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彼得在後面一個星期都沒有再見到娜娜莉, 說實話，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鑒於他每次巡街結束都會去娜娜莉家補充能量, 回家還有梅的愛心夜宵, 勞苦功高的小蜘蛛非但沒有在高壓力的學習、巡街任務下消瘦下來, 甚至還胖了幾磅。
梅對臉明顯肥了一圈的彼得表示了自己的驚訝, 隨後取消了愛心夜宵，並且督促「天天窩在家裡長膘」的侄子出門鍛煉。
突然同時失去了娜娜莉的甜點和梅的愛心夜宵的彼得這個星期過得簡直度日如年，他在週五的晚上終於頂不住撩心撩肺又撩胃的饑餓，跑去哈利家蹭夜宵去了。
哈利·奧斯本一邊吩咐管家端上一桌的豪華甜點投喂小彼得，一邊驚奇地看著他狼吞虎嚥：「天哪，彼得，你最近是偷偷離家出走了嗎，還是惹梅生氣讓她斷了你的伙食？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從饑荒地裡逃出來的難民。」
彼得嘴不停地吧唧著小甜餅，根本沒有時間回應投喂他的阿爸哈利·奧斯本的調侃。
他確實餓極了, 今天走路的時候都感覺自己好像踩在雲上。其實每天巡街都會消耗小蜘蛛大量的體力, 一般來說在娜娜莉家都能及時補上, 結果沒想到這個星期他不僅失去了娜娜莉補給站，還失去了原先的梅的夜宵。
彼得一邊吃一邊警惕地提醒自己必須斷絕自己這沉迷享受的壞習慣，下一次一定要杜絕甜品的誘惑——總之這個星期先靠哈利撐過去, 畢竟沒有夜宵他的體力消耗確實撐不下去。等自己的體重恢復了，梅又願意給自己做夜宵了, 他一定要戒掉在娜娜莉家蹭小甜品的習慣！
…………
又一次被捲入麻煩事件的娜娜莉對於彼得自救的覓食行為毫不知情，此時她正坐在一輛拉風的跑車上被撲面而來的狂風吹得東倒西歪。
娜娜莉心裡頭苦歪歪的，一頭白色微卷的長髮被風撩起, 亂成一團，還一股腦的糊在她臉上。
她一手緊緊攥著安全帶，生怕自己被甩出車外，一手舉起來捂住嘴巴，免得說話時風灌進去：「路西法先生，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路西法在狂風中飆著跑車風馳電掣，以同樣大的音量喊回去：「斯塔克大廈！」
娜娜莉：「……」
慫了慫了。
上回子在斯塔克大廈憑空消失的事情娜娜莉根本沒捋清楚頭緒，乾脆逃避性的強制自己忘掉這回事，只當沒發生過。沒想到斯塔克先生一直沒來找她，她自己反而送上門了……
娜娜莉帶著怨氣地瞅了一眼坐在她身邊，明明同樣是頂著獵獵作響的狂風，頭髮卻能吹成一個又瀟灑又英俊的狀態的尼爾·罪魁禍首·卡弗瑞。
這位世界頂尖級的藝術品盜竊者有著一副美得不可思議的面孔和完美的身材，整個人就像是由他經手過的每一件藝術品一般充滿了美的魅力和誘惑。當他向你微笑的時候，那雙藍色的眼睛仿佛有海水向你湧來，溫柔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風。尤其是當那雙深邃又帶著風情氣的眼睛含著痛楚又決絕的淚水看向你提出懇求的時候，任何人都無法拒絕他的請求——
——娜娜莉就不能。
這就是為什麼她在見網友的路上被稀裡糊塗地矇騙下來，又被尼爾輕而易舉地撈上了賊船的原因。
穿著一身整潔挺拔的高檔西裝的尼爾，完全看不出兩天前找到娜娜莉時頭髮淩亂，眼圈發黑的頹廢模樣，精神抖擻容光煥發的模樣像是一隻隨時就能開屏求偶的孔雀。
當然，他本人的容貌也確實如同最美的綠孔雀開屏時那樣驚心動魄、魅惑人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追求自由和活在當下的尼爾·卡弗瑞，恰巧是路西法最喜歡的那類人，畢竟這位地獄君主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和自己的天父搞叛逆，一心想擺脫父親對自己的控制，獲得自由，瀟灑地享受生活和美女。
——還有美男。
當尼爾剛踏進Lux大門的時候，路西法差點就把這只渾身散發著魅力的人形自走□□拐到自個兒床上去了。
惡魔可不在意同床人的性別，他們的一貫宗旨是爽就行了。
還好尼爾這個幸運的傢夥在前往Lux求助之前先找到了娜娜莉，要不然單身一人的神偷先生恐怕就要栽在路西法身上了……
時間回到兩天前。
娜娜莉和網友見面的地點約在洛杉磯的一家書店。這家書店今日恰好正在辦理查·卡索爾的新書見面會，無數的書迷捧著這位風流瀟灑的大作家的新書，一臉激動地站在大廳裡如癡如醉地聽著卡索爾誦讀著他全新力作的結尾。大廳裡開著暖黃的燈光，四周的玻璃窗上凝結著細密的水霧，顯然是緊閉的大門裡頭開放了暖氣。
娜娜莉這個非書迷分子只好尷尬地等在書店門口吹冷風，免得自己一開門，冷風倒灌進去打斷了別人欣賞劇情的興致。她裹著風衣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滿心奇怪的想為什麼她那位一天到晚只知道嘀嘀咕咕天象研究的網友會選擇這樣一個日子、這樣一個地點，難道她那在網路上冷靜自持的網友其實是卡索爾的迷妹？
正奇怪間，就瞧見一個矮胖矮胖的身影裹得嚴嚴實實地從她身邊竄出來，鬼鬼祟祟的樣子讓娜娜莉差點一腳踹過去。
挨著她站好、本來想來個對暗號的莫茲慌忙往後蹭蹭蹭倒退了幾步，手忙腳亂地扒拉下擋住臉的領口和帽子：「等等、等等！娜娜莉，是我是我，我是莫茲！」
娜娜莉：「……」
她忍不住臉就皺起來了：「你是JF？」
風涼涼不如我心涼。
不是吧？！她還以為JF是一個很學神、很有學識的小姐姐呢，這難道是莫茲假扮的嗎？！
娜娜莉立時就用一種「你居然網騙我，太令人髮指了」的表情看向這位老熟人，弄得莫茲忍不住嚷嚷起來：「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也是有道德底線的人！我不是JF，只是……一時情急，暫時小小的借用了一下JF的帳號……」
莫茲的聲音小了下去，臉也苦起來了：「聽我說，情況真的很危急，娜娜莉，你一定要幫幫我們才行。」
他話剛說完，便急匆匆地拉著娜娜莉往右側的高檔咖啡廳裡拐，就好像多在這兒呆一秒就會掉大半條命似的。
娜娜莉也算是捋清楚了，JF小姐姐還是小姐姐的，只不過之前她發給自己的見面邀請都是莫茲這個傢夥盜了人家的號發給娜娜莉好哄騙她過來的。左右她人都已經大老遠的跑來洛杉磯了，莫茲也是很久沒見的朋友，那能幫還是幫一下吧。
娜娜莉一邊大義淩然地想，一邊沖著咖啡廳裡頭香噴噴的軟甜蛋糕流口水，司馬昭之心可謂路人皆知……莫茲把人好不容易拉進包廂的時候臉都是紅的，那饞樣兒，太丟人了吧！
拜託了莫茲，請求他幫忙將娜娜莉誆來的尼爾倒是沒有嫌棄，他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雖然他面容疲憊，濃黑的眼圈證明這個男人恐怕幾天沒能睡上一個好覺，他也還是頗有紳士風度地主動站起身為娜娜莉拉開了椅子：「感謝你願意幫助我們。」
莫茲腦袋多半是被他一身厚實的偽裝給捂蒙了，還沒轉過彎：「你還沒和她說是什麼忙呢，怎麼就開始謝上了？」
尼爾搖響了服務鈴，笑得更開了：「我知道，博什曼小姐已經答應了。」
否則做的這麼明顯的饞貓樣難道會是她真的餓嗎？不過是暗示他們快些上點兒甜點，就算她上了賊船了。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博什曼小姐這是主動把短處往他們手上送呢。
又香又暖的蛋糕配著濃濃的奶茶很快就端了上來，尼爾很大方的點了好幾份甜點，完全夠娜娜莉一頓吃到撐的。
在這樣的店面裡的甜點，好吃是好吃，價格也是不菲的，能夠這麼一口氣點上好幾份，尼爾也是大出血了。娜娜莉一邊嚼嚼嚼，一邊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她邊吃邊打量著還在給自己沏熱茶的尼爾，略顯淩亂的衣服和髮絲，略黯淡的臉色，無不顯示著他正面臨的事情有多麼緊急和嚴重。可尼爾依舊沉穩地坐在這裡，手抖也不抖的泡著紅茶。
尼爾不急不慢的做派似乎讓一邊心焦不已的男人更加焦灼了。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耐心等娜娜莉享受完這一桌的甜點：「非常抱歉，博什曼小姐，請原諒我們以這種方式請你幫忙。」
娜娜莉往嘴裡塞完又一口軟膩可口的奶油，放下了小勺子：「沒關係，莫茲這傢夥以前就是這個樣子，明明可以直接打電話找我幫忙的，還非要搞這些噱頭……」
博克探長的眼神刷的一下就紮到莫茲身上去了：原本看到莫茲繞著大彎兒先查了博什曼小姐的網友，又套著網友的殼子把人約出來，還以為莫茲這是多麼辛苦呢！感情一個電話就能好的事兒？！
莫茲又忍不住要嚷嚷了：「你瞎說吧，哪次我打電話給你要幫忙的時候你接過了，你別瞎掰掰！」
尼爾很少見他這位神通廣大又精於算計的好友如此氣急敗壞，臉上的興致更濃了。但他還是牢牢記得這次約見娜娜莉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這不是重點，莫茲。」他將目光轉到娜娜莉身上，原本溫柔又帶著蠱惑的目光變得懇切真誠，「時間緊急，我不願花過多的時間放在道歉上，如果一切順利，請容我以後再加倍補償你。這件事牽涉到很多人的性命，甚至毫不誇張的說，還牽涉到整個世界的未來，原本我以為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但莫茲在最後關頭向我推薦了你，還有你的神秘力量。」
他鈷藍色的眸子裡透著疲倦和歉意的目光，仿佛能把人心抓住：「請不要怪莫茲洩露了你的秘密，這實在是太危急了……」尼爾從身後不起眼的文件包裡拿出了一張薄薄的紙，遞給娜娜莉。
紙上的內容簡潔清晰，放著三張照片。一張是一位面容英俊，穿著綠色戰袍、頭戴金色長角的男人肖像，一張是一顆散發著熒藍色光芒的寶石照片，還有一張則是一個被捆綁在空蕩房間內的長髮女人的照片。
尼爾解釋：「這是一天前從某個無法追蹤的地方發給我的電子郵件裡的內容，發郵件的人綁走了伊莉莎白，就是這位博克探長的妻子。」他指了指紙上照片裡的那個昏迷的女人。他身邊那個穿著一身簡潔西裝套的男人眉頭皺的像一座高山，滿臉的愁緒幾乎都要化成實體了。
「這個郵件收到後兩個時間，我又接到一通電話，同樣無法追蹤。那個人在電話裡自稱是九頭蛇組織，要求我找到這個男人，偷取他身上的這顆寶石，用它來換回伊莉莎白，否則他們就會把伊莉莎白活活折磨死。而且這還不是結束，如果我一日不能幫他們拿到這顆寶石，那他們就會永遠追尋我的下落，並且將我身邊重要的人一個一個全部殺死。」尼爾無奈地歎了口氣，「說真的，我一點兒也不想做這種事，這完全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我做過調查，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什麼普通人類，我搜集到的視頻資料裡，他掌握著一股神秘的力量，那顆寶石被做成項鍊，就貼身掛在他的脖子上，力量不對等，我根本不可能拿到那顆寶石。」
「……」娜娜莉：「能不能等一下，我就一個問題，九頭蛇怎麼會想到讓你一個普通人去做這種事？」
娜娜莉眼神狐疑，這根本不是九頭蛇的作風啊，他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必定會失敗的行動呢？
尼爾卡殼了一下，表情有點尷尬：「我曾經潛入過九頭蛇一個首領的安全據點透過一件珍貴的藝術品……那件藝術品是一位丈夫留給妻子的遺作，不應當落在只是想炫耀財富和權利的人手上蒙塵。」
娜娜莉震驚地嘴都合不攏：「……」
厲……厲害啊！這可不是拍馬屁，但如果要誇尼爾的話，就光這個成就，娜娜莉就能拍出無數個彩虹屁出來！
這個尼爾·卡弗瑞還是個活人嗎？他還是活著的嗎？這不會是他的鬼魂吧？等等，能從九頭蛇的安全據點裡全須全尾地偷到東西出來，他真的是個毫無異能的普通人類嗎？娜娜莉腦子裡冒出一大串懷疑。
九頭蛇現在是廢了嗎，居然能讓一個毫無異能，也沒有接受過特工訓練的人闖進自家的安全據點？
不不不，等等，我還是不能相信啊，這真的是真的嗎？！
尼爾看懂了娜娜莉那個震驚的表情，擺擺手：「但當時我也受了相當重的傷，差點沒能挺過去。那只是一座沒人看守的空別墅而已，我就已經丟掉大半條命了，更別提這是從一個……呃，會法術的法師身上偷取他的貼身物件？他要是拿著的是槍或許我還能有點底氣，但那可是根本無法用人類思維猜測的法術！」
娜娜莉眯著眼睛又打量了一下照片裡形容模糊的綠衣金角的男人，一眼瞧見那細細的腰。
「這不是……洛基嗎？」前段時間才理過小蜘蛛未來的娜娜莉忍不住揪起了紙湊到眼前仔細打量，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但是，不！
這細腰！這微長的黑髮！這大長腿！就是洛基啊！
娜娜莉一陣眩暈：明明按照自己給小蜘蛛的預言，洛基應該是在雷神之後來的啊，現在查理斯那兒根本就沒傳來雷神來到地球的資訊，怎麼洛基這就已經來了呢？難道是查理斯那裡的情報出錯了？
……還是她又翻車了？
娜娜莉心裡頭有點淒涼，她居然覺得是自己翻車更加靠譜一點。
她挺沉痛地對尼爾說：「你說的對，從他手裡偷東西是不可能的事兒，我感覺多半是你惹到九頭蛇的那個首領了，他就沒打算放過你，指不定現在就是打著先拿你周圍人開刀折磨你精神，放你出去偷偷看能不能偷到寶石，榨幹一下剩餘價值，反正不管偷到偷不到，你都得死。」
尼爾的身體聽了這話忍不住僵了僵，不過很快回過神來。他收斂了所有外泄的表情，無比嚴肅又堅定地說：「不論最後如何，我都要試一試，伊莉莎白是因為我被綁走的，我不能就這樣放她不管。而且……」他苦笑著聳了聳肩，「我知道，反正自己已經上了九頭蛇的名單，是必死的人了，那在此之前，這條命能救幾個人就救幾個人吧。」
他眼中對死亡的恐懼並不少，但更多的是堅定和惋惜，那雙總是欣賞著藝術之美的眼睛也如同被欣賞的藝術品一般美麗，帶著生的氣息和人性的矛盾。
娜娜莉感覺自己快跌進尼爾的眼睛裡了。
尼爾歉意的對娜娜莉笑了一下：「我並沒有打算讓你幫我去偷這顆寶石，只是這個法師行蹤難以確定，他能夠從一個地方瞬移到另一個地方，即便是我和莫茲也沒法追蹤。所以希望能夠借用一下你的力量，只要你能夠告訴我他在未來兩天會去的地方在哪裡就行了。」
到現在還拿著優秀翻車司機證的娜娜莉：「……」
……未來兩天？你也太看的起我了吧，我剛剛才又翻了車呢！
唉，查理斯的信任令我心頭沉重，你的信任令我立刻窒息啊！娜娜莉現在突然有種吃幹抹淨擦嘴就跑的衝動，然而尼爾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那雙美眸的主人又開始恃美行兇了：「請務必幫助我們，不論你想要什麼，我們都願意給你。」
娜娜莉：「……」
我想要我的預言不翻車，你能給我嗎？
第47章
娜娜莉頗為尷尬地和尼爾解釋了自己的能力有多麼辣雞, 這時靈時不靈的全憑感覺判斷。有的時候她在做預言的時候會有種強烈的預感，沒有理由的就會知道這個預言就是真實的預言, 不會錯了, 但這種情況少的可憐。像這一次, 當她替尼爾做完洛基未來兩天落腳點的預言後, 她不僅沒有篤定的感覺，反而還有點心虛……
娜娜莉：不用說了，這次的預言不僅會翻車，說不準還會爆炸。
她歎著氣和尼爾等人講了自己的情況，靈機一動，突然想起了同在洛杉磯的路西法。
「我可以給你引薦一個……人，」娜娜莉勉強還是把路西法劃歸到人類的範圍，免得她再浪費口舌解釋，耽誤寶貴的時間, 「我想以他的力量, 應當可以幫助你完成營救工作……如果他看得上眼的話, 說不準你還能保住性命。」
為了防止路西法這位社會搖惡魔又跑去不知道哪個地方度假撩閑去了，娜娜莉還是先打了個電話給他。
先前路西法和瑞德靈魂互換的時候，他們便交換了手機號, 雖說路西法完全是抱著說不準還能發展一段意外的旖旎的心思給的，但那到底是地獄之君的聯繫方式啊, 再怎麼樣也得記一下吧！順帶的，娜娜莉還把天使阿曼納迪爾和女惡魔梅茲的電話也一併要了過來。
現在娜娜莉每次打開手機電話簿的時候，都覺得那四四方方藍熒熒的螢幕散發著神話的氣息, 仿佛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從上面走出一隻天使或者惡魔來……
但事實上大部分時間，路西法和梅茲的電話都是打不通的，這次也一樣。娜娜莉無語地摁掉了還在撥打中的電話，重新撥了號，打給路西法的兄弟，天使阿曼。
不像路西法那樣接不接電話純看運氣，阿曼的電話總是在鈴聲響了三聲後準時接起。娜娜莉和阿曼說了又撥不通路西法電話的情況，天使恨鐵不成鋼，氣忿忿地換衣服準備出門捉弟弟去：「肯定又是在哪裡花天酒地喝醉了，到現在還沒醒，你找他做什麼？」
娜娜莉和阿曼解釋了這邊的情況，天使的語氣就更加嚴肅了：「洛基？沒想到北歐竟然也派神來到人間了嗎，也不知是何目的……但我不建議你們真的去偷他貼身的飾品，你得知道，凡是貼身帶的東西都是有重要意義的，尤其是北歐邪神的寶物，如果你們盜取了它，就得做好被那位邪神追殺到天涯海角的準備。」
他思忖了一下，居然還是答應幫忙找路西法了：「……不過讓路西法搞這個總比繼續放浪形骸要好。」
大天使搓搓手，展開翅膀，對於第一次主動給弟弟添麻煩非常興奮，羽毛都抖摟下了好幾片。趁著還帶著聖潔光芒的羽毛還沒落地，阿曼挨個把它們收集起來，這樣的神跡可是含有巨大力量的，哪怕只有半片兒也能讓重傷瀕死的人重獲生機。
大天使珍惜地把這些羽毛收集進一個華貴精緻的水晶寶盒裡，以備不時之需。
他一邊撿羽毛，一邊和娜娜莉繼續聊天。大多數情況下，這位元大天使都是很平易近人的，尤其是提起不省心的弟弟的時候，總有說不完的抱怨。雖然他也經常去找心理醫生琳達訴苦，但每次只要一說到路西法那不著調的生活方式，他的抱怨就和天堂的聖池水一樣源源不斷滔滔不絕，永遠都說不夠……
阿曼夾著手機，塞好放滿了羽毛的水晶寶盒，張開有力的翅膀飛上天空。邊飛還邊用手捂著手機和娜娜莉抱怨路西法前幾天又和他冷戰了，說著說著又講到前不久靈魂互換的事情：「……我問了天父，這件事確實不是他做的，幕後另有其人。天父似乎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我詢問的時候他卻沒有回答我，只說不會有危險……」
阿曼歎了口氣，顯然也是對天父很無奈。路西法和那個人類小博士明明都因為靈魂互換拿著死亡天使的劍捅了自己兩劍了，天父居然還能說沒有危險……當時路西法的血染紅衣衫的時候，阿曼慌得手都抖了，摘了好幾下都沒能拔下自己的羽毛。
要說天父不重視路西法吧那也不是，不然也不會讓我……陷在傲嬌父子之間左右為難的阿曼心累的又掉了幾片羽毛。
大天使找到路西法的時候，他還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裡摟著衣衫半褪的美女調情，身上滿是酒氣，一看就喝了不少酒。
惡魔的體質雖然能讓他不被酒精輕易放倒，但這天天酒林肉池的生活方式阿曼實在沒法苟同。他暫停了時間，粗暴地揪起了路西法的西裝領子就飛。
跟只貓被提溜著後頸皮似的揪著領子的路西法臉一掛，立馬叛逆掙紮！
阿曼斜眼看他：「你前不久才又把父賜予你的翅膀又剪掉了吧？再蹬腿，一會兒摔下去看你怎麼辦。」
路西法也不管自己脖子正被領口勒著，反正也死不了，他以毫不留情的暴力地反抗著試圖擺脫阿曼的手，再順帶把他的兄弟也一起摔到地上去：「難不成還能摔死嗎？」
阿曼被渾身是刺的倒楣弟弟煩得不行，只管悶頭往洛杉磯飛。他和娜娜莉約好的碰頭地點是洛杉磯Lux，大天使還打著算盤想在見面前一定要逼著路西法洗個澡換身衣服呢，還真是得抓緊點時間。
等到了Lux，路西法一身的酒氣也被高空的冷風吹得差不多了，身上還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沾著衣裳頗為不舒服。沒等阿曼提起，耽于享受的路西法就受不了這渾身衣服黏在身上的難受勁兒了，自覺自發地帶著一臉不爽的表情轉去浴室洗了澡，又換了套新西裝，才掛著臉走出來。
兩兄弟互瞪了一眼對方，兩看生厭，都哼了一聲扭頭不說話。路西法整理了一下新換的西裝，裝作自己的兄弟不存在的樣子，開了電梯往樓下Lux裡走去。
這段時間，恰好夠在洛杉磯的娜娜莉等人趕到Lux。原本還一肚子厭煩的路西法剛打開電梯的門，迎面就走來了一個迷人的男性人類，微笑時那雙鈷藍色的眸子就像是深奧的星空閃爍著令人欲探深究的光芒，行走間風度自信瀟灑，瞬間就吸引了路西法的注意力。
路西法：「親愛的，shall we？」
約嗎！
Lux的主人眼睛閃亮，帶著誘惑的微笑向尼爾伸出了邀請的手。
一旁完全被忽略的乾乾淨淨的莫茲和皮特：「……」
娜娜莉瞪大眼睛扯回還對路西法的男女通吃一無所知的尼爾：「不約！我們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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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解了事情經過的路西法對尼爾的興趣消散了七七八八。他雖然喜歡美人，也喜歡美人背後的危險和麻煩，但可不喜歡保護者這個身份。
如果是讓他幫忙對付那個邪神洛基，他倒還挺有興趣，但偏偏尼爾提的請求是希望他能夠在九頭蛇和洛基的手下保全尼爾身邊對尼爾來說重要的人。這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這些人要是能像個玩偶一樣天天乖乖待在路西法的羽翼下倒還好，偏偏還是些不想被拘束的人類……
路西法思忖了一會提議：「要不我直接幫你把你想保護的人殺了吧，把他們直接送上天堂，保證沒人可以傷害他們！」
尼爾：「……」
？？？
這是什麼操作？？
尼爾的笑容遲疑了一下：「……您在開玩笑嗎？」
路西法表情認真的很，一點沒開玩笑：「我從不開玩笑，其實天堂撇除那些惡心煩人的規矩還有那個討人厭的老頭子以外，還是挺快活的。」他眨了眨眼睛，從尼爾的眼神中看出了那熟悉的意味，「哦，又來了，又是當我瘋了。娜娜莉，難道你沒有和你帶來的這些朋友說明我的身份嗎？」
路西法露出一個詭異興奮的表情，站起身張開雙臂：「我，路西法·莫寧斯塔，是地獄的主宰，煉獄的君主。」
莫茲&皮特：「……」
「……」尼爾撇過臉，向娜娜莉遞去懷疑的眼神。
娜娜莉一點都沒接收到尼爾的困惑，她滿腦子都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問題給佔領了：「那個，路西法，我想問下……你看，現在地球上的人越來越多了，死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天堂會不會被擠滿？」
阿曼皺了皺鼻子：「當然不會，天堂上有專門為死去的人類靈魂辟開的地方，那是由真理構成的小世界，怎麼可能會被擠滿？每一個進入天堂的人在進入小世界以後都可以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是繼續留在天堂的小世界中，還是重新獲得新生返回人界……」
「能別介紹你那倒楣地方了嗎？」路西法不耐煩地打斷他哥的話，「他們現在需要的是我們的説明，而不是你的導遊介紹。」
尼爾等人一塊兒坐在彎月形的長沙發上面面相覷，明明是談話的中心，卻有種詭異的和這群人不在一個世界的感覺……
莫茲心裡頭想：這可能是什麼變種人的介面吧，變種人的世界真是奇妙。
好在最後路西法還是很靠譜的拐回了最初的話題上：「……不，這個交易太虧本了。讓我一個惡魔保護人類，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不過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新的人選，說真的，我以為他才是你們求助的第一人選，你們沒有去找他幫忙可真是奇怪。」
「不過……在此之前，我想你們可能得需要足夠響亮的敲門磚。」路西法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
這就是為什麼娜娜莉會坐在路西法狂野漂移的跑車上一路頂著狂風往斯塔克大廈跑的原因了。
娜娜莉有種立刻下車溜號的衝動——誰知道斯塔克先生一直沒有找上門是不是暫時忘記了，我這主動送上門，豈不是打著高亮提醒他趕緊來調查可疑的我嗎？！
她往旁邊瞥了瞥，驚訝地發現尼爾的臉色也不太好：「尼爾——你怎麼不大高興——雖然我這可能有點麻煩——但斯塔克先生肯定能幫助你呀——」
尼爾尷尬地捂住嘴，在獵獵作響的狂風中喊回去：「我以前——偷過斯塔克先生——花重金拍下的畫！」
娜娜莉肅然起敬：「……」
牛批了啊尼爾！告訴我，這個世界還有哪個大佬的龍鬚你沒有撩過？
你居然還能生龍活虎的活到現在，你到底是什麼怪物呀！
尼爾安靜了下來，修長有力的手指把玩著掌心中那兩把閃亮的鑰匙。
那是安置著他的「敲門磚」的屋子的鑰匙。
娜娜莉問了他數次，尼爾也沒有說出來究竟是什麼。只是在拿到那些東西之前，尼爾曾請求娜娜莉和路西法在大都市莫茲的某個安全屋裡接應他，而當他們依照著時間地址趕到安全屋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上半身血肉模糊，傷口深到可見白骨的尼爾，若是再晚一步，恐怕就要給他收屍了。
路西法立刻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了一根散發著金色光芒的羽毛，毫不吝嗇的整根放在尼爾的身上，幾秒後那些可怖的傷口便癒合如初。
娜娜莉見過阿曼用羽毛給瑞德還有路西法治療，所以一點也不吃驚，還有閒心好奇地問路西法：「上一次阿曼不是說你把自己的翅膀剪掉了嗎？那這羽毛是哪裡來的？」
「阿曼連這個都和你說了？」路西法神色自如地摁了摁自己鼓鼓囊囊的褲子口袋，「這些是我離開洛杉磯前從阿曼那兒拿的。」
娜娜莉：「……」
娜娜莉：「那你和阿曼說了嗎？」
路西法一臉驚訝地瞪眼，表情無辜又困惑：「都是兄弟，區區幾片羽毛還要說嗎？」
遠在洛杉磯的阿曼看著空空如也的玻璃匣子：啊！！我的羽毛呢？！
阿曼：路西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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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莉站在斯塔克大廈底下仰頭望著高聳的建築，心裡真是鬱悶死了。
她抱怨地撇了一眼尼爾·賊船·卡弗瑞：「早知道是找斯塔克先生，我就不去了。」說著說著，娜娜莉眼睛一亮，「對呀，現在也沒有我的事兒了，那……」
我是不是可以溜號啦？娜娜莉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頓時雀躍著喜悅的神色。
尼爾點點頭，正準備道謝，就聽見一陣直擊靈魂的搖滾樂從頭頂傳來，伴隨著戰甲飛行時呼嘯的風聲傳來的，是娜娜莉的一聲顫抖中帶著點心酸絕望的呼喊：「斯塔克先生！」
金紅色的戰甲倏然穩穩停在眾人身邊，面甲哢嚓一聲打開，露出一張黑乎乎的馬臉。
娜娜莉：「……」
娜娜莉驚恐撲上四蹄的鋼鐵戰甲：「斯塔克先生！你咋變成馬了呀！」
正調試著大黑的戰甲，本人還在天上飛著的斯塔克先生：「…………」
你才變馬！
是不是想蠢死我好繼承我幾千億的遺產！
托尼低頭看著抱著大黑不撒手的白髮小姑娘，從胸腔裡溢出一聲帶著笑意的哼氣聲。
第48章
洛基坐在雲緹咖啡廳的頂樓, 端著一杯香味濃鬱的咖啡，享受著愜意的涼風。他穿著一身剪裁得當的手工西裝, 腳踩著翼紋優雅的牛津鞋, 一頭微長的黑髮打理的整整齊齊, 柔軟地垂落在肩頭。翡翠般碧綠的眼睛注視著紐約的繁華, 在午後溫暖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大概是咖啡廳老闆私人餵養的兩隻豹貓正圍著他嬉戲，一隻抱著洛基的腳踝撲騰後肢，一隻極為大膽地端坐在洛基的膝頭張大嘴巴，試圖發出威風淩淩的豹吼：「喵嗚！」
洛基不動聲色地動了動腳踝，把抱著他腿的那只豹貓癱在自個兒兩隻腳上，做活體取暖機。膝蓋上的豹貓則被他機巧的擼了幾下被毛，自覺地在膝頭癱成一塊貓餅，暖呼呼的肚皮蓋住了洛基整個兒膝頭。
阿斯加德的邪神輕輕地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喟歎，深感沒有奧丁和愚蠢索爾在耳朵旁邊指手畫腳絮絮叨叨的日子是如此的歲月靜好……
邪神動作優雅的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樸實地凝神思考：不如回頭就把這顆星球攻佔下來, 把母后接來一塊住吧。
地球：？？？
我可去你的樸實！
黑色襯衫的領口被洛基鬆開了兩顆頂上的紐扣, 露出好看的鎖骨和頎長的脖頸。他的脖子上墜掛著一條銀色的細鏈，鏈子上鎖著一顆藍色的寶石，影影綽綽地泛著剔透的光澤。
這是他從奧丁的寶庫裡撈出來的戰利品之一, 是他和索爾在一個名為奇瑞塔星的星球上獲得的。原本他和索爾因為失誤落入這個星球的時候，差點因為奇瑞塔星人浩浩蕩蕩的軍隊和堅固的艦船而葬身於此, 好在他在出征前還順手把燃燒在奧丁藏灶上的永恆之火也一併偷渡了出來，危急關頭他將永恆之火拋擲在奇瑞塔星人的身上，竟意外的將這個星球付諸一炬, 徹底變成了灰燼中的歷史。
永恆之火燒死了奇瑞塔人，又反噬於洛基這個使用者身上，洛基差點讓這簇邪惡的火焰吞噬了自己的神智。與永恆之火爭奪意識時，火焰中的邪惡意識蠱惑洛基：反正偷竊永恆之火、一把火炬燃燒了整個星球的罪必然會被奧丁狠狠責罰，那何不趁此機會，利用永恆之火的強大，自己統治九州？
對於奧丁如今正值巔峰的力量十分瞭解的洛基：…………
你可快閉嘴吧……還統治九州，你要是能統治九州還會被奧丁鎖在寶庫裡放在個鐵灶臺上坐蠟嗎？我他媽還會這麼乖的當他的小兒子嗎？
愚蠢，愚蠢至極！
洛基：要是讓這樣的傻逼擊潰我的意識，我還不如現在就把自己燒死算了。
洛基賭了一把，將全部的力量統統注入了火焰之中，強行抹殺了那抹殘存在火焰中叫囂著邪惡計畫的殘餘精神，又標記上了自己的精神力，最終失去意識被索爾帶了回去。
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平安地回到了阿斯加德自己的宮殿內，被他母后和他傻哥包圍住了。索爾滿臉愧疚地一會兒問要不要吃葡萄，一會兒問要不要喝清水，煩人程度幾何倍躥升，跑前跑後的樣子看上去就幾乎恨不得把自個兒拴在他褲腰帶上。
奧丁沒有責罰洛基。奇瑞塔星人本身就是以侵佔其他星球為生存方式的星人，屠殺侵佔了無數星球，被永恆之火燒成灰燼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局。
再者說，洛基都已經為了救他哥這麼可憐的透支力量失去意識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奧丁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捨命救人的洛基呢？如果要罰，那就罰不夠強大、讓自己和弟弟身陷險境、還要弟弟反過來保護自己的我吧！
——索爾虎目含淚地這麼說，把坐在王座上的奧丁雷的不輕。
奧丁倒是覺得自己那小兒子根本沒有索爾說的這麼捨己為人，更別提洛基此時因禍得福，還獲得了永恆之火的認可，他失去意識只不過是永恆之火在淬煉他的精神力，等醒來之後，又是一個生龍活虎、照樣沒事兒搞事兒的邪神。
想一想這回小兒子醒來以後發現自己的力量變得更強大了會搞多少事，奧丁就腦闊疼。
但索爾不這麼覺得啊！索爾可他媽感動了！流了好幾次男兒淚！天天就圍著他弟轉，搞得奧丁和神後弗利嘉都嫌他煩人！
洛基原本還想在阿斯加德享受一會兒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犒賞一下辛苦的自己，休養一段時間再繼續搞事，這下直接被他天天圍在耳邊滋兒哇滋兒哇吵吵的大哥給煩出來了。他離開阿斯加德以後隨便找了個星球就落了腳，剛好落在了地球。
洛基伸手拿著永恆之火溫了溫被寒風吹得有點冷的咖啡，舒坦的抿了一小口，被冬日這適宜的溫度包圍著差點睡過去。
被洛基執在掌心的永恆之火不甘地跳躍了幾下，又回歸平靜。
雖然總是被說打小就愛貪涼，洛基還是更喜歡這種凜冽寒冷的溫度，這令他時常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奧丁親生的，尤其是奧丁總是偏心眼的向著腦子裡塞滿肌肉一點兒都轉不動的索爾。
遠在阿斯加德瘋狂找弟弟的索爾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阿——嚏！
索爾捉急大喊：「母后——看見洛基了嘛！」
媽耶，我又把我弟給弄丟了！
坐在頂樓的洛基也打了個優雅的噴嚏：阿嚏。
兩隻豹貓抖了抖耳朵，紛紛伸長了爪爪抱緊了這個氣息好聞的兩腳獸的身體，甚至還英勇地向邪神勁瘦的細腰發起了進攻：可別生病了，來，讓本陛下用身體溫暖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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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到還在斯塔克大廈樓下圍著大黑面面相覷的娜娜莉等人。
娜娜莉腦子不愛轉歸不愛轉，好歹也不是個真傻子，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肯定不是斯塔克先生又遭了罪，繼上次和小貓靈魂互換之後又倒楣和馬互換了身體。
哪能那麼倒楣啊，天天和動物互換身體，非酋娜娜莉都沒這麼強的黴運。
托尼很快便飛了下來：「你們來我這兒做什麼？」他先是低頭問了娜娜莉一句，隨後不太友善地抬頭看了路西法一眼。
他還記得掀後腿的仇呢！尤其是這位惡趣味的惡魔在回歸自己的身體以後身高立刻拔了十幾釐米，這令托尼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不過和路西法的不對付相比，托尼的好奇心更占了上峰。他很快便放棄了和厚臉皮的路西法眼神的廝殺，轉而將眼神重新放回白髮小姑娘身上。
被托尼的眼神鎖定的娜娜莉頓時開始冒汗：「……」
她眼神亂瞟，又不能真的找條縫鑽進去，只能梗著脖子生硬地拉過站在一旁同樣好奇圍觀的尼爾直奔主題道：「這位是尼爾·卡弗瑞，這個是他的搭檔，皮特·博克探長，他們倆找你有重要的事情說。」
娜娜莉使了吃奶的勁兒把高個兒的尼爾和博克探長往前一推，自己說完了引薦的開場白便立即縮到了他們身後，妄圖轉移一下托尼的注意力。
因為個頭不夠高而被娜娜莉無視的莫茲：「…………」
托尼又要被這小傻逼蠢笑了，原本還想再把這小鴕鳥拉出來好好訊問一遍，不過尼爾和博克探長兩人的神情和眼神實在急切，令他不能就這樣置之不理。他給縮在尼爾身後試圖裝縮減自己存在感的小姑娘遞了一個等會再處理你的眼神，目光又滑回尼爾和博克探長身上：「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尼爾上前不卑不亢地和托尼打了招呼，將自己遇到的麻煩和托尼說了一遍。
「……九頭蛇組織不是我和皮特這樣的普通人能夠對付的，您是世界周知的超級英雄，這種時候我想只有您能夠幫助我們。」尼爾著重強調了九頭蛇這幾個字，「我知道我身邊的人落入九頭蛇的手裡，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好的下場，就算是我將那顆寶石偷了出來，他們也絕不會放走伊莉莎白……」
托尼皺了皺眉頭。如果是一般的危險，他還真不一定會出手，不然出了什麼事都要他鋼鐵俠出面，那一百個托尼·斯塔克也忙不過來啊！但這個尼爾提到了九頭蛇組織……這就不能不慎重了。
托尼的戰甲並沒有脫下，裝載在戰甲中的Friday在托尼的暗示下掃描了一次面前的兩個人：「……掃描結束，皮特·博克探長，身份確認。尼爾·卡弗瑞，身份確認。」
沒等托尼做出反應，Friday的掃描又自動進行了第二輪檢測：「嗞——尼爾·卡弗瑞，身份二次對比，對比結束。與兩年前潛入普羅旺斯別墅的盜竊者骨骼掃描吻合，正在確認體態習慣，確認結束，吻合。」
與Friday的檢驗結果同時發出的，是尼爾的坦白。
他語氣誠懇，眼神真摯坦誠：「……兩年前，您的那副《夕陽下的珍珠》的偷盜者就是我。既然我向您請求保護，那我必須向您坦白……」尼爾帶著平靜地微笑，「但我希望能夠在一個絕對安全的環境下告訴您，我們可以進入斯塔克大廈嗎？」
聽了Friday的檢測結果正準備發作的托尼：「…………」
很講道理的托尼火氣癟下去了：「跟我進來。」
一行人，帶著一匹馬開始沉默地向斯塔克大廈裡進發，引來不少工作人員的視線。尤其是身邊擠著一匹穿著嶄新金紅戰甲的大黑馬的娜娜莉，格外吸睛。
大黑穿著線條流暢乾淨的戰甲，咯噔咯噔圍著娜娜莉打轉，困惑地拿臉拱了拱這兩腳獸雪白的頭髮，吸了吸鼻子：……
奇怪呀，也沒有那種塗上了能變色的東西的刺鼻味道，還是香香的。
大黑眼神略見鬼，一張長臉懟著娜娜莉直看。
娜娜莉和大黑對視片刻，終於記起法國馬場那匹英俊非凡的大黑馬了，她歡喜伸手：「呀！這不是大黑嗎？斯塔克先生把你買下來了呀！」
大黑晃了晃腦袋，繼續鍥而不捨地研究這個會變色的兩腳獸：咋回事？這是個什麼怪物？
抱著一大摞文件路過的哈皮不經意間回頭，正巧看見推著大黑的大腦袋讓它別再往自個兒頭髮上拱的娜娜莉，大驚失色，心理頓時失衡！
辛苦喂了大黑大半月的鏟屎官哈皮手裡文件都給他擠折了：我他媽，這我就不服了！
第49章
斯塔克大廈頂樓的辦公室裡。
尼爾遞給了托尼一份自己整理的資料, 上面一條一條記錄的明明白白：從他入行以來都經手過哪些藝術品，這些藝術品背後牽涉到哪些人事, 他走私這些藝術品通過了那幾條人脈線, 他所瞭解到的這些藝術品最後的去向……
最後的封尾, 還有尼爾按下的手印。
他沒有使用簽名, 因為像他這樣的大盜，捨棄姓名是隨時隨地的事情，只有指紋，是會一直不變的。用指紋做為證明，這是他放到明面上的誠意，除非他未來燙掉自己的指紋或者截斷手指，否則只要有這指紋，上面的一條條罪證一旦公佈出去，就能讓他立刻被投進監獄並且被各方追殺, 他絕對活不過第三天的清晨。
密密麻麻的關係網在紙張上鋪陳開來, 令人瞠目結舌。這些用美麗純粹的藝術品牽線搭橋聯繫起來的關係網, 背後多少隱晦不可告人的秘密，從這遝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的白紙黑字上露出些絲端倪。
托尼原本還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眼神在一張張掃過這厚厚的名單冊後變得銳利起來。不過他想到並不是尼爾的能力有多麼強, 而是尼爾能夠將這份名單冊拿出來給他，這真的說明他是多麼破釜沉舟了。如果托尼拒絕幫助他呢？又如果, 托尼直接把這份名單公佈出去呢？
尼爾一定全都想過。但他依舊這麼做了。
他穩穩地站在托尼面前，笑得雲淡風輕，仿佛他遞給托尼的只是一杯水, 或者一支筆。
博克探長看尼爾的眼神很複雜，他一向拿槍很穩的手背在背後，微微顫抖。但並不是為了這份只要拿到手，就必然能夠保他火速升職的名單，而是因為尼爾居然將這些連他都沒告訴過的、一旦洩露出去便會性命不保的事情也一併當做籌碼，放在桌上，只為了賭斯塔克能夠幫助他們。
博克探長從沒想過尼爾竟然會為伊莉莎白、為他付出這麼多，這份資料無異於一張賣身契，拿到這份賣身契的斯塔克先生只要保存著這份資料，就掌握著尼爾的性命。
他微微撇開臉，即便受傷中彈也未曾流過淚的眼睛有些酸澀。他從得知伊莉莎白被九頭蛇抓走後就充滿著各種絕望的、想要不顧一切的念頭還沒有付諸行動，尼爾就已經先他一步開始替他走了。
這不是第一次了，但這也許會是最後一次。他不知道尼爾這場賭局有多大的把握，握著怎樣的籌碼，也不知道這場賭局尼爾能不能勝利，但他心裡已經下了決定，不論結果如何，他絕不會拋下尼爾一個人面對失敗的後果。
娜娜莉不安的站在尼爾和博克探長的身後，看著這邊，看看那邊，她站的位置恰好看不見尼爾遞給托尼的那份資料，但她卻能很清楚地看到博克探長背在身後、不停顫抖的右手，還有已經褪去血色的指尖。
尼爾看得很開，也講得很明白：「……這並不是我原本的計畫。剛開始，我有考慮過替九頭蛇盜取這顆寶石，但對這位不知名先生的調查讓我知道這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不過是白白送命，甚至還有可能挑起這位先生的怒火，為我的朋友們招致更大的麻煩。我也考慮過假死脫身，但我從不會低估任何一個敵人。我不認為九頭蛇會看不出我的計畫，到那時候，如果只是抓住我折磨甚至殺死我都無所謂，但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身邊的人……」
尼爾坦然的笑了一下：「我在意的人不多，但也不少。這次將全部身家統統交代給您，也是因為我要換取的東西比較多……我願意在未來為您做事，但希望您能夠給與莫茲、博克探長一家，還有……」尼爾說了幾個人名，大約四五來個，「我希望您能給給予他們庇佑，我說的庇佑，是一生的庇佑，讓他們永遠，不會受到來自九頭蛇的傷害。」
莫茲和博克驚愕地向尼爾投去難以置信的目光，這完全是他們沒有想到過的發展！要知道尼爾為了自由冒過多少險，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尼爾對自由有多麼渴望。這樣的尼爾，居然將自己未來的自由也一併放上賭桌，當做籌碼？
莫茲猛地低下頭，眼角發紅。他憋住呼吸，調整自己的心態，免得失態了打擾尼爾和斯塔克先生的對峙，拖了尼爾的後腿——這也同樣不是尼爾第一次為了身邊的人犧牲自己的自由了，莫茲在心裡安慰自己道，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至少這次，他交易的物件不再是那些飲人血肉的窮凶極惡之輩，而是人人尊敬，屬於正義陣營的鋼鐵俠。
可為什麼，他的鼻子卻一直在發酸，眼前也在逐漸被水霧模糊呢？
但還有更讓他們驚訝的。
尼爾終於將自己手上那兩把一直把玩不離手的鑰匙拿了出來，放在托尼的面前，將全部的誠意攤放在托尼桌上：「當然，我也知道像這樣的資料的分量也許不足以打動您，所以我額外帶來了兩份禮物。」
托尼看了一眼桌上兩把極其普通的鑰匙，它們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銀光。他的心裡有種極強的預感：這絕不是兩把普通房屋或者倉庫的鑰匙！
這強烈的預感，令他不由自主便啟唇問出了這個問題：「這是什麼？」
尼爾微微一笑，褪去了尊敬、褪去了焦灼、褪去了所有的沉鬱神情：
「——萬磁王的頭盔。」
托尼斂去了面上的所有表情。
「和萊克斯·盧瑟手中所有的氪石。」
滿室一片寂靜。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出聲，就連一直迷茫地遊離在狀況外的娜娜莉也驟然睜大了眼睛：萬磁王的頭盔和萊克斯·盧瑟手中所有的氪石？
原來如此！
難怪那天尼爾會讓她和路西法去大都市接應他，難怪那天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只剩下一口氣，還得讓路西法用天使的羽毛來治療他！
娜娜莉除了震驚以外，似乎找不出別的詞能夠形容此時的心情，別說是偷走萬磁王向來不會離身的頭盔了，就光說如何從萊克斯·盧瑟那個能夠暗算超人、蝙蝠俠的極端分子手中搶走氪石，她也是想也不敢想的。這簡直是在做夢，是在說天方夜譚！
尼爾呢？他不僅想除了計畫，他還做了，他還成功了！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像現在這樣上下嘴皮一碰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就交代了一切，那可是尼爾拿著自己的生命，真正地浴血搏回來的。
沒有隊友，沒有變種人的超能力，也沒有盧瑟慢慢裝載了整個倉庫的尖端武器，只有他一個人，一個人面對萬磁王歐米伽級的變種能力，一個人面對盧瑟最機密的保鮮庫內對超人級的武器，這兩把樸素到一點花紋都沒有的鑰匙，便是他實力的最好證明，是他放在賭桌上最大的籌碼！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在場的所有人的心裡都在想著這個問題，尼爾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而博克探長和莫茲想的更多：尼爾為了做到這一切，他都付出了什麼？他這次一下惹怒了萬磁王和萊克斯·盧瑟兩個人，未來將會面對的危險豈不是更大？他該怎麼辦？
尼爾毫無畏懼，他早就計畫好了一切。
從與托尼·斯塔克見面的第一秒開始，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這也是為何他明明可以直接請求娜娜莉代為引薦，卻偏偏還要多此一舉給路西法送人情的原因：利用路西法做標杆降低托尼·斯塔克的惡感，賭了一把路西法在暗世界人人流傳的神秘惡魔之力能夠保住自己的生命，又利用路西法張揚的作風把兩起偷盜案統統栽在了路西法的頭上……
這樣的苦差事可不能讓娜娜莉這樣的小姑娘幹。
路西法這位來到人間不久，還在學習複雜人性的惡魔可以說是被尼爾利用的徹徹底底。
尼爾·卡弗瑞的人情交易，可不是好做的。
當然，等路西法反應過來，尼爾要面對的敵人可能又要增加一個，不過那又怎麼樣呢？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等路西法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新的靠山了……
斯塔克先生，尼爾·卡弗瑞的未來老闆，可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這是一場巨大的賭局，哪一步出了錯都會喪失生命，好在他到現在為止都賭贏了。
現在，這些耗費了他日日夜夜反復思考籌畫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只差一步，只差這最後一步！
尼爾那與生俱來的自信和光芒終於在他的臉上重現，這位世間僅有的大盜上前幾步，雙手按桌，極有壓迫感的伏身，和托尼毫不退縮的對視：「我可以取走所有人類的寶物，只要是人類，就無法戰勝我。」
他將自己盜取這些東西時所受的幾乎致命的重傷全部隱去，半點不提。在天使羽毛的神跡之下洗去了血污、褪去了猙獰傷疤後的尼爾·卡弗瑞，依舊是那個所想必所得、幾近傳奇的大盜。
他自信的目光直直逼向審視著自己的鋼鐵俠，極為氣勢十足地進行著最後的談判：「我知道，當面對外星人的時候，我根本沒有什麼價值，我沒法用『手藝』盜取他們的生命，也沒法用口舌勸退他們的攻擊。但在面對人類的時候，您可以儘管相信我，我最懂得人類的弱點。」
尼爾勾起唇角，目光銳利，銀舌頭瞬息間便能戳中軟肋，扭轉人的所有觀點：「而巧合的是，我知道，超英們未來最大的敵人不會是外星人，而是人類自己。」
「我會為您掃去所有後顧之憂。」尼爾輕聲說。
這場談判的結果，在這一句話落音時，塵埃落定。
尼爾看著托尼驟然銳利如鋒的眼神，露出篤定的微笑。
這場賭局，他賭贏了。
第50章
這場交易, 尼爾很滿意，托尼也同樣滿意。說來說去, 托尼都是這場交易最大的受益人——一位從不走空的世界級大盜, 一倉庫的氪石, 在這次談判結束後統統落入了托尼的口袋裡, 而他要負擔的呢？不過是九頭蛇的敵對而已。
這幾乎是一個無本買賣，尼爾簡直就是一塊天上掉下的大餡餅。
本來在沒做交易之前，托尼就已經和九頭蛇幹過很多架了，他答不答應尼爾的請求都一樣。難不成沒了尼爾，他就能和九頭蛇把酒同歡了嗎？
其實，托尼從知道尼爾是受九頭蛇的迫害、又是那個盜走自己《夕陽下的珍珠》的大盜的時候，就已經決定接受尼爾的請求了，遲遲沒有鬆口也不過是想看看尼爾有多大的能力，又打算如何說服自己。
尼爾新出爐的老闆滿意地端詳了一番自己的新員工, 覺得哪兒哪兒都好, 尤其是這位新員工還是一個單單只賣身給自己的手下, 不是斯塔克公司的員工，所以不需要顧及小辣椒的命令……
托尼心裡已經整理出了尼爾·卡弗瑞的一百種用法，如何物盡其用, 榨幹他的最後一點價值。首當其衝的不是如何讓尼爾操縱輿論、收買人心，掃平一切對超級英雄的負面言論, 而是：
嗯，很好，不錯, 下一回就有人替我處理文件了。
托尼滿意的笑容讓他那雙焦糖色的大眼睛微微彎了起來，甜蜜的眸色仿佛應和著主人的心情而在陽光下雀躍。
尼爾對於新老闆滿腦子正大光明翹班的想法一無所知，他只當托尼的愉悅是在思考如何利用自己剷除隱藏在他那份名單冊上的暗線，或者是讓他接近政壇，打入敵人內部好掌控一切……
尼爾看似姿勢放鬆，實則肌肉緊繃，嚴陣以待，不論托尼下達的第一個指令是什麼，他都必須完美的完成，展示自己的價值。
托尼打量了一會，暫且藏下了立刻把檔拋給尼爾自己落跑到處搖的欲望，集中精神開始和尼爾簡單交代目前超英群體面臨的負面輿論問題，以及商議基本的對策。
他沒說自己的想法，而是先詢問了尼爾的意見。
這兩個人，一個想考究自己的新屬下，一個想展示自己的存在價值，兩個人互相試探又針鋒相對，氣氛緊張的很。博克探長和莫茲聽著托尼和尼爾的談話，都閉緊了嘴巴，緊張地身體微微前傾。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著，只有坐在小沙發上正和大黑推推搡搡的娜娜莉，畫風完全截然不同。
娜娜莉對於兩個男人之間的緊張對峙半點沒有感受，聽到尼爾盜取萬磁王的頭盔和盧瑟的氪石就已經是她最震驚的時刻了，好像從這個消息以後，其他的事情都顯得很無聊，弄得她半點兒興趣也沒有。
更何況此時她正被大黑的大腦袋黏黏糊糊地蹭個不停，只能一直抬手艱辛的頂著大黑湊過來的馬臉理著自個兒被蹭亂的頭髮，哪有心情聽尼爾和托尼打機槍？
反正她也聽不懂！娜娜莉全心全意地擼著大黑，正大光明地開小差，一點也不心虛。
也是被查理斯和X學院的眾人慣得狠了，從小就在蜜罐子裡長大的，根本一點進取心都沒有……打從一開始，查理斯他們就沒有把娜娜莉往X戰警方面培養的準備，平常上課也好訓練也好，只要娜娜莉達個標，他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同期的其他想未來加入戰警的學生們還在訓練場裡摸滾打爬的時候，娜娜莉就見天的黏著查理斯或者漢克撒嬌，這小日子過的，不知道有多舒坦。
奇怪的是，對於娜娜莉這樣的態度，查理斯非但沒有糾正的想法，反倒還頗有種放縱的態度，好像巴不得她就這麼一直懶惰安逸的混混日子似的。
難得上一會打算成長一下捨身救個世界了，還被查理斯中途撈下來灌了一大碗的雞湯；升級完了缺精神力，還沒訓練多久，又被小弗蘭克大老遠的趕過來塞了一塊提純了力量、處理好了後顧之憂的現實寶石，娜娜莉就更加沒有緊張感了。
瞌睡來了送枕頭，船到橋頭自然直，娜娜莉這哪裡是非酋，根本就是幸運到被上帝眷顧。
她倒也不是沒吃過苦頭，五歲時能力爆發被迫離開父母的時候，十五歲離開X學院時陷入的那場差點致命的暗鬥的時候，哪一個都在精神和身體上折磨了她良久，可也好像哪一個都沒法在她明豔的笑容上留下什麼陰翳，她依舊是那副快樂純粹而不知疾苦的模樣，每每只有人請求便會軟心腸地答應幫助，叫人分不清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溫室裡的嬌花，還是曾被霜雪壓折後來年依舊向陽生長的堅韌松柏。
托尼剛和尼爾打完機槍，講好了交易內容，眼神便不經意間滑落到白髮小姑娘的身上。在這一屋子男人都繃緊了表情、眉頭緊鎖分外嚴肅的氣氛中，她還能蹭著大黑的腦袋無聲地笑成一朵花，臉蛋粉撲撲的，一看就很開心，和整個氛圍格格不入。
托尼先是眉頭一松，接著驟然挑了起來。
托尼瞪眼：…………
托尼：等等的，什麼玩意兒？蹭著大黑的腦袋？！
前一秒還在和尼爾嚴肅皺眉談著如何安排他才能更好的應對未來會出現的內部敵人，後一秒托尼的眼睛就忍不住瞪大了：大黑你是怎麼了？她蹭你你居然不踢……
不是，你蹭她幹啥啊！你蹭她幹啥啊！你別蹭了！
大黑你怎麼了！大黑你是不是病了啊！
辛辛苦苦做了好久的鏟屎官的托尼心態頓時崩了！和半小時前，看到娜娜莉和大黑嬉鬧著走進大廈的哈皮心情完全相同：憑什麼？
憑什麼！我為大黑喂過草，我為大黑洗過澡，大黑憑啥不蹭我？
他甚至連我喂的胡蘿蔔都不吃！
托尼要炸了！
尼爾滿臉疑惑地看著講的好好的突然走神，然後莫名其妙就蹭的一下瞪著眼睛站起來的斯塔克先生，一點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尼爾順著托尼的眼神望過去，看到小姑娘摸著大黑腦袋無辜投來的眼神：？很正常啊，沒發生什麼事情，斯塔克先生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
托尼緩緩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平穩了一下心態，慢慢坐了回去，強行讓自己被大黑踢飛的理智重回大腦：「沒事，我們繼續。」
他一邊有條不紊的進行安排部署，一邊時不時假裝不經意往娜娜莉那邊瞟。
嗨呀，那邊就更過分了！
確認了這個毛變白的小姑娘依然是馬場那個小姑娘沒錯的大黑，低頭拱了拱娜娜莉的肩膀，又驕傲的揚了揚自己的腦袋：騎不騎？戰甲駿馬。
娜娜莉擼了擼大黑的頭，不明所以。
大黑等了半天，沒見小姑娘有反應，忍不住低下自己高昂的頭顱，睨了一眼這個傻乎乎地兩腳獸：……
確實傻乎乎的娜娜莉歪了歪腦袋：？
是想要出去玩嗎？不行，斯塔克先生和尼爾他們還在談事情，我們不好打擾他們的。
娜娜莉安撫地捋了捋大黑披散的鬃毛。
大黑沒看懂娜娜莉的眼神，又等了一會還沒反應，頓時有點不耐煩。它低下頭拿嘴扯了扯娜娜莉的衣領子，試圖把小姑娘掀到自己身上。
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的娜娜莉迷茫拍了拍大黑，也不敢出聲打擾尼爾他們的談話，只能推著大黑的腦袋示意它鬆口。
連外星人翅膀都能給口撕下來的大黑震驚了：這、這是什麼怪物呀！我居然掀不動！
托尼語氣平靜地和尼爾說著說著，一巴掌就糊書桌上了，震得尼爾一驚：大黑！
瞧你那點出息！已經這麼不矜持了嗎？她還推你呢！她推你！
你還——你還蹭！別蹭了！你當自己是狗嗎？！要點臉啊！
憑什麼？平時一不順眼就蹬人咬鬍子的大黑呢？
托尼心裡酸啊，砸吧砸吧還帶著點兒苦，好吃好喝養了這麼久了，他可一次都沒能騎過大黑，更別提大黑主動邀請他了，那幾乎是和美國隊長穿裙子一樣是不可能的事情。
難道是性別歧視嗎？不啊，那小辣椒來喂大黑的時候也沒這幅光景啊！
托尼內心是極其不平衡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集中注意快速和尼爾草擬了交易內容後，就立即打了電話把對莫茲等人的安排吩咐了下去。
聽了托尼的指令上來帶人的哈皮很快便坐著電梯上了頂樓的辦公室。剛一進面，抬頭便看見正和大黑快樂玩耍（？）的娜娜莉，頓時心肌梗塞，捂住胸口，一動不動。
莫茲心情挺差的，十分不願自己的好友這樣犧牲自己，連商量都沒和自己商量，但東西都已經交出去了，他也不願讓尼爾的犧牲白白浪費。莫茲的心裡頭糾結的很。
他只能沒好氣地搗了搗杵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哈皮的大肚子：「怎麼了，別盯著人家小姑娘看了！回神，走不走，走不走？」
哈皮擋住莫茲的手護住自己的肚子，看向大黑的眼神幽怨，還沉浸在自己想像出的劇情中：我身上還留著你給我的烏青蹄印，你居然當著我的面……！
硬漢哈皮的內心戲很足。
娜娜莉聽到莫茲的話，連忙站起身，低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蹭著小碎步跟在博克探長身後打算渾水摸魚一塊兒出去。
她算盤打得倒是啪啪響，哪裡曉得大黑正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地走，那麼大一匹黑黝黝的馬就跟在後頭，還時不時低個頭跟貓兒伸爪似的拿腦袋輕輕撩一下她的衣角，哪個有眼睛的人能看不到她？
哈皮的表情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氣暈。
基本上是一個自帶嘲諷的移動燈塔了，嘲諷物件：所有大黑鏟屎官！看哈皮眼珠子死死盯著娜娜莉的樣子，博克探長幾乎都要懷疑這個身材壯實的男人會不會下一秒就要衝到娜娜莉面前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他警惕地繃緊了肌肉，隨時準備出手保護幫助了他們的小姑娘。
尼爾雖然沒有和莫茲、博克講述自己的詳細計畫，但有含糊地提過這個計畫是經過小姑娘的預言預演的，一旦細節上有什麼變化都會導致這個難能可貴的結果發生改變，這才讓他們倆沒有一心想著非要插手。
哈皮當然不會對娜娜莉做什麼。他就是內心有點受挫的看了大黑好久，試圖喚醒大黑的良知——當然，這東西大黑是沒有的。被完全無視的硬漢哈皮頗為委屈地踏著傷心的腳步帶著莫茲等人下去了。至於路西法，一把人送交到托尼手上他就忙不迭地跟丟了個大包袱似的跑了，這會子早就已經開著跑車賓士在返回洛杉磯的路上了，博克探長和莫茲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指望這個滿口荒唐言的男人幫什麼忙。
……沒錯，他們到現在還覺得路西法是個瘋狂的沉浸在自己中二幻想中無法自拔的不靠譜變種人。
……不過路西法也應當很習慣這樣的待遇了，他對於這兩個人的目光見怪不怪，甚至懶得解釋。畢竟博克探長和莫茲的顏值並沒有達到讓他有動力進行極為麻煩的解釋的標準……至於尼爾，他打從一開始就是在賭路西法說的都是真的，這種被人當做最後一根稻草、在絕望中孤注一擲的相信的感覺讓路西法挺受用，這才讓他不惜拿出他兄弟的羽毛來救尼爾的命。
阿曼：你就瞎幾把扯吧！你就是想偷我羽毛！！
尼爾掛著遊刃有餘的微笑目送娜娜莉等人跟在哈皮身後出門，先是莫茲，接著是博克探長。沒想到博克探長剛踏出辦公室，尼爾就瞧見斯塔克先生攔住了白髮的小姑娘，斯塔克先生的馬還死乞白賴的咬著娜娜莉的衣領子不讓走。
尼爾收斂了笑容：「我想我們之間的交易並不牽涉到娜娜莉——」
托尼打斷尼爾的話：「和你沒關係。」
尼爾：「……」
他詫異地挑了挑眉，想起來斯塔克大廈的路上娜娜莉苦著臉跟他說的話：「我這兒可能有點麻煩」。
既然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尼爾就沒有再參與的意思了。已經和斯塔克先生達成了交易，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完成，尼爾也不那麼急了，他紳士的表示自己可以先行離開，給娜娜莉和托尼單獨解決問題的機會。
托尼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基於接下尼爾的爛攤子即便對他來說也十分麻煩，尼爾新上任的資本家老闆看了眼亦步亦趨大黑，想出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他拖長了音調，頗為仁慈地給尼爾主動放寬了交易期限：「我最近要給你這些爛攤子掃尾，會很忙。大黑我就沒時間喂了……」
尼爾很上道：「沒關係，我可以幫忙。」
在草場上喂馬，閒暇時候或是牽著馬散步曠野，或是禦馬馳騁，這不是很風雅嗎？做斯塔克先生也做的事情，尼爾覺得一點也不會掉價。他笑眯眯地看著和娜娜莉友好熱情互動的大黑，心裡很輕鬆。
托尼頓了頓：「大黑有些挑食，這樣吧，只要你能喂大黑吃一根胡蘿蔔，我就可以把你和我約定的交易時間從八十年，降成八年。」
尼爾：「！！！」
尼爾：「好的，沒問題。」
他感謝地看了一眼斯塔克先生，覺得這位鋼鐵俠真不愧是受人敬仰的超級英雄，如此慷慨又寬容，給他處理了那麼多爛攤子還願意為他主動降低交易年限……
托尼泰然自若的接受了尼爾感激的眼神，毫無羞愧。
幹什麼，喂大黑吃胡蘿蔔很難嗎？嗯？會送命嗎？
你看看他現在多麼熱情！簡直就像一隻軟萌的小喵咪！喂胡蘿蔔一看就是個非常簡單的任務。
對不對，和尼爾那些爛攤子比起來簡直太美好了嘛，安全又悠閒，我真是個好老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