲。

　　那樣的笑容不似以前的沒所謂，這一次，是帶著濃濃的嘲笑的。跡部明顯的手一鬥，就那麼輕易的垂下了還在眼前來回的手。

　　一直被他們當做那樣的人呢。他們和淺上唯伊也是同樣的，同樣的認為她是為了那個位置不擇手段的。說沒有失落，那當然是假的。可是，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不是。那又何在意呢？

　　抬頭，她直視他。不想被看輕自己的人當做這樣的自己是在逃避。

　　「跡部君，我很抱歉給你帶了來的不便，請你忘記我們之間說過的那些話。你的認為和認知，我沒有能力改變，如果你是那樣想的話，就請便吧。對不起，我很忙，真的要離開了。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面的，請保重。」

　　埋頭，深深的鞠了弓，她轉身不在意的掃過跡部和忍足複雜的神情。

　　她是真的累了，不想要去解釋什麼。或許，離開便是最有力的證據不是。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跡部原本鄙視的臉，在最後聽見她說『應該不會再見面』那句話時候瞬間變了顏色。什麼無關緊要的狗屁道歉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唯獨，那句保重，那句不會再見面。他清楚的聽見了。而且，莫名的慌亂了，甚至不像自己一般，在她離自己更遠的時候用力的拽住了她的手。

　　他很生氣，比剛才看見她無所謂的說著放棄的話時更生氣。

　　「你說什麼？難道這就是你淺上家二小姐的處事方法？放棄了就做縮頭烏龜？是不是覺得自卑了，你姐姐的美好，你覺得自己比不上？所以就這麼好說話的輕易放棄，然後逃到一個沒有人能找的到的地方？」他氣得不輕，語無倫次了，瘋子般對著她亂吼亂叫。至於到底是為了什麼他連自己都不清楚。明明想要說的不是這些話的，出口的時候卻變得那麼尖酸那麼不堪入耳。

　　可是…..他那裡有說錯？選擇了孩子，並不是因為愛到非它不可，只是覺得自己太過卑微而已，姐姐雖然不是太過美好，但是至少也是比她好上上千上百倍。不止是姐姐，甚至是任何一個參加了測試的人，都比她好太多。

　　怎麼能讓她不自卑不妒忌？怎麼能不讓受了這麼重的傷躲得遠遠的，在沒有人的地方舔著傷口期待著它癒合的那一天。

　　跡部景吾，說的沒有錯。她自行慚愧了。

　　只是沒有想到心還是會痛，會抗拒。這樣的說辭覺得自己好可憐……那樣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你有什麼資格？你拿什麼去跟別人比？』

　　所以，她放棄了，她不掙扎了，任由命運一遍一遍抽打著自己已經是傷痕累累的身體。

　　很痛，痛到快要窒息。沒有指望的等待著別人的救助……在等待中，傷口也越加加大，越加疼痛。冰冷佈滿了整個臉頰。

　　作者有話要說：

　　啊拉，對不起哦今天才來，因為最近在存稿了

　　對了，丸子錢兩天好不容易才弄了個群號

　　看看有米興趣可以加加看，丸子不過也好像只要晚上有時間和大家聊聊···12937533

第32章資格（下）

　　指尖顫抖的拂掉那些討厭的晶瑩。真的很討厭……這樣愛哭的自己好討厭。

　　可惜，反應得太慢，涼涼的水珠就那麼不設防，毫無準備的滴落在拉住她手的跡部手上。

　　「你……」冰冷刺骨的液體讓跡部頓時冷靜了不少，他是沒有預料到她會哭的。自己說的那些話……氣瘋了的他完全不知道對於她來說是什麼傷害。

　　「你為什麼會哭？是因為說中……了……」驕傲如他的跡部少爺又怎麼可能向誰低頭，原本要緩和的語氣也變得不成樣。這個時候竟有點手足無措。

　　淺上唯噯沒有開口說話，她知道這個少年是驕傲的，他的驕傲不允許有人忤逆，所以，不想計較。那些不堪的話，或許，她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那知，她這樣的態度，讓跡部慌亂了。他以為……這是她抗議的表現。氣急了的跡部猛的用力板過了她的身體，讓她面對自己。

　　眼看著紅彤彤的眼圈，跡部有一絲絲動容。只是，他這樣的大少爺根本就不懂要如何匡扶一個女孩，從來都只是女孩子自己找上他那裡用的著他的安慰……可是她不同，是他自己太過分說了那些話，而且，他竟然會在看見她流淚的時候心痛。

　　上一次，她不告而別的離開跡部家的時候，跡部就告訴過自己，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不會那樣輕易放過不禮貌的她的。可是，在真的再一次見到的時候滿心的憤怒卻又被她的放棄取代。從來沒有一個人給自己這樣奇怪的感覺，而淺上唯噯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例外。不想被這些莫名奇妙的東西佔據他的思想的，可是，總也忍不住對她發火。總是為她一個無傷的動作，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動怒。

　　從何時起，那個高高在上的跡部景吾也會為一個不起眼的人哭泣而苦惱？

　　不敢相信的甩甩頭，跡部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面對現在離自己只有幾釐米的淺上唯噯，他竟然會臉紅心跳。更加鬱悶的是，他好想好想，伸出自己的長指一點一點抹去那些礙眼的淚水，那些淚水在他看來就是最噁心的贓物一樣，刺眼。

　　「不要哭，好難看。」想了老半天，還是找不到可以出口的話呢。懊惱的抬開握住她肩膀的兩手，跡部景吾尷尬卻嘴硬的嘟囔著。仿佛剛才的那一幕只是錯覺，只是旁人眼花看見的一個幻影。

　　旁人不多，只有忍足侑士一個人，他幾乎是眯起眼睛很厭惡的看著淺上唯噯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討厭她的，只是在看見跡部那樣尷尬的樣子後，他莫名的就覺得很刺眼。

　　那個女人……她明明知道，跡部的未婚妻是未來的不是嗎?為什麼現在……

　　不要哭了，是安慰吧？只是找不到更合適的詞語，所以才說的難看？淺上唯噯猛然回過神似得，忙用袖子將那些淚水擦個乾淨。一副我很乖巧聽話的樣子望瞭望已經平復的跡部。

　　不似往常一般淡漠，此刻，她的表情是生動的。有悲傷，還有悲傷過後感受到溫暖的欣慰。

　　忍足不由的握緊了拳頭，那個女人……她是故意的吧？

　　「走吧。」還未消散的紅暈在跡部好看的臉上浮起一連的尷尬之色。四下望瞭望，居然已經找不到話要說了。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會因為一個人女生浮現異樣。唯有揮揮手，對著身後原本早已經忘記了的忍足說著離開的話。然後甚至是連後面那個人跟沒跟來他都不知道的倉皇逃離。

　　這樣子逃開，幾乎是跡部在遇上淺上唯噯後慣用的方式。這麼說來，淺上唯噯這個女人……在跡部心中的位置是有分量？還是完全無？又或者，只是巧合，只是這個女人在自作多情？

　　忍足侑士若有所思的望著跡部逐漸消失的背影，並不抬腳離開。繼而將視線落在還未走開的淺上唯噯身上。

　　敵意，他看她的眼神中滿是敵意和鄙夷。忍足侑士討厭她，她一直都知道。以前從來沒有在意過的，只是現在，她覺得很不公平。憑什麼？憑什麼做錯事的他可以反客為主，反過來討厭她。他應該也知道自己也不見得有多喜歡他吧？

　　「忍足君不走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嗎？」語氣是滿滿的不滿和不耐。她沒有多少時間和他耗。她一點也不喜歡和他獨處。

　　忍足薄唇微微抿起，直直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幽幽的道：「跡部和未來應該會很快結婚吧？」所以，別要想去破壞。

　　別有深意的一句話，聽的淺上唯噯一陣迷糊：「什麼意思？」是在警告她什麼嗎？不怎麼確定的疑慮出聲。

　　淺上唯噯也會裝傻……頗有興趣的樣子，忍足挑眉看她，接著說：「跡部家和真央家的婚禮可以推動整個日本的經濟呢。很強大。」強大到他不敢輕易去破壞，強大到他寧可讓出心愛之人成全她完成她的愛情夢想。

　　這一次淺上唯噯聽懂了，明顯的變了臉色。意思再明顯不過不是嗎？忍足只是在警告她別和全日本作對，她的身份也是高攀不起跡部的。更加……是為了那個叫真央未來的女人。為了成全愛的人，所以來警告一個他自以為是認為可能會成為心愛之人的眼中釘的人。

　　忍足侑士，你憑什麼用這樣的一副面孔指控她的卑微，她的不堪？

　　被激怒了呢。握成拳頭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淺上唯噯緊緊咬著下唇，壓抑著想上前撕破那張臉的衝動。

　　「忍足侑士，憑什麼？你憑什麼代替誰誰來說這樣的話？」恥辱和羞憤一湧而上，再也掩飾不住的怒火置頂而上。她討厭忍足侑士，很討厭這個人。

　　好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忍足侑士微微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憑什麼？至今為止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他從來都不知道做這些事情是需要理由的。

　　「你不適合跡部，這樣子最後受傷也只會是你……」忍足脫口而出的看似為她好的話未來的極說完，早已經被她硬生生的出聲打斷。

　　「住嘴。」她實在沒什麼心情聽他的假惺惺，迫不及待的打斷他的話，也或許是在害怕聽見更加難聽的話吧？「你有什麼資格？你憑什麼這麼篤定，憑什麼確認我有那種空穴來風的思想。你在害怕什麼？害怕有一個人和你心愛的女人搶幸福？所以，你心疼了，在事情還未來得及挽回的地步的時候為那個女人剷除任何一個危險？哼，真是可笑。忍足侑士，你很可笑，明明愛著卻還做著虛偽的忍讓，明明恨不得，那個女人不幸福卻假惺惺的作態。」她冷冷嘲笑出聲，用平時很少表露的表情望著眼前的人。

　　此時被激怒的淺上唯噯就像一隻被人捏住了尾巴的野貓，咬牙齧齒恨不得給眼前抓住她尾巴的人一個鍋貼賞去。事實上，她也是有膽量這樣做的。就在下一秒，就在眼前的人，明顯不滿的沉下臉，用一種被剖析後的狼狽樣子惡狠狠的盯著她看的瞬間說著「因為你骯髒，你卑劣。」的話時，她在連自己都沒能明白的時刻用力的甩了一巴掌。雪白的臉頰上頓時一片暗紅。

　　在忍足的認知裡，淺上唯噯這種為了家族爭奪的你死我活的女孩都是卑劣的。大概也是因為氣瘋了，他語無倫次的說出了一直壓抑著胸口的鄙夷。被狠狠的的甩上一巴掌是他預料之外的，突如其來的憤怒，暴力還有風中莫名奇妙熟悉的淡淡茶香讓他一瞬間傻了眼，久久沒有回過神。直至，待到終於平復了顫抖的手的淺上唯噯強制壓下心中的懼意恐慌卻強作鎮定的向他控訴才回過神。

　　憤怒，不滿，還有滿腹委屈的話語從空中傳遞到他耳中。

　　「全世界，最沒有資格的人便是你，忍足侑士，全世界誰都可以說我低下，說我卑劣，骯髒。唯獨你，只有你沒有資格。」造就別人骯髒，卑劣的人是沒有資格說別人的。他怎麼可以連這一點事實都搞不明白，管不了他是不是忘記了那一夜，也管不了那一夜對他來說不過只是一個很平常的夜，最終錯誤的痕跡是不可以泯滅的便就是無法改變的傷害。也是他無可逃避譴責的證據。

　　不後悔自己甩上的那一巴掌，她只後悔自己居然還能在那樣激烈下，冷靜的轉身離開。而不是怨天尤人的告訴他，因為他，她所受到的傷害。要求他為自己的下半生負責。

　　總是在想，或許，自己真的是不怎麼喜歡那個人吧？要不然也不會這麼辛苦也要自己一個人死撐著。一個被世人唾棄的未婚媽媽……好讓人畏懼的代名詞呢。

　　望著那個膽大到甩自己一巴掌的女人消失的方向，忍足侑士抿緊了唇。若有所思的樣子，讓人猜不透。猜不透的人大概也同樣包括了他自己吧？淺上唯噯說的話，讓他迷茫了，而她逐漸消失在他眼中記不清什麼顏色的身影也是一陣迷離。

　　「該死。」懊惱的朝身旁的鐵杆砸下一拳。他恨透了那個女人帶給他的迷離和不確定，恨透了那個女人能那樣明瞭的將他剖析得透徹。就像是，脫光了衣服被人參觀一樣令人厭惡。找不到發洩的出口，臉頰還隱隱作痛，拳頭上也是殘留的痕跡。以至於證明了剛剛那一瞬間並不是自己的幻覺。那個女人居然敢打他……這一次，不是他招惹了她，而是她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他想，他真的是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個女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拉，對不起，前幾天因為中病毒了，重裝了系統才上來的···

第33章無奈

　　收拾行李，兌換現金，前前後後就只有她一個人忙碌著。她很小心，而父母給她的信任也給了她一個好機會。沒有人會猜到她在做什麼。

　　離開家的時候，是家人都不在的白天，她一個人提著小型行李來到了車站。沒有辦法走到更遠的地方，所以，她選擇了自己最熟悉卻又很少去的神奈川。印象中總是很安靜的地方。

　　隨著人流上車，切斷手機電源。她實在沒有勇氣接起那個電話，或許是最近太過安靜，連那樣冷靜的手塚也不得不擔心的一直打電話。其實，她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至少應該要接個電話告訴他她很好，然後再說再見。可是，她真的不想要這樣說。說不再見是不是就是永遠的不要再見面。應該是這樣吧，所以，她不敢說。

　　神奈川的房子是在電話上聯繫好的。主人很熱心的帶著她參觀了這棟四周都很安靜的小洋房，兩層樓的小洋房看起來很乾淨，裝飾也很簡潔，大多以白色為主。不過，她最喜歡的就是客廳裡的油畫了。雖然沒有什麼藝術細胞，只是覺得那些油畫看起來很乾淨，很容易讓人安心。

　　海很近，從窗子望出去就能看見一遠處的片深藍。很方便，繞著小洋房後面走，便有一個小型超市，那裡什麼都有，也不用擔心什麼用品了。

　　主人走後，淺上唯噯出神的望著窗外靜默了許久，傷懷以往的種種。不過，淺上唯噯是個行動派，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整理了行李，待到一切都做完的後才一臉倦意的坐倒在沙發上，打開手機給手塚和家裡人發了同一條讓他們不用擔心的短信。然後拔掉手機電池。拿出了所有兌換的現金。數目不是很多，應該也夠她用一段時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她思尋著自己應該要去找個工作，一個不算小太累的工作。那樣的話也可以為自己增加一些生活來源。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點，也或者，是另一場開始。就這樣，她開始了自己一個人的生活。忙忙碌碌的日子讓她忘記了很多從前誰不著常想起的事情。她甚至會以為自己會這麼一輩子下去的。可是，似乎，老天給了開了一個玩笑，一個很好笑的玩笑。

　　已經有一個月吧？手塚出神的望著模糊了的教研大樓。以前的她是從這裡進去吧？在這裡上下課。可是，她竟然為一個孩子，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放棄了她的一切。她很傻吧？真的是傻瓜，他卻忍不住總是去想那個傻瓜過的好不好。

　　「手塚君。」匆匆而來的者束昨也看了出神的少年很久了。他好像一直沒有注意到自己似得，應該是在想著噯噯吧？可是她也無能為力，現在，甚至是連噯噯的家人都不知道她在那裡。而她這個算得上最好朋友卻從來不算瞭解噯噯的人又怎麼能知道？

　　聽見身後的聲音，手塚稍稍回過神，不過依舊是一張不苟言笑的臉。像是從來沒有出神過一樣自然禮貌的對者束點頭回應。

　　「還沒有她的消息嗎？」他問，問話很平靜。讓者束昨也甚至錯覺是他一直都答案一樣。可是，如果真的知道的話，又何必每天多此一舉的來詢問？

　　自嘲的笑笑，者束昨也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意料中的答案。那個女孩，那個叫淺上唯噯的女孩，聰明如她有心離開的話，又怎麼能留下一絲線索。

　　原本不關他的事情的，原本不用這樣擔心的，原本應該高興的。她至少沒有拖累他。可是莫名其妙的，他有一絲絲生氣，有一絲絲擔憂，還有一絲絲埋怨。氣她明明說過要他救她的，最後竟然不告而別。擔憂她過得好不好。埋怨她居然讓全世界人為她擔憂。

　　「謝謝。」已經得到答案了，還是像往常一樣，他道著謝意離開。

　　只是，這一次，很突然的，者束叫住了他。

　　「別在等了，別在尋找她了。噯噯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比我還有清楚，如果她值得你這麼找下去的話，你應該就比我還要清楚她的性格。她的離開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她不告訴你的話，我想，她只是在為你好。」者束昨也一向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她不清楚噯噯和這個少年是怎麼一回事，也不清楚那段時間噯噯的消沉是為了什麼。但是她希望她好，希望她希望的人好。這或許也是她這個朋友唯一能做的事情吧？而且還是未必能做到的。

　　她的朋友的在情在理，他是個沒有資格立場找她的人。說穿了，她和他有什麼關係？完全只是比陌生人熟一點不是嗎？她需要一個新的生活，而他亦是。

　　吸氣，他點頭。然後大步離開這裡。以後，都不想要再來這個地方了。

　　「我回來了。」開門，關門，換鞋。一氣呵成。一系列手塚式禮節。

　　「回來了啊。國光，你換了衣服就下來吧，爸媽有話要跟你說。」正在客廳和家人談論著什麼的手塚夫人見兒子回來，欣喜的探出頭來交代了一聲。

　　聽母親的口氣一定是有什麼好事要宣佈，儘管自己現在並沒有心情去聽那些所謂的好事情，他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再次出現在客廳的時候手塚洗掉了一身疲憊，換上休閒服的他明顯輕鬆很多，原本就很俊美的樣子添了不少儒雅，更加顯得挺拔了。

　　手塚夫人滿含驕傲的看了看自己優秀的兒子，笑的一臉開懷。

　　「母親，父親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不疑有他的手塚並沒有注意到母親臉上泛起的粉紅。依舊冷著臉問。

　　「國光，你沒有女朋友吧。」不是詢問，手塚夫人很肯定她的木頭兒子目前一定沒有女朋友。

　　母親的弦外之音，他怎麼又不懂呢？詢問似得將目光落在顧著看報子卻不時拿眼偷看他的父親身上。父親這樣的舉動應該就是同意了母親的胡鬧？

　　緩和下臉，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真的愛上誰的，相親，訂婚，在這樣的家族中很平常。前段時間的宴會不正是相親宴麼？只是，那個時候自己逃掉了。

　　「嗯。」無奈的應了聲，他不算妥協的妥協了。掙扎也無用，所以，他無需掙扎。

　　兒子的應聲那就代表著不反對了？手塚夫人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熱心的推銷起那些自己看中的世家小姐來，當然，也不一定是世家小姐，手塚家沒有那麼勢利的。只是熱心過頭的手塚媽媽實在不忍心看著兒子長這麼大還沒有一個女朋友而已。再加上，手塚爺爺有意和真田家聯姻所以也就推波助浪一翻。

　　母親的滔滔不絕說得手塚一陣心煩，強壓著不耐，他實在沒有興趣聽下去了。於是，起身看似禮貌卻叛逆的說：「母親，你決定就好，我……」

　　「啊，誰好呢。小梓我一直很喜歡，和國光也蠻談得來的。不過，淺上家的大女兒也不錯啊。只是，前段時間鬧出了一些緋聞，好像不怎麼好。要不就是小梓吧？她是弦一郎的表妹，以前和國光也常常見面……」

　　母親的話，終於吸引了他一點點注意。他站在母親擺弄照片的手邊，居高臨下的望著照片上那張耀眼到和那張平凡面孔找不出一絲相像的臉。

　　皺起眉頭，緊緊凝視著。

　　怎麼了？嘴邊的話突然停止，手塚彩菜和一向嚴肅的手塚國晴同時向自己以冷漠著稱的兒子投去探究的眼神。

　　動了動嘴角，思緒了良久。他終於打破了平靜：「見見淺上吧。」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是為了什麼，他想要去見見那個傳說中的天才少女。那個她的姐姐……

　　說完，還沒有等到父母詢問什麼，他已經轉身上樓了。他沒有那麼笨，他自己開了口，母親一定會糾纏到底的。他怎麼能給母親這個機會呢？不過，自己到底發什麼神經，自找麻煩。

　　客廳裡，手塚夫婦愕然。

　　他們以為，他是沒有意見的。不過很快手塚彩菜便微笑了起來，安慰起丈夫：「算了，國光喜歡就好。」當父母的，當然是希望兒子幸福。既然是他自己的選擇這樣不是更好嗎？原本還打算再等段時間就讓小梓和國光訂婚來著。畢竟，他們也算是熟識了。只是沒有正式談過這個問題而已。

　　對於真田小梓，手塚一直都知道，那是爺爺希望的他的妻子。真田家和手塚家也算得上是世交了。再加上她是真田弦一郎的表妹他也不會太排斥她以作為他未婚妻的身份走近自己。只是，突然間，想到了那個傻瓜。他居然有那麼一絲絲的不確定了，他的未來……真的就要這麼被決定嗎？無可厚非的，他並不愛真田小梓也談不上喜歡，最多只是認識而已。只是，他能有愛情嗎？那個東西，好遙遠啊。

　　無奈的笑笑，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張應該有讓親們糾結····

第34章相親

　　咖啡廳裡，兩個人都異常靜默。淺上唯伊沒有發揮以往的自來熟精神和眼前的型男攀談，她只是心不在焉的攪著咖啡。噯噯失蹤，她找了很多地方也找不到，現在的她那裡有精神相什麼親？

　　「淺上……有個妹妹嗎？」吞吐著，手塚一改平時的嚴謹，帶著些不確定輕聲詢問。

　　他實在是不怎麼確定那樣平凡卻驕傲到不可一世的女孩會有這樣的姐姐。最近常常聽見母親提起眼前這個女孩，他覺得很好奇。有個怎麼樣的姐姐才會造就那個傻瓜那樣淡漠的性格。

　　沒有想到嚴肅到幾乎媲美大叔級別的人會提起這個問題。淺上唯伊一下來了興致盯著他看了很久，預料之中，眼前的人依舊無波無瀾。

　　「嗯，我有個妹妹……一個不可愛的妹妹……」總是教訓她，總是讓她覺得自己欠了她的妹妹。原本就不可愛了，現在居然還跟她搞什麼失蹤。真的傻透了，有事情難道不會跟家人說嗎？突然間消失不見，難道不知道父母會擔心?盛怒中的淺上唯伊完全忘記了前些日子的自己也是這樣讓人擔心不已的。

　　手塚挑眉，確實是。淺上唯噯真的不可愛。因為她總是懂事到讓人心寒。

　　「她，很寂寞。」孤傲仿佛是她的代名詞。對誰都視若無睹，對誰都漠不關心。做事情也是認真到仿佛要拼盡老命。可是，他該死的好像懂她所有的悲傷。

　　淺上唯伊一愣，眼前的人似乎和她的妹妹很熟。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妹妹不是只會學習的嗎？什麼時候居然會和手塚家的人認識了？

　　「你今天和我見面……是因為噯噯嗎？她在那裡？告訴我……」突然間覺悟般，淺上唯伊激動的握住手塚的手，乞求他。

　　「我不知道。」他實情以告。抽出了因為激動被握住的手。

　　不知道……這是什麼回答？淺上唯伊緊緊的盯著手塚鏡片後清明的眼。試圖在那雙好看的眼中找到一絲絲希望。可惜……沒有。

　　失望了呢。可是，噯噯你到底在那裡？

　　埋下頭，淺上唯伊再也無法壓抑的將這段日子的酸澀宣洩出口。淚水像是訣了提一滴一滴落下，打濕了圓桌上的桌布。

　　「淺上。」突然的狀況讓手塚慌亂了，他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一個哭泣的女孩。只得拿出紙巾遞給她。

　　「手塚……你和噯噯很熟悉嗎？嗚嗚……她一定有跟你說……對不對？她一定有跟你說，我這個姐姐做的很失敗，我不配做她姐姐……做了很多任性的事情。她一定是對我失望了，一定不想要再看見了我了，她討厭我了……嗚嗚……」抽泣聲在整個咖啡廳響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可是很顯然的，當事人並不介意。

　　「她沒有說過。」從來沒有，那個人……她那麼驕傲怎麼會跟自己說這些？她甚至從來不跟他說家人。如果不是那一次是在宴會上見到她，他也不會把她聯想到是這個淺上家。

　　突然間想起，他對她的瞭解似乎少的可憐呢。不過，那有什麼關係？他們又沒有什麼關係不是嗎？自我安慰著，手塚終於在看見淺上唯伊平靜下來的那一刻告辭了。覺得沒有必要了，也覺得自己今天來見她姐姐是個不智之舉。笨極了，真的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手塚走後，淺上唯伊在原位置坐了很久，也默默的哭了很久。直到，父親打來電話，才抹掉眼淚離開。

　　手塚回到家的時候，家裡來了意想不到的人。

　　真田小梓。這個和他沒有多大交情的人。平時見面，也只能算得上是點頭之交。沒有記錯的話，她應該和跡部的關係比較要好才是。

　　真田小梓來的目的可想而知，是因為手塚和淺上唯伊見面的事情。原本她是不關心這些的，也不在意。只是聽說手塚最開始屬意的人是自己，對於手塚國光突然要求見淺上唯伊的事情很不理解。自尊心作祟。她並不喜歡手塚，卻更加討厭淺上唯伊無論在那一方面都比自己強。以前也是，原本是喜歡她的男孩也總在最後選擇去追尋那個連背影都不留痕跡的淺上唯伊。她憤怒了，她不能允許再一次發生這種事情。

　　雖然和手塚國光不算熟悉，不過他的事蹟也是聽過的。那麼的優秀，她想，反正自己也沒有要去喜歡，愛上一個人，能和這樣的男人結婚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就來了。愛情……那種東西，她看得太多了，倉本明義，淺上唯伊，忍足侑士，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她怎麼會那麼不善待自己的給自己找麻煩。

　　「手塚君，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真田小梓大方得體的邀請。舉動也不過分。這樣的邀請是沒有一個懂禮貌的人會拒絕的。

　　「是啊，國光你和小梓單獨聊聊。」對於真田小梓，手塚彩菜很滿意，當然是滿臉笑容的舉手贊成，還特意的留空間給他們。

　　手塚習慣的皺了皺眉，不過沒做什麼多餘的設想。點了點頭同意了。

　　木頭兒子終於開竅了，手塚彩菜笑的合不攏嘴：「好吧，你們聊，我去後面看看你爸爸在做什麼。」說完也不聽兒子說什麼轉身就走。

　　黑線佈滿了手塚整個額頭。這個時間父親應該在上班吧？

　　懶得猜穿，手塚儘量表現的像個乖兒子任由了。在沙發上坐下，他亦如的安靜聽著真田小梓想要說的話。

　　「手塚君，你很討厭我嗎？」開場白很直接，真田小梓和所有世家小姐一樣驕傲。雖然明知道並不是這樣的原因，也明知故問的詢問著這樣的問題。

　　「不，不討厭。」不是客套話，他從來不討厭一個無關自己的人。真田小梓對他來說，什麼也算不上。

　　意料之中的答案，真田小梓遲疑的望了他一眼，接著問：「難道說手塚君有喜歡的人？」據她所知，手塚國光身邊還從來沒有個女生冠冕堂皇的出現過，所以，她並不擔心。

　　喜歡的人嗎？腦海裡一閃而過那張面容。他對那張臉的主人的不討厭和憐憫算是喜歡嗎？他不知道。可是，他憑什麼去喜歡，她明明有了想要為他生孩子的人。即使是那個人不承認。

　　安靜了半秒，手塚搖頭：「沒有。」

　　真田小梓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那麼，做我的未婚夫吧？這是家族的意思，而我們同時又沒有牽絆，不是很好嗎？」

　　手塚沉默了，許久。

　　而真田小梓也不介意的樣子。任由他沉默，畢竟這是人生大事。

　　很好嗎？忍不住在心底再一次詢問自己。同時，心也在回答很好啊。真田的提議很好不是嗎？難道還指望自己會愛上誰嗎？愛情那種東西是會羈絆夢想的呀。

　　「不用著急回答我。你好好考慮吧。」看的出來他很糾結，真田小梓很貼心的說著。就這樣安靜好一會直到手塚夫人的再次出現，情景太過尷尬，她這個長輩也只好做出犧牲活躍氣氛。很快，手塚父親和手塚爺爺也回來了。一度讓氣氛回到了平時的樣子。唯有，心事重重的手塚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底。

　　真田小梓在手塚家吃了晚飯後才離開的。離開的時候手塚媽媽為了給他們製造機會便讓手塚去送了，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手塚一味沉默，而真田小梓也一味的揣測手塚是否會答應。

　　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就那麼沒有任何接觸的消失在傍晚的餘光中。

　　將真田小梓送去了車站後，回來的時候手塚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街頭網球場。莫名其妙的和不認識的小鬼打了一場並不公平的比賽。他很煩悶，心口總是壓抑著，像是快要爆炸開了一樣，漲的疼痛。

　　胸口憋悶，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或許是因為天氣。自欺欺人的淺上唯噯探頭望向已經落下的太陽。現在還有什麼天氣可言？

　　懶懶微笑。原來只是錯覺。

　　「唯噯，把燈關了就下班吧。」便利店老闆藤原香子從小隔間裡探出腦袋對收銀台的淺上唯噯體貼的說著。

　　「哦。」淺上唯噯回答。她已經很習慣了老闆大嬸對自己這個未婚媽媽的照顧。低頭看了看微微隆起的肚子，她輕輕的笑了。又死拖了孩子的福呢。

　　迅速的收拾著東西，淺上唯噯關上燈走出小小的收銀台：「藤原太太，我先走了。」高聲對著裡面的人喊了一聲。

　　「啊，唯噯等等。」胖胖的藤原太太提著一大袋東西，甩著搖晃的身體跑了出來。害怕等不及的唯噯走了。

　　「呐，你把這個提回家去吧。你一個人照顧自己都沒有做什麼好吃的。」藤原太太一把拉過唯噯的手，害怕被拒絕一般，一把將手中提著的東西撰在唯噯手上。

　　覺得歉疚而紅了臉的淺上唯噯連忙搖手：「不用了，藤原太太平時已經很照顧我了……我……實在是不能收啊。」來到這裡快一個月，這個胖胖的老闆幫了自己很多忙，她怎麼也不能再麻煩她了。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你也要為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想下拉，還跟我客氣什麼？」

　　藤原太太似乎很堅定的樣子，唯噯無奈，只好點了點頭，道謝。

　　「那麼，我就先回去了。」說了無數次謝謝了，藤原太太也不怎麼喜歡聽她說得這麼客氣。於是只好告辭離開。

　　「嗯嗯，明天見。」

　　揮了揮手，直到望見那末瘦小的身體消失不見「哎」藤原香子微微歎了口氣，為那個瘦弱卻堅強的女孩搖了搖頭。真希望那樣的女孩能幸福。可是，她似乎很不幸呢。

　　勾起唇角，雖然現在的生活真的很平淡很辛苦，可是卻是淺上唯噯最想要擁有的幸福。肚子一天一天長大，她也一天一天期望著孩子的到來。她想，她的孩子，一定是個小福星吧。

　　漸漸暗下的夕陽下，年輕的女人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微笑著走在街道那邊。

　　煩悶的甩開手中的無數數據，跡部心情不怎麼好的撇頭看窗外。看見的便是那個挺著肚子嘴角還微微翹起的女人一臉幸福的樣子從車窗外走過。

　　很熟悉的感覺……讓跡部想起了那個將自己當做白癡耍了一次的女人。那個女人……失蹤了多久了？一個月？其實並不久的不是？他卻覺得好長時間了。家人說她去國外了，學校說她休學了。該死的，那個女人真的驗證了她說的以後不再見的話。

　　莫名煩躁，那個微笑的孕婦……看起來和那個女人一樣討厭。背影也是那麼的相像……

　　「停車……」猛然間，也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對，他突然叫住了司機。

　　鬼使神差的，他搖下車窗，直直的向那個身影望去。久久不能回神，那個背影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像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哎喲····最近挺忙啊···

第35章至愛

　　「少爺……少爺……」司機奇怪的看著自家少爺莫名其妙的舉動，雖然知道不應該打擾，可是，老爺說了要儘快回東京，天快黑了他可不敢耽誤時間。

　　「開車吧。」撇了一眼生氣焦急的司機，跡部冷冷的下著命令。語氣中夾雜著火氣。

　　收回連跡部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留念。跡部覺得自己現在正被火氣蔓延。不是因為司機的打擾而生氣，只是他在氣自己。居然神經質的將懷孕的人看成那個女人。也並有多久不是嗎？居然還會出現幻覺……該死的，他怎麼能這麼想念那個討厭的女人？

　　思念到成為幻覺？這樣不華麗的事情怎麼會是跡部大少爺能做的？只是不想承認罷了，潛意識裡，沒有將一個成為少婦的女人想像成她而已。

　　差那麼一點點緣分，不是沒有勇氣去交集，不是不能交集。只是，差一點點緣分而已。

　　「噯噯姐姐。」

　　掏出鑰匙剛要開門的淺上唯愛在可愛的童音響起的時候疑惑的回頭。

　　身後是一個長相很乖巧的小女孩和一個帶著黑色帽子看不清臉的少年。小女孩牽著比自己高大不少的少年一點點向淺上唯愛靠近。

　　「噯噯姐姐，你現在才下班嗎？」

　　淺上唯愛看著越來越近的小女孩，微微蕩開了笑容。這樣天真的笑臉她怎麼會忘記？

　　「至愛，你等我很久了嗎？」真田至愛，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說起真田至愛，淺上唯愛不由的想起了一個星期前，她去超市的時候遇見的那個畫面。

　　每一周淺上唯愛都為會去附近的超市採購一周的食物。結帳的時候看見有個年輕的店員拉著小女孩說她偷了什麼東西。好奇的淺上唯愛便跟了過去。看見小女孩竭力辯解和高傲到不肯低頭的樣子，淺上唯愛莫名的就相信了她說的話。於是費了好大勁幫忙找到了證據不是這個小女孩偷的，理虧的店員了惱羞成怒更加不願意道歉，所以淺上唯愛便利用了自己的老本行迫使那個店員向小女孩道了歉。

　　對於算得上是自己恩人和無條件相信自己的人讓真田至愛是頗有好感的。於是高傲的真田家小小姐第一次主動接近了一個人。

　　真田弦一郎很好奇一個怎麼樣的人會讓他那個一向高傲，刁鑽的侄女喜歡的人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在真田至愛提出要他陪伴她來找這個神秘女生的時候他很欣然的接受了。一方面是擔心小女孩一個人不安全，一方面很好奇世界上還真的有存在真田至愛說的那樣的人。

　　「啊，真好，姐姐居然沒有忘記我。呵呵，我們的名字中有一個相似的字哦。太開心了，小叔叔，噯噯姐姐真的很漂亮吧？」

　　太開心的小女孩沒注意到自己的小叔叔原本就黑的臉又黑上了幾分。

　　哪有很漂亮？如果說，眼前這位……呃……夫人有真田至愛說的那麼漂亮的話，那他還真的要好好跟這個小丫頭提高提高審美觀了。

　　小丫頭該不會對自己家人說她有多漂亮多漂亮吧？尷尬的笑笑，淺上唯愛已經將禮貌的注視投向了一直沉著臉思考什麼的真田弦一郎臉上。

　　「那個，你好，我是淺上唯愛。」

　　「啊，我是真田弦一郎。」突然出現的聲音讓真田弦一郎愣了愣，隨後才後知後覺的回應了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淺上唯愛點點算是打招呼了，再次將目光轉向真田至愛她一副很明顯的對眼前的冷漠少年不感興趣的樣子對真田至愛柔聲說著：「至愛要不要到姐姐坐會？」

　　一點也不客套，她只是很喜歡這個小女孩。

　　「好啊。小叔叔，我們去姐姐家坐坐吧。」笑臉盈盈的真田至愛放開握住的真田弦一郎的手，一蹦一跳的跟在淺上唯愛後頭走進了已經打開門的屋子。

　　青筋猛跳，真田弦一郎很疑惑。這個童氣十足的小女孩真的是自己那個小大人侄女嗎？而且她居然還根本不聽他意見的就這麼自己做了決定？

　　很無奈的揉了揉眉心。真田弦一郎認命的跟了進去。

　　「姐姐家好漂亮。」坐在單色沙發上，真田至愛甩著小腿笑嘻嘻的左右望望。

　　真田弦一郎差點沒將口裡的茶噴出來。這樣的房子叫『好漂亮』？真的要說的話，應該是簡單到讓人覺得舒服吧？這麼說來……抬眼，細細打量起端著一盤水果走來的淺上唯愛。簡單乾淨的一張臉，沒有讓人看了就覺得驚豔的五官，讓看了的人很舒適。沒有距離感的親切……卻讓人知道那是遙遠的。

　　打量的眼光釋義的掃弄在淺上唯愛臉上，哪知，她突然的抬頭正巧碰見他的目光。

　　壓了壓帽檐，真田弦一郎有些尷尬的收回眼光。低頭悶悶喝茶。

　　微微淡笑，淺上唯愛摸了摸真田至愛的頭髮。「吃點水果吧？很新鮮的。」

　　「嗯。」乖巧的點頭，真田至愛抄起盤中的水果大口大口啃了起來。好像，淺上唯愛給的東西是全世界最珍貴，最好吃的東西。

　　「噯噯姐姐，小寶寶還好吧？」拼命的和水果大作戰的真田至愛也不含糊，也不忘關心下淺上唯愛肚子裡的小寶寶。

　　滿足的微笑著扶上隆起的肚子：「嗯，還不錯。」這是她目前為止最欣慰的。雖然自己很辛苦，但至少寶寶還好。

　　最近常常微笑呢。也不知道是真的覺得應該微笑還是什麼？

　　「呵呵，可是要等多久啊？好想見見小寶寶。啊，小叔叔，你和姐姐結婚吧？這樣的話，寶寶和姐姐就能一直陪我玩了。」

　　咳咳……這一次，真田弦一郎是真的被嗆到了。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拼命告誡著自己，壓抑著想要發洩的怒氣。

　　「那個……呃，至愛，姐姐和你的小叔叔……那個……不能因為這樣就結婚的。」實在是不習慣要怎麼樣和小朋友解釋這種事情。淺上唯愛尷尬的望瞭望臉漲的通紅的真田弦一郎，一臉的為難。

　　「為什麼？這樣的話，小寶寶就不會沒有爸爸了。小叔叔這麼好，做小寶寶的爸爸很好的。沒有爸爸的小寶寶一定會很可憐的。」認識姐姐這麼久一直都只看見姐姐一個人，都沒有一個可以做小寶寶爸爸的人出現。那一定就是姐姐沒有給小寶寶找爸爸了，她作為姐姐的飯```一定得給小寶寶找個好爸爸的``````就象自己一樣`````有爸爸媽媽疼``````

　　「至愛……」被小丫頭氣急了的真田弦一郎怒喝一聲，終於止住了口無遮攔的嘴巴。

　　「幹嘛啦，小叔叔太過分了，你不和姐姐結婚的話，小寶寶生下來會被別的小朋友取笑的。那多可憐啊。」倔強的真田至愛憤怒的嘟起了小嘴。滿臉的不滿。以前她有小朋友就是因為沒有爸爸被別的小朋友取笑，一直很開心的。姐姐這麼好，她才不要姐姐的小寶寶像那個小朋友一樣別討厭。

　　……小丫頭的一段話，讓淺上唯愛垂下了眼眸。眼裡全是朦朧一片。

　　是啊，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那些事情。沒有父親，自己真的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愛嗎？可是……那個人……怎麼可能？那個生為孩子親生父親的人，怎麼適合？

　　覺察到了濃濃的陰鬱，真田弦一郎抿緊了唇角，笨拙的他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所以，沉默是唯一的選擇。很顯然的，眼前……年紀不大的女孩是未婚媽媽，說實話，如果早聽說是這樣的人，他不會讓至愛接觸的。

　　「至愛，你明白結婚的意思嗎？」很快恢復了情緒的淺上唯愛覺得有必要跟這個小丫頭說清楚。

　　小女孩眨眨眼睛「像爸爸媽媽一樣啊。」

　　點頭，看來這個小丫頭明白的還蠻多的。「那麼，你爸爸愛媽媽嗎？」

　　茫然點頭。小丫頭不是很明白愛的意思：「愛啊，爸爸說愛媽媽，也愛我。」

　　「可是叔叔不愛姐姐的。姐姐也不愛至愛的小叔叔……那麼我們就不能結婚呀。」

　　很可笑，她淺上唯愛也會有一天將婚姻解釋為愛。

　　無視小叔叔陰沉的臉，真田至愛沒所謂的笑起來：「讓小叔叔愛姐姐不就對了？」哪有那麼複雜？

　　頭痛……這個小丫頭還真是讓人很糾結。

　　「小叔叔又沒有人愛，愛姐姐不就好了。」這樣大家就可以相親相愛了呀。

　　「真田至愛，時間很晚了。」實在不想跟自己這個笨侄女說什麼，真田弦一郎，抬起一張包公臉從沙發上站起來。

　　「啊，我還沒有和姐姐待夠……」才剛來，哪有耽誤什麼時間？不過，看見這樣原本就一張黑臉現在更加黑了幾分的包公臉時，還是不由的縮了縮脖子。諾諾的，從沙發站起來。

　　「姐姐，我下次來陪你。」心不甘情不願的砸吧著嘴巴，小丫頭一臉的委屈。

　　「嗯，下次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真的嗎？太好了。」一聽見有好吃的，小丫頭立馬換了一張臉。欣喜的盯著淺上唯愛童叟無欺的臉看個不停。

　　「嗯嗯」沒有想到小丫頭這麼好哄。淺上唯愛連連點頭。然後向站著一旁仿若是雕像的真田弦一郎微微一笑：「到時候真田君也要來哦。」將人家當了這麼久的透明，還是客氣點好。

　　真田弦一郎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拉過真田至愛，然後道別。

　　送走了真田家兩位大佛，淺上唯愛在客廳的沙發上靜坐了良久。許久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問題再一次冒出腦海，讓她慌亂道措手不及。

　　父親的問題，真的能放任不管嗎？

　　雙手無助的捂住了整個臉頰。沒有辦法將這個問題徹底忽視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啊

　　來得這麼晚了````

　　因為這周沒電腦優點慢````下月去新買，那個時候應該要快些```什麼麻煩事情都搞到一堆去了

　　實在是對不起````

第36章別忘記

　　假期裡，小小的超市里每天也來來回回的不停歇著來著人，直到天快要黑下來的時候才逐漸變得稀少起來。

　　冬天總是比任何時候都要黑的快。

　　退出收銀台，淺上唯愛覺得有必要幫忙補些貨品上架。要不然，藤原太太會一個人忙碌到趕不及回家為丈夫做飯的。

　　一米六的身高踮起腳尖去擺弄最頂層似乎還是會有一點牽強，再加上，此時是已經有四個月身孕淺上唯愛要將手中的物品放上去擺好難度頗高。只是，倔強性格的她不願意輕易放棄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於是暗暗咬牙，她勢必是要將那個東西放上去的。

　　哪知，她剛要再次踮腳卻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一隻有力的手按住了肩頭。

　　「我來。」低沉的話音剛落，手臂間便多出了另一隻黝黑鍵臂穿過了她的手於身體的空隙將那灌該死的飲料放在了最頂端。

　　「呃……」身後突然出現的男性氣息讓淺上唯愛紅了臉。因為他伸手擺弄那些物品的動作看起來很曖昧。如果是不瞭解的情況的人看見的話還會誤以為現在她是被抱在身後的男生懷裡的吧？

　　「真田君？」帶著點吃驚還有疑惑，淺上唯噯微微抬頭看清了此時幾乎是將下巴擱在她頭頂的男生，剛硬線條分明的輪廓她看得一清二楚。

　　被莫名吸引人的馨香迷惑了的真田弦一郎在聽見她的疑慮的詢問後迅速回過了神。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抽回了手，退後了一步。

　　「啊，是，我是真田弦一郎。」

　　得到了自由的淺上唯噯終於正面面對了真田弦一郎，聽見真田跛腳的回應她低低的笑出了聲。淺上唯噯當然知道他是真田弦一郎啊，見過很多次面了，雖然每次都沒有什麼交集都只是他在陪伴至愛來找自己而已，她也不至於將他認成別的人。如果她真的那麼不會認人剛才早就一拳給身後的人打去了。

　　「我知道。可是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上個星期至愛來找她的時候他沒有來。不過後來也有聽見至愛說她的小叔叔似乎是回學校了。今天出現在這裡應該是學校已經放假了吧?

　　「以後別做這些了。」這麼危險的事情一個孕婦做起來很讓人擔心。

　　淺上唯噯自認為自己不算什麼柔弱小女生，說話的聲音也不小應該也會讓人聽的很清楚的。哪知眼前的真田君好似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似得。把腦袋依舊壓得低低的，還一副沒有情緒的嗓門說著上面那一段她根本就無法用常為思想的話。

　　還真的沒有料到真田君這樣一個正經重禮的人會無視她的問題說著不著邊際的話，淺上唯愛微微愣了半響。

　　「是啊，唯噯，下次別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剛才看的我一陣驚心。」因為無意看見那個讓人很糾結的畫面的藤原太太也趕緊走了過來符合著真田的話。

　　「藤原太太……你是從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過來的？看見的了什麼？還是誤會了什麼？怎麼看藤原太太的眼神都有點奇怪…….

　　藤原香子將唯噯的臉紅和結巴解釋為害羞，於是揮揮手一臉訕笑的打斷了淺上唯愛的話：「哎呀，不就是正好看見……呃……這位少年抱著你的時候來的麼。呵呵，看樣子少年你很擔心唯噯哦。應該是喜歡她吧？這樣的話我們也放心了不少……唯噯這個丫頭啊，一個人很辛苦的，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辦……」

　　「藤原太太……那個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尷尬的左右望望的淺上唯噯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真田又沉了不少的臉。

　　「安啦，我知道。」不就是不方便這麼說嘛……她藤原香子又不是傻子知道的啦。

　　只是……藤原大媽……你到底知道什麼？淺上唯噯無語的望著藤原香子越發燦爛的笑臉很想大聲問出這個問題。不過……礙於越描越黑這一恒古不變的定律。終究還是沒有問出聲。

　　「呀，很晚了，唯噯你和這個少年離開吧？剩下的我來就好了，只有一點點了。看樣子少年找你有事情哦，你快去吧。」

　　藤原香子自以為的很識時務的推著淺上唯噯走到櫃檯，然後很周到的拿過她的包遞到她手上。

　　「可是藤原太太……」

　　「別說那麼多了，少年找你就不要拿喬了。看起來是個好人，快去吧。」

　　藤原香子拉開門將兩人推出了超市，揮揮手再重重的將門關上。呵呵，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藤原香子仰天長笑了一番。然後才苦著一張臉面對著亂做一團的還沒有整理完的貨品。

　　被胖胖的藤原太太推出門的兩人對視了一眼，淺上唯噯給了真田一個無奈的聳肩後，跨上包轉身率先往通往小別墅的方向走去。

　　「找我是因為至愛嗎？」她當然知道身後這個比包公臉還黑的少年是不會無緣無故的找她的。說巧合的話，那也太假了點。

　　「嗯。」沉沉的應了一聲，真田弦一郎很聽話的跟著她的腳步走著。

　　淺上唯噯也不再說話，靜靜的走著，沒過一小會，真田終於再次很難得的開口了：「今天，是至愛的生日。」

　　生日啊，那個小丫頭的生日……只是生日而已有必要搞得這樣難以啟齒嗎？

　　「至愛她……出生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所以……今天也是大嫂的忌日。」

　　出其不意的，真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忌日？這個消息讓淺上唯噯停下了腳步。「可是……上次……至愛不是說……」想起了那一次小丫頭說讓她和真田君結婚的事情……她說爸爸愛媽媽……是啊，那一次她也只是說她爸爸愛媽媽也愛自己而已……

　　「至愛一直很自責呢。她在家裡的時候總是很任性，可是……對你不一樣……」

　　真田的話繼續傳來。語氣中的大多是無奈和心痛。其實，這個看起來很強勢的人是很疼愛自己的侄女的吧？

　　有些羡慕小丫頭，她有很好的親人。

　　「真田君也不一樣……至愛對真田君也不一樣……真田君對至愛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呢。」雖然沒有聽見那個小丫頭說什麼話，但是，真田弦一郎這個小叔叔是至愛鮮少主動提起的家人中的唯一一個。

　　將頭埋得很低的真田弦一郎微微滯了滯身體。隨後才微微揚起一個沒有人能看見的笑容。消失得很快，仿若重來就不存在過似得。

　　「所以，我們現在時剛快去找到那個丫頭嗎？」淺上唯噯提議。

　　通常這種時期，小孩子應該躲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吧？

　　真田弦一郎終於抬起了頭正視著眼前大腹便便看起來卻是明顯稚嫩的少女。「我想……我知道她現在在那裡。」

　　原本是注視著自己的目光突然在背後停留了，淺上唯噯順著真田的視線轉過了頭，正巧看見真田至愛索瑟著身體在小別墅門邊發抖的樣子。

　　鼻子酸酸的，淺上唯噯走近小丫頭。揉了揉小丫頭淩亂的頭髮。

　　「至愛來很久了嗎？」出聲的嗓音是從來沒有過溫柔。原諒她是個感情白癡，連簡單的安慰她都做不來。

　　小女孩沒有反應，依舊呆呆的蹲在角落。

　　淺上唯噯沒有灰心，也跟著蹲了下來。雙臂一用力便將她小小的身體攔進了自己的懷抱：「至愛知道嗎？我呀，很幸福呢。因為肚子裡有個小寶寶，他在健康的成長。就像是至愛還在媽媽的肚子裡，至愛媽媽的幸福一樣。」

　　呢喃在耳邊的聲音終於有了效果。真田至愛極不自然的抬了抬眼捷：「那……如果說因為小寶寶姐姐要失去生命也會……覺得幸福嗎？」

　　淡淡歎了口氣：「會啊，只要孩子快樂作為媽媽的我當然也會幸福的呀。至愛的媽媽也是這樣呢。只要至愛幸福快樂，她無論在什麼地方也會很快樂的不是嗎？所以，至愛，要快樂的想起媽媽……如果不快樂……還不如忘掉媽媽好了。」

　　「不……不要，至愛不要忘掉媽媽……嗚嗚……至愛不要忘記媽媽……他們都忘記了，只有至愛還記得……」突然激烈起來的真田至愛抗議的抬起哭得稀裡糊塗的小臉緊迫的望著淺上唯噯溫柔的側臉。害怕真的就會忘記媽媽一樣。

　　「好好……不忘記……可是……媽媽希望至愛快樂呀。至愛要答應媽媽快樂的對不對？」

　　「嗯嗯……我答應……只要媽媽不要至愛忘記，我就快樂。」她向她保證。保證著以後會快樂。可是…「…姐姐……他們都好討厭，他們都忘記了媽媽，今天……嗚嗚……今天是至愛的媽媽的忌日……所有人都忘記了。」小丫頭控訴一般大聲哭了出來……哭聲中帶著濃濃的不平和委屈。

　　他們？淺上唯噯不是很明白的將詢問的眼光投向了一直到現在沒有說話的真田弦一郎身上。

　　真田弦一郎沒有開口解釋什麼，而是沉著一張黑臉走過來抱起了掙扎個不停的真田至愛。

　　「不要，我不要小叔叔……叔叔討厭……我要姐姐……」她不要忘記媽媽的人碰她。忘記媽媽的人都好討厭，叔叔和爸爸還有哪些家人都一樣，不在乎媽媽是不是會哭，這麼輕易的接受別的人做她的媽媽。接受了新的媽媽的提議。

　　「至愛……很晚了，回去吧。爸爸和媽媽會擔心的。」

　　耐著性子，真田弦一郎摟住小丫頭，下達著不容忽視的命令。

　　「不要，我討厭新媽媽，也討厭爸爸和奶奶還有爺爺。新媽媽說要招待小阿姨的未婚夫，奶奶和爸爸便把媽媽的忌日忘記了。還笑的好開心的說著小阿姨和她未婚夫的事情。是那個新媽媽提議讓那個哥哥做討厭的小阿姨的未婚夫的，是她故意讓大家都忘記媽媽的。我才不要回去。他們只記得要好好招待討厭的小阿姨的未婚夫都沒有記得……」

　　「至愛……」對於真田至愛的控訴真田弦一郎心痛極了。他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麼在意……沒有準備去掃墓是因為擔心小丫頭會再一次自責……至於，大嫂說要招待手塚和真田小梓的事情也只是巧合的到了今天……

　　「放開我……」力氣太過於微弱的真田至愛面對真田弦一郎這樣的男生更加沒有掙扎得了的可能，於是太過激烈的小丫頭猛的朝他的手上咬下一口。

　　「至愛……」

　　驚叫出聲，淺上唯噯沒有料到真田至愛會這樣激烈。

　　「啊嗯……」防備不及的真田弦一郎硬生生的接受了突如其來的疼痛。

　　趁著真田弦一郎吃痛鬆動了的空隙。真田至愛連忙借機跳開他的禁錮。

　　「姐姐……求求你……不要讓叔叔帶我回去……嗚嗚，噯噯姐姐……我不要回去……我討厭小阿姨那樣笑，討厭那個冷冰冰的哥哥對著小阿姨笑……」一獲得自由，真田至愛便緊緊摟住淺上唯噯不放手。她真的好不喜歡家裡那些忘記媽媽的人……

　　「至愛……」淺上唯噯不忍心的回抱住真田至愛的身體。似祈求一般望著真田弦一郎。

　　真田無奈的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感激的沖真田微微揚了揚嘴角，淺上唯噯打開緊閉著的房門：「我們進屋坐好不好？」埋頭諮詢著小丫頭的意見，她想，這個時候給她空間才是最重要的。

　　「嗯。」乖巧的點頭。真田至愛怯怯的望了真田一眼，便閃身跟著淺上唯噯走了進去。當然，真田弦一郎也自動自發的跟了進去。這間已經跟隨小丫頭熟悉了好幾次的小別墅，讓他覺得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允許丸子`````晚更嗎？

　　實在是沒有辦法呀，因為最近沒電腦````

　　好象上次已經說過這個問題了```

　　啊````忘記了```下章雜家手塚要出現了哦```

　　呵呵```再一次開虐來了

第37章面見

　　真田至愛和真田弦一郎回到真田宅的時候已經是晚飯過後了。當然，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在淺上家吃過了晚飯的。

　　真田家一向很注重禮節也很嚴敏的，對於真田至愛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任性的離家難免會有一場詢問的。走進中庭的時候，真田家一家人還有來做客的手塚一家，規矩的坐在一起談論著什麼。說是做客，其實大家心知肚明的是為了真田小梓和手塚國光的訂婚宴做準備。真田小梓從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一直以來她的事情都是真田的母親操勞的。這一次也不例外。

　　一走進門便看見面無表情一張死人臉的手塚國光和依偎在他身邊的表妹真田小梓，真田微微隆起了眉，他從來沒有想過和自己做了幾年大學同學始終如一的手塚國光有一天也會作為這樣的身份來到自己家中。很神奇，他一直以為手塚是不會喜歡女生的。不過看樣子也不見得手塚有多喜歡自己的表妹，大概一切都是聽從家人的安排吧？

　　看的出來小梓應該是很喜歡手塚那座冰山的，希望小梓不要被凍傷才好。

　　「父親大人。」拉扯著彆扭著不願意進門的真田至愛，真田嚴肅而禮貌的向大廳內眾長輩行了禮。

　　真田泰宏鐵著臉淡淡應了一聲，掃了眼真田至愛。過後也不再說什麼，將視線恢復在手塚家眷身上。

　　真田爸爸淩厲的眼神掃過來，真田至愛即使是再任性也還是弱弱的埋下了頭，倔強的她這是最低限度了。

　　「至愛，你跑出哪裡了？害的媽媽和爸爸好找……」

　　從進門那一刻看見小女孩總算是安心的真田湘尤連忙走了過來，扳小女孩的身體低聲責備起來。

　　假惺惺。真田至愛冷冷的在心底吐槽了一句，抬起眼睛狠瞪了眼前的女人一眼。也不開口。

　　真田家全家上下恐怕也只有真田弦一郎能讓這個小丫頭用正常的小孩子樣子面對吧？

　　被瞪了的真田湘尤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得尷尬的沖真田弦一郎笑笑：「弦一郎辛苦了。吃過晚飯了嗎？我去給你們……」

　　「我們吃過了，我們在噯噯姐姐那裡吃了好吃的，才不要吃你做的東西呢。」

　　最討厭眼前這個新媽媽好像自己真的就是她媽媽的樣子。真田至愛噘著嘴不滿的嘟囔起來。

　　「至愛！」

　　女兒的不禮貌讓真田裕一郎皺起了眉頭，可能是自己太過寵溺這個孩子了。現在居然還用這樣的口氣說話。

　　「表哥，不要再說了。至愛只是個孩子。」眼見事情不妙，還有手塚突然對至愛投去的探尋眼光讓真田小梓不得不出聲阻止事情的發展。

　　「我帶至愛去休息。」真田弦一郎也識相的打斷了哥哥接下來要出口的責備的話。歉意的朝手塚一家行了禮也顧不得父親陰沉的臉拉起小至愛便轉身走出了客廳。

　　「裕一郎，休息一段時間吧。最近你一直都好像很忙。」都忙的沒有時間面對孩子了。真田泰宏雖然嚴厲但是也清楚明白至愛那個小傢伙的顧慮和不安。有了新媽媽再加上父親的嚴肅讓她更加不像是個小孩子了。

　　「是，我知道了父親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讓客人見笑了。」將父親的好意收下，真田裕一郎適宜的朝手塚家人客套的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帶過。

　　「呵呵，真是個倔強的小丫頭。很像真田家人啊。」手塚國晴作為到來的一家之主適當的回應著。

　　「對呀，很可愛。」

　　超萌蘿莉的手塚媽媽做捧心狀符合。眾人因為手塚媽媽這一句話頓時後腦掛滿了黑線。不過也終於緩和了氣氛。

　　手塚和大廳內眾男人無語的對看。也不說什麼，聽著兩家人的女人又開始了的話題繼續很有默契的繼續沉默。

　　「國光，待會我帶你出去走走吧？」一大早的手塚夫婦已經坐車回東京了，而手塚國光想當然的由手塚媽媽用好不容易放假需要休息為由讓他留了下來，順便讓真田小梓帶著到處走走製造些機會。真田小梓對於這個提議可是很熱忱，和手塚相處的兩個月……甚至連她大小姐最初的心意而改變了。手塚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喜歡上的人，真田小梓愛上他似乎是無可阻擋的也是理所當然的。而手塚的愛情在面對不是對的那個人時總是潛逃著。所以也註定了他不愛真田小梓。

　　「嗯。」

　　還是淡淡的回應聲，沒有別的了。

　　低低垂下眼眸，真田小梓努力將失望掩埋。最近她開始變得貪心了，想要獲得這個冰山一樣的男人的更多。越來越不像是自己了。

　　將那份自己怎麼阻擋也阻擋不了的愛掩埋得太深過後，她已經越加瘋狂的愛上了。當回過神的時候真田小梓知道自己沒有挽回的地步，所以，即使明明知道手塚和她在一起不過是為了當初她所說的約定而履行著。

　　手塚國光……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在和他相處過後不讓人愛上？好難的，不能愛上手塚這樣的女生一定很少的對不對？真的好想知道……能讓冰山融化的人會是怎樣一個女人呢？可惜沒有機會了，手塚國光，這一生都將是她的。她安慰著自己，預知著自己再過幾個月，他們就訂婚了。

　　「咦……至愛你在這裡做什麼？」

　　眼角撇見站在客廳中央抱著洋娃娃的真田至愛真田小梓很好奇，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小傢伙也會這麼有童心了？

　　真田至愛厭惡的掃了一樣冰山大叔和自己的小阿姨。不是很喜歡小阿姨這樣見鬼的表情。不喜歡小阿姨，所以也連帶著將小阿姨身邊的人一併討厭了。

　　「我在等小叔叔，他答應了我要陪我去噯噯姐姐工作的地方的。」這樣的話，以後小叔叔沒有在家她也可以自己去找噯噯姐姐。

　　無視真田家小寶貝的白眼，真田小梓眨了眨眼睛：「噯噯姐姐是什麼東西？」故意逗她，真田小梓大概知道了小傢伙口中的噯噯姐姐是個她很喜歡的人物。

　　「噯噯姐姐才不是東西呢……啊……你是個大壞蛋。我討厭你。噯噯姐姐會成為小叔叔的愛人的，還有，噯噯姐姐的寶寶，小叔叔也會是它的爸爸的。你罵了噯噯姐姐，小叔叔一定會討厭你的。」

　　「呵呵……小丫頭。」在真田小梓聽來，真天真至愛充滿同音的控訴聲只是個玩笑。伸手揉小傢伙軟軟的頭髮。哪知去被小丫頭閃開了。算了，不怎麼在意的真田小梓撇了撇嘴角。伸手挽著手塚插在口袋裡的手。

　　一時將思緒完全投落在小丫頭口中的噯噯姐姐和寶寶的話題中的手塚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和真田小梓現在曖昧姿勢。

　　「至愛，不可以不禮貌。」

　　突然出現的真田弦一郎正好看見了小丫頭和真田小梓賭氣的畫面。低低的責備了一聲，也沒有怎麼黑臉。大概意思也是沒有怪罪至愛的。反倒是對於真田小梓玩弄的姿態皺了皺眉頭。

　　「知道啦。小叔叔快點走吧。也不知道噯噯姐姐今天忙不忙。噯噯姐姐那麼瘦一定都忙不過來，我們快點去幫她吧。」

　　才懶得管小叔叔是在怪誰呢。反正現在她大小姐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去見噯噯姐姐。

　　真田沒有理會小丫頭的滔滔不絕轉頭看埋頭沉思什麼的手塚國光：「手塚，你……還習慣吧？」來了有一天了，似乎他這個主人兼同學還沒有好好打個招呼。

　　「嗯，還好。」

　　黑線……這會不止是真田弦一郎，就連小丫頭都忍不住再次翻白眼。真是沒勁，也不知道小叔叔為什麼要和這個不說話都可以凍死人的怪人說話。

　　「小叔叔……」站起身，拉扯著真田的衣角，至愛想要提醒他時間很晚了。可是下一秒原本是要祈求的話在突然的抖動中聚變成了大叫聲。

　　劇烈的抖動突然之間變成搖晃。害的剛起身的真田至愛猛的一個踉蹌落在地上：「哇……好痛……」小女孩還是小女孩忍不住哭了出來。

　　顧不了小女孩是不是很痛，真田連忙一把撈起她的小身板，抱在懷裡。

　　「地震嗎？」沒有預想中那麼恐慌，望瞭望四周搖晃個不停的傢俱。真田小梓緊緊的握住了手塚的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嗯，我們先離開這裡。」

　　「哐當……啪……」一連竄物品落在地上破碎的聲音響起。阻擋了些許前進的道路。嚇得被抱住的真田小梓一陣哆嗦。

　　「少爺……弦少爺。小姐，老太爺讓你們去道場那邊，夫人她們都過去那邊了。」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真田家老管家神木先生急急吼著。揮著手示意他們向他那個方向走去。

　　「走。」手塚凝著一張冰山臉，現在也管不了手是不是被緊緊握住。越過倒下的木材和傢俱，護著真田小梓一路搖搖晃晃的跟著管家和真田弦一郎的腳步。

　　到處都是吵雜聲響起。小女孩第一次遇見這麼強烈的動盪，在真田的懷抱裡用力的大哭起來。

　　「沒事了……乖……不哭……。」奔出了真田宅，來到道場附近。真田幸美，連忙接過兒子懷抱中的孫女，心疼的匡扶著。

　　天搖地動，似乎惡魔還不願意這麼快變結束似得，搖曳得更加猛烈起來。周圍的住宅中也紛紛湧出人來到真田家原本在道場附近鏟平的休舔地。不算小的休舔地頓時顯得擁擠不少。

　　「嗚嗚……我好怕……」小丫頭不停的哭著。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小大人樣。

　　急促的喘息，真田不覺厭煩的為小丫頭擦了擦眼淚。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小丫頭更加大的哭聲怔住了。

　　「嗚嗚……小叔叔……噯噯姐姐……噯噯姐姐……嗚嗚……一定沒有人抱她，沒有人救她……」嗚咽著，真田至愛含糊不清的張嘴叫著誰的名字……

　　沒有人聽的明白她在說什麼……只有真田弦一郎，只有他清楚的聽見了至愛說的是什麼？也只有他知道她在哭什麼？難過什麼？他因為至愛的那句話猛然僵住了挺拔的身形。

　　那個大腹便便的女人……

　　「淺上……」喃喃低語……他想起了那個女人可憐的樣子。

　　時間緊迫，來不及交代一聲，真田弦一郎猛然轉過身，向人群的那個方向跑出。那裡……是整個鎮上房屋最聚集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狗血的來了```

　　但是不要打丸子啊，很不想狗血的````

第38章笨蛋

　　「嗚嗚……小叔叔……噯噯姐姐……」她害怕，害怕那些掉下來的東西會砸到小叔叔也害怕噯噯姐姐和小寶寶危險……她沒有辦法，她還太小救不了愛著任何一個人。所以，她只能用小孩子的方式解決……

　　「弦一郎……」看著兒子突然間像發瘋了一般跑開的身影，真田夫人只得焦急的大喊……可是真田似乎是聽不見一樣頭也回的消失在人群中。

　　而就在上一秒站在真田的旁邊清楚的聽見那句名為『淺上』的低語的手塚，在聽清小女孩的痛哭聲後用力的收緊了被真田小梓握住的手。

　　「斯，很痛。」突然被握緊，真田小梓低呼著抽出手。

　　手心裡的空洞讓手塚想起了那個叫淺上唯噯的女孩。

　　不會這麼巧合的對不對？沒有兩個同是姓淺上，名字中還一個噯字，甚至是連懷有身孕也都那麼相同的不想幹的人的。

　　「笨蛋……」

　　老天，是她吧。消失了兩個月，拒絕他幫助的可憐的女人一定是她吧？

　　「手塚你說什麼？」壓抑著不停晃動的身體，真田小梓皺著眉詢問手塚沒有聽清楚的那句話。

　　「傻瓜……」聽不見誰說了什麼？手塚這個時候是滿腔的怒火……轉身……隨著真田消失的方向，他追了上去。

　　慌亂無助的穿過動盪的大街小巷。明明已經累得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卻每次在停住下腳步的時候想起那張無助的懇求的臉。

　　那個時候……她說『手塚，救救我』……是這樣說的吧？可是她卻逃離了。甚至是連他一起逃離了。

　　該死的，為什麼不要他的幫助……？

　　壓抑在胸口很久了，這個問題。今天一定有機會問清楚的是不是？

　　「啪……」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從天而降下一塊不大的破損了的木材。迎面劃過了手塚的臉頰……刺痛沿路蔓延著被劃破的皮膚。指尖扶上細細的傷痕有一絲絲血腥……

　　厚重的玻璃被動的發出孜孜的響聲。「哐當……」鐵架左右搖晃，終於有倒在了她的腳下。

　　來不及驚呼，倒退了好幾步，差一點絆倒到地上。不過還好，很慶倖，自己沒有因為魯莽了撞到肚子裡寶寶。

　　原本就不大的超市里，此時更是混亂不堪。東西到處散落著，甚至是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想要找個可以掩埋的遮擋的地方卻怎麼也找不到……

　　「唯噯……你在那裡？」迷茫，彷徨，但是至少還是理智的，淺上唯噯聽見了。不遠的地方藤原太太的驚呼聲響起了。所以就算是被困住也要回應。

　　咬牙，她隱忍著不知是何時小腿肚上劃傷的傷口大聲回答：「我在……在……我不會有事的。」她就是那麼確信，因為她的孩子是個福星……

　　「小心落下的建築物……」很遺憾的是，櫃檯是實心的，沒有辦法容納下一個人。

　　超市外面的藤原香子焦急萬分，她是個柔弱的女人，沒有辦法救助出一個懷有身孕並且身體不見得好的女人。可是那個地方是有可能讓唯噯死的……要怎麼辦？唯噯一定很害怕，也很擔心肚子的寶寶的狀況的。可是……那個傻瓜居然還來安慰自己說不會有事……都是她不好……如果當時她也在超市里，現在至少也不會放她一個孕婦擔心受怕。

　　著急的來回渡步，完全被驚恐迷失了心智的女人顫抖著身體，擔心的左右望望，好幾次想要衝進去，卻總是被突然落下的東西阻擋好不容易下的決心。

　　好想哭的，好想哭著祈求不相干的人救命，可是沒有一個人能理會她。她的聲音甚至是沒有辦法讓外面的人聽見……

　　很奇特的是……這麼嘈雜的時候她居然聽見了自己心跳很正常。一點也沒有慌亂……

　　孩子吧？是孩子給了她心安……

　　「淺上……淺上唯噯……」

　　也許是太想要被救助……在一系列東西隕落的吵鬧聲中，她居然聽見了陌生的焦急聲。是喚著她的名字的聲音。

　　呵呵，那個聲音真的很不熟悉……

　　一定是自己聽錯了……還指望誰呢？這個世界上，現在唯一剩下的不正是肚子裡的孩子嗎？還能指望著不想幹的人幫助自己？

　　如果真的是這樣……是真實的存在……那麼她一定會說：原來，善良的人還有這麼多……

　　是啊，她很好運的遇上了好多好多的善良的人……手塚國光，跡部景吾，藤原太太，真田至愛……甚至是那個總是黑著臉的少年也是……

　　「淺上唯噯？」搬開阻擋了道路的圓柱，是房梁上的的巨型圓木。花了好些力氣…...甚至是劃破了手，甚至是不管不顧還在繼續下落的物品，他，真田弦一郎。昔日的立海大皇帝為了一個和自己無關的孕婦讓自己處於死亡的邊緣。

　　淺上唯噯不知道這樣少年時該用什麼形容詞去形容。唯一明白的是……她不用死了。至少現在，這個時間她是安全的。

　　「呀……」狠狠甩掉幾乎快要砸到自己身上的建築物，真田終於看清楚了蹲在櫃檯邊緣的女人。

　　不確定的看著坐在地上，始終在喃喃自語的孕婦……沒有血色的臉比平時看上去還要蒼白好多……這個時候怎麼還能這樣冷靜？是覺得生命無所謂？還是太過於淡定了？也或許是太過驚慌到忘記反應？

　　事實上，下一秒，真田便知道了答案。

　　原來只是她太過淡定了。寧願這樣認為著，而事實也證明著這個論點。

　　「真田君……」淺上唯噯在被真田迅速抱起的那一刻輕輕笑了起來：「原來……不是幻覺。」她說的很小聲，像是不是打算說給抱著她的人聽的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可是，他聽到了。不是故意要聽的。只是聽見了。

　　嗯，不是幻覺。

　　他在心底給了她安心的答案。

　　用力的抱緊了懷裡明明有五個月身孕卻瘦小到仿若無的身體。這個柔軟的身體讓人想很好的保護。

　　同時，真田也清楚的知道，懷裡的人，根本不屑呢。別人的保護，對她來說應該算不了什麼吧？他不瞭解她，卻知道這一點。

　　奇跡一般，震盪慢慢小了下來。安全的空地上真田放下那個瘦小的身體平躺在地。

　　小腿上，刺目的血紅讓他忍不住怔愣。這樣驚心的傷痕……她是怎麼支撐的？

　　連旁邊還未從驚恐中回過神的藤原太太看見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唯噯……」不疼嗎？其實是很痛的吧？咽了咽口水，藤原香子將沒有問出口的話咽下了喉嚨。

　　「嘶……」布條被撕碎的聲音拉回了兩人的視線。

　　抬頭，只見到現在仍然帶著黑色帽子的黑臉少年在自己毛衣下的棉T恤上撕了一塊，然後不發一語的將她已經破損的厚棉裙撕開，露初被鮮紅渲染的那一段肌膚。

　　「謝謝……」她好像一直還沒有說過這句話……現在說不晚吧？謝謝什麼呢？救了她？還是為她包紮？不，都不是，只是謝謝他為她著急了。

　　她看見了，他的額頭上有顯而易見的汗液。

　　應該破了紀律吧？ 20分鐘的路程，他用了5分鐘便趕到了。額頭上的汗液應該能為他說明原因的吧？出了好多汗水……

　　始終還是抵著頭，他不會回應她的謝謝。也不會回答說什麼：不用謝謝，沒有關係。因為她是應該謝謝的。他也樂於接受。

　　震盪似乎是停止了，沒有什麼落下的東西砸出嘈雜的聲音了。只是……在眼鏡下那道細細的血痕上在顫抖。長指來回撫弄，明明只有那麼細小的痕跡為什麼會那麼的痛？痛到好像是被上百上千隻螞蟻在撕咬。

　　很好的不是嗎？真田是個好男生，她有人救助的。而他，他手塚國光----既然不是她理想之中的救世主……那麼……他應該是開心的對吧？以後沒有了這個良心包袱，而自己也不用因為擔心她而受良心的譴責了。

　　可是，真的很痛。那條細小的傷痕……

　　甚至連血都沒有，卻那麼的痛。

　　好奇怪的感覺……居然有種被人搶了位置的煩悶感……甚至還會覺得妒忌……他是那根筋不對勁？自攬麻煩又不是什麼好事情。

　　也沒有義務和必要非要去救一個不需要自己的人。

　　笨蛋……這個時候的自己才是最適合這個詞語吧？

　　慶倖的是，地震沒有將信號塔震掉……電話還能響起。響起的電話鈴聲拯救了他越來越彷徨的思緒。

　　回到現實，別開臉不想去看那個畫面。很刺眼，容易弄傷眼睛的。

　　「你好。」他並不是彆扭男，只是這會覺得討厭這種感覺而已。所以，即使是當做一個認識的人打個招呼他也不想。接著真田小梓打來電話，轉身原路返回，那個笨蛋，現在不需要他上演一場親人大相認的戲碼吧？他何必自討苦吃……

　　連老天都沒有覺察的苦澀隱約顯現在嘴角邊緣。手塚決定從這一刻開始遠離那個大麻煩。管她的愛誰，生誰的孩子，需要誰的説明。方正他是撤出了，決定不再加入了。

　　這樣的想法……手塚自己明白，如果是跡部那個自戀狂做起來才合適吧？而自己真的不適合這樣的彆扭。可是要他怎麼做？大方的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大方的原諒那個笨蛋玩弄自己的事情？不，他，手塚國光。怎麼可能這樣大方？

　　作者有話要說：

　　丸子爬上來了哦```

　　大家的情人過的怎麼樣？

　　丸子是沒有什麼福氣的拉，單身了好多年了，還沒人可以陪我過，不過親們一定會幸福的。

第39章受傷````

　　深夜，已經安頓好了的真田家人終於在擔心了許久後看見了滿身狼狽而回的真田弦一郎。

　　「弦一郎……」擔心了一整天的真田媽媽看見滿身是血還有破損掉衣服的兒子，心疼的拉過他的身體上下審視起來。就害怕有哪一個地方受到了傷害。

　　「我沒事，母親。」家人的關心和擔心讓真田覺得有些愧疚。

　　「小叔叔……」掙脫開被緊抱著的懷抱，真田至愛早一步在真田媽媽詢問出聲的時候撲到了真田弦一郎的懷裡。很用力很用力的抱住了真田的腰。

　　「小叔叔……謝謝你……」謝謝她的小叔叔救了她喜歡著的噯噯姐姐……還有，謝謝，小叔叔對自己包容吧？雖然她還小有些不明白，可是她還是知道這樣任性的自己給家人帶來了多少不便。

　　抱著自己的的小女孩在顫抖，真田弦一郎感受到了。她的恐懼，還有害怕失去最喜歡的噯噯姐姐的心情都讓真田弦一郎心頭為之一顫。為了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對自己的小叔叔說著從來不曾聽見過的『謝謝』的話。該說是幸運還是失敗呢？兩者都有吧？幸運的是，他得到了小女孩難得的感謝，失敗的是，他是她的親叔叔卻遠遠不及一個相識不算久的陌生人。

　　不過，也罷，他怎麼能和小孩子計較呢。

　　「小叔叔受傷了嗎？是不是很痛……都是至愛不好，可是，小叔叔……真的謝謝……」

　　滿身是血的小叔叔讓人擔心，她任性但是不冷血。同樣是因為她愛而存在的小叔叔受傷了，她也會擔心害怕的呀。

　　因為小女孩摟得太緊，而扯痛了的傷口讓真田弦一郎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沒事，至愛不用擔心，也不要跟小叔叔說謝謝。」拍拍小女孩的腦袋，他決定親口告訴小女孩，他不要她傷人的感謝。

　　「可是……」

　　「至愛，到這邊來。我們現在應該讓小叔叔包紮傷口。」溫柔的聲音打斷了真田至愛不識相的話題。

　　討厭身後的人用這樣的口氣說話，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那個奪走了她父親的女人說的是對的。她應該讓小叔叔包紮傷口的。

　　從小叔叔溫暖的懷抱中撤出，得到自由的真田弦一郎先在浴室洗了澡才在客廳由著母親為自己處理傷口。

　　看著那些讓人心驚的傷口，真田至愛縮了縮脖子。努力的將校身體縮進冰山叔叔溫暖的懷抱中。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抱進冰上叔叔的懷抱的，不過這個冰山叔叔外表看起來真的不怎麼不討人喜歡卻沒想到身上好聞的味道和小叔叔一樣讓人覺得溫暖。

　　因為是在道場附近修建的供學員們休息的和室，裝置也很簡單。屋子裡到沒有什麼淩亂的地方。也沒有落下的物品。所以這個時候看大廳似乎也沒有什麼地震過後的痕跡。也因為太過於習慣這樣的突發狀況，倒也沒有人再心有餘悸。大家好奇的也只是真田弦一郎突然的消失和突然間出現時滿身傷痕的緣由。

　　在場的人恐怕也只有手塚和小丫頭真田至愛對這個問題不感興趣吧。就連，許久沒露面的真田家家主，真田老太爺都帶著些許好奇將孫子打量了一番。

　　「弦一郎表哥……今天下午你去什麼地方了？」真的很好奇，從來沒有見過那樣慌張的表哥也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手塚……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手塚是緊跟著表哥的離開而追上去的不是嗎？不是她想太多，對於手塚，真田小梓實在沒有什麼自信可言。她想要知道他的全部，他卻總是給她修葺了一堵難逾越的牆。今時今日，她才明白倉本明義那個傢伙的心情呢。

　　別有目的的詢問讓真田至愛沒有來由的皺緊了眉頭。「要你管呢。」陰陽怪氣的冷哼了一聲，真田至愛嘟著嘴唇看被自己氣到臉色不怎麼好的真田小梓。不想讓家人知道噯噯姐姐是讓小叔叔受傷的禍首。她豎起收斂很久的刺很兇狠的反擊了這個討厭的問題。

　　「真田至愛……」真田裕一郎板起臉，打算斥責一番不聽話的女兒，回頭瞥見爺爺不怎麼好的臉色硬生生將喉嚨裡的責駡收了回去。

　　「啊，裕一郎表哥，我沒有事。小愛似乎知道原因呢。為什麼不想讓小阿姨知道呢？」真田小梓扯了扯嘴角，佯裝著笑臉湊近小丫頭。她是長輩沒有和小孩子生氣的道理，所以即使是隱忍了很久依舊沒有撕破臉的時候。

　　瞪了瞪可愛的眼珠，真田至愛抬起頭沒好氣的撇了一眼抱著自己的冰山叔叔。潛意識裡她認為這個冰山叔叔和小阿姨是一國的，她才不要被壞蛋抱著呢。於是狠狠的掙了兩下。

　　小傢伙又怎麼了？手塚愣愣的想著松了手。任由掙脫出他懷抱的小丫頭跑到真田弦一郎的身旁坐下。還很好脾氣的無視了小丫頭敵視的眼神。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不甘示弱的回敬一句。小丫頭鑽進真田剛包紮完傷口的臂彎中。

　　「小愛，別這麼不禮貌。」雖然真田看不見那個嚴肅到他都畏懼的爺爺此時是什麼表情，但是強大到壓迫的氣勢已經在提醒著他要好好管教這個任性的小丫頭了。

　　為了緩和被他寶貝侄女弄得一團亂的氣氛，真田很難得的放鬆著一向板起的黑臉。象徵意思的望了一眼真田小梓和眾人八卦的臉：「沒事，只是一個朋友被困住了。」這個解釋夠簡單了吧？

　　挑眉，真田小梓和眾人一樣更加好奇的瞪大了眼睛：「是女孩子？」男生哪有那麼容易被困住？而且應該是一個很柔弱的女孩子才對。

　　只是他們那裡知道，淺上唯噯在中國那個不常發生地震的地方生活了那麼長時間只是對於日本的多震生活模式不算熟悉而已。

　　「嗯，女孩子。」

　　「哦。」了然的點了點頭，這個答案讓真田小梓也不知道是該慶倖還是惶恐。偷偷拿眼打量了一番始終不發一語的手塚國光，真田小梓少見的在他眼中看見了慌亂。只有一絲絲，讓人不易覺察。

　　「弦一郎，不要大意。」沉靜中，當真了的真田家主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丟下一句經典的真田式臺詞，淩厲的掃了一眼眾人：「太晚了，都去休息吧。」然後自顧自的轉身朝自己屋子裡走去。

　　「是。」被點名的真田弦一郎雖然不是很明白爺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不會不知趣的去挖去解釋。

　　「手塚和絃一郎去休息吧。今天應該很累了。小愛也是，和爸爸媽媽去休息。」真田媽媽一邊時候著藥箱一邊囑咐起來。

　　「不要，我要和小叔叔睡。」

　　一聽見自己要和爸爸還有那個壞女人睡，真田至愛立馬板起了小臉，抗議起來。她當然知道今天不是在家裡沒有多餘的房間讓自己一個人睡覺，但是要求和小叔叔睡也不過分吧。

　　「小愛，聽話啊，來，跟媽媽去休息了。」尷尬不已的真田湘尤像是並沒有感覺到屈辱似得依舊笑的一臉無害。

　　「走開，我才不要和你們睡……小叔叔，你不會不要我吧？」祈求似的的望向真田弦一郎，小丫頭滿眼的淚水。她真的受夠了那個女人的假惺惺，也受夠了父親動不動的指責。明明……很久以前父親還說過愛她和媽媽的……可是卻在媽媽離開後的去年找了一個討厭的女人來忘記她可憐的媽媽。想要忘記她媽媽的爸爸讓人討厭。只有小叔叔……只有小叔叔在她生日的日子陪她去掃墓。他們都說，她不理解爸爸的心痛，爸爸是因為心痛才不去看媽媽。可是，她真的不能理解那個對新媽媽那樣笑的爸爸真的只是因為心痛……

　　你不會不要我吧？

　　這句話中蘊含的傷有多少……真田無法預計。只是心的那一角被觸動了。

　　「嗯，小叔叔不會不要至愛的。」第一次他很明目的寵這個小丫頭。看見小丫頭含淚微笑的小臉，真田突然明白，或許這個小丫頭要的也不過只是一個信任一句愛著的話。淺上唯噯……就是這樣無意識的駐進她的心的吧？

　　「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的寵溺讓真田裕一郎驚異。

　　「沒有關係吧？手塚君。」沒有理會眾人，真田只是詢問和自己同住一間房間的手塚。

　　手塚預料之中的點頭。同意了真田弦一郎偶爾的無理取鬧。

　　感激的微笑。真田抱著小丫頭站了起來。依舊沒有理會石化的眾人。

　　將真田至愛抱著懷裡側躺在榻榻米上。真田想起了那個未婚懷孕的少女，開始明白真田至愛喜歡她的理由了。

　　「小叔叔……噯噯姐姐和寶寶都還好嗎？她們今天晚上有睡覺的地方嗎？」

　　似睡著後的呢喃聲也似很鄭重的擔憂詢問。小丫頭躲在真田的懷裡悶悶出聲。

　　「嗯，很好，她們很好。有胖胖的大嬸在照顧。」

　　「沒有受傷？小叔叔騙人，我看見了，小叔叔的身上有不是小叔叔傷口的血……不過，我也知道噯噯姐姐沒有很嚴重的。要不然小叔叔也不會回家了…..小叔叔……噯噯姐姐很可憐的是吧？她都沒有至愛幸福，至愛知道家人都是愛著至愛的，可是噯噯姐姐沒有……她只有寶寶……還有那個小別墅，是很破的，很簡陋的，這一切都知道。只是……至愛覺得很漂亮而已。小叔叔一定都不知道，那房子屋頂都裂開了口，噯噯姐姐住在那裡好危險……我們明天去幫噯噯姐姐整理房子好不好……要是不整理，噯噯姐姐以後都沒有住的地方了。」

　　一連竄的噯噯姐姐，和我知道。沒有繞暈真田弦一郎。一切的話，都聽見了，也聽了進去。但是他寧願自己沒有聽明白。

　　至愛……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家裡漂亮。

　　而淺上唯噯的小別墅……她卻知道得那麼清楚。她的夢想中，一定有那樣不算豪華，卻溫馨的房子吧？

　　「嗯。」輕聲應著，真田溫柔的拍著小丫頭的頭，匡扶著她睡覺。

　　…………

　　吸氣…吐氣……甚至是握拳。也沒有辦法呢。沒有辦法將那個真田至愛說的話當做沒有聽見。沒有辦法阻止難得平復了的心再次酸澀糾結起來。

　　淺上唯噯……果然是笨蛋。

　　讓自己處於危險和困境中比要他幫忙還簡單嗎？是在猶豫什麼？是害怕欠他的嗎？如果是那樣……明明已經欠了很多了呢。以為自己很偉大嗎？離開後自食其力的養大孩子，還是指望著以後那個不負責任的孩子的父親能感激的接受自己？

　　淺上唯噯，真的不可愛。不可愛到了極點。不可愛到了讓手塚這個傳說中的冰山累了，擔心了，心痛了，甚至是嫉妒上了那個黑臉少年。禍亂的妖物嗎？她讓他聯想到這個。不切實際的聯想……

　　冷冷嗤笑……嗤笑著自己的愚昧和那麼輕易就能被撥動的心弦。

　　該拿你怎麼辦？淺上唯噯……

　　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在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率先伸了出去，用力的推開了木門。發出的響動聲也驚動了原本讓人誤會為已經睡著的人。

　　清楚明白現在的自己不夠理性……但是，他真的好嫉妒……好嫉妒躺著的那一大一小可以這樣肆無的談論那個人……

　　對著被驚醒的兩人，手塚面不改色。

　　「真田……告訴我，淺上唯噯在那裡？」……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爬上來了```

第40章我想見她

　　「什麼？」是他沒有聽清楚還是聽錯了。手塚剛才是在說…...淺上唯噯？

　　被突然的響聲驚動的真田緩緩從榻榻米上坐了起來，黝黑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著不確定和疑惑。

　　「淺上唯噯……她……在那裡？」沒有聽明白是嗎？他不介意再一次重複。

　　他想自己真的是瘋了。現在，就是現在，這個深夜裡。他瘋子一般說要見淺上唯噯。沒錯，就是現在他要她回到原點，回到他們的起點。受不了每次都只有他自己在猜測，在擔憂了。他想要知道，知道她在什麼地方舔著潰爛的傷口。過的好不好？嫉妒讓他失去理性，嫉妒讓一向自持禮貌的手塚國光不像自己了。

　　「我要見她。」好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手塚斂下顫抖不已的心神，努力平復著心跳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常。

　　事實上，他做的很成功。如果不是真田瞭解眼前這個人，如果不是在這種時候，他也會誤以為那樣平靜的外表下是無波瀾的。

　　「你要見噯噯姐姐做什麼？」原本因為被打擾到，還不清醒的真田至愛也在聽見淺上唯噯這個熟悉的名字時，瞬間坐起了身體。戒備似得盯著手塚看。

　　用力，指甲深深的陷入木門的細縫裡。

　　一點也不喜歡被人這樣看著。真田和小女孩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很多餘很無理取鬧。像是個該被責備的小孩子讓人審視。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連詢問她都要被這樣審視？被這樣詢問？

　　也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遙遠的，只是他沒察覺。

　　真的是已經遠離了嗎？好疏離的感覺……比起以前，更加疏離。

　　空寂……莫名的空寂害怕……

　　「啪嗒」-----深陷在門縫中的指甲被折斷。安靜得異常的黑暗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還有清晰可聽的清脆的響聲。

　　帶著芳香糜爛的血腥在空氣中肆意的渲染著整個味覺。有種作嘔的辛酸，想要掩埋一切的骯髒和鄙夷卻還是不露痕跡的表露。

　　那個眼神，那樣讓人誤解的痛恨是從一個小孩子眼中可以看見的嗎？很迷惑，手塚不明白小女孩那樣痛恨的眼神是源自何處？

　　「手塚君……和淺上很熟？」帶著和小女孩不同寓意的真田只是眯起了眼睛。原本還閃爍著光芒的眼此刻也是模糊不清的。

　　說實話，這樣的表情和這樣深奧的彷徨不適合真田這樣的人，唯一能讓手塚分清楚眼前的人確實是自己認識的真田的理由大概也只剩下眼眸中那一層蒙起的霧吧？

　　「你是寶寶的爸爸嗎？是你不要寶寶和姐姐的？為什麼要那樣做？小寶寶沒有爸爸會很可憐可憐的冰山叔叔不知道嗎？」

　　還來不及，也並不想回答的話哢在喉嚨。怎麼也吐不出來。

　　下定了決心一般，似要哢在那個窄小的位置堵回他所有的辯解。解釋不了，他垂目，並不否認也不承認。

　　「為什麼不回答？我知道手塚君不是做那種事情的人。」拍了拍小女孩的肩頭，真田從榻榻米上站起來。然後穿衣，穿鞋。

　　他知道他，不是那種人……

　　呵呵……低低嗤笑……

　　誰把誰當真？誰會為不相干的人心疼？誰會是誰的唯一？瞭解一個人真的會徹底到什麼事情也會清楚明白？是在開玩笑吧？

　　即使再瞭解他不過的人，又怎能知道自己現在的複雜心情。又怎能知道自己當時救那個女孩不過只是覺得愧疚？又怎能知道在女孩消失的那一瞬間接收到那個女孩祝福和平安的短信時，他在暗暗歎氣……因為少了個麻煩。

　　即使他不是小女孩口中說的那種人，卻也是一個自私的人不是？

　　也或許比那個造就那個笨蛋毀滅一生的壞傢伙還要糟糕。不久前……親眼目睹她傷痕累累的倒在別的人懷抱裡的時候還說過要完全撤出她的世界……明明知道……她過得不好……還要拼命對自己說那種話，這樣的手塚國光又怎麼是個好人……那麼的差勁的。

　　「是，我不是那個人，卻是個壞蛋。」不是造就那個笨蛋毀滅的傢伙，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真實的袒露出自己的擔心自己的關心和心痛又怎麼樣？這樣至少……她不會一個人承受那麼多的辛苦了呀。

　　斂下眼簾，真田將手塚的話一一收進了耳朵。

　　一直沒有回話，直到為小女孩穿上外套後才轉身看依舊用手掌捏緊門閥的手塚。微微攏眉：「走吧，反正至愛不放心淺上君。」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手塚的瘋病傳染了，真田很欣然的接受了在這個深夜見淺上唯噯這個瘋狂的舉動。

　　懶懶微笑……難道……自己就像是不二說的那樣，明明八卦的要死卻死要假正經的裝悶騷男的人？

　　嘴角有明顯上揚0.1度的痕跡。不會看錯的，真田很確定的，在剛才那一瞬間，他有看見那樣壯觀的一幕。

　　開始好奇了，淺上唯噯……

　　夜深了，不遠的前方，昏暗的燈光給他們在黑暗中指引出了一條道路。是藤田家宅的燈呢。有些慶倖，這個時間她還沒有休息。這樣子也不會顯得太突兀了。

　　真田將懷抱著的在路上熟睡起來的真田至愛交付給手塚，確認似得在轉身按門鈴之前將視線落在了手塚的臉上。這樣的時間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打擾有可能已經休息的人。不過，手塚現在完全沒有將注意力落在真田的身上，也並沒有覺察到真田的猶豫。

　　手塚低頭接過小女孩，額前的劉海零零碎碎的散落而下，月光的直射倒影出一條條剪影落在熟睡的小女孩的臉上。低垂的眼捷遮蓋了眼裡的所有思緒。

　　自持冷靜的他，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心卻跳的好快。突然間覺得有點害怕，害怕看見她。見到她蒼白的容顏以後……要說什麼做什麼？明明是已經堅定了的信念要將她帶回屬於她的原點的。現在卻迷惘了。

　　恍惚的瞬間真田已經按響了門鈴。

　　受驚了一般，猛的抬頭，看了眼意味深長的真田。

　　有種很丟臉的被抓包的感覺。尷尬的別開臉，於是又恢復了那張死人臉。現在他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思去想什麼丟不丟臉。想的只是要怎麼做接下來的事情。

　　恢復死人臉的空擋，木質的大門的已經打開了。是下午看見過的那個胖胖的大嬸。

　　「真田君？」

　　這個時間見到兩位很英俊的少年還有一個小女孩是很讓人吃驚的事情的吧？

　　「藤原太太，打攪了。」

　　「啊，沒事，你們……是來找唯噯的嗎？正好，她腳上的傷口今天晚上又裂開了，我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你來了就好了。」

　　胖胖的藤原太太原本一臉的擔心，終於也緩解了不少。

　　「很嚴重嗎？」傷口那麼深裂開的話應該有些嚴重。真田皺緊了眉頭，脫下鞋子急急跟著藤原太太走進了淺上唯噯休息的那間房。

　　昏暗燈光下的客廳裡，就留下被忽略了的手塚和抱在他懷裡熟睡了的小女孩。

　　很尷尬的氣氛。真田居然會忘記了他的存在急急走開了，什麼時候開始，那個黑臉大叔成了淺上唯噯那個人的專屬醫生了？明明……是一個隻會急救的人。

　　抿緊唇角，手塚棱角分明的臉龐有一絲絲抽動。

　　燈光下，刀刻般臉，有種莫名的傷神。這樣的情緒讓手塚分不清楚是什麼。……胸口悶得慌。

　　「冰山叔叔……你喜歡噯噯姐姐嗎？」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了真田至愛，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仰頭望著手塚問。

　　僵硬了半秒，手塚咬牙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連喜歡是什麼都不知道。

　　撇撇嘴，真田至愛不怎麼喜歡冰山叔叔這個答案。和小叔叔一樣，要是她問這個問題小叔叔也是這種表情。

　　那這樣子到底算不算喜歡啊？

　　好迷茫哦。她好想要找到答案。如果這個冰上叔叔喜歡噯噯姐姐的話，她可不答應。因為噯噯姐姐是她小叔叔的，噯噯姐姐可是要做她嬸嬸的人。

　　「可是你都有小阿姨了啊，不可以喜歡噯噯姐姐哦。噯噯姐姐會做我的嬸嬸啦，小叔叔也會是寶寶的爸爸的。小叔叔雖然不說，但是我都知道他是喜歡噯噯姐姐的。你不要跟小叔叔搶哦。」

　　「寶寶……噯噯姐姐已經答應了要做你的嬸嬸嗎？」

　　不管小丫頭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手塚現在比較在意這個問題一點。

　　小丫頭偏偏腦袋想了想……她是有跟噯噯姐姐提過這個問題……噯噯姐姐拒絕過，後來她又提過幾次，後來那幾次，她是沒有反對的哦。只是笑著摸了摸她腦袋。

　　那樣子的話，應該算是答應了的吧？

　　想通了的真田至愛一臉開心的連連點頭。「嗯嗯，噯噯姐姐答應了哦。」這樣可好了，她就不用每天走這麼遠路出來找噯噯姐姐了，也不用擔心會像自己一樣沒有爸爸疼愛了。雖然自己有爸爸……可是爸爸從來都只會凶她。

　　蹙眉，淺上唯噯答應了？

　　說實話，這個答案真的沒有什麼可信度。只是，他居然還是為了這樣荒唐的答案莫名奇妙的慌亂了心跳。

　　「冰山叔叔，你怎麼了？你幹嘛那麼用力的用手抓我？」很痛耶……冰山叔叔難道是生氣了？可是她又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他啊。

　　「啊，對不起。」

　　聽見小丫頭的驚呼聲，手塚這才趕緊鬆開了手。順便將小丫頭放在了地上。不想再和小女孩說什麼，現在他想要見到那個笨得可以的女人。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就像小女孩說的一樣，和真田……那樣子的她，怎麼可能……

　　「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很痛？」

　　搖頭，淺上唯噯咬牙逞強的用行為方式回應藤原太太的關心。

　　不痛？是在開玩笑嗎？下午的時候他居然都沒有發現傷口的地方有發炎的跡象？真田像是不滿意她逞強的樣子輕瞥了她一眼。又繼續著手中的動作。他做的很認真也很仔細，甚至連淺上唯噯在看見門口突然出現的那個少年時明顯的怔愣也沒覺察。

　　「手塚君？……」帶著些許驚喜……更多的詫異的不確定呢喃出聲。她不敢確定門口的少年是不是就是自己曾經認識的手塚國光。

　　不確定他是否還記得有過她這樣不堪的一個人，不確定他是不是很無奈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再次遇上麻煩精的她，不確定他是不是還願意當做認識自己……一切的一切都那麼不確定起來。可是她又在慌亂什麼呢？她的不道而別相對於一個沒有多大交集的人來有什麼關係？只是不習慣那麼一兩天而已。過了那一兩天不是同樣回歸到平靜的生活嗎？

　　沒有表情，沒有弧度。讓人看不清楚手塚在想什麼。緊緊的將視線落在停滯了一秒而後又繼續仔細處理傷口的真田的側臉上。透過那個模糊的側臉手塚望見了真田異樣的神情和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胸口深深一致。那樣的傷……是下午的時候傷到的吧？一定很痛，她還是那樣子，明明很痛卻總是佯裝……像是習慣了自己這個樣子一樣，總是在逞強。一點也不喜歡逞強的她的樣子。促緊眉頭，手塚終於抬起讓人看不清情緒的眼眸，望向多久不見的她。

　　她的臉是蠟像做的嗎？好蒼白。還有，明明是五個月身孕的孕婦，為什麼她除了微微隆起的肚子以外沒有哪一點可以看出來像個孕婦該有的樣子？這樣子的她就是自已逞強一個人照顧自己的樣子？真是可笑……那麼不可一世的淺上家小姐居然還要到超市去打零工，她真的……一點也不像是他想像中的千金小姐的樣子。雖然從很久以前就知道這個認知的，但是，居然有那麼一絲絲說不出原因的憤怒。憤怒她不好好照顧自己……為了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毀掉自己的一生和辛苦了那麼久的努力。

　　只是……他那有什麼資格生氣？

　　他跟她都算不上什麼很親密的朋友。連一個冠冕堂皇憤怒的理由都沒有。

　　「好了，記得不要碰水，明天還是應該到醫院看一下。」

　　手塚還來不及發聲，也或許是他並沒有想過要出聲說什麼話之前，真田的聲音已經打斷了他門之間的任何聯繫。

　　「是，謝謝你真田君。」總是麻煩真田她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哇啊……小叔叔好厲害。噯噯姐姐都不流血了呢。」跟著手塚一道走進房的真田至愛可是清楚的看見了剛才血腥的那一幕的，對於自己厲害到只用了一點點時間就將那些血止住的小叔叔真田至愛更是崇拜萬分。

　　「至愛啊……這麼晚了你也跟著過來了啊。真是麻煩了你們了。」以為是因為自己傷口惡化藤原太太才讓真田他們過來的唯噯感激的朝真田望了眼。伸手招呼著真田至愛到自己身邊。

　　小丫頭一臉的欣喜，嘴上繼續嘟啷：「還是那個冰上叔叔呀，他說要來見你。小叔叔沒有辦法就帶我們過來啊。噯噯姐姐……冰上叔叔是不是小寶寶的爸爸啊？那他一定是個壞蛋叔叔……」

　　「真田至愛！」

　　原本就不太正常的氣氛，又因為小丫頭的幾句話更加尷尬起來。原本收拾著藥箱的真田也因為小丫頭的這幾句話氣紅了臉。

　　「……」淺上唯噯抬頭看了眼小丫頭口中的那個壞蛋冰上叔叔。她很疑惑，為什麼他都不解釋。更疑惑的是……為什麼是他要見她？

　　「唯噯？這位……」這樣擁有帝王般氣勢的少年真的是……忍不住要相信丫頭話的藤原太太也出聲詢問起來。

　　挑眉，真田卻是一副看好戲卻死裝著自己很不感興趣的包公臉。

　　手塚和淺上唯噯的關係……讓人費解。從來沒有見過在手塚身邊出現過的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未婚媽媽……卻讓手塚失神好幾次……

　　「不是，手塚君是我學校的同學，因為有過幾次合作所以……認識。孩子……的爸爸……他也不知道是誰。」

　　為什麼不解釋他們並沒有關係的，明明就沒有必要自攔麻煩的。淺上唯噯實在是很不明白手塚呢。狐疑的看了手塚平靜的臉。精緻的眼鏡框下，他的神情讓她更加迷茫了。還是那麼看似無情，那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至愛，手塚叔叔並不壞蛋哦。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為他定義的。和真田一樣都是一個好人。

　　真田至愛嘟嘴，哼了一聲。當做回應。這樣最好了，就沒有人跟她搶噯噯姐姐了，而且，小寶寶要是真的是冰山叔叔的孩子生下來一定會像冰山叔叔一樣一點不可愛。最好呀，會像小叔叔一樣，雖然小叔叔和冰山叔叔都沒什麼差……

　　「這樣哦……」原來是這樣，害的她還擔心噯噯姐姐會被這個冰山叔叔搶走呢。

　　「嗯，很晚了呢。還打擾藤原太太這麼長時間。真田君……可以送我回家嗎？」手塚……這麼晚來見她應該有原因吧？

　　「可是時間很晚了，就在這裡休息一晚吧。明天再回家也可以啊。」

　　「沒事，我們會找地方安頓好淺上君的。」接收到淺上唯噯懇求的眼神，真田很禮貌的打斷了藤原太太的熱情。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幫助。

　　感激的沖真田揚了揚嘴角。再一次回頭將視線落在手塚臉上的時候，淺上唯噯已明顯覺察到了一絲絲異樣。也許是她想太多，在接觸到手塚視線那一刻莫名的覺得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不覺居然就有5000個字了````其實這章還沒完```但是丸子好想睡覺了````所以````

　　這章````有點匆忙所以還是要請各位親愛的幫忙抓蟲子````

　　明天還要爬上來的，這會已經很晚留言就等到明天來了哦```

　　嘻````

　　先感謝親愛的厚愛```

　　再感謝親愛的們抓的蟲子````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那和哪的區別也```因為從來都是打授狗就沒注意那個問題了

　　以後會改的哈````

　　還有就是請大家多冒泡```

　　對了```8號過後```丸子日更的話````收藏會不會多點哦```

第41章位置

　　因為腳傷嚴重，離開藤原家的時候是手塚抱著她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就那樣理所當然的靠在了那個熟悉到忘記了溫暖的懷抱裡。試圖要找尋過原因，想破了頭，她唯一得出的結論就是，他的肩膀是熟悉的，而真田的，卻是陌生到一次也沒有過接觸。這樣的話，她當然寧願是選擇了熟悉的那個。

　　「手塚……謝謝你還記得我。」她以為，東京的每一個人都忘記了自己呢。原來並不是這樣的，手塚國光，這個沒有多大干係的男人還記得她。

　　真的很慶倖呢。認識手塚，或許，才是她這一生唯一做對的一件事情。

　　常常這樣想著。可是，有時候又覺得不應該這樣。因為手塚因為她的事情總是在忙。她做對的唯一的事情應該是撤離原本的生活，原本的淺上唯噯的身份，撤離有手塚幫助的那些日子才對。

　　低低的呢喃，熟悉的熱氣和熟悉的茉莉茶香……縈繞在鼻腔四周。這次是真實的，而不是回憶。

　　不由得，收緊了抱住她的手。

　　承認吧，手塚國光。不管是不是喜歡懷抱裡的這個女人但是自己都不曾放下心過。

　　「手塚君找我有什麼事情呢？好像很著急……」

　　總是這樣，總是沉默。總是她一個人問問題。

　　不過，好像自己真的很懷戀這樣的日子啊。不由自主的再次微微揚起了嘴角。淺上唯噯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明明腳還那麼痛，明明這不是有情人重逢的甜蜜畫面，她卻莫名其妙的好幸福。就像是每天期待著孩子的到來一樣幸福。

　　找她到底有什麼事情呢？告訴她，他只是擔心她不好，只是擔心她難過所以……受了刺激在這個時候來見她嗎？

　　那麼，現在呢？現在自己見到了不是嗎？也得到了答案，她真的過的不好。現在自己要怎麼辦呢？

　　失敗的，他沒有辦法狠心明知道她不好還放任不管。

　　所以告訴她，他想要帶她回去，回到原點可以嗎？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不管以後那個位置多麼辛苦，多麼不被諒解他都要她回去。因為只要那樣她才能得到好的照顧。

　　是不是有點多管閒事了呢？

　　多餘就多餘吧。他認命。誰叫自己同情心氾濫呢。

　　是的，是同情。不是別的什麼？至於渺茫的愛情，會牽絆夢想的愛情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還是不回答嗎？是不是手塚君在生氣了……對不起，不是故意不告而別的……」像那一次一樣，她收緊摟著他頸的手，將頭埋在他溫熱的頸窩輕聲道歉。

　　知道這樣做的自己不合適宜，但是僅此一次好不好？好想任性一次。好想也要獲得溫暖一次。

　　「明天……跟我回去吧。回東京。」

　　終於開口了啊。可是……卻是最艱難的事情。

　　一句話，打斷了她好不容易才想要獲得的溫暖。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她始終微笑：「可是……那個地方沒有我的位置了。」是她親手毀掉了她的位置。親手撕毀了努力了好多年的成果。現在哪有資格……

　　…………

　　黑夜中，沒有人再說話，前面走著的真田抱著繼續睡覺的真田至愛似乎沒有感覺一樣任由著突然停止了的呢喃聲。她忘記了，她說的好小聲的，用真田根本就不能聽見的聲音說的。當然沒有感覺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覺得好冷……

　　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索瑟的身體，手塚再一次收緊了手。將她原本在逐漸遠離自己的身體攔得更緊。

　　久違了的溫暖，讓她迷了心智。沒一會，累極了的她。熟睡了起來。任由著手塚好聞的味道竄入鼻腔。不得不承認，手塚總是有讓她安穩的熟睡的催眠藥。每一次，她都會毫無防備的將自己完全交給他。

　　終於到了唯噯居住的小別墅。

　　將兩個熟睡的人放在了床上後，手塚才開始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已經淩亂的屋子。如同真田至愛說的一樣，房間很漂亮卻也很破。

　　「這裡很危險。」

　　點頭，手塚很同意真田的觀點。要不是她在超市打零工，今天在家的話一定會受更重的傷的。

　　「真田，幫我照顧她好嗎？」沒有可以託付的人了呢。只有這個沒有多大交集卻很出奇的和自己很像的真田弦一郎了。

　　聽了手塚的話，真田微微蹙起了眉頭。

　　什麼叫做幫他？還有……她是拒絕了吧？手塚的提議。

　　那樣安靜的黑夜，他們說的話，他又怎麼可能聽不見……

　　「房間應該要修整……」答非所問，真田不明確回答手塚的話，而是，彎腰開始收拾起滿地的狼藉。

　　「謝謝……」會意的手塚抬了抬眼鏡，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一個晚上，真田和手塚用了一個夜晚整理了房間，甚至是連一些牆壁破碎的地方也都做了修正。

　　天亮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是筋疲力盡的睡著在客廳的沙發上。

　　拖著受傷慘重的那只腿，淺上唯噯手裡抱著兩床薄毯很艱難的走到客廳。原本滿地的狼藉此刻卻是光潔一片。這樣的差距提醒了她，沙發上各自為政的兩個人一定很累了。

　　小心的為真田蓋上被子，再轉身走向另一頭的手塚。

　　越來越靠近手塚的身邊她也越來越覺得眼前那一個少年時存在唯美的畫面裡的。而不是她生命中真實的存在的。那麼的遙不可及……伸出手，她的指尖輕輕刮上了手塚凝脂一般的雪肌。是有溫度……那代表是真實的，也是觸手可及的。有那麼一點欣喜……

　　在亂想什麼？

　　忍不住自嘲的輕蔑嗤笑一聲。胡思亂想的自己真的一點也不像淺上唯噯。

　　咬牙，別開眼，不去看晨光下那張完美到生為女人的她嫉妒的臉。很小心的拉上的被角，溫暖他整個疲憊。

　　做完活雷鋒該做的一切事情，淺上唯噯並沒有預想的那樣轉身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離開，而是在手塚身旁坐了下來。傾斜著她五月大沒有什麼身材可言的身體看手塚好看的睡顏。這張臉……真的有讓人無法忘記的魔力。每一個菱角，還有他皺眉的時候會皺起的紋路……她似乎都還清楚的記得。

　　明明都沒有那麼熟悉的啊。可是為什麼她會記得那麼清楚？像是昨天他們還是相愛至深的情侶一般，腦海裡滿滿的記錄了關於喜歡著的那個人的資訊。

　　鬼使神差一般，淺上唯噯伸出了蠢蠢欲動已久的手，很小心的取下了他帶著的透明眼鏡。一直都很想知道的，眼前熟睡的冰冷少年在沒有眼鏡這樣束縛下，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可愛的？搖頭，淺上唯噯無法想像得出那樣的手塚國光。溫柔的？是啦，沒有錯了，去掉那些討厭的束縛，手塚的臉給人溫暖。

　　「明明很好看的眼睛啊。為什麼要遮起來？」淺上唯噯不解的嘀咕。手塚的桃花眼比她看過的任何人的眼睛都要美麗。

　　嘀咕的她也難得神經大條的忘記了熟睡的人是沒有可能讓別的人看見眼睛的。很顯然，現在，自己零距離接觸的那雙媚眼因為被騷擾而清醒著的。

　　後知後覺的驚跳起身，淺上唯噯尷尬的紅著臉不敢看帶著些許莫名還有探究含義看自己的手塚國光。

　　「那個……我不知道你醒了……」結巴著喉舌，淺上唯噯窘迫到想要挖個地洞鑽進去。可是手塚似乎並沒有介意，好看的褐色眼眸低垂而下，落在了她驚嚇到忘記了歸還眼鏡的手上。

　　「啊，對不起。」注意到手塚的視線，淺上唯噯知錯的雙手奉上眼鏡。

　　手塚淡淡低低沉吟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伸手接過她奉上的眼鏡帶上。一時間，又恢復了那個讓人忍不住畏懼的手塚部長。

　　「你的腳……」似乎並不關心剛才被人偷襲的事情，手塚依舊板著他專屬的死人臉，壓低聲音指著她包紮著紗布的小腿肚問。

　　「沒什麼，不疼了。」

　　連連搖頭，害怕手塚看穿她的偽裝於是矢口否認。

　　看見她慌張否認的樣子手塚不發一語，一句話也沒有。氣氛也一時冷凍。變得奇異起來。

　　「不回去……這樣對你來說是幸福的嗎？」

　　就這樣靜默了好久……一度讓淺上唯噯認為自己是身在冰凍室的時候，手塚忽然開口說話了。

　　沒有想到手塚會先開口說話，淺上唯噯怔愣了半秒才恍惚的想起要回答他的問題。

　　幸福……這樣子的生活即使是再好的，也算不上幸福的吧？哪有她這樣幸福的方式？缺失了十幾年的東西怎麼可能說有就有的？只是唯一慶倖的是還有個孩子。如果說非要用幸福定義的話，那麼現在擁有孩子的她比起以前的那個淺上唯噯算得上幸福的了。

　　「嗯，我很幸福。」

　　總是不由自主的用手撫弄著微微凸起的肚子。像是，那裡面的那個東西代表了她的所有似得。

　　淺上唯噯……變了。

　　這是手塚的認知。看見昔日那個淡漠的少女用如此的眼神溫柔的方式撫摸肚子的樣子手塚很震驚。也或許……是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過這個女孩。

　　是啊，他是真的不算瞭解眼前這個未婚懷孕的女孩。

　　好吧，她說她幸福，那麼他這個多餘的人沒有打攪反駁的理由不是嗎？是生是死是好還是壞，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也用不著管那麼多……

　　垂下手，手塚認命般歎息。

　　而淺上唯噯始終低著頭望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仿佛外界的所有都與她無干似得。

　　時間一再的證明了，她很無情。無情到讓人抓不住一丁點的尾巴。總是在沉默中流逝。

　　回到真田家的時候已經是快要中午了。吃過真田家準備的午飯，手塚提議了要回東京的事情。於是午飯過後他便和真田小梓來到了附近的車站。

　　原本兩人見面的機會就很少的，終於如願的讓真田小梓找到了和手塚相處的時間，卻在地震中被瓦解。心情不怎麼好的真田小梓，無比鬱悶的望著自家未婚夫陰沉的臉。也不知道是這次相處的不愉快讓他不高興了還是其他的什麼，真田小梓敏銳的覺察到了手塚的低氣壓。雖然對他這麼早提出要離開的要求很不滿意，但是她也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在手塚面前發發大小姐脾氣。只能任由著他離開。

　　「真田，你回去吧。」不習慣身邊多了的女孩，手塚在距離車站不遠的時候開口說著。

　　還是這麼疏遠的稱呼。

　　皺緊著眉頭，真田小梓停下腳步凝視了手塚好久。最後終於還是妥協般的歎著氣放下了她的驕傲。面對手塚國光這個男人，她總是弱勢的那一方。

　　有人說過愛的比較深的那個會傷的比較深。

　　這句話果然沒有錯。

　　算了吧，當初是自己要說不要什麼愛情的。沒有辦法只好妥協的真田小梓，點了點頭便轉身向來的那條路原路返回了。

　　深到骨髓的愛情就那麼輕易被駁回……還真的很傷。不過，那又能怪罪誰呢？是自己當初看高自己不會愛上誰才大意的遇上他的。是自己的錯根本不能怪罪手塚的。只是……很討厭自己這樣卑微的樣子。委曲求全到似乞求一般。

　　沒有在意真田小梓變得不一樣的情緒和與約定不符的情感。手塚提著小型行李袋的手收緊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走上月臺，轉身，想無情的踏上列車離開那個存在著那個總是擾亂他思緒的人的地方，卻總是猶豫不定。腦海裡滿滿的都是她消瘦的臉，因為逞強微笑而揚起的酒窩，還有，她低頭喃喃自語一般說著自己很幸福的話的樣子。

　　真的幸福嗎？

　　沒有父親的孩子，一個沒有丈夫的未婚媽媽，這樣的組合怎麼幸福得起來？

　　笨蛋，淺上唯噯這個笨蛋。不幸福不快樂，承認了真的那麼難嗎？回到原點真的難處真的還比的上兩個生命？

　　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自以為是的認為別的人會真的因為一句謊言而相信是幸福的？

　　真的沒有辦法呢。真的沒有辦法丟下她一個人在這個陌生地方，真的沒有辦法不讓她在在自己身邊。真的沒有辦法再一次經歷著擔心受怕的時光。好不容易才熬過這艱難的兩個月的。

　　不管了，不想了，不在乎了。什麼種種的莫名其妙的因素。他都不要管了。只想立刻馬上帶離她回歸在自己的羽翼。是傳說中的喜歡也好，還是自私的為了不讓自己練習網球受影響也好，他都決定了要將那個笨到什麼也搞不明白卻自作聰明的女人打包回到自己的視線內。

　　轉身，憑著模糊的記憶向那個牢記的位置跑去。

　　大汗淋漓，明明是在寒冷的冬天裡，汗水卻是小雨般一滴滴毫不吝嗇的落下一滴一滴。打濕了一次一次順著奔跑而甩動的手掌。

　　寒風在耳邊呼嘯。迎面的吹亂了她原本就淩亂的發。

　　起身，關掉窗戶。淺上唯噯凝視著窗外發了好一會呆……幾分鐘前，她接到了真田至愛的電話，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只是為了跟她報喜，報喜她幻想中會成為自己的小叔叔情敵的那個冰山叔叔這個時候離開了。

　　心情莫名的沉悶。大概是天氣的原因吧？這樣的冬天總是帶給人不好的心情。

　　一點也不想承認是因為那個少年真的放手說不再幫助她而難過。

　　自嘲的揚了揚嘴角，淺上唯噯決定不再想這個問題。應該要找點事情來打亂這個思緒的。拖著不怎麼方便的傷腿，淺上唯噯準備到樓上房間去看書。

　　卻在這個時候，門鈴沒有出現幻覺的響了起來。

　　會來找她的人……她除了真田至愛實在想不起還有其他誰了。可是明明前幾分鐘還跟那個小丫頭通過電話的不是嗎？

　　狐疑的跛著腳來回到了門邊，伸手拉開了門。

　　褐色碎發，透明眼鏡，淩厲到很多時候讓淺上唯噯不敢多看的熟識眼眸……碎發不停的滴落著被凍僵了的汗水。這個人……淺上唯噯做夢也想不到的人……居然真的出現了。

　　「手塚……」

　　「不要折磨自己，淺上唯噯……我給你位置，跟我回去吧。」

第42章回到原點

　　「不要折磨自己，淺上唯噯……我給你位置，跟我回去吧。」

　　不是幻聽，淺上唯噯很確信的是自己清楚的聽見了那一段話的日文發音翻譯成中文便是這個意思。

　　給她位置？是想要繼續救濟她的意思啊。

　　「手塚……我很好，真的很好……」不需要救濟，不需要你冒著險而救助不想幹的自己。想要這麼說，可是話到嘴邊已經沒有了出口的餘地。

　　「不要逞強，淺上唯噯。我說過給你位置，不會要你辛苦的。跟我走吧，離開這裡。我會照顧你。」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暫時也不會被人找到的地方，他會好好照顧她和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哪怕……時間真的很短，短到只能等到孩子平安出生。能做下這個決定也是手塚所慶倖的。

　　也或許終有一天他會後悔，至少也比提心吊膽的擔心著她過日子強太多。那麼一點點悔意又算的了什麼？

　　是的，真的不算什麼。比起放她一個人，這點事情算的恐怕也只是一粒渺小的塵沙。肉眼即使是在努力也看不見一丁點。

　　可是……「能去哪裡呢？」你給的位置又真的能是容得下我的嗎？東京那個遙遠的世界和自己已經是相隔甚遠的，無論用什麼工具都無法到達呢。總會差那麼一點點的。

　　手塚為她那一點點自卑，猶豫還有終於鬆動了些許的言語為之心顫。是自己太魯莽的，是自己沒有考慮那麼多，任性的由著性子來。現在給她照成更多的疑慮和恐懼。

　　微微低垂下眼眸，手塚卸下了以往緊隨在身後沉重。認真的看著扶著門把，已經很顯然的突出肚子的她：「去輕井澤吧？那裡很安靜。很適合你。」一個他能常常有藉口去的地方，他也只能這樣了。委曲求全的想要這樣保護她，真的很卑微。

　　輕井澤？那個傳說中很美麗的地方，她知道哪裡。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去。很適合自己的話……忍不住抬起頭直視著手塚清明的眼睛。他的眼裡滿是不容拒絕，這樣的眼睛她又怎麼有拒絕的勇氣？

　　狠狠的咬住下唇，淺上唯噯滿腦子的疑問。

　　不可否認的，她的心在說：去吧，那裡或許是另一個開始，一個安靜的開始。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心一直在這樣告訴自己。太過辛苦太過累的自己已經沒有逞強的籌碼，在手塚面前，她裝不來很強勢的那一個，這樣累的自己也不想要逞強了，想要找個能依靠的地方靠那麼一下下，即使，是只有那麼一小會。

　　時間很短，淺上唯噯考慮的時間很短。短到仿佛只有過了一個那麼幾個小時。她望了眼手塚被我在手中的行李，鬼使神差的點頭：「嗯，我去。」答應去的理由她不知道。也不想要去探究，害怕自己一去深究什麼都又從簡單變得複雜化了。

　　似松了口氣一般，手塚送開緊握著的手掌。額角上密密麻麻的細汗也因為突然的安靜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塚君，進來坐吧。」拉開了門把，淺上唯噯讓開路讓手塚進門。

　　點頭，已經達成了共識手塚也不再多什麼多餘的話，應了淺上唯噯的邀約，走進了早上才離開的簡陋房子。

　　「我們……是要現在離開嗎？」將為手塚倒的水放在小桌子上，淺上唯曖忍不住詢問。如果真的是要現在就離開的話，她應該來不及跟真田家的那個人到別吧？還有藤原太太，對她這麼好的人，怎麼能這樣不過而別呢？

　　也許是太過感情用事也或許是因為自己真的太優柔寡斷總是東想西想。注意到手塚朝自己看過來的眼光，淺上唯曖尷尬的低下了頭。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沒有關係，如果現在就要走的話，我去收拾收拾……」

　　「你先辦完你的事情吧。我等你。」看見了她眼中的依依不捨，手塚體貼的提議。雖然說時間不長，還是會有一點留戀的吧？

　　這樣糾結為難的表情，怎麼不會讓手塚看透看明白呢？明明什麼表情什麼思想都是藏在臉上的。

　　「啊，我知道了。」沒有猜透手塚在想什麼，反正他已經這樣說了的話自己當然是樂意接受的。慌忙應了一聲便埋下了頭，低低的淺飲著茶水。安靜得異常的氣氛讓兩個人都尷尬的憋著臉。兩個彆扭的人，明明其實是有好多話要對對方說的，可是誰也不曾先開口。

　　要說什麼？開口詢問……沒有他在的這些日子裡她的怎麼度過？還是開口說著以後的將來？

　　好多的話，在見了面以後真的就說不出口了呢。偷偷從杯子下面抬起頭，手塚看見的依舊是她似在思考著什麼的臉。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手塚國光的思緒是由著她的思想而轉化？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著魔一般的，只要能在這個時候能這樣無拘束的看著她的側臉已經是幸福的了。其他的事情不管了，也管不了的不想要去探究。害怕最後的自己是一片傷痕淋漓。也害怕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接下來的事情。明明心知肚明的事情……卻到死也不想要去確認。只要這樣就好，能看見她好好的就好了。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手塚國光，真的變得不可思議了。懶懶微笑，他為自己的複雜思緒從頭到腳的恥笑一番。再為自己的膽小不敢確認狠狠嘲笑一番。就這樣吧，知足了。手塚國光。眼前的人不是你的幸福也不是你的最終歸屬。最多……現在算是，同情一下而已。

　　打死不想承認感情的手塚狠狠低下頭猛喝了一口茶水，決定彆扭的別開臉不去看她。也不要去想她在想什麼現在一點也不想要看清楚她的任何思想。

　　不是沒有覺察到手塚向自己投來的視線，淺上唯曖感覺到了。他眼神中帶著莫名其妙的糾結和迷茫。只是決定了要無視。現在她連自己都是混亂一片哪有那個寶貴時間去理會他的迷茫。懊惱的糾著散落而而下的長髮，淺上唯曖是在是想不明白，那麼迫切的想要得到肩膀依靠的人會是自己？說好了，不要麻煩別人的，自己一個人安靜得，不帶麻煩的照顧著執意生下的孩子。可是……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怎麼會那樣輕易的，那樣厚顏無知的就接受了別的人的施捨？

　　是不是自己真的已經累到了連理智都沒有了。居然……再一次回到原點？希望吧……現在只能靠希望了。希望是一個好的開始。

　　只是希望好渺茫的。

　　輕輕吐著氣……從神遊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淺上唯曖霎時紅了臉。她居然扔下手塚一個人，自己想別的。

　　紅著臉尷尬的朝手塚扯了扯嘴角。不可否認，手塚那張因為聽見動靜兒轉頭看自己的臉真的很迷人。也不知道是什麼甜甜的液體混雜著酸澀在淺上唯曖心底蔓延開了。害的她的心跳也不正常的加速的跳動起來。強制的壓下劇烈心跳，淺上唯曖乾咳著說著不著邊際的話。譬如與自己無關的關於網球的事情。

　　和手塚談論網球的時候淺上唯曖總是在那個清冷男孩眼中看見過隱隱的光芒。網球……那個乾淨純潔的世界真的很適合他呢。而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他的反面對比？或許吧？也許是這樣……要不然老天也不會在自己那樣不堪的讓她們相遇。

　　一天的時間長的好像總也過不完。就用了這麼一天時間，割斷了兩個月來的所以情感。藤原太太……真田至愛，還有那個總是黑著臉卻總是做著善良的事情的大叔……一天時間就與他們割斷了所有。和手塚離開神奈川的時候，淺上唯曖沒有跟他們任何一個人親自說道別的話，只是向上一次離開東京一樣，她發了短信讓真田大叔轉告。不清楚真田弦一郎會怎麼想，但是淺上唯曖卻是很肯定的知道他一定不會責怪自己。對於真天君來說，她只是個過客。每一次，她都能從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中看見這樣的警告。也許是因為自己的處境讓他動了惻隱之心，要不然，恐怕現在還是兩個陌生的人呢。

　　站在即將離開的月臺前，淺上唯曖長長吐了一口氣，回頭的瞬間已經是滿臉微笑了。那樣的微笑，手塚很久以前見過的。是那樣的淡薄……明明那麼在意卻總是佯裝著絲毫沒感情。

　　心……微微疼著。

　　為那張逞強的笑臉，心微澀。手塚咬住下嘴唇。靜靜站在原地等著她走向自己。這一刻，他既然有一種她永遠屬於自己的莫名想法。他就像是個永遠站在原地等待著愛人回歸的石像。

　　呵呵……真是傻斃了。

　　忍不住在心底腹誹。白癡一樣的自己。傻透了。

　　「手塚君，我們走吧？」

　　淺上唯曖走到手塚身邊的時候，手塚似乎還沒有從什麼地方回過神。

　　聽見聲音在耳邊響起才回過神的手塚，很莫名其妙的盯著淺上唯曖看了很久，似是有很多話要說，也像是有什麼壓抑在胸口很久不能帶到釋放般壓抑。

　　全世界都靜止了。

　　淺上唯曖幾乎可以清楚的聽見手塚在自己耳邊呼吸的聲音。有點急促，可是回過神仔細聽的時候又是再平常不過的喘息聲。

　　久久……耳邊才回蕩起他好聽的聲音。

　　「手塚。叫我手塚。」

　　很簡短的一句話，簡短到讓人難以理解。讓人看不明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想要得到解釋似地，淺上唯曖狐疑的追上了手塚說完話便轉身走的身影。

　　「我不喜歡你用敬稱叫我。」

　　還沒有來得及詢問出聲，覺察到她來到身邊的手塚國光搶先一步開口了。短短的解釋。

　　回應了所有的疑問。

　　淺上唯曖怔愣了半響，實在是不清楚，剛才那樣彆扭的一句話不是那個每天華麗麗的跡部大少爺說的，而是自己認識了時間最長，卻最難以琢磨的清冷男孩手塚國光？

　　是風吹過的聲音吧?剛剛，上一秒的話，是錯覺吧。

　　這樣告訴自己。淺上唯曖再一次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自以為的錯覺，因為手塚一個突然的轉身奪走了她手中的小型行李而破滅。

　　「我幫你提。」他用那樣嚴肅而明顯囧紅臉的樣子說著這句話。

　　這樣的手塚國光……讓淺上唯曖微微揚起了笑臉。沒有預想中的難以接受，手塚給的幫助。總是能讓她安心接受。

　　是好的吧？這樣的想法……希望是這樣。

第43章看清

　　輕井澤，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也很安靜，手塚說的沒有錯。

　　他真的好好的照顧她了。他給了最好的安排。很好的別墅，很好的環境，別墅的後院有一個很大的網球場。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棟別墅是他們用來練習網球的特訓基地。

　　「沒有關係嗎？就個地方……？」放假的時候應該也會有時間有同學來這個地方練習吧？

　　「沒有關係。進去吧。」知道她在猶豫什麼，手塚乾脆率先拿著行李走進了打開著門的別墅。

　　這裡是平常用來做特訓的地方，現在沒有要集訓的打算所以就帶她來這裡了。他也會常常來這裡看她們。甚至是住下來。

　　上千平米的房子打掃起來還真的很浪費時間，還好的是，平時都有來這了集訓房間算不上太淩亂。只需要打掃一番各自的房間就好。淺上唯曖鑒於是孕婦的身份所以也只有將一切重活交給手塚了，她只需要擦擦低一點地方的灰塵就好。不過就算是這樣手塚還是不免的常常回頭看她。好似是怕她受到一點點傷害似地。

　　話說擔心的事情是很容易被說中的，果然沒有錯的是，手塚才一回頭就看見淺上唯曖那個不知道危險的女人正扳著凳子想要爬上窗去擦窗戶。

　　「淺上。」

　　剛想要阻止，手塚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淺上唯曖腳下一滑，便有向下落的傾向。

　　「小心。」來不及多想，手塚跳下陽臺，飛也似的趕在她落下的前一秒接住了她的身體。

　　看見她即將落下的那一刻，手塚的心跳聲都仿佛停止了一般。連呼吸都緊蹙到換不過氣。終於結結實實感覺到了她的體溫在自己懷抱的手塚才恍惚的聽見自己死而復活的心在劇烈運動著。

　　長長吐了口氣，還好沒有事情。還好……萬幸。真的是萬幸呢。

　　「怎麼樣？有沒有受傷？」環抱住顫抖不已的女孩，手塚放柔的聲音詢問。原本是要斥責出口的話也莫名奇妙的變成了溫柔的擔心。

　　搖頭，淺上唯曖為自己愚昧的舉動臉紅。她記得手塚說過讓她別太賣力，辛苦的活都交給他的。是自己太任性，明明已經帶給他很多麻煩了卻還做這些多餘的事情。

　　「對不起，我太任性了。」她撅著嘴巴，委屈的仰頭看手塚刀刻的側臉。她主動道歉。希望道歉後不會太嚴重。

　　聽見她委曲求全的聲音，手塚輕輕的顫了顫環抱住她的手，然後用力，又收緊了些。原來自己是這樣的不想要是去她？原來，擔心也是因為在乎。那麼，他對她的在乎應該是很深了？因為，自己真的好擔心，好擔心。好怕會失去她。

　　「太大意了。不要再做了。」恢復著部長威嚴，他嚴聲下命。心，再也沒有那樣的承受能了。

　　「嗯，我去給你做晚餐。」她點頭應允，做自己能力所及的事情。

　　「嗯。」手塚點頭。很高興她說為『他』做晚餐的話。這樣讓人有錯覺。

　　鬆開手，他放開她，看著她走進廚房後才回過神繼續做做著的事情。

　　一點點念想……一次次錯覺……似乎讓心的某個位置的缺口更大了似地。有什麼情緒像是要衝破某個阻礙宣洩而出一般。

　　有些認命的歎口氣。如果某種莫名的情緒真的沒有辦法壓抑的話，他任由吧？一點也不想要自欺欺人了。總這樣，每一次都是。明明覺察到自己的某種感情卻還要懦弱的假裝。假裝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他已經筋疲力盡，沒有應付的力氣。

　　忙碌了一整天，天色漸漸黑下的時候，手塚才整理完兩個人的房間。下樓，正好看見已經做好晚餐，準備帶上桌子的淺上唯噯在忙。

　　「手塚，時間剛剛好哦。吃飯吧？」抬頭便看見向自己這邊走來的手塚國光，淺上唯噯笑著招呼他入座。

　　準備的是她唯一會做的中國菜。還好今天在來的路上手塚提醒了她先去超市了一次，也買了不少的菜。很久以前她就應該這麼做了，幫了自己那麼多忙的手塚她一次也沒有正式的感謝過。一定很丟臉的。只是手塚從來不說而已。

　　這麼不方便還做這麼多菜？

　　看了看忙前忙後準備吃的的淺上唯噯，手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挺著肚子都不知道要好好休息嗎？

　　「怎麼了？手塚，你喜歡中餐嗎？對不起，我只會……」

　　還以為是手塚不喜歡自己做的東西而皺眉的淺上唯噯原本一臉的欣喜也不得不轉變為擔心。要是手塚真的不喜歡她做的東西要怎麼辦？

　　「沒有，很不錯。」

　　受不了看見她失望的樣子，手塚抿著唇角搖頭否認她所謂的那個意思。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事實還順便拿起了那雙平躺在自己桌邊的筷子夾起一離自己最近的菜肴吃了起來。

　　也許，這個時候聯手塚自己都沒有覺察到吧？他那張嚴肅的臉原本是不需要給任何證明便能讓人信服的。多餘的舉動……卻讓淺上唯噯更加迷茫了和憂慮了。

　　不喜歡看見手塚為了迎合自己而逞強。淺上唯噯咬牙，伸出手一把按住手塚的手，阻擋了他的進一步動作。

　　「不喜歡就不要勉強。我給你做鰻魚飯……」

　　做這麼多也只是想要他開心而已。如果這一切都不是他能喜歡的，那麼全部都不要也罷了。

　　被淺上唯噯溫熱的手心包裹的大手赫然頓住了自己的任何動作。不是因為她說要重新做，不是因為她無意中說出要做他最喜愛的食物，而是，她手心的溫度……灼熱得燙傷了他的手心。甚至連下一步回應忘的一乾二淨。

　　回握。

　　鬼使神差的，他也不知道是發什麼瘋。就在她即將抽出手起身去廚房的時候用力的回握住了她的手。

　　「手塚君……」

　　淺上唯噯詫異的回頭，看著認真無比的手塚國光。他也在看自己，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只是，眼神比以往多了份掙扎。

　　在猶豫什麼？又在掙扎什麼？

　　淺上唯噯咬唇，猶豫著要不要試著用力抽出手。也同時思考著，手塚那明明是看著自己卻似望著遙遠到她無法碰觸的地方的眼神是何意義？

　　「你，別去。很好，這樣很好。」

　　很好……是嗎？可是明明看他的表情就不好啊……

　　「手塚君……沒有關係，真的不喜……」

　　「不要叫我手塚君，忘記，手塚君這個稱呼。忘記在你心中所謂的只是同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只是因為同情。沒有同情你，只是不想要看見你辛苦而已。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不要覺得是同情你，不要這樣遷就我，也不要用這樣的方式向我道謝。」

　　好長的一段話，讓淺上唯噯煞白了臉。

　　原來自己的遷就和道謝什麼也不算，原來是這樣啊。早就應該想到的，愚昧的自己還一味的……

　　可是，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手塚，我……謝謝……雖然你不讓我向你道謝，但是還是想要跟你說這句話，真的謝謝你。一千句一萬句的謝謝，我想都難以彌補你給我的幫助。所以，請你讓我說出來好嗎?……我好怕的，其實是很怕你不再出現的。害怕你突然有一天說我是累贅了，說你不拯救我了。所以我逃跑了，所以我……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已經抽噎了，說不出來了。在心底很久的話，還是到了這裡就無法開口了。

　　矯情的話……果然還是不適合她呢。

　　欣喜，心痛。痛並快樂著。欣喜她說的害怕他不要她的話，心痛著她居然能看的如此透徹。甚至是……荒蕪的未來也設想得徹底。

　　要怎麼辦呢？已經沒有辦法就這樣鬆開手了。已經沒有辦法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只是同情她的境遇了。

　　不想的話……索性就這樣吧？就照想的做……不鬆開手，也不欺人的對自己說那只是同情而已。還有別的情緒存在。而那個陌生到他不願意去碰觸的情緒便是傳說中的愛情……

　　沒有關係，承認一種情緒而已。很簡單的，不是嗎？

　　「為什麼害怕呢？為什麼害怕我會覺得你是累贅？對於不相干的人來說……忘記便忘記，離開便是離開不是嗎？為什麼要難過？」會難過的話，是不是也代表著，你同樣的……愛著？

　　一連竄的問題，出自手塚原本緊抿著的唇角。

　　他決定不再逃避了。想要弄清楚自己還有她的感情。也或許……她始終是愛著那個傷害她到體無完膚的地步的傢伙的……

　　想到這裡的時候手塚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很微妙的輕扯得。讓人不易覺察。他在嘲笑自己的愚笨，愚笨自己難帶在知道了她還始終愛著那個人的時候就能很理智很冷靜的撤出已經付出的心？

　　或許吧?

　　冷漠的他……也或許會那樣做吧?

　　為什麼要難過？淺上唯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很危險……

　　手塚手上突然的用力迫使她不得不再次看向他的眼睛。這一次，他不給她逃避的機會，直直看著她迷霧一般的眼睛。即使是再艱難，他也試圖在她眼中看到一絲一毫。

　　只是，很遺憾的是……她的眼是模糊一片。使人看不清楚。

　　沒有頹廢也沒有就此放棄。他站了起身，高大的身影不用做什麼就已經包裹住了她的整個。

　　隱隱的壓抑。

　　他太高，每一次她都要費力抬頭看。這一次和一樣。只是，她抬頭的瞬間已經被陰影籠罩。

　　一片朦朧……

　　耳邊只聽得見，淡漠卻極其認真理所當然的聲音。

　　「淺上，孩子的父親……我來做。」那個時候……在醫院的時候，她說過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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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只是同情？從來沒發現自己原來已經可憐到了這個地步。

　　垂下眼眸，長劉海遮住整個眼睛。她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也不想要回答……

　　「手塚，你吃飯吧。我送吃的給隔壁……」

　　這個時候，她很慶倖日本的多禮。不再說什麼，推開手塚，淺上唯曖決定了繼續逃避……

第44章怎樣都愛你

　　除了逃離，除了假裝什麼都不明白。她真的無力到什麼也不能做。他說，不是同情。他說，要做她孩子的父親。他說，不要逃避。

　　每一樣，都是她渴望的。每一樣卻也是她最害怕面對的。

　　那麼的殘忍呢。剝開一切，原來自己有那麼的殘忍。不能理所當然的接受手塚給的施捨，能說的只有感謝和對不起了。

　　歎氣，她局促的拿著早已經準備好的食物。甚至是頭也不敢抬一下的直徑打開門走了出去。她想，他們都需要冷靜一下下的。

　　「淺上……」沒有預想的尷尬，說出那些話後反而輕鬆不少的手塚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看不見淺上唯噯的身影。

　　走出別墅的淺上唯噯望著眼前的鏡湖皺起了眉頭。她沒有想到的是，原本看起來很近的隔壁竟然在湖的那一邊。還需要繞一圈才能走過去。深深吐氣，總是要去請教一下的。再遠又何妨？

　　淺上唯噯繞著湖邊走到那棟看上去很豪華的別墅的時候天色已經沉了下去了。別墅裡的燈光也隨著黑夜的來臨灑向了窗外，照映在淺上唯噯的臉上。一道道光陰籠罩的她全身，不得不說，如果不是她凸起的肚子，很難讓看見她的人不會誤會以為是錯覺。像是幻覺一樣的美麗的錯覺。可惜了的是，她那微微凸起的一點破壞了整個美感。

　　窗戶邊無意識卻注意很久淺上唯噯的少年撇了撇年輕的臉龐。有些失望的吐出一口氣。掐掉未滅的煙頭，認命的下樓準備開門。

　　小心翼翼的提著餐盒，淺上唯噯時不時的拿眼偷瞄三層別墅的大門。大門外的草坪引起了她的注意，草坪上有個葡萄架旁邊是一塊同葡萄架一樣高的木架，已經乾枯的葡萄藤還緊緊纏繞著木架，形成著奇怪的姿勢。藤條下外面還掛著一個名牌，上面寫的是什麼淺上唯噯看不清楚，應該是主人家的姓氏。

　　埋頭想了一下，淺上唯噯決定走近一點看清楚那個名牌上寫的什麼姓氏。以免見到主人的時候可以更好的招呼。

　　加快了步伐，淺上唯噯下定決心般，走進草坪。

　　只是，前一秒還微笑著的臉在見到那個幾個繁體字時瞬間瓦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朦朧之色和蒼白的容顏。

　　忍足……

　　那個姓氏是忍足這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姓氏。也是她的噩夢。

　　逃了那麼遠，不惜犧牲掉自己的所有。居然還能在這個地方遇見這樣的姓氏。是不是只是因為老天在捉弄。也或許……自己根本逃不掉？

　　不會的，搖頭。淺上唯噯逼迫自己不要去亂想。也強迫著自己告訴自己或許那個人已經忘記了自己這個不想幹的人……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轉身，淺上唯噯不打算禮貌的繼續拜訪所謂的鄰居，也不打算看清楚屋子裡的主人是否是她所想的那個人。就算不是，忍足這個姓氏已經夠資格不讓她禮貌下去了。不是她不近人情，也不是她遷怒於其他的人，實在是忍足這個姓氏是她所討厭到極點的。一輩子……不，是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願意見到的。

　　可是老天偏偏差強人意，她才還沒有轉身離開，別墅的主人已經自動自發的打開了房門。

　　聽見房門卡擦一聲打開的那一刻，淺上唯噯清楚的聽見了自己原本平靜的心快速跳動的聲音。門開得那麼的突兀，讓她來不及閃躲。只得愣愣的站在原地，傻傻瞪大眼睛看著從門後出現的人。

　　少年一臉剛睡醒的懶散樣，微亂的劉海下眼睛也是半睜開的樣子毫無形象的打著哈欠，他狎蹙的看著淺上唯噯愣愣的樣子。仿佛和淺上唯噯不是初次見面似得。

　　「啊呀，我等你按門鈴等了好一會了。還以為你走了呢。」不勒的少年毫無距離感的說著尷尬的事實。

　　像是一切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似得。搞得淺上唯噯反而是一陣局促。局促之餘，更多的也是自嘲。

　　冷冷撇了眼木架上的名牌，淺上唯噯忍不住搖頭冷笑。只是自己想太多而已。……就算……眼前的少年是那個她所認為的人也沒有關係的不是嗎？與那個人有什麼關係，恐怕，全世界，沒有人認為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與那個叫忍足的貴族少年有什麼關係吧？即使是那個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擔心逃避什麼？

　　愚蠢的，還想要轉身逃離。她總愛做多餘的事情，果然是這樣。以前是，現在依舊是這樣……

　　「啊，對不起。你好，我是隔壁剛搬來的，我叫淺上唯噯。」既然都這樣子見面了，淺上唯噯也不好真的轉身離開，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原本要做的事情。

　　收了收因為哈欠而張大的嘴巴，少年順手扒了扒淩亂的頭髮。讓開一條路給淺上唯噯：「嗯，進來吧。」沒有多說什麼，少年自來熟的朝她點了點頭讓路給她示意她進去。

　　「呃……謝謝。」

　　奇怪的男生。淺上唯噯狐疑的看了一眼少年，還是遲疑的走了進去。

　　少年招呼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給她倒了杯茶後便小小的消失了一會。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不是那個邋遢的樣子了而是英俊挺拔的少年。淺上唯噯小小詫異了一下也沒有說什麼。回答者少年好像和自己很熟的樣子問出的問題。

　　「這麼說的話，淺上姐和寶寶是一個人住在朋友家了？都沒有照顧你嗎？」嘴巴裡還咀嚼著淺上唯噯準備的點心，名叫忍足謙也的男生八卦的問著關於肚子裡寶寶的話題。

　　黑線……此時淺上唯噯滿腦門除了黑線也只有黑線了。她難道沒有跟這個人說過，她只是大學生。並不是真的婦女，不一定比他年齡大的。

　　「不是，我有人照顧……一個很好的人。」除了以一個很好的人來形容手塚她也找不到別的詞語了。

　　「啊，好人？嗯，我想也是吧。淺上姐，剛才是為什麼不按門鈴的呀？明明就看見你向我這邊走過來的呀，怎麼最後居然想不按門鈴就離開？」修長的指挑著喜歡吃的口味，忍足謙也看似無心的問。

　　淺上唯噯一愣，眼前這個無壞心的少年雖然八卦不過從剛才都只是問她一些很平常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已經有太多人問過了沒什麼不好回答的，倒是現在，他好似又看透的什麼的樣子問自己，還真的是被難倒餓了。

　　「啊，沒事，我只是以為沒有人在家，所以便想要離開。」

　　隨口找了個藉口，甚至都不知道這個藉口有多爛。

　　忍足謙也挑了挑眉，無聲的望了一眼大開著的上千瓦的燈。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房間的燈光可以這麼暗，暗到都有人看不清。

　　也不戳穿這個明顯漏洞百出的謊言，忍足謙也繼續吃著東西，一副，八卦明顯比不上好吃的點心來的重要的樣子。

　　後知後覺的淺上唯噯暗暗吐了吐舌頭，既然對方不再說什麼她也不好再多餘的解釋。說實在的，面對眼前這個單純體貼的男生，淺上唯噯說不出什麼太過分的謊言來。

　　「淺上姐的手藝很好哦，點心很好吃。看樣子我這次來輕井澤過假期是正確的選擇。以後不會無聊了。」

　　很輕易的被岔開了話題的淺上唯噯漲紅臉，有些愧疚的望了眼忍足謙也說：「以後想吃的時候去對面吧。我做給你吃。」

　　「真的？那以後就要麻煩淺上姐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想後悔都沒有機會了。淺上唯噯只好呐呐的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嗯，你過來吧。」算了，反正手塚也不是常常在這邊，正好兩個人沒有那麼孤單。就像是在神奈川的時候一樣，那個時候還有個可愛的真田至愛。這樣想著的時候淺上唯噯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可憐了，因為身邊的人都很好……

　　「很晚了，忍足君你慢慢吃吧，我先過去了。」出來有一段時間了，都還不知道手塚在客廳沒有。

　　「啊，我也吃好了，淺上姐，叫我謙也吧。我送你過去。」

　　聽見淺上唯噯這麼說，忍足謙也從沙發上站起身，打算送她。

　　沒有婉拒，淺上唯噯任由了這個好心的少年。

　　和忍足謙也到了別，淺上唯噯在門口長長吸了一口氣才推開大門走進客廳的。客廳裡明亮依舊，唯一不同的餐桌已經收拾了殘餘。

　　細微的聲音從廚房傳出，淺上唯噯小聲的點著腳，隨著聲音走了過去。

　　廚房裡，是手塚高大身影在忙碌著的畫面。沒有覺得太過突兀也沒有彆扭的感覺，淺上唯噯覺得就那麼靜靜的，一直看著手塚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小小的廚房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原本應該突兀的畫面也是那麼和諧，那麼的讓人捨不得移開眼眸，像是上了磁鐵的鐵器，纏綿著她的眼球，久久不能移開。

　　「你回來了？」

　　突然轉身的手塚詫異的看著淺上唯噯怔愣的看著自己的樣子。那樣的表情……讓人沒來由的心暖。

　　原本滿腹的鬱悶也隨著她溫柔的眼神煙消雲散。

　　不由得放緩了臉部線條，手塚淡淡扯開嘴角：「你做的東西很好吃。不過，你似乎沒有吃什麼，我幫你熱熱你吃點吧。」

　　不是詢問句，在說完這句話時手塚已經轉身動起手來。

　　他的動作快的讓淺上唯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只得眼看著他自然而然的忽略前一個小時他們的那些不尷尬。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真的太膽小了。既然他不再提起她也不會自討苦吃。就順其自然，因為她也是同樣的……那麼渴望他所說的做孩子的父親的話。天知道，他說那句話的時候自己有多開心，可是她不能那樣做。於是，說她膽小也好，說她不知好歹也好，她都掩飾了。掩飾了自己的心。

　　可不可以……不要對她這麼好？她怕她的心抵制不了誘惑……

　　「謝謝，手塚，謝謝你的感情，謝謝你會喜歡上不堪的我，謝謝你可以不計前嫌的接受孩子，謝謝……太多的謝謝……」太多的謝謝她說出口。到這個地步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咽喉抽噎了，心抽痛了，累了。

　　無力接受了，手塚給的愛情，她要怎麼回應？

　　那麼害怕的……只是下一秒，她顫抖的身體已經被一個不知名的溫暖緊緊包裹。澀澀的疼痛也消失到找不到痕跡。

　　「不需要說謝謝的，我說過吧，不要謝謝。沒有謝謝也愛你。」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出來的呢。怎麼能壓抑在胸口那麼久那麼久呢？沉悶在心底的那些日子……的心痛難耐再也找不到了。

　　可是……她要說什麼？

　　在他滿是菜味的懷抱中，淺上唯噯哭出了聲音。好久沒有這樣任性了。在他面前，總是這樣……還好他給過承諾的，承諾在他哭的時候只是在她面前。這樣也不會太丟臉。雖然是未知的，但是也至少是安慰。

第45章別愛我

　　夜深了，但是偏偏又人睡不著了。

　　白色小床上，手塚凝望著那末難得安穩的睡顏微微扯起嘴角僵硬的笑容，伸手將她淩亂散落的發攏起在耳後。指尖輕輕劃過她嬰孩般的臉龐。細膩的手感讓手塚的長指微微顫抖。心跳聲也隨之而來，恐怕現在看不見的臉頰也是一片燙紅。心醉中夾雜著甜蜜的感覺，原來這就是愛情的體驗？果然，他也並不是什麼聖人，也會被這樣的感情所羈絆。這樣的貪念般望著她睡顏的自己，好渺小哦。渺小到居然只為了她一個安心都可以泯滅多年的沉寂。

　　小小的歡心，小小的快樂，小小的幸福填滿了他此刻未被填充過的孤寂的心。悄悄，執起她柔軟的手按在心跳劇烈的胸口。試圖要用她的安靜來平息這一切的慌亂。有些事情說明了，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慌亂不堪。只是這一瞬間，原本的慌亂也被她手心的溫度和恬靜的睡顏所取代。沒所謂什麼心不心痛了，沒所謂什麼倫理道德，也沒所謂愛或不愛了。心動了，心酸了，心痛了。也就是愛了。那裡還能找到什麼其他的說辭？

　　沒關係，無論失去什麼。都想要愛一次想要愛的人呢。

　　不做掙扎了，不去想她是不是愛著別的人，不想要去理解未來到底有沒有可能，能這樣看著她，愛著她就算以後會痛也沒有關係了。不想要壓抑了，那麼沉重的東西壓在心口是很痛的。

　　憋屈。

　　不能壓抑卻偏偏要壓抑的東西總是讓人煩悶憋屈的。他不是那種自找苦吃，也不是那種不能承受的人。即使是明明知道愛上眼前這個不能被世人接受的人是個錯誤中的大錯誤，也想要走下去。哪怕是，最後遍體鱗傷。

　　就讓他這個平時不犯錯誤的人犯一場天大的錯誤吧。

　　這樣乞求著老天，他懇求老天原諒他的任性和明知故犯的舉動。

　　包裹住她小巧的手掌，手塚望向透進微光的窗外。希望天邊的那個不知名的神會聽得見他的祈禱。他們會幸福的祈禱。

　　一抹晶亮的光芒的閃過。手塚微微笑了起來。仿佛是看見天神同意的徵兆。

　　嘴角始終喊著微笑，因為他篤定了他們會幸福。

　　晚安，親吻陌生卻感覺像是熟悉了很多遍的額頭，他將沒有覺察到忽然變得冰冷的手放進被窩。起身關燈離去。

　　而……那顆遙遠的落下的流星，幾不可聞的流星。實現了誰的願望沒有人知道。因為在同一個夜晚，同一個時間，有人和他一樣許了願望。

　　一個睡著著的女孩，許下的。別愛我，的心願。

　　別愛我，愛上會心疼。

　　刀傷，燙傷，灼傷，都比不上心烙上痕跡的傷口。痛到難以言語。這些，他都懂嗎？

　　不懂的，不是嗎？

　　她也同樣的不明白呀。只知道是很疼很疼的。不要問淺上唯噯是怎麼知道會那麼疼的，只知道當他執起她的手按在胸口的那一刻，她的心莫名抽痛的程度幾乎到撕心裂肺。就這麼一點點，她都難以承受，更何況，是愛上這樣的她？不想要他心痛，所以，她選擇了許下這個心願。

　　是要說她太善良？還是要說她太殘忍？

　　要算的話，應該是太殘忍吧？明明那麼心痛，還那麼殘忍的對待自己和對待愛的人……

　　愛……

　　果真是愛呢。原來已經不知不覺在迷霧中給他歸為於愛的那個人的位置了。居然到現在……才發覺……還真是殘忍呢。她那麼依戀他的原因原來不過如此的就是指這種感情……到今時今日，發覺的時候她還能怎麼做？唯有，貪念的擁有他一小會，然後完好無缺的將他送還到他應該站的位置。

　　老天爺果真有夠過分，有夠對她不公平。為什麼不讓他出現得早一些？為什麼不是在那天晚上的前一天讓她發覺自己愛上了一陌生人？想要這樣無理的要求老天爺，可是她卻找不到可以利用的籌碼。

　　笨死了，已經蠢到無可救藥了。

　　淺上唯噯為什麼你會蠢到不在那個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前愛上這個男人？為什麼你要這樣寬容的對待那個總是讓自己收拾後場的姐姐？為什麼要代替她受報應？

　　怪不到任何人，於是，淺上唯噯只能幼稚的給自己找藉口去怪罪一個應該要討厭的人。

　　黑夜中，女孩雙手環抱住捲縮在一起的腿，顫抖的樣子令看見的人心疼。

　　不能哭，拼命警告自己。她告訴自己別流眼淚。晶瑩卻不聽使喚的不停落下，一顆顆，一粒粒，像是不珍貴似得。打濕了柔軟的棉被一大片。微苦的鹹味一一叫她嘗試。這個味道好討厭，討厭到她想要揮掌拍開澀味蔓延的痕跡。她在做夢，做不切實際的夢。夢中，他們相愛卻不相守，夢中，她拼盡所有也註定得不到幸福。

　　她愛他，愛上了。現在要怎麼辦？

　　自私的擁有一小會？還是大義凜然的離開，去過一個人的悲傷生活？她，不是聖人，不是善良人士，所以，沒有辦法違背自己的心。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已經強烈到了無可避免，一觸即發的地步。

　　「手塚……」

　　也不知道是什麼奇怪的動力，迫使她甚至來不及擦乾眼淚便匆匆赤腳起身，奔進屬於那個她愛上的人的房間。

　　很好，他還沒有休息，燈光也亮起著的。

　　顧不得那麼多了，顧不得他是否還是半濕的身體，是否是連上衣也沒穿上只圍著浴巾遮住重要部分的尷尬狀態，更加顧不得他的錯愕，她像風一樣飄進，從身後緊緊擁住了手塚還滴著水的身體。肚子的阻礙不能讓她更用力的抱住他，卻已是足夠的感情。

　　瞬間錯愕，時間也瞬間被凍結。擦拭著頭髮的手也是靜止的，想動動不了。馨香穿進鼻腔，讓清楚能分辨她味道的手塚心募得沉落在最底部，停止跳動。還有，原本順暢的呼吸聲也變得急促起來。慢一拍的話，或許就會連呼吸也停止了。

　　「淺上……」帶著不符帝王般冰冷的音調顫抖的聲音從手塚口中響起。

　　些許緊張，些許的欣喜，還有些許的不確定，是手塚夾雜在聲音中的種種情緒。

　　緊張的是她這樣主動抱住自己總是她傷心難過的時候，欣喜的是，他隱隱覺察到了她的心跳是那樣快，那樣的包含感情。而不確定的是……他不能確定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自己在做夢。做一場一打就破的夢。所以，他竟有點不敢出聲……

　　「嗯。」淺上唯噯輕輕回應。然後，依舊不抬頭的將臉更往他溫熱的背靠去：「我不叫你手塚君，你可不可以也不叫我淺上。叫我名字就好。」

　　也許是才洗過澡的原因，水滴還沒有幹的透徹，所以背上是黏黏濕濕的感覺，還有冰涼。

　　也許或是她在流淚……

　　聽見她說的那些他曾經說過的不要疏遠叫他名字的話，手塚指尖微顫的從頭頂濕發中滑落。用被燙的火熱的手心，緊緊的包裹住不久前才放開的小手。

　　「嗯。」他點頭應允她的要求：「唯噯。」

　　輕輕呼喚，這個從來沒有讓自己妄想的名字感覺原來有這麼好。好到，他想要微笑。

　　輕輕點頭，她聽見了。她喜歡被他這樣叫著名字。說不出的溫柔和安心一一鑽進心坎，溫暖整個冰冷著全身。

　　「可不可以，讓我這樣抱著你？」這樣抱著你睡著，這樣的話，就不會讓她誤以為是幻覺了。

　　淺上唯曖口中的依賴和恐慌他依稀的明白了不少。他想，那便是愛了吧？或許是這樣的，也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不過，此時都沒有關係，他不在乎是不是自己會錯意只要她能這樣依賴他便是好的。

　　不著痕跡的轉身，不喜歡被她這樣看不見樣子的抱著。想這樣被她一直抱著，更加想要抱著她的女人清楚看明白此時此刻她依賴的人，抱著的人，甚至是或許愛著的人是他，手塚國光。可是，他才一轉身便清楚的懂得了自己的霸道是多麼的多餘多麼的自私是多麼的殘忍。

　　她怎麼可以穿著這麼少，連鞋子都沒有穿的抱著濕著全身的他？

　　傻女人。

　　輕輕呢喃。手塚彎腰將她瘦小的身體慌忙攔進懷中。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這個傻瓜的寒冷。

　　修長的手扯過旁邊床上攤落得淩亂的被褥，麻利的包住埋頭在他胸口的女人，趁勢打橫抱起她輕盈的身體。放在還沒有沾染上他一丁點味道的床上。

　　側身躺下「睡吧，我等你睡著。」

　　她在發抖，一定是很害怕吧？忍不住再次收緊手上的力道。更用力裡的擁住她發顫的身體。

　　就讓這個夢變得真實吧。

　　閉上眼睛，她無力與現實抗爭了。累了，愛了，就不要放開手了。

　　任性的，擁有他。至少，會給自己留下一個回憶。好怕，沒有痕跡後就連回憶也變成空白。就讓心沉沒在他的柔情。是生，是死。也甘願。

第46章淡淡幸福

　　「手塚，幫我把那個圓形的盤子拿過來一下。」

　　廚房裡，兩個人忙碌的奮戰著。因為過兩天手塚要去美國參加美網賽所以淺上唯噯就想要準備一桌子好吃的東西為他踐行。才有了今天的忙碌奮戰的。

　　她搬到在輕井澤的半個月日子裡手塚一直陪在她身邊，當然，除了手塚她也只不過去隔壁坐坐，不過大多也是手塚回家去的那麼一兩次，其餘的時間也都是平凡無奇的。她做飯，他練習網球。偶爾也出門走走，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相愛很久了的夫妻。

　　淺上唯噯很喜歡這樣的日子平靜而又幸福。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自私，手塚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可能因為她的出現而毀滅一切。愛他，她就更不能做他的絆腳石。所以，她會懂得微笑著送她離去，也會懂得在他回來的時候為他展開那末只屬於他的微笑。

　　依言聽了她話的手塚拿過旁邊放著的方形盤子遞給忙碌的人。若有所思的望著她看了許久。

　　忙碌得汗流頰面的淺上唯噯隨手接過手塚遞過來的盤子，晃眼看見方形瓷盤的時候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關火，她有些生氣的轉身，正好對上手塚窺視自己的褐眸。

　　原本壓抑在心底的些許怒氣也一掃而空……

　　抿了抿唇，她抬眼微笑著看他。儘量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捨不得。

　　「手塚，我想你在美國會不是很習慣吧？現在不是已經習慣了我做的中餐嗎？」

　　所以，別讓她擔心。只要開心的吃著她做的晚飯就好。

　　看見他清明的眼睛，淺上唯噯是沒有生氣的底氣的。遇上他，她註定了要做回不是假裝的那個自己。不再淡漠，不再沒有情緒。但是，卻總也有苦說不出。

　　「你……一個人……」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可以嗎？他要不要不去參加？想要這樣問她，而他也知道答案，自己問不出口，她也同樣不會讓自己這樣做。儘管，只是幾天，但是自從在輕井澤這段日子，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那麼久的不是嗎？害怕她有什麼事情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

　　「沒有關係，手塚，你不在的那些時候……我不也是一個人麼？」他怎麼能讓她做不想要做的絆腳石呢？她那麼逃避的東西……

　　「……」

　　不喜歡她提起那些沒有在他身邊的日子，聽見她說的任何一次關於他為她擔心糾結的日子手塚都會沉默以對，因為，那些沒有他參與的日子，他不確定要說什麼。似乎什麼也可以說，卻也總是找不到可以插嘴的餘地。常常聽見她在電話中和那個叫真田至愛的小女生說那些他從來不知道的事情他就能坐在旁邊聽著。插不上一句話。不喜歡那個小孩子對著她哭鬧撒嬌的樣子，因為他總是不確定那個小孩子是不是還不死人要讓她成為自己的嬸嬸。

　　變得幼稚了，手塚覺得自己變得幼稚沒有安全感了。

　　這就是愛情的關係嗎？常常這樣問自己。

　　得到的答案卻是否認的，他一直都知道，那只不過是自己的不確定罷了。她在自己的身邊，卻總是飄渺遙遠。他抓不住一絲一毫的殘留。所以，他開始害怕了。害怕她最終會離開而去。

　　是想太多了吧？

　　每一次想到這裡的時候他都打住了，阻止著自己不要在想下去了。也總是在逃避著他們很多沒有解開的結……

　　「不放心我的話，我每天都把手機帶著身上好不好？除了買東西也都不要出門好不好？還有，我會好好自己照顧自己的，手塚也一定要得到冠軍早點回來。」

　　睜大眼睛看那張沒有表情卻明顯在考慮什麼的臉。淺上唯噯希望得到手塚肯定的回答。

　　良久，終於看見手塚輕輕的點了點頭，淺上唯噯這才高興的轉過身去繼續著準備著的食物、

　　總該要放手一下下吧，這樣的話以後自己常常不在的時候要怎麼辦？傻瓜……真是傻透了，居然這麼一點點時間都在擔心。

　　自嘲般扯開了些許嘴角，手塚暗自重新審視了一番正忙的不亦樂乎的淺上唯噯。

　　冠軍的話，他一定會努力的。所以，「淺上唯噯也不要大意。」

　　又是他最愛說的那句話。淺上唯噯忍不住微微笑起來，狠狠的點頭。

　　「恩，我不大意的等你回來。」摸摸鼻子，淺上唯噯覺得有點好笑，像是網球部被這位冰上部長訓話的情景。

　　見她難得調皮的樣子，手塚輕輕的笑了起來。揉了揉她的頭髮寵溺的刮她的鼻樑。

　　嫺熟的樣子仿佛這個親密的動作已經做過了上千上萬次。

　　淺淺低下紅成蘋果的臉，淺上唯噯無地自容的想要挖個地洞鑽進去。她們自從那一次是一同在一張床上醒來的以外就沒有過這麼親密的動作的。那個時候是她不清醒，這個時候她卻是無比清醒的，要怎麼面對手塚認真的撲克表情她還真的很糾結。

　　雖然很糾結也很擔心已經習慣了他的日子裡突然有那麼幾天沒有了他會不會好過，不過這個時候淺上唯噯是開心的。微笑，也是發自內心的。

　　伸手，摟住手塚的腰，她喜歡這樣近距離淺嘗他身上的味道。

　　好想大聲的說出來，她很幸福的話。只是，廚房裡正在準備的食物卻不由得她這麼做。只輕輕接觸了那麼短短的時間，淺上唯噯受了驚一般猛的從他懷中跳出，跑進廚房。

　　搖頭失笑。手塚任由了今天她的一驚一乍，想要這麼縱容她。

　　小小的幸福……即使只是一個微妙不易覺察的動作都已經是滿心的甜蜜了。所以，現在手塚的心已經被甜的溺斃在深潭。中毒到連微笑都不是自己的了。

　　兩個人吃完豐盛的晚餐後，沒有像以前一樣各自回各自的房間做各自的事情，而是很有默契的一同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看了一會電視。當然，看電視的人只會是五個月大身孕的孕婦，而手塚只是個陪襯而已。不怎麼喜歡哭得死去活來的韓劇，手塚卻神奇的陪了她看完了一部影片。當牆上的指標已經指向午夜的時候，電影播完，淺上唯噯卻早已在手塚的腿上睡著了。她也不喜歡這些沒什麼內容的韓劇，要手塚陪她看的理由也只是想要他多陪自己一會。哪知道自己這麼不爭氣居然在這個時候睡著？醒來後的淺上唯噯很懊惱的責怪了自己好大一番。不過，這也是後話了。

　　其實早已經感覺到腿上的重量加重的。不過看見她在自己腿上睡得這麼香手塚沒忍心打擾她。直到電影播完，他才很小心的抱著她到了床上。為她蓋上被子，像往常一樣親吻她額頭，沒覺察到一丁點異樣才離開。

　　其實，一直都是醒著的。只是不願意醒來而已。

　　待到手塚離開，床上的人才慢慢睜開了眼睛，目送他離去的痕跡。這一刻，不再是悲傷的。這個背影和以前不一樣，是幸福的。雖然，只是短暫的幸福……

　　不想時間過得太快，不想下一秒就是他去美國的日子，淺上唯噯睜大了眼睛一直瞪著牆壁上的時鐘，希望它能再走慢一點……雖然很無理，但是卻是淺上唯噯最終的期待。不是指現在……就連，他們的未來……沒有未來的未來她都深深的禱告著。

　　時間總是無情。離開總是難免的。

　　天還沒有大亮的時候手塚怕吵到她已經悄悄離去。要趕回東京，應該怕她操勞的非給他做什麼早餐，所以，他選擇不告而別。

　　要交代的，要擔心的事情，她都已經為他做的好好的了，他甚至連一句擔心的話都不曾被說出口。

　　她總是這樣，懂事到讓人心疼……

　　火車上，已經天亮的天空還是晁露露的一片，讓人不由自主的開始心情煩悶。手塚用指抬著透明眼鏡，臉上始終是面無表情的，倒是他好看的眼眸已經出賣了他平靜的氣息。美網決賽的賽程，淺上唯噯一個人的不便，讓他安靜不下。

　　只得拼命的喝著水試圖掩飾那些慌亂。

　　只是在越來越東京不遠的地方他想起了母親讓他和真田小梓訂婚的事情。看來，今後還有的忙了。

　　那是一場麻煩的戰鬥。想要跟家人坦白……卻每次在母親那忙碌到興奮中絕了口。甚至是連一個說不得能力也沒有。

　　深深歎息，最近歎氣的次數增加了。微笑的次數也增加了。都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暗暗自語，希望是幸福的。

　　他已經沒有承受不屬於幸福的能力了，希望老天對他不會太壞。現在他的心被養叼了，被蜜罐填滿了。再也找不到可以裝進苦澀的位置……

第47章想念你

　　早上起床的時候整個房間都看不見手塚的身影，淺上唯噯找了許久找到的也只是手塚擔心自己而留下的囑咐字條。原諒了手塚的不告而別，淺上唯噯很釋然的在落地窗戶旁望了好一會平靜得美麗的湖面才轉身回到屋裡，做自己的事情打發無聊到極點的時間。

　　吃飯的時候，一個人坐在餐桌，然後不時的抬起頭望著原本應該是坐著手塚的那個空位置。

　　看了良久後，又低下頭。繼續埋頭吃東西。

　　有一點想念你了。

　　睡覺的時候，又想起了他好聞的淡淡青草味。忍不住將頭深埋在還殘留他味道的棉被中，低喃出聲。

　　牽掛，想念在流逝的時間裡悄然逝去。數不清是第幾次歎氣，阻止在腦海裡想起他了。懊惱的垂下頭，用手背揮散開一切的思念和徘徊。

　　起身，不想要把自己搞得狼狽到成為她最討厭的等待的那種人。她應該要找些事情來轉移心飄離的方向的。於是，她決定了要去超市大採購。她要買很多很多的東西，買很多很多以前自己都不願意施捨一眼的東西，來填充已經空了的冰箱。即使最終她還是用不上的，至少，沒有那麼寂繆。

　　行動派的她，不要需要給自己多大的勇氣。決定了便付諸行動了。

　　於是，她顧不得還有點低燒的自己，在吃過晚飯的時間拿著錢包走去房間。灰濛濛的天，還沒有來得及全黑。空無無物的空氣中也絲毫覺察不到一點貪念的氣息。或許是真的太過寂寞了，連明明還尚好的天氣也看成灰蒙一片。搖頭失笑，越來不像是自己的淺上唯噯已經習慣了。總是這樣傷秋感懷，也不知道是誰縱容下的壞習慣？

　　超市里，她失了心智的看見能放進冰箱的東西便放進車籃。常常發生這種過激到瘋狂的舉動。也不知道是真的壓抑到想要用過激來掩飾慌張和恐懼還是心理創傷？

　　淺上唯噯無解。因為找不到答案，也不是自己想要問的問題。

　　她關心的只是，盤算中的手塚回國的日子。每一天，每一個時辰，每一分鐘，甚至是每一秒，她都在計算。用空了儲備品，吃空了冰箱，挖空了自己。到這麼狼狽的一步都不停歇的計算，期待。

　　期待慢慢變成回憶，回憶又變成每天挖空心思尋找回憶。直到回憶用完才恍然想起原來……自己和他的回憶這麼少……於是，她決定了要製造更多的回憶。只屬於他們的回憶。

　　不敢打電話去打擾比賽中的他，看電視轉播，才知道，今天早上已經最後一場決賽，也很慶倖的知道了他們奪得了冠軍。其實早就應該猜到，他的冠軍位置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她不驚異。他在乎的只是他要回來了，在離開了的一周時間裡終於要回來了。一周時間是她的極限，離開他獨自生存的極限。謝天謝地，終於又可以再看見他了。她好高興，好興奮，想要立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那個一直在手塚離開的日子裡陪伴自己的忍足謙也。現在，她迫切的希望有一個人分享她的幸福，見證她也曾經有過牽掛，有過愛的人，還有有過幸福。即使是在某一天沒有了的時候。這些回憶，這些見證也會陪伴她度過一生的。

　　想通了太多事情，淺上唯噯突然不再狼狽不再頹廢的猛然清醒。拿了手塚最愛的鰻魚，正想著要給他最愛的食物，又猶豫了，鰻魚的話，不是明天買新鮮的更好嗎？

　　咬牙，狠狠拍了腦門。自己真是高興到忘乎所以了。連這些問題都沒有想到。

　　尷尬的收回手，淺上唯噯臉紅紅的摸摸鼻子，吐了吐舌頭。

　　轉身，剛好看見忍足謙也正在好奇的盯著自己看。他是什麼時候走到自己身後的？

　　狐疑的想著：「謙也，你怎麼也在這裡呀？」對於這個和那個有關於寶寶的人相同姓氏的男孩，淺上唯噯沒有多大的排斥。他和那個叫忍足侑士的人不一樣，相對那個高傲的貴族少年而言，眼前這個男孩子好相處得多。

　　「唯噯姐，天都快黑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滿臉的黑線，當然除了這個稱呼以外。

　　「我在買東西，手塚明天就回來了，我想要買些東西放家裡。你和我一起走吧。」

　　也對哦，天都黑了。那條僻靜的小路很危險的。正好，有個人幫助她也好。

　　手塚？就是那個唯噯姐常常提起幫她很多忙的男生？忍足謙也回想了一下，應該就是那個手塚了。

　　「嗯，那就走吧，我來幫你提東西。不過，唯噯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好像還喘氣的很厲害的樣子？不會是感冒了吧？

　　「啊，我？」摸摸臉，淺上唯噯強制壓抑著眩暈抬起臉看忍足謙也突然變得模糊的臉。

　　「是有點燙……」話還來不及說完，一個踉蹌，人已經朝前方栽去。

　　「小心。」幸好反應敏捷的忍足謙也迅速的接住了淺上唯噯落下的身體。

　　扶著肚子，淺上唯噯慶倖的歎出一口悠悠的氣體。還好沒摔著。

　　「你沒事吧？」忍足謙也扶正只顧著擔心肚子的淺上唯噯，關心的詢問。不怎麼認同的皺起眉頭，這個孩子對淺上唯噯來說比她自己的安全還重要……

　　突然對這個未婚懷孕的女孩又增加了一層難言的好感，不是什麼奇怪的感情，只是覺得她是個很好的媽媽而已。很好的人，很堅強，即使是在這種不堪的情況，她始終擔心的是自己的孩子。不惜……放棄自己的前途只為孩子。

　　真是個傻女孩，卻傻的讓人心疼。

　　「嗯嗯，我沒事。只是腳似乎有一點疼。」也許是剛才那場眩暈來的突然，身體向下摔去的時候不小心扭到腳。

　　說話時候淺上唯噯試著動了一下腳，有些痛。

　　「啊，我抱你吧。」不忍心的看了一眼忍著疼痛的淺上唯噯，忍足謙也拉住還想要逞強走路的淺上唯噯。

　　「呃，不……不用了……」不想給謙也添麻煩，淺上唯噯連連搖手拒絕。總是給別人找麻煩的自己她不喜歡這樣。

　　明白她的顧慮，忍足謙也也不勉強，只是臉色不怎麼好的托起她瘦弱的雙臂：「我扶你。」不讓他抱，他退一步總行了吧。

　　「嗯，謝謝。」妥協，誰叫自己的腳不能行動呢。

　　撇撇嘴，忍足謙也不是很喜歡聽見她說這麼客氣的話。明明他以前就跟她說過，對他，不用太客氣的。

　　拖著疲憊的身體，手裡還握著來不及放下的小型行李袋快步行走。眼見天色漸暗，手塚加快了腳上的步伐。有些迫不及待的趕去別墅。

　　終於在匆忙中他看見了那幢不知道為何原因每天讓他牽腸掛肚的別墅，手塚打開門，走進別墅。屋子裡黑黑一片，連一盞燈也沒有開啟。上樓，她的房間依舊是黑暗一片。按下燈的開關，引入眼簾的不是預計之中的畫面，沒有她的存在。房間裡空空如也。

　　客廳，廚房，翻遍了整個別墅，依舊沒有一絲蛛絲馬跡。這麼晚了，房間沒人，任何地方也沒有她的身影。她會去什麼地方？絞盡腦汁，手塚實在想不透淺上唯噯會在什麼地方？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在美國的時候也是這樣，每天照慣例的翻看手機，就害怕錯過一個她的資訊。提心吊膽了一周，早上比賽一結束，連慶功宴都來不及參加，回到日本連家裡都沒有去，匆匆跑來了輕井澤。為的也只是看見她安然無恙。

　　一向冷靜自製的手塚也難得的焦頭爛額的在房間裡來回渡步。第一次，他那麼迫不及待的往回趕。第一次，他因為過多的情緒而影響心情。第一次，他焦急萬分。淺上唯噯造成了他的很多第一次，說不清，也數不完。恐怕，這些也是手塚自己無法想像到的吧。

　　心臟的負荷讓他承受不了這樣貧乏的跳動，等了許久，沒有耐心了，他決議出門去找她。這麼晚，他沒有辦法放心她在外面。

　　急急跑出了別墅，借著月光，他一路焦急尋找。

　　急促喘息，明明已經筋疲力盡，明明已經累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可是每一次的停留都讓他不由自主變得不安。於是又繼續著尋找的道路，從來沒有過的恐慌和不安撥動著他的神經。停不下來呢。沒有停下腳步不去尋找她的何在。

　　太多的擔心，太多的喜歡，壓抑在胸口，以至於，在他用盡力氣終於在回家的小路上看見她由另一個不是他的男人攙扶些走的時候險些崩潰。男人一隻手裡提著滿滿的塑膠袋子，一隻手摟著她的肩膀，那麼用力，那麼緊湊，恨不得想要將自己全部的精力都給她樣子讓手塚憤怒了，不爽了，甚至是嫉妒了。好想沖上前去硬生生的將那雙不屬於自己的手擠掉。不過，良好的修養，強大的自製力讓他隱忍了。

　　「淺上。」臉色不是很好的走至到不遠處那兩個人面前，手塚面無表情得就像是跟一個認識的人打著在平常不過的招呼。彆扭得就像是個小孩子。

　　「手塚？」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淺上唯噯驚喜的抬頭。眼前，不正是讓她失魂落魄的人麼？帶著那麼一絲絲不確定，還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呢喃出聲。

　　「嗯，我找你很久了，看不見你……」

　　話還來不及說完，已經淹沒。被一個緊緊相擁的擁抱而淹沒。

　　「我好想你。」她掙脫開忍足謙也攙扶的手，顧不得腳上的傷，一個躍起便緊緊摟住了她思念已久的人的腰。頭擱的那個位置正好便是心的位置，她聽著他心跳的聲音，滿心歡喜。

　　突然而至的體溫讓手塚猛然僵直了身體。全身上下還活動著恐怕也只有那所謂的心了。

　　半響，回過神，唇邊蔓延的是淡淡的笑意。

　　他喜歡這樣被她抱著。喜歡聽見她那樣說著想念的話。欣慰的更加是為在她心中自己的位置……遠比她身旁的男生來的重要。

　　「咳咳……」不想做透明人的忍足謙也忍不住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以喚醒眼前這兩個根本不把自己當一回事的人。

　　被打擾的兩人同時尷尬的看向正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的忍足謙也。頓時兩個人都滿臉通紅……居然都忘記了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我說，唯噯姐……喲，手塚君，原來是你呀。」

　　忍足謙也驚喜的叫著，說實話，他還真的沒有想到唯噯姐一直說的那個手塚就是指手塚國光。

　　「忍足，你好，好久不見。」

　　整了整臉色，手塚收斂起笑臉。冷著臉面對忍足謙也嬉笑的臉。

　　手塚也沒有想到，上一秒被自己當做討厭的男人的人居然會是忍足侑士的堂弟。而且還正好被他看了剛才那一幕……

　　「手塚，謙也原來你們認識呀？」尷尬的整理下衣服，淺上唯噯有些吃驚的看向忍足謙也，從來一直沒聽見他說認識手塚的呀。

　　「啊，是啊，我也打網球的。唯噯姐不知道吧？」曖昧的笑意穿梭在手塚身上，再回過頭，看淺上唯噯的時候忍足謙也又是那一副不正經的隨意樣。

　　「打網球的……這麼說的話，忍足侑士……」忍足侑士和他也是有什麼關係的吧？

　　「謝謝你送淺上回來。很晚了，我們自己過去，忍足也早點休息。話音還沒有落完，手塚出聲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伸手接過忍足謙也遞過來的袋子。

　　「好吧，唯噯姐，明天你再過來找我，做好吃的給我吃。」眨眨眼，忍足謙也很識相的轉身毫不留念的離開。他不受這位冰上的歡迎自己怎麼又會不明白呢。

　　「嗯，晚安謙也。」這個男生很可愛不討厭，所以淺上唯噯也是難得的好脾氣。

　　揮揮手，任由忍足謙也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淺上唯噯才回過頭，伸手很主動的抓緊了手塚另一隻空著的手。

　　「手塚，我們回家吧。」

　　原本因為淺上唯噯對忍足謙也那個傢伙難得親昵還有頗有微詞的手塚在聽見她說的那句『回家』後也逐漸消減了不少怒氣。點點頭，他回握她小小的手。

　　「我腳受傷了，所以，剛才碰見謙也的時候……」

　　「國光，叫我國光。」叫那個傢伙都叫名字，他也固執的想要她叫他名字。

　　「呃……」原本只是想要解釋什麼的淺上唯噯為手塚突然的要求愣了半響，回過神的時候手塚已經伸手將自己抱起。

　　「呃，手塚……國光……我自己能走。」國光……國光……甜甜的在心底不知道練習了多少遍了，現在說出聲還真的有些許彆扭。不過，感覺真的很好。

　　「我抱你。」沒有多餘的解釋，手塚肯定的說著自己的意思。

　　很明顯的，是根本不給她反駁的餘地的。不過算了，她樂的被他抱著走回家。

　　微笑，止不住的微笑蔓延在心口。不由得用力的摟緊了手塚的脖子，她更緊的抱住了他。好喜歡……好喜歡……這樣被手塚呵護的感覺……

第48章停泊港

　　幸福是不是老的太快，也走得很快呢？不止一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了，常常這樣子不確定的反問自己，也不止一次像昨天，前天那樣逃避了。今天……終於，沒有辦法選擇迴避了嗎？老天要她必須給出一個答案嗎？不……不，甚至是，連答案都由不得她呢。

　　藉口倒水來到廚房，淺上唯噯不安的咬著下唇，手上煮咖啡的動作也莫名的慌亂著。沒有任何預兆的，沒有任何心理建設的。她莫名的就是對真田的突然出現而慌張。

　　真田弦一郎，她並不算陌生，也並不討厭他。相反的，她應該是喜歡他的。單純的，欣賞。和對手塚的喜歡是不一樣的。如果不是看見他眼底那層即使是在初次見面沒見過的隔膜，淺上唯噯恐怕還會友好的詢問他的近況和那個可愛小女孩的生活狀況。很顯然，少年的冷默拒絕了那些友好。

　　「手塚，比賽結束後，我聽說你連家也沒有回，只是匆匆的打了個招呼？」這些事情都是聽見小梓說的，也在手塚家確信了這一消息。那個時候他就猜想，他一定是和她在一起的。

　　爲什麽會知道他們在這個幾乎沒有人能想到的地方，當然也要歸咎與淺上唯噯對真田至愛的感情。從至愛那裡輕易的得到了他們的地址。他們過得很好，看樣子也很幸福。原本應該要替他們高興的，真田卻違背了自己原本的心意。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喜歡這樣子看著她們幸福。更多的或許還有因為身為真田小梓的表哥得身份而憤怒吧。他這樣安慰自己。

　　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手指，手塚終於在沉默中抬起了頭看向對面那個始終帶著黑色帽子的男孩。哦，也許該稱呼為『男人』了。他們都不同了，那些爭鋒相對，為夢想努力的熱血少年已經都是過去式了。現在，他們都為責任而承受著超負荷的壓力。

　　「是，我只是回家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迫不及待的趕來了她身邊。想要保護的人的身邊。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日既往的平靜如水。好像，自己做的是理所當然的。可是，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瞭解的那個人總是特別敏感的能嗅到不同的寓意。端著被自己煮的一塌糊塗的黑色咖啡，淺上唯噯頓住了原本就顫抖的腳步。

　　她很感激手塚的體貼，也很欣慰。只是，她同時也知道，自己做錯了。有這樣的情緒是錯誤的。她應該為他擔心的，因為，明明知道他在為自己和家人責任之間做抉擇。

　　「手塚……那個時候沒有阻止你們，我想我是錯的。你們的感情已經深到沒有辦法的地步，我管不了。可是，手塚，小梓是我的表妹。我沒有道理看見真田家的人被你那樣對待。」真田小梓怎麼樣，他不在乎，可是事關到真田家和手塚家。他，沒有道理縱容的。

　　沉沉歎了一口氣。手塚能理解真田的心情。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的，應該感謝的，真田今天的到來不是破壞，而是基於什麽他並不知道的友誼，告知一聲罷了。

　　「嗯，我知道要怎麼做。對於家族，我不會傷害的。」掩埋最後的驕傲，手塚無比誠懇。

　　……對於家族，不會傷害。

　　多麼懇切的承諾呢。淺上唯噯知道他是個遵守承諾的人，即使是再艱難只要做出的承諾就算是死也會辦到的。

　　那麼……現在，她便是阻礙一切的絆腳石了麼？

　　是這個意思吧。真田話中意思……只是她啊。這麼簡單呢。原來幸福是可以這麼簡單的得到的。

　　只要沒了她，即使曾經多麼痛苦。那些傷終究是會過去的。手塚的愛……愛她的心也會這樣吧。只要她不在，他的傷和愛也會一併離開的。這樣多好呀。

　　天知道自己曾經是多麼笨，居然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沒有想到過。

　　心還真的痛……

　　低下頭，雙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捏住了端著的託盤。抬起也不知道是被剛煮好的熱咖啡的霧氣燻染到還是被眼淚混淆朦朧一片的眼眸，一眼便看見那個挺拔的少年坐在沙發為難的表情。

　　心狠痛……可是，手塚，我只希望你幸福。你幸福就好……

　　全世界，果然就只要那個人最佔據她的心呢。不過，沒有關係，以後還有你不是？手心輕輕撫摸微微跳動的肚子。

　　佯裝起微笑，她，再平常不過的微笑。走近那兩個爭鋒相對的男人，送上，苦味粘濃的咖啡。

　　「真田君，請用。」她的客氣，只給與不熟悉的真田君。而，一直在身邊的人，她默契的將咖啡推近。他會自動的拿起，淺嘗，然後，為她苦澀的咖啡露出淺淺的痕跡。不發一語的認命吞下。

　　總是為他這樣貼心的舉動而感動。如往常一樣，淺上唯噯靜靜的，關注著手塚預料之中的舉動。心，被填的滿滿的。漲得慌。

　　以前都不會這樣的，唯獨，今天。

　　因為今天，心底還有不少的酸澀。

　　淺上唯噯，從今天過後。就不能在這麼輕易被感動到想要流眼淚了。她默默給自己警告。害怕，以後會無法適應。

　　「唯噯，你……」她叫他國光，她也同樣彆扭的要求他也叫自己的名字。

　　「你和真田君聊，我先去忙了。」

　　知道，這個時候不是適合自己的氛圍，淺上唯噯不勉強。轉身就要離開。

　　「淺上君。」真田叫住了她。

　　「是，真田君。有什麽事情？」

　　尷尬的咬了咬唇角，真田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突然叫住了她。大概，是不想自己被誤會成那種不經情面的人吧。

　　可是既然叫住，他又不能沒有話說。

　　「嗯……那個，至愛讓我告訴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其實，自己也是想要這樣告訴的她的吧。

　　「嗯，謝謝。」

　　她微笑點頭，收起他給的好意。轉身留給他們空間。

　　那天，真田和手塚說了很多話，而淺上唯噯沒有聽見。大概，聽不聽都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能猜測到他們的談話內容吧。

　　晚上的時候淺上唯噯失眠了，她害怕了。整個人一直捲縮在床上，止不住的顫抖。

　　沒有離開的真田和手塚都十分擔心的圍繞在她的四周，找醫生，找藥吃。後來，才知道，原來她只是發高燒了而已。

　　「手塚，你這樣做難道就能幸福你們兩個人麼？」迷糊中，她聽見了真田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我不會扔下她不管的。」

　　「笨蛋，我不是要你不管她。我會照顧她，你和小梓結婚，我來照顧她。小梓，真田家，還有你的親人都不會接受她的。你覺得你有抗爭的資格嗎？」真田怒了，他是不理解那所謂到連家人都可以傷害的感情的。所以，他也同樣無法理解手塚的舉動。

　　啞口無言，要說什麽話來辯解？

　　想了老半天，手塚沒有可以反駁的話，而淺上唯噯更加沒有。

　　「或許，你甚至連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沉默的手塚讓真田心慌。他不敢確定的低問出聲。像是害怕聽見這個答案似地。

　　沒有點頭，沒有回應，手塚始終沉默。是的，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你瘋了！」

　　不敢相信……這是手塚國光做的選擇。真田猛然暴怒者吼出了聲。他真的沒有辦法理解那所謂的愛到心痛難耐的感受。他的認知裡，手塚是不能這樣做的人。

　　沒有，沒有瘋。

　　淺上唯噯為他辯解。可是一個音調也發出來。瘋的不是國光而是自己家。明明知道自己會給他帶來很慘重的傷害，卻執意的……

　　對不起

　　國光，對不起……

　　拼命道歉，她想，接下來要怎麼做她知道了。

　　天……灰濛濛的亮著，心……也沉在谷地。再也找不到能被解救的路途。

　　早就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天的。早就知道幸福不會太長久的。早就知道她不是個能擁有幸福的人的。還好，自己做了那麼的準備，遺留了那麼多的回憶，這些回憶……可以留著一輩子慢慢懷念。

　　掙紮著起身。淺上唯噯艱難的下床，走到睡著的他身邊，拿起薄毯給他蓋上。然後親吻他的眼角。

　　長長的眼睫輕微顫動。也晃動著她不安的心。

　　最後一次了，這樣的親吻。所以，拜託你。老天爺，不要讓他發現。

　　可是，老天真的很不給面子。從來不給她面子，他還是醒了。朦朧的眼眸裡，她可以看清自己的倒影。

　　只有她一個人的倒影。

　　微笑，她止不住的強壯微笑。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他以為，她的微笑和眼中的不安時因為她的身體不舒服，於是焦急的用手背去試溫度。

　　「我沒事。」

　　聽見她有力的聲音終於像是活過來一樣，手塚松了一大口氣……

　　「國光，你回家去吧。」

　　可是下一秒，臉又蹦的老緊。像是吃了什麽啞藥，張著嘴卻說不出話。

　　「你回去吧，我想我自己能照顧自己，或者說我有朋友照顧，孩子的父親……知道了，他說，很對不起……」

　　「你說謊。」

　　他憤怒打斷她的話，這麼長的時間他一直在她身邊從來也沒有……離開過……突然間，他迷茫了。在美國的時候，她沒有一通電話……

　　「沒有……我沒有說謊，手塚對不起，我……愛他。」

　　愛？那麼他呢？他算什麽？

　　也是啊，只有愛，才願意生下他的孩子……「那麼，我呢？」原本想要驕傲的說著不在乎的話的，卻沒想，話到嘴邊已經變了。

　　那當然是愛……

　　想要這麼回答他的問題。可是，她不能，不是麼？

　　「謝謝你一直幫助我，一直都是我自己，覺得很累的，手塚，你是個很好的停泊港。」盡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像是真的感謝……她力所能及了。沒有辦法再更多的偽裝了。

　　變得好快，連稱為都從名字變成了姓氏。手塚憤怒了，更多的是心痛了。心痛的只是，她所謂的停泊港灣。他只是她休恬的港灣？

　　「手塚，我是真的很謝謝你呢。可是，你離開了以後可以讓我繼續留下嗎？孩子的父親……」

　　她捨不得這個到處都是回憶的地方……更多的也是因為無處可去……

　　「孩子的父親安排好以後就離開好不好……」她委曲求全，她變得渺小，虛榮的懇求。

　　終究是不忍得，手塚，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卑微極了，也可恨極了。

　　還有什麽話說？卑微的挽留一廂情願的愛情？不，那不是手塚國光能做的事情。雖然，他已經做了很多手塚國光不會做的事情。但是這一次，他不再為心妥協了。

　　他也累了……

第49章忘記

　　手塚走了，很安靜的在淺上唯噯清醒以前未留下隻字片語的離開了這個曾經甜蜜過的小屋。

　　那麼的平靜，那麼的沒有絲毫激烈情緒帶著淺上唯噯唯一的珍貴離開了。或許是愛得不夠深，抑或是……因為愛得太深太累太辛苦了。淺上唯噯在手塚離開以後做過這樣的兩個設想。當然，她選擇的依舊是後一個答案。自欺欺人抑或真心希切這都是淺上唯噯必選的答案。潛意識裡她這樣認定這手塚給她的感情。

　　她的感冒一直沒有好，有時候感覺特別嚴重就像是快要死了的人一樣毫無生氣，有時候卻又像個沒事人一樣呆坐于湖邊一上午然後做飯和還沒有離開的真田閒聊兩句。

　　真田留下住了好幾天，他的目的淺上一直明白，他只是受人之托來照顧她罷了。其中也應該是愧疚吧。因為愧疚，他從不會很直接的說什麼，只是偶爾會聽見他含糊的說要帶她回神奈川的話，卻總是被她的裝傻充愣給掩蓋了過去。真田的好意，她只能心領。暫時還沒有辦法離開這個只屬於他和她的地方，也暫時不想要因為別人的愧疚而去麻煩一個不相干的人，第二個手塚……不應該要有人出現。以前都是因為她太任性，現在兩敗俱傷……

　　冬雨過後的天氣總是陰沉沉的，還烏雲一片。影響著每個人的愉悅心情。

　　又是一個上午的呆坐。

　　思念，源於無事可做。她最近都太閑，所以也常常抑制不住的想起他。據說，思念是一種病，而現在她也不能倖免的中病毒了。是那種很深恨深的病毒，一旦發病，是萬千靈藥也治癒不了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好聞得青草味縈繞在鼻尖，屋子裡還到處充斥著那樣熟悉的屬於他的味道，只是，為什麼這麼清新的味道會那麼的嗆？她的鼻頭已經被薰染得紅了一大片了，差點……便要忍不住嗆出眼淚，好酸好澀的感覺……

　　「淺上，跟我回去神奈川吧。」終於鼓起勇氣的真田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將一直逃避不提的話再一次重提。而且這一次說的那麼堅決，那麼的不容拒絕。

　　抿緊唇角，背對著真田。淺上唯噯忙用手背擦去了眼角被薰染的掉下的眼淚。

　　回頭，用紅著雙眼就那麼直接的望著真田黑白分明的眼眸。

　　真田的氣場不是她能承受的，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很被動的傻傻的就點頭，可是這一次沒有。她沒有辦法做到那樣。

　　「對不起，謝謝你的好意。真田，我不想要去那個地方。」她只想要留在這裡，即使只是等到孩子出生那麼短短的時間也值得了。只有留在這裡的這些時間她才能想起那個人，害怕，一轉眼，她便記不清他清明的臉龐了。

　　她只允許自己有這些時間的懷念呢。

　　所以，別剝奪她僅剩的這一點點想念了。她不要做一個連感情也不敢自己承認的人。

　　已經自欺欺人那麼長時間了。夠了，一切都已經夠了。

　　懷念就好。

　　沒有辦法了呢，被這麼直接的拒絕了。還能說什麼？真田垂下眼，暗地裡歎著氣息。不想被人看見自己的失望，於是，他掩埋了受傷。

　　今天之前，他必須要回到神奈川，在這個不喜歡的地方待上的日子已經夠久了。沒有道理繼續待下去了。

　　「我今天天黑之前會離開，回神奈川。」最後一次，是給她的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彌補的機會。「我會等你，在車站。」固執的，他居然連最後的一個機會也不想要放過。

　　有點良心不安，也有點……為這樣的他們心痛。真田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情緒了。會心痛，會覺得難受……唯一缺少的……恐怕也只是完成自己這次到到來的任務的喜悅。

　　手塚已經如願的離開了，也代表著，他的任務完成了，不會造成兩個家族的尷尬了。可是，他卻笑不出來……是因為，天生的，他不喜笑還是……根本自己被什麼其他的情緒給阻礙了？

　　後者的答案，他不願意承認。所以，他只能選擇第一個答案。

　　天生的，他不喜笑。

　　好慌淼，可是，他還是樂於接受了。

　　午飯都還沒有來得及吃，真田提著行李離開了。走的時候他甚至是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心知肚明的，他這次能誠實的承認是他怕看見她還依舊為了那個冰山少年的紅的雙眼。

　　該死的，有些許厭惡那樣的她。

　　想要衝動的抹掉手塚在她心底的記憶一般。他，逃離了。害怕，下一秒自己真的就那樣做了。

　　風吹過，門口掛著的風鈴響個不停。清脆的聲音總是撥亂她亂跳動的心弦。不想做飯了，一個人的飯沒有什麼好做的。

　　迷迷糊糊的啃了幹掉的麵包，然後渾渾噩噩的做做這個做做那個……到天黑的時候，她回頭，屋子已經淩亂不堪。然後又是一場繁累的忙碌。

　　來來去去，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淺上唯噯已經沒有累到疲倦。終於閉眼，就著客廳裡淩亂的沙發睡了過去。

　　真田說的等待……她忘記了。刻意讓自己忘記的。

　　因為那個時候，真田推開門離開的那個時候最後的那一眼，和手塚那天晚上看自己的眼神一樣。一樣的長滿了莖刺，讓人碰不得。

　　罪孽深重了。沒有辦法歸還了。這一生，這一輩子，她所欠的。都已還不起了。下輩子，下下輩子……只能寄託它們了。

　　真田和手塚走了後不久，她也渾渾噩噩的好長一段時間。不過，很快她便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於是，又恢復了以前在神奈川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真田至愛變成了忍足謙也，而他的口中也少了小叔叔和冰山叔叔等字眼。

　　慶倖的是，她不用太孤單。回憶太長時間過後據說會上癮的，所以，她選擇了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忘記，全身心的投入到下一個生命的延續中。

　　天氣不熱，明明是冬天，額頭卻還是冒出了一層冷汗，淺上唯噯用手背擦了擦汗水，不慌不忙的敲打著電腦鍵盤。最近她在網上找了一個兼職，不會太累，只要幫忙翻譯一下小檔就好。在家裡就可以做的事情，也可以給自己尋找一些經濟支援。不過，有好幾天因為身體不舒服來不及完成的內容只得現在加緊的做。卻不料被一段熟悉的敲擊聲打斷。

　　「哢哢……」

　　回頭望向落地玻璃窗，忍足謙也依舊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樣子連門也沒有敲直接就敲著她的玻璃窗張大嘴巴對她說起話來。

　　迷惑的眯起了眼睛，注意到忍足謙也手塚的油紙袋後才恍然的從他的嘴型中看出話裡的意思。

　　「唯噯姐，要不要吃我做的壽司？」

　　是這句話吧。終於理解了的淺上唯噯為自己的領悟能微微笑，一點點小事情……能讓她暫時忘記那段所謂天地之隔的感情也好。

　　興沖沖的打開了緊閉著的房門，淺上唯噯便看見剛剛還在玻璃前的人族謙也已經站在門口了，他很滑稽的用雙手捂住食物。一副很害怕食物冷卻的樣子讓淺上唯噯輕輕笑出了聲音。

　　「謙也……」真是個孩子般的男孩子呢。

　　「呵呵，我怕它冷掉。快點讓路讓我進去呀，難道你想要我站在外面被凍傷？」

　　忍足謙也不在意的彎了彎眉角。

　　進過他這麼直白的提醒，淺上唯噯才被動的，讓開了自己打著肚子的身體。

　　摸摸肚子，自己好像也挺餓了，也不管什麼工作了。和忍足謙也一同坐下，就試試，這位大少爺所說的第一下廚做的食物吧。要是，賣相不好的話，直接無視掉就好。

　　打定主意，淺上唯噯萬分期待的看著忍足謙也拿出了他當寶貝似地……飯團。

　　這是壽司嗎？滿臉的黑線。

　　淺上唯噯不知道這一團團，黑乎乎，和綠色海苔葉混合成堆卻奇形怪狀，她不認識，它們卻認識她的東西叫什麼？

　　「那個，謙也……這是你做的壽司？」日本的壽司應該很好做的不是嗎？不過，是怎麼樣的一位大師會做出這等……像極了飯團，卻滿是擠壓的不成形的東西？不由得佩服起眼前這位笑的一臉驕傲的男孩子來。

　　他居然還可以笑得這麼驕傲，這麼自信？

　　「是啊，快試試吧。」

　　忍足的督導讓淺上唯噯變了臉色，戒備的收緊了手中的竹筷，她可不敢拿自己和孩子的命做賭注……

　　一臉的糾結讓忍足謙也訕訕笑了起來。好吧，自己想試試總是好的，被自己做的美食毒死……那可是男子漢才做的事情。

　　正糾結間，也不知道是哪位不識相的天使人物按響了門鈴。

　　淺上唯噯獲救一般，飛奔起身，一臉得救了的表情小跑著拉開了房門。總是柔柔弱弱的唯噯姐的表現……震驚了忍足謙也。張大嘴巴，他實在是很想提醒這位最近總是迷糊的懷孕中的大媽，小心您的寶貝孩子。

　　不過，話沒出口。門口突然的靜止讓忍足謙也好奇的挑起眉眼。

　　時光電擊般……「真田……」還有……

　　是預料之外的人物……一時之間讓淺上唯噯愣住了。

　　「唯噯姐姐……我好想你，為什麼你都不來找我……」還有淚眼模糊的小丫頭，真田至愛……

　　「至愛說，想要見你，所以我帶她來了。不介意讓她住幾天吧？」他已經和至愛達成了共識，如果他至愛過來，至愛就要隨時報告淺上唯噯的消息。是一種變相的照顧吧。

　　「呃……當然不介意。」沒有想到真田君會這樣說，愣了半響，才開心的笑起來。她當然不介意，她很喜歡至愛呢。

　　「真的嗎，唯噯姐姐我可以和你住一起嗎？真的，太好了。不過……那個人是誰？」眼尖的真田至愛對於出現在唯噯身邊的異性總是沒好臉色。她一臉不滿的看著正吃得歡的忍足謙也。

　　「忍足君？」

　　不用懷疑，這是真田弦一郎的聲音。

　　「嗨，真田君，好久不見。」還真的沒有想到在這裡居然可以同時看見兩大帝王，不過，手塚國光呢？他回了一趟本家冰上居然變成黑臉皇帝？嗯嗯……唯噯姐還真是厲害……

　　肯定的點了點頭，忍足謙也，突然又變得很高興的揮著手和真田至愛那個小丫頭招呼起來。

　　不過，至愛對於接近她認定了會是自己的嬸嬸的唯噯姐身邊的男性都很沒愛。直接無視掉了。

　　尷尬的笑笑，忍足謙也不和小丫頭一般見識。

　　不過，真田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的很不好。沖忍足謙也禮貌的點了點頭，便兀自黑臉的走進房間，看忍足的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特別是，忍足謙也身前的食物和淺上唯噯手塚竹筷。

　　甚至是她燦爛的笑臉。

　　他看見了，她原本微笑的臉，在打開門看見之前的臉是微笑著的。

　　他不喜歡那種她為了別的人笑的感覺。

　　莫名的，胸口堵了一口氣。

第50章去找他

　　這一次，真田沒有逗留多久。看樣子就是專程送真田至愛過來的。中午吃過飯後就離開了。

　　到是真田至愛和忍足謙也這種小孩子性格的男生很快就玩在一起了。不過，聽至愛那種愛理不理的答話的樣子也是不見得多樂意接受這種受性男生的。

　　好在的忍足謙也不停的跟她玩問答遊戲也不覺得不耐煩。這樣讓淺上唯噯安心不少。其實，她是不知道真田弦一郎這次莫名縱容真田至愛的舉動是為何的。依著真田君那樣嚴厲的性格怎麼會縱容小孩子的無理取鬧呢？即使是至愛是真的很擔心自己。

　　側面不知道找過多少機會詢問小丫頭了，偏偏至愛這個丫頭嘴硬的很，什麼也不肯說。不過後來淺上唯噯想想也不在問了，反正也就一個暑假的時間，就當做是給她旅遊好了。

　　只是，天知道，淺上唯噯這種想法也正是真田說服家人讓真田至愛外出的理由。當然，他不會那麼笨的真的就把淺上唯噯的事情給家人說清楚。於是便有了和真田至愛的一個小小的協議。

　　真田負責帶她來找淺上唯噯，而真田至愛必須每天都跟他報備情況。很聰明的真田沒有直接說明白是要知道每天淺上唯噯的情況只是側面的從小丫頭每天生活中獲知一些些有關於她的消息。

　　這是一個明智的舉動，雖然有點莫名其妙。

　　開始變得忙碌起來了，每天，淺上唯噯都照常的在同一個時候開始忙碌起工作，借由所謂的忙碌來掩埋自己心中缺失的那一小塊空地。抬頭，客廳裡，兩個爭吵著玩紙牌的小孩子讓她微微露出了一絲欣慰。

　　這樣，才能讓她覺得不孤單呢。

　　懷念了，懷念躺在手塚腿上，然後看電視的樣子。溫馨到讓人忍不住會莫名其妙的露出笑容。可是，遠去了呢。

　　歸根究底，是自己的錯不是嗎？

　　是自己自以為是的認為感情或許是被認同，會被祝福。然後又自以為是的認為讓他離開時最好的抉擇然後放開他緊抓著自己的手。

　　一切都那麼自以為是，是不是自己在找罪受呢？

　　開始不停的迴圈找原因，這麼心痛的原因。

　　手塚……他會不會……認為自己太自以為是？會吧。交出自己的手讓他別放開自己，放開的那個人卻是自己……

　　握在手中的杯子，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一不小心就掉在桌上了。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已經冰掉了的液體沿著桌面邊緣一路滴落，落在淺上唯噯腿上。冰冷一片。

　　「唯噯姐。」

　　那樣的一幕驚醒了客廳裡原本正玩的起勁的兩人。忍足謙也望著那個被冰冷的液體侵濕了褲子卻絲毫沒有反應的人，微微皺起了好看的眉眼。

　　還是放不下呢。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的，忍足謙也總是看見這樣常常發呆的淺上唯噯。或許是她從頹廢自暴自棄中清醒的時候吧。那個時候，他看見了，每一天，每一個時間總是看見她靜靜的一個人坐在湖邊。臉上凝重的表情像極了絕望一般。

　　是在想念那個叫手塚的冰山麼？

　　明明知道答案，明明是那麼的愛著那個人的，為什麼還會輕易放棄握著他的手呢？手塚那個人，他不算瞭解，卻也知道，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而淺上唯噯……到底在顧慮什麼？

　　不能理解，她這樣的自作孽。

　　第一次，忍足開始正視她的悲傷了。

　　「那麼喜歡為什麼還是要放棄？回憶能讓你度過餘下的人生麼？既然都放手了為什麼還要做無謂的想念？」不是自相矛盾麼？不是自己找罪受麼？

　　原來，他眼中一直以來冷靜理智的唯噯姐也不過只是一個膽小鬼。

　　忍足謙也突然變得認真的聲音驚醒了已經忘記自己要做什麼的淺上唯噯。她迷茫的抬起臉，認真看向他好看的臉龐。

　　然後……不可理喻的既然微微輕笑起來。那笑容裡蘊藏的苦澀……有多少，誰又能真的理解？

　　「我的寶寶……會是個阻礙吧。我希望它不是。」

　　幽幽歎氣，她埋頭，已經沾滿水珠的指尖從電腦桌上落在肚子上。

　　這個便是原因？

　　沒錯了，忍足謙也懊惱的咬住下唇。當然知道他這位唯噯姐是一個杞人憂天的笨蛋。總是胡思亂想的給給自己找不存在的罪。

　　「沒有試過，你憑什麼說它是個阻礙？都沒有嘗試過……或許不是你想的那樣，或許，只要堅持就能好的……」他沒有辦法相信手塚是那種輕易妥協的人，那個人他也努力過不少吧。卻在努力的同時，連自己身邊最珍貴最親近的人都不願意相信他會做好的。那是一種多麼令人絕望的事情……而，淺上唯噯卻什麼也不知道。

　　突然間有些不喜歡這樣的唯噯姐了。

　　膽小到連嘗試都不願意。

　　「手塚……會很辛苦的。」而她，不想要他辛苦……她的希望只是他好好的。

　　「這樣很偉大麼?這樣……你認為是手塚願意聽見的答案，你真的認為這是手塚期待的答案？那麼當初他又何必乘著這麼大的風險……」難道，你是白癡麼？淺上唯噯……喜歡的人是個怎麼樣的人，難道你會不知道？

　　想要這麼斥責，忍足謙也卻隱忍了。

　　這恐怕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吧？

　　「不要罵曖曖姐姐，你這個大壞蛋。不知道曖曖姐姐很傷心很難過麼？」每天晚上她半夜爬起來給小叔叔打電話的時候都看見曖曖姐姐眼角掛著的淚水，雖然不知道曖曖姐姐在難過什麼，但是她知道曖曖姐姐不開心，傷心了。為什麼還要欺負這樣可憐的曖曖姐姐？

　　冷凝的氣氛被小丫頭這麼一搗亂徹底混亂起來，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低低的埋頭，眼角已經是掛滿的淚水。

　　她也不想要這樣的。明明放不開手的，明明心那麼的痛的。可是她一個弱女子除了放棄還能怎麼辦?

　　國光……

　　淚水止不住的滑落。第一次，在除了那個叫手塚國光的人面前她哭了。茵茵的哭出了聲音。

　　匍匐在電腦桌上。

　　淚水絕了提。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嘩啦嘩啦的落下……

　　「去找他吧。那個人一定……在離開的時候和你一樣的。」

　　……去找他吧……

　　他一定也和你一樣不開心……可是，她還記得，他說過的。傷心難過痛哭的時候是一定在她面前的。

　　是不是一直在逞強？

　　一定是這樣，他都不曾實現過這個諾言。總是一個人強撐。

　　「對不起，我錯了。國光……我錯了，我不應該那麼輕易就放開你的手的。你的手那麼的重要，可是我卻沒有珍惜……對不起……我還是不停的在想念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抑制不住的想念。好想你。」

　　好想……好想……好想……

　　淚水混合著透明渾濁液體一圈一圈打濕著匍匐在桌上的手肘，畫出斑斑難看的痕跡。沒有人在意，那樣的痕跡有多髒亂，哭泣的聲音已經掩埋了所有。

　　傻瓜……

　　伸手，忍足謙也紅著眼睛一把將淺上唯噯瑟縮的身體圈進自己的懷裡。白色襯衣，他大方的讓給她弄髒。

　　交代了忍足謙也照顧真田至愛的事情，淺上唯噯坐上了去東京的車。久違了的東京……讓人畏懼。那個讓帶給她太過傷害的地方已經讓人絕望。唯獨，那一人，是希翼的晨光。

　　……

　　「國光，下午的時候你和小梓出去幫我買些東西好嗎？訂婚要用的東西。」

　　手塚彩菜百忙之中抽空抬起頭望了一眼，始終沉著臉的兒子叮嚀著。

　　「知道了。」扯了扯嘴角手塚面無表情隨口應允著母親的話。不想要多說什麼，父母親說的訂婚他也同意了的。所以，想要如何他配合就是。

　　累了，突然有些不想看見母親忙碌的籌辦他和真田小梓訂婚典禮的樣子。由心而發，他不打算假裝一絲絲不介意。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休恬，舔舐傷口。

　　「國光……」兒子突然的起身和突然讓人不忍心看見的臉讓手塚彩菜止住了想要叫住兒子還說的話。

　　那樣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外人看來和平時毫無關聯的面癱臉，今天……不……有好一段時間了，總讓手塚彩菜看出什麼別的看不明白的意思。

　　國光不開心，不願意聽見她提起任何一次關於訂婚的事情。這是作為母親的直覺也是作為母親瞭解兒子的證據。可是手塚彩菜實在想不明白，明明是親口聽見兒子同意了舉行訂婚典禮的事情的不是嗎？

　　從什麼時候起，兒子變得讓人捉摸不透了。連心底的隱藏他們也猜不明白。

　　不發一語的上樓，然後走進只屬於自己的房間觀賞房門。累極了似的，直直倒在床上。緊緊閉上眼睛。

　　催眠自己。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淺上唯噯這個人，從未曾出現過一次。他不認識那樣的人，以往的種種也只是自己的一場無痕夢境。

　　失敗了。總是失敗。

　　做不到，將心愛的她當做來去匆匆也從不停留的空氣。

　　睡覺吧，無事可做，看不進書的話就簡單的睡覺吧。最近常常這樣……閉上眼睛卻好怕一放心睡著就會在夢中，不聽話的就停止了。

　　想念她。照慣例的在沒有事情可以做的時候想念一小會。每天減少想念一點，是不是就會在不知名的某一天忘記了呢？

　　會吧？

　　怎麼可能呢。

　　自欺欺人也做不到呢。每天一點，每天減少一點……終究會在某一天抑制不住的瘋狂想起她。然後這一輩子也會成為心底最最最深刻的記憶。

　　最終，將她變成了最刻苦銘心的記憶呢。

　　別傻了，與其這樣辛苦還不如放肆的讓自己去懷念，直到不想懷念的一天，心裡的那個位置終究是會被其他東西填滿的。

第51章放愛

　　終於再一次有勇氣踏上這一片土地。淺上唯噯緊張到不知道何時已經汗涔涔的手掌顫抖不已的交握著。

　　熟悉的建築物，熟悉的店面，這個時候甚至連陌生的行人的面孔也變得熟悉起來。

　　久違了，她從來沒有愛過的東京。不一樣了，東京沒有變，改變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輕撫肚子，她的寶寶也還記得這片土地吧。

　　這片容不下它卻寬廣到到處都是空地的地方。

　　手掌緊了又松，連續重複了好幾次。淺上唯噯像是下定了什麼重大的決心一般，咬牙向未知的地方走去。

　　轉了幾道車，又詢問了不少人，是真的對東京陌生了，輾轉好幾次終於才停下了忙碌的腳步。

　　站在陌生的人行道，舉目望去，全是記憶中應該出現得房屋。從衣服的袋子裡拿出了那張寫滿字體的字條。手塚的位置……終於有機會見識了。

　　掩飾著滿心的激動，下唇已經咬成了紫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還沒有痊癒的原因還太緊張的原因，淺上唯噯望著門牌上那在夢中出現了不止上百回的姓氏。一陣纏粟。

　　這樣子敲門會不會太唐突……應該會吧。畢竟這樣的自己……忍不住再一次介懷的看著凸起的肚子。

　　出神的瞬間，房門門已經傳出了隱隱的響動聲。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要出門的樣子。

　　是手塚……手塚的聲音，她牽腸掛肚在夢裡不知出現了多少回的了的聲音。可是這一刻，這種地方，她卻失了等待他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勇氣，更加失去了站在他家人面前，站在他面前說著愛他讓他們一起努力的話。

　　膽小的她，做賊心虛一般飛快的逃離了。莫名其妙的，像是做了什麼壞事一般沒有勇氣的躲進了他看不見的牆壁後。

　　卻又在他真的有可能看不見的地方一次一次懊惱的捶著額頭鄙視自己的膽小。

　　禮貌的告辭了手塚長輩，真田小梓在大門關上的那一刻親昵的伸手挽住手塚的手臂。

　　「國光，我們去中華街看看吧，我一直很喜歡那裡的東西呢。」

　　「嗯。」依舊不變的，沒有任何興趣的回答聲從手塚緊閉著的口中溢出。

　　空氣中……淡到幾不可聞的茉莉茶香讓手塚遲疑的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

　　異常的舉動引起了真田小梓的注意。順著手塚回頭看的位置，真田小梓也跟著回頭。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搖頭，原來思念可以讓人產生幻覺和多餘的念想。

　　不說話，他沒有跟眼前親昵的挽著自己的女生解釋什麼，搖搖頭，輕易的抽出手。向前走去。

　　狐疑的眨了眨眼睛，真田小梓不免有些失望，不過好心情的她也不會被這麼點小事情打擾。

　　於是保持微笑：「國光，等等我。」

　　看著女生遠去的背影。淺上唯噯從黑色陰影中走出，光裡隱隱閃著的晶瑩，搖搖欲墜。

　　那個女孩……她認識，是淺上唯伊的同學。

　　那個女孩……她很親昵的挽他的手。

　　那個女孩……她同樣的叫他國光……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拼命問自己這個問題。淺上唯噯瘋子一般擦著眼淚，試圖掩飾掉曾經掉過眼淚的事實。用盡了力氣，用了最快的速度。依舊抵不過眼淚落下的速度。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淚水，真的不值一錢。絕了提，沒有限度的落下。結束後，唯一能證明的也只是，她，也開始變得不淡定了。她也會像那些她鄙視的女人一樣，為了某個愛著的人哭泣，嫉妒，吃醋。甚至是……用噁心的思想去猜測……

　　對不起，國光，不應該這樣不相信你就擅自認定某些事情的。

　　這次，她學乖了。不迷茫，不無助的傻傻逃避了。她想要相信，也應該要相信手塚。所以，她強忍住了酸澀，拼命給自己找了很多藉口來安定那個女孩子的身份。

　　於是……她扯著衣袖，捂住了眼睛。不讓它繼續……

　　他們上車，她也坐車，他們走路，她同樣的在身後跟著卻始終找不到跟上前，拉著手塚的衣袖叫住他。進店，她在外面守著。玻璃櫥窗裡，兩個人挑選東西的樣子讓人不得不誤會成情侶。玻璃的櫥窗外，她徘徊不定的渡著腳步，失魂的樣子像極了可憐的流浪人。

　　有幾個行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對她進行了一番注視。

　　受不了那些同情的眼神，心痛的卻是手塚和那個女生親密無間的樣子。

　　夠了，她已經不需要再去鑒定什麼了。即使不是那樣的什麼關係……也沒有關係了。她看見他了，他過得很好……她沒有什麼好奢求的。真田小梓比她更加適合手塚家……而她，曾經那麼的驕傲的，居然會為了這樣毫無意義的感情變得這麼卑微。

　　淺上唯噯……你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淺上唯噯麼？

　　這個世界誰又真的在乎誰？

　　她，淺上唯噯在乎手塚國光，以後……真的就能當之為命麼？以後的事情……誰人又知道？她，本來就是自私的人。現在更加沒有假裝大度的必要，明明愛上一個人都已經是全世界最不應該的事情……現在還要她帶著別人的孩子去尋找那個本不愛上的人，無關於她的悲傷的人，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傻透了。厚顏的程度已經是極點。

　　拼命說服自己，手塚是個壞人，是個拋棄她的人。這樣她才能好過。

　　心卻被撕扯起來。

　　一片一片零碎到……用強力膠也粘不起來。

　　走吧。這個地方註定容不下，這樣骯髒的你。心在對自己說，於是，她很聽話的聽從心的安排了。

　　轉身，將那對金童玉女拋出腦海。

　　這個冬天是不是太冷了？裹緊了自己，依舊寒風刺骨……冷得哆嗦……

　　抬頭，仰望純淨的天空。莫名乾淨……莫名的天氣很好……不好的，只是她一人而已。清淚，預料中落下。那些混合了太多悲傷和太多雜物的淚水清澈如水。

　　這是鑒定這場愛戀開始和結束的眼淚。她，決定不再愛人了，愛上過後會很辛苦的。那樣的疼痛一次就夠，那樣的卑微一次就夠，那樣的不理智混亂一次就夠了。

　　累了，淺上唯噯只要做回淺上唯噯就好，雖然很無情很自私，但是至少不會這樣可憐。

　　吸著紅鼻子，淺上唯噯抱緊自己，邁著一步步小小的步子與那場無關於自己的溫馨畫面背道而馳。

　　遠離……受傷，心痛，就是在這一刻的疏離而開始永無止盡。

　　命運……安排得太不湊巧，也安排得戲曲。漫漫人行路上，她卻可以聽見熟悉卻忘記得差不多的聲音在叫……她的名字。

　　苦笑著搖頭，是自己太累了出現了幻覺吧。

　　是啊，是自己太累出現了幻覺了。

　　「唯噯……」可是下一秒，那熟悉的聲音離自己也越來越近。帶著點急促和那麼幾分不敢相信。

　　被迫著抬起頭，黑色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來人，身體已經被人緊緊擁住。

　　……「昨也……」是你吧？者束昨也。

　　「嗯，是我，唯噯……你去哪裡了。我一直在找你……好擔心你。」原本以為在再次見到這個不告而別的丫頭的時候自己會很生氣的斥責一番的，可是，她卻沒有……因為太喜悅了，因為緊張到揪緊的心也顫抖了，看見她蕭瑟的身影在風中顯得那麼的淡薄，那麼的蕭條。再埋怨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淡淡微笑，淺上唯噯抬起沒有淚眼模糊的臉龐望向昔日的好友。

　　她沒有辦法回答者束昨也的問題，所以用微笑來掩飾。至少，她讓她覺得自己過得很好了。

　　異樣的感覺，和抵在自己身上的突起，讓者束昨也回過神智的忙輕推開淺上唯噯。瞪大了的眼，不敢相信的望著淺上唯噯明顯有過淚痕卻逞強微笑的臉。

　　「這……這是怎麼回事？」

　　曾經設想過種種淺上唯噯突然撤學的原因，只是，怎麼也沒能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

　　一個孩子，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出處的孩子。

　　哦，不，老天，她說錯了，不是一個不知道出處的孩子，只是這個孩子的母親可以的隱瞞，她沒有告訴她孩子是誰的。到底發生過什麼悲慘極了的事情。

　　面對者束昨也的疑問，淺上唯噯已經保持著安靜。她知道，如果自己沒有開口，昨也也不會逼問自己的。

　　她會害怕傷害了自己吧。

　　可是，昨也那裡知道，現在這個孩子並不是她的芥蒂和悲慘世界的源頭而已，它也是自己生命的延續。唯一得希翼。

　　所以，她看昨也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乞求。乞求她最要好的朋友，這個世界上唯一讀懂過她的人不要歧視這個孩子，也不要抱任何鄙夷。

　　既然是最懂她的人，當然，者束昨也會做個職責的好朋友的。她不詢問，不帶有色眼鏡，她一味的只為好朋友擔憂。

第52章魘

　　「我送你回去吧，現在住的地方很遠嗎？」

　　和昨也沒有多說其他的，她只告知了現在她住在一處很靜僻的地方，過著簡單的生活。下午的時候，昨也提出了要開車送她回去的建議。

　　淺上唯噯接受了她的好意，不隱瞞的告訴了者束昨也自己現在住的地方便是輕井澤。

　　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所以淺上唯噯選擇了誠實面對。

　　回到輕井澤小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不過，老遠便看見亮著的那盞燈光便是從自己屋子裡透出的，突然覺得有那麼一絲絲溫馨感動。真的很謝謝忍足謙也和真田只奧陪伴在自己身邊呢。也不知道到散席的那一天……自己會如何。

　　「唯噯姐，你回來了。」推開半掩的門，便立即看見飛奔出來的真田至愛。

　　沒有看見有那個冰山哥哥的身影。真田至愛更加歡喜雀躍起來。

　　「至愛，這麼晚了你不休息在等我嗎？」今天卻是沒有任何一點的收穫呢。

　　「這個死丫頭死活不睡覺說要等著你帶手塚回來……呃，這位美女是誰？」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樓道的忍足謙也適宜的打著真田至愛的小報告，看見不認識的者束昨也，不經好奇的瞪大了眼看著淺上唯噯。

　　沒有帶回手塚卻帶回了個女孩。

　　唯噯姐，在想什麼？實在是很好奇呢。其實，今天一整天忍足謙也都在後悔自己對唯噯姐說的話，他應該要讓唯噯姐忘記那段感情才是明智的，可是他卻像個瘋子一樣居然說了那些不著邊際的話。

　　那樣的家族，對於淺上唯噯這樣未婚懷孕的女孩來說會很辛苦的不是嗎？

　　者束昨也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面對忍足謙也這樣性格的男孩沒有多少應付的心情。於是輕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美女，你好，我叫忍足謙也。」

　　「你好。」沒有要介紹自己的意思者束昨也點了點頭問了一聲好，便不再說什麼，而是將視線和關注的物件轉移到淺上唯噯身上。在這裡的人，只有淺上唯噯是她唯一關心的，至於那個明顯性格不好的小女孩和像個孩子一樣的男生，她實在沒什麼興趣。

　　走進屋裡，者束昨也忍不住開始四處望瞭望。這邊是淺上唯噯離家出走後所住的地方？很溫馨，就像淺上唯噯自己說的那樣，是一個安靜的地方適合她和寶寶居住的地方。這樣的壞境不算壞吧。

　　「開了這麼久的車，應該已經累了吧。我去收拾一下房間，昨也你先在客廳坐下吧。要不要吃什麼東西?」儼然就像是女主婦，淺上唯噯開始安頓起來遠道而來的客人。

　　沒有見多類似這樣的淺上唯噯，者束昨也微微愣了愣，然後若有所思的微微搖頭：「我不想吃什麼。」沒有胃口，現在更加沒有心思放在吃的這方面。她所在意的……只不過是，忍足的那句帶手塚回來的話。

　　手塚……手塚國光麼？

　　忍不住猜測起來。那個清冷的少年……他比自己先一步找到唯噯嗎？可是為什麼又要離開？還有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怎麼會莫名其妙秒的……那個孩子是不是就是手塚國光的？

　　好混亂，者束昨也現在的腦子完全一片混亂不堪。找不到有用的思緒。

　　昨也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客套，而昨也也並不是那種會和她客套的人，她說不想吃東西便是真的不想要吧。於是，淺上唯噯也不勉強。轉身走上了樓打算去收拾見房間出來，這裡別的東西不多，唯獨就是空房間最多。淺上唯噯找了間就在自己隔壁的房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

　　這天晚上，恐怕也沒有人會睡得著吧。

　　夜色漫漫，卻沒有一個人能睡的著。

　　抬頭，忍不住望著明亮卻模糊一片的天空。東京的冬天真的很冷，捂住雙手，依舊的寒冷似冰。

　　輕井澤一樣的這麼冷麼？那麼，她還好吧？

　　應該還好吧。有愛的人，孩子的父親在身邊。能有什麼壞的呢？想的太多了，進去吧。手塚國光，今天便是你的訂婚典禮，不要這麼愁眉苦臉的好不好？不要讓家人擔心好不好？僵硬的扯著嘴角，卻始終拉不開一絲幅度。

　　他想，自己真的被冰山化了。

　　居然連一個虛偽的假笑都佯裝不來。沒來由的，痛恨起來。痛恨那些回憶，痛恨起讓她們相遇的那個夜晚，痛恨起無情的因為孩子的父親的回歸便撇下他的淺上唯噯。

　　恨得好深呢。因為酸澀的液體已經掩埋了整個是心胸。

　　嘴裡，滿滿的都是苦澀和粘稠。

　　找不到可以宣洩的地方。

　　只有艱難的往自己的肚子裡吞吐。

　　揉著眼鏡俠酸澀膨脹的眼眸，低頭似有歎氣的聲音傳出，也似只是喘息。仰頭，凝視著那些插滿了的嬌豔花朵。水珠都還不急推掉，改殘留在花瓣上，久久不願意離去。

　　別留戀。對著嬌豔過盛玫瑰，手塚好意勸阻。

　　輕井澤同樣的寒風刺骨，沒有比東京暖和。冷到直讓人哆嗦。裹緊棉被，溫暖的是棉被卻不是被裹緊的整個身體。凍到讓人無法安睡。艱難起身，身邊卻沒有那個小丫頭的身影。撫摸著還微燙的額頭，淺上唯噯下床，朝著傳出低低聲響的房間外面走去。

　　「不要，我說過今天我是不會回去，求求你小叔叔，不要帶我回去。我不想要去參加討厭的真田小梓和冰山叔叔的訂婚典禮。我討厭冰山叔叔……」

　　堅決的控訴聲還有滿腔的憤慨從拿著話筒坐在沙發上的小丫頭口中一併道出。怪怪的語調中夾雜了一絲說不清是為了什麼鼻音。

　　也不知道是因為小丫頭那夾雜著鼻音讓人心酸的懇求聲震驚了淺上唯噯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淺上唯噯在差一點就要走到小丫頭身邊的時候猛然頓住了並不平穩的步伐。

　　冰山叔叔，真田小梓……今天……是他們的訂婚典禮嗎？是吧。沒錯吧，她這麼聰明怎麼會猜不明白呢。

　　恭喜呀，國光。恭喜你今天就會忘記那段我們都曾經以為會是真摯的感情卻在別人看來比什麼都不如的愛情……

　　不能當面祝賀，真的很失禮。可是，沒有辦法呢。她沒有那個勇氣呢。

　　「討厭他讓唯噯姐姐這麼辛苦，討厭他還能在唯噯姐姐這麼傷心的時候和別的人訂婚……所以，小叔叔，你不要過來接我……我覺得噁心。」那樣虛偽的場面，那場少了唯噯姐姐的訂婚典禮她不喜歡……真的不喜歡。雖然她真的希望的是唯噯姐姐和小叔叔在一起，可是唯噯姐姐那麼辛苦都還惦記的人卻那個冰山叔叔……不管唯噯姐姐喜歡的人是誰，只要她好，至愛也都會祝福的。可是，那個人卻讓她傷心了。

　　傻丫頭……

　　聽著真田至愛的控訴和滿腔的憤慨和濃重的鼻音。淺上唯噯不禁苦苦微笑。至愛這個傻丫頭，為她做到這一步她真的很感激。可是，她應該要去的。真田小梓是她的阿姨，她的缺席不是沒有說服力？

　　「至愛……」不想聽見小丫頭再說出什麼類似討厭的話，淺上唯噯在她即將哭出聲的前一秒阻止了某些後果不堪的舉動。

　　胸口澀澀的，有些微微的疼。

　　「噯噯姐姐……」沒有想到噯噯姐姐會站在自己身後，更加沒有想到噯噯姐姐會聽見她說的那些話。窘迫的埋下頭，真田至愛一副知道錯的樣子不知道說什麼。

　　「哎……至愛，不要這麼排斥手塚叔叔好嗎？他……沒有傷噯噯姐姐的心，是噯噯姐姐不配得到那些……」

　　說是被傷害的人，那裡是自己？那裡是她有資格說的話……

　　就這樣結束吧。手塚國光和淺上唯噯就這樣結束才是唯一做對的事情。她的世界不需要任何人的陪襯，更加不需要別的感情作為累贅。

　　「噯噯姐姐，不要哭。你說不討厭，我就不討厭好不好……」

　　又哭了呢。她又看見噯噯姐姐紅的雙眼裡溢滿著的淚水了。「不要哭了好不好，沒有冰山叔叔還有至愛和小寶寶……至愛和小寶寶會愛噯噯姐姐的。」

　　酸澀的眼眶原本還能強忍著的，不料，至愛的一句話，讓她更是絕了提，痛徹了心。

　　是啊，她只有小寶寶了。

　　只有你了呢。又像那個時候一樣，全世界都與自己無關，有關的，只是孩子而已。

　　要怎麼辦呢？明明已經那麼習慣了的。

　　那麼習慣了國光在身邊的，那麼習慣的習慣卻任由自己一手深深，深深將它推至到……再也無法回頭的地步，一望無盡的深淵。

　　「笨蛋……至愛，噯噯姐姐是不是一個笨蛋呀？明明知道已經沒有挽回的地步，也明明知道不應該傷心，明明知道應該要放手。卻……像個傻瓜一樣哭得這麼傷心。眼淚落得這麼歡快。」

　　頭好痛，心更痛，喉嚨更是沙啞到說不出其他的話，唯有剩下……最後的痛哭流涕。而後又突然間像是什麼情緒波動到最極限的地步，胸腔是一片沉悶讓人喘息不得，終於能出聲的時候卻是憋出了鮮紅的血在手心。

　　「噯噯姐姐……」

　　猛烈的反應抑制不住的一發不可收拾。想要拼命阻止都不可以……不甘甘休的，像是非要咳出血絲才安靜得下來似地。身體不受控制的漸漸向下隕落，沒有力氣，也找不到任何的支撐點。只得用泛白的指尖抓著沙發背。

　　「沙沙……卡擦」是沙發背被劃出痕跡和指甲被折斷的的聲音，

　　沒有力氣了，她找不到不讓身體隕落的秘訣，只得艱難伸出蒼白一片的手，試圖抓著至愛小小的身體……失敗了，來不及等到至愛握住她的手，整個身體再也沉受不住疲憊，猛然倒地。

　　悶聲響起，就是在她的面前，唯噯姐姐猛地跪倒在地……沉重呻吟，通紅的臉因為還在高燒的原因，滾燙不已。

　　「曖曖姐姐……」拿著電話的真田至愛一臉的不知所措，也忘記了要怎麼辦，只得愣愣的眼看著悲劇發生的過程。大滴大滴的淚水不停落下，打濕了地板，還有嫩嫩的小手。「嗚嗚……嗚嗚曖曖姐姐……」哭聲中，夾雜著重物隕落的聲音，淺上唯噯突然傾斜倒地，痛苦呻吟和哀嚎著，至愛猛的也跟著跪倒在地，伸了手，卻不敢上前去抱……那個不停顫抖得捲縮在一起的身體。現在，她要怎麼辦?她不知道……她好怕，好害怕這樣的曖曖姐姐，就像是……那一年去世的外公……他也那樣的顫抖抱著自己，捲縮在地上。滿臉的血……

　　可是，不要這樣好不好？不要像外公和媽媽那樣都離開她……

　　不要，不要……曖曖姐姐……求求你……不要像外公那樣突然間不在了，那麼……她就真的孤單了。

　　跪地……求乞……

　　希望老天爺憐憫一次。

　　冷，好冷，冰冷一片，猶如掉進了最寒冷的冰窟，曾經她會認為自己很堅強，她已經走出了最重要的那一步不是了嗎？她不是說的只要那個人能幸福自己就會滿足了的嗎？

　　心痛得就像快被絞碎，零亂成一小塊一小塊，血肉模糊，血肉參雜一半在被撕裂的心的碎片上。鮮紅琳琳。

　　一陣更劇烈的咳嗽感襲來，唇邊湧出了更多的鮮血，嘴角，唇邊，還有原本就血紅一般的臉龐上滿滿的模糊一片的都是鮮紅到很快就能凝結成痕跡的血漬。

　　唯噯驚恐地發現伴隨著巨痛過後自己的雙腿間也慢慢地被孺濕，弄髒了白色裙擺，淩亂不堪……

　　「血……血……好多的血，好多的血……」驚恐得大叫。至愛恐懼的索瑟成一團，望著地上那被鮮紅渲染後還緊緊抱著自己身體顫抖不已的身體成一團的淺上唯噯……心慌顫抖。

　　血？唯噯麻木地望向自己的下身，已是一片妖異的豔紅。

　　顫抖著血淚混跡的手，撩起下擺的裙角，觸目的鮮紅已然點燃了心中那唯一還殘留的明亮……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寶寶……是你麼？是你要走了嗎？現在是你不要媽媽了嗎？呵呵，不會的對不對？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夢是不是?說什麼國光要訂婚，說什麼他已經不屬於自己，說什麼孩子也要拋棄她……一切都只是做夢……所以，快點讓她清醒。

　　『

　　至愛，求求你快點向她潑冷水。這樣她就不會做這麼奇怪的夢境了，那樣殘忍的夢境那麼愛孩子的自己怎麼會做？

　　真是傻斃了。

　　居然被自己的噩夢給驚嚇到差點絕望……

　　不公平，難道她就只能沉淪在這永世的夢魘與黑暗中嗎？

　　好累，好痛，好想休息，好想就這樣睡去，唯一的好夢裡，不會有寒冷恐懼，不會有這傷悲的一切。

　　至愛，為什麼要哭，出了什麼事？不要哭好不好……姐姐能休息不是一件好事麼？為什麼那麼難過的哭呢？

　　傻孩子……痛到極致的時候，姐姐已經不痛了。所以，不要難過了。姐姐已經痛到麻木了。不會再痛了。

　　早該這樣了，早就應該這樣子休息，這樣子結束了。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在留戀什麼，居然都不願意死去……

　　現在老天給了這樣的機會，她沒有道理推脫的不是？只是……好殘忍，老天爺，你唯一給她的留戀也只不過這樣麼？殘忍的讓她有微許的意識，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希望一點一點流逝。

　　至少也要她閉上眼吧。閉上眼睛就看不見了，就看不見那些傷害了。

　　老天爺不給機會，她不妥協，從來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不相信命理也不順從命運。所以，她掙扎。只是掙扎至今已是滿身傷痕累累天公對她依舊的乖戾。命運讓她喘息不了，命運讓她無法適從，命運要讓她一生悲慘，命運可恥的要她一次次妥協。好吧，她認輸了是不是真的就不再折磨？她妥協是不是真的就能放過她？於是……緩緩閉上了一直毫無焦距卻死死望著某一個不知名的方位的眼眸，這樣也好……

　　瞳孔嗦的放大，真田至愛咬牙望著那個緩緩閉上眼的人。猛地從血地上跳起。

　　噯噯姐姐……

　　和外公一樣……外公也是這樣閉上眼睛的……為什麼要丟下她？不要丟下她一個人好不好？

　　「不要……不要死……嗚嗚……」求求你，噯噯姐姐，不要不要她。

　　啪嗒。有什麼東西摔得粉碎，那個至愛不知名卻重要到能奪走生命的東西被摔得粉碎。

　　噯噯姐姐……

　　救命……救命……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能救救她的噯噯姐姐？

　　發了瘋似得，至愛猛然向屋子外面跑去，口裡，眼裡。滿滿都是鼻涕和淚水。鹹鹹的……苦苦的。

　　沿著小湖，至愛一路狂奔，一不小心，腳下板著石頭，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泥土弄髒了臉還有乾淨的衣服。

　　額頭，擦出血絲。膝蓋也是一陣疼痛。

　　爬起，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唯噯姐姐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她不能因為這一點點痛就哭著耍賴不起來。

　　「咚咚……」焦急敲門，腦子一片混亂，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唯一能確定的，現在她必須要找到那個一向跟自己作對的壞哥哥。

　　終於，門被打開。

　　「救命……救噯噯姐姐……」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語無倫次，慌忙局促的懇求。

　　「救命……？」

　　忍足謙也不解的呢喃聲讓至愛愈加焦急。她跳腳，手足無措。

　　「血，很多血。救救噯噯姐姐」

　　終於找到重點，她急的只記得這些。

　　「哐當」然後又是一連的重擊聲，在聽見很多血那一刻，忍足謙也已經重重摔上門，朝湖對面的那個地方狂奔而去。

　　沒有了以往的玩世不恭，沒有了笑容。凝重的擰著眉，忍足謙也超常發揮了有史以來最為迅速的記錄。

　　「唯噯姐.」觸目驚心，眼前的這一幕……讓人心驚。地上捲縮的女孩讓人畏懼，畏懼她會突然間失去呼吸和心跳。

　　華麗的東京酒店，這個時候已經是賓客雲集。

　　角落裡站著的挺拔身影便是這場宴會的男主角。他修長的身形因為身著的白色燕尾服顯得更加挺拔，棱角分明的臉廓依舊的古井不波，透明眼鏡下的清明眼眸沒有絲毫情緒。任誰也猜不透，看不明。

　　冷眼旁觀，並不是一個好的男主角應該做的事情，可是由他做來一點也不現象突兀。

　　是好的吧？

　　低頭，望著緊握的手掌，青筋暴露，他試圖在那雙手上找到答案。

　　最終，沒有答案。寧願沒有答案……

　　「國光，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宴會即將開始了快去準備下。」今天特別高興的手塚彩菜看見木頭兒子的木頭表現，些許不滿的嘀咕起來。推搪著他向後面房間走去。

　　……是啊，今晚，是他和另一個女生的宴會，與她都沒有關係。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懊惱什麼？在猶豫什麼？難到還指望這個時候後悔麼？

　　別傻了，身為這樣家族的人。怎麼會給你的這樣的機會？

　　認命的，手塚沒有拒絕，不讓母親為難自動自發的假扮起那個應該要做的手塚國光。

　　紅酒陰影下，手塚的身影是說不出的虛偽。厭惡的皺緊了眉頭，忍足侑士望向身邊的跡部。自己也會有一天做一次這樣的主角吧？

　　不用質疑，他忍足侑士不會是例外的。

　　忍足的心思，跡部不會不知道，這是註定的命運，他也無能為力。更加就沒有能說服和安慰的資格。於是保持著沉默。

　　沒有新意，一往的繁複場面。令人忍不住厭煩。

　　於是，低頭喝酒。他已經是被命運磨滅得妥協了的人，也不奢求不能求的。經歷了幾個月，偶爾還是會想起那個總是固執的女人但是也常常記不清她是什麼樣子了。所以，沒有大礙了吧？

　　淺上唯噯那個可以算的上威脅的人，現在算不了什麼了不是麼？

　　於是，他可以盡力嘲笑，那樣的手塚國光也不免俗的經歷今日的場面。

　　失笑，這樣的場面，已經戲劇化了，沒有任何改動了。無言了，命運讓所有人妥協……

第53章心死

　　宴會進行時，輕井澤卻也是一片忙碌。命危的淺上唯噯根本顧不得就這一刻進行訂婚的手塚。

　　下身的酸痛還有鮮紅的液體滾滾流下的場景已經讓所有眼見的人不得不正式的緬甸著過去的悲痛。這個時候，沒有人還在哭泣……

　　只有無止盡的狂奔，忍足謙也拔腿跑著。抱著滿身是血的人，一路咬牙不停呢喃的也只是，乞求，乞求，唯噯姐給所有愛她的人一個機會。不要在別人還愛著的時候就這樣沒有擔當的離去。

　　寒冷的冬天，不再是寒冷的了，已經冰凍了。雖然，抱著渾身是血的女孩子的人已經是汗流夾面。雖然，他的身後跟著的一路跑一路跌倒的孩子已累得氣喘吁吁，已經用汗水覆蓋了所有面頰，白色大衣也已經髒亂不堪，卻冰凍成固體。只有一個方向和一個目標。

　　那麼的急切，就害怕，在來不及的時候，懷裡的人已經停止呼吸……

　　「嘀嘀……唯噯……」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汽車聲音和焦急不明所以的呼喚聲……被汗涔涔模糊了的雙眼看不清發出聲援地的忍足謙也猛然頓住腳步，停住，左右蒼茫望去。

　　「即-----」重重的一聲，灰暗色的轎車已經緊急停在了面前。

　　「唯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車上走下的女孩，顫抖著雙唇還有原本纖細白皙此刻卻通紅一片的手掌。

　　紅色茫然一片。一路跑過的地上，滴滴血珠沿路而行，蜿蜒成血路。還不至於血流成河卻已經是轟隆一片。砸開了，腦袋的整個思緒。

　　「唯噯……」

　　「笨蛋，上車。快，快點，醫院……」

　　朦朧空中，響徹了的只有最後那一聲醫院回蕩。呼嘯而過，留下了急刹痕跡，卻也是最後留下的證明。證明曾經有過她最愛的事實。只是，風一吹，便淩亂。找不到一絲絲……

　　粗重的喘息，徘徊在耳邊。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抱著她跑了老遠的人的。那一刻，淺上唯噯是清醒的，只是，沒有辦法睜開眼睛罷了。

　　別救了，別徒勞。救不了，索性就不救了好吧。就這樣子讓她和已經沒有辦法留住的孩子逝去多好……

　　這樣，至少不用面對，那樣殘酷的事實。孩子也不用面對這樣冰冷的世界。

　　淺上家族，跡部家族，還有……最愛的那個人，手塚國光的訂婚典禮。她可以忘記明明才是全世界於她來說最幸福的事情。

　　所以，別救她。

　　好想好想，這樣告訴徒勞的要救助她的人。

　　沒有力氣，抬手……想要抓住某個活物，告知自己的妥協，和上帝對自己的乖戾她的順從。卻，那樣……輕易的，滑落。

　　啪嗒。

　　是什麼東西慘段的聲音。

　　「唯噯姐……不要……」

　　「不要唯噯，不要死……不要認輸」

　　「曖曖姐姐……」

　　三道疊音，貫徹耳膜。聽見了，昨也，謙也，還有至愛的關心乞求，她都聽見了。只是，她無能為力了。真的好累了，怪不得她的辜負了。要想要什麼都不想……

　　「國光……」被送上了不知名的白色推車上。淺上唯噯終於睜開的雙眼，始終望著的方向是未知的，空洞的。

　　那樣驚恐卻留念忘懷的神情……讓者束昨也著魔一般，順著她微啟的眼眸看的方向望去。

　　沒有，失望了呢。什麼東西都沒有……

　　那裡是空洞一片。什麼都沒有，連色彩都是同樣的白色。在懷念什麼呢？唯噯？

　　忍不住氣餒。再也無法忍受……無法忍受這種只能看著她難過的心情。為什麼都不體諒她一點呢？她那麼的擔心的……什麼都不肯說，到現在……滿身是鮮血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不能忘記的，念叨的同樣的也只是那個傷害自己不知多少遍的人。

　　「笨蛋……」

　　淺上唯噯，你這個笨蛋……

　　全世界，全世界最笨最笨的笨蛋……好討厭現在的你，這樣的你，不像她們喜歡的那個淺上唯噯，不是她們那個總是讓人安心的審判組組長。

　　可是……即使明明這樣不喜歡，明明這樣討厭，卻為何心也在顫？

　　笨蛋……這個詞語形容的很好。她得得確確是笨蛋。笨到一無是處……笨到，自己無藥可救。

　　就做這樣的笨蛋吧。不要求有何改變……只要「昨也……是你吧？」她抬手，終於拼盡所有力氣，拉住某個淺灰色的衣角。

　　好不容易得來的反應，讓所有人像是中了大獎般激動。者束昨也慌忙顫抖的拉住她一不小心恐怕就來不及握住的手。

　　「嗯，是我。」重重點頭，毫不遲疑的回應。

　　急促呼吸，她的喘息聲對比著跑了上萬米的忍足謙也還有來的快捷。溢滿淚水的雙眸已經是極限。可是……她依舊強忍。痛，沒有什麼，沒有心痛。

　　「求求你，昨也……救不活孩子……就讓我一起死吧。」最後的懇求。她的願望很簡單，簡單到不費吹飛之力。

　　世界沉默，疾步跟著病床往手術室走的兩個大人沉默了。他們不想要答應這個願望。他們做不到這樣殘忍。

　　可是也同樣的知道……失去孩子，對她來說更加是殘忍。

　　指尖顫抖，破舊的手術室大門緊閉……

　　來不及得到，他們的回答。緊握的手已經強行被分開……

　　她們被隔絕在與她不同的世界之外……

　　亮光覆蓋，眼裡看不見任何色彩……刺目的手術燈讓她絕望。閉眼，晶瑩滑過眼角的紋路。落下，弄髒了白色被單。很痛，很痛，某個地方痛到麻木……掌心裡空洞一片，蔓蔓紋路和還來不及消散的溫度讓她握緊了手掌。至少，讓她堅定了那個早該準備了的抉擇。活著……不適合一個人的她。

　　沒有了生存力的唯噯會不會活著？脆弱的那個她當做生命的孩子還會不會完好……她們不知道。沒了主意……她們慌忙促定……

　　唯一能做的，只是坐在殘舊不堪的木椅上，埋頭祈禱。希望上天看在她已經這麼可憐的份上，稍微……稍微……憐惜一點點……

　　「哥哥，曖曖姐姐不會死的對不對……」不確定的，滿臉污漬的真田至愛不確信的喃喃自問，也質問著兩個已經沒有力氣坐倒在地的大人。想要獲得一個肯定的答案，一個安心的答案。

　　沒有人回答至愛的問話，沒有人能很肯定很確切的說著什麼她一定不會死的話……

　　死一般的寂寞。

　　空氣來回的聲音都讓三個人清楚聽見。是瘋了吧？一定是因為瘋了……才這麼陰風陣陣，一定是幻覺，才讓這個原本還不錯的天氣看上去朦朧陰沉。

　　「嗚嗚……不要不說話……嗚嗚，哥哥，告訴我啊。曖曖姐姐和寶寶會沒有事情的對不對……嗚嗚……告訴我……是至愛不好，是至愛的錯……至愛不懂事，彆扭不去參加冰山叔叔和小阿姨的訂婚典禮。所以曖曖姐姐不要至愛了，不理至愛了……連你也要拋棄至愛麼？曖曖姐姐……不要，不要不要至愛好不好……至愛以後一定會乖的……」害怕了，小丫頭，終於害怕的痛哭出聲了。混合著髒亂的鼻涕……夾雜著鹹鹹眼淚一併落下，在髒兮兮的臉上劃過一條一條的痕跡……

　　呵氣，手塚國光這個名字再一次凝聚出聲。

　　忍足謙也猛然轉頭，看著哭的一塌糊塗的至愛：「他……今天訂婚麼？手塚國光他……」真的這樣不顧一切的扭曲自己的本意？

　　呵呵，原來，那樣的手塚國光也會這麼世俗的被那些凡事困擾。冷諷出聲，說不清此刻的忍足謙也是何種情緒了。似嘲弄，也似痛心。更多的，也只是淡漠……

　　複雜化了，忍足謙也原本擔憂的事情已經沒有那麼強烈了。他不能理解那種心隨著死了感覺，卻能理解淺上唯噯那種絕望……

　　恐怕，這樣逝去……也是一個好的結局吧？

　　者束昨也突然因為聽見的那個名字站起了身……深邃的灰眸滿是決然和痛恨。

　　那個少年，清冷到讓人誤以為是可以信賴的人的少年讓她失望了。她最好的朋友，唯一能理解的朋友，曾經那麼的驕傲……

　　憑什麼？

　　手塚國光，你憑什麼在經歷了那麼多後，留下回憶，慘痛的回憶給緬懷的人拍拍屁股去繼續自己應得的幸福？

　　不公平……

　　啪嗒……破舊的門被重重推開。出來的是一位滿身是血的護士.

　　「怎麼樣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危險……那麼多的血……

　　「請問你是患者的家屬嗎？」

　　「嗯嗯，告訴我，是不是沒有危險，是不孩子和唯噯都還好好的？」甚至都不願意去猜測別的什麼，者束昨也緊緊抓住剛進去沒幾分鐘的護士無理取鬧。

　　「病人的情況很嚴重……如果有條件你們轉院吧。」

　　言下之意不過就是，醫生無能為力……救不了她和孩子麼？

　　怎麼會這個樣子？怎麼能這個樣子……她還那麼年輕，因為孩子，因為那個不負責的男人就應該要被毀滅麼？怎麼能這樣殘忍？老天爺，你難道都不會覺得難受麼？

　　「還有多少希望？」顧不得已經傻了眼，說不話的者束昨也，理智一點的忍足謙也終於找到重點，拉住護士，逼問。

　　「……希望不大，病人高燒不退連續……」

　　「住嘴，叫那群沒用的醫生給我盡全力，一定要保證能病人在兩個小時內病情不會惡化……」

　　「可是……」

　　沒有理會護士的不耐，忍足謙也狠狠咬牙，拿起手機。對著電話上那個跟自己同樣有著這個姓氏的人撥通了電話。

第54章該死的

　　「恭喜你了，手塚。」諷刺的微笑，嘴上說著的恭喜臉頰上卻是一片鄙夷。忍足侑士曾經還會以為手塚會和他們不一樣的，至少會做一點點的抗振，看來是自己太高估這個明顯不悅明顯厭惡這個場景卻佯裝得比所有人都成功的人。

　　「謝謝。」客套冷漠回應。手塚完全不在狀況的輕撇了一眼笑的刺眼的忍足侑士。

　　「呵呵，還真是冷漠呢。不過，現在的你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手塚國光。對吧，小景？」回頭，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忍足才會玩笑的叫跡部這個讓他本人厭惡的名字。

　　「啊嗯，未婚妻長的不錯。」

　　答非所問，跡部沒有正面回答什麼，只是將視線微微落在了剛好在這個時候走來的真田小梓身上。

　　被無視了。聳肩，也沒有什麼關係，反正這個時候讓人感興趣的當然是那個穿粉紅色禮服的女孩和她身後跟著的黑臉少年。

　　「國光，我們要跳第一支舞哦。」

　　自然而然的挽起手塚的臂彎，真田小梓滿心的甜蜜。儘管手塚看起來並不高興。

　　「手塚，開場舞的時間到了哦，讓女士等可不是什麼紳士的舉動。」微微笑著，忍足再一次適宜的證明了他的存在。

　　依舊沒有回話，手塚只是僵硬的點點頭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臉色一如既往，不，比起平時來說還要菜色的真田弦一郎。

　　抿唇，不答話，當做那個眼神是沒有看見。真田弦一郎彆扭的扭開頭。

　　綿長的華爾滋經典音樂適時響起，不再勉強，手塚像是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牽起真田小梓的手緩緩步入舞池。

　　最耀眼的舞池，不可否認。他是一個適合的表演者。帝王一般存在的氣質即便是冷凝著一張臉照樣讓人瞻望，尊崇。垂下眼眸，真田努力的不讓自己去回憶那一次在輕井澤看見那個帝王般的少年和那個懷孕的少女在一起的和諧，恬靜。

　　那些……於他，是罪孽。一輩子都償還不了的罪孽。

　　很不合適宜的，就在忍足侑士收回那莫名其妙到犀利的眼時，手機很不適宜的震裂般響了起來。

　　電話上那個號碼讓忍足侑士皺了皺眉頭，走至跡部早已呆著的角落，才按下手機鍵。

　　「表哥，你現在是在東京嗎？」

　　衝破耳膜般急促的聲音就在接下電話那一刻猛然在耳邊響起。

　　眯了眯眼睛，忍足將手機稍微從自己耳邊拿開了一點點。

　　「嗯，我在手塚的訂婚現場。有什麼……」

　　「手塚的訂婚現場……」喃喃自語般，忍足謙也小心的回頭看了一眼，明顯在聽見手塚這個名字後變得異常激動的者束昨也。咬牙，硬生生的將心中的憤怒給掩埋的徹底。「跡部也在吧。表哥能讓跡部排他的直升飛機來一趟輕井澤的醫院嗎？求您……表哥，有個很重要的人……」突然間找不到可以用的激烈話語了。只能這樣絕望的低沉……什麼時候嗓音都變得這麼不確定了。

　　望著緊閉的手術門，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呢。

　　用力，手掌不由自主的握得死死的。捏痛了指掌。

　　等待著表弟說著下文的忍足侑士為那卡擦的摩擦聲微微輕顫了指尖。那邊的呼吸已經是急促外加焦急了。與他的淡定無波成為強烈反差。

　　「現在嗎？」不確定的望了一眼明顯因為自己的表現而投來感興趣的雙眼的跡部。

　　「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表哥，求求你。沒有時間了，唯噯姐沒有時間耗了。幫幫忙好嗎。我不能讓她就這樣死去的。」夾雜著哭聲一般，第一次，忍足侑士聽見那個和自己相差不了多少的弟弟幾近絕望而痛楚的聲音。

　　「謙也……」

　　「我不能讓唯噯姐死的……只有唯噯姐會那我當真的當做小孩子，只有唯噯姐不會因為我做的東西難吃而露出嫌惡的神情，只有唯噯姐明明知道我比她大卻什麼也不說的縱容我……表哥，求你了。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樣無理的要求你……幫幫我好嗎……幫幫我救救唯噯姐……」

　　電話那頭已經是沉默了。害怕是短線了一般……忍足謙也低下高貴的男兒頭，眼角無意識的掉著淚珠，淚水滴落的聲音像是乞求，乞求著電話那頭的忍足侑士。

　　他從來不是善良的人，也不是一個為了不相干的生命而破壞自己的人。都說醫者父母心，而用在所謂的醫學權威忍足家，那便只是個屁。沒有人理解……忍足侑士也同樣的是這其中的一員。只是，這一次，他白癡了，傻瓜了，甚至是多管閒事了，聽見謙也那樣的話時，毫不猶豫的揪緊了原本早已經不存在的心。

　　拿開電話，不想聽見那邊無聲的落淚聲。

　　他……對那個熟悉的名字，唯噯姐……無暇好奇。

　　「跡部幫我一個忙好麼？」回頭，滿臉的無奈卻認真無比的望著已經為忍足的表現震驚了的跡部。

　　「嗯？」淡淡應聲，這個已經是肯定的答案了，於是，忍足感激微笑。好久沒有這麼人性化了……偶爾做一次……還不錯。

　　再次拿起電話的時候，忍足謙也已經恢復了顫抖的語氣。只是，這一次……他提到了一個根本不應該提到的人。

　　「手塚在你身邊吧。電話……能給他麼。」明顯的不容質疑，並不是請求，忍足謙也的聲音聽起來，該死的讓人沒有反駁的餘地。仿佛，喉間滿滿的都是憤怒與怨言。

　　「手塚他……」望了一眼此時舞池中央最耀眼的那一對，忍足猶豫。

　　「手塚國光……手塚國光，該死的，讓手塚國光接電話。」

　　話來不及說，電話那頭已經被暴怒聲取代。不是忍足謙也，是陌生的女聲，聲音中充滿了鄙夷憤怒還有悲痛欲絕……

　　「小姐……」

　　「把電話給他……讓她接電話，該死的，他還有心情訂婚麼？唯噯就快要死了，唯噯一個人在手術中為她的寶貝努力著，拼著她原本就脆弱的生命挽救孩子……而他呢……嗚嗚……要怎麼辦？唯噯要怎麼辦？她說，沒了孩子，她也不要活著了……到最後嘴裡念叨的人卻始終是該死的手塚國光……」

　　沒有等到電話那邊的女人哭完，說完。忍足已經失心瘋的，長腿邁進舞池，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甚至是一直莫名其妙的覺察著端倪好心打電話通知傭人將飛機開往輕井澤的跡部。

　　「有個瘋女人要跟你說話。」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莫名的火大。忍足侑士一把將電話遞到因為他突然的舉動而靜止的手塚眼前。

　　無視忍足的無名火，手塚挑眉，不伸手。

　　挑釁般的舉動讓忍足侑士很生氣，很火大。生氣的原因他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眼前的人已經得罪他了。他是個報復心很強的人，所以，他會報復的……

　　「那個瘋女人說，有個叫唯噯的女人要死了。」報復般，忍足怒吼出聲。讓眼前的人聽的真真切切。只是，他的心，也莫名的痛了起來。窒息了一般。大概是因為最近感冒一直沒好的原因吧……他為自己找藉口。藉口自己是鐵石心腸的人，藉口那個在手術室要死的女人不是叫他所熟悉的那個名字，是另外一個叫松下唯噯，某某唯噯，只要不是淺上唯噯的女人。

　　「什麼？」像是沒有聽清……也像是他本來就重聽……手塚顫抖著一直以來即使是再嚴重也不曾這麼不聽話的大掌。

　　「我說，有個淺上……唯噯的女人在手術中要……」

　　啪嗒……有什麼東西斷了。

　　打斷了忍足要說的話……那是什麼聲音，沒有人在乎，不止一道……是兩道，甚至三道……都沒有人在意……

　　一把搶過震驚著自己會說出那個名字的忍足手中的電話。

　　遠遠，便聽見電話那頭凝重的哭泣聲音。這個聲音……他不敢保證是熟識的卻也不陌生……

　　第一次，手塚將自己的不理智表現了在除了那個人以外的人眼中。

　　顫抖的拿起電話……那邊的抽泣聲一點點清楚明瞭。

　　「我是手塚……」聲音在顫抖與恐懼中淹沒。這一刻……萬年冰山被瓦解。

　　「……手塚國光……手塚國光……該死的，真的是你。是不是要祝福你呀，祝福你訂婚快樂？該死的，你憑什麼呀，你憑什麼要唯噯這麼難過，你憑什麼要唯噯受傷……你憑什麼要她一個人面對……你這樣的臭男人，該死的男人憑什麼要她這麼念念不忘，甚至在明明知道自己有可能會死的情況下還念叨你的名字。憑什麼她就要冒著失去孩子的危險去東京找你……憑什麼要她這麼絕望，甚至絕望到沒有一絲留念的要隨著有可能死去的孩子一起去死……該死的，手塚國光，你是男人麼？你告訴我，你到底……憑什麼……讓她這麼愛你……」

　　……

　　「嗚嗚……該死的男人……唯噯就要死了，你卻還能心安理得的訂婚……去你的訂婚，請求您大人大量，告訴手術中那個笨死了的女人……不要愛你，不要愛你這種人。您高抬貴手行麼……權當作給一個要死了的人唯一的禮物。」

　　……

　　「她就要死了……醫生說他們沒有辦法救活她和孩子，還要求我們轉院……可是連那麼幾個小時的時間都不給她，要她怎麼轉院？要她怎麼堅持這幾個小時？這樣下去，我是不是要在器官捐證書簽字呀……可是，我不想簽呀。要我怎麼辦，我不想要她死呀……嗚嗚，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她說，如果孩子這樣死去，就讓她也跟著死去……我沒有辦法答應她。卻也沒有勇氣真的讓她這麼絕望的活下去。像個活死人……沒了孩子的淺上唯噯不會回到以前的那個淺上唯噯，只會是個，沒有靈魂的人……手中國光，求求你告訴我要怎麼辦吧？求求你……要麼救活她，要麼讓她這麼安靜絕望的離開，不要再讓她受苦了……」

　　她瘋了，語無倫次了。甚至開始認為了唯噯真的失去孩子的話，這樣離開也是好的……

　　已經是極限了呢。他聽不得，有人這樣說著她快要死了的話, 他是該死的，那個不熟悉的人說的沒有錯，他該死……是自己對她的愛不夠堅強，他不應該這麼脆弱吧的，不應該要鬆開握緊她的手的。就算他要打要罵……就算，她嘶吼著不要他了。他都不能因為那該死的尊嚴而真的就離開，他最應該做的，大概就是緊緊擁著她……即使是那個真的所謂的孩子的父親會來搶，他都不應該遲疑半秒的……顧不得了，管不了了，訂婚，愛不愛……都只是屁。

　　呆不下一秒，電話落地，砸的粉碎。

　　還穿著禮服的人，已經瘋狂的狂奔出大廳……

第55章保證

　　扔下了一室的莫名其妙和震驚無比。怎麼了？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麼？男主角就這樣丟下女主角離開了？

　　音樂聲還來不及被關掉，眼淚也有節奏的跟著落下，打濕了地上已經粉碎的電話。

　　「國光……」是我不還不夠好麼？

　　呵呵，顯然不是的。不是她不夠好。只是他不愛而已……

　　笑容已經壞了，壞到，變成了最難看的表情。

　　議論紛紛的大廳一片嘈雜，混亂極了……剩下的，沒有說話的人便是那幾個發出啪嗒聲音的那些人。

　　影響力原來有這麼大呢。淺上唯噯……那個女人。為什麼總是在他快要忘記她的時候以更加狼狽的方式出現在他周遭。捏緊了已經被折斷了的手機，跡部冷凝著他一直不適合做這種表情的臉。大廳門碰撞的聲音迴響在耳邊，然後，又是一道黑影，那個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人隨著手塚狂奔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風中。留下的，只是那個總是黑臉的少年落下的黑色帽子，還有一室的窒息和恐懼。

　　呵呵，原來真的被自己說中。那個人真的就是他自欺欺人的不原意去承認的女人。

　　「呵呵，果然是那個女人呢。」不知道是依靠什麼情緒，忍足冷笑出聲，冷眼看著消失在眼角的那個黑臉少年。桃花眼中是冰冷一片的淡漠和故意做出的鄙夷。

　　瞥了一眼還可以佯裝鄙視的某人，跡部的思緒被拉回。他為難的牽扯起嘴角，玻璃門上的那個強裝微笑的人，卻是他自己也不認識的。陌生到成為了厭惡的角色。始終沒有辦法做到呢……那樣的強撐，那樣的不在乎。他要怎麼當做沒有聽見，他要怎麼當做沒有聽見她要死的話……

　　指甲捏緊在掌心已經斷成了兩截。

　　鮮紅蔓延，一路沿著握緊的條紋落下，低落在昂貴的白色的皮鞋上。那樣的刺眼，那樣的觸目驚心。

　　對那個女人……真的沒有感情的對吧？那麼固執，那麼的不開竅，那麼的讓人厭煩。這樣的女人……憑什麼要他這麼擔心……

　　低頭，咬牙，命令自己微笑。這是一個好的結局，手塚不負重望的搞砸了訂婚……本該是他和忍足幸災樂禍的事情的……只是，他忘記了要在看好戲的時候擁有一個看戲者的心情……

　　「少爺，飛機已經派遣出去了。您要親自去醫院等待麼……」

　　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身邊的人，已經恭敬的回報剛剛下達的命令。跡部回神，已經忘記了自己本應該要出現的表情是怎樣做的。

　　不想要跟前兩個人一樣像瘋子一樣跑出去。他的驕傲不允許他這樣做，只是同時，他的心痛已經支配著他的身體急急向門口走去。顧不得白色皮鞋上面還粘有自己的鮮血。也管不了忍足是何種表情，厭惡？鄙視？甚至是痛恨。他知道，忍足一定會為這樣的他為那個叫未來的女人而不平。只是，那又怎樣？那個女……那個一直以來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他不在乎，他唯一在乎過的女人……恐怕也只有那個叫淺上唯噯的傻瓜了吧。

　　終於還是承認了。他，跡部景吾，該死的在乎，那個死之前念念不忘別的男人的女人。

　　停車場，兩道深刻的滑車痕跡一眼沒入眼球。

　　暗自咒駡，跡部跳上跑車。已經失去理智的不管不顧身後叫囂的跟班。沿著那些痕跡加了最大擋追著那兩個瘋子開的車子跑過的痕跡。

　　是想要去死吧？這樣的速度，這樣的不要命，不理智的向輕井澤那個方向狂速前進的手塚大概是不想要活下去了吧？想著，最愛的那個人即將離開的事實，他是不是連馬上去撞車的心情都有了？誰說的，手塚是冰山？無言搖頭，還有誰說的自己的冷情皇帝。他不是同樣有在乎的東西和在乎的人麼？對呀，原來那個女人，那個懷著不認識的人的孩子，愛著另一個不是孩子父親的女人，居然正是他假裝冷漠都假裝不來的原因。只是，他是沒有資格的，沒有說在乎她的資格。是他一手，親手將他們兩人推至深淵。

　　她怎麼可能……輕易原諒。

　　自作孽的，他還是厚臉皮的跟上了那個清冷少年的腳步，去追逐她了。

　　無妨了，他厚臉皮就厚臉皮吧。反正不是都這麼黑了麼？當做是厚臉皮一次也好……

　　該死的，跡部重重咒駡，狂風中他已經看見那兩道一前一後不要命的加著速度的車子。換擋，屏住呼吸，好吧，既然都這麼想死，他成全他們好不好？成功了便是成功，失敗了，就當作成全他們……成全自己。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慶倖過他的驕傲，因為驕傲，他選擇了急速的跑車。因為驕傲，他毅然不落人後的……不畏懼死亡。

　　微微含笑，想起了記憶中有些模糊了的那個女人。她冷笑的樣子，有沒有人跟她說過，很醜。她鄙夷自己的摸樣，他有沒有跟她說過，他很討厭。她明明辛苦卻佯裝不在乎的樣子，手塚有沒有告訴過她，讓人心疼。

　　應該有說過吧？只是因為說過……所以，她現在在乎的人不是他而是手塚。因為說過，她現在記得的人也只會是那個總是板著面癱臉，一點不可愛得手塚國光。

　　他莫名其妙的該死的嫉妒了。從來沒有這麼嫉妒過一個人……咬牙，痛恨自己，也痛恨著她。

　　腳下，猛的用力，已經重重踩下油門，方向盤也無預警左右擺動……

　　巨響聲，貫徹著整個山間。

　　「碰碰……」

　　碰撞聲，巨大而刺耳。

　　呼吸變得沉重……抬起血水模糊了的臉，手塚懊惱捶著方向盤。他真的瘋了……混亂了，狂肆了。

　　「唯噯……」咬牙，顧不得還不停向下低落的鮮紅液體模糊了前面的漫漫路程。突然沖進危險軌道，用車身攔住他前行的人是誰他不在乎了，也難得去找人理論甚至是發火了。

　　沒有時間了，唯噯在等他的不是麼？

　　受傷，被車撞，被攔截都阻擋不了，他蘊藏在心底多年的跳動……此刻跳動得那麼的強烈，那麼的危險。再加快一步，或許，就會死去吧。同她一樣被推進手術室。

　　扳動引擎的手慌忙亂顫。唇角紫色一片。劇烈的動靜驚動了因為碰撞而陷入輕度昏迷的跡部和後面那輛車裡的真田。

　　該死的，顧不得自己也是微微痛著的傷口，跡部猛的跳出被夾雜在中間的跑車。探著身子，伸進那輛還未來得及啟動的車子裡。一把揪住已經失了心智的手塚白色禮服的衣領。

　　「該死的，你想要這樣去送死麼？」他討厭這個總是打著正義的名義做著荒唐事情的傢伙。憑什麼這樣浪費自己生命去表明什麼愛情的忠貞？如果真的那麼忠貞，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個訂婚現場……

　　根本聽不見外人說什麼的手塚很明顯已經聾了，啞了。他聽不見了，說不出話了。重重甩開揪緊他衣領的手。血痕斑斑的手掌，再次附上車子的引擎。

　　無言了，跡部望著那個瘋子般，用力發動引擎一次又一次的人，心，澀澀的疼的厲害。、

　　「不要做了，不要做不必要的事情了。那個女人，不想看見你這個樣子的……」這個樣子的手塚會讓她心疼的吧？「不要做讓她擔心的事情…… 本大爺保證，不讓她死好不好？」他，這樣乞求手塚，這樣乞求老天爺。乞求老天爺給那個笨女人一個機會，活著的機會……

　　妥協了，委屈他大少爺求全了。第一次，說了這樣的話。

　　以前的自己……一定會呵呵冷笑兩聲嘲笑自己的多管閒事委曲求全吧?現在……他卻怎麼也笑不出來。笑神經被手塚同化了，找不到好的藉口，他找罪魁禍首總是不會錯的吧。

　　風中，空氣凝滯了。

　　血腥味撲鼻而來。果然是很悲哀的呢。從來沒有這麼疲憊過，望著車子裡緊緊注視著自己的那兩雙眼眸，跡部做了自己都沒把握的承諾。

　　為什麼呢。大概，也只是因為他也不願意那個討厭的女人死吧。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麼？這樣的話，他是不是，也會稍微……幸福一點點呢？

　　垂下眼眸，在靜止了的全世界中抽身，跡部轉身走至到自己毀了一半的跑車前，從裡面拿出一個半新的手機。按了某個鍵，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

　　他變得好心了，善良了。為了一個不熟悉的人，做到這一步……唯一能解釋的原因也只有說明了他變得善良了吧。做了救世主。

　　付出了最好的醫院，忍足家最有威望的醫生，甚至是心。這樣，還算不上救世主的話，他是不是就要重新回歸大地，改造零件呢？

　　終於安靜，那兩個呆滯的人已經聽見了他的話了吧。那麼，自己還有什麼必要留下。於是，跳上變了形狀卻沒什麼實質傷害的跑車，發動引擎。他退出……他們兩個人的為愛而殤的場地。那個地方……不應該有他這個陌生人的存在，也不應該有他的氣息殘留。所以，他走的很徹底，甚至是，不願意去醫院。淺上唯噯這個陌生人的生死他都想撇的一乾二淨。

　　東京最大的醫院頂樓，今天站滿了醫護人員。接收到那個微凸肚子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的少女的時候，從訂婚現場狂奔而來的忍足傑士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

　　「患者深度昏迷，托遲了急救時間……恐怕……」

　　「沒有恐怕，病人還有呼吸和心跳就好。你，跟我去手術室說說詳細情況，謙也，你們不要著急。我現在馬上去準備手術。」接手輕井澤醫院院方派遣而來的主治醫生的資料。忍足傑士百忙中抽空望了一眼自己那個侄子，微微動容。他，沒見過這樣擔心的謙也。

　　已經被恐懼驚嚇的三人，終於回歸了一絲絲神情。忙點頭，望著逐漸模糊了的視線消失在半透明的空中。

　　碰……來至靈魂深處的那道關門聲再一次重重響起。

　　已經強撐不了的疲憊身體應聲而落。重重滑到在地上，發出劇烈的響動聲來回回蕩在空無他物的走廊間。

　　這樣是不是要好一點？

　　苦澀微笑，抬起久久埋在臂彎間的臉。忍足謙也給了已經止住哭泣，卻緊緊揪著衣角甚至差一點就要扯破衣服弄痛小指的小女孩一個安心卻難看之極的微笑。

　　再回首，那個總是冷漠以對，卻比誰都要擔心唯噯姐的女孩此刻眼中已沒了淚水。據說，這是種乾枯。枯竭了的淚水，已經往肚子裡鹹鹹吞下，梗咽了喉嚨，痛徹了五臟六腑。

　　唯噯姐，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一定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只是他們太擔心，想的太多了。

　　良久，手術室的燈依舊亮起，良久，其實，才不過幾分鐘。走廊的那一頭已經傳來焦急而不平穩的腳步聲。

　　滿頭大汗淋漓，滿臉紅色鮮血的人，終於在萬眾期待中出現。滿臉的狼狽，不像是訂婚的人，然而，他身上的白色禮服卻破壞了這樣焦慮的美好。那是，一種刺目的諷刺。

　　刺激得某個已經迷茫模糊的女人猛然驚跳。

　　「手塚國光？」夾雜一絲絲不確定，者束昨也，已經顫抖著毫無血色的唇角從地上驚跳而起。

　　「唯噯……唯噯……」話還來不及說完，關心的問語來不及出口，他的不回答給了最好的答案。

　　某個已然瘋狂的人，失去了以往驕傲的理智，像極了瘋子的沖上前去。用她根本使不上什麼力的手，一拳一拳將憤怒和怨言砸在他身上。

　　「該死的，手塚國光……你終於來了，你不知道，她有多想念你麼？你不知道她有多心痛麼？你的愛算什麼？是不是連個屁都算不上……你是全世界最爛的男人，沒有辦法給她幸福就不要給她希望好不好？你剝奪了她那麼堅持的希望，現在，連孩子……嗚嗚，孩子這個唯一剩下的希望都要被上帝剝奪了……老天，她還有什麼？什麼都沒有了……求求你，別折磨她了。她好脆弱的，雖然，看起來總是那麼的堅強，難道，老天爺，你連是偽裝都看不出來麼?」無力了，說不下去了，打不下去了。她筋疲力盡……再一次的瘋狂將憤怒發洩到了那個正在接受懲罰的人身上。

　　「唯噯……」越來越低的聲音，還有手塚不發一語的承受讓所有人再一次，陷入沉默和黑暗。

　　「不會有事的，唯噯，不會死的……」一定不會那樣的，所以，不要這麼難過。也不要流眼淚……跡部說過，他保證，不會讓曖曖有事的。所以，他依舊冷靜，即使是用牙齒磨破了嘴唇也沒有關係，即使自己的額頭還滴著滿滿的鮮紅，弄髒了白色禮服一大片。

　　原本那個奮力捶打著自己的人，已經無力的滑落在地上。再也沒有反抗，發洩的力氣。手塚茫然的望著東倒西歪的幾個人，他們臉上的凝重和絕望該死的礙眼。有讓他沖上前去撕破的衝動。

　　「啪嗒」重重的一聲開門聲，打斷了所有沉寂。

　　「監護人，誰是監護人。」

　　沒有監護人，唯一有的只是愛人……

　　唯噯，唯噯姐……顧不得護士找的人是誰，終於能聽見一絲絲動靜，所有累得像狗的人這個時候卻像是打了激素一般。猛的拉住護士的手。

　　「病人的情況嚴重，必須拿掉孩子，負責人在這個檔上面簽個字吧。」

　　……

　　啪

　　指甲被折斷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空氣中。

　　還沒忘記……還沒忘記……她說，沒了孩子，她也要一同離去的話……

　　然後，又是重重的一聲。什麼東西被折斷的聲音。隨之而到的那個三個人，聽見了，那個孩子沒有辦法保住的事。

　　迷惑了。突然多出的孩子，讓忍足侑士，愣住了前進的腳步。還有微微揚起的冷諷。

第56章選擇

　　「病人的情況嚴重，必須拿掉孩子，負責人在這個檔上面簽個字吧。」

　　病人情況嚴重，必須拿掉孩子……

　　病人情況嚴重，必須拿掉孩子……

　　護士小姐的話不停徘徊，不停騷擾著耳膜。刺耳極了。

　　那是不是就代表著，他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一個做與不做都讓人措手不及，都讓人沒有勇氣面對的選擇？

　　呵呵，他可不可以不要選擇?他可不可以回到在輕井澤的時候？有她還有孩子在一起的時候？他有說過吧？說過，要做孩子父親的話。為什麼，不等他明白一切之後呢？為什麼不等他明白在愛情面前退讓不是明智的抉擇之後呢？

　　沒有商量的餘地麼？

　　被血水模糊了的雙眼讓手塚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是什麼，他只知道，只要他在那張模糊一片的紙張上落下名字，以後，從此以後便不會再有孩子這個人物出現。

　　而，唯噯，剩下的唯一希望也將從此被扼殺。

　　好殘忍……好殘忍……怎麼能讓他做這樣的抉擇？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痛苦？親手殺死她一直以來唯一活下的動力。

　　這個世界的人瘋了。而自己也必須瘋一次……

　　「手塚……」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沒有人敢大聲叫喚那個埋頭沉思的人。可是，很顯然的，護士小姐很焦急，而唯噯的生命也沒有多餘的時間……

　　「簽字吧，讓淺上唯噯活下來，只有這樣她才能有機會活著。」

　　簽了吧!這是個沒有選擇權的選擇題。

　　老天沒有給他機會選擇，也沒有給任何人選擇的機會，更加虧欠的也只是唯噯而已。

　　沒有了希望的唯噯，是生，是死，是快樂，是悲傷。沒有關係，有他在，這一次，沒有勇氣鬆開緊握她手的手了。是生，是死，是快樂，是悲傷，他一一奉陪。如果，沒了孩子她也一同離去的話是真實的。那麼他也一同去了吧。

　　第一次，他不顧慮後果的做下了這麼大的決定。他，沒有失去她的勇氣。那樣的膽量，至今為止，他沒有鍛煉出來。

　　沙沙筆跡落下，心也隨著那沙沙的痕跡逐漸清晰而變得安靜，沉澱。

　　孩子，那個孩子……不會怪罪他的對吧？

　　不會怪罪他因為不想失去它的母親而自私的……

　　只能這樣了呢，唯噯，對不起……找來了你最愛的人，依舊救不你的孩子。她，沒有那麼多的能力呢。

　　閉眼，淚眼婆娑。大滴大滴，原本以為已經乾枯的液體一發不可收拾，無言的，沒來由的打濕了滿頰。那個決定真的是對的麼？沒預知，誰能知道？天曉得，那只是，必要的。

　　曖曖，真的很痛呢。你也會心痛的對吧？親手在殺死自己孩子的契約書上簽名的人正是那個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好諷刺……原來，老天的安排這樣的乖戾。

　　「碰」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毫無預警的，那樣重重落下，墜落在地上。碰撞出不協調的響動聲。

　　「小梓……」

　　除此之外沒有人去關注，更加沒有人去在意不遠的地方那個因為聽見淺上唯噯這個名字而精神失常般，完全沒有理智的女人是誰，是為何？

　　淺上唯噯……沒有錯，她沒有幻聽，那個原本以為從此以後就會消失在自己生命中的污點再一次無預警的出現了。天註定的是麼？老天，讓所有人悲劇了。她那麼自信不會愛上的人最終卻深深愛的比誰都深的人，愛的卻是那個……她傷害過的，最無辜的人。

　　淺上，為什麼會是這個姓氏？

　　為什麼不是別的什麼人，那些和她無關的人？然後，現在，要她怎麼辦？耍無賴，用生死相逼？真的可以在那個女孩面前，那個她的罪過面前這樣理直氣壯麼？

　　縱然是愛得比誰都深……也沒有辦法厚顏如此程度的不是嗎？

　　報應的話，為什麼，受傷的人卻是她？

　　對不起，對不起，她錯了。她真的做錯了，能不能給她一個機會？這樣的話，她願意用全世界來換回手塚的愛情。

　　可是……沒有人應答她。她沒有機會了。

　　「哼呵呵……孩子？原來還有個孩子……」澀澀的，酸酸的，那該死的感覺讓忍足冷冷扯起嘴角。

　　鄙夷的望著手術室門口的那末挺拔身影。

　　原本只是想要親眼見一見，那個讓手塚變得不像是手塚的女人如何了的。沒有預料到，會聽見這樣的消息。這應該是一個值得被人當做笑話的資訊了吧。

　　該死的，淺上唯噯，你算什麼？你憑什麼要讓跡部這樣揪心？做到這一步……卻沒有勇氣來見你一面。在害怕親眼目睹什麼嗎？那樣的跡部，也不像自己了。好可悲，為了一個懷著別的孩子的女人，做到這樣的地步……讓未來那麼傷心……的跡部好差勁。

　　和懦弱的自己一樣差勁到了極點。

　　「忍足君，這樣的你，很差勁。」……

　　這句話，他還記得。那是淺上唯噯唯第一次還是第幾次……帶有情緒的跟他說過的話？不記得了，不記得是第幾次，反正那個時候她有這麼說過。那個時候她是鄙視他的吧。那個眼神，至今難忘。

　　是啊，他很差勁。

　　可是，同樣差勁的淺上唯噯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資格來評判她？

　　「笨蛋……」笨蛋跡部景吾，笨蛋的手塚國光竟會為了那樣的一個女人而失去自我，變得不能自己。

　　「笨蛋是忍足……才對。」

　　笨蛋的人是忍足，傻瓜一樣存在的人。還能站在這裡嘲笑被自己傷害的人，明明是有錯的人，明明是傷害淺上唯伊害的喪心病狂的淺上唯伊報復的人，甚至於讓她身處於別無選擇的地步只能跟隨那個瘋了的倉本傷害無辜的人的罪魁禍首，明明……是傷害那個淺上唯噯最深的人，卻沒有事的站在遠遠的地方盡情冷諷。

　　憑什麼？明明做錯的不止她一個人，卻要她這個知情人來承擔所有的愧疚與卑微？

　　不公平……

　　「什麼？」突然間聽見真田小梓那滿腔憤怒的反駁聲，讓忍足微微皺起了眉頭，原本就不怎麼好的心情越加陷入穀底……

　　「小梓，你先回去……」

　　被丟棄的她，真田不忍心斥責，但是，此時此刻……這樣的場景由不得，由不得她的不平，她的不滿，和心痛。手塚，並不是個慈善家。這個時候小梓的出現不會讓手塚有那麼一丁點的同情的。深知手塚的真田將他對淺上唯噯的愛情都深深望進了心裡。他，沒有能力反駁，自然，真田小梓同樣的渺小到微不足道。

　　「不要，不要回去。」憤怒，還有無法得到愛人的焦慮因為這一句微涼的斥責而徹底爆發，她是做錯了，可是，為什麼在這樣未知的狀況下，自己同樣會是個不被認同的人？

　　她痛恨，痛恨，深深傷害了別人卻絲毫沒有愧疚之心的倉本，她痛恨，深深將那個手塚最愛的女孩推入深崖卻如同平常一樣，沒心沒肺的嘲笑著世界的忍足侑士，同樣，痛恨，手塚那樣擔心著懷著別的人的孩子的女人的表情。

　　「真田小梓……」真田低聲警告，憤怒的女聲已經驚動了靜止中陷入寂緲的人。淺上唯噯的手術場地不允許沒有真心關心的人出場，即使那個人是自己的妹妹也罷，這也是真田唯一能為淺上唯噯做的事情。

　　「笨蛋……笨蛋手塚，還有忍足也是傻透頂了的。」

　　「閉嘴，你瘋了。」聽不得，聽不得那句自己也一直想說的話。真田怒斥。他的眼中已經沒有對真田小梓積累下的憐憫。

　　「是，我是瘋了。你們都徹底的瘋了……手塚，你這個笨蛋，全世界最笨最笨的笨蛋。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責任，為什麼要這樣固執的將所有的事情攔過身去？明明……嗚嗚……明明……不是你犯下的錯……嗚嗚，是我，是我做錯了……」

　　語無倫次的人，如同她自己說的一樣。瘋了，已經瘋到什麼也不顧及，顧不得滿臉的淚水還有髒亂的鼻涕擾亂精緻的妝容，顧不得自己會被心愛的那個人更加的厭惡，一百倍，一萬倍，披著已經骯髒的禮服，從地上爬起，拉住那個愛著的人，強迫他抬頭，將她的每一句話都聽清楚。

　　被拉住的人沒有反應。

　　這樣子被人罵笨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那又能怎樣？愛上的人是個比自己還要蠢上十倍，百倍的傻蛋，他有什麼理由一個人清醒？

　　「真田小梓，你發什麼瘋？跟我回去。」害怕再從那個女人嘴裡聽見連自己幾乎都用盡了全力才能隱忍在心底的話，真田憤怒一把扯起她的身體，試圖將她拖下樓。

　　「表哥……表哥……嗚嗚，真的不是手塚的錯。他沒有做錯什麼，錯的人是我……還有那個笨蛋忍足。國光……嗚嗚……為什麼？為什麼要那樣，那個孩子不是你的呀。不是你的，你為什麼要簽那種字？」她指控，她所知道的事實。

　　「你說什麼？呵呵，真田小梓你在發什麼神經？」

　　在說笑話嗎？在胡言亂語什麼……

　　再次厭惡眯起眼睛。胸腔裡是一片酸澀粘稠，下一秒似乎就要有什麼東西衝破重重阻礙一湧而出了。

　　想吐，從來沒有過的噁心……

　　聽見忍足的話，原本因為過於激烈被真田牽制微微平靜了那麼一秒的真田小梓再一次瘋狂。

　　該死的，她該死的討厭忍足這張理所當然的臉。

　　「呵呵，是呀，我在發神經。」含淚諷笑。

　　「我呢，生了一場重病，陰影一直掩埋在心底不願意去承認，不願意去剖析，被壓抑的太久……所以我，瘋了。而忍足，你比我可憐，比誰都要可憐……哈哈，笨蛋……笨蛋……只有傻瓜才會……才會在連自己孩子都死掉的時候還拼命的嘲笑那個為自己的孩子而拼盡生命的傻女人。」

　　笑的眼淚都留了出來，像是聽了全世界最好笑，最好笑的笑話。大概是因為，看見忍足那張好看的臉突然變得扭曲的樣子實在是很滑稽，也或者大概是因為，她不再一個人在深夜夢中驚醒，大概是因為，終於有個人比自己現在還要來的痛苦。

　　「你說什麼？小梓……」

　　聽見了，一直裝作聾啞人的手塚聽見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孩子？呵呵，你真的病的不輕。」呆愣了那麼一瞬，忍足不屑的冷哼。胡言亂語的話，沒有人相信……

　　所有人，包括那個一直沉著臉不發一語，全身散發著冷空氣，陰沉一片的人。

　　將信將疑，卻沒有辦法當做那句話沒有聽見過。

　　「你是說什麼？真田小梓，告訴我，告訴我……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孩子的父親讓手塚狂怒。他有理由相信……只有他有理由相信那個孩子的父親有可能是忍足……

　　「國光，你終於肯看我一眼了麼？呵呵，原來，只有這種時候……這種時候你才會看我一眼。

　　可是，怎麼辦呢，我不想告訴你了，不想要讓你知道了。你們所有人都為了那個淺上唯伊瘋狂，所有人都為姓淺上的人……」

　　「憑什麼說那樣的話，你憑什麼說……那個孩子是我的？」

　　明明有好多可以反駁的話的，明明可以有好多理由可以充分的擊垮那句沒有根據的流言的，可是，胸口，憋得慌，甚至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了。

　　「憑什麼？呵，你居然問我憑什麼……忍足侑士，你果然很可憐，全世界最可憐的人就是你……真陽未來那個女人……讓你昏了頭了嗎？那樣的爛女人，你居然可以……嘿嘿……不過，這是你的報應，你將感情當做遊戲的報應。」

　　「閉嘴，閉嘴……不准那樣說未來。」他最不能容忍的是，說未來的不是。

　　「不要，真央未來那個女人……你以為，她會真的愛你？少笨了，她要的男人，只會是全世界最有利於自己的。而你，顯然不是，所以，被拋棄了，你們活該，你們統統活該，她那樣玩弄倉本過後，你以為倉本會放過她嗎？那樣幾近瘋狂的倉本……」

　　「住嘴，我叫你不要說了……」怒吼，忍足侑士失態了。

　　那些一直他都心底明白而掩埋的事實，不想要再別的人口中聽見。

　　抱頭，忍足侑士已經幾近咆哮，他此刻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賣盡了所有被傷害過的力氣飛奔到那個一直說過不停的人面前，試圖伸出手阻止他再說下去。

　　那些，好不容易被掩埋的傷痕……可不可以不要被揭開？

　　沒用了，某人鐵了心了。她不管不顧了，已經沒有揪緊的必要。再隱瞞，手塚也不會回到她身邊的不是？她瞭解那個男人，他是一個很死心眼的男人，認定的，再艱難也不會放棄的……

　　可是，忍足侑士是不是太好過？

　　沒有理由的不是？沒有理由讓那個壞透了的人為了另一個壞女人而瘋狂到傷害別人一次又一次。

　　「為什麼不想要聽?是因為你明明心裡清楚的不是嗎？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膽小鬼，忍足侑士你這個膽小鬼，當做忘記那天晚上你以為你自己就會真的忘記……別傻了，你已經夠傻的了。淺上唯噯，這個無辜的女孩……是你毀了她的一生，別不承認。除了你，沒有人能毀滅她……因為，那是我和倉本安排的一個局而已。然後……最恐怖的，你要聽嗎？你要聽嗎？因為你的可惡，你害的人，淺上唯噯……甚至是……」

　　「不要，不要說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他不要聽，再也不要聽了……他沒有辦法忘記那天早晨看見的那抹豔紅，沒有辦法忘記那淡淡的茶香……

　　「呵呵，我也不打算說了，我要你在知道所有事情都只是因為你而造成的時候比現在痛苦一千倍，一萬倍。因為，要你們痛苦，那件事情更有效。手塚國光，今天是你放棄我的，也是你放棄唯一知道那個即將到來的噩夢的機會的。我，不會再見你，也不會再讓你有機會指責……對不起，這是一隻以來最想對淺上唯噯說的話……可惜，沒有機會了……」喃喃自語，真田小梓，像個沒有生氣的木偶，幽幽的轉身，空中，搖曳的長裙逐漸變得模糊，讓看見的人變得心慌。

　　是啊，還有什麼機會？

　　馬上就有可能死去的人……即使，今天救活了，還能活多久？

　　手塚國光，這是你欠我的，我還了。以後當做陌生人吧。

　　這是真田小梓在攪亂一切後，唯一留下的話。

　　決絕到，讓人不敢覬覦的話。

第57章玩笑麼？

　　「小梓？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真田弦一郎在身後急急叫囂，什麼叫做還有更心痛的事情，什麼又叫做那個孩子……是不相干的人，忍足侑士的孩子。

　　就如同真田小梓的所說，她不給機會了，一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了。一個知道真相的機會，她是真的不願意給了。

　　而手塚以為，那是他應得的，是他的報應。卻沒想，根本就不是，只是因為她，真田小梓骯髒了，太過骯髒了，原本那顆可以任意在這種情況下無理取鬧的心，被沉澱了，用黑色的污水沉澱了。所以也變得骯髒起來。相對於那個正在手術室等著老天安排的女人，她要髒的多。

　　所以，她頗有自知之明的離開了。也掩蓋了那些傷痛。更加自私的是，她害怕在喜歡的那個人面前暴露真相的時候，自己會可憐到無人憐憫。

　　「不給任何機會麼？」是啊，真田埋下頭不打算再多管閒事。連……那個真正應該問的人，而小梓想要聽見他問的人一句話也沒有。像是，進入了什麼自我境界一般的手塚都沒有問出口，他作為一個陌生的，甚至算的上是敵對的，被拋棄的女人的哥哥有什麼資格問受了傷的妹妹那個搶了她未婚夫的女人的情況？

　　可笑至極。

　　是啊，不給機會。即使是生為親人的哥哥也不給機會。那些傷痛，她害怕到知道真相那天所有人都會討厭她。現在，立刻，必須要逃離。逃離到一個沒有人覺察的地方舔舐傷口。

　　「手塚……那個女人說的是真的嗎？那個女人說的……忍足侑士……」

　　被拋下疑問過後，總是避免不了任何人的詢問。手塚沉默不語，他不確定是不是真相，更加沒有辦法回答者束昨也的問話。

　　抬目，不清楚狀況的眾人將視線掃向那個一直皺著眉頭，眼神毫無焦距，沉默不語的望著真田小梓背影消失方向的忍足侑士。期望他給一個正確的答案。

　　只是，這個時候除了手塚，大家都都忽略了，能真正救起唯噯的不會是什麼真相不真相……只能是，在手術室裡忙碌的醫生們。

　　「哥，真田小梓說的是真的？為什麼？」為什麼會是自己的哥哥？為什麼即將死去的那個他們萬眾期待的孩子會是他最崇敬的哥哥的？呵，可笑的真相。

　　這個時候，忍足謙也是有多想聽見他否決的話呢。但是，即使是自己的哥哥否決了，他能真的一塵不染的回到過去，用鄙夷尋看眾生麼？

　　忍足侑士不負眾望，隨著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忍足謙也幾近絕望的閉上了眼。任何言語……任何否決的話，恐怕這個時侯都沒有辦法改變被認定的事實對吧？

　　模糊，模糊，一片混沌，眼前是漫漫迷惘的白霧。使勁的揉開眼睛。摘掉被迷蒙的眼鏡，終於望見那張被自己莫名心虛丟進垃圾桶的被單，雪白的被單上面是刺目的腥紅。那麼耀眼，那麼的陌生，怎麼能讓他真的忘記？

　　可是，他不想要記得，他更加不想要看清楚。一直迷茫多好。

　　冷風吹過，少年藍色的發在空中飛舞起來。同時，也帶動了他原本就拉扯著的嘴角，揚起一抹越加清楚的冷諷。

　　「呵，謙也，你也相信那個瘋女人的話？」

　　忍足謙也默然，他怎麼能殘忍的說著不信任的話呢？可是，那哥樣子真的不像自己那個不可一世的哥哥呢。那麼的不確定，那麼的……慌亂。

　　「怎麼可能呢？未婚懷子……淺上唯噯那樣的女人的孩子……指不定是那一個……」不相干的人的……

　　「咚——」肉體的撞擊聲。

　　「啪——」眼鏡重重落地的破碎聲。兩道不協調的聲音，迴響在走廊四周。

　　忍足口中污蔑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已經重重被原本一句話也難得說，一個詞也難得辯駁的手塚一拳重重打在左臉上。

　　鮮血隨著忍足因為重力偏頭的方向滴落。夾雜著粘稠的液體，絲絲落下，染紅了嘴角和半邊臉側。

　　依舊冷笑，他早就會料到的，這一拳……很輕。真的很輕，輕到仍然麻痹不了自己心底的酸稠。心酸得抽搐。

　　「呵，手塚你打得真的不夠用力呢。」是跡部的話……自己的臉會毀掉一半的對吧？也不一定，他們是那麼多年的友誼了呢。至少會手下留情的。就像……那個傢伙明明知道，自己和未來的過往，卻始終沉默一樣。

　　「這一拳，我會當做是我還你的，讓你們誤解是我的錯。就當做是我還給那個……孩子和那個女人的。」不是承認了什麼，他只是淺償而已。對於那個女人或者那個他根本不承認的孩子，心底還是會歉疚呢。也不知道在歉疚什麼……

　　依舊微笑的少年沒有還手的意思，只是扯起昂貴的西裝袖子，很沒有形象的擦拭掉嘴角的血跡。然後，彎腰撿起地上的眼鏡。

　　頭也不回，連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的轉身離開。

　　手塚沒有伸手攔住，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舉動，神色平常的望著他的身影轉身，然後再像來的時候那樣悄身無息的消失在能容忍的視線內。

　　對於忍足侑士這樣突然陌生闖進的身份，手塚是痛恨著的。也是慶倖著他失口否認的。痛恨著他那麼傷害唯噯後還能這樣刺目的微笑，痛恨他讓唯噯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而慶倖的是，原來，那個傻瓜說的親生父親要照顧他們的只是騙人的，她說的愛上孩子父親的話也只是騙人的話。只是，她好傻。

　　真的傻到讓他不知如何是好。心疼的不能責怪卻不想她繼續傻下去。

　　用謊言騙他離開，用自欺欺人掩飾心底的真實，她以為他就能真的拋棄她幸福了麼？明明，更痛的。

　　不過，也不能全然怪罪她的不是？自己也有錯呢。在聽見她說不愛自己的時候那麼的不理智，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就那麼狼狽的落荒而逃……如果當時，他清醒一點理智一點，是不是今天又不一樣？沒可能的，也不奢望會很幸福多少，也更加不能回到那一天。

　　現在，在手術室拼命，難過，害怕，傷心的也只有她一個人而已。只要一想起這些，手塚就忍不住一次一次咬緊已經破裂的下唇，受過傷的傷口也痛得沒有知覺，麻木不仁。

　　狼狽轉身，無力的拖著受傷慘重的雙腿走到手術室門口，手無意識的撐在門把上，用力，還是推不動呢。推不開，那麼索性就這樣靠在上面那多好，這樣離她是不是近了一點，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也然心的一角填闕了一小塊。雖然只是一粒灰塵那麼一小塊，也算希望的吧。

　　最害怕，最擔心的……也是唯噯自己的放棄吧？她說，孩子死了她也跟著一起離開的話，怎麼能被忽視？手術中的她會不會清楚的明白，孩子……已經在自己簽下那個名字的時候就註定了不被接受？

　　「手塚……那個孩子真的不是你的？告訴我？告訴我……是不是？那個孩子與你不相干？」

　　看不見此時已經忍痛到幾近麻木的人，者束昨也像是被什麼東西刺激到的海蜇，猛然驚醒，衝口問出一直以來自己認定的誤會。她一直誤解的事情，在得到真相的這一天卻倍感心痛呢。

　　無暇回答她的問題，手塚已經痛到麻木沒有聽覺。

　　「告訴我啊……你那麼決絕果斷的簽下那個名字只是因為那個孩子不是你的，所以自私的……自私的不惜放棄。那是唯噯的命呀，她用生命去保護的東西……為什麼你能那麼輕易的做下決定？是不是因為那個孩子對於你來說的累贅？」嘶吼，雖然明明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明明知道，手塚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就是忍不住胡亂猜疑，因為她心的那個位置很難受，憋屈到找不到人發洩……

　　「者束，不是手塚的錯。他是沒有辦法才做下的決定，你冷靜點好不好。」這裡唯一理智的人恐怕也只剩下忍足謙也了，甚至連那個髒兮兮的小丫頭真田至愛現在都是一副呆滯的模樣，哭的紅腫的臉深深埋在不知道何時抱住她的真田懷裡。

　　拉住衝動到幾乎用拳頭再次襲上手塚身上的者束昨也，忍足謙也疲憊的身心已經無力再禁錮她，只得賣盡全力用自己的雙手環抱住她不安扭動的身體，任由熱熱的淚水打濕自己的手背，即使是被灼傷了也沒關係。輕聲安撫。

　　老天爺也許真的對那個正在手術室裡努力的人不公平，但是，其餘的人他從來都公平以對的。現在的自己這麼擔心那個原本不想幹的淺上唯噯，遇上不相干的淺上唯噯不正是命中註定的麼？老天爺要忍足侑士在事情發展到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知道真相，還沒來得及參與孩子的世界，就在剛剛得知的時候又瞬間失去。

　　這算是驚喜還是驚嚇？

　　對於忍足侑士來說，應該什麼也算不上吧？澀澀苦笑，忍足謙也累到無力為忍足侑士償還那些罪孽。卻也無法忍心眼看著他那樣狼狽的身影那麼的蕭瑟，蒼茫。

　　隱隱抽泣，淡淡安撫，所有的聲音逐漸消失不見。在安靜的有些過分的走廊裡，五個人無一人曾呼吸過似得，靜靜的等著決策的來臨。這一次安靜無人打擾，也無人壞到連這麼一點時間都給他們像老天爺祈禱。

　　唯噯一定不知道，就在這個漫長的一天裡，她最愛的人親手在殺死自己最寶貝的孩子協議書上簽了字，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最愛的那個人為她放棄了什麼，她一定不知道，那個曾經那麼討厭她，那麼鄙視她的少年傷神了，迷茫了，甚至是慌亂了。因為她，所有人，那些驕傲的，從來不曾流過淚的人，心如刀絞。

　　這……或許，便是老天爺補償給她的吧？不過，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會接受這樣的補償。寧願，回到那個小鎮，和外公外婆過著淡淡沒有味道的生活。

　　這樣子起伏太大的生活……太累。

　　一點也不適合她。

　　只是，老天爺似乎是專門於她作對的，她的願望與現實總是差之千里。怎麼也邁不過那條坎。

第58章痛極

　　是做了一場夢吧？說不清是噩夢還是好夢的，忍足侑士這樣認為著，他希望只是做了一場自己作為男主角的夢。醒來後，什麼也不是什麼也忘得一乾二淨。

　　可是，該死的，嘴角的抽痛不止一次提醒不停催眠的自己了。那不是夢，一切的痛都來的那麼真實。

　　頭痛到想要發洩，咬牙，狠狠捏緊的手猛的砸在公寓門上，砸痛了手，卻毫無知覺。似乎還嫌不夠一般，比上一次更加用力的，修長的腿也顧不得疼痛拳腳相加的踢在那道自己怎麼努力也打不開的門上。

　　該死的——

　　憑什麼？那個女人憑什麼那麼篤定自己懷的孩子是自己的？憑什麼連指責自己都沒有就擅自做決定要生下陌生人的他的孩子？憑什麼又要在決定要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讓自己受傷，然後，讓生為父親的他親眼目睹被別的男人那麼愛著的場面還任由著別的男人親手在那張殺死自己的孩子的契約書上簽上不是他的名字？

　　該死，他一定是瘋了，才會有親生父親這個念頭。懊惱咬牙，錘門，一個用力，半指粗的鑰匙變成兩半截，其中還有一半深深陷進鎖縫，剩下的出不來也進不去。就像是現在的自己。被自己的胡亂困擾到出不來陷不進去。要怪，都怪自己太自私了吧？自私到……不願意去承擔自己從來沒有寓意體會的責任和不知名的莫名到不知是何種東西的情緒。

　　暴怒，憤慨，引起這些的是何種原因，他不想要去深究也不想明白，所以更加的冒火，越加心煩難耐。

　　最後，再狠狠踢了那道門一腳。忍足已經沒有力氣，頹廢落地貼牆而坐。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情了。

　　腦海裡焦慮的不再想的，那個早已經成為好朋友未婚妻的女人，而是另一個陌生到自己明明只見過幾次，卻深交到不知名程度的女人。

　　手術了很長時間，直至到天色逐漸暗了下去，幾個已經餓到累到完全癱瘓在地上的人才望見手術室那個幾個字的燈漸暗了下去，終於像是活過來一般，強撐起累極的身和心。

　　手術室大門被推開，白袍醫生和推著病床的護士走了。所有人中，張口發出清晰聲音的也只有這道清冷的聲音了。

　　「忍足醫生，唯噯她……怎麼樣？」

　　是最先反應過來守在門口的手塚國光，他沉著一張臉。與剛才那樣狼狽的樣子失之毫釐。

　　這個時候，突然間就釋懷了。或許者束昨也說的沒有錯，沒有了孩子的淺上唯噯只是像行屍走肉般活著，所以，不管是何種結局，手塚知道自己都不能這麼悲觀。她，並不需要一個陪同自己難過的人，缺的只是一個可以照顧她所有讓她重新活過來的人。而自己，只能是那個人。

　　不允許自己再狼狽不堪，不允許自己再失心瘋。手塚早已經在手術門打開之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無論……是那種不堪的場面？他，都一路相隨。

　　「乎，病人情況嚴重，已經做了應急準備。已經陷入假死狀態，最遲……最遲後天，後天醒不過來，我也沒有辦法。」

　　忍足傑士疲憊的脫下醫用手套，一臉倦容的望了眼身後被推出的病床。那個女孩蒼白的容顏讓他皺緊了眉頭。

　　安慰似地，忍足傑士輕輕拍了拍已經呈呆滯狀態的忍足謙也的肩膀才認真的盯著的手塚說：「手塚你先跟我去辦公室，護士會把病人病人送到加護病房的，其他的人可以過去，儘量跟病人說說話吧。或許……這樣也可以喚醒一點點她的求生意志力。」

　　眾人紛紛點頭，沒有了初來的激烈和悲痛欲絕。不是不重要了，只是，太過於疲憊，心累極了到休克了。所以，做不出任何反常的行為。

　　淡淡點頭，手塚目光流連在那張緩慢從手術室推出的病床上好一會，直到看見簇擁著的人群逐漸被消失不見才回過頭看了眼沉默不語並不著急跟上前面那些人，抱著已然睡著的真田至愛的真田弦一郎。

　　他在請求。請求真田弦一郎能在他空缺的一瞬，代替他去照顧她。曾經見過他對她的關懷備至，這樣也不會有什麼差錯吧？

　　即使不是什麼實質性的照顧，只要有心就好。她，現在一定迷失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要不然也不會一直睡著了……不想給她任何抉擇呢，要不要活下來的抉擇，他要所有人為她做決定。因為，所有人都希望她能活下來，像活著的人一樣活下來。

　　沒了希望，他就再幫她找一個新的。

　　真田弦一郎鄭重點頭，他想，他能明白手塚的請求。

　　見狀，放心了的手塚才緩緩抽動麻木一片的雙腿。跟上忍足傑士的腳步。

　　「坐吧。」忍足傑士招呼著手塚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轉身在休息室裡倒了杯溫水遞到手塚面前。

　　「喝吧，守了一天了，一定很累。」說罷，不著痕跡的望了眼那刺眼的白色禮服和禮服上的斑斑痕跡。

　　「謝謝。」輕聲應答，手塚恢復了以往那個彬彬有禮卻清冷的樣子。這個表情，讓忍足傑士看不透也不瞭解。更加不能將這個樣子與狼狽的外表相言論。

　　「我不知道這個女孩和你有什麼關係，重要到你在訂婚現場逃離。不過我也不會過問，這是你的事情。至於謙也，我也不擔心他，能讓跡部這麼著急的人想必也是有可取之處吧？可是……」

　　話說到這個時候，忍足傑士突然停頓了。像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忍足傑士的反常讓手塚停下了手上端茶的動作。他回頭，看見的也只是忍足傑士原本複雜到疑慮的眼瞬間轉換成的清明。

　　「那個女孩的身體一向很虛弱麼？」已經成形的胎兒，並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只是因為輕微高燒和內心的焦慮煩躁輕易受到這麼大的創傷……還真的少見。

　　忍足傑士疑慮問出聲，簡單的語氣聽起來只是一個醫生的例行公事。

　　難道，剛才的遲疑和難以啟齒只是自己的幻覺？

　　不由得腹誹，手塚搖了搖頭：「或許是這樣吧。」記憶最清晰的也只是她瘦弱的身體。從最開始，他們的相遇他所見的，所認識的，也都是那樣虛弱到忍不住讓自己堅硬的心柔軟的樣子。

　　像是舒緩了什麼一般，忍足傑士松了一口氣，不過，內心依舊掙扎，猶豫著什麼：「醒來的話，好好照顧她吧。看樣子她的身體比較虛弱，容易感冒。」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釋然一般，忍足傑士正想起身，卻見手塚詫異抬眼：「唯噯的高燒還沒有消退麼？很長時間了，抵抗力變得這麼弱。」

　　笨蛋，都不會知道自己照顧自己麼？

　　這句話，讓忍足傑士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被提了起來。是別人還好，偏偏這個女孩是自己答應過跡部那個小子要救活的。

　　揪緊眉毛，忍足傑士確認什麼一般探頭認真詢問手塚：「一直高燒不退？抵抗力變弱？發高燒有多久了？」

　　想了想，從自己離開之前吧……「有兩三個星期了。」

　　忍足傑士知道自己不應該亂想，即使是在剛才在做手術的時候也不曾往那方面的並疼想過，剛才也只是擔心，那個女孩的身體或許會有什麼頑疾。而手塚的話不得不讓他往另一個不可能的方向想去。

　　那個女孩的身體很虛弱，而且自己幾乎沒有求生意志，恐怕……如果能醒的話，再大的打擊也不足以輕易將她擊倒吧？

　　深鎖著眉頭沉思了半天，忍足傑士做下了什麼決定一般，忽然抬頭對手塚說：「她醒來過後可能會很辛苦，如果沒有家人的話，手塚你要好好照看她，不能有半點損傷。其他的……沒有什麼了。手塚你先出去吧。」

　　不是不可以告訴手塚自己的預測，只是，作為醫生，他不能評定猜測就下定論。

　　雖然不理解忍足傑士突然好像面臨大困難的樣子，不過手塚還是聽話的起身道別離開。見她才是最重要的吧？現在對他來說，是這樣的。

　　手塚走後，忍足傑士拿起了桌上的電話，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放下電話。這樣重複了好幾次，不過最終都沒有將那個電話撥出去。

　　然而，電話的另一頭，那個人也始終重複著，做著看電話的動作。從來沒有這麼寶貝過一個手機的，什麼時候都帶在身上。

　　嶄新到毫無痕跡的跑車裡，紫色頭髮的少年不止重複一次看手機了，車子停在原地很久了。可是，他絲毫沒有要啟動的意思。天，漸漸黑了，變得看不清楚前面的建築物了，都沒有關係，反正，看不看得見他都不在乎。

　　淺上唯噯……淺上唯噯……

　　不止一次低喃這個名字了。並不怎麼好聽的名字，他重複一次又一次。聽不出是擔憂還是憎恨的語調。只是低聲喃喃自語……

　　午夜十二點，鐘聲響起。

　　捏緊了手中的手機。跡部狠狠咬住嬌豔的下唇，閉眼，將頭深深埋進握著方向盤的臂彎中。

　　這一生，這一輩子……只有一個人，一個名叫淺上唯噯的女人讓他變得如此瘋狂，如此的像個白癡。

　　所以，千萬不要有事，淺上唯噯。一定不要有事。

　　這樣讓他大爺變得像白癡的女人，不適合在手術室裡，不適合脆弱。

　　痛極了……有種東西，痛到沒了知覺。

　　痛到，自己猛然驚醒。然後踩下油門，像未知的方向漫無目的的前進。

　　陌生的地方，熟悉的寶藍色跑車引起了跡部的注意。那輛全速前進著的車子，還有車子裡臉色不怎麼好的人都是他所熟識的。今天的天才軍師一反常態的竟然都沒有發現自己跟在他後面。

　　車子用很快的速度，行駛到了白天原本還熱鬧非凡的東京酒店才停下。

　　跡部不明白這麼晚了忍足來這裡的原因。

　　重重的摔門聲，驚醒了迷惑的跡部。抬起頭的時候正好望見忍足拿著電話暴怒的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在嘶吼著什麼的樣子。言語不和，忍足任性的將電話摔在地上，瞬間，價值不菲的手機成為廢物。

　　顫抖的拿出一支煙，點燃，然後不怎麼熟練的吸允著煙霧來掩飾自己的慌亂。

　　眼神飄忽的得陰晴不定。

　　那樣的忍足，讓跡部不熟悉。

　　終於，終於，偌大玻璃門被推開了。走出來的是今天訂婚典禮的女主角。真田小梓。

第59章無關

　　「你找我？」冷冷的詢問，其實，真田小梓早已經料到忍足會有一天來的。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這麼快。

　　還是沉不住氣呢。到底想要問什麼？

　　冷風中夾雜著冰凍的聲音讓忍足侑士停頓了抽煙的舉動，蠕動指尖，還殘餘辛辛火心的煙頭被收進指掌之中。

　　至於那掌心是否有被燙傷，跡部不知道，忍足更加的麻木無知了。

　　抬起依舊帥氣卻明顯蒼白了不少的容顏，忍足盯著真田小梓看了許久，許久。試圖在她眼中望見一絲絲的慌亂和說了謊話後的心虛。

　　可是，沒有。

　　就如同自己嘴角那被扯疼的傷口一樣，她的眼睛那麼的堅定，提醒著這一切都不是夢。

　　「是想要我告訴你那些事情只是我騙人麼？別傻了，忍足侑士，從來沒有發現你是如此的天真過，你真的以為我會為了讓手塚回心轉意才說著那樣的謊話嗎？呵呵，我倒是這樣希望著呢。如果他會回心轉意的話，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可是，手塚那個人太認真，對待每件事情都那麼認真那麼固執的人……我留不下他。是已經對手塚死心了才能那樣說的……」

　　眼看著真田小梓那張驕傲的臉變得扭曲，忍足侑士終於像是回過神一樣。撇開臉，真的不想看見這張讓人厭惡的臉呢。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討厭。

　　「告訴我，那天晚上的事情。」妥協了呢，他不再自欺欺人了。想要知道那天晚上在自己未知的情況下發生的事情。

　　不是一個不能承擔的人，只是，外界，家族，所有的世俗逼得他那樣冷然。

　　對於，淺上唯噯和那個孩子的冷然。

　　現在突然間覺得心痛了，為了那個從來沒覺察沒影響的孩子和那個與他有著深交卻完全陌生的女人。

　　難耐的自責沒有辦法讓他冷靜，冷眼旁觀了。

　　即使，那個女人身邊有個重於她比生命，家族利義還要重要的人。

　　那些東西，那些名為愛情……的東西，飄渺無須的東西，他真的好想知道，有何魅力強大到讓手塚……不惜一切代價。

　　他深愛著未來，而未來卻沒有辦法放棄這些東西同樣的愛他。或許是愛得不夠，所以，她能輕易放棄。也或許從來也沒愛過。

　　那自己呢？

　　自己深愛的人待在只在乎別的女人的人身邊，他除了……眼看著，什麼也不能做，甚至連正式的指責都沒有，就那麼容忍。這樣的他，又算什麼？

　　看來，自己終究是沒有辦法體會手塚那樣的深入骨髓了。

　　也好，這樣，就不會太辛苦。愛上未來明明已經夠疼的了。

　　忍足冷靜到理所當然要答案的樣子，讓真田小梓皺緊了眉頭。不喜歡這樣以審犯人的方式被人詢問。明明，犯錯誤最深的那個人是他的。

　　「忍足侑士，想要知道的話請你收回剛剛那樣的表情。不是我求著你來找我的。」至今為止還沒有覺悟的人，沒有資格這樣高姿態。

　　咬牙，捏在手心的煙頭被捏成無數形狀。

　　想要動怒，只是剛要說什麼扯開的嘴角痛到他說不了一句話。

　　「那你呢？你憑什麼……」憑什麼指責他？憑什麼用那樣嫌惡的眼光看他？他完全不知情不是麼？甚至，也只是一個被害人。

　　「呵，憑什麼？憑什麼……呵呵，不覺得可笑麼？你居然問我憑什麼……就因為你愛上了不應該愛的人——真央未來。那個女人，你不會健忘的。而真央未來玩弄過的倉本……呵呵，或許還不夠，反正，倉本那個傢伙是個變態。你最大的錯誤便是招惹了淺上家那個自命天才卻傻得像個白癡的淺上唯伊。最大的錯誤便是你的愛情遊戲，自認為玩得比誰都好的遊戲……卻是傷害所有人的利器。忍足侑士，請問，你有什麼資格問我憑什麼？」

　　犀利的眼直直望著忍足，仿佛像是要將那些她違心而犯下錯的全部歸咎於眼前這個人似地。真田小梓激烈的樣子讓人詫異。她又想起了倉本明義那個變態了呢。那麼恐怖的惡魔……

　　「未來……她……關她什麼事情？」可不可以……什麼事情，什麼錯誤都要與她有關係?

　　心抽搐。她和倉本明義……種種不堪的過往……曾經，他似知情也似完全無知……

　　呵，止不住的冷笑。擔心的，還是那個噁心的女人呢。

　　真央未來——一個她甚至認為比淺上唯伊還要噁心的女人。

　　眯起眼睛，真田小梓諷刺的仰起臉看忍足的眼。想要看看，他是不是有眼疾？看人怎麼那麼的不准，愛上的人是……如何不堪都不知。

　　冷冷發笑。

　　是真的犯傻還是在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生為天才，真央未來那些事情都不知道麼？不過，那也沒有關係，反正，已經沒關係了。

　　「為什麼是淺上唯噯……為什麼……是個陌生到無知的女人。那個女人……」既然，錯誤的是未來和淺上唯伊，那為什麼到最後承受這些的卻是不熟悉的，根本在此之前沒什麼交集的淺上唯噯？只是單純的估計錯誤了人麼？

　　終於想起了要關心那個無辜的女孩呢。

　　真的替那個忍受著非人一般折磨的女孩不值得，還有那個她宿命的對手淺上唯伊，她也很可憐吧？心愛的人，將她剔除萬里之外。

　　彎下腰，真田小梓突然狂笑不止，笑的眼淚都留了出來。這樣子的忍足侑士滑稽到讓她不得不失心瘋的冷笑。

　　不要笑了，不要笑了，好刺眼。

　　忍足想要將那個笑容撕扯掉，可是，抬手的瞬間自己卻沒了力氣。只得焦急的望著那個瘋子般的女人，任由她笑的前仰後翻。

　　為什麼不要笑？這樣滑稽的糾葛，這麼好笑的愛情遊戲……只有笨蛋才付出真心。而，自己，也算其中一員。

　　不過，她即將要退出了，不想要做無人憐憫的笨蛋。

　　那個傻瓜要做的事情，她無暇顧及了，也不想要管了。手塚……這個，她曾經以為自己有自信無法愛上的人，她放棄了。心的不甘，也沒關係了。誰叫，自己欠了孽債呢？欠了淺上唯噯的孽債，現在，她大度的將最愛的人，用來補償了。

　　不想承認是自己沒有辦法了，沒有辦法留住那顆心。她驕傲的自尊讓她不得不這麼認為著。

　　「不為了什麼，什麼原因我也不記得了。所以，別妄想我將所有都告訴你，你只要記得，那個孩子是你——忍足侑士的孩子就好，只要清楚的記得，因為你的無知，你所謂的神聖愛情，犯下的錯誤。是不可原諒的。呵，神聖的愛情……真央未來那個女人也配得上？」鄙視斜睨著眼前的人，真田小梓嘴毒的控訴。

　　似簡單的抱怨完畢，真天小梓已經沒有任何能看見眼前這張欠扁的臉的心情了。轉身就要離開。

　　不料卻被一直低著頭的忍足猛的拉住了手：「別想要這樣就置身事外，你，是罪魁禍首之一，你有什麼可驕傲的？有什麼資格說未來的不是？你也參與了那個陰謀不是麼？該死的女人，你想就這樣當做沒有發生麼？和倉本那樣的變態合作，你也……」

　　「閉嘴，我讓你閉嘴，忍足侑士，放手，放開你的手……我要回去。」要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

　　為什麼要一直提醒她，那些她努力去忘記的事情？為什麼要一直提醒她做了那麼不可原諒的事情？明明自己都已經放棄全世界的最珍貴去彌補了，還要怎麼樣呀？她真的不想放棄手塚呀！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去抵抗，用一顆什麼樣歹毒的心去指責讓她的未婚夫愛上的女人？

　　「關我什麼事……明明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不關我的事情，我要離開……放手，忍足侑士，你這個笨蛋，孩子是你的，淺上唯噯如今的悲慘也是因為你而造就，所有的錯誤都只有你，只有你忍足侑士……

　　是你太過驕傲，昏了頭在宴會上喝了倉本那個變態加了藥的酒，是你太自以為是，明明知道，那些東西卻因為惱怒跡部和真央未來訂婚喝悶酒。是因為你最愛的女人，真央未來玩弄了倉本那個變態，最錯的當然是你，自命不凡的玩弄倉本最愛的女人淺上唯伊的人是你，大意喝下那杯酒的也是你，藥效發作抱著淺上唯噯大概念叨的人是真央未來吧？我沒有說錯對不對？這是事情也是你親手做出的，我……我……只是騙了淺上唯噯而已。騙她說你和淺上唯伊在一起……那個傻女孩，真的那麼喜歡她姐姐呢。居然不顧一切的追了出去……呵呵，這些事情都無我關，是你們自作自受。淺上唯伊也是……你也是，那個笨女人，居然還找了一個和真央未來相似的女人勾引你……你和那個女人上床了吧？呵呵，活該！活該！那個女人有艾滋的……呵呵，我真的瘋了……你們都是瘋子，滿世界的瘋子……"

　　拼命咆哮，不想再將那些邪惡沾惹上自己，真田小梓不要命的掙扎著撇清。

　　終於，一口咬下。堅硬的貝齒重重在忍足白皙的婉間落下紅痕。沒有關係了，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即使是咬了已經真感染上艾滋的忍足也要逃離。這樣的不堪，任何人，她都不願意面對。

　　只是紅痕而已……沒有血跡。

　　那個瘋子……說的什麼……愛滋病？是騙人的吧？

　　要不然也不會這樣不顧一切的咬下來。

　　而，淺上唯伊……她真的會那麼做麼？真的有這麼恨他麼？甚至連帶傷害了最愛她的妹妹？

　　笑話麼？

　　忍足吃痛皺緊眉頭，手上的力道也不知覺的減輕。以至於讓她逃脫。

　　她的反應過大，大到讓跑車裡靜默的看著事態發展卻聽不見一字的跡部皺緊眉頭。

　　推開車門，跡部猶豫了。卻只猶豫了半秒，因為看見了真田小梓激烈的樣子，像是瘋狗。因為聽見了她的哭喊聲中似乎……有讓他心碎的話……

　　至於是什麼狗屁艾滋，還是什麼……孩子……他自己也不清楚？

　　想要確認，抬頭的瞬間，看見屬狗的女人跑的很快，很快便不見人影。

第60章原來

　　黑色陰影籠罩，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影，讓忍足突然沒了想像中的慌亂。事到如今，他沒有什麼好隱瞞，也沒有能隱瞞的機會。斜眼睨了手腕上被咬到出血的傷口，忍足不在意的抬起眼看來人。

　　雖然，在黑影籠罩的時候已經有心理準備，不過在這樣的狀況下確認來人便是預想之中的跡部還是會一點驚異的。動了動眉角，忍足勉強牽起嘴角。

　　「本來還想要隱瞞你一段時間的。」不用等到跡部詢問，忍足很自覺的舉手招供。仰頭，吞回眼中不知名的晶瑩：「淺上唯噯，有個孩子呢。算起來，已經是成型的嬰孩，今天在手術室……在正式簽下合約下被殺死了。」

　　也不管跡部會不會聽，聽不聽得明白，忍足自言自語的說著。

　　「什麼！」

　　跡部迷茫，朦朧抬起眼皮看那個笑的難看的傢伙。

　　似確認一般，忍足終於正視跡部，面對著跡部遞過來的深究和疑問，還有莫名其妙。好久沒有這麼認真看跡部的眼睛了，竟然，會讓他這麼自愧不如。

　　「那個孩子，今天死了，還未來得及出生便那樣死了。已經成型了呢，已經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了，已經……而那個孩子，竟然是我的，我的孩子……呵呵，是不是感覺好像是在講笑話？跡部……」

　　只是，話還沒有說完……身體已經被重重摔出。砸落在車身上。

　　「碰——」

　　「啪——」

　　「咚——」

　　「你給本大爺再說一次……」

　　肉體碰撞的聲音夾雜著東西擊碎然後什麼東西裂掉的聲音，還有驚愕到撕裂嗓子的聲音，在深夜的街道徘徊不定。

　　和在醫院的時候不一樣，這一次更嚴重一些。月光反射得螢光閃閃的地面零零散散的是眼鏡的支架和破碎的玻璃碎片。被強大力道打到已經彎了腰的人，滿臉是鮮紅。額頭上，也有。是因為重擊整個身體倒落在車身上，額頭撞壞跑車後視鏡瞬間狂湧而下的鮮紅。染滿了整張臉頰。

　　讓人看不清楚此時那個滿臉是血的人是用何種眼神死盯著地面的。

　　止不住的顫抖，也不知道是為何而顫抖，是害怕或者是氣極？

　　跡部顫抖著拳頭，然後沒等那個滿臉是血的人直起腰，一個拳頭再次落下：「忍足侑士，你給本大爺再說一次！」

　　怒吼，他不能將那些話當做真的有聽見。更加不能，將真田小梓說的那些話當做是幻聽。

　　「告訴本大爺，你說的是屁話，根本不是本大爺天才的智商理解的那個意思。」寧願當做沒有明白那莫名其妙的話的意思。

　　可惜，偏偏不如願，連老天都跟他作對。冷風突然襲擊，然而，忍足終於再一次在承受了那個巨大拳頭後抬起血肉模糊的臉。

　　「淺上唯噯死都要保住的寶貝，拼死都要留住的寶貝，用盡生命去拯救的，是我的孩子。我未知的孩子，根本不能接受的孩子……」這樣，即使不是用天才智商也能理解了麼？跡部……為什麼非要他重申才願意當做有聽見？

　　不能的吧。怎麼能把這麼明顯的話，無法理解清楚。

　　真田小梓那樣莫名其妙的話他都能理解，那些她說有可能感染上愛滋病毒的事情他都能理解清楚。

　　而，那個女人，她何德何能？那個女人，憑什麼用這些珍貴到他無力償還的東西去留住那個所謂的，他的孩子，不被世人承認的孩子。就像是一場空無的夢境，醒來後，什麼也沒有了，這樣，那個女人會不會傷心？

　　他們都說，是自己的錯，是自己造就了那個女人的悲慘。可曾想過，不被告知的人是他，總是在最後才知道的人是他，在一切事情真相大白後承擔錯誤的人也是他？老天錯待的不是真田小梓，不是手塚國光，只有他和淺上唯噯還有那個未出生便逝世的孩子而已。

　　現在，在所有人知道真相的時候，他拿什麼面對那個在手術室至今生死未知的女人？拿什麼來彌補？拿什麼來承擔這個大到幾近累垮他的錯誤？不能，不想當做那件事情沒有發生的不是？

　　淺上唯伊，淺上唯噯，這一生是他太過驕傲自滿了，是他太過於高估自己了。所以，現在遭到報應了麼？

　　而淺上唯伊，給自己的報應，會不會殘忍到不留餘地。連一根骨頭渣子都不剩？

　　沾滿鮮血的拳頭漸漸鬆開，攤手，跡部望見自己手心裡的一片孤涼。驚愕到說不出話，張嘴，發不出一個音節。最後，竟然，只有後退。逃也似地，往後退著腳步。

　　然後，顫抖著嘴唇和捏的死死的手掌，往回走。

　　上車，關門。掛檔，啟動著車子在漫漫黑夜中消失得徹底。

　　原地留下的，也只剩下破碎的鏡片和滴滴落下的鮮紅印記。

　　頭痛劇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冒還沒有好，還是因為那一拳太過用力。比預想的還要用力，所以損傷了腦袋。

　　顧不得，鮮紅弄髒了昂貴西裝。也顧不得撿起地上已經破碎成渣的鏡片。更加顧不得，已經掉落的那塊後視鏡。忍足隨之上車，然後，一同消失在夜色。

　　不想去醫院，更加不想去見淺上唯伊確認什麼，更加更加不願意去醫院做什麼檢查，決定了，要冷靜一晚了。帶著這樣的傷，他沒有辦法去見任何人。

　　……

　　漫無目的，不知道去的那個方向是什麼地方。只能無知的朝前面開著車子。儘管，下個位置是不陌生的，至少，比那個混雜的地方來的清淨不是？

　　胸口滿滿的憋了氣，也不知道那股即使是那樣重重打了最好的朋友也無法解恨的氣焰是從何而來。只是覺得很累人，很生氣而已。

　　並不想去確認真田小梓說的那些話。也沒有什麼好確認的，見不著了她，聽不見她的消息，他不知道會不會很難受，唯一清楚的是，見著了她，聽見了她的消息自己一定比現在憋屈。

　　莫名而來的氣焰讓他狠狠拍在方向盤的手頓失失了疼痛的感覺。那感覺，比疼痛更讓人難受。

　　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跡部開始反思，是那一個環節出了錯誤？是那個環節讓自己這麼焦躁？

　　別急，一點一點回憶。

　　他安慰自己，給自己時間。一點一點回憶，那些和淺上唯噯相識，莫名惦記的日子。

　　跡部停下車，在未知的地方想了很多。從他們相識，他只知道她是法學世家，淺上家的原本內定的第二位繼承人外，她是那個他和忍足都熟悉的淺上唯伊的妹妹外，她的性格那麼……抽象，別的，一點也不瞭解。哦，不對，還有一點，她很堅強，但是，也是最脆弱的。她很愛淺上唯伊，很維護那個姐姐，但是，她卻也不聖母可以對著那麼維護的姐姐狠得絕地。

　　她和忍足明明距離甚遠的關係，又是從何時？據真田小梓的說法，是因為被陷害麼？可是，為什麼那麼決然的拒絕了他並不算好意的好意？提議參加日本最高人民法院審核的測試，明明那個是她夢寐以求的。

　　皺起眉頭，跡部終於找到漏洞點，是因為那個孩子吧？那個並不愛的人不慎殘留的孩子。

　　該死，就是這樣才讓他更加憋屈。

　　明明沒有現在這麼心痛的。理清事實的時候，卻更痛了。

　　淺上唯噯，是生來克制他的麼？為什麼他的思緒會受的心思而擺動。太不華麗了。

　　這樣的不華麗一次就好，這樣就夠了。

　　可是，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華麗？有過一次不華麗的經驗，已經養成了習慣了呢。習慣果真是個不華麗的東西。怎麼也戒不掉。

　　突然間醒悟，原來，人的心真的可以為一個陌生的人而這樣難耐，而這種難耐是自己沒有辦法可以控制住的。

　　於是，調轉車頭。

　　確切的他不知道要去做什麼，卻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做的事情。無關於什麼複雜到自己也摸不清的感情，只是，想要確認下她好不好？由著心了，不然的話，心會越加的痛。就當做是為自己好，就當做是為著自己不再這麼難耐好。

第61章沒有了

　　一晚上沒有合眼，滿心疲倦卻始終睜著眼睛，害怕錯過任何一次她醒來的預兆。終於安靜了，現在，終於只有他們兩個人了。手塚也終於放下了自己偽裝的面具，望著她臉的眼滿溢著深情。

　　手中還緊握著的還是那雙慘白指掌。冰冷，即使是緊緊交握依舊是一片冰冷呢。

　　再一次收緊了眼角，專注抬起已經累到想要合攏的眼皮。

　　不止一次確認似的看那張盡失容顏的臉了。只是，每一次，看那張臉，總也是那個樣子。

　　緊閉著眼眸，是那雙能照進他心的眸。以前沒有發現，原來那麼的美，而自己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美。怎麼也戒不掉。

　　醒來吧。他知道，淺上唯噯一定會醒的。對不對？不會丟下拋棄那些虛無的家族名譽追趕而來的他的？不會只是因為承受著這些壓力就屈服與老天的。是啊，都怪老天對她太苛刻，太乖戾。

　　他只求，這一次，她不要這麼盲目的順從上天的乖戾。

　　垂下眼皮，真的累極了呢。好想閉上眼，同她一樣睡著，或許能在夢裡遇上。那樣，即使不會清醒，他也不害怕了。

　　如同想的一樣，妄想著有不一樣的遇見。手塚牽起她冰冷的手，掌心向內的捧住自己的臉旁。也不知道誰向誰取暖？總之，溫暖了兩個人吧。輕輕閉上了褐色眼眸，頓時整個房間毫無生氣，似乎是真的睡著很沉。

　　金色陽光一點點灑下，一點一點的堆積，最後盡染全數散落在指掌糾纏交握的那兩個人身上。

　　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一夜未睡的自己太過疲憊忍受不了刺眼的陽光還是因為站在門口太過長久，已經麻痛了雙腿？竟然讓跡部倉皇的倒退了好幾步。

　　或許都不是，那些原因……讓跡部險些跌倒沒站穩的原因或許都不是……

　　那樣的手塚……依舊面癱的臉，在淡淡陽光下，卻柔軟到成為陌生面部線條的人，那個滿眼飽含深情的人，那個滿是看不透卻無比柔情的人真的是那個他認識的手塚國光麼？

　　呵……他很篤定的，自己眼睛沒有花到看不清楚。

　　所以，現在終於足以有理由充分說明了跡部的詫異了吧？於是，他倉皇了。

　　來晚了。

　　醒悟得太晚了。

　　已經沒有機會了麼？

　　那樣的畫面，即使，明明那個她逝去的孩子是另外一個人的，他也插不上一腳呀。插足的人，輪不到自己。他怎麼能忍心去插上一腳？然後明明知道結局的自己，飛蛾撲火的燃燒了自己後，留下治不愈的傷再拍拍屁股離開？

　　緩緩勾起唇角。

　　那麼不華麗的做法，怎能適合華麗的自己？

　　何必呢？跡部景吾，其實是早就知道的吧？明明知道調轉車頭，選擇這個方向會是這樣的經過，也或許是這樣的結果。何必矯情的假裝什麼大度，假裝自己受了傷，明明沒有人給你致命一擊的。

　　矯情完了過後就是受傷，傷心的轉身離去然後忠心的祝福他們麼？

　　不，他沒那麼聖母。

　　他不會轉身離開的。

　　即使，是留下了治不愈的傷，也不拍著屁股離開。

　　呵呵，真的是生病了呢。而且病的不輕，病到不知道自己的憤怒和擔心，還有酸澀只是因為他從來不屑於去碰觸的愛情，那種只要一瞬便心動的感情。甚至需要依靠自己親眼目睹手塚那小心翼翼的傻樣才醒悟。

　　遲到了，沒有關係。晚點了，也沒有關係。知道是愛著的就好。這樣清明，至少比以前懵懂不知的好。

　　雖然，心更痛上一點，更碎得徹底一點。

　　但是，這種程度，他能接受。

　　伸手，不是敲門。只是抓緊一塊浮木支撐起自己那樣沉重的身體，不讓自己落下罷了。已經沒有力氣了，一整天沒有吃飯，沒有休息。是人都會累吧？

　　他莫名羡慕和嫉妒手塚的好精神。

　　是的，只是嫉妒那些好精神而已。別的什麼都不是。不是嫉妒，他能那麼輕易，而且自然的牽起她的手，為她取暖。

　　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諷笑，自己這樣的神經。為，那個始終看不到自己的女人。

　　突然間想起，那一次出現在神奈川的女人了。

　　其實，那個人是她吧？只是，那麼熟悉的背影帶著陌生的束縛，讓他不敢承認了。

　　呵，她明明可以看見自己的，卻始終沒有發現。

　　鬆開緊捏著木門的手，跡部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不是離開，只是想要找個不這麼累的地方休息休息……

　　晨光終於不留餘地的全部顯象，覆蓋了整個病房，還有，剛才那個華麗少年佔據的位置。

　　木門一角被晨光折射出瑩白光點，清晰卻模糊。遠遠的，只看見光暈，走近，才發現，只是一小塊，折斷了的指甲罷了。

　　那樣一小塊的潔白指甲邊沿卻夾雜著絲絲紅狠。細心的話，一定會發現那只是已經乾枯了的血漬。

　　傻瓜，不痛麼？

　　望著那被折斷指甲的中指，跡部深鎖著眉頭問自己。

　　忍不住回頭，望著那道沒有關上的門。

　　當然會很痛。

　　暗自咬牙，終於還是忍住了想要回頭看的強烈欲望，似乎是害怕猶豫一秒自己都會後悔似得，收回目光，握拳，加大了腳下的步子，轉角走進了一間虛掩著門的房間。

　　黑漆漆的辦公室裡沒有被一丁點陽光照耀，黑的沉寂。安靜了，心跳聲也平復了。掩上門，跡部倒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也管不得這間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的主人是否在。

　　仰頭的瞬間吞沒了某種苦澀。

　　至於是什麼，跡部不想知道。

　　……

　　不同往日的陰沉，今天的陽光好似特別燦爛，也很刺目。或許是太長時間沒能感受到這樣的溫暖了，病床上的人在瑩瑩殘光下微微顫抖了睫毛。然後，如預料的一樣，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不過，那雙昔日美麗的瞳，變了，說不清楚是哪裡不同。只是呆滯了少許。

　　她靜靜的望著被陽光折射過後的白色天花板，明明什麼也沒有，她卻看的及其認真，好似，那個位置有她最珍貴的東西。

　　右手手心裡是一片溫暖。終於，調轉著眼眸朝那個溫暖的地方望去。熟睡的側臉那麼熟悉卻又陌生，就好像，闊別了愛了千年的那個人突然間又闖入你的夢境。

　　熱氣告知著她不是夢，他真的是真實的存在的，可是，有什麼關係？

　　現在，出現又能怎樣？

　　抽不出被緊握的手，淺上唯噯抬起另一隻沒有被束縛的手，一點一點，似確認什麼一般，將手附在那個曾經駐有希望的小腹。

　　平坦的小腹，還有些許微微的疼。

　　那個位置……什麼也沒有了。

　　嘴角抽搐，被什麼打濕了的眉睫不住的煽動。終於支撐不了那樣激昂的抖動，不得不緩緩閉上眼。

　　頃刻間，原本只是微微有些濕潤的眼眶已經蔓延，晶瑩模糊了整張面頰。

　　是不是淚水？淺上唯噯突然間有些不明了了。因為，她連哭都哭不出聲……沒了哭聲的淚水，算什麼淚水？

　　突然間不知道要怎麼做了，愣在當場，哭不出聲，只好任由鹹鹹的液體不停的落下，打濕枕巾，打濕淩亂的髮絲。

　　「唯噯……你醒了麼？」

　　帶著不確定和沉痛的震驚，手塚望著那張佈滿淚水的臉低低喃語。原本只是想靜靜的，當作沒有發現她淚流滿面的樣子的。但是，他忍受不了她隱忍到連一個簡單的單節音都發不出的樣子。那樣子看了，讓人更心痛。彷佛，下一秒自己就要失去她一樣。

　　那樣沉靜，無比沉痛卻無任何變化的臉。比起嚎啕大哭更讓他心碎。

　　沒有聲音的女人，不做回答，也無任何表情。任由著淚水流下，像是斷了束縛的琉璃，總也停不下來一樣。

　　「不要……」不要這個樣子……

　　手塚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笨拙伸出手，不停的擦著眼淚。心亂了，慌了……不知所措了。

　　開不了口，說不出一句話，甚至連一句抱怨都沒有辦法開口。她還能怎樣？只能這樣了呢，只能流著眼淚控訴老天爺的乖戾了。

　　老天，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讓她這麼悲慘……甚至讓她唯一活著的希望也失去，那麼……是要怎樣？要她生不如死麼？活生生被折磨，才能甘心對嗎？她明明都已經妥協了，已經任由處置了。可是，為什麼，連死都不要她死？

　　可不可以告訴她，到底，自己犯了什麼罪不可赦的錯？造了什麼孽？

　　無語了呢，大聲控訴的話，她都沒有力氣反駁。

　　身體，心，所有的所有都那麼疲倦……疲倦到，一句話也難得和總是與自己作對的老天說。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他不應該那麼決絕的，他不應該離開她身邊半步的，更加不應該親手在殺死她孩子的合約書上簽字的……一切的都是他的錯。也許真的是他自私吧。只要她能活著，好好的活下來，孩子……真的不重要。

　　于手塚，最珍貴的，也莫過於是她了。

　　他的道歉，他的自責，唯噯一句也聽不見。她只知道，手心裡的那個地方空缺了，心的那個位置也空缺了。什麼也沒有了，連曾經積怨的抱怨，不平，都全部散了。

　　空空如也……

　　收緊指掌也抓不住一絲絲……即使是嚎啕大哭，怨天憂人也沒有辦法留住啊……還是沒有了，提心吊膽了不知道有多少個日子……就那麼……輕易失去。

　　她，還能活著麼？

　　連活著的理由都沒有了……

　　而，手塚，從來，都不是她活下來的理由。

第62章疑慮

　　眼淚終於乾枯，終於不再濕潤。

　　停下來了，不知疲倦的擦著她臉頰的手也終於有喘氣的機會。

　　沒能鬆口氣，捧起她終於不再無聲落淚的臉。手塚埋下臉親吻那些淚痕低低呢喃：「那個孩子他知道……自己是因為拯救自己的母親才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所以，他不會怪罪你。看見你活得好好的才對得起他呀。」

　　不是……才不是那樣的。

　　說不出話的人在心底激烈反駁。

　　她算什麼母親？需要用孩子的生命來換取生命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是母親？

　　急切的想要辯駁。可是，張大嘴巴直直瞪著手塚的時候淺上唯噯失了聲音。

　　什麼話也說不出，只能瞪大水波流轉的眼眸懇求一般盯著手塚。

　　手塚歎氣，只得將她緩緩擁入懷中，曾經……那麼驕傲的淺上唯噯，即使是在經歷那麼多傷害後依舊驕傲的淺上唯噯……變得好膽小，好膽小。

　　輕拍著她瘦弱的背部，還在發抖呢。

　　「會幸福的……一定會幸福的。唯噯，我會給你幸福。」

　　說服她，也說服自己一般。他保證，這一次，不再是空頭支票。一定會讓她幸福，即使，壓力大到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傷害。

　　可惜，他的話，她聽不見。耳朵失聰了般聽不見，眼睛也像是被什麼東西蒙上一層薄膜一樣看不見。

　　呆滯的將頭輕靠在他肩膀。

　　幸福……好遙遠……

　　……

　　卡擦——

　　門被推開了，也驚醒了沙發上垂頭沉思的人。

　　猛然抬起頭，跡部像是受驚了一般，望見來人才恍然回神：「啊，忍足叔叔。」

　　「景吾，你怎麼會在這裡？」一邊關上房門，忍足傑士一邊奇怪的打量那個異常疲憊的少年。

　　掩飾疲憊似得微微揚了嘴角，跡部難得的禮貌的站起身：「我想要知道……昨天那個女孩的情況。」

　　早就知道這個傢伙一定會詢問的。

　　忍足傑士若有所思的看了對面的青年的一眼，搖頭歎氣：「那個孩子的身體很虛弱呢，不過好在已經清醒。」來醫院的時候已經通知那個女孩醒了。

　　只是，他擔心到不是這個問題。

　　「景吾……」

　　「嗯？」欲言又止的忍足傑士讓跡部有些疑惑，不過，聽見她已經清醒比任何疑慮都重要吧。

　　「那個女孩……最親密的人是？或者，我換個方式說……你們當中誰才是孩子的父親？是手塚？還是……」感覺上有點是在打聽別人的隱私，所以，忍足傑士問得很含蓄。這個女孩子牽涉的人，牽涉的關係很混亂，他不能妄下定論。也不能當做是以往醫生那樣對待。

　　忍足傑士的話讓跡部想起了不久前發生的那個午夜，還有自己倉皇的逃離。

　　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

　　該死的，是在講笑話吧？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可是，那個傢伙……怎麼會用這樣的玩笑來玩？即使再怎麼玩世不恭也不會半點怨言也沒有的承受著他重重的那幾拳。

　　伸手，輕撫著那滴耀眼的淚痣。

　　跡部迷茫著雙目，那雙好看的媚眼甚至都看不清眼前的人是何種表情。

　　「你不會想知道的……那個孩子……你不會想知道是誰的。」

　　低低呢喃，他以為，那些話眼前的人沒有聽見。

　　「什麼？」忍足醫生當然清楚聽見了，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跡部要這麼說？。

　　沒有必要為忍足那個傢伙隱瞞掩飾什麼的不是麼？

　　跡部忽而揚起高傲的頭顱，雙眼也不再迷茫。攝人心魂的眸無情的像是宣判惡鬼的死罪一般：「如果我說，那個孩子的父親是忍足侑士，您會不會相信？」

　　忍足侑士，那些荒唐的日子終究還是遭受報應了對嗎？

　　原以為，自己說出來會痛恨一點點那個女人的，原以為，這樣便不會再為那個女人擔心受怕的……

　　結果全然不是這樣，全然不是他要的結果。

　　她不是自願的不是麼？

　　那麼，最可惡的是不是就是忍足侑士？自己的好兄弟。

　　真田小梓說錯的人只是忍足侑士……可是，他又錯了什麼？錯的是誰？淺上唯伊的判例？真田小梓的善妒？倉本明義的變態？還是，自己的驕傲，自以為是的認為娶了忍足最愛的人便是為了大家好？

　　呵呵，原來，全然不是忍足一個人的錯呢。

　　錯的，也有他。

　　事實原來是這樣……不僅僅是忍足那個環節出錯。而是，每一個環節都在出錯。然而，受傷的人，卻只是淺上唯噯。

　　那個原本最最不相干的人。

　　呵呵，手塚國光又何嘗不是呢？他也無關的不是麼？

　　「你說什麼？」似乎是沒有聽清楚，也似乎是不願意相信跡部說出的那個名字，會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關係匪淺的人。忍足傑士不敢相信的再次詢問。

　　「……」抿唇，他知道，這難以相信。因為，從頭到尾，忍足那個膽小鬼沒有出現過。

　　「侑士麼？為什麼會是他？」跡部的不回答默認了一切，忍足傑士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雙手抖動的撐在辦工桌上，以致於來支撐整個身體。

　　跡部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其實他只是想說：為什麼不能是忍足侑士那個該死的傢伙？

　　「景吾，侑士現在在哪裡？那個傢伙……太荒唐。」理智戰勝絲絲若隱的悲傷，忍足傑士急切詢問，一把抓起桌上的電話。

　　器械的女聲從聽筒裡傳出，那是理應出現的結果。現在，那個傢伙會在那裡？做些什麼？跡部大概能猜到。等他想通了，明白了過後，或許就會回來了吧？

　　「景吾，告訴我，那個小子現在哪裡？那個……女孩……有可能是愛滋病毒攜帶者……所以，必須要找到他……」

　　顧及不了一個醫生不應該有的猜疑，事關重大到忍足醫生不得不說出疑慮。

　　可是，他的急切讓跡部皺起了眉頭：「淺上唯噯不是那種人，不要將她想成以前那些忍足身邊的女人。」心底隱隱的不安被跡部給忽略了。他不允許有人這樣污蔑那個女人，即使對那個女人真的不怎麼瞭解。

　　「景吾。」

　　不理會跡部為那個女生辯駁的話，忍足傑士突然大吼。認真的眼眸警告似的盯著跡部。

　　「景吾，你是侑士最好的朋友，你那麼關心那個女孩子，一定不會希望他們出事的對不對？」

　　忍足傑士的聲音聽起來無比認真，不是嘲諷更加不是什麼別的。

　　跡部收緊瞳孔，無比驚恐的看著忍足傑士扭曲的臉：「您……說的是真的？」那樣認真的表情讓跡部不確定了。問話的聲音也開始變得顫抖。

　　「我不確定，那個女孩的種種跡象確實是潛伏期過後的症狀。我，希望不是。」

　　「所以，是要檢查嗎？連帶著忍足……」會是無法讓跡部相信的又一個事實麼？再來一次這樣的事實……他怕自己無力承受。

　　「嗯，跡部，你知道一些什麼……請求你務必告訴我。」侑士和眼前的男孩那樣的關係連什麼情況也不瞭解麼？那個女孩……到底是為什麼牽扯了這麼多的人？手塚，跡部，自家的侄子忍足謙也和忍足侑士，甚至於還有那個真田家的木頭少年。

　　搖搖腦袋，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問題。

　　「跡部，暫時……別讓侑士的父親知道好嗎？我，需要時間去確認。」

　　根本聽不清忍足傑士說的是什麼，跡部只是一味的猛點頭，腦袋裡是混亂一片。空空的，像是聽懂了什麼，也像是什麼也沒有聽懂。

　　……艾滋

　　淺上唯噯，忍足侑士……

　　都是些什麼呀？頭痛，心痛，全身的每個角落都在痛。

　　完全不知道……也不知道怎麼了，不安的情緒盤旋在心頭久久不散，好像在預知著什麼事情，回過頭的時候，卻又不能確定了。忍足傑士的話就是像是長滿了荊刺的藤條，包裹住他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抽打，鞭策般落下血痕。好疼！

　　吞噬骨髓的時候差不多就這般疼的吧？

　　失魂落魄的人忘記了自己是怎樣從辦公室裡出來的，也忘記了自己當時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淺上唯噯從他身邊跌跌撞撞走過的時候，好半天，他才回過神。

　　那個女人又無視他了。

　　只是，這時候，他已經沒有了以往的驕傲。

　　唯有，微微苦笑。

　　手塚沒有跟在那個女人後面，她沒有穿病服，簡單的掛了套頭外頭，外套鬆鬆垮垮的有些大，穿在她身上就好像偷穿某個大人的衣服，頭髮也亂亂的，根本沒有打理過吧？

　　四下張望，跡部沒有發現手塚的身影，大概是乘著手塚去買吃的時候偷跑出來的吧？這個女人，剛剛清醒又要作踐自己麼？

　　皺起眉頭，跡部加大步劃想要一把扯住她的身體將她拖回病房。

　　可是，伸手的瞬間，他已經失了力氣。穩穩落下手掌，跡部來不及抓住她的一絲氣息，指尖只輕觸到她飄揚而去的髮絲。

　　收緊指掌，空空的手心是一片涼。

　　忍不住打了個寒蟬。眼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越走越遠，重重咬下嘴唇。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指尖迅速從眼角劃過，然後跟上了她的腳步。

第63章背後

　　一路走走停停，跡部始終與她保持著一米的距離。不是害怕她發現自己，依照自己的瞭解就算是真的發現了自己，那個女人也會當做陌生人一般別過頭的。他，只是害怕自己稍稍一走近她，就會控制不住想要吼她的衝動。

　　他的脾氣很壞的。

　　走了有多久，跡部不知道。只覺得時間不長，然後終於看見她停下腳步的時候是在一棟宅子前，鐵門上是清晰的『淺上』字樣。

　　這裡便是淺上家了吧？

　　原來她還記得……沒有忘記自己是姓淺上的。

　　跡部諷刺的想著。可是，剛收攏最嘴角，他再也笑不出來。那個女孩，索瑟著身體，在風中站在自家門前不是開門進屋，不是按門鈴或者別的什麼。而是仰頭留著無聲無息的眼淚抱緊了整個身體。

　　那麼冷麼？淺上唯噯。

　　冷的話，進屋去不是更好嗎？冷的話，不要作踐自己不好麼？

　　傻瓜，是想家了麼？想念那個無法面對的家？還是，這個家給了你太多太多想要逃避，無法逃避最終卻以最狼狽的方式逃避的事情？突然間想起了那個下午，那個，自己怒氣衝衝去質問她為什麼不參加考試的下午。那個時候，她是不是已經設想了今日的局面？只是，這些遠比設想的要悲慘的多……

　　那個時候，她一個人面對了，承受了，所有的悲傷啊。連一個指責都沒有留給忍足那個傢伙。那個傢伙……現在想起，曾經對她的鄙視也一定像現在的自己一樣後悔連連罷？

　　別哭了，好難看。

　　想要這樣告訴那個哭著的女孩，想要扯著她肩膀指責她的作踐，想要緊緊將她擁進懷抱，像手塚自然握住她的手一樣擁有她的全部。可是，他算什麼？假裝成一個悲天憫人的強者安撫的用最聖潔最純潔的同情去擁抱她？

　　抱歉，他大少爺做不來。

　　這種矯情的事，不適合他的華麗美學。

　　所以，也註定了，他只是站在身後的那一位。

　　因為他有他的驕傲。都說，驕傲的人不適合愛一個人。是啊，他無法毫無保留的愛一個人愛到自作孽。這也正是他輸給手塚的原因，同時，也是他戰勝的緣由。他至少是不用那麼痛的。

　　比起，手塚，自己的傷口會很快癒合的。

　　總是這樣麻痹自己，也總是這樣哄騙自己。或許，終有一天，真被自己給蒙對了。

　　這樣存在僥倖。跡部再一次妥協的停下了腳步。

　　淺上唯噯，哭著難看。但是要是心理舒服的話，就哭到暈厥，哭到失憶好不好？

　　懷抱著樣的心思，淺上唯噯想起了那個孩子，和那個孩子的親生父親，當然，還有愛著那個人的姐姐。

　　父母……姐姐……這些字眼，就像是闊別了好幾千年了呢。

　　從以前的時候開始……自己腦海裡就沒有這些字眼，有的也只是外公外婆，偏遠小鎮，還有自己平靜恬淡卻鬆懈不了的生活。回到東京，那些個東西就真如同母親說的一樣，逝去了。是啊，那個時候，她便有了父母，姐姐這些個字眼，這些個牽掛。到了今時今日……她還有什麼？曾經的幾個月，好似有幾年長的時間裡，她有了手塚，有了寶寶。可是……現在，她什麼也沒有。什麼都失去了。

　　回不到從前的自己，沒有了現今的手塚……

　　嚎啕大哭不出聲，於是，只有淚流滿面，再一次，控訴，老天爺。你太殘忍。

　　好恨，好憋屈。恨的事情太多，也找不到可以恨的人。憋屈的是自己。自己不夠堅強，自己不夠愛護寶貝……

　　宅落裡，依稀聽見了某個清脆的聲音。

　　姐姐——

　　那個聲音是淺上唯伊罷。到死也忘記不了的人……

　　開門聲響起。

　　淺上唯噯倉皇退後，到後來，來不及逃離的時候，毫無形象的拔腿跑開。狼狽的樣子，像極了偷了什麼重要東西的小偷。

　　淺上唯伊清麗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那個身影跑得只剩下一個黑點。

　　其實，她真的不擅長跑步的。明明已經喘息如牛。還是不願意停下腳步。

　　就像，那個夏天，陽光普照的某一個午後。她收到她決絕的短信那樣瘋狂的奔跑著。恨不得自己有一雙飛毛腿。

　　奔跑的樣子也好醜。跡部皺起了眉頭，為她的逃離，還有狼狽緩慢的身形。

　　望了眼毫無知覺的淺上唯伊，跡部厭惡哼聲。有點討厭。淺上唯伊那樣神清氣爽的樣子讓跡部討厭。

　　如料想的一樣，自己很快就追上了她的腳步。因為一個本身就不擅長跑步剛從手術中活命的人，能跑的速度也只是龜速而已。淺上唯伊沒有發現也只是，因為是反方向罷了。

　　當跡部隨著跟上她腳步一米之距的時候，那個累得氣喘吁吁的人已經彎腰在拼命喘氣。

　　是了，這便是那個驕傲的淺上唯噯。跡部的心忽然再次抽痛。酸澀的液體濃濃填滿了整個胸腔。

　　漲的有些痛。

　　抽搐的心臟好似變得不像是自己的。

　　伸手，捶打著不聽話的心臟。悶悶響了幾聲，跡部只好任由了。改變不了，只有任由。

　　就在原地爬起，明明累極痛極的人，邁著沉重的腳步再次行程。

　　這一次是比較遠的地方，是真的遙遠到怎麼也撲追不到的地方。那個午後，那個有陌生少年手塚守護的午後，多想再次回到那天。

　　那日的陽光下。

　　疲憊了的她倒在木椅上睡著。

　　那天做了很好的夢，夢中有清新的薄荷味。也是因為那次，她開始貪念那味道。直至……血肉模糊。

　　還記得，是夏天吧？陽光下曾偷偷眯起眼睛打量過那個坐在旁邊的木椅上的少年。少年雕刻般的容顏那個時候就像是真正的阿波羅讓她記憶深刻，烙印一般，攜刻在心底。

　　因為安心于少年的守護，她沉沉的睡過了一個下午。那天下午的課，很重要。

　　回不到從前了呢。如今即便只是妄想也好，讓她將那個逝去的孩子，紀念在這個她貪念上的地方。

　　木椅後面有一棵高高的梧桐樹，那個午後為她遮過刺目的光。如今，已不再那麼光鮮了呢。

　　不過也足夠遮掩那些她回憶不起的回憶了。

　　在樹下，她挖了一個小小的，小到不能再小的坑。她不確定寶寶這個時候應該有多大，只能憑著在身體上的感覺，挖掘了個小小坑。從懷抱裡，拿出為了孩子出生而準備的小木偶。放下。那是手塚在輕井澤的時候弄的，用刀雕刻的，說是他為寶寶準備的一份禮物，那些，她一直戴在身上。

　　很小的一個木偶。

　　這便是自己全部的回憶……

　　回憶真的好少……少到這麼小的坑已經是綽綽有餘。

　　填埋，用樹葉覆蓋。沒有人找得到她的回憶了吧？任何……回憶。現在的自己是空白的，空白到什麼也忘記。

　　這樣便『失憶』。

　　了無牽掛，多好。

　　做完這一切，那個累極，傷口也痛極的人，慢慢一點一點側倒。還好她夠聰明，先是在附近的木椅上坐下後才任由自己疲憊的身體落下。

　　她的樣子並不痛苦，只是累極而已。

　　身體太差。

　　跡部腹誹，不忍心上前去叨擾，卻更擔心她手術後的身體。遲疑了片刻後，才移動腳步。終於靠近她身邊，她微弱的呼吸聲此時如天籟般悅耳。

　　是累到睡著了麼？

　　蹲下身，伸手將她眉宇間的褶皺抹去。就像，曾經在噴水次那次一樣，跡部多希望她同樣的睜開眼睛，滿含笑意的望著自己。嘲笑自己。

　　可是，這次，真的不會了。

　　是奢望了。

　　這麼冷的天……會感冒的。雖然，她紅紅的臉頰已經證明了她病了很久。

　　脫下外套，即便是裡面只著一件薄薄的V領衫衣，冷到索瑟也要蓋在她身上。

　　寒風呼呼吹來。凍僵了跡部臉頰和顫抖的捏著手機的手掌。

　　猶豫，猶豫——

　　最近總是在猶豫，猶豫過後終歸是要做決策。狠下心，拇指按下的那個鍵已經換了。

　　忍足侑士，至此一次機會。贖罪的機會……

　　電話嘟嘟的想起，奇跡般的居然通了。也被接通了……異樣的情緒，從腳底蔓延。也不知道是因為撥這通電話而後悔了還是怎的？電話被接通那一刹那，跡部已經起了掛掉的心思。

　　可是，他的行動緩慢了大腦的運行。

　　那邊電話已經被忍足接起。

　　「跡部？」嘶啞的聲音有理由讓人相信此時那個人也備受折磨。

　　「……」沉默了良久，雙眼再次不由自主的望向木椅上的女孩。她已經捲縮起自己了。像是築了一層外殼來保護自已一般。

　　「東大側門門口，十分鐘以內過來吧。」十分鐘以後，要是沒有到，他不會再給任何機會。

　　即便只是一個忍足自己並不願意獲得的贖罪機會。

　　沒有說清楚原由，跡部只匆匆說了一句，便將電話掛斷。

　　然後，拿掉落在她臉龐的一張樹葉。毅然決絕的轉身……躲進，那個讓人看不見的龜殼。

　　十分鐘。漫長的十分鐘，跡部注視著那個位置，一動也不動。明明已經凍到想要捲縮……卻好似沒有知覺，連哈出熱氣的空擋他也不給自己，任由著寒冷襲擊而來。

　　最後一分一秒……

　　失望了呢。失落了呢。

　　那個傢伙從一開始出現便注意到了木椅上的她了。

　　忍足侑士……本大爺做不了的，現在幫本大爺做了吧。這是贖罪……

　　咬牙，忍著刺骨的寒風，跡部轉身消失在寒風裡。拋開了身後那個恐慌的身影，拋開了自己多年友誼的好兄弟。獨自一個緬懷曾經少得可憐的回憶。

第64章嫉妒

　　淺上唯噯，淺上唯噯。

　　是她沒有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不是自己在做噩夢或者是……只是夢。一個期待已久的……夢？

　　捲縮成一小團一小團的人……便是那個承受了他造成的所有孽的人？不敢相信，是這樣瘦小的人呢。

　　疑惑，滿心的疑惑，這樣的她。真的能承受那些東西麼？

　　所以現在才這麼累了麼？所以現在才這麼辛苦？

　　一個不相干的人無意中遺留在身體中的孩子不應該是恥辱才對麼？為什麼還要如此？

　　真的希望，淺上唯噯是個狠心的人呢。

　　可是，她啊，冷漠的她，是他難以置信的至真純善。

　　窩心，有那麼一點窩心。暖暖的。這兩天以來，頭一次……心不再是冰凍的。望著那皺緊眉頭睡著的人，忍足頭一次覺得這樣也不錯。

　　一個肯為自己的孩子拼命的人，會令人厭惡麼？

　　永遠不會。即使，以前那麼莫名其妙的討厭過的人，也終有一天會覺得是溫暖的。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蠱惑。

　　緩緩伸出去的手，不是推醒那個睡著的人，而是輕輕抹平她眉心的褶皺。親眼望見她終於緩和了的神情才驚覺那是過於親密的舉動時，已經來不及收回手了。固執的，任由自己放肆了一把。

　　只是，他不知道，這樣放肆的人，也曾經有過那個他再瞭解不過的人。那個人看見這樣的畫面話，一定會狠狠嘲笑自己一番吧？

　　嘴角不經意的撅起，那是名為欣慰的笑容。只是，風一吹，便已經找不到一絲痕跡。

　　這個冬天，這個寒冷的冬天。不會那麼冷了麼？

　　不會啊，低下頭，寒風依舊呼呼吹來。還是很冷的不是麼？不僅僅因為一個莫名其妙而揚起的笑容。

　　不再想些不應該想的事情，彎腰，將那個小小的人抱起。

　　跟預想的一樣，她好小。而自己只要輕輕一用力便將她全部籠罩。心口的位置突然間被溫暖，原因無他，只是她的臉頰正好貼在那個位置。醒著的話，她一定能清楚的聽見那些莫名跳動的心跳聲。

　　很遺憾，心累，身累的她睡得死死的。

　　她睡得安穩，而抱著她的那個人也空前的平靜。理所當然，好似，從以前開始就真的這樣擁抱過一樣。

　　是了，曾經有過一次不是麼？淡淡的茉莉茶香喚醒著忍足那個模糊的夜晚。明明是沒有記憶的，明明那麼的陌生的。這個女孩也同樣陌生到一丁點不瞭解……現在卻好像已經反復練習了很久一般。那麼的嫺熟，那麼的自然。

　　那個夜晚，於他，都算不上是噩夢吧？

　　只是，淺上唯噯，你到底有什麼魔力？其實，真的不討厭你呢。只是不喜歡看見你那樣的平靜泰然。好像，全世界沒有什麼事情同你有關係，可以目空一切，縱橫悲傷。

　　想到哪個晚上，還有那抹似有若無的淡淡香氣。忍足收緊了手臂。抱著她的手也越加用力。

　　重新審視了自己以前的莫名討厭。忍足最後才卑微的發現，那些東西好幼稚……明明根本什麼也算不上的，明明是毫無干係的人，明明人家什麼事情也沒有對自己做過的……卻莫名其妙的討厭。據說，那其實只是妒忌而已呢。

　　他妒忌她可以那麼閑定。那麼的不在乎。那樣的她，於他這種情傷嚴重的患者無疑是致命打擊的。因為，他無法不在乎那些根本不必自己去理會的東西。

　　現在才理解……對不起，是太晚了點。但是，他會彌補……所以，淺上唯噯別排斥好麼？別不要當做陌生。

　　即使……是厭惡，也不要太過於堅持好麼？已經受傷嚴重的他，怕疼呢。

　　苦澀的微笑，忍足卑微的懇求著睡著的那個人。希望，她不要連自己唯一心安的機會剝奪。

　　自己何曾幾時……這樣狼狽過？

　　忍足不記得，也似乎記憶中沒有過影像。不過，他不在乎是不是狼狽，是不是卑微。他只在乎，會不會彌救。自己已經僅剩半顆的心……

　　坐進車子，她原本依靠自己的重力得不到依靠，順勢落在忍足的腿上。然後她無意識尋求溫暖的捲縮，將自己整個身體捲進忍足的懷抱……像個松鼠一樣蹭了個最舒適的位置，才安穩的重新鬆開緊皺著的眉角。

　　忍足輕輕的笑出了聲，這樣子的淺上唯噯簡單到讓人懷疑那是不是真實。

　　攔過她放在他腿上有些彎曲的腦袋，他給她更多安全。眼見她徹底安全才鬆開手，啟動車子，任由她沉睡在自己懷中。

　　半顆心……也一點一點的被填滿甘蔗。

　　絲絲甜，絲絲澀。

　　睡夢中的人似乎做了個不怎麼好的夢，突然抽搐的身體將那件蓋在身上的大衣一點點掙落。

　　微皺眉頭，擔心她會受涼，忍足乘著紅燈的空擋拾起那件夾雜熟悉觀感的大衣。熟識的衣服讓忍足微微愣了愣。

　　只是一瞬，嘴角便又蕩開了嘲諷。

　　是了，接到跡部的電話才趕過來的自己……愚笨到，這種時候才知道那是跡部的麼？

　　呵呵，懷中的人，蠱惑著他愚笨了呢。

　　不願意多想，心底那絲絲微微升起的澀是何寓意？忍足別開臉，慌忙下，為她隨意搭上衣服。

　　車子終於以以往不曾有過的速度到達目的地，抱著熟睡的淺上唯噯的走下車，一眼就望是在醫院大門口的手塚，手塚像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餓了消息一般，早已經平復了激烈的心跳等在那裡。

　　只是還略微序亂的呼吸聲提醒這忍足，眼前的人為自己懷中的女孩焦急，擔憂更勝理智。

　　望著懷中甘睡的人，忍足突然有些壞心的不想要將這個相對手塚來說是至寶的人交還了。

　　是哦，從前開始他不正是壞蛋麼。又何必在意這麼一次次。

　　「忍足君，我來抱吧。」反過來也就是你可以離開了的意思。唯曖一定不會想要看見他吧？而，自己也並不願意忍足會出現在唯曖身邊。

　　手塚的話有些刺激忍足了。他不動身也不說話，睨著眼看手塚理所當然的樣子，有些莫名的無名火竄出胸口。

　　一點一點慢慢燃燒起來。

　　手塚伸出的手愣在空中，大意是猜到了忍足的意思，淡淡收回手。抬頭直視著忍足幾乎挑釁的眼。

　　手塚的閃著光的眼眸有些許刺眼。忍足輕顫了眉睫，抿嘴，手上也越來越力。他不明白……

　　那麼手塚呢？是為了什麼在這裡焦急算不上有什麼關係的人？

　　忽然間似想到什麼，終於，忍足輕扯起嘴角。

　　諷刺的冷哼，是愛情麼？那個自己再也不願意去碰觸的東西。呵呵，現在還有這麼傻的人呢。居然為了這些東西拋棄家族利益，拋棄了身為他們這種人的籌碼。

　　恨不得從來不曾有過那些東西麼？手塚國光……是這樣想的吧？嗤——是偉大的啊。所以這個世界有英雄與平民之分，而他，忍足侑士便是最迂腐，最卑劣的哪一種。

　　手塚便是英雄，他崇高，不為淤泥而沾染。他從來不需要家族的後盾，卻是極愛惜家人的人。

　　現在是兩難之間呢。

　　忍足忽而笑了起來。也不再堅持，走上前，雙手將懷中的女孩送上。他，等待著手塚兩難間的抉擇。看看，想要看看他真的會不會是那樣高尚的人。

　　「手塚君……她是我的責任呢。」也是最難泯滅的過錯，不要做個膽小鬼了，他想要勇敢承擔。以個女孩子都能做的事情，他不應該逃避的。

　　「不用了，忍足還是做回自己好，已經沒有瓜葛了。那些該還的也已經還了。」沒有了孩子……同時不是也沒有的牽連麼？

　　不願意跟這個人多說什麼，接過淺上唯曖發現她穿的單薄，於是加重了力道，愛憐的溫柔模樣讓人不嫉妒都難。

　　只是，忍足不願意承認那是嫉妒。

　　「手塚君，你似乎忘記了，很久之前，我已經做不回自己了呢。從那個人……」他伸手指了指手塚懷中寶貝的抱著的淺上唯曖微微曬笑：「從她，跟我扯上關係的那個晚上起已經沒有辦法撇清了。」

　　他在警告自己也同時預告手塚，他並不是卑微的人。曾經錯過了，現在也一份不差的要將那些東西彌補回來。即使，很艱難。

　　忍足高調的宣佈完自己的決心之後，不等手塚回話，毅然越過他們走進醫院。要彌補，現在最應該的是承但那些後果不是麼？手塚國光能做的事情他同樣能做。

　　是了，手塚沒有辦法忘記那個牽扯上關係的夜晚，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因為自己的猶豫不決便逐漸讓他走近她，也是造就他們悲慘的夜晚。

　　那個傢伙，還有臉提起麼？

　　捏緊、手掌，手塚望著那個逐漸模糊的背影，心底猶升而起的是絲絲寒。

　　寒冷讓手塚打了寒蟬，可是他還是理智的忽略了。即便是來者不善也無需畏懼……

第65章醫生

　　那樣堅定著信念後，手塚終於舒展了眉頭。低頭望著懷中微微顫抖睫毛的人曬笑。

　　就知道，淺上唯曖不會真的就那麼任人擺佈的不是？聽見他們的對話有多少他不知道但是至少不會太少。

　　不拆穿不想被拆穿的人，手塚寵溺由著。

　　也罷，想裝著什麼也沒聽見，想假裝成無關的人都沒有關係呢。

　　走進醫院，穿過大廳來到電梯口的時候，還停留在一樓電梯口等待電梯的人讓手塚反常的停下了腳步，遲疑了片刻，直至看見那個人走進電梯，親眼望見那道門關上後才朝旁邊另一道電梯走去。

　　電梯準時到點停下晃動，門開了，手塚走了出去。轉身向病房的時候他不大意的留意到了旁邊的電梯門依舊是合攏的，就好像並沒有被開啟似的。

　　回過頭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舉動有些多餘，於是搖頭失笑。嘲笑自己的多此一舉。只是，那無奈的笑容裡多了些澀。

　　強迫自己不要去理會那些東西，大步流星的朝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

　　然而就在他們身後，那抹手塚以為自己多心的身影卻緊緊注視著他們逐漸消失的背影黯然失神。

　　忍足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卑微的在他們走出電梯之前藏匿於牆後。他只是不想要撞見手塚那苦中帶笑的表情。單純的只是不喜歡手塚看見自己能輕易望見他們刺眼的和諧……而已。

　　那樣讓他覺得是輸個手塚的手下敗將。雖然根本沒有什麼勝敗之說……

　　回過神，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舉動完全是多餘的人突然間全身無力起來。將頭靠著牆壁，試圖用那些冰冷的力量挽救自己已經疲乏的身心。

　　不能這樣呢。忍足侑士，不是說只是彌補麼？那麼就要做好，做到最好……再莫名其妙的情緒也可以被忽略不計的。

　　拼盡所有力氣，忍足撐起無力的身體站直。

　　回頭，卻看見預料之外的人。

　　「二叔。」有些意外，也似乎隱約明白了一點點原本在休假的二叔會出現在醫院的原因。

　　聽見了忍足侑士的聲音，忍足傑士卻沒有立即回話，而是若有所思的望了走廊盡頭的那個病房一眼才回過頭看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狼狽的樣子讓忍足傑士皺起了眉頭。

　　摘掉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盯著忍足侑士看了好一會，動了動嘴角沒有說出話，良久才似淡淡歎氣的開口：「你的臉很紅。」

　　沒有詫異二叔的話，忍足侑士伸手附上微燙的額頭：「哦，前段時間的感冒還沒有好。」

　　感冒這個字眼讓忍足傑士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深了幾分。眉宇間皺起的川字也越漸明顯。

　　略微埋頭做了決定，忍足傑士一把拉起跌靠在牆壁上的忍足侑士：「你跟我去檢測室。」

　　「二叔，沒有關係的。只是感冒而已……」

　　忍足不明白二叔那複雜的神情是何寓意，更加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去做什麼什麼並不願意做的檢測。

　　事到如今……作為醫學世家繼承人的人還沒知覺嗎？真的以為那只是一點小小感冒？

　　還是在自欺著什麼？侑士。

　　忍足傑士不願意相信忍足自己一點也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體。

　　不點破，他決定不由分說的強制他做血液檢測。

　　「二叔，為什麼要抽血？你應該知道的，根本就沒什麼好在意的，也根本不用狐疑猜測。」望著那一點一點從自己身體中流出的鮮紅，忍足侑士淡淡說著。

　　那樣滿不在乎的樣子很礙眼。

　　或者也可以說成是自負。忍足侑士根本不能相信淺上唯伊那樣愛自己的人會這麼狠毒的報復。

　　「你知道什麼的對不對？侑士……不要任性。」那自負的眉宇蘊藏的憂色豈能看不見？所以，作為叔叔的醫生更擔憂。

　　膠管中的鮮紅一點一點消失，最後變成空白。忍足蹙眉望著那些已經不屬於自己的鮮紅液體，並不做答忍足傑士問的話。漫不經心的挽好衣袖才悠悠的微笑道：「二叔不也知道什麼的不是嗎？」以一個醫生的立場知道有些事情吧？

　　忍足傑士忙碌的雙手停頓了，直至半垂著眼的逐漸放大能容下整個模糊影子的時候才重新開始忙碌起來，利用忙碌之便避開了忍足的眼：「那個女孩子，你來探望的女孩子……或許是愛滋病毒攜帶著。」不是或許……還需要一天時間，就一天時間……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對那個殘忍的事實。

　　忍足嘲諷的勾起的唇角因為這句話突然間變得冷卻。一點一點開始冰凍，僵硬的停留在那個位置。

　　「二叔，你是醫生。」所以，別妄下定論。

　　忍足傑士不答話，他默然的態度讓忍足有些許動怒，可是他無處可發。只得憋在心底。憋出內傷。

　　「你騙我，你們都想要懲罰我，所以……連你也要懲罰我嗎？二叔……不要說這種話。」他會害怕……害怕自己的孽債越深。害怕，那個女人因此死去。害怕，自己會無法接受。

　　「你知道的，忍足家的醫生……從來不在沒有把握前做定論。」

　　啪嗒，是不知名器具落地的聲音。

　　止住血液的手絲毫不脆弱，輕易便摔翻了那些東西，落在地上砸的粉碎。

　　同時，腦袋裡有個模糊到支離破碎的畫面重新組裝。

　　……你和那個女人上床了吧？呵呵……活該！活該！那個女人有艾滋的……

　　這些不應該聽見的話，不應該當真的話……重新組合後清晰無比。

　　「是嗎？呵呵，二叔你會猜錯的。」他依舊自負，依舊不願意接受事實。

　　起身，他不做任何言語大步離開。

　　這個到處充滿自己血液的血腥味的地方讓他喘不過氣，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窒息。

　　剛抽了兩百毫升血的手，青筋爆怒，一閃一閃的跳動個不停。婉轉而下，是緊捏著的手掌。

　　忍足很用力的捏著指掌……強迫著那雙不聽話的手不再抽搐。

　　是的，他也姓忍足。所以他知道……清楚得比誰都知道……身為忍足家的醫生的職業操守。

　　他不敢自以為是的去將二叔的表現想成他在為自己這個不爭氣的侄子做著不必要的謬論。

　　腦袋裡突然一片空白……

　　轉念回過頭的時候……腦海裡的人是那個愛慘了自己也同樣姓著淺上的人。

　　茫然踩下急刹車，周圍一片的景色熟悉又陌生。

　　淺上……身後的鐵門上隱約印有淺上字樣。

　　淺上唯伊……一個為數不多，在他的花名冊中佔有一席特別之位的女人。

　　特別之處是什麼，他忘記了。只知道，和這個人在一起的時間比起以往的任何人都要來的長久。

　　是這個地方吧？淺上唯噯的家呢。

　　冰冷一片……她就住在這個大院子裡嗎？難怪，她的心也特別的冰冷。

　　然而，她的姐姐……呵呵，好諷刺的一對姐妹……

第66章小心眼

　　突然間變得冷靜了，望著那道禁閉著的大門，忍足侑士滿心的惶恐突然變得不復存在了。走下車，一點猶豫也沒有的按響那門鈴。

　　他很確信淺上唯伊在家，因為，最近她忙著辦理出國的事情，已經在家待了很久了。

　　出國啊。淺上唯伊的用意，現在他才弄明白。是想要逃避吧？逃避自己所犯下的錯？用無辜者的姿態，用不知者的心情去重新開始。

　　淺上唯伊……好狠的心呢。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因為自己的濫交，因為自己的始亂終棄再因為自己的驕傲不甘心被人拋棄的報復造成至今這摸樣會不會……連死的心都有了？

　　就死吧，這樣的人還活著幹嘛？

　　從一開始，忍足就知道自己不會是個善良的人，至今他也清楚。他的報復心很強，他很小心眼的，所以，他不會讓那些同自己一樣錯的人繼續扮著無辜。

　　淺上唯伊是，真田小梓同樣是，倉本明義……不會讓他好過明天。

　　……「忍足……忍足侑士？」門鈴沒有響多久，便有人從裡面打開了，開門的女孩驚異的望著門口的不速之客。有些許口吃。

　　從來沒有妄想過的，還會再見面的人。

　　淺上唯伊望著眼前熟悉的人，他還是那麼的吸引別人注目的眼光。一點也沒有變……眉宇間始終透露著無情。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連自己沒有發現。

　　以為會忘記的人……也正在努力忘記的人，再一次出現，帶著那些她自己都沒有辦法彌補的錯誤現身。

　　她慌亂。

　　「嗯……淺上唯伊，你看起來不錯？」因為即將擺脫這個混亂的世界而心情愉悅麼？冷冷諷笑，唇邊蔓延著殘酷的幅度。

　　「忍足君……侑士……你找我什麼事情？」扶著門把的手已經捏的死死的，長指尖也深深的深深的陷入了門縫裡。

　　「找你什麼事……找你什麼事情哈。難道唯伊不知道？」笑容不減，那些鄙夷諷刺已經凝固在唇邊，想要揮散都不能做到。

　　美麗的面容已經扭曲。

　　忍足蹙眉，那張臉，原本美麗方可無物的臉……變得好醜。醜陋的樣子讓人噁心。

　　淺上唯伊的表現沒有言語卻已經證實了那個無法接受的事實。

　　面對噁心的東西人總是會情緒暴躁厭煩，忍足也不例外，他的瞳孔突然間變得如殘血，鮮紅一片。

　　眼前的人，真的好醜……

　　伸手，一把掐住醜陋的面容下的雪白頸脖。用力，再用力……

　　「咳……侑士，侑士……」被緊緊掐住的人慌忙無助，手腳不停胡亂擺動。

　　聲音已然沙啞到不成音。就在自己的一釐米之遠……心愛的人變成殘酷，嗜血來自地獄的死神。眼睛火辣辣的疼……灼燒著眼眶，然後，大滴大滴的液體滾滾而下。

　　「淺上唯伊……你活著幹嘛？為什麼不是你自己？為什麼不是你自食惡果？該是的……你要置我於死地嗎？為什麼不乾脆一刀殺了我？」

　　忍足幾近瘋狂的怒吼，聲音大到……震破了耳膜。手上的力氣不自覺的又加重了幾分，掌面是狂亂跳動的青筋。

　　「咳……侑士……我愛你呀……」因為愛你才那麼狠心，因為愛才做錯……如果真的是到死的那天的話，我會和你一起去死的。

　　話音被淹沒，再也開不口。因為她所說的所謂愛刺痛了忍足的心。這般自私卻毫無意義的愛算什麼愛？比起手塚對於淺上唯曖的愛情？算什麼？

　　「啪」忍足被激怒，手臂奮力甩開手中那個脆弱生命。

　　身體與牆壁的重擊聲，響徹空中。暫態，迎面而來的風中夾雜著濃重血腥。

　　忍足垂手苦笑……手掌已經沒有力氣合攏。於是，他任由攤開。這樣的距離讓差點氣絕人亡淺上唯伊清楚看見那指尖跳動的頻率猶如心跳般快捷。

　　落地的女人喘著粗氣，顧不得額頭的鮮紅已經弄髒了美麗臉頰，曲折蔓延而落，遮住了眼睛，終於睜開右眼，看見的卻是模糊紅色畫面。澀澀的沉痛直眼睛沿著心口躥升在每一個地界。

　　很痛，很痛。

　　全身就像是被荊刺反復鞭紮。

　　「對不起……對不起……侑士……我會和你一起死的。我會和你一起死的……等到曖曖回家了，等到她回家了，我將所以都還給她了，我就會和你一起死的……」從地上爬起，滿身是傷的人跌跌撞撞移動著身體，到達那個顫抖在身影的人背後，似絕望一般伸手，從身後擁住他：「不要推開我……全世界……我都不會丟棄你的。」

　　她試圖給的溫暖，沒有溫暖到被擁著的人。她的溫暖太灼熱，已經燙傷了他……

　　「呵呵……淺上唯伊……你真的有夠天真……」掰開淺上唯伊緊緊糾纏著的十指，忍足無情推開她。

　　原本身體就受傷慘重，此時更是傷痕累累的隕落在地上。

　　淺上唯伊驚異抬頭，好不容易平復的呼吸聲越加沉重：「不要……不要我……連死也要愛那個女人了嗎？為什麼我不行？為什麼……」

　　「呵呵……陪我一起死……陪我一起死的人只有你所謂的那個曖曖了，那個為你承擔了所有罪孽的妹妹……和我一起死的人只有她呢……」沒有之前那麼激烈，說這句話的時候忍足整個人安靜了，他緊緊的盯著地上到死還不停質問他的人。一字一句的說得清楚，也讓她聽的清楚。

　　淺上唯伊突然驚恐，她盯著忍足嗜血的眼眸，一點一點被吞噬在裡面。

　　「什麼意思……」聲音顫抖……她不明所以，她搞不清楚狀況。

　　什麼意思……啊。忍足也好想這樣無辜的問。也好想這樣不知情。可是，偏偏老天不如願……他沒機會回到從前，改變命運。

　　「你以為淺上唯曖為什麼會突然消失？你以為淺上唯曖為什麼在已經得到跡部家家主的認同後還徹底放棄唯一的機會？你以為她為什麼連和你參加同樣的考試機會也放棄？你以為是什麼？淺上唯伊，你以為她是為什麼……要那麼固執的生下我這個惡人的孩子？為什麼要和我扯上一丁點關係……還染上……那種病。」

　　忍足瘋了，話說的語無倫次，他在咆哮，卻不知道自己在咆哮什麼。那些話，憋在胸口時間太久太憋悶。

　　孩子……染上……

　　「啪嗒」心口上有什麼東西斷裂了……怎麼努力癒合也治癒不了了。

　　她以為啊……那個傻妹妹只是嫉妒了所以逃離了。

　　「為什麼？！」是啊，為什麼……地上的女人……瘋了似的大吼大叫。她在詢問忍足，他所以為的事實。

　　為什麼，那個傻瓜要離開……為什麼不是她以為的那些原因？

　　千言萬語，千萬個問題已經叫喚不出口，她問不來，說不出來。萬般疑問唯有幻為一句——為什麼——

　　她的為什麼忍足回答不了。比起這個後知後覺，還不自知自己已經犯下大錯的人他更加想要問。

　　為什麼——

　　回答不了，那麼就離開吧。

　　逃避這個問題，將它拋在腦後……

　　「你還記得倉本明義吧？你眾多愛情遊戲中的某一個主角……那個人和你很相像呢。你們兩個人簡直就是天生一對，他下藥給我和你妹妹，而你……呵，算起來，那個女人也並不那麼像未來的不是？只是，她的一舉一動都是迷惑我的藥品。不過，你比他狠毒。他只是找了一個對你來說並不重要的人討回你欠他的，而你……要全世界人都悲哀。」

　　忍足鄙夷的眼神是給她的最後停留。

　　最後一個說清事實的機會……完了，也便真的結束了。

　　這話真相足以……瓦解一個有良心的人。

　　說完，他轉身就走……就好像來的時候一樣，沒有預告……

　　不，不是那樣的。她想反駁，想要告訴忍足……於她全世界最最最重要的人只是唯曖。

　　倉本比自己更殘忍，可是，張口的瞬間她發不出音節。

　　誰說的，唯曖是她不重要的人？

　　不得不說，倉本明義才是最瞭解自己的那個人，她最愛的人，最愧疚的人，最重要的人，比生命還重要的人只是唯曖而已……她的妹妹，最愛，最愛的妹妹……才是比什麼都重要的呀。

　　好殘忍，倉本明義好殘忍。

　　她唯一的摯愛……最鍾愛，成為他的報復工具。

　　曖曖……曖曖……是假的吧？

　　自欺欺人的人再次狼狽從地上爬起，想要再次證實。

　　只是，那個身影不給機會做停留了，那個身影坐進車裡，消失得比什麼都快。

　　「侑士……嗚嗚，告訴我啊。不是那樣的……那些話都不是事實……」車身消失不見的那一瞬，淺上唯伊終於哭著尖叫，身體也重重的跪倒在地……

　　淚水，血水，還有鼻涕混合在一起，一起滑落。

　　曖曖……曖曖……無聲的呢喃。那個最愛的人，卻怎麼也沒有回答。沒有她冷清的聲音。

　　只有寒風，冷酷的掠過。

第67章對不起

　　車窗外蕭瑟的風，加速了狂亂。

　　前一秒還安靜面對那些事實的人，就在下一瞬間，扭曲了臉。猛地用力捶打著方向盤，一拳一拳，屢次不累……殷紅一點一點顯現仍然不覺累。

　　身體的某個部位殘缺的痛到悶聲尖叫。「啊——」

　　雖然儘量沒有讓自己將刺骨的痛宣洩在外。

　　咆哮的吼叫卻一次比一次清晰。

　　唇被咬出了裂痕，流血了。握拳的五指關節也是鮮紅琳琳。

　　「哢嚓……」

　　狂風中，銀色跑車車身猛地側轉，隨著沉重的撞擊聲響起，車身撞在山壁。放眼望去，那輛名貴的跑車卻已經是廢鐵。

　　濃煙彌漫中，終於沒有再狂躁咆哮的人睜開血淚模糊的眼。眼前是一片迷茫，血色的迷糊。

　　找回理智，受傷慘重的人慘然淡笑……原來，這樣的身體痛仍然比不上心缺了口痛。

　　伸手，抹掉朦朧眼睛的液體，再次看清指尖的滴滴血絲。

　　血……骯髒的血……好骯髒……

　　他低低呢喃。那血骯髒到……自己都嫌棄。

　　想起二叔的舉動和警告，想起淺上唯伊的默認，他覺得自己好骯髒，好骯髒。

　　……時間過的好快……等待死亡的時間飛逝著。

　　最後，他等來的並不是死神，卻是呼嘯著正義的救護車。

　　朦朦朧朧，有人給他戴氧，給他治理傷口……還尚有知覺的他揮開了那些正義之手。

　　「髒……我的血髒。」迷糊中反復呢喃，不願意陌生的人碰觸那些骯髒，所以好心提醒……

　　晃眼的燈光刺激著他微弱的意識。呼嘯的鳴笛聲中，終於那一點點理智也逐漸消失不見。

　　……暫時安靜一下也好，是這樣想的。所以，傷勢即便並不嚴重忍足還是昏迷了過去。

　　只留下，無盡的悔恨和悲鳴給那個依舊跪倒在地痛哭的人。

　　殘陽如雪，風冷，心更寒。

　　眼淚已經冰凍成雪白色，哭到沒有知覺的人根本沒有因為那呼嘯而過的警笛聲而驚動。鳴笛的車身後面是廢棄的名貴跑車，她朦朧知道那是誰的車子……可是，她並不在意。

　　一點不在意。她只在意，如今……要如何去面對那個最愛的人，她的妹妹。那個人比愛人更重要，比生命更重要呢。

　　淺上唯曖，真的很無情。從來不跟她說自己受傷了，從來不跟她說，無意中她這個姐姐做了好多錯事。

　　到今天她才知道……才從別的人控訴中知道那個傻妹妹為了守護家人做了好多努力，在努力向家人期待的那個位置前進。那個位置原本是自己去承擔的，而她的妹妹為了自己的任性，不停歇的，連喘息的機會也不給的努力著。

　　然後，就在她差一點，差一點成功的時候，自己任性的突然回歸讓她折斷了執念。

　　她，知道，對於淺上唯曖來說，那只能算得上是執念而非夢想。因為，淺上唯曖的夢想，早已經在很多年前被自己的驕傲折斷羽翼。

　　然而她的回歸只是因為心虛，因為想要逃避錯誤。為什麼那麼聰明的妹妹會誤以為自己是回來找尋那些讓人厭惡的家族責任呢？

　　停留一下固執的腳步做鬥爭……的時間都沒有呢，因為這個不稱職的姐姐犯的過錯連一個停留機會都沒有。

　　她實在無法想像，那個時候她是怎樣帶著肚子裡不被祝福的孩子……熬過這些疼痛的……

　　「唯伊？」耳邊響起溫軟的詢問聲

　　淺上唯伊淚眼婆娑的望向那個兩眼滿含擔憂的女人：「媽……」奔騰的眼淚停不下來。

　　「啊，血，唯伊你的額頭……發生什麼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做錯了……曖曖，曖曖她不會原諒我了，媽，曖曖她討厭我了，她不會原諒我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要不原諒我好不好，媽，你告訴曖曖，不要不原諒我……」根本不管眼前的人聽不聽的懂自己的話，淺上唯伊拉住淺上奈真的衣袖不停的說著抱歉的話。

　　「唯伊……怎麼了？不要嚇唬媽媽，告訴媽媽發生什麼事情了，曖曖她怎麼了？她在那裡呀？告訴我呀！唯伊，不要哭，快點告訴我呀。」滿心擔憂著大女兒的淺上奈真驚覺聽見小女兒的名字，猛然變得激動起來。

　　至今她還記得，那個下午呢。

　　唯曖滿嘴鮮血依舊反復不停啃著蘋果的樣子……觸目驚心。

　　「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曖曖……」

　　失心瘋一般的人沒有聽見母親的問話，寒冷讓她捲縮起身體，美麗的臉龐髒亂不堪，蕭瑟埋下，那句對不起她反復千萬句的在心底呐喊。

　　唯曖消失前的某一個夜晚……她說的話，讓她誤會了。常常這樣想，常常以為這便是唯曖消失不見的原因……現在被推翻了，居然是比這個更慘重的原因。同樣是自己犯下的錯誤……

　　彌補不了了呢。

　　唯曖……她還不了那些呢……即使是死亡也還不了。

　　「唯伊！？告訴我……唯曖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淺上奈真越漸焦急起來，有某種不好的預感讓她喘不氣。

　　再找不到答案的話，她想自己會瘋的。

　　母親焦急的呼喚聲，終於喚醒什麼都自動忽略的人。

　　突然間清醒，這是更加殘酷的事情。如同受驚的動物，她猛然驚跳而起……母親就快溢出淚水的眼眸讓她冷靜不少。慌忙站定，她胡亂抹掉眼淚：「沒事，沒事……曖曖沒事……她很好……」似在安撫母親也在安撫自己，她說著違心之論。

　　然後，飛快逃離……下一秒自己就會崩潰的，她不能將那些痛給母親看見，曖曖一定不想要讓他們知道的。

　　「唯伊……」女兒逃離的身影，讓淺上奈真質疑。卻沒想，這一聲叫喚讓淺上唯伊更快逃開。

　　迅速摔上房門，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沒有流盡再次落下。

　　淺上唯伊蹲坐在地，雙眼失神，書桌上是熟悉的擺設，是熟悉到上千上萬遍沒有新意千篇一律的簡單擺設。

　　原來，自己走錯了房間呢。總在出錯……

　　緩緩起身，床腳有沒有清掃乾淨的垃圾。撚起那張破碎到只殘留紅色徽章的線條和僅剩一角的字樣。

　　已經足夠了，那僅剩的字眼已經足夠……讓淺上唯伊悲泣痛哭了。突然間她好不淑女的放大了哭聲，那哭聲中有無盡的悔恨是怎麼也到不到低的。

第68章噩耗

　　關上鐵門，也關上了母親在身後的喊叫聲和痛哭聲，手塚的臉比平時看上去還有冰冷上百倍。

　　望天，無聲的說著對不起。

　　這是早已經知道的結局，父母親的反應，還有祖父的……抬頭的瞬間扯痛了因為家法而留下的傷口。

　　手塚伸手摸摸紅腫的嘴角，有些疼。

　　手機響起，螢幕上顯示的號碼讓手塚緩和了臉上的冰霜。

　　「者束君，是不是曖曖發生什麼事情？」者束昨夜打電話找他，他的第一個反應當然是唯曖。

　　所以，即使是在難過，在家人的反對和責備而傷懷他也會假裝沒有關係。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給了安心的答案，手塚這才放下心的歎了氣接著道：「我沒有關係，馬上就回來。」

　　不知道忍足醫生這個時候找他有什麼事情。手塚收起電話，一刻也不願意耽擱的坐進車裡，發動了引擎。

　　回到醫院的時候，原本因為家人的不理解而鬱結的心情也因為忍足醫生的慎重被焦急而代替了。

　　沒有去病房，那裡有者束昨夜的照顧他很放心。

　　先去了忍足醫生的辦公室，但是辦公室沒有人。護士說，忍足醫生在別的病房，於是手塚又匆匆忙忙來到了護士說的那間病房。

　　『忍足侑士』—— 病房門牌上的名字讓手塚僵住了想要推開門走進去的動作。

　　不多想，他決定回到辦公室等忍足醫生。

　　剛要轉身，病房裡重物落地的響動聲讓他頓住了腳步。

　　手塚知道，那是玻璃杯打碎了的聲音，借著門縫的亮光，手塚看見了忍足侑士身著病服艱難起身的樣子。忍足的臉色看上去一點也不好，就好像是聽見什麼噩耗。頻臨絕望的樣子。

　　「不要跟我說了，不要說，二叔，不要告訴我……求你……」

　　這是忍足的聲音。手塚從他說話的表情中看的出來，那個傢伙在隱忍什麼難以隱忍的疼痛。

　　至於是什麼……手塚不會想要知道，他沒有這麼多管閒事。

　　可是……下一秒，他聽見忍足夾雜著硬噎的聲音中多了某個熟悉的名字。

　　「侑士，接受現實吧。你這個樣子會讓家人擔心的。你的父親……已經知道那個叫淺上唯噯的女孩的事情，也知道……她血液檢測出的結果……他很擔心你……」

　　「淺上唯噯……淺上……二叔，她應該怎麼辦？我要拿她怎麼辦？」說話的人突然間不像自己一般，抱頭蹲下……苦苦呢喃。

　　要拿她怎麼辦？要怎麼樣殘忍的告訴她，即使這一次救活了你，也活不長……

　　一個願意為了孩子，不被祝福的孩子而拼命的人……叫他怎麼忍心傷害。可是，終究，無意之間已經……傷至斃命了。

　　「侑士……」忍足傑士看不得這樣的忍足侑士，於是別開臉，不去看他。第一次發覺，原來這個驕傲如豔陽的侄子也可以這麼脆弱。

　　「是我的錯……是我錯了，那麼自以為是，是我害的無辜的她感染那種噁心的病毒，是我讓她的血變得無比骯髒……她不應該跟我這種人一同死去的……」

　　「侑士！」驚聞那句死字，忍足傑士突然怒吼止住了還有可能聽見的更加殘忍的字眼。「不要這麼悲觀，忍足侑士，不會死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你是忍足家的人應該很清楚，愛滋病是有可能治癒的。」身為忍足家的醫生，他不允許連繼承人都這麼認命。

　　忍足傑士的聲音很大，當然大到足夠讓門外的手塚清楚聽見。

　　手塚震驚盯著忍足侑士茫然抬起的臉……心，頓時沉入穀底，跌落的位置深不見底。

　　艾滋？

　　那是什麼病症？

　　似乎根本沒有聽過一樣……手塚開始不停在腦子裡尋找這個病症的相關詞。

　　可是，很可惜，尋找了老半天……依舊是模糊……因為，腦子在對著自己不挺重複著那是假話，那是自己聽錯了。出現幻覺了。

　　自己生病了，病的不輕……病到，出現幻聽了。

　　一片朦朧……模糊不清，似乎是想確認什麼，手塚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也不知道眼睛是不是被輕紗遮住？自己根本看不清楚眼前是幾根手指。或許是五根又或許是根本沒有。他開始猜測……

　　轉身，手塚不再停留。

　　根本不想讓自己聽見這麼莫名其妙有的沒的狗屁一樣的東西。

　　是了，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忍足醫生在胡說八道，忍足侑士更加的是在口無遮攔，亂說一通。他們所有人都瘋了，所以……胡言亂語。

　　這樣找著藉口，手塚大步大步逃開……大步大步甩開那些停留在耳邊不停重複的字眼。

　　「呵呵，別自欺欺人了，二叔……有多少可能，你又怎麼不清楚呢……」忍足侑士的聲音陰魂不散……還在身後響起。

　　手塚搖頭。告誡自己，是幻聽。

　　腳步太大，眼睛飄忽……根本沒看清楚前路的人，猛的一個踉蹌，身體猛然向前載去。

　　悶聲輕哼。

　　好似根本沒有疼痛一般，手塚狼狽站起身，繼續大步離開。

　　那感覺就好像，剛才的摔倒只不過不小心用指甲劃過指尖。不引人在意。

　　淺色休閒服上的污漬卻並不願意當做透明，它們一點不少的存在著。以至於來證明，有個人，慌亂到不像自己。卻還佯裝著鎮定。

　　嘴角在顫抖，手腳也不聽使喚的抖動著。

　　這個人真的是手塚國光？被這種場景嚇到的者束昨也不免質疑的望著那個突然出現在身後的人。

　　似確定的盯著那個目不斜視，緊緊的緊緊的盯著病床上面色紅潤不少的人。握起的手掌似乎是太過用力青筋猛烈跳動著，仿佛下一瞬間就要爆開。

　　「手塚……」

　　者束昨也突然有些擔心，沒有見過這樣的手塚國光，她有些惶恐。

　　而手塚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後走到睡著的淺上唯噯身邊，蹲下身，愛憐的握起她的手掌，堅定的宣誓般喃喃自語。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保證！給她承諾。

　　聲音很小，但是者束昨也聽得很清楚。

　　什麼意思？

　　者束昨也沒有問，因為，手塚根本不會回答……她該死的清楚。手塚國光和淺上唯噯一樣，有些事情不想說，永遠也不會讓人知道。

　　聽力還算良好的淺上唯噯當然也有聽見，但是她沒有反應，只是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而後依舊閉目當做是聽不見。

　　至於是為了什麼讓手塚突然這麼惶恐，她不在意。現在的自己……如同沉睡的死屍……還有什麼打擊能讓她心如絞痛？即便是要讓她恢復有心跳的感覺……也還差些時候。時間尚不足呢……

第69章幫幫我！

　　嘩啦啦，一系列的物品從書桌上滑落。好似還不解氣一般，那個推翻所有的始作俑者，長臂再次一攬，這次不僅僅是書了甚至於連那些天價古董也不倖免的殃及了。

　　瓷器碎片，殘渣廢紙落得滿地都是。終於發洩夠了的人喘著粗氣，無力癱坐在地上，眼睛毫無神色的左右飄忽，似在尋找著還有什麼東西能任由自己毀滅一般。

　　沒有了，這間房間裡的所有都被自己毀滅得不留餘地。

　　最後，空洞的眼卻也只能將視線落在那張被自己蹂躪成一團的檢查報告書上。

　　艾滋抗體陽性……

　　多噁心，多骯髒的字眼……那麼刺目，那麼損人心脈。

　　忽而，電話聲響起，攪亂了所有。

　　電話聲不知疲倦的響了一次，又一次。停了，然後又響起。

　　最終無奈，還是垂手拿起銀色手機。

　　空洞的眼眸終添了一點神色。

　　「手塚國光？」好聽的聲音中似乎還有些不確定。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響，良久響起了那道熟悉的清冷聲：「跡部……幫幫我。」

　　手塚國光，是他。

　　他在跟自己低頭，在請求自己……幫忙。

　　他寧願，沒有聽見這句話，足以破壞他假裝的希望呢。

　　已經不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了呢。可是那又怎麼樣？

　　「你讓我幫你什麼？救人嗎？可是，手塚國光，本大爺不是醫生，也不是救世主……為什麼要無條件的救人？不相干的人……」

　　最後那句，不相干，跡部遲疑了。

　　可是，不是不相干那又是什麼？

　　手塚咬緊牙關，嘴唇泛白。沉默良久，他不是個多話的人，更不願意解釋什麼。可是現在，除了跡部景吾他找不到任何人……

　　「手塚國光，讓你想起本大爺的原因是？」他很好奇。他並不是個善良到無論是誰都伸出手去搭救的人。

　　他憑什麼認定了自己會……待淺上唯曖特別？

　　不喜歡心思被人窺視呢。

　　原因啊，手塚根本沒有多想：「除了你，我想不出誰。」忍足侑士，他不指望。而自己，祖父的條件自然會是他不容接受的。

　　跡部挑起眉角，臉上是何種表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沉默……

　　「本大爺會救她……但不是因為你說幫忙。」還是抵不過心說答應呢。跡部應允，他不想要聽不見她的任何消息。即使只是……只可以遠遠得知的消息。

　　掛上電話撚起地上不小心滑落的照片，那些照片是和報告書一同送來的，他剛才一時氣急忽略了。現在才能平復下心情去關注她的每一個被自己記錄的每一個舉動。

　　還是沒有知覺麼？那麼平靜的表情是不是已經絕望？

　　在心底低聲詢問著照片上面無表情癡呆狀的人，嘴裡卻絲毫沒音節發出。

　　如同珍寶一般，緩緩收起。

　　「碰」門被人蠻橫的打開，那劇烈的響動聲阻止了他未來的及收起的手。照片堂而皇之暴露在空氣中。

　　「跡部景吾！我給過你無數機會了。」望著那張暴露於空中的照片，真央未來陰狠控訴。

　　淺上唯曖那個陌生的名字是從很早之前便介入自己於跡部之間的。只是，那個時候她沒有在意。原來果真是這樣……那個平凡無奇甚至還患有愛滋病的女人……毀了她所有真心。

　　「出去。」話說的很淡。

　　跡部依舊平靜，沒有惱怒，只是，那句給過無數機會讓他厭惡的皺起了眉頭。

　　惱羞成怒，真央大小姐何時受過這等氣？除了跡部景吾，除了這個比自己更加驕傲的人。

　　「我不會讓那個女人好過的，你要救那個女人是嗎？休想，只要我真央未來活著。你這輩子想都別想……」

　　跡部突然盯著真央未來，那雙眉眼是從來沒有過的淩厲。讓人由升出懼意。

　　真央未來的話硬生生止住。張嘴，想要接著威脅，卻發不出一個音節。呼吸都變得顫顫的。

　　空氣突然間變得狹小，難以供給兩個人呼吸。

　　正在真央未來局促不安的時候，那個讓她喘不過氣的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不再是那麼的慵懶。

　　平淡卻更似警告。

　　「那麼你就跟著倉本明義一起去死好了。」

　　輕易的便說出了那句那麼你去死的話。真央未來猛然瞪大了眼睛，為了跡部的無情狠絕，為了跡部口中她以為至少成為秘密的那個倉本明義。

　　那段過去……就如同和忍足侑士一樣，她以為只是過去了。

　　她不是無心的，根本不愛那兩個人……現在卻要因為某個驕傲而犯下的錯負責麼？

　　她只是討厭淺上唯伊搶了自己的風頭才從淺上唯伊手中搶了倉本明義的。也是因為她知道淺上唯伊一直對忍足侑士有好感才犯下錯誤……

　　不要，她是真央未來，真央家的大小姐。她不能因為這樣便賠了自己的幸福。

　　「景吾……我不知道倉本明義？不，我和他沒關係，只是認識而已……」

　　矢口狡辯，倉本這個名字是恥辱。

　　跡部冷笑：「不承認嗎？沒有關係……倉本明義活不長久的。」

　　「啪」手中還握著的手機被折斷。在靜溢中形成刺耳的巨響。

　　真央未來猛然跳起，那聲音，還有那變得殘廢的手機讓人驚恐。她受驚了一般怯怯望向跡部。

　　跡部卻淡淡一笑：「不用感謝我幫你清除眼中釘。因為，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忍足那個傢伙……比我徹底。」

　　「景吾……」真央未來已經不想要去追究跡部突然將『本大爺』改變成『我』的原因了。她顫抖著手指，發不出完結的音調。暗自恨恨咬牙，轉而將怨毒的眸移至跡部手心寶貝的收起的照片。

　　她的幸福，沒有人能輕易剝奪。

　　忍足侑士也不能。

　　恨恨摔門，在這裡討不到好果子，她不會笨到自己無所事事。

　　門，摔上了。

　　跡部卻絲毫無波瀾。轉身，從地上撿起未被摔壞的通訊工具。他需要做一些事情了。

第70章大小姐

　　清晨，手塚總是起來得很早。

　　早早在醫生那裡去拿了藥，回來的時候，淺上唯曖果真如預料的一樣已經起身坐在床頭。

　　今天有些不一樣，她的狀況似乎比前幾天好了一些。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當她的眼睛在撇到他手上多到令人咂舌的藥丸時微微隆起了眉。

　　雙手笨拙的打理著長頭髮。很顯然，身體還虛弱的她，做這些有些困難。

　　手塚微微動了嘴角，那幅度似乎是微笑。

　　握住她不停在頭頂舞動的手，手塚柔聲道：「我來弄吧。」說著也不管她同不同意，自己便動起手。用指尖理清糾纏在一起的亂髮，然後才用牛角梳梳理起來。

　　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一點點。手塚臉部僵硬的線條此時看起來也是那麼的柔和，那麼的小心翼翼。

　　抬頭凝望，那張刀刻般的容顏。

　　淺上唯曖破天荒的顫動著睫毛，手下意識的猶豫不決的上下移動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伸出手，更加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夠不夠資格觸碰眼前人。

　　「唯曖，那天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對不對？」如絲綢般的髮絲充斥著整個眼球。毫無徵兆，手塚並不看她的臉就只是盯著那個黑色銀絲。柔聲詢問。

　　淺上唯曖猶豫不決停頓在半空的手終還是落下了，直直落在床沿。洩氣一般，毫無生氣的垂吊在身側。

　　並不作答，她接著他的下文。

　　她果然是了解手塚的，下一秒，頭頂被溫熱取代。是他的掌心，來回在她的頭頂來回撫摸。似乎在做什麼安慰。

　　「聽見了，也不要好奇好嗎？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什麼也不要問他，什麼決定也不要做。都由他來，所有的所有都由他來做安排。

　　他希望是這樣，這樣，她會不會就不知道那些噁心的事情？這樣，他也不用難以切齒。

　　淺上唯曖迷茫抬頭，本就不會想要問什麼的，本就不會再在意什麼的。他以為，她的猶豫不決是這些嗎？她只不過，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她將他的話當作耳邊風。伸手，緩緩的一點一點圈住手塚立在她面前的身體。

　　緊緊糾纏著的十指，用力的扣緊他的腰，半邊臉側貼在他的胸口。儘量讓自己的耳朵更加清楚的聽見他的心跳聲。

　　還好，真的在跳動……她沒有死，他也還活著。

　　而，那個孩子……就好像沒有來過一樣……她可以這麼自私的將那些回憶遺忘吧？可以嗎？

　　她不知道，只是，現在她好冷，好冷。抱著他以後才唯一感覺到一點點溫度，而她一點也不想要失去。

　　「我會不好奇的。」裝聾作啞，她很擅長。

　　震驚著這一系列動作的手塚在聽見她的保證後好半天才僵硬的收回還停在她頭頂的手。向下落下，直至到她臂彎，然後更用力的擁緊。

　　他，比她更加不願意失去這樣的溫度。

　　好久都沒有這麼欣慰了，好久都沒有這樣擁抱她。這一次，不放手，一輩子擁著好不好？

　　嗯，好的！

　　有一個聲音在替他回答，語調堅定不移。

　　是了，那就這樣吧。所以，手塚笑了，迎著剛剛升出的豔陽，微微抿唇。

　　淺上唯曖覺得自己變得奇怪了，隨時都在不安著。手塚被長輩叫回家裡去了半天了，依舊沒有回來。而她也擔憂了好久好久。就害怕，這一去不會回來似的。這樣依賴的她會給手塚帶來負擔，這些她都清楚明白。可是，她除了他實在不知道要在意誰。

　　不，或者更加確切的說，她除了在意自己會瘋就沒有別的了。有手塚在，她才安心，才不至於讓自己變得瘋瘋癲癲。

　　披上手塚寬大的運動外套，也管不得自己腳下還是一雙無跟棉拖鞋，急急忙忙的跑出病房，想要在底樓的門口等到他回來。

　　身體逐漸復原的她，跑得比以前快。樓道裡那道不引人注意的身影她一點也沒有覺察。不過，那人也並沒有喊住她，只是凝視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發呆。

　　那個身影，想來也只會為了手塚那個人才這麼努力呢。

　　澀澀苦笑，忍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介意個啥。於是，搖頭失笑，凝神站定。直到，眼眸由著視窗望去。很輕易便望見了她小小的身影，穿著一點也不適合的衣服蹲坐在石階上。

　　行人還真多，因為是鬧市，不比其他的醫院，似乎這間忍足家最大的醫院比很多地方都豪華，熱鬧。

　　淺上唯曖跑得有些累了，於是不顧形象的坐在石階上。細數陸續從身邊走過的人，車。

　　苦笑搖頭，她真的是變得奇怪了。

　　筆直的纖腿出現在眼前，淺上唯曖疑惑抬頭，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的人是一位不太熟悉的女孩。

　　至於為什麼不太熟悉，為什麼女孩看自己的眼光是無比厭惡。淺上唯曖自己都不自知。

　　她埋下頭，收回目光。

　　她哪有精力去深入瞭解別人的眼光？

　　「淺上唯曖。」

　　唯曖想當作不認識，想當作不相干，沒想那個女孩先一步叫響了自己的名字。顯然這位看起來很不好打發的女孩不受裝聾作啞這一套。

　　總有人不想要她寧靜呢。於是，認命。

　　抬頭，她盯著仿若全身聚光的女孩。真央未來，從小便金光閃閃，被包容在聚光燈下長大的女孩她應該是這樣的嘴臉，這樣霸道的神色。

　　可惜，她用錯了對象。

　　淺上唯曖不是可以被燈光折煞眼的人。

　　「找我什麼事情？」活過來的淺上唯曖，變得奇怪的淺上唯曖當然不會因為死過一次就變得弱小，懦弱。她可以對手塚依賴，甚至撒嬌，但是全世界不是每個人都是手塚國光。

　　不冷不熱的態度激怒了原本就激動的真央小姐。她怨毒的上下打量眼前平靜如常的人，真的，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呢。死板得如同死屍。唯有那雙倔強的眼眸，讓人猜測她是活著的。也似看透了眾生。

　　很有意思，可惜，她不是找知音來的。於是……

　　「啪！」反手，五指的掌印摔上了淺上唯曖蒼白的臉頰。真央未來猙獰著扭曲的五官。

　　好似不解氣，揚手，還想落下。

　　手卻被一道虛弱的力道牢牢抓住。

　　「我可以原諒你第一次，但是不代表可以忽視任何一次你的任性。」她不明白真央未來找上自己的原因，更加不明白那股妒恨是來源於何處。如果是因為忍足的原因話，她沒有道理承受那一掌的。

　　真央未來冷笑，也不反駁，重重甩開她的手，很大力，順帶故意讓她原本就沒力氣的身體猛然撞倒在地。

　　「嘶」的一聲，手腕處的衣角破裂，手掌和膝蓋也劃出絲絲血紅。淺上唯曖悶聲輕哼，這一摔徹底扯痛了原本還沒有癒合的傷口。

　　「你那雙帶有愛滋病毒的髒手碰了我，我會做惡夢的。」似乎是故意的，真央未來尖銳的嗓音揚聲響起。

　　動靜不小，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原本幾個好心要拉唯曖起身的路人在聽見真央未來那句艾滋過後也尷尬的收回手，站在人群四周竊竊私語。

　　舊傷加上新傷，淺上唯曖痛的咬牙咧齒，卻抵不過人們鄙夷的嘴臉更讓人痛心。顧不得疼痛，她迅速掃視著不知何時圍成一個圈看熱鬧的行人，每個人都有各異的表情。有同情，厭惡當然更多的是鄙夷噁心。

　　艾滋……多麼可怕的字眼。連不相干的人都顯露了各自鄙夷的想法。

　　回頭，真央未來冷冷的眼眸讓人心寒。

　　她在挑釁，無聲的訴說，沒有人可以忤逆自己。

　　輿論聲越漸大了，淺上唯曖突然有些累了。她無力面對那些不同的嘴臉了，她無力解釋……

　　索性，如這位大小姐的願，受傷慘重吧。

　　癱倒在地，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那個病……她知道，從第一天手塚給她換藥的時候她就知道，每一次，無數顆的藥丸……都差點讓她吞咽到窒息。本想過放棄的，本想過就這麼等待死亡的。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為何自己連最後的幸福都不得安寧？

　　閉眼，眼淚滑過眼角。落在冰冷的地面，這麼冰冷的世界讓人疲憊。

　　在看不見任何的黑暗中，她感覺到有人扒開了人群，帶著濃重怒氣。

　　「景吾……侑士……」顫抖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那驚恐的聲音，她覺得不適合真央未來。

　　——啪——

　　話音剛落，同樣的聲音在眾人耳際響起。

　　驚擾了強忍疼痛的淺上唯曖，四周安靜異常，睜開眼睛她看得見那個驕傲的少年濃煙四起的怒火。

　　而，他所謂未婚妻臉上還殘留他烙下的印記。那麼深刻……

　　她甚至不敢相信，那個掌印是自己的未婚夫造成，瞪大了眼睛。吞噬般驚恐。

　　「景吾……你打我？……你為了這個有愛滋病的女人打我……」語氣裡滿滿的都是驚愕。真央未來不曾料想，當著這麼多人，跡部會真的打自己。

　　美目蘿莉滿滿蓄著淚水，楚楚可憐的樣子。可惜，沒有人同情。

　　回頭，望向昔日說了不止一次愛她的人。

　　而，忍足侑士，他看真央未來的眼神是陌生的。好像，從來不認識這個人。

　　狠狠咬住下嘴唇，真央未來絕望收回目光……

　　曾經那個任由自己索取的人，不會回來了。

　　兩個最不應該出現的人，打抱不平的人為自己打抱不平……她是不是還要感謝？

　　不會，她不會說謝謝。

　　望著那尊大佛淺上唯曖笑了，笑的有些淒涼又有些解脫。

　　塵歸塵，土歸土。自己終究是要走到這一步的，自己果真是要死去才是最終的結局的。

　　不哭，不鬧，也不會責怪老天爺的不公平。因為已經責怪過太多次，已經多到她沒有力氣再去指控。

　　反正，這些，老天都看在眼裡的。消失的時候，也好讓她有個機會上天堂，而不是下地獄。

　　這是，老天爺欠她的。會還的。

第71章放開我（有愛章節噠）

　　大小姐在叫囂，在為自己不平。可惜淺上唯噯不想要看鬧劇，掙扎著要從地上爬起。事實上，她還好，沒有那麼嚴重，咬著牙，可以忍下去的。

　　她這麼認為著。

　　看不下去，她的自虐。跡部甩開不停糾纏自己的那雙手想要上前抱起她。似乎，老天跟他作對，真央大小姐不樂意。

　　抓住跡部的手，指控他的狠心。

　　「你居然為了這個女人打我……」

　　被糾纏期間慢了半拍，被人捷足先登。而那個人，似乎是帶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顧她的掙扎將她強勢抱起的。

　　「忍足侑士，你……」真央大小姐望著那個頭頂還纏著紗布的人怒吼，那語調就像是在指控一個背叛自己的人。

　　這一次，很堅定的。忍足侑士沒有停頓一秒。

　　大小姐惱怒，瞪大了眼睛。她沒有料到，那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人會那麼對自己。

　　她突然有些害怕了，身邊的人……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待自己？她驚恐附上被跡部那一掌打到紅腫的半邊臉。

　　景吾……她低低呢喃，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眼前的人，最心愛的人，為了別的女人打自己，然而，他的視線始終只是落在那兩個模糊的身影上。

　　握緊的拳頭在表達著什麼？

　　景吾……這樣子的景吾讓她害怕，更甚至於讓她聯想到了他說倉本明義活不長久的時候。

　　顫抖著放開緊緊糾纏住他的手，真央未來哭著搖頭退後。一點一點……埋入人群。然後……淹沒。

　　她是大小姐，不會妥協，但是，他的驕傲不允許有人忤逆。

　　她是大小姐，卻無能為力……

　　憑什麼？

　　她覺得不公平。

　　而跡部呢？他又何嘗會甘心？

　　他在隱忍，全身顫抖的壓抑著被碾碎而剩下的唯一知覺。

　　忍足侑士，說起來……他竟比自己有資格。

　　人群逐漸淡去……也忘記了曾經這片土地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他，留下。

　　面對著已經淡去的悲傷。

　　……

　　有一點痛，但是不至於連走路也要別人幫忙。

　　再一次掙扎，未果。

　　淺上唯噯有些惱怒。擅長掩飾的她，竟然將厭惡掩飾的徹底，眼眸平靜無波的盯著忍足侑士那張招人討厭的俊臉。

　　「放我下來。」沒有多餘的言語，她只是讓他鬆開手。

　　不語，他抿唇不語。

　　「放我下來。」再次強調，口氣厭惡至極。不再是掩飾，她將她的所有情緒送到他面前。要他知趣。

　　果然，忍足侑士這樣的天之驕子抱著她的手頓了頓。

　　「你受傷了。」簡單陳述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他以此為藉口。借機找回自己的聲音。面對這個人他總是啞然。

　　「我說，放開我。」不想給每必要的人多解釋，她瞪著著他仿佛有什麼話要說的眼眸，堅定說道。

　　沒有了別的話了，再厚臉皮的人大概也看得出來自己被討厭的程度。再不放手……沒有理由說得過去不是

　　埋頭，咬著牙關。忍足鬆手。

　　得到解脫的淺上唯噯立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隔開與忍足的距離。真的一點也不想和這個人呼吸同一片空氣。

　　厭惡皺緊眉頭，她果真是不能喜歡他的。連，看順眼都難。

　　一瘸一拐的動著受傷的腿，淺上唯噯固執的不要任何人幫忙。她知道自己的血液太過骯髒，她很好心的避開了不知情的人們同情的眼光。

　　走進電梯，關門。很好，沒有跟上來。

　　淺上唯噯不免多看了那個杵在原地的男人。他似乎是自尊受到打擊，站在原地，暗自傷神。

　　何必呢？做給誰看？

　　冷冷嗤笑，淺上唯噯按鍵關門。

　　走進病房，虛掩著門的浴室裡傳來細小的聲音。

　　脫下外套，淺上唯噯大致猜測到裡面的人是誰，於是，走近。

　　未合攏的門縫隱隱現象出裡面的人的背影。

　　上身裸著的人背對著自己，也因為這樣，她清楚看見那雪白一片的背部盤旋著斑斑血痕。婉轉曲折……就好像，粗大的褐色毒蛇，盤踞在上。

　　淺上唯噯嘡大了眼，眼睛還未幹，卻又被另一場洪災淹沒，氾濫成災。還帶著血痕的手驚恐捂上嘴，就害怕一不小心洩露了心底的尖叫。打擾了那個對著鏡子艱難上藥的人。

　　可惜她忘記了，那個人正對著鏡子。她的瑟瑟身影怎麼又能看不見？遽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手塚驚訝望著鏡子中那個捂嘴痛哭的人。

　　「唯噯，別看。」他在擔心她，擔心她會害怕，會覺得愧疚，然後一聲不響又消失不見。

　　她拼命搖頭，眼淚跟著甩出水花，格外好看。

　　她不會走，不會消失不見，更加不會不要他。他為自己承受的，何止這些，就當做她是自私的人，就當做她是邪惡的人，任性一次。

　　她會做好的，聽他話的。

　　所以，不會離開。即使，到了某一天真的不得不離開……也沒關係。

　　胡亂擦拭著眼淚，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連鼻涕也一併擦在手背上了。不過，沒有關係，她不介意。

　　緩緩走近，接過他手上的藥膏，指尖輕點，一點一點在那些恐怖的痕跡上抹開。

　　「還痛嗎？」一定很痛的對不對？

　　抿嘴，他沒有回答，只是，眼眸緊緊盯著鏡子中的另一個她。

　　空蕩蕩的心，也因為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而滿溢出蜜汁。

　　就像他跟自己梳理頭髮的時候一樣，她同樣小心翼翼。末了，還輕輕在那些上過藥的地方吹氣。

　　這樣的唯噯，他能一直這樣望著的吧？

　　會的，一定能這樣……

　　良久，他終於有反應。轉身，拉過她還保持著上藥姿勢的手，將她擁進自己懷裡。

　　一點一點收緊……緊到，仿佛讓她有錯覺會窒息。

　　「嗯嗯，不痛。」這一刻，他想，自己是脆弱的吧？

　　那麼的害怕失去她，那麼的害怕她離自己遠一點。最好，一直……一直……近到這種程度就好。

　　呼吸有些困難也罷，淺上唯噯決定不理會了。任由手塚這樣緊緊的抱著自己，直到停止呼吸。這樣的死法……最好。

　　可惜，現實太過於傷人。

　　鏡子中，折射出自己幸福的樣子刺疼了眼眸。太不真實……只有，手掌間的淡淡血痕真切異常。

　　那些……骯髒的東西。斑斑血跡結不成痂

　　疼——她低低呢喃。

　　那一聲疼驚醒了忘乎所以的手塚，回神，她捂著受傷的手，皺眉的樣子讓人心疼。

　　驚恐那一片血紅，他居然該死的沒有發現。懊惱皺眉，伸手，想要握住那只還留著血的手。

　　卻沒想，被她縮回了。

　　這一聲疼，不是傷口疼，更加不是手疼。只是，心疼而已。

　　倔強搖頭，她不想要他碰觸那些骯髒。

　　低低喘息，好在，剛才上藥的手是那只完好的手。

　　如同松了口氣般，淺上唯噯放緩了皺緊的眉角。理好自己應該有的表情，僵硬的抬頭。

　　牽強扯起嘴角，她微笑。

　　「嗯，我去止血，你……穿好衣服出來。」

　　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再正常不過，將那些吞吐假釋成害羞的症狀。她偽裝得徹底。

　　手塚再一次皺起了眉頭，深深的，鎖住了一般。只是，望見她慌張的身影和自己未著一縷的上身，他勉強放緩了那絲不安。

　　點頭，低低應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去拿衣服穿上。

　　趁著他穿衣服的空檔，淺上唯噯也飛快的退出了浴室。腦袋裡滿滿的都是將這些骯髒在手塚不曾發覺的時候處理掉。

　　於是，她逃出了病房。

　　直奔，值班醫生辦公室。

第72章報應（上）

　　額頭上的紅痕已經結成暗紅色的痂，梳攏長髮，鏡子中露出那張完美的臉，淺上唯伊皺緊了眉頭，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好醜。

　　低低咒駡了一聲，不再遲疑，紮起頭髮連一絲絲留戀都沒有。拿起早已經準備好的袋子，悄然出門。

　　深夜，滿世界都迷霧，朦朧一片。最後回頭，門牌上的『淺上』字樣還是模糊了。

　　做錯事情的人是自己，她不能逃避的。

　　而受傷最深的那個人卻是自己妹妹她怎麼能無動於衷？

　　抹掉眼淚，異常決絕的坐進了早已經停留在身旁的計程車。

　　「走吧。」車子啟動，後視鏡裡的畫面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就這樣吧。

　　手有些顫抖，沒有了以往的驕傲和自信。淺上唯伊呆呆望著已經遺忘的公寓大門，和自己預想的一樣，有燈光。

　　在等自己嗎？

　　緊了緊懷抱中的黑色袋子，淺上唯伊屏息，走得更近一些。

　　門是虛掩著的，裡面還有說話聲。那是屬於一個男人和一女人的聲音……不，應該說是屬於兩個雌雄惡魔的聲音。

　　突然間膽大起來，淺上唯伊將臉貼近那道虛掩著的門，讓自己清楚看見裡面的那兩個人。

　　讓淺上唯伊震驚的是，那個激烈的哭著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好朋友真田小梓。

　　來不及多想真田小梓為何在這裡，那夾雜著懼意的吼叫聲打斷了淺上唯伊的思緒。

　　她呆呆的望著屋裡發生的一切。

　　「住口，你這個惡魔。」

　　真田小梓有些失控的大喊大叫，像是在畏懼什麼一般，一手捂著耳朵，一手阻止著倉本明義的靠近。

　　相對于真田小梓的激烈，她面前的另一個當事人，倉本明義卻明顯的平靜過頭。他似笑非笑的望著異常激烈的真田小梓。

　　「怎麼？現在就想要甩掉我了？呵呵，真田小梓？你還真的讓人無法理解。當初可是你哭著喊著要我幫忙對付唯伊的。現在？我有一點點事情你都不幫忙嗎？」

　　「我後悔了呀！我後悔和你這個惡魔簽訂血誓，是你自己活該，不關我的事情。還有淺上唯伊，如果不是她陷害忍足。她的妹妹……也不會得艾滋……」

　　她不要承認那些錯誤，即使明明心裡再清楚不過，也不要承認。

　　還在堅持自己是正義的一方？

　　倉本明義鄙夷的瞥下眼角，有些人啦，就真是這樣，明明自己做了許多錯事。卻始終嘴硬的說自己是善良的。他有沒有說過，其實，自己早已經知道今天這樣的結局的？

　　只是，他沒有料想到，還會有跡部景吾這個不相干的人插進來。

　　「別忘記，也是你一手設計淺上唯曖去找忍足的。更加別忘記，只要我不樂意，你，真田小梓在真田家還可以立足嗎？」

　　倉本明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他篤定真田小梓是個虛偽的人，不會讓自己陷入泥沼。

　　同時，她還很聰明，知道選擇什麼路是對的，什麼路是錯的。

　　真田小梓驚恐瞪大了眼睛。似絕望的一步步倒退，最後不得不退至到末端。跌坐在沙發上。

　　「不，我不會幫你。」再一次和惡魔簽訂協定的人也會變成惡魔的對不對？

　　她即使是死也不要變成倉本明義這個樣子。

　　「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要你死，我能有什麼辦法？我無能為力，你去公諸於世吧。反正……也沒有人會在意……」誰會在意她呢？淺上唯伊是天才，是淺上家的寶貝。而，她就不是嗎？那麼早就沒有了父母的她就應該要被世人忘記？

　　如果死能得到淺上唯伊的一半，她寧願死去。

　　真田小梓篤定的樣子，那高傲的揚起的臉龐終於激怒倉本明義。他厭惡這樣的表情，就像淺上唯伊每次看自己一樣。真的很討厭。

　　「該死，別想要撇清。你是罪魁禍首之一，我不會放過你。」嗜血的眼緊緊盯著無力任由人擺佈卻驕傲的用自尊來掩飾邪惡的真田小梓。

　　一把拉起真田小梓，倉本明義雙眼充血。

　　那是那個變態發狂前的徵兆。已經和這個惡魔接觸這麼長時間，真田小梓已經大致瞭解了眼前人的偏激。

　　可是無用，她依舊鐵了心。

　　跡部景吾，忍足侑士要弄死，弄殘的人，她有什麼能力阻擋？連一絲力氣也出不到。倉本家的公司倒閉還只是個開始而已。不是嗎？

　　她怕死，也自以為是，但是不會盲目到什麼也不知道。

　　徹底被真田小梓的倔強激怒。

　　倉本明義猛然揪緊真田小梓垂吊在肩上的長頭髮，已然瘋狂：「我死了，你休想活著。」狂釋冷笑，冷眼看著真田小梓因為揪緊頭髮而不停掙扎，變得扭曲不堪的臉。

　　「放開我……咳咳……」頭皮發麻，真田小梓胡亂掙扎，不停擺動著身體。再不鬆手的話，她擔心自己的頭皮會被扯開。

　　好痛。眼淚嘩啦啦落下，她痛到想要死去。

　　可是，惡魔會聽話鬆手？那是做夢。

　　非但沒有鬆手，已經瘋狂的倉本明義更加猖獗的揪著長髮一把將真田小梓的身體拖到牆邊，然後，像拎某個毫無輕重的物品一半重重撞擊著牆壁，反復不停的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撞著。

　　好似，手中的東西只是個木偶，一遍一遍。

　　疼痛讓真田小梓尖叫，然後掙扎，直到，昏厥。

　　連尖叫的聲音也逐漸弱小。

　　「察——」

　　冰冷的利刀捅進血肉的聲音猛然在空氣中響起。阻止了，那些暴力行為。

　　刺骨的疼痛讓倉本明義醒悟，猛然回頭。

　　熟悉的美麗臉龐近在咫尺。那張他晚上夢見無數次的臉，如今就那麼突然的，憑空出現。

　　是在做夢吧？

　　「唯伊，你終於再次到這裡了。」這裡曾經有他們最美好的回憶的地方呢。

　　倉本明義朝驚慌失措，手還停留在插在他臂彎間顫抖不已的匕首的人微笑。

　　驚慌抬頭，被點到名字的人，茫然望著眼前面對著自己微笑得扭曲的人。

　　冰刀還插在眼前的人臂彎中，也流血了……可是，她全身發毛。

　　倉本明義這樣子的微笑更讓她恐懼。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惡魔微笑著一把丟掉已經滿臉是鮮血的真田小梓。像丟掉一個廢棄的物品一般輕鬆。然後回頭，溫柔的望著那個惶恐不安的顫抖著身體的人。

　　落地的悶聲在身後響起，他不在意，淺上唯伊更加不在意。

　　她顫抖得厲害，因為倉本明義彆扭的微笑，因為聽見的那些話後的，震怒和怨恨。

　　還在推卸責任的兩個人，無關緊要的討論著被自己傷害的唯噯。這樣子的態度更讓淺上唯伊憤怒吧。

　　她的妹妹無辜的被這兩個惡魔傷害致命。

　　叫她如何能冷靜？

　　所以，握著刀的手再一次用力，讓那把冰刀更深入的插進血肉裡。鮮紅液體染紅她的指尖，指尖微顫，血紅色的珠子也跟著顫動而跳動起來。

　　「叮」的一聲，落地，吟唱出悅耳的小調。

　　那些血紅，讓淺上唯伊恐慌。

　　倉本明義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他的視線一步步，一點點，順著淺上唯伊的臉而遊移。最後，停留在一滴接著一滴向下落的血珠上。

　　瞳孔收緊，那樣子，讓淺上唯伊看不清他在想什麼。是在掙扎，還是在掩飾悲傷……

　　倉本明義刹那驚變的眼神讓淺上唯伊一個輕顫抽出了刀，搖頭，顫抖的往後退。一步步退，惡魔也在一步步逼近。

　　「我在等……等你很久了。你來了，卻是為了殺我而來。」倉本明義低低呢喃出聲，那感覺就好像他受了好大的委屈，跟剛才那個躁狂的樣子一點也沾不上邊。

　　「等我？為什麼？」拋棄自己的人是他，有什麼資格責怪？先一步到別人身邊的人也是他，是看清楚了真央未來的真面目覺悟了？關她什麼事情，早已經不愛他了。

　　淺上唯伊因為他的話冷靜了。

　　本就是他欠她的。所以，她不必畏懼。

　　「你想殺我？」伸手捂住不斷冒出鮮紅液體的手臂，他的血液真是茂盛呢。輕輕一碰，滿手都是：「真央未來那個女人也想殺了我，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找人弄亂了公司，害的我家人成為階下囚。我等的你……同樣也是因為要殺我……呵呵，終究還是我估錯了時事，淺上唯曖的影響力居然這麼大呢。」

　　帶血的手揚起，輕柔的撫摸著她白皙的到完美的臉頰。

　　見她依舊不說話，倉本明義更加肆無忌憚：「那個小女孩，她在中國呆著的那短時間，你總是在我耳邊提起，她對你來說很重要對不對？是呢，你從來不說，她也從來不說，你們真是兩姐妹。那天，真田小梓騙她說你在忍足那裡。她一聽說你退學了，緊張得跟什麼似的，傻傻的就送上門。親信別人，太過在乎別人的人後果當然慘重。現在……是不是要死了？而且死得……很痛苦呢。唯伊，你都不知道你妹妹的近況嗎？」

　　好似很好心的樣子，血指掃過朱唇，倉本明義很好意的提點：「那個女孩……真的很可愛。呵呵，懷了忍足的孩子……不過，我發誓，真的不是預料之中的插曲。然後，五個月大的孩子，突然有消失了……碰的一聲，消失不見。你說，你的妹妹會不會想不開自殺呀？」

　　「胡說！」不允許有人這麼假設她的妹妹，淺上唯伊一掌拍掉那只髒手：「我要你為對我妹妹做的那些骯髒事情付出代價。」這一次紅眼的人變成了淺上唯伊，她憤憤抬手，再一次揚起手中的刀子。

　　咬牙，瘋了似的拼命向眼前的人揮去。

　　倉本明義眼疾手快，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握住了淺上唯伊猛然刺下的刀，割傷了手心，染紅了刀身。

　　「那麼多人都想我死，遲早是要死的，我更願意死在你手上。可是，在那之前……忍足侑士才是最應該死在我前面的那個人。」

　　淺上唯伊根本不想要聽他說的任何話，緊接著他的腳步，追上去。然後揮刀落下。

　　倉本明義是惡魔，她再清楚不過，可是同時，她也知道，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所以，她有恃無恐。

　　刀落偏了，沒有直至心臟而是同一只手臂。倉本明義抱著手臂緊緊盯著她，牙齒咬得緊緊的。紅潤了紫色唇角。

　　「現在，我不會讓你殺我的，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你愛上別的人，忍足侑士……他才應該死。」

　　顧不得握刀的手心是一片血紅，更加顧不得已經受傷慘重的手臂是一片模糊，倉本明義大聲咆哮。

　　即使是死，他也要宣誓著淺上唯伊是她的女人。

第73章報應（下）

　　「不是，我才不是你的女人。」淺上唯伊怒吼著反駁，死也不要再和這個人扯上關係。

　　咬牙狠心抽出刀，隨即再次重重落下。沒刺中，差一點，只是割傷了一點皮肉。

　　徹底的瘋了的淺上唯伊，舉起刀，再次攻擊忍受著疼痛向後退著腳步的人。

　　頭發散了，出門前特意梳理好的頭髮也披散了，在寒風中揚起，像極了受到刺激的瘋子。

　　「你憑什麼傷害我妹妹？她是無辜的……該死的，你憑什麼？」不斷呢喃，也不停的逼近著腳步，揮舞著手上的刀。

　　她跑累了，而那個應該要被殺死的人卻還沒有死，他用逃竄的速度飛快跳窗。

　　三層高的樓層不會真弄死一個人，一定會身受重傷，可是，淺上唯伊依舊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他應該要死的，就像是地上放佛已經停止呼吸的……真田小梓，突然間回頭，淺上唯伊望見了那個似乎有著轉醒跡象的真田小梓在蠕動著身體。

　　拼命喘息，只見真田小梓緩緩睜開了的眼。淺上唯伊，大步跨到她身邊，一把揪起真田小梓的衣領。

　　「你就那麼恨我嗎？居然那樣對曖曖……」眼淚鼻涕混合著因為癲狂中誤傷到自己而流的血，一併落下，一滴滴落在他真田小梓的臉上。

　　冰冷的液體讓真田小梓徹底清醒。

　　抬眸，看著同時半掛在空中淺上唯伊哭得醜陋的臉和明晃晃的刀，真田小梓突然笑了，果然自己做的愚蠢事情還是有用的，至少，淺上唯伊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已經不復存在了。

　　「殺了我吧？除之而後快。現在每個人都恨不得我去死呢。」乖覺閉眼，真田小梓覺得沒有掙扎的必要了。她妥協了，這樣就好了吧？不用忍受良心的譴責，不用再眼睜睜的看見最愛的那個人在別的人面前幸福。手塚國光……是她終究逃不過的宿命呢。

　　只怪，自己太高估自己……

　　「好，你應該死的。我不會心軟。」淺上唯伊決定成全這個一心求死的人，揚起刀子。卻遲疑了。

　　有那麼一瞬間，淺上唯伊似想通了什麼，忽而笑了起來：「真田小梓，你想要這樣子就解脫嗎？不，我不會讓你這樣死的，我要你生不如死。」

　　「乒」——

　　丟掉了手中的刀，淺上唯伊瘋狂更似癲狂的一腳踢在真田小梓任由擺佈的身上，然後，仍然不解氣一般，雙腳並用，一腳一腳，加倍送上。暴力很適合她，那麼的認真，生怕腳下的人會不知覺疼痛。

　　悶哼聲，壓抑著疼痛的聲音，還有肉體撞擊的聲音格外響亮。仿佛還不夠，那些聲音，刺耳到更加刺激她心底越陷越深的傷口。

　　好痛，痛到吐血，可是真田小梓咬牙沒有讓自己尖叫出聲，她以為這樣被踢死也是好的。

　　可惜，淺上唯伊不是那麼好心的人，發洩不夠，沒有關係。心在痛也沒有關係，她說過，要她生不如死。

　　而，她現在這個樣子便是生不如死。

　　所以，即使再憤恨，再恨不得在她身上捅上幾百個骷髏。她都會隱忍。

　　「我是該死……那麼你呢？因為所謂的愛情，害的無辜的人，你的妹妹染上艾滋……」即使傷口痛到讓她險些跪地求饒也要硬生生將這些事實大白於跟前。

　　淺上唯伊癲狂的身影因為那些諷刺的話而僵硬。她恍然瞪大充血的眼，盯著死到臨頭還諷笑的人。

　　前一秒還氣焰高漲，卻因為真田小梓眉宇間的鄙夷而慌亂。

　　局促站定，她胡亂搖頭。試圖將那些話，那些事實甩出耳。

　　然而再怎麼甩，再怎麼自欺欺人也無用……

　　造就事實，自己是罪魁禍首之一。是呢，是自己一步一步，讓唯噯走入絕望……

　　「是……是我……嗚嗚……真的是我?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那麼愚蠢？嗚嗚，對不起……」意識到錯誤的人突然大哭起來，她好後悔，好後悔自己那所謂的愛情，根本什麼也算不上的愛情……

　　踉蹌退步，腳下是被丟下的刀，沒有意識的一腳踏上。如預料的一樣，身體不受控制的重重跌下，然而，身後是沒有人注意到的打碎了的玻璃碎片，堆積在一起的玻璃碎片就在她臉落下的位置。

　　隨著重力，緩緩，一粒粒刺入那張完美無瑕的臉。

　　「嘶……」隨即響起的是無數到碎片刺入肉體中的聲音。

　　鑽心的疼痛瞬間爬滿整個全身，淺上唯伊錯愕坐起……臉上是一片密麻的血絲。

　　顫顫抬手，滿臉的鮮血，染紅了還沒觸碰到傷口的指尖。

　　痛——

　　有玻璃碎片還殘留，深陷在白皙臉頰的肉裡。

　　啊——揚聲尖叫，嘶啞的嗓音異常尖銳。眼淚，落在地上卻是血淚。

　　密密麻麻滿是血窟窿的臉讓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真田小梓噁心的吐出了一直憋在胸口的鮮血。

　　淺上唯伊瘋了似地吼叫，因為吼叫聲的震動，停頓在臉龐兩邊不敢靠近傷口一點的雙手也劇烈顫抖。

　　失心瘋的地步到了她忘記了自己還是個人。痛切斷腸。臉上火辣辣的痛讓她又一次失控。

　　「救我……救我……」痛哭喊叫，淺上唯伊徹底變成了醜陋的瘋子將手伸向前一秒還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

　　楚楚可憐的樣子希翼的請求著那人救助自己……她傻了，傻到忘記了那人並非善類。

　　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真田小梓捂著嘴……用腳踢開已經失心，癲狂的人伸出的血肉模糊的手。

　　然後，無情摔門離開……

　　殘雪中，無情的任由著身後的慘叫聲悠揚響徹整個冬天。

　　遭遇報應的時候，人不能勝天，她救不了淺上唯伊，更加沒有那個好心去救助一個想要至自己於死地人。

　　終究有一天，她也要遭遇報應的。

　　這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刺目燈光猛然襲擊而來，抬手，滿手的血肉模糊不清了視線。那輛疾風而來的卡車只是在耳邊呼嘯了一聲……然後，就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只有肉體潰爛……鮮血孳孳流淌的聲音。

　　痛……

　　喉嚨被異物堵咽，連一句『痛』字都發不出來。

第74章想要在一起

　　溫熱的毛巾輕輕滑過她光潔白皙的皮膚。最後，抬起她自己包紮好的手，手塚微微皺緊了眉頭。

　　「國光，今天幫我把頭髮紮起來吧。見長輩我這個樣子不太好看，不禮貌。」掙脫出被他握著的手，為他撫平皺起的眉頭。淺上唯曖微笑，說著無關緊要的事情。

　　她不動聲色的避開受傷手的舉動讓手塚愣了愣，好久才回過神望著淺上唯曖的笑臉淡淡回應：「嗯。」

　　說完便起身去浴室清洗毛巾，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把牛角梳。掠過一把青絲，細膩的髮絲在指尖來回滑動。

　　「不去也沒有關係的。」

　　還是忍不住擔心她呢。她說要去見自己的父母，而爺爺的態度讓他擔心。

　　在擔心自己麼？

　　淺上唯曖笑的甜美，伸手，他的手太大需要用整雙手才包裹得住。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手，拉著他坐在自己身邊。

　　「怎麼能不去見父母呢？」見他乖乖坐下，淺上唯曖也順勢窩進他溫暖的懷抱：「我想要國光給我一個婚禮呢。至少要讓他們知道的。」一個婚禮，她只要這些。

　　不在乎，能不能和他在一起多久。她想要冠上手塚這個姓氏。

　　婚禮？

　　這個詞語讓手塚的心突跳。

　　然後，又是一片甜膩，滿滿的灌滿了心房。

　　指尖習慣性揉著她散落在肩的髮絲，心也跟著變得柔軟。

　　「嗯，怎麼不說話？不給我婚禮嗎？」抬頭，笑問。她只是想看看他此時的表情的，即使，國光真的不願意給她婚禮也沒有關係的。她不過會很遺憾而已。

　　「我們會結婚的。我們會在一起的。」搖頭，他給她最正確的答案。伸手，攔住她的肩膀，他要的不止是婚禮，他還要他們在一起。

　　淺上唯噯的笑容越發燦爛。她就知道，知道國光不會讓自己失望的：「所以，我才更要見你的父母呢。你的父母不同意的對嗎？沒有關係，國光，我只是去見見他們就好。」

　　「傻瓜，他們怎麼會不同意呢。」是這個原因讓她不安？這樣的話，他寧願說謊話，至少讓她安心。

　　埋在胸口的腦袋用力的搖了搖：「國光，不要說謊，我的病是噁心的艾滋，我知道了。所以，別再用維他命的瓶子裝藥丸了。他們不同意我也不離開你……」

　　不同意也不離開……

　　是嗎？

　　手塚很高興，會有一天聽見淺上唯噯說這句話。都忘記了，他等這句話有多久了……

　　「對不起，那一次，我不應該任性的。」悶悶的道歉聲自胸口處傳來。手塚用盡了全力將懷中的更加擁緊了。

　　抱著自己的手更加用力的收緊了，依舊埋著頭，淺上唯噯靜靜聽著手塚逐漸狂熱跳動的心。

　　「沒有關係，我不怪你。只要現在不要我離開就好……愛滋病也沒有關係，我會想辦法要你留在我身邊的。死……也沒關係，我陪著你。都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他終於還是說出來了，這些話，這些原本不想讓她知道的話，原本只是想要深埋在心底的話，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傻瓜，愛滋病比別的病還要恐怖……

　　吸著鼻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自眼睛和鼻子流了出來，弄髒了手塚潔白的襯衣。

　　淺上唯噯深怕自己會將白色襯衣弄得更髒。連連用手胡亂擦拭著，可是，它們很不聽話，越來越氾濫。

　　「不要，國光要為了我和寶寶活下去。」該去見寶寶的人只有她一個人。「國光要活的好好的。」

　　她反對，他說的死也要在一起的話。

　　手塚不答話，淺上唯噯著急了。顧不得，臉已經被淚水模糊，著急拉著他的衣角：「國光要比人很人都幸福。連帶我和寶寶的幸福……答應我，答應我啊，國光。」

　　她急切請求，只希望看見他點頭。

　　逼於無奈。他始終拗不過她，最終只得點頭。別開臉，假裝著沒有看見她淚流滿面的樣子。

　　空氣中彌漫的鹹味也逐漸擴大到傷了鼻息。

　　蹲坐在角落。淺上唯伊不敢靠近病房中的兩個人，只得傻傻蹲在原地捂住嘴巴。甚至是不敢哭出聲，驚擾著看似多麼幸福的兩個人。任由著鹹腥味劃過臉上厚重的紗布，再混雜著難聞的藥味一併流進嘴中。

　　含糊不清的說著對不起，除了這些話，她找不到其他可以說的。

　　「砰「突然劇烈的破碎聲震驚著耳朵。

　　淺上唯伊終於抬起頭，看清呆滯站在自己身邊打碎輸液瓶的母親。

　　「媽……」對不起，對不起……

　　張著嘴，那句對不起已經說不出聲。

　　連半個音節也無法……凝結……出聲……

　　搖頭，一步步退後。

　　不能相信，不敢相信……清冷少年說的那句「愛滋病也沒有關係的話……」

　　不敢相信，那個哭著懇求男孩幸福的人是是自己的女兒。

　　更加不敢相信，蹲在地上痛哭的大女兒說的話，說的，她害死自己的妹妹的話是真實的。

　　唯噯，真的是你嗎？

　　該不會，唯伊只是在說謊，騙我們的吧？

　　想要這樣拉著女兒的手質問，伸著的手已經沒有力氣拉住昔日恬靜的人兒。

　　傻眼望著前一秒，激烈承認錯誤，並且帶著她到這個地方找尋證據的大女兒，她無法克制身體顫抖。

　　「唯伊，不要這麼殘忍……為什麼要讓我和你父親聽見你親口承認這些話……騙著我們不是最好的嗎？」

　　拼命哭泣，拼命搖頭。

　　她只是想說，她好累，想到曖曖的傷，自己太累，太辛苦……她想要自私，想要自私的讓父母親知道……

　　這樣就不用自己一個人背負了……

　　「淺上唯伊，為什麼你就要這麼自私？她是你妹妹呀……」淺上奈真猛然跪倒在地。大滴大滴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的落下，然後頹廢無力的手一掌一掌落在淺上唯伊的身上。太過費力了，累了，身體也逐漸，逐漸滑落……

　　「奈真……」妻子的瘋狂終於喚醒了淺上澤至，來不及為小女兒傷痛，妻子的瘋狂大女兒的殘忍讓他已然累極。

　　蹲下身，只得緊緊抱住瘋狂咆哮，責怪的妻子。收緊的手，一點一點將那些痛疼制止。

　　咆哮聲，痛哭聲最終還是驚擾了緊緊相擁的兩個人。

　　這麼大的動靜，聽不見的恐怕只有聾子才對吧。於是，不明所以的淺上唯噯出現在門口，靜靜望著腳邊的人時依舊是茫然的。

　　她茫然，眼前的人是自己熟悉卻陌生的。她茫然，眼前的人是自己並不願意見到的。她想要逃開的……更加茫然，他們為何會來到這裡，淺上唯伊的臉為什麼會纏著厚重紗布？

　　張嘴，習慣性的想要叫喚那些親人。

　　可是，喉嚨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曖曖……」母親的聲音還是那麼熟悉，只是，已經隔了好久，就像是一個世紀，她都已經忘記了那些聲音了。

　　恍然大悟一般的朝發出聲援的地方望去。是一張熟悉的臉龐，只是，她哭著的樣子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

　　其實，她想說，自己現在是幸福的。

　　沒有必要哭的……

　　可是，她無法說出話，張嘴，卻只是啞然。

　　「國光，帶我走吧。」她突然間看不下去，這樣的畫面。「我們去見你的父母……」

　　她有些害怕……害怕，這個家族會讓她成為恥辱。

　　顫抖的手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有些吃痛。恐怕也有了紅痕了，低頭，手塚果然看見自己臂彎出的紅痕。

　　皺了皺眉頭，手塚無言望著地上的一家人。

　　「淺上唯噯，跟我回去。」

　　這個聲音，怒吼的咆哮，是源自於地上那個鐵青著臉的男人的。

　　手塚認識，淺上唯噯的父親。

　　可是，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父親的態度。

　　「恩，我們走吧。」她的不安，他能覺察。即使是說他目無尊長，也沒有關係，這裡，他只在乎她。

　　「淺上唯噯，混蛋，你給我回來，跟我回去。你想死嗎？想死在這裡嗎？」想死在連父母親也沒有的地方嗎？

　　淺上澤至焦急暴躁，他只不過是想要心疼一次女兒而已。他只不過，不想看見女兒受了如此嚴重的傷還要自己一個人卻面對。

　　說不來這種話的他，又一次，錯誤了。

　　開口的話，太兇惡。

　　不要，她不想要面對這樣的家人……她沒有臉面，更加不想要面對兇手。

　　咬牙，她猛然間回頭，死死盯著地上因為害怕而捲縮在一起的人。

　　昔日的天才少女淺上唯伊，她那麼的驕傲，那麼的不可一世……那些面目本來就不夠討喜，現在這個樣子，她鄙夷。

　　「我不認識你們……」艱難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淺上唯噯覺得自己用盡了全部力氣。

　　所謂的家人震驚中，而她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身體。無力癱倒在手塚懷中，倔強的她不願意倒下。

　　「走吧。」扶著她的手塚淡淡別開眼，他更加不願意看見這樣的畫面，但是他沒有資格對淺上唯噯說，這是家人，這是原本就應該原諒的家人，原本一生下來就應該不被怪罪的家人。

　　這些話，讓他自己說來，恐怕都會嫌惡吧？虛偽呢。

　　他才不想要真的這樣以為，比所有人都厭惡將她傷害至今的兇手。

　　點頭，淺上唯噯的腳步異常堅決……

　　「不要走，曖曖，曖曖，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跟你道歉，我承受任何懲罰都可以，曖曖，回來，回來……我們一定會找到全世界最好的醫生救你……」

　　身後是突然間意識到要失去的淺上唯伊的話。

　　她焦急抹淚，連滾帶爬的，想要跟上唯噯的腳步。可惜，她太決絕，跟不上。

　　所以，只有再次痛哭。

　　原不原諒，回不回去，還重要麼？

　　淺上唯噯從來沒有要原諒誰的必要，也從來沒有回不回家的必要，她需要家人，這一點她肯定，可是，現在的她沒有資格。

　　而，淺上唯伊，是她的宿命。她不願意見到她……

第75章一點時間

　　「沒事的。」緊緊握住淺上唯噯顫抖不停的手，手塚知道她是在擔心他母親那明顯的黯然。

　　很顯然和想的一樣，手塚媽媽是一個溫和的人。她不喜歡她的樣子，淺上唯噯從她臉上看的見，眉宇間隱隱的怨懟她也明顯看的見。但是依舊禮貌對待她了。只是，太過禮貌，太過客氣。

　　很生疏。

　　端來了茶，手塚媽媽在對面沙發坐下，而身邊是嚴肅的手塚父親。兩個人暫時都不說話，只是鐵青的臉已經證實了那明顯不悅的態度。

　　只是，她們太懂禮貌，不會太過。

　　「淺上小姐，令尊知道你和我們家國光的事情麼？」終於，手塚父親說話了，他抬起桌上的茶斜眼睨著淺上唯噯，然後在淺上唯噯還沒有答話的空擋又瞬間轉開視線盯著手塚國光：「你祖父有話跟你說，你上樓去看看他吧。」

　　這明顯的怠慢，讓淺上唯噯低下了頭，不過手卻鬆開了手塚的手。示意他聽從父親的話。

　　而手塚國光是個好孩子，見她信誓旦旦的樣子也料想父母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情就不多做強求。起身行了禮就上了樓。

　　望著手塚熟門熟路的躍上樓的身影消失後手塚父親這才再次開口：「淺上小姐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嗎？」

　　這個問題，太簡單。簡單到淺上唯噯已經猜測到，手塚家的人已經徹頭徹尾將自己的底線調查得一清二楚。同時，也預告著自己，手塚家堅決不會同意她的存在的。

　　好在，她從來沒有這麼奢望過。

　　禮貌微笑，她不願意讓這種存在在手塚身邊的自己失禮：「嗯，伯父，我知道。」

　　「知道，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次說話的是，已然隱忍太久而激動的手塚母親，她一定在厭惡著自己吧？讓唯一的兒子，那麼驕傲的兒子為了自己而……

　　很可惜，原本以為終於有人激動的質問她時，理智的手塚父親即使制止了妻子的不禮貌。

　　轉而淩厲的盯著淺上唯噯：「淺上小姐愛國光嗎？」

　　這個問題是淺上唯噯從來沒有料想到的，她愣了愣，隨即堅定的點頭。她愛手塚國光，這是不爭的事實。

　　手塚父親卻笑了：「既然是這樣，為什麼淺上小姐還要國光這麼不幸呢？他曾經有夢想，也在努力的為夢想拼搏。淺上小姐恐怕也知道國光又多麼熱愛網球吧？你在折斷他的羽翼。你的愛，只是為了不讓國光幸福話……」

　　「不是，不是這樣的。伯父，我會讓國光幸福的。他一定會是幸福的。」忍不住失了理智的反駁，她信誓旦旦，全世界，她是最不願意國光不幸的。

　　聞言，手塚父親抿了唇角，而手塚母親緊張了起來，她緊緊盯著淺上唯噯，似乎是在確定真偽：「那是什麼時候？你這個樣子國光能幸福麼？」

　　不，她一點也不相信，這個患有愛滋病毒的女孩真的能返還國光幸福。

　　「到我死的時候……」她說，到死的時候……因為她答應過他不會離開他的。如果，現在離開的話，他還能幸福嗎？

　　「我不要國光遺憾，伯父伯母，我跟你們一樣愛著國光，全世界我最希望幸福的那個人是國光。到我死的那天，我會給他幸福的。求求你們，給我一點時間，一點點就好，我答應你們，一定會讓他幸福的。」一點點時間……一點點時間……就足夠。

　　「……」

　　手塚父母沉默了，不是被淺上唯噯的癡情感動，也並不是同情這個可憐的女孩。而是，深知，現在強行讓他們分開對兒子從來不是有利的。

　　「希望你好之為之。如果，時間太長，我們也不會等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也就是說，如果，你活的時間太長，他們一定會強制的帶回國光的。

　　從來不知道從那一天起……原來，自己的活著也會是罪惡。

　　沒有關係，淺上唯噯抹掉眼淚，拼命告誡自己，只要能實現自己現在對國光的諾言，不離開的諾言什麼都好。

　　什麼都無所謂。

　　「現在不是要給你機會，不要露出感謝的表情。淺上唯噯，你這樣不會覺得心裡不安嗎？因為你……因為你……所謂的偉大愛害死的人……」

　　「母親，不要再說了。」

　　手塚母親厭惡的怨毒表情還沒有來得及猙獰，便被不知道何時走下樓的手塚國光厲聲阻止了那些原本要說出口的惡語。

　　「國光！」

　　手塚父親喝斥，這樣對自己母親不尊敬的手塚國光讓身為父親的他怒火中燒。

　　喝斥的聲音很大，震驚到手塚母親將那些話硬生生吞進了肚子。

　　「不是她的錯。」真田小梓的死，無關於她。即使有錯的，那個人也只是自己。

　　「混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小梓是因為你們兩個才自殺的……你讓她怎麼死的明眸。你應該去她的靈堂道歉，即使真田家的人用掃帚趕你走，你也必須要在那裡跪下才……」

　　「我會道歉，可是，父親您什麼也不知道。唯噯的病是誰造成的？就是你們口口聲聲說是受害者的真田小梓……她是兇手。我會去道歉，只是因為她已經將欠唯噯的罪孽還清。而我欠的，我會還。」

　　厲聲反駁，從來沒有如此對待過父母的手塚國光第一次動怒了。不是因為父親說的道歉，愧對真田小梓，而是無辜的唯噯不應該被這樣責備。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消化手塚這話，率先反應過來的人是手塚母親。她一臉的不可思議，望著兒子。

　　然後再默然看向沉默低著頭的淺上唯噯。

　　「是不是真實的我相信父親母親自己會判斷。對不起，現在必須要離開。」不給母親正面的解釋，手塚驚覺已近沒有必要咬著以前的錯誤不放。畢竟死者已矣。

　　說著，手塚國光迅速的行了禮，拖著沉默不語的淺上唯噯大步跨出了大門。

　　祖父決絕的話，他一併應允了，現在，他不能繼續呆在那個家。

　　「這樣子好嗎？」雖然她對於手塚母親說的那個真田小梓很介意，但是她更加擔心國光與家人的關係。

　　她是自私，但是也不願意看見國光與家人決裂。

　　還有，手塚父親說的，國光那個夢想。

　　她知道，這對於他來說是很重要的。

　　對於她的疑問手塚並不答話，而是靜靜的看著她，看了好久才搖頭，拉她坐上車。

　　「不管怎麼樣是我欠真田小梓的，我是應該向她道歉的。」

　　「她，真的是因為自殺……」那女孩，她不算熟悉卻也知道她是個性格開朗的人，會自殺……真的讓自己很難理解。

　　手塚再次沉默。

　　他並不想要告訴唯噯，發現真田小梓的屍體時，她渾身上下全是傷痕，而就在近處，不遠的地方員警找到昏迷不醒滿身是傷的淺上唯伊。

　　這些血腥，他寧願她永遠不知道。

　　「不是，是意外，卡車撞上人行道。」這是事實，雖然真田小梓滿身是傷，但是，那輛卡車卻是真的衝撞上人行道。

　　而，真田小梓是來不及躲閃而出的事故。

　　「哦。」淡淡應聲了，淺上唯噯便不在說話。眼睛緊緊盯著窗子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唯噯，你呆著這裡不要離開。」手塚開車直接到了祖父說的那個地方。莊嚴悲傷的氣氛，讓手塚原本就僵硬的臉越加沉重起來。

　　「這裡是……」葬禮現場？

　　淺上唯曖有些不敢問，她看見了手塚那嚴肅而擔憂的眼神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手塚默默點頭。

　　「等我出來。」小聲交代著。

　　這個地方是真田小梓從小和父母居住的地方，真田家的人沒有帶她回神奈川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下了車，手塚沒有讓淺上唯噯跟著自己進去見識那種有可能被趕出來的畫面。

　　好在，真田家也是比較理智的，加上真田弦一郎也並沒有多少人找麻煩。

　　仿佛沒有看見手塚一般，真田家人直接無視了他。沒有那一家人會在拋棄自己孩子的男人面前表現得還是友好。

　　所以，這樣子也算是好的。

　　臨走的時候，真田弦一郎找到了他。就在靈堂外面，他口氣硬朗卻也是很好心的特意告訴自己，真田小梓的死沒有人錯。不是手塚國光的錯，更加不是淺上唯噯。

　　他的好意，手塚心領。

　　卻也只是苦笑。

　　自己的責任，他不會推卸。這一生，虧欠真田小梓的自己還不請，下輩子還可以還清。

　　點頭，他示意真田弦一郎別擔心自己。

　　後來，真田家的小寶貝，真田至愛眼尖的看見了自己，她哭鬧著要去見唯噯姐姐，可是被家裡人給阻擾了。

　　真田弦一郎為難的看著自己的時候，手塚會意的沉默。真田弦一郎的用意，只是為了要知道她的近況……失笑搖頭，他很感謝真田弦一郎的關心，卻也不願意將只屬於自己的她的消息告訴他。

　　什麼時候，冷清皇帝也成為了這樣拐彎抹角的人？

　　不想要去深究這個問題，手塚別臉道別。

　　折回的到和淺上唯曖分開的那個位置的時候，淺上唯曖的身影卻像消失了一般，怎麼也找不到。

　　焦急尋找，他在原地徘徊，詢問每一個如果的人。沒有人給他的答案，依舊不放棄，他篤定她所說的不離開的話。

第76章想怎麼樣？

　　朦朧睜開眼睛，淺上唯曖終於在兩個小時候後清醒。眼前不是熟悉的地方，搜刮著記憶，她始終無法回想自己是怎麼到達這樣陰暗潮濕的地方的。

　　強作鎮定的想要動動手掌，卻是一片麻木的反綁在身後，手腕上有不明硬物抵著。她一動便扯痛了整個酸澀倒在濕地上的身體。

　　突然，一陣強光襲擊著還不能完全適應這等光束的眼睛。淺上唯曖微眯起眼睛，最先看清的是對面同樣以自己這樣的姿態而被捆綁在木樁上的真央大小姐。

　　她不安的扭動著身體，而嘴也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淺上唯曖猛地搖了搖頭，使自己清醒下來。終於，耳朵能聽見聲音，眼睛能看清楚臉龐矗立著的是一雙腳的時候，那個人開口了。

　　聲音陰森森的，聽上去讓人忍不住發毛。

　　「你醒了？你不認識我吧？我叫倉本明義，是你姐姐曾經的男友。」一雙充滿男性氣息的手將淺上唯曖從地上提起，讓她和對面的真央未來一樣坐起身來。

　　淺上唯曖皺眉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笑意的男人，不搭話。淺上唯伊的男友，何其多，她當然不認識。但是，這個人和自己有著莫大關係。她怎麼有可能真的不知道？

　　「嗯，你果然沒有你姐姐漂亮。不過，這雙眼睛還真的是像極了。」倉本明義肆無的伸著手，用長著荊刺一般的指腹來回在她眼圈周圍晃動。那神情像是迷戀，極其的迷戀，讓淺上唯曖不得不以為，下一秒自己的眼珠便會被這個人挖出留作珍藏用。

　　「倉本明義，你這個混蛋，你抓我來做什麼？放開我……混蛋……」

　　屏息間，突然出現的女聲拯救了淺上唯曖突突跳著的心。

　　真央未來的叫駡聲出現得正是時候，終於引開了惡魔的注意力。

　　就在自己眼前，淺上唯曖清楚的看見，前一秒還那樣溫和微笑望著自己的人瞬間轉換成撒旦的面孔。

　　倉本明義幽幽轉頭，冰冷的眼直直真央未來的心臟。

　　那樣嗜血，殘暴的眸讓真央未來猛地一驚，突的一聲咬到自己的舌頭。明明害怕得要命卻不甘示弱：「我叫你放開我，你這只畜生，如果你不想被景吾撕了的話，現在放我……」

　　笨蛋，淺上唯曖想要這樣罵。這些自以為是的大小姐，是不知道這樣更加讓自己死得快嗎？

　　不過，自身難保的淺上唯曖沒有閒暇理會那個因為倔強成功激怒惡魔般的男人的大小姐。

　　她在思考，這個叫倉本明義的人抓自己來這裡的目的。而，自己身後到底是什麼不名物體？

　　「你……你要做什麼？」終於知道害怕的人，顫抖著聲音尖叫著質問向自己走進的人。

　　真央未來的終於意識，沒有讓惡魔停下腳步。卻更加刺激著惡魔邪惡的一面，倉本明義手執短小的匕首，一步步走近就快要哭出來的大小姐。

　　「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麼死的……呵呵，終於知道害怕了？嗯，我還是喜歡你高高在上的樣子一些。」

　　惡魔在她面前蹲下身，鋒利的刀尖挨近胸口……「磁」的一聲，刀尖已經挑開了最接近胸口的那粒紐扣。然後接著往下，一顆一顆……挑開。

　　「不要，你做什麼……放開我……」恐懼的美麗臉孔終於花容失色，扭曲成難看的條文。

　　「怎麼？以前又不是沒有見過，今天只是多了一兩個觀眾而已……呵呵，知道，今天為什麼帶你來嗎？為了，那個人哦。忍足侑士，一聽說你這裡，他一定……」

　　「嗚嗚，不要，倉本明義……我跟他沒有關係，我跟忍足侑士已經沒有關係了，放過我……」

　　倉本明義不停手，他一點一點劃破她僅剩的衣料。然後，嘶的一聲猛地拉開那件小巧的胸衣……一手拿起不知道從那裡得來的小型DV，惡魔笑的邪肆，倡狂。

　　「砰」終於，重重的巨響聲在惡魔預料之中響起了。而，惡魔笑的更加開心了。

　　一腳踢開鐵門的人是怒氣衝衝奔跑而來的忍足侑士，怒火在他透明的鏡片上反射出光芒。

　　「倉本明義，放開她。」

　　狂怒的忍足侑士不由分說的沖上前，一把拎倉本明義的衣領，然後重重一拳落下。隨著那聲肉體撞擊的聲音響起，那道厚重的鐵門也重新落下。發出巨響。

　　刀和DV同時落在地上，倉本明義也因為那一拳踉蹌退後。

　　忍足侑士來不及再給倉本明義一拳，轉身，飛快的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真央未來瑟瑟發抖的身上。撿起刀，割斷了禁錮的繩子。

　　「嗚嗚，侑士……」以為自己被解救的大小姐，止不住顫抖的捲縮起身體。拉緊裹在身上的衣物，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望著忍足。

　　忍足站直身體，不理她。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嗯嗯，忍足侑士，今天便是你的死期了吧。我對你很好哦，找了個人陪你一起死。」

　　惡魔冷笑站直因為忍受那一拳而落到在另一根木樁上的身體。擦著嘴角的血跡，他自動讓開身體，讓忍足侑士清楚看見被自己擋住了的身後的淺上唯曖。

　　隨著倉本名的視線轉去，忍足侑士猛地收緊了瞳孔。

　　那冷冷的表情，說不清楚是什麼情緒的人是……「淺上唯曖?！」詫異之餘，更多的是驚恐。

　　驚恐倉本明義接下來的話：「小心，別動怒。她的身上可是綁著炸彈，你要是一動……我們全部的人就會玩完。」

　　倉本明義陰險冷笑的樣子讓忍足咬緊了牙，直到嘴唇咬破才隱忍下想要衝動上前一把撕了他的衝動。

　　他以為倉本明義這個變態只是利用真央未來威脅自己。依照自己的性格絕對不會置之不理，也不可能隻身前來。沒有想到倉本明義既然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態。

　　握著的手，已經因為太過用力而顫抖到青筋暴露了。

　　淺上唯曖看著眼前這一切，有種恍然大悟的透徹，原來，自己的身後不明物體便是炸藥。

　　冷諷揚起微笑。

　　原來大費周章的將自己抓來，只是為了給某個從來沒有關係，也並非會為了自己作出什麼不理智事情的人做陪葬了？

　　果真是要自己死也死的這麼沒有價值麼？

　　自己，果然總是在為無謂自己的事情做著犧牲，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命？呵呵，是不是，這個世界非要有人為別人而活著才會平衡？

　　以前為的是家人，為的是淺上唯伊，現在為的卻是連一丁點關係都沒有的人呢。

　　她寧願，死於非命也不要別人給的虧欠。

　　「你想怎麼樣？」怒火攻心，逼與無奈，忍足侑士咬牙切齒的從牙縫擠出這幾個字。

　　惡狠狠的瞪著倉本明義的眼中是淩遲的深意。

　　倉本明義，笑的更加狂妄：「不怎麼樣啊，要麼是你死在這裡，要麼是她死咯。或者我們一起死……」

　　「你說什麼？侑士，不要聽他的，那個女人身上沒有什麼炸藥……」

　　從恐懼中清醒而來的真央未來恢復了以往的高傲，冷冷瞥著淺上唯曖如同在看一件無用的商品。

　　說著，她便要拉著忍足侑士，離開這裡。

　　而忍足侑士不動。

　　「侑士，你該不會真的要救那個女人？她死不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住嘴。」忍足侑士一把甩開真央未來纏著自己的手，冷眼朝倉本明義看去：「你就這麼篤定我會救她？」伸手指著淺上唯曖，忍足侑士恢復著吊兒郎當玩世不恭。只是，盯著倉本明義的眼格外的晶亮。

　　倉本明義張嘴，攤手，大笑出聲：「我不篤定，我一點也不確定你會不會救她。你們有什麼關係麼？哦，只不過是睡過一晚的曖昧關係而已。對於你來說有什麼好在意的，可是，這麼聰明的你不會不知道那道門打不開了的吧？只有……用炸彈才打得開哦。」說著這話的時候，倉本明義已經抄起身邊的木棍。一步步走近淺上唯曖。

　　「該死的，你說什麼？」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真央未來，尖叫著跑到鐵門前，瘋狂的不停找著開門的地方。

　　很可惜，那道門上面是什麼缺口也沒有……連一條縫隙都沒有。

　　不理會真央未來的激動，倉本明義回頭，他依舊笑的燦爛面對著忍足侑士：「不過，既然你不願意救她，那她只好先走一步了……別想打我哦，說不定我一高興就啟動了什麼機關『砰』的一聲，我們全部都灰飛煙滅。」

　　倉本明義的靠近已經讓淺上唯曖有意識到自己必死無疑，也沒有指望那個所謂沒有關係的人會救自己。她睜大眼睛盯著他仰頭舉起的木棍。木棍在預計之中落下的時候，心似乎也停止了跳動。閉眼，她似乎還沒有勇氣接受這樣被活活打死。

第77章別拒絕

　　「別怪我太殘忍，是你那雙什麼也不在乎的眼睛太過礙眼。而我沒有辦法看見那麼美麗的它們血淋淋的樣子，所以，只有讓你永遠閉上眼睛。」倉本明義指控的聲音還在耳邊徘徊，下一秒，便感覺有疾風混合在木棍擊打著肉體發出的悶響聲中一同在耳邊扶過。

　　沒有鑽心的痛楚傳來，身上只有熱熱的喘息和不知名的重量。

　　淺上唯曖詫異睜大眼睛。

　　不敢置信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孔。

　　如果不是這麼近距離，自己明顯感覺到的熱氣，如果不是這麼清晰的喘息和因為疼痛的悶哼聲。她恐怕還會以為這只是自己的幻覺。

　　忍足侑士……

　　他為什麼要突然出現，然後一副大義稟然的樣子為自己承受這鑽心刺骨之痛。

　　「呵呵，還以為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她死呢。既然這樣的話，我成全你。」掃眉，倉本明義瘋了似的不嫌累的再次將木棍落下，反復不停的重複著，擊打著忍足侑士覆蓋在淺上唯曖身上的肉體。

　　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用力。

　　而忍足侑士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悶聲不響。然而，隔他只有一粒之遠的淺上唯曖明顯的看見他額頭參出的汗珠，和嘴角隱隱而出的血紅。鮮紅一點一點在他的悶哼聲中流淌，慘白的面孔已然是極限。

　　張著嘴巴，淺上唯曖不知道要說什麼，喉嚨也發不音節。

　　那些擊打聲都足以讓這個身為局外人的自己感覺到刺骨了，為什麼他還要用這樣『別擔心，有我在』的眼神看自己？

　　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一點漏網的痛落在她身上。

　　不是這樣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她認識的忍足侑士是自私的，自以為是的，就像那個瘋狂找著開門的漏洞的大小姐那樣。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讓自己看見這樣別與從前的忍足侑士。

　　她真不認識這個人了。

　　要怎麼辦？她不習慣去原諒一個犯下過錯的人……要她怎麼去結束？

　　心亂了，不是同情，不是被感動。她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淚毫無預警的滑落在臉龐。連她自己都震驚。

　　「忍足侑士……不要這樣。」他強撐的樣子，讓自己慌了理智。沙啞著嗓子懇求他，不要為陌生的自己做這些無謂的事情。「我不會原諒你……不要做這種事情。」

　　她的聲音小小的，忍足卻聽的真切。

　　重擊下，他依舊強撐，不敢讓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落下。彎唇微笑：「我知道。」知道即使是這樣做，淺上唯曖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冰冷刺骨的血自他說話的唇角落在她臉上，眼睛上。滿滿的，讓不能動彈的淺上唯曖模糊了雙眼。

　　搖著頭，任由著淚水洗清著深紅，逐漸變成鮮紅。

　　她在抗議，在徵詢他的答案。不明白他明知道是惘然還要這樣固執做的原因。

　　「不要……拒絕。」不要連這點好意也拒絕。像上次一樣。忍足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只是多餘也不願意看見她再受一點傷害。他只知道，看見她痛，自己也會痛的。

　　索性，讓自己一個人承擔了更好。

　　「可是……我想這樣死去。」這樣解脫以後就不會再拖累別人了，她寧願這樣死掉好了。

　　然而，就在那句話尚未說完之際。

　　「嗤」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在自己臉上。也不知道是因為被她這句話驚嚇還是因為太痛，已經到了忍受不了的地步，身體再也承受不住這些重量全數落下。

　　砸壞了她突然揚聲而起的那句話。

　　他說：「和我一起死……」

　　倒下的那一刹那，他如是說的。聲音在耳邊格外清晰，透徹了整個耳膜。

　　隨後，四周是貫徹的爆炸聲，響動驚動了所有人。然後淺上唯曖似乎沒有感覺一樣，死死盯著暗黑的天花板。

　　和我一起死……是在說，即使要死也要和我一同死去麼？

　　能不能這樣解釋這句話？

　　搖頭，她不要這樣解釋。和忍足侑士沒有關係，自己的生死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那裡來的哭聲，是大小姐佯裝著可憐的哭聲呢。好吵，淺上唯曖迷茫睜著眼睛，看不清的天花板越漸模糊。

　　終於『咕嚕』一聲，木棍滾落在臉龐，驚醒了以為已經沒有魂魄的自己。

　　回頭，熟悉的身影讓自己忍不住微笑。再也無法思考忍足侑士留給自己的難題。

　　「國光」白光中，那道身影讓她呢喃出聲。

　　「倉本明義，本大爺說過你會死在本大爺手上的。」那般高昂的語調還有那般驕傲的話語，也同樣算得上是熟悉的吧。

　　「跡部景吾……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可惡，可惡……」他原本馬上就要成功了，馬上就要這些人全部死去的。

　　不甘心被人攔截瘋狂舉動的倉本明義嗜血狂叫。猛然間紅了眼圈，惡狠狠盯著地上的淺上唯曖。一腳踢開已經被自己打到斷了肋骨陷入深度昏迷的忍足侑士，提起淺上唯曖，順帶著將那黑色的危險物品亮相於眾人之前。

　　「不要靠近，再靠近我就引爆炸彈。」

　　緊緊禁錮著自己的人，顫抖著拿著能引爆炸彈的遙控器。嗜血殘忍的試圖恐嚇住靠近的眾人。

　　原來還是怕死呢。

　　還以為真的可以不顧一切的連同自己一同死在這裡呢……忍不住揚起諷笑，淺上唯曖臉上是再平靜不過的表情。

　　好像，本來就應該出現這種橋段。

　　如同淺上唯曖，跡部冷冷勾起唇角。

　　「倉本明義，如果你現在放了她，本大爺會考慮給你一個痛快。」異常冷靜的拉住了想要上前的手塚，跡部指腹掃著眉角下的淚痣，根本不把倉本明義那猙獰的樣子看在眼裡。

　　「反正都是死，有一個墊背的你覺的我會選擇那一樣……唔……」猖獗的聲音在耳邊還沒有來得及完整，已經被突然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人影淹沒在槍聲響起中。

　　「砰」的一聲，重重響徹在整個地下室。

　　淺上唯曖猛然驚跳，那聲音讓自己反射性的向後彈開。好在很迅速的，熟悉的懷抱接住了自己。

　　這樣的角度也正好讓自己清楚看見倉本明義那個剛才還猖獗的人已經口吐鮮血『咚』的一聲落到在地。

　　似乎是不甘心一樣，帶血的指顫抖指著走近自己的跡部景吾。

　　「嘔……她也要死……」她，倉本明義口中的她是指淺上唯曖，所有人都知道

　　倉本明義殘酷冷笑。

　　指尖已經按下了十分鐘引爆的那顆鍵。

　　意識到倉本明義的舉動，跡部大驚失色的一腳踢在倉本明義的手上，腳步再快卻也終究是無法快過倉本明義的手。

　　氣絕身亡的那一刹那，炸彈下面的啟動時鐘已經『滴滴』響起。

　　來不及等到跡部報復的再在那還沒冷卻的屍體上踢上兩腳，警局跟隨而來的炸彈解析師已經早一步查探了淺上唯曖手腕上的炸彈。

　　「只剩下十分鐘，所有人出去。」查看炸彈的員警額角冒汗的朝著一眾警護人員吼道。

　　「跡部少爺，手塚少爺，你們都出去。」排爆專家擦著汗水，手忙拉著淺上唯曖坐在地上研究著那顆即將爆炸所謂炸彈朝著旁邊兩個矗立的人說道。

　　手塚不動，跡部同樣的沒有動身，而是讓人將身邊哭個不停的真央未來和受傷慘重的忍足侑士帶出去。

　　一瞬間，整個地下室安靜得異常。

　　只聽聞『滴答滴答』的聲音。淺上唯曖第一次由升而起死亡的恐懼，不是害怕自己會這樣粉身碎骨。而是，緊緊擁住自己的的那個人讓自己害怕。

　　害怕他會隨著自己的一同死去。

　　還有那個驕傲的少爺，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驕傲還是為了什麼別的，他不離開。淺上唯曖已經沒有思考的空檔，冷下臉，強制著自己鎮定。

　　厲聲對著兩個人說：「你們走吧。離開這裡，我不需要你們留下陪我死。」

　　她的表情格外的嚴肅，就像是那一次誰都無法忘記的庭審。她也是以這樣子的面孔面對著眾人。好似，自己很有把握，信誓旦旦。

　　這樣子的表情很能讓人錯覺一定沒有問題。

　　兩個人卻都默契的沉默著不動。

　　「你們走啊，我叫你們走。」總是讓自己不省心麼？她背負不起那麼大的責任，說過的要給國光幸福的她不能當做只是兒戲。而，沒有關係的跡部景吾，她更加還不了這些。

　　她變得激動了，有些不能自我的哭喊著扭動著身體，彆扭的不讓排彈專員進行下一步動作。

　　手塚沒有辦法，歎息，手臂更加用力的擁住她不停扭動的身體。

　　「會沒事的，會好的，會好的，我們都不會死，所以，不要趕我走。」淺吻她汗涔涔的額頭，手塚的手越來越用力。似在堅定什麼一般。

　　「嗚嗚，我要你走啊。不想你們陪我死……」

　　「淺上唯噯，本大爺不會這麼不講義氣的。」不知道要說什麼話的跡部也抓狂，他以自己一貫的彆扭強作鎮定。

　　說什麼也不會眼睜睜看見她在自己面前灰飛煙滅的。

　　她不聽，當做聽不見，用力哭鬧。用從來沒有過的任性和賴皮倔強堅持己見。

　　手塚慌了。擁緊她的手慌亂，心更加慌亂。

　　下一秒，卻更堅定，用力將她禁錮：「不要，我不要走，唯噯，你說過想要我給婚禮的。完了後，我們就舉行好不好？不需要太多人祝福，只要有我們就好……」話說到這裡硬噎了，眼睛也濕潤了。

　　淺上唯噯漸漸鎮定，停止扭動，迷茫的看手塚雕刻般的臉：「可是，我不想你跟我一起死呀。你說過，我死了以後會幸福的……」難道只是為了騙她嗎？

　　答應過的話……不要只是騙她的好不好？

　　親吻她濕潤的眼角：「不是說過嗎？我們不會死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在救我們，為了我賭一次好不好？下一次，我絕對不這樣子，下一次，我絕對會當做不知道……好好的活下去……」

　　「淺上唯噯，你怕了嘛？這麼個小小炸彈都讓你害怕對不對？你有膽量個本大爺叫板都沒有膽量面對這個小小個炸彈？」

　　嫉妒，讓跡部失了冷靜但是緊握的手卻讓自己理智著。所以，他沒有衝動上前，奪回在手塚懷中的她。只是，大吼大叫而已。

　　被大吼大叫的人終於看見跡部。她迷茫的望著跡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得罪了他。

　　這樣子的平靜也終於讓所有人松了口氣。

　　「哢嚓」

　　清脆的剪斷聲自手邊傳來。

　　明明很小聲，卻讓每個人都聽得真切。

　　黑色物體從彎間脫落。排彈專員汗濕的臉終於獲得解脫，鬆弛了下來。

　　……

　　「這會真的死不了了。嗯嗯，我很期待二位的婚禮，我能算得上賓客麼？」終於松了口氣的排彈員忍不住嘴臭的調侃。

　　還沒有得到准新娘和新郎的回話，卻先被一旁的跡部大少爺狠狠的瞪了一眼。

　　「警員，你是不是應該會警局做報告了？」跡部看起來很不喜歡這個警員，一臉的厭煩。

　　警員大叔被跡部這麼一說，也似想到自己還有正事要辦。

　　於是匆匆告了辭，迅速消失。

　　而，警員大叔攪亂的一池春水只能由著原地的三個人承受。跡部走到淺上唯噯身邊很是不屑的冷然：「這麼個小炸彈也讓你嚇破膽。膽小鬼，不過，膽小鬼真的不害怕結婚麼？聽說……」

　　「跡部君。」冰凍的聲音幽幽從身後響起。

　　跡部尷尬咳嗽，訕訕的別開臉：「既然是這樣，那就恭喜二位了。哼，本大爺才不稀罕去參加什麼婚禮。不過，手塚國光，要結婚可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已經幫這個女人聯繫好了美國那邊的醫院。」陰陰冷笑，想結婚？沒門。

　　依舊華麗的轉身，撫弄眉角。跡部很有風度的揮衫離開。

　　良久之後，還沒從紅暈中回過神的淺上唯噯感覺有人握起了自己的手，抬頭，是笑臉盈盈的手塚。

　　臉唰的一下更紅了。

　　「走吧。」手塚的口氣，儼然就是一個丈夫命令妻子的話。拖著淺上唯噯就要走。

　　「去那裡？」

　　「去準備婚禮。」

　　……

第78章婚禮，懷念

　　12月24日這一天是淺上唯曖至生最難忘的一天。

　　是平安夜，也是她能寄存幸福的唯一一天。身著白紗的她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已經豔冠。

　　淡淡微笑，她並不錯愕手塚穿上禮服那帥氣的模樣。

　　國光是天之驕子，是天上閃耀的星星。這一切她早就在某一天知道了，很慶倖，身邊的是這樣的他。

　　「怎麼了？很怪？」拉了拉衣角，手塚被淺上唯曖那樣的看著臉微微泛起了紅痕。

　　彆扭的瞟著淺上唯曖含笑的臉，他有些啞然。

　　淺上唯曖呵呵笑出聲：「嗯嗯，不怪。很帥氣，我怕我這個樣子會讓國光丟臉。」她沒有姐姐漂亮……這些話，可是很記仇的。

　　寵溺的刮了下她的鼻樑，手塚伸手拿過梳粧檯上的眉筆：「唯曖很漂亮。」說著，拉著她坐下，在鏡子面前，很認真的為她描著眉宇。

　　此生的最愛。

　　為此生的最愛描眉，是每個人心中最深的期許。

　　「可是，人真好少。」禮堂裡，繆廖無幾的人讓淺上唯曖說不失望當然是假的。沒有父親帶領出嫁，兩家父母都不曾知道。這樣的婚禮……太過冷清。

　　擱下眉筆，手塚扳過她略顯失落的小臉，輕輕的勾起唇角：「沒忘記是誰讓對自己的父母拒之門外的？」想起這幾日淺上夫婦的舉動，手塚歎息搖頭。真的是有夠固執的，父母都那樣上門了，居然還是被無視了。

　　「所以現在由本大爺的代做父親那一步很委屈麼？」

　　沒等淺上唯曖辯駁手塚的話，門口已經響起某大少爺高調的華麗聲音。他以一種睥睨的姿態斜眼看著淺上唯曖，那嚴肅的表情儼然就像個父親。

　　跡部景吾的話讓手塚和淺上唯曖哭笑不得，於是，很默契的無視了那配著的眾看天下的姿態。

　　「跡部君，很感謝你的犧牲。」

　　淺上唯曖嬉笑，她實在是覺得跡部這樣子很可愛。

　　哪知道，跡部景吾因為聽見她的話臉唰的黑了一圈。沒好氣的瞪了手塚一眼：「新郎，你應該去禮堂等著了。本大爺會完好的將你的新娘送上的。」

　　無視跡部的黑臉，手塚飛快在唯曖的臉頰落下一吻，隨後才一臉滿足的走了出去。臨末了，還同情的看了一眼跡部景吾。

　　那個眼神……過分，分明是□裸的挑釁～……

　　跡部恨得牙癢癢卻無奈找不到發洩的地方。冷哼一聲，隨即惡狠狠的轉向一臉無知還幸福得要死的淺上唯曖。

　　淺上唯曖莫名其妙的眨巴著眼睛。她又有什麼地方得罪這位大神了？

　　實在不是很明白。

　　婚禮進行曲幽幽響起，跡部景吾也瞬間恢復了不再偽裝的面容，抬頭，望著那身著白紗笑臉盈盈的人，心，也跌入穀底。

　　他有衝動，挽起她的手不是朝對面的那個男人走去，而是拉著她逃跑。可惜，女主角不會配合的是不是？

　　而他這個後備男主角很沒有立場呢。

　　今天的她真的很美，雖然自己嘲笑她是長不高的矮柿子，卻是自己最中意的那一顆。

　　忍足侑士沒有來，那個傢伙在鬧彆扭，不知道他在彆扭什麼？不吃藥，不治療只是發著脾氣。他有理由相信這個傢伙和自己一樣會不會是中毒了，名為淺上唯曖的毒。

　　可是，那個傢伙高傲得打死不承認。

　　跡部那個時候其實是想嘲笑忍足的，只是，剛剛揚起的嘴角還是凝固了。因為，他自己和忍足一樣是傻瓜而已。

　　「呐，手塚國光，以後我不會再幫你們任何事情了。」從此以後，他跡部大少爺依舊是跡部大少爺卻和這兩個人沒有關係了。

　　手塚一邊接過淺上唯曖被跡部送過來的手，一邊輕聲應允。

　　他明白跡部話裡的意思。所以，不多言。

　　至少，他是應該感謝跡部景吾的。這個傢伙，雖然彆扭，卻是彆扭得可愛。

　　「本大少爺有好多事情要做，於是不想參加你們這麼不華麗的婚禮，嗯嗯，先走了。」

　　高傲的揚起下吧，大少爺連看都難得再看一眼淺上唯曖幸福的臉。轉身便離去。

　　應該是逃離吧？

　　因為，他總是在她面前逃跑。

　　「謝謝你。」淺上唯曖只說了那麼一句話，在他身後，他遠離的身後。用小小的聲音。

　　其實，跡部不知道她是在感謝什麼？

　　不過，他依舊很不爽。最他媽不喜歡那句『謝謝你，但是我不愛你』的話。當他是聖人麼？

　　這麼偉大？還能微笑以對。

　　婚禮在繼續中，祝福的人真的不多，只有者束昨夜和忍足謙也。不過，這對於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了吧？

　　遠遠的，望見他們交換戒指，然後親吻。

　　那個畫面定格……在狹小的紙片上。

　　不知道是第幾次拿出那張照片懷念了，跡部還是假裝偉大的笑了。

　　旋轉著腳步，拋開老頭子說的那些話，他想要冷靜。於是，親自鎖上這間沒有別的人可以碰觸的房間。

　　開車去了忍足侑士在的醫院。

　　那個傢伙還在鬧彆扭，摔得所有的東西滿地都是。

　　是因為聽見醫生說自己的愛滋病毒蔓延？還是別的什麼他不清楚。只是，這個時候有些可憐忍足母親了。

　　為了彌補對兒子多年擱置，竟然哭著懇求忍足侑士接受治療。

　　鐵了心的忍足侑士，跟淺上唯曖一樣，固執得想讓人抽打，他甚至連聽都不聽醫生的話。

　　「你在難過？」

　　一針見血呀，跡部是這樣覺得的。他看見了坐在窗戶邊，因為身體狀況還有些虛弱的忍足瞬間僵硬的背脊。

　　「……」一貫的沉默。

　　跡部景吾卻輕輕蕩起了笑容：「你愛上淺上唯曖了，只是不敢承認罷。」這種感覺，他比誰都清楚呢。

　　是傻瓜一樣的自欺欺人。

　　「她在美國很好……很好……聽說，她沒有住醫院，因為嫌棄那裡藥味很重。她是個傻瓜，自己每天吃藥治療還不是同樣藥味濃重。只可惜辛苦了手塚國光那個面癱。」

　　玩弄手指，那個人還是沉默。跡部卻似無所謂一般。

　　接著說：「老頭子讓我和未來結婚，我還沒有答應，他說娶了真央未來，所有的事情就交給我處理，他出門環遊世界。這麼好的條件呢，我卻猶豫了，因為淺上唯曖。我比你更傻，明明知道，她已經不能屬於誰了。」手塚國光也不能。

　　他用『我』字跟自己說的話。

　　忍足不知道跡部為什麼可以用這麼平靜的表情說這些話，但是他至少能覺察跡部今天的反常。他在隱忍，隱忍什麼呢？

　　挑眉，終於回過神朝他的位置望去。

　　發現，他的樣子變了，不再是以前認識的跡部景吾。現在的他，變得自己不認識。

　　「唉，你繼續發脾氣，砸東西。反正，這裡是你家的，我沒有意見。我先走了……」

　　歎息……跡部不留戀。一句寬慰的話都懶得說。

　　跑車裡，深深將自己的頭顱埋進臂彎。心裡有一塊……痛徹了，痛到窒息。一個人的時候，他沒有辦法假裝偉大的微笑。

　　而，老頭子說的話讓他害怕。

　　害怕自己真會妥協，害怕，他自己真的會在忙碌中一點也不能遺忘，曾經有一個人很冷漠的人，她冷眼旁觀著因為自己的心痛的人，她冷眼旁觀著世人的七情六欲。而自己，只守著一個人，一個自己唯一在乎的人笑著，哭著。

　　該死——他想打人，他想要發洩，胸口的煩悶。看見那些她在美國生活的畫面，他該死的想要咬人。

　　據說，她很幸福。

　　卻不是自己要的幸福。

第79章婚禮，殘忍

　　國光出門了，去了美國這邊的學校。

　　一個人的淺上唯噯總是很無聊的坐在輪椅上和花花草草打著交道。坐輪椅似乎已經成了習慣，因為只要她每次想要國光的抱抱就會裝可憐。然後任由賴在輪上，等著他抱。

　　她的手很巧，很快便修剪好了一束好看的桔梗花。洋洋得意的欣賞起來，淺上唯噯對自己這個新手的手藝總是很滿意。

　　牆壁上的時鐘準時響起，而門鈴聲也在這個時候準時響起。

　　淺上唯噯搖頭，有些厭煩的撐起身體。她不習慣在不想見的人面前看似很脆弱。

　　即使身體真的沒有什麼力氣……

　　扶著牆，一步步走到門邊，開門。

　　果然是自己知道的那個人。

　　「曖曖，你在家啊。我還以為你出門了……」門口站著的是每天必到的淺上唯伊。

　　她的臉已經做了皮膚修復手術，手術很成功卻仍然沒有辦法恢復她原有的面貌。

　　五官也因為那場意外變得僵硬，死板……在淺上唯噯所知的範圍內。據說，她毀容只是意外。淺上唯伊自己這樣說，雖然奇怪，淺上唯噯也是不會好奇的。所以，也就沒多做理會。

　　在手術後，淺上唯伊也來了美國。在早已經批准了的知名法學學校就讀。

　　那個學校，曾經是淺上唯噯夢寐以求。

　　淺上唯伊討好的笑的訕訕，她無視淺上唯噯臉上的冷然。很自覺的踏進屋子。

　　「曖曖修剪的花很好看呢。讓我帶一束會學校吧?」

　　「不要。」連想也沒有多想，淺上唯噯很直接的拒絕了。不想要理會淺上唯伊每一次到這裡自來熟的樣子，所以，她有擺難看的臉色權利。

　　「呃……曖曖好傷人。不過，沒有關係。我是給你送這個來的，下周演講的門票。明天開始會很忙了，本來是要母親過來看你的時候帶來的，不過，我想你不會見父母親的，所以自己來了。」

　　瞟了一眼，桌上淺上唯伊放下的門票。

　　淺上唯噯淡淡收回目光。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時間……至於不見父母的原因，她很複雜。

　　「曖曖，一定要來好嗎？我會一直等你。」收斂了笑容，淺上唯伊認真的盯著淺上唯噯複雜的眼眸。

　　只是為了她而演講……

　　「那是為了你而參加的比賽。」因為，她知道，那個位置，曾經是淺上唯噯唯一嚮往過的地方。

　　那個位置，她代替她實現。所以，唯噯一定要看到……

　　淺上唯噯沉默，撇開臉。不想讓淺上唯伊看見自己眼中的情緒，即使是自己也讀不懂的情緒。她也不願意被人發覺。

　　「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氣氛太過安靜，也太過異常。淺上唯伊害怕自己再待下去會窒息，所以，依舊揚起她掩飾過後的笑容說著。

　　然後，沒能等到淺上唯噯的應聲就走了出去，還順便關上了門。她知道，淺上唯噯是不會給自己說再見的某些話的。

　　淺上唯伊走了，搭上們的聲音已經讓淺上唯噯清楚知道了這個事實。然後，她一直矗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眼角是那張演講門票。

　　良久，再次響起的門鈴聲，終於讓淺上唯噯惱怒。

　　連思考的機會都不給自己，淺上唯噯突然間很生氣的一把拉開門：「淺上唯伊不要做無謂的事情，你這樣做又能怎麼樣？……」

　　吼出口的話，因為看清楚門外站著的人而硬生生卡在喉嚨。

　　「怎麼是……咳咳……」因為那些未出口憋在氣管的話而被嗆到淺上唯噯詫異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劇烈咳嗽起來。

　　「淺上唯噯，你怎麼還是那麼笨。」來人忍不住低聲斥責，不過，臉上的表情卻和剛才在飛機上的表情大不相同。

　　緩和了不少。

　　熟門熟路的找到找到飲水機，接了杯溫水，將水遞給咳嗽不止的人。一反常態的溫柔以對。

　　淺上唯噯一口灌下。

　　終於緩過氣不明所以的望著面前已經很自動自發的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翹起標誌性的二郎腿，跡部揮手招乎淺上唯噯在自己身旁坐下。儼然自己就是主人的樣子。

　　淺上唯噯不解的蹙起眉頭，小心翼翼的挪著腳步走過去，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的小心翼翼和特意的保持距離讓跡部皺緊了眉頭，眼神也冷上了幾分：「你是怕我吃了你麼？」真的很不喜歡她這樣子的舉動。如果是手塚的話，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淺上唯噯，真的殘忍呢。

　　只對自己在乎的人微笑，只對自己在乎的人有情緒。別的人，一概只是面無表情。真的好討厭，這樣子的淺上唯噯。

　　「呃？」淺上唯噯皺眉，不明所以，剛要問出口什麼意思的話卻被跡部突然拉過她強行落下的吻給堵在嘴裡。

　　用力環住她還沒有反應的身體。跡部加深了這個吻，那樣深深的吸允，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鉗進身體一般，雙手緊緊扣住她終於反應猛烈掙扎的雙手。

　　好早之前就想這麼做了……只是，驕傲的自己從來不屑這樣。早該如此的，早一點的話，自己決定不會放手。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是不是？

　　「唔……」放開我……淺上唯噯掙扎，她不喜歡這樣被人親吻，更加不喜歡是國光以外的男生。

　　而且，自己的所有都有病毒。她不想害無辜的人。

　　終於，在淺上唯噯幾乎以為自己要窒息的時候跡部景吾放過了她，手上的力度鬆弛了很多。不過，卻不願意放開她。

　　「你做什麼？」淺上唯噯抓狂，她一把推開跡部，惡狠狠的瞪著他，想要給他一個巴掌，可是手卻沒有力氣。

　　「淺上唯噯，你這個笨蛋。什麼都不知道嗎？你的世界裡只有手塚國光嗎？你以為本大爺很有閒心喜歡在你面前瞎晃？你以為本大爺真的那麼善良……」

　　「我沒有要你這麼做，沒有要你善良……」她回以同樣的怒吼，害怕，聽見跡部景吾要出口的那些話。

　　不確定他會說什麼，卻知道是自己難以承受的。

　　跡部沉默，揪緊胸腔疼痛到難以呼吸的那個東西。埋頭，她的話，比不說還來的傷人。

　　是了……是她要求的麼？

　　很顯然的，只是自己一廂情願。決定放手，決定驕傲的做自己的也是自己，現在因為老頭子的要求而鬱悶到想要發洩，所以找上她自己找罪受的也是自己……

　　關她什麼事情？

　　為什麼還要這樣幼稚？

　　「可是，這裡會痛。」

　　跡部悶悶的聲音，讓淺上唯噯終於冷靜。

　　有詫異，有震驚還有一些無奈。她伸手，捧起他因為忍痛而扭曲的臉。

　　「痛的話，忍忍就好了，時間長了就會不再那麼痛了。」

　　「我試過很多次了，依舊很痛……」攢著胸口，跡部給她看見自己的悲傷。

　　她卻笑了：「試一下痛到麻木如何？」

　　「跡部，幸福其實很簡單，你要，便有。你不要，便永遠也強求不來。試著幸福好嗎？」

　　自己想要幸福，原本的不幸也變成了幸福。她很有經驗的。

　　「那麼，你現在幸福嗎？」跡部不回應只是盯著她變得清明卻朦朧一片的眼詢問。

　　淺上唯噯卻笑了：「我很幸福，遠遠得知在乎的人幸福自己也便幸福了。」

　　跡部遲疑了，良久，沉痛的臉才恢復平靜：「那麼……我算的上你在乎的人嗎？」還是說，你在乎的人永遠只是那個人一人？

　　笑容不減，淺上唯噯伸手掃過眉角：「跡部君……是很重要的人，希望你幸福呢。」

　　所以也便是在乎的？

　　跡部聽懂了，於是他毅然的離開了，頭也不回的摔上了門，重重的一聲，宣誓著他的決絕。

　　然後，一切又都安靜了。

　　淺上唯噯一直那樣坐在沙發上，直到終於有聽見開門的聲音響起的時候。

　　她在思考，自己的幸福。

　　原來只是這麼簡單……每天聽見有開門的聲音響起，知道是自己想念了一天的那個人回來了，便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她現在無與倫比的幸福是吧？

　　「唯噯，你怎麼坐在那裡？吃藥了嗎？我去給你……」手塚每一天照慣例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體已經被某個溫熱環抱住了。

　　「怎麼了？」

　　淺上唯噯的乖覺讓手塚不由自主的發自內心微笑。長臂搭在她投懷送抱的腰上。低頭，淺吻鬢角她已經散落的發。

　　「嗯嗯。」不說話，她搖頭，只是發出懶洋洋的聲音。手更用力了，讓自己深深吸允他身上好聞到爆的青草味。

　　手塚歎息，搖頭失笑：「唯噯，我滿身是汗水，待會再抱？」

　　埋在胸口的人低低發笑：「沒有關係，我喜歡國光的汗水。國光，今天晚上我和你睡好嗎？我保證不亂動，只是抱著你。我要你抱。」

　　乘機得寸進尺。

　　頭痛揉著額頭，手塚笑容不減：「你吃了藥嗎？該不會丟掉了吧？」轉移話題，他果然已經變得狡猾了。

　　「才沒有，國光，你轉移話題！」脫口而出過後，才後知後覺的某人大叫，當做懲罰，手指不規矩的在他胸口，戳啊戳的。

　　手塚終於還是投降，擺出一張真拿你沒有辦法的臉輕推開淺上唯噯：「是，知道了。」

　　這才決定放過他的淺上唯噯鬆手捏住鼻子：「國光，你身上很臭哦，快去洗澡吧。」一副嫌棄的樣子。

　　手塚國光沉默。很想說，是誰說不在乎的？

　　不過，他沒有和小女子計較的興趣，於是趁某人不注意抽了抽嘴角，很無語的拿著浴袍走進了浴室。

　　……

　　跡部景吾結婚了，新娘是大家都知道的那個未婚妻。

　　婚禮有些混亂，因為，新郎從最開始那會出現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人影。

　　只有新娘一個人獨撐場面，讓真央未來顏面盡失。

　　跡部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驕傲，不容別人忽視。所以，他任性，卻也沒能讓人真的能怪罪。

　　「跡部景吾，你什麼意思？新婚第一天丟下我一個人卻跑到這個死氣沉沉發臭的房間……這些是誰？牆上的照片是那個淺上唯噯對不對？」牆壁上密密麻麻的照片讓真央未來紅了眼圈。

　　她指著那些有著各式表情的臉瘋狂嘶吼，手指顫抖，她沒有料到跡部景吾對自己會這麼殘忍，公然在他們結婚的當天這麼堂皇的讓自己看見這些。

　　她瘋了，她不明白，自己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女人。

　　「我要撕了這些照片……」那個坐在書桌前的人始終不理不睬的樣子終於激怒真央未來，她瘋了似地沖上前，抓住一把照片就要撕……

　　「你敢動一下，小心我不客氣。」他說『我』！？他掐著自己的下巴，那麼的用力，眼神那麼的兇悍。

　　真央未來恐慌，跡部嗜血的眸有著殘殺的光芒。

　　「景吾，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不好嗎？」鬆手，任由著那一把的照片落地，真央未來慘烈痛哭。

　　從來沒有這麼撕心裂肺過，因為，她終於看清楚，跡部的眼睛那樣的認真，看淺上唯噯，即使只是一張照片也都那麼的熾熱。

　　她嫉妒，她痛恨。

　　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她要的是他的心呀。

　　永遠也沒有辦法得到了……

　　「景吾，不要這麼對我……我知道，我以前錯了，我會改，我會改，只要你不要這樣對我……嗚嗚，我愛你呀，我比任何人……」

　　「住嘴，你不配說這幾個字。」

　　跡部的表情冰冷，不有所動容。

　　真央未來口中的愛讓自己厭惡，厭惡至極……她不配說愛自己。

　　「出去，不要靠近這間房間。」

　　「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這麼對我……」

　　沒有辦法了，就連求乞都乞求不來，真央未來咬牙，即使是使用自己的權利，卑微的強留也罷。

　　可惜，跡部卻諷刺的笑了。

　　表情已經冰冷……「老頭子忘記告訴你這個貼心媳婦了麼？他將所有的事情交給我了，而我有權利隨便處置你。還有，去大廳看看吧？趁著那些賓客還沒有走……看看好戲……」

　　跡部殘忍的微笑讓真央未來猛的打了個寒顫。

　　那話裡的深意讓真央未來震驚，惶恐瞪大眼珠，來不及多做猜想，猛然跳起，轉身就往大廳跑去。

　　跑累了，汗水和淚水混雜了……那些液體模糊了她的眼睛……大廳前，巨大的螢幕上正在演繹的……是什麼？

　　聾了，啞了。

　　那些曾經熟悉的畫面……居然凝聚成真實的畫面放大在世人面前……她的恥辱……和倉本明義那些骯髒噁心的恥辱……

　　「嘔……」

　　那些畫面讓跪倒在地上的人狂吐起來。

　　景吾……居然撿到了那個dv機……那些畫面，曾經自己荒唐而留下的噁心畫面倉本明義那個變態還保留著……而，自己最愛的人，在自己和他的婚禮現在……展現在世人面前……

　　景吾……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第80章最終，最愛！

　　手術車飛馳在走廊上，所到之處無一不是哐啷的滑動聲，巨大而又響亮的摩擦聲，刺激無關的人。

　　關門，手術燈刺目亮起。一切的都是那麼的熟悉，這樣的情景仿佛已經預演了上千上百遍，麻木了。擔心的人們面無表情的麻木著。哭不出一滴眼淚。硬噎不出一句話。

　　空前的，聞訊趕來的人，一個比一個沉靜。忍足謙也，者束昨也，還有遲來的淺上夫婦。當然，還有那個安靜到成為透明，坐在地上雙手跌落在腿上，頭埋在雙臂間的人。

　　……

　　不止一次一次偷看手機了，螢幕始終沒有亮起。說不清是不安還是焦慮，已經到了手腳顫抖的地步。

　　「淺上同學，請你上來演說一下你的論題。」

　　回過神的時候是導師用流利的英文叫著她名字的時候。

　　恭敬站起身，行禮。手上不變的始終攥緊的手機。走上能俯視上萬學子的那個位置，唯噯期望的位置。

　　站在頂端，淺上唯伊笑了。是朝未知的方向微笑的，那個方向空無一物。卻是特地為某一個人預留的位置。

　　她演說得非常成功，論點，論據沒有異議的精彩。

　　停頓，講桌上的手機螢幕終於亮起。

　　然而，就是停頓的那一秒那一瞬。再也開不口，發不出一個音節。大滴大滴的晶瑩落在話筒上。滴落的聲音也貫徹到整個大廳。

　　前一瞬的自信蕩然無存。

　　扭頭，是滿面的淚水。拔腿奔跑，厚重到一隻手拉不動的木門被拉扯開，然後，又關上。

　　驚動了萬千學子。驚動了每個沉溺於她精彩演說的學者。

　　然後，她消失了，消失在了那個唯噯夢寐以求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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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今天的天氣一點也不好。原本在接到從紐約來的電話前明明還天氣晴朗的，只是一瞬的時間……天就變得灰濛濛。

　　「少爺……」

　　身後是擔憂的聲音。可是，他聽不見，搖頭擺手。

　　「你下去吧，今天不要來打擾我。」

　　遣散所有人，然後走進那間一直空無的房間。拋棄所有公事，拋棄所有繁雜。他累極了。

　　跌坐在地上，頹廢的樣子不像自己。

　　這間暗黑空無的房間，只有一樣東西。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害怕被污染那些東西似得，所以，他不會讓任何東西駐進。

　　伸手一撥，滿手是一張張填充著她容顏的照片。一張一張，滿處都是。是那個人留給他唯一的回憶。

　　門外，是熟悉的吵鬧聲，哭喊聲，厭煩極了。

　　開門，地上是蓬頭垢面的真央未來。她跪在地上，控訴著家人因為那個丟臉的DV曝光後的無情，和跡部家的踐踏，還有，最愛的人的殘忍。

　　跡部不理她，只是叫來了傭人，駕著已經失心瘋的她回到了自己房間。然後，關上門，獨自一個人沉淪再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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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處都是藥水味，到處都是血腥。已經麻木了這些厭惡的嗅覺。翻身下床，一把扯掉還插在血管裡的針頭。還在流血也沒有關係。終於有一天不再發脾氣，終於有一天安靜得過分。

　　收拾著少量的行禮。用盡關係拿到了最近一班去紐約的飛機票。蒼白沒有血色的臉看起來像極了快要死去的人。

　　但是，這個人卻微微笑了起來。

　　宣誓著，他，不再悲傷，他即將幸福。

　　下樓，坐車，上飛機。沒有人攔截他，沒有人關注他。很順利的找到了位置。

　　艱難向上放行李，他微微吐氣。沒有想到會有這麼艱難。

　　「先生，我幫你吧。」

　　突兀的聲音讓他詫異回頭。他以為沒有人會注意他的。

　　是個小巧女孩，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她剛剛將自己繁重的行李放好。

　　點頭，他樂得自在。

　　「先生，你的身體好像不怎麼好，需要我幫你麼？」還是幫忙放行李的女孩，她就坐在他的身側。

　　搖頭，他微笑不語。沒有什麼辛苦的。

　　閉目想要睡一覺，睡一覺或許就會很快到達紐約。只是閉眼的時候，他又突然間瞪大了眼睛。一睡著，就害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先生，你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很不好……」

　　恬靜的聲音，還是那個好心的女孩。

　　忍足回頭，微笑面對她：「陪我說會話好嗎？」這樣是不是就不會輕易睡著了？

　　女孩點頭，滿面笑容。

　　「先生，你只帶了這麼點東西應該只是去那邊幾天吧？」

　　點頭，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女孩像是不知道疲倦似得，一路詢問。好似，看透了，他累極了的身體需要阻止休眠。

　　「是去看女朋友麼？」

　　點頭，然後搖頭。他抿嘴不語，算不上女朋友的不是？

　　「那是愛人？」

　　堅定點頭。是愛的人。

　　「啊，她很幸福。」女孩感慨，眼眸也泛起斑斑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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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你，一定要在我睡著的時候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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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恬淡的睡著的人讓女孩出神了，蒼白容顏下，那輕到幾乎快停止了的呼吸聲讓她驚心。還記得，他說要叫醒他的話。

　　廣播中，已經傳來空中小姐甜美的聲音提醒安全下機的話。女孩顧不得心中的恐懼了，顫抖的伸出手。

　　輕觸那個睡著的人。

　　「先生，醒醒，下機了。」

　　睡著的人因為被打擾微微皺起了眉頭，緩緩睜開了眼睛。沒有預想中順勢倒落在地的情景。女孩暗自松了口氣。

　　微笑著慌忙站定。

　　「我幫你把行李拿下來。」殷勤遞到已經起身，清醒了不少的人手中。然後才轉身去抽自己那沉重的包裹。因為身體嬌小，一時失手，只拿到一竄從遙遠的家鄉帶來的佛珠。小心的收好，女孩的表情像是保護什麼最珍貴的寶物，將那竄看起來不怎麼樣的佛珠收進衣服口袋後才動身重新努力抽動行李。

　　「呼，很累。」訕笑的女孩回頭，那個奇怪的先生卻一直盯著自己那竄收進口袋的佛珠。

　　「先生，你在看這個麼？」抽出放進口袋的佛珠，女孩好心的問。

　　點頭。他是在看那個東西。

　　女孩咯咯笑出聲：「這個是我在中國的家鄉帶來的，因為出來工作父母擔心所以求了這個，現在我能這麼順利的出現在這裡也是全靠它的庇護呢。很靈驗的，要是你找到你的愛人，就帶她去中國也求一竄吧。」

　　忍足微笑。他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機會。

　　於是他說：「你幫我禱告好嗎？庇護她平安無事。」

　　「她？哦，是你的愛人麼？」

　　「嗯，最愛的人。」

　　「好吧，那她叫什麼名字，回中國我去幫忙給你求一竄。」

　　「淺上唯噯。」微笑，他終於毫不避諱的說出她的名字。以愛人的名義。

　　「嗯，祝福你們幸福哦。」女孩真誠的說，陌生先生的笑容刺疼了她的雙眸。那樣宣誓的樣子，讓人心疼。

　　「哦，謝謝，你是個好心的女孩。以後每年的今天，都為我們祝福好不好？」

　　沒有等到女孩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已經轉身離開。

　　陌生的先生走了，沒有告訴她，他的聯繫方式。她不知道回到中國後求的平安符要怎麼交給他的愛人。

　　沒有告訴她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她也忘記了要告訴他，中國並不用禱告來形容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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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上唯伊一路狂奔到醫院的時候手塚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頭深深埋在臂彎中。像是在隱藏什麼，也像是在害怕聽見看見什麼。

　　安靜極了，這層的走廊安靜得異常。聽得見的，只是因為她狂奔過後急促的呼吸聲。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終於，失去了耐心。等待著那個大家心知肚明的答案的耐心。起身，手塚決定不再等了。

　　不想要知道結果。

　　他寧願什麼結果都不知道，就這樣帶著希望活下去。

　　她說：國光，我走了後，你要記得好好活著。為我和孩子活著。

　　於是，他很聽話了。他聽話的不辯駁，不反對。因為，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她說，她只要他活著，並且幸福。

　　只有幸福，她才能安心，才能不干預以後的漫長歲月裡他活在緬懷她的日子裡。

　　那他有沒有說過，她才是他最大的幸福？最至寶的希望？

　　沒有說的話，留著以後來說好不好？到了他們都活到了白髮蒼蒼的時候，那個時候他一定說。現在，別讓他這麼早說好不好？

　　「手塚……」

　　他突然的起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然而沒有人攔截他，只能在身後低聲呢喃，似乎是詢問的話。

　　「別告訴我，無論是什麼樣的結局，都不要跟我說。」

　　以後的以後，等到他懂得了，學會了不撕心裂肺的時候他會親自去確認的。所以，現在，別這麼殘忍。

　　手塚國光走了。那個她最愛的人，說過要給幸福的人……實現諾言了，他至少帶著希望，假裝不知道結局的幸福活下來了。

　　而，她呢？

　　她同樣的離開了，只是不同於他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帶著所有人還來不及歸還的虧欠……

　　她有沒有跟國光說過……說過，其實這樣才是自己期待的結局？

　　她有沒有說過……她寧願這樣，寧願他後悔愛自己不夠深，也不要他後悔愛自己太深？

　　……

　　夜深了，到處是寒冷。

　　冰冷一片的停屍房裡，她一個人在這裡會寂寞的是不？

　　她淩亂的發，讓忍足一點一點梳攏了，她還沾有血跡的臉龐他也一一洗淨。做完這一切，忍足放下了自己的小型行李袋，走到門邊。反鎖了門，然後又在製冷器扭動了好幾個按鍵……

　　最後，他終於做完要做的一切。

　　掀開搭在她身上的白色被單，頃身，緊緊擁住她已經僵硬的身軀，躺在她身邊，得空的手拉過那象徵著結局的白色覆蓋住整張臉。

　　呼吸聲，在陰深深的黑暗中一點，一點變得微弱。

　　最後……連僅剩的那一點也逐漸消失不見。

　　唯有，製冷器發出的刺耳的『呼呼』聲……

第81章番外——手塚

　　已經是下午了，這個時候的陽光也逐漸變得柔和。靜怡冉冉的咖啡廳靠窗的位置，有個挺拔的男人一直坐在那裡。緊緊盯著窗外目不斜視。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很好看，特別在昏黃的光暈中讓人誤以為是幻覺。

　　摸摸鼻子，小菊次子微微揚起嘴角。沒有想到，這次長輩介紹的男人還真的蠻不錯，挺符合自己的要求的。

　　小菊次子抬頭挺胸，以往的自信恢復在臉上。踩著三寸高跟鞋，她決定還是矜持一點的好。雖然是自己中意的人，但是這樣比較好吧？

　　於是，禮貌的彎腰，在男人沒有覺察之際揚起宇宙無敵可愛的笑容：「請問？是手塚先生麼？」

　　好看的男人終於因為被驚擾而回頭。

　　點頭：「嗯，你好，小菊小姐。」男人的聲音很低沉，也很清冷。沒有任何感謝色彩的眼眸是那樣的清明。

　　小菊次子，為男人那冷清的眸微微怔愣了半響，不過，成熟女性的自覺很快讓她回過神。

　　禮貌彎著嘴角：「聽說，手塚先生現在是網球手？我很少關注那些事情。不過，手塚先生考慮過在結婚以後專業麼？」

　　相親必備之一的問題，小菊次子自認為自己還是很不錯的，於是，很直接的跳過別的什麼興趣愛好。想必，眼前的男人也不會真的回答那些無聊到爆的問題吧？

　　正在為自己的聰慧作著深刻崇拜的人，並沒有發現對面的男人在聽見那句結婚後微微詫異的表情。

　　「小菊小姐是說結婚麼？」指尖摩擦著中指上的銀色指環，手塚國光凝眉。

　　被面前的男人的問題嗆到。小菊次子猛的咳嗽了兩聲，帶著微許惱怒抓頭狠狠瞪了害她嗆到的人一眼。

　　「手塚先生不結婚那你幹嘛還害相親？」

　　話說，連結婚的意圖都沒有就跑來跟自己相親可是一件非常不尊重人的事情。雖然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浪費她的時間可是也很不禮貌的。

　　「相親麼？」原來不是什麼重要事情啊，自己被母親耍了呢。

　　手塚原本糾結的眉毛卻好笑的彎了起來。

　　小菊次子被手塚國光的笑容煞到，目瞪口呆的愣住了。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笑起來也會這樣好看。

　　可是，下一秒，他的面癱臉再一次她氣結。

　　對面的男人只說了那麼一句話後便繼續沉默了，歪著頭，他的視線落在了指尖裡那粒在反光中格外刺眼的銀色的環。

　　確切的說，說指環。

　　小菊次子更加疑惑了：「你什麼意思？」

　　「嗯，我結過婚了。」他口氣平淡，說出來的話卻是極致打擊。小菊次子有些懵了，她依舊很迷茫。

　　「呃？我不明白？」

　　結過婚了，也就是說根本不可能來相親呀，還是說，只是同姓而且還坐在了同一個位置，是自己找錯人了？

　　也太巧合了吧？

　　比八點檔劇情安排還狗血。

　　「可是，我沒有聽說……你有妻子……」

　　不死心，這麼好的男人，這麼年輕就結婚了？

　　手塚卻淡淡笑著，那笑容有些刺眼……因為，太過幸福。滿眼都是洋溢的幸福。

　　那樣的眼神讓小菊次子有些嫉妒，更加有羡慕。那個女人一定是他的最愛吧？

　　她這麼篤定的相信了，因為那幸福。

　　突然，她有些好奇起來，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才配得上這樣的人？自己就不說了，要不是自己過於常人的自信也不會認為他是自己的菜了。可是，輪起實話來，她想，這個世界鮮少有人吧？

　　自己，也配不上呢。

　　「你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手塚的笑容依舊不減，就掛在唇邊……

　　「她啊……很冷漠，也很冷血呢。對自己不在乎的始終只是冷眼看著。不過，她很愛撒嬌，也常常胡思亂想。明明脆弱卻假裝很堅強。」

　　小菊次子靜靜聽著他溫柔訴說的那個生為妻子的人話。

　　眼前的男人和剛剛自己見到的人是同一個人麼？她這樣想著，可是下一秒自己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搖頭，她覺得自己很奇怪。

　　「那麼，她現在……」

　　「她離開了，在世界的盡頭……我看不見地方。」

　　眼前的男人，最後這樣說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望著天空的，然後，一句話結束才低頭望著自己笑，好像是在和一個知己分享自己的愛情一般。

　　男人走了，在夕陽下的餘光中。

　　他走的時候，依舊是那麼的幸福……小菊次子是這樣認為的。他覺得，他應該算的上是幸福的吧？

　　有些事情，有些人，更適合懷戀。

　　想到這裡，小菊次子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再一次鬱結了。她傻傻放走了一個很好的男人……

　　是不是自己真的沒有男人緣呀？

　　小菊次子有沒有男人緣，手塚不知道，但是他最後後頭看那個有點可愛的女人時便很清楚，至少自己不是她的那個緣分。

　　全世界……沒有緣分呢。

　　回到家中，母親很殷勤的詢問著自己的結果，不過很明顯的讓她們失望了。

　　手塚母親這一次很顯然的有些動怒了。

　　她實在很焦急呀，兒子都快二十八歲了，已經快十年了，還是無法忘記那個叫淺上唯噯的女孩麼？

　　「國光，忘記那個女孩子吧。她已經去世了，你明明知道的……」怒氣之餘更多的是不忍吧。

　　手塚母親語重長心，卻無奈，兒子根本不想回答自己的任何問題。

　　「手塚國光，你倒是說話呀！你要這樣子到什麼時候？你要一輩子一個人麼？你不能這樣子對我們……」

　　「母親。」

　　手塚彩菜的激烈終於讓板著臉的人有了反應，他回頭，喚著身後那個名為母親的人。

　　良久，才抿唇緩緩說：「唯噯，是自殺的。」

　　「你說什麼？！」手塚語氣很平淡，無風卻波瀾了有心的人。手塚彩菜驚叫，她不明所以……

　　甚至還心慌……

　　然而，手塚卻不說話……

　　他不想說話，不想將那些事情道明……因為，太殘忍。

　　唯噯的病可以緩解的，雖然不能治癒。

　　可是，她卻只是在堅持了一年後便放棄了，放棄的治療，甚至偷偷將無數的藥丸倒在廁所。

　　她以為他不知道。

　　而，他卻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他說過，自己一定會假裝的，於是，每一天心痛到窒息的眼看著她越來越虛弱的身體，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累了，辛苦了，不想堅持了……他只有完成她的心願。

　　她要這樣成全自己的幸福，他便真的幸福給她看。

　　仰頭，酸酸澀澀的眼淚滑過眼角，原來，被眼淚脹到是這般的疼痛……以前他從來不知道……

　　「碰」轉身，身後是母親跌坐在地的響聲。

　　可是他不孝的無視了，因為，眼淚模糊得讓自己看不清了。

　　……

　　不要想我

　　好

　　不要傷害自己

　　好

　　不要讓家人擔心

　　好

　　忘記我

　　好……

　　耳邊有什麼東西劇烈響動了。驚擾著那個即將脫口而出好的人。

　　突然間回神，身邊沒有她，天空沒有她。甚至，那些聲音也只是自己的執念。

　　原本是應該悲傷的，轉念，他卻笑了。不似以往的冰冷僵硬，他笑的有絲奸計得逞。

　　既然她不在……

　　……不好……他笑著回答了最後那個問題。

第82章番外，跡部，真田至愛篇

　　黑色長型轎車橫行在山間小路。帶起了，疊疊塵土。

　　終於停下飛馳，車身上到處混跡了黑色泥土，可是主人似乎並不在意。享受著司機打開車門的服務，走下車。

　　主人是身形挺拔的男子。

　　那價值不菲的西裝已經嚴重警示了所有物種，他很大牌，不要試圖靠近。而且，那雙深黑色的眸，也禁止了無論屬於什麼物種的靠近。

　　「看來已經有人來看過你了呢。」

　　石碑上的照片是淺笑的，這樣的照片他有很多，知道她常常不愛笑，可是卻在那個人身邊笑的無論燦爛。而自己那些偷偷得來，用來懷念的照片卻沒有任何一張比得上這章。

　　因為，自己的那些照片是對著手塚笑的。

　　而，現在的照片才是她發自內心的笑容吧？

　　是不是早已經做好了要死去的準備呢？沒有猜錯的話，早在那一天自己衝動找上門，她說，她幸福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的吧？

　　傻瓜，以為全世界沒有人知道你的意圖麼？

　　不是你自己的說的，想要死麼？他和手塚都假裝著不知道……假裝著完全沒有看見。

　　呵呵，當他跡部景吾是擺設了麼？

　　如果自己找的人連這些消息都不知道，連你有沒有哭，有沒有難過，有沒有按時吃飯休息都不知道的話。那他大少爺的名頭還真的是打假的了。

　　再回首，旁邊是另一座自己應該要拜訪的墓碑。

　　他執意要這麼做的，因為，他們的遺體是連接在一起的，一起冰凍著。所以，連葬禮也一起舉行了。

　　所有人都以為，是一對情侶殉情呢。

　　冷冷諷笑。

　　跡部望著石碑上那個笑的僵硬的傢伙。

　　連遺照都早有預謀的準備好了，只是真的很難看呢。

　　要說幸福的話，全世界現在最幸福的人大概是這個傢伙了吧？連他都好羡慕呢。

　　而，手塚……

　　那個傢伙，也比自己幸運一百倍。

　　有了她的承諾，有了她唯一的眷念，有了那顆象徵著她們彼此屬於彼此的銀色見證，最重要的是，他還假裝著她還活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獨自抱著回憶緬懷。

　　而，自己有什麼？

　　只有一室的不屬於自己的……微笑。她沖最愛的那個人微笑而留下的照片。

　　只有，她並沒有言明自己認定的在乎的話。

　　低頭歎氣……原來，這一切便已經足夠。

　　與其留下她做痛苦掙扎這樣子……便是全世界最好的結局呢。

　　沉思被打擾。

　　手機鈴聲很不識相的想起，皺眉，拿出那個私人專用電話。熟悉的號碼讓他好看的某蒙上了怨毒。

　　聽著電話那邊的人報告著那個自己娶了的女人的行蹤和舉動。跡部冷下臉，寒霜凝結了皺緊的眉頭。

　　那個女人在精神病院都不踏實麼？

　　自己是時候放過她了呢。

　　於是，掛了電話，當著墓碑上微笑的人重新撥通了一個電話。

　　然後，是殘忍的，毫不留情的命令。

　　「今天晚上之前我要和那個瘋女人離婚。」

　　他說的不是本大爺，而是我。

　　那麼真的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了呢。

　　真央未來應該感謝自己的……十年，便放她自由了。

　　掛上電話，上一秒殘忍嗜血冷笑的人，卻幽幽勾起唇角，揚起暖風一般的笑容：「我走了，明年再來看你。」

　　他說，然後放了一隻桔梗在墓碑上。

　　然後，毅然像每一次一樣華麗轉身。離開，從來不回頭。

　　……

　　「小叔叔，你不要跟著我了好麼？」清脆的女聲在校園的某一角響起，鏡頭拉近。是一個長相甜美的小女孩。

　　她皺著眉頭看面前黑著臉，始終低著頭的人。

　　「我說，我要去約會。你為什麼不同意？」她長大了呢，有喜歡的男孩子，卻遭受討厭的小叔叔的反對。

　　「那個人不適合你，他……」

　　「他適合我，他哪一點不適合我？你都不知道憑什麼斷定？我討厭你，小叔叔，不要靠近我。」

　　小女孩突然大喊大叫，夾雜著哭聲。

　　黑臉男子始終沉默，只是他原本伸出又收回的手洩露了心底不似表面那麼的平靜的情緒。

　　「為什麼你們都要那麼武斷的斷定一段感情適不適合？為什麼？要那樣殘忍……你們從來只是以自己的方式來約束我，卻從來不知道我要什麼？」

　　女孩終於徹底丟掉了那些隱忍痛哭了起來。

　　蹲在地上，她的手胡亂抹著眼淚和鼻涕。

　　「你要什麼？」

　　是啊，他似乎重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她要什麼？而自己又要什麼？手塚國光的刻骨銘心還是忍足的至死不渝或者跡部景吾的深深緬懷。

　　他可不可以都要？

　　也或者，什麼都不要？

　　甚至現在某些還寄存的記憶。

　　其實，他是幸運的。

　　沒有那三個人的深刻，卻也是最無波瀾的。

　　「我要什麼？我要曖曖姐姐，你能給麼？我要世界上唯一能明白我的人你能給麼？你們都那麼殘忍，真田小梓那個壞女人值得你們去懷念，值得你們去悲傷，為什麼無辜的，我的曖曖姐姐卻讓你們當做是惡人？還要在過世的時候讓你們阻止我的悲傷？」

　　她長大了，好多事情都看明白了。

　　並不這麼極端的，今天卻瘋了似的說出了不應該說出的話。

　　明明不是這樣想的，明明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回憶那些有過關心的過往的。

　　明明只是想要逃避家人和父親跟所謂母親那個出生不久備受寵愛的孩子的，她卻極端的扭曲了曖曖姐姐的存在。

　　對不起，曖曖姐姐，不是有意這樣任性的。

　　可是，讓她任性一次好不好？

　　她不能被人抱著溫暖，抱著安慰了。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淺上唯噯。就讓她一個人抱著自己哭就好。

　　「至愛……」

　　「對不起，對不起……小叔叔，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子的，我只是想哭了。對不起，你回去吧。我沒有什麼男朋友，只是想安靜。」

　　她突然妥協，不想再糾纏。

　　頃刻，只需要留給她空白就好。

　　揚眸，懇求似的望著高高聳立在面前的人，她祈禱，他果真會留給自己空間。

　　就這一次，讓她將曖曖姐姐曾經給過的，薄弱卻深刻的溫暖懷戀一次。

　　終於，那個人點頭了。

　　然後轉身走開了。

　　如願的，留給了她可以痛哭的空間……只是，她已經哭不出來了。她應該比任何人都堅強的。

　　曖曖姐姐都沒有哭呢。

　　……

　　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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