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普通的不良少女
炎炎盛夏,可以穿著裙擺飄飄的女僕裝,在咖啡店裡吹著免費空調。
正在暑期打工的紅子表示慶倖自己很幸運。但是幸運之中似乎又有點小瑕疵……
「那、那個,請問兩位元需要什麼?」紅子戰戰兢兢地立在餐桌邊,打量著靠窗位置的兩位客人。
染著黃髮的男生穿著黑色的背心,露出來的手臂肌肉上一條黑色的龍的紋身看起來格外嚇人,還算清秀的臉上烏雲密佈,頭也不抬地回答紅子:「問她。」
「哼,是要我也替你選飲料嗎?」坐在男生對面的是一個黑髮女生,她打著耳洞,帶著誇張的手鏈,胳膊上也紋著一條一摸一樣的龍。
只不過在她的手臂上,那條黑色的龍顯得格外寧靜威嚴。
「別廢話了。快點決定吧。」男生不耐煩地說。
少女白皙姣好的臉上帶著嘲笑似的神情,伸手果斷爽快地抄起了桌子上那本菜單,漫不經心地看著,語氣淡然地對紅子說:「那麼,我要一杯可哥,燙的……」
還沒等紅子把可哥寫下來,只聽那女生帶著殺氣的聲音接著說:「……等會兒說不定能用上。」
「誒、」紅子一顫,心想果然不良少年好可怕。
「至於他……」翻著菜單的少女終於微微抬起頭,視線銳利兇狠地掃向對面的男生,「給他點一杯可樂吧……可以殺精=_,=#」
男生的臉立刻沉了下去,紅子嚇得慌忙抱著菜單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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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胡桃和她的男友桑川正惡狠狠地互相瞪著對方。四周氣壓直線下降。
「嗚……真可怕,真可怕啊。那兩個人,應該就是街頭的機車黨吧,看起來好凶……」紅子一邊盯著那奇怪的兩人,一邊拆開了一袋新的可哥粉,大大咧咧地朝咖啡店的寬口杯裡倒。
她沒有發現,有什麼東西隨著可哥粉一起噗通掉進了寬口杯裡。
那長約十釐米的東西穿著咖啡色的風衣,和咖啡色的可哥粉融合得恰到好處,所以並沒有被粗心的紅子發現。
「…………………………?」阿諾德甩了甩頭,拂去了臉上和衣領子裡的可哥粉,迷茫地看了看四周。
自己只是因為情報工作繁忙,所以熬夜時一不小心趴在桌上睡著了,為什麼醒來,世界就徹底變了呢0_0?
等他費力地抖著風衣,艱辛地扒在杯沿上,他看到的是……
「=口=、」
前所未有的大危機。
一個巨人姑娘,端著一個看似裝著滾水冒著煙的茶壺,正向他所在的看似杯子的容器走來。然後只見那缺心眼的姑娘哼著歌,完全沒有看到他,然後把那壺熱水倒了下來……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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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胡桃冰冷地望著交往2年的男友。
「分手。」桑川毫不留情,吐出一個詞兒。
這時候,紅子姑娘把可哥和可樂端了上來。
待她退下,桑川才繼續說:「胡桃,我們的確交往了兩年。你也沒什麼不好,只不過我喜歡上了別人……」
「黑麻爽子吧?」胡桃冷靜地問,「她哪點比我好?哪點比和你出生入死兩年的我好?她能和你並肩作戰?她能陪著你街戰?別開玩笑了,黑麻是模範生,你們根本不配。桑川,我才是和你一個世界的人。」
「胡桃,你能撩起袖子和我一起打架,你能騎著機車和我一起翹課,和你一起很開心。但是胡桃,你只是個好幫手,不是女朋友的好人選。」桑川憂鬱地低頭,嘴角抽筋地看到了那杯胡桃為他點的可樂,躊躇了片刻沒有去喝,而是繼續說,「我缺少的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她只要會□□心便當、會發帶表情符號的關切短信、會站在樹蔭下撩著頭髮回頭對我甜甜地微笑、柔聲呼喚我的名字就行了……」
「閉嘴。我已經明白了,不用多廢話。」胡桃嚴肅地點了點頭,欠了欠身,「就是嫌我不夠溫柔不夠像女人所以要踹了我不是嗎?」
看著周身散發出濃濃殺氣的胡桃,桑川咽著口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呃……總之,我們不可能了。」
「……」
「那、今天我們就算是分手了!我、我先走了……」桑川說著,正要起身。
「等一等。」胡桃終於開了口,只見她緩緩地抬起頭,面無表情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那雙深邃的眸子頭一次包含著複雜的情感望向桑川,讓少年一瞬間有些迷茫。
「胡桃……我……」
胡桃再怎麼說也是女孩子啊,自己說話似乎是有些過分了。
還是好好安慰她一下,然後好聚好散吧?
但是已有兩年不良少女經歷的栗胡桃只是死死盯著桑川,一字一頓地打斷了他的想法:「給、我、喝了、那、杯、可、樂、再走!」
帶著一肚子冰水與碳酸汽水混合物痛苦地走出咖啡廳時,桑川只是想:
——好聚好散什麼的,果然只是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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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才,交往了兩年的男朋友帶著痛苦(因為喝足了冰可樂)的神情逃也似地離開了她。
栗胡桃呆呆地望著對面的那還殘留著一點可樂的空杯子,想道:
啊……我點的熱可哥沒有用上!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難過,她只是覺得不甘心。
她記得黑麻爽子,的確是個溫柔的女孩兒。
但是她不覺得黑麻比自己更有資格站在桑川身邊。
「……桑川,一定會後悔的。」
栗胡桃不喜歡這麼輕易地輸掉什麼。
她要像所有白爛黃金劇裡那些剛上場就被悲劇的女主角一樣,掙扎一下,挽回自己的幸福。
這麼想著,她感覺好多了,正當她拿起寬口杯,準備喝掉自己剛才點的可哥時……
……
…………
………………
「這是什麼=_=」
胡桃端著幾乎抵在下巴上的杯子,近距離看到了一個奇妙的小生物。
淺淺的灰色頭髮,濕噠噠地黏在他小小的團子臉上,肩膀以下都泡在寬口杯裡的可哥中。
水一定很熱,因為那迷你生物白皙的臉頰都泛紅了。
「……」阿諾德雙手交叉擱在杯沿上,暗沉的臉色看起來壓抑著巨大的怒氣,一言不發,死死瞪著正端起杯子研究自己的胡桃。
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十分不好。
首先,無論誰都好,請先把他從這該死的杯子和這熱氣騰騰的可哥裡撈出來!!!
只是杯普通的熱可哥
「不好意思,這杯可樂可以收走了嗎?」紅子鼓足勇氣,戰戰兢兢地上前,小聲地詢問著胡桃。
「那個……女僕小姐。比起那杯無關緊要的可樂,這杯可哥是怎麼回事兒……」
「啊~可哥嗎?雖然我是剛來打工的,但是這家店的可哥是招牌呢……」
胡桃沉思若久,這才伸出手指,提起了泡在熱可哥裡的阿諾德:「招牌?泡著這種東西就是你們這裡的招牌?」
被胡桃姑娘提起來的阿諾德身上的風衣已經浸透了可哥,還在不斷冒著熱氣。那雙類似雀哥的鳳眼透著殺氣,緊緊瞪著紅子。
「咦、這種很熟悉的感覺是……」紅子條件分設地後退了一步,「這玩意兒……這玩意兒是阿諾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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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咖啡店那個靠窗的位置。只不過現在坐著的是一個面無表情的不良少女,和一個女僕打扮有些不安的姑娘。
「所以……你剛才說的『阿諾德』是什麼?你們店裡的吉祥物嗎?」胡桃不耐煩地問。
她面前寬口杯裡的可哥已經徹底冷掉了。被胡桃從杯子裡拎出來的阿諾德正在桌子的角落上,一臉不愉快的表情,扯著免費贈送的紙巾,煩躁地擦拭著濕透了的風衣。
「呃、那個,請問,請問你……有沒有看過《家庭教師Reborn》這部動畫?」紅子面對著不良少女,感到無比有壓力。
「看過是看過一點,這麼說來……」胡桃將視線移向了阿諾德,「這傢伙,長得和那動畫裡的一個角色很像啊。叫……雲雀恭彌?不過上色是不是有點問題?我記得頭髮應該是黑色。」
「對!接近了接近了!」紅子指著阿諾德,「這位其實就是彭格列初代雲守阿諾德啊!」
「……不要那麼深入啊,我其實只看了那部動畫的前幾集……」
紅子覺得:
=皿=、這一下問題變得好像很麻煩了。
<<<<<<<<<<<<<<
嘟嘟嘟……
在胡桃和阿諾德兩束駭人視線的注視下,紅子撥通了渣友求助熱線。
嘟嘟嘟……哢噠、
【喂您好……】
漫長的等待下,電話終於接通了。
「夜詠、夜詠QAQ」紅子姑娘急了,「又遇上了啊!又遇上十釐米了!」
【……恩?十釐米?這次是誰?】
「阿諾德啊、彭格列初雲阿諾德!有著雀哥臉的阿諾德,可惡……話說野田除了雀哥臉就不能嫖些別的了嗎?」
【的確……麻煩了啊,】夜詠似乎清醒了點兒,憂鬱地陷入了沉思,【有雀二哥在,估計是不會讓你再飼養一個十釐米的。】
「不是雀二哥是雲雀啊……等等,我沒說明嗎?這次撿到十釐米的不是我,是、是別人……」紅子說著,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看對面那個看似等不耐煩了的胡桃。
一邊的阿諾德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顯然是在嫉恨她把自己扔進了滾燙的可哥裡吧……
「是、是一位名叫栗胡桃的姑娘,夜詠你……認識嗎?」
【胡桃?啊那個吧,那個治癒系動畫『好想tell U』裡的吧……恩?好像是個反角?話說男主角好爽朗,那種感覺不錯啊,哪像我家那個彆扭的鳳梨頭房客……唉。】
紅子剛要開口解釋,胡桃就一拍桌子奪過了電話抓狂了:
「不是那個動畫!!!是『栗胡桃』!不是『胡桃嗶梅』!」
電話那端久久地死寂了。
然後胡桃聽到了一個細微的、熟悉的聲音。
軟軟的,細細的,十分可憐而微弱的嗚咽:【嗚……嗚嗚……胡桃?是胡桃嗎?】
「啊?」
【嗚嗚、……嗚,胡桃,我是小枝……】
經軟妹子一提醒,胡桃終於想起來了。對方是藤原小枝,胡桃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藤原小枝。
【胡桃你聽我說,我、我也拿到了啊!那種奇怪的東西、……而且、而且、你聽我說QAQ我拿到的是、是……】
「是什麼啊=皿=#你爽快點說出來OTZ」胡桃不耐煩地催問。
【是那個很可怕的初代霧守、斯佩多!QAQ】
忽視了小枝妹子在電話那端『怎麼辦胡桃、我覺得他好危險』的擔憂。
一種無力感在胡桃心中油然而生:
——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都看過《家庭教師》了!?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啊胡桃君。」紅子看著消沉了的胡桃,鼓足勇氣上前安慰,「我也撿到過十釐米啊,話說我的運氣不太好,拿到的那個十釐米脾氣十分暴躁還傲嬌還喜歡使喚人還很中二還十分暴力……」
胡桃回過神,開始深深同情紅子起來。
紅子臉上帶著悲劇的乾笑繼續說:「但是我還是很努力地飼養了那個十釐米,其實時間長了就會培養出感情來的。」
「那個,莫非女僕小姐你……拿到的十釐米就是那個雲雀恭彌?」
傳說中的暴力中二帝?那還真是十分可憐。
「嗚……嗚嗚……是啊、說真心話!我其實一點也不想要十釐米雲雀啊!我只是想拿到最後一個嗶卡丘的手辦!誰知到撿到那個討厭的中二帝了OTZ我寧願飼養夜詠家的瓜貨骸哥啊、至少不會整日被浮萍拐揍……」
紅子聲淚俱下地哭訴著。
「是嗎……」
「是啊QAQ胡桃小姐!你根本不知道飼養十釐米雀哥有多麻煩!和雀哥比起來,阿諾德真的要好太多了!沒有中二、還更加成熟……」
「那個,」胡桃無情地打斷了紅子,「剛才那句『是嗎』不是我說的。」
「咦0_0不是你?怎麼可能,這裡只有我和你啊胡桃小姐……」
紅子突然不說話了。
因為她感到背後有一股強烈的怨氣以及一股強烈的戰鬥力……
她顫抖著回過頭,只見雲雀恭彌——當然不止十釐米——正舉著浮萍拐,站在她身後:
「……原來你……喜歡的是嗶卡丘那種手辦嗎-皿-#」
雲雀忽略掉『暴力』『中二』『很麻煩』『還不如骸哥』,直接把重點放在了紅子那句【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要十釐米雀哥我想要的是嗶卡丘】。
「不、不是的!比起被十萬伏特、我情願選擇被浮萍拐打>____<」
「那就成全你……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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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了錢,拿起書包,走出了咖啡廳。
栗胡桃剛剛被交往了2年的男朋友甩掉了。
她攏了攏衣領子,決定翹掉下午的課。
她邁開步子,一腳踏進了雨後尚未乾涸的水塘,濺起的水花浸濕了有些破舊的學生襪。
天氣變得有些涼了,她習慣性地歎了口氣,把手伸進了口袋。
和往常不同的是,口袋裡裝著什麼暖暖的東西,還在動?
胡桃驚訝地低頭,看到的是十釐米小人的腦袋從口袋裡冒了出來,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最後抬起頭,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
鳳眼微眯,他開口冷冷地說了句什麼。
胡桃聽不懂義大利語,自然不知道那句話的意思是:
「銬殺!」
只是個普通的十釐米
阿諾德表示壓力很大。
他只是熬夜工作太累了,不小心伏案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就來到了一個莫名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人們特別巨大,說著他聽不懂的語言,還有人用滾燙的熱水澆灌他……
一邊是看起來笨手笨腳的女僕,另一邊是個看似沉靜的黑髮姑娘。
而前不久,阿諾德正好目睹了這個黑髮姑娘和自己男友鬧分手的全部經過。
普通的女人在面臨感情問題的時候,不是苦苦哀求就是默默抽泣,要不就是潑婦般地指責。
可是整個過程中,栗胡桃卻格外冷靜。
阿諾德聽不懂日語,所以對於胡桃幾句話就讓男友桑川【變了臉色】、【艱難地喝完了那杯看起來很詭異的飲料】、【奪路而逃】,他頗感興趣。
不過現在……
胡桃正迷茫地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提著阿諾德濕乎乎的衣領子,無言地審視著他。
作為孤高的雲守,被人提著衣領子的滋味兒自然不好受,阿諾德怒視著胡桃透亮的雙眸:
「……銬殺-皿-#」
「咦……那個,聽不懂呢……」胡桃皺了皺眉,「好像不是日語也不是英語?」
面對胡桃不解的神色,阿諾德終於明白溝通無望。
「算了,總之,先帶你回家吧。」
胡桃沒有多想,很自然地把阿諾德塞回了口袋裡。
……
就像塞一塊手絹似的。
<<<<<<<<<<<<
……
…………
………………-皿-#
「銬殺!!!!!」
在被滾水澆灌、被熱可哥浸泡後,阿諾德再次面臨一個大危機。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難道她不懂得基本的禮儀嗎!?
「銬……銬殺!!!」面對著努力想要扒下自己衣服的胡桃,阿諾德艱難地拽著自己的風衣,一個勁兒地後退著。
「喂、幹嘛!你的衣服都濕透了,不換下來的話會感冒……難道你是在害羞?放心吧我對你那麼迷你的身材一點也不感興趣=_=」
沒有理解胡桃的意思,阿諾德依舊死死拽著自己的風衣。
他意識到,這個情況下,必須先確保語言的溝通!
怎麼辦,義大利語不明白的話……那就用英語。如果對方連英語也不明白……
……
那就只能脫了-_-
迷你初雲使勁兒搖了搖頭,把這個悲催的結局甩出了腦袋,這才抬起頭,迎上胡桃姑娘有些微怒的臉,不甘地開口了:「Can……you speak Italian?」
話一出口,胡桃的動作就停止了。
雖然扒衣服的動作是停止了,但是胡桃姑娘既沒有回答,也沒有鬆手。
只是愣住了似的,死死地盯著阿諾德。
-△-……
完了。果然英語也行不通麼。
看來只能脫了……
就在彭格列初代雲守難過地打算妥協的時候,回過神來的胡桃終於開口了:「英語?原來會說英語嗎?」
阿諾德再抬起頭時,映入眼簾的是栗胡桃的淺笑,溫柔的聲音用標準的英語低聲對他說:「No,I can』t.But can we talk in English(我不懂義大利語,但是我們能用英語交談嗎?)」
初代雲守剛要松一口氣。只聽胡桃淡定地緊接上一句:「Now,please take off your clothes.All your clothes.」
阿諾德的英語也不錯,所以他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現在,請你把衣服脫了。所、有、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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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初代雲守通過不懈的努力,終於與栗胡桃達成了一致:「只脫風衣。」
——是在害羞,一定是在害羞吧。
胡桃一邊用肥皂搓著那件迷你風衣,一邊回頭看向一動不動端正地坐在陽臺上等待陽光與風自然吹幹自己的阿諾德。
她覺得,如果是自己渾身泡在一杯熱可哥裡,又不換衣服,身上一定黏黏的很不舒服。
但是那個十釐米小人似乎又格外地彆扭,不肯把衣服脫下來洗,更別說讓他洗澡了。
看著手上的肥皂泡沫,胡桃突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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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諾德正帶著一身可哥坐在陽臺上痛苦地曬著太陽。身後剛才那個不講理的妹子又來了。
他警惕地站了起來,抬頭看著胡桃端著兩個杯子微笑著朝他走來。
對,看見那個微笑,阿諾德就覺得很不安。
果然,只見胡桃無聲地放下兩個杯子,然後一言不發地把他拎了起來。
「-皿-#放手!!」
胡桃放手了,於是阿諾德掉進了第一個杯子。好不容易有點幹的襯衫再次全濕透了。
阿諾德正要發怒,突然發現了這個杯子裡的液體似乎有些不一樣。
「Soap and water(肥皂水).」頭頂那個溫柔的聲音帶著微笑響起。
「……」
看著十釐米小人不再掙扎,胡桃放心地提著阿諾德在肥皂水裡反復泡了幾下,然後提起他,把他扔進了第二個裝著清水的杯子漂了幾下。
『洗完澡』的阿諾德重新站在了陽臺上,身上黏糊糊的感覺和甜膩的氣味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肥皂清新的味道。
胡桃笑著看著眉頭舒展的阿諾德,拿起準備好的幹毛巾,給迷你初雲擦拭起來。
因為迷你的關係,青年那冷漠的臉猶如團子般軟軟的小小的,陽光下呈現出耀目的白皙。胡桃忍不住伸出指頭戳了戳,果然和麵團一樣有彈性。
阿諾德不滿地抬起鳳眼瞪了她一下,沒再計較。
「現在可以繼續曬了。」胡桃笑了笑,鬆開阿諾德,端起兩個杯子走開了。
「……」裹著有點潮濕的毛巾,阿諾德舒舒服服地享受著陽光的暖意。
栗胡桃似乎是個不錯的人。
噠噠噠,腳步聲又靠近了。
阿諾德剛要回頭。
啪嗒——
一個寬口杯放在了他身邊的陽臺上。
抬眼,還是胡桃深不可測的淺笑:「Coco,would you like to drink(可哥,要喝嗎?)」
「……銬殺。」
「?」
「銬殺!!!-皿-#」
只是個普通的七夕節
對著鏡子隨意地揉了揉頭髮,隨手抄起掛在椅背上的校服襯衫,彎腰緊緊綁住了鞋帶。再拉開鞋櫃的抽屜,將鑰匙和錢揣進褲兜。
胡桃的出門前五分鐘準備就完成了。
回頭看了看那個小小的站立在拖鞋後一動不動望著自己的阿諾德。胡桃想了想,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簡單地說:
「我有事要出門。」
阿諾德沒有動,依然拽著拖鞋的一角緊緊盯著她。粉嫩的團子臉,深邃沉靜的鳳眸……
阿諾德猶如一隻家養豚鼠,不解地看著離自己遠去的主人。
胡桃看著如此無辜、天然呆的初雲,頓時有些不安,再次補充:
「我……一會兒就回來。」
見阿諾德依然沒有反應,胡桃歎了口氣,轉身正要推門出去,突然感覺鞋帶被扯開了。她低頭一看,只見初雲雙手拔河一樣死死拉住了她鬆開的鞋帶,不自在地開口了:「你要出去?」
「恩。你一個人在家裡行嗎?」
「……」阿諾德不說話了,但也不鬆手。皺起了眉,原本就滾圓的團子臉兒更加鼓了。
栗胡桃歎了口氣,彎腰拎起了十釐米小人,輕輕將他甩進襯衫口袋:
「知道了,帶你一起去。」
<<<<<<<<<<<<<<<<
出了門,看著街上人來人往,胡桃突然意識到:今天是七夕啊。
在日本,七夕通常是8月7日,且並不是戀人們的節日,而是孩子們將願望寫在紙上,然後掛上竹枝的節日。所以這一天,街頭的孩子們特別多,來來往往的,有的結伴而行,有的由父母帶著。
阿諾德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掛在胡桃的襯衫口袋上,不安地看著人來人往,見胡桃許久不動,才不耐煩地抬頭看向胡桃。
「抱歉,走神了。」感受到阿諾德的視線,胡桃回過神,這才邁開步子快速在人群中穿梭起來。
「你要去哪裡?」阿諾德問。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胡桃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帶著阿諾德坐上了電車。
或許街頭實在太過熱鬧,平時擁擠的電車上反而變得十分冷清。胡桃選了一節沒有人的車廂,她在靠窗的位子坐下:「阿諾德,這裡沒有人,你可以出來。」
雖然不滿胡桃這種對待寵物般的語氣,阿諾德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艱難地從襯衫的口袋裡探出頭,跳上了電車的椅子上。
「……這裡……是哪兒?」不安地看著腳底從未見過的光滑材質(電車椅),以及寬闊悠長的寂靜空間(車廂),阿諾德不情願地向胡桃提問了。
胡桃依然沒有回答,只是打著呵欠,拽著阿諾德的衣領,把他扔到了電車上的窗戶邊緣。
晴天的陽光普照著地面,視窗也受到了光芒的特殊照顧,然而玻璃窗阻隔了外面的炎熱,照在風衣上的陽光暖融融的,不自覺地讓阿諾德也起了一陣困意。
可是等他仔細打量窗外的情景時,他愣住了。
天空中的雲朵、路邊的樹木、街道上的行人……一切都在飛速地掠過。
從那個電車還未被發明的時代穿越過來的初雲殿下驚慌了。
——就算馬車也沒有那麼快、這到底是……難道是穿越時空嗎?這個女人,是想帶我回到我原來的時代?……
胡桃沒有意識到阿諾德跳躍性的思維,眯眼與阿諾德並排趴在了窗沿上,看著窗外的景象,很久才聽到她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廂裡響起:「很不錯吧?」
「什麼?」阿諾德從沉思中驚醒,警覺地回頭看向胡桃。
頓時他覺得:這個叫胡桃的傢伙不是普通人!
「我喜歡電車,在電車上可以看到別處沒有的景色。雖然無論多美的景色都只是一閃而過,但下一秒說不定還會看到更美麗的事物……這種未知的感覺,我非常喜歡。」
「電車?」
胡桃回過神來,皺起了眉:「對了,你不知道電車是什麼吧?」
「-皿-、」對於【你不知道……吧?】這樣的句式,阿諾德莫名地有種被面前的女人看扁的感覺,於是他逞強著說:「電車……我知道啊,就是……電車……」
「=_=別撒謊了,你那個時代不可能存在電車的。」
被胡桃一語道破的阿諾德一時間有些不甘,板著臉狠狠瞪起了胡桃。
但是下一秒,胡桃突然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對不起,沒有顧及你就帶你來做電車,一定……嚇壞了吧?不用擔心,電車只是一種……速度非常快的交通工具。」
「=皿-#這種事情,根本沒什麼可害怕的!!」阿諾德迅速打斷了胡桃的話。
雖然不可否認,剛開始看到窗外的景象時,的確有點不安。但是這個名叫胡桃的傢伙,一臉愧疚和同情的表情真的讓他十分不愉快。
速度非常快的交通工具嗎?
那也就是說不能穿越時空回到原來那個時代了嗎……阿諾德不禁有點失落起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胡桃見十釐米小人兒表情黯淡,有點慌了。
「……哼,你根本不用道歉。」阿諾德瞥了一眼胡桃,冷冷地制止了她的道歉。然後將視線移回了窗外。
雖然不能穿越時空,但眼前的景色仍十分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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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這、這是=口-」阿諾德探出頭來,掛在胡桃的口袋上,看到面前人潮洶湧的景象,愣住了。
書店。
在七夕節依然人山人海的書店。
「到了,我要去的地方就是這裡。」胡桃說完,就要拔腿向店裡走。
「等、……唔@_@」
可憐那十釐米小小的初雲,呆在胡桃的口袋裡,隨著胡桃在人群中艱難地前行,而被周圍的人擠來擠去。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來到了書櫃前,胡桃正要松一口氣,就在她低頭確認阿諾德的時候,她嚇壞了。
阿諾德奄奄一息、暈頭轉向地抓著她的口袋邊緣,吊在她的襯衫外側,就快要掉下去了。
「=口=、阿諾德、喂!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剛才人多沒注意到……」胡桃小心翼翼地將初雲從口袋裡拽出來,放到了書架上,「你暫時躺在書架上休息一下,我會站在這裡替你擋著的。」
「人……太多了……@_@#銬殺……」阿諾德暈暈乎乎地從風衣裡拽出小小的手銬,扒著一邊的書架就要站起來。
突然,一行熟悉的親切的字元映入眼簾。
那是、那是義大利語0▽0!
書的封面上,用義大利語寫著:日語基礎會話、日語生活常用單詞300個、日語初學者必備、義大利人在東京……
這、這是……
阿諾德抬頭,只見胡桃妹子正認真地拿著手裡的兩本書問:「阿諾德,你喜歡哪一本?」
一本是封面畫著小熊小兔子小貓等卡通動物的《輕鬆看圖學日語》(義大利用)
另一本是封面映著嬰兒圖片的《幼兒基礎日語學習》
-_-||||
阿諾德突然有點不開心了……
「怎麼了?那我再挑挑看。」胡桃繼續開始在書架上尋找,「恩,要不要替小枝買一本呢?不過據說神。靨書已經借給她翻譯筆了……」
阿諾德憂鬱地扔下興致盎然的胡桃,起身從書架上跳了下來,打算去別處走走。
本來還以為胡桃是特意帶自己去電車上觀看胡桃最喜歡的風景,原來……只是帶他來書店,買書讓他學習日語OTZ
為什麼要他學日語?胡桃自己學習義大利語不就好了嗎?
這麼想著,不甘心的阿諾德來到其他書架,艱難地搬出了《義大利語基礎會話》,正當他猶豫著到底是把書搬給胡桃看呢、還是叫胡桃過來看書的時候,他感到了背後有一股灼熱的視線……
阿諾德緩緩回過頭,只見對面幼兒圖書區,有一個可愛的小蘿莉正兩眼放光地盯著自己。
-_-|||||
不好了、被發現了……
阿諾德一時間愣在了原地,然而小蘿莉已經高興地朝他奔跑過來,然後伸出粉嫩粉嫩肉呼呼的小手,抓起了十釐米小人。
「☆▽☆好棒、好棒啊~好可愛的玩具小人~」小蘿莉開心地將阿諾德舉過頭頂晃來晃去。
「放、放手@___@不然……銬殺你……唔……」無助的阿諾德掙扎著,但又不甘心向胡桃求助,只好徒勞地試圖掰開小蘿莉的手指。
「好喜歡啊~我要帶去給媽咪看一看~~~」小蘿莉語調歡快,一轉身,抓著阿諾德就要跑。
——不行……不行啊、如果在這樣的狀態下被別人看到……
就在阿諾德絕望之際,胡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了:「喂,那邊的小妹妹,等一下。」
「什麼0▽0?」小蘿莉一轉身,看到了個子高高的栗胡桃站在那裡。
黑色淩亂的頭髮依舊擋不住那雙冰冷的雙眼,身穿露出胳膊的背心,襯衫外套則搭在肩膀上,露出了手臂上那條蜿蜒著的龍的刺青。
面無表情的臉上,不自覺地透露出一股駭人的氣息。
「Q口Q、……唔、嗚嗚……」小蘿莉被胡桃強大的氣場鎮壓了,眼淚兒開始打轉。
「=_=……我、我還什麼都沒說……那個,小妹妹,把你手裡的那個小人還給我好嗎?那是我的東西——」
「嗚哇哇哇~~~~~」小蘿莉一甩手扔開阿諾德,放聲大哭起來。
胡桃趕忙上前,接住了阿諾德,然後手忙腳亂地想要安慰小蘿莉。
小蘿莉一抬眼,看到胡桃手臂上的刺青,哭得更厲害了。
書店裡周圍的人開始望向這裡,竊竊私語起來。
噠噠噠、這個時候有腳步聲傳來了。
胡桃歎了口氣,想著一定是孩子的母親或者是書店的店員吧,看著這個大哭的小蘿莉,別人一定覺得是自己欺負小孩子,到時候怎麼說也說不清了吧……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Q口Q、」伴隨著臨近的腳步聲,有個熟悉的慌張的聲音響起了。
胡桃抬頭一看,愣住了:「……女僕小姐?」
紅子一愣,隨即扯了扯身上書店店員的統一圍兜,大聲解釋起來:「誰是女僕啊(>口<)因為那個雲雀鬧事害得我被咖啡店解雇了,現在正在書店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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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怎麼樣0_0胡桃小姐,飼養初雲先生還順利嗎?」現任書店店員紅子姑娘一邊整理書架,一邊問一邊的胡桃。
「……」胡桃憂鬱地看了看死死拽著自己口袋、警覺望著周圍小孩兒們的阿諾德,「湊合吧,本來有點溝通困難,現在用英語基本也能對話了。」
「對哦、阿諾德先生不會日語呢0_0」紅子回過神來,認真地道歉起來,「對不起啊胡桃小姐,明明飼養不會日語的初雲先生更加困難,可是我上次卻不講理地說出了【你們誰都不可能比飼養中二帝的我更苦逼】這種話……真的對不起OTZ」
「不=_=從上次咖啡店的景象來看,的確是女僕小姐你更加苦逼。」
「……那個死中二、說什麼【穿成這樣違反風紀了】就把我咬殺了一頓……那個咖啡廳的兼職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嗚……」
回憶起傷心往事的紅子姑娘失落地嗚咽起來。
胡桃正躊躇著要不要安慰一下這個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書店店員,就在這個時候,一把銀亮銀亮的浮萍拐,抵住了她正要拍向紅子肩膀的手。
「-_-#銬殺!」口袋阿諾德警覺地沖著來者喊道。
雲雀忽視了十釐米口袋阿諾德,冰冷的鳳眸瞪著胡桃,側身將紅子護在身後,語氣不善地質問:「欺負這傢伙的話,我就咬殺你-皿-#」
「……你說什麼=皿=#?!」身為長期混在街頭的不良少女,在受到如此挑釁之後,胡桃條件反射地和對方對峙起來。
眼看情況不好,紅子慌張地上前拽住了雲雀手裡的浮萍拐:「住手啊中二帝、啊不……雲雀!我正在和胡桃聊天,她沒有欺負我。」
雲雀不情願地收回了浮萍拐,轉向紅子問:「那麼你這張快要哭出來的臉是怎麼回事」
「那是……那是……」想起自己上次的咖啡廳慘案,前任女僕紅子悲憤了,「還不是因為雲雀你上次在咖啡廳搗亂!!!想起來就生氣就生氣就生氣啊T皿T」
面對紅子突然理直氣壯的指責,雲雀無言以對。
良久他收回浮萍拐,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扔向了紅子。
「幹、幹嘛啊!」紅子接住了雲雀扔來的小盒子,撞著膽子頂撞道。
「打開它-_-」中二雀說著,扭開了臉。
於是在胡桃和阿諾德的圍觀下,紅子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個小盒子。
「這、這是QAQ」拆開小盒子的一瞬間,紅子感動了。
哦、這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嗶卡丘的手辦麼!!?
「雲、雲雀Q▽Q」帶著淚花兒傻笑起來的姑娘賣乖地扒住了雀哥的袖子,激動地道謝起來:「給我的對吧、嗚嗚太感謝了、剛才我不該對你吼的原諒我吧!嗶卡丘、是嗶卡丘啊~」
「哼,就這麼喜歡嗎?」雲雀冷笑一聲,語調卻柔和了下來。
「喜歡!非常喜歡哈哈哈!太感謝你了!」
胡桃看著死抱著嗶卡丘手辦喜極而泣的紅子,終於不忍心地開口提醒了紅子:「那個,女僕小姐,建議你仔細地看一看這個手辦。」
紅子回過神來,不解地低頭仔細端詳起來。
小小的,亮黃色的電氣鼠,臉頰上兩團紅豔豔的紅暈,黑亮亮可人兒的眼神,尖尖的耳朵,細緻的四肢……
一定是正版手辦吧、所以顏色才會如此鮮豔、做工才會如此精緻~\(≧▽≦)/~
紅子這麼想著,歡快地翻過手辦,那一瞬間,她愣住了——
電氣鼠手辦的背面,用黑色油性筆粗粗地寫著四個漢字:
雲、雀、恭、彌。
紅子突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了……
啊啊啊Q口Q
明白了為什麼在雲雀問出『就那麼喜歡這個嗎』自己回答『喜歡非常喜歡啊』之後,中二帝的臉上會浮現出很鬼畜很瘮人的微笑……
扔下了一個複雜地包含著【我已經都明白了】【你好自為之】【認真工作吧】【下次再來看望你】【手辦好好保存】等等多重意義的眼神後,雲雀終於離去了。
「……那個……女僕小姐,您多保重……」
胡桃說完,拎著阿諾德逃開了。
就在胡桃拿起那幾本《基礎日語學習》《常用日語單詞300個》的學習用書準備去付錢時,阿諾德拖著那本厚厚的《義大利語基礎會話》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拽了拽胡桃的衣角,然後捧著獻上了書。
看著初雲嬌小的身型、充滿期待的鳳眸、粉嫩嫩的團子臉……
胡桃突然想起了剛才紅子手裡的嗶卡丘手辦。
「你……你是要我買這本嗎?」胡桃拿起書問。
阿諾德瞬間兩眼放光,靜靜地點了點頭。
胡桃學著紅子翻過手辦那樣將這本書翻了過來,然後……
她歎了口氣,把書放回了書架上。
阿諾德立刻露出了一副【心碎了Q口Q】的表情。
「咳……那個,太貴了。我們下次再買吧。」
說完,胡桃拎起了呆立在書架上的阿諾德,一股腦兒塞進了口袋裡。
就像塞一塊手絹兒那樣。
只是個普通的前男友
買了書,胡桃覺得總算了卻一樁心事。
「阿諾德,你要認真學日語。」胡桃那幾本書重重地扔在了書桌上。
阿諾德不情願地扭開了臉。
「阿諾德?」胡桃試探性地戳了戳初雲。
「-_-#哼」
阿諾德一甩手,躲開胡桃,回頭恨恨地看著那堆幼稚可笑的日語學習教材,然後轉身走到書桌邊,背對著胡桃坐在了那兒。
——這是在鬧彆扭麼……
胡桃不解地看著十釐米初雲氣呼呼的背影。
自從從書店回來,阿諾德就一直不理自己了啊,難道她做錯什麼了嗎?
「誒?說不定是……是太無聊了吧?」紅子得知情況後這樣猜測。
「……無聊?」
「是啊0_0語言不通,無法深入交流,整天沒什麼事兒做,還得學習日語。所以初雲先生一定是因為太無聊了所以才會覺得煩躁吧?」
聽紅子這麼一說,胡桃的臉瞬間暗沉了。
「Q口Q、我、我不是在指責胡桃小姐你逼迫他學習日語……」
「逼迫他……學習……」胡桃的臉更加暗沉了。
「Q口Q、胡桃、胡桃小姐OTZ」
胡桃歎了口氣,開口安撫著驚慌起來的紅子:「我大概理解阿諾德的心情了……」
她自己也不是個學習的料,所以明白被逼迫著學習不敢興趣的東西時多麼的痛苦。
阿諾德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突然莫名其妙地來到陌生的地方,一定很不安啊。果然自己沒能好好地照顧這個迷你生物嗎?
可是飼養小動物(?)什麼的自己本來就不擅長。金魚也好、烏龜也好、兔子也好……最後都被自己養死了。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說不定阿諾德也會死的OTZ」
「不……也不會那麼嚴重吧-_-」仔細想了想曾經飼養二雀的日子裡,紅子總覺得那和路血公主的生命力真是異常頑強啊——無論是從桌子上、手臂上、肩膀上把雲雀摔到地上,都沒能弄死他……可為什麼初雲先生是這樣的脆弱呢?果然雀哥的基因經過歲月的洗禮已經無比完美了嗎,好糟糕……「多關心初雲先生,讓他保持心情愉快就好了嘛!」
「你是說……要我哄他開心-皿-?」胡桃仔細想了想,自己只會『恐嚇』『擺架子』『放狠話』……『關心』『使XX心情愉快』該怎麼做?
紅子與胡桃一同陷入了沉默,並開始努力回想飼養十釐米二雀的日子。
——唔……雲雀和我呆在一起的時候好像總是很煩躁很嫌棄很不愉快的樣子……只有在看到雲豆的時候心情變好過……對了!雲豆!!
紅子姑娘喜笑顏開,一拍手,高興地跳了起來:「我知道怎麼讓初雲先生振作起來了!等我一下胡桃小姐,我這就去向中二借雲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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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想借雲豆?」正在巡街的雀哥一聽,冷冷地側身瞟了瞟紅子。
「對!借一下,會還你的!馬上還你!」紅子趕緊保證。
「……不借。」雀哥很爽快地……拒絕了。
Q皿Q——紅子瞬間露出了兩眼流血的表情。雲雀看著鉛筆袋姑娘這憂鬱與驚悚並存的表情,頓時心情愉悅了起來。
「我……我辛苦養育了你那麼多天Q皿Q借個雲豆都不行嗎!?」
「……哼-皿-#」不知為何改變了主意的雀哥從口袋裡(別問我為什麼是從口袋裡!)掏出了雲豆兒,拋給了紅子。
紅子一驚,伸手趕忙接住了雲豆兒,愣愣地看著雲雀,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傻傻地笑了。
胡桃讚賞地看著紅子姑娘。好樣的,終於在雀哥面前挺直腰板了啊。
少年和少女,面對面站在街角。
這讓她想起了自己和桑川:
——喂,胡桃,晚飯吃拉麵吧?
不算英俊,卻笑容乾淨的男朋友用豪邁的大嗓門兒喊著。
整條街,寂靜的空無一人的整條街,只聽得見他的聲音。
那時候的胡桃沒有打耳洞、沒有紋身、沒有翹過課。
那時候的胡桃,穿著熨得整整齊齊的校服裙子,乖乖地抱著書站在那兒。
她不會甜甜地微笑,不會糯著嗓子撒嬌。她淡淡地一扯嘴角,簡短地回答:
——不要,我想吃炒麵!
高個子的男孩兒一愣,又哈哈笑了起來,隨即有些生硬、害羞、又假裝自然地伸手勾過她的肩膀,聲音一下子柔軟了下來,帶著不易察覺的寵溺低聲喚著她的名字:
——好嘛,就吃炒麵吧。都聽你的喲胡桃。
——胡桃。
——胡桃。
胡桃啊……
那麼悅耳的名字,應該配一個更溫柔可人的姑娘。
而不是孤僻、不合群的她。
不過有那麼一個人會用溫柔的語調呼喚這個名字,其實也不壞。
但是她不知道,那個人有一天會離開她,奔向另一個比她可愛、乖巧一萬倍的女孩兒。
腦海中桑川溫柔的聲音忽然變刺耳了起來:
胡桃你啊!一點也不體貼!
一點也不理解我!
不像女孩子!
會打架有什麼用!
不良少女!
溫柔一點不行嗎?
我喜歡更乖巧的女孩兒……
胡桃靜靜地靜靜地,臉上毫無起伏地望著桑川。
可是心裡已經開始號啕大哭了。
——不是你嗎?難道不是你嗎?
——我不是為了你才會卷起袖管、二話不說地揮拳和別人撕扯嗎?
——我不是為了你才會劃傷眼角、折斷骨頭的嗎?
——是誰和我一起在手臂上紋上了這難看的龍圖騰,是誰說要一起稱霸並盛的街頭巷尾、做人見人怕的不良少年?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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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胡桃小姐?你臉色好差啊Q口Q」紅子擔心地拍著她的肩膀。
「……恩?沒什麼,不小心走神了……」
「唔,真的沒事嗎?那我就把雲豆給你了啊,初雲先生看到雲豆的話應該會心情好一點吧?」紅子絮絮叨叨地說著,突然她驚叫起來,推了推胡桃,伸手指著街對面,「胡桃小姐!那一位、那一位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胡桃猛地一抬頭,精神頓時振作了起來。
她眯眼仔細地盯著街對面的來往的人流,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個對她來說無比熟悉的身影。
桑川,攬著他的新女朋友,一臉歡樂的笑容,正在街對面走著。
是啊,現在回憶過去已經沒有用了。
目前最重要的,果然還是想辦法,挽回自尊吧!
胡桃冷冷地開口,糾正紅子到:「不,不是男朋友。是前男友!」
只是個普通的小事故
「嗶0▽0」
離開了親愛的主人,雲豆顯得格外不安,警惕地縮成團兒,蓬著毛,黑亮亮的眼珠盯著她。
胡桃姑娘看著手掌心裡毛絨絨呆愣愣的豆子鳥,憂鬱了。
——這玩意兒……真的能讓阿諾德接觸憂鬱狀態麼=_=
不過目前也只有試試看了。
推開門,試探性地喊著對方的名字:「阿諾德。」
……果然沒搭理她……
胡桃走到窗邊,看到了背對著自己,抱著胳膊正在曬太陽的阿諾德。
「不理我嗎?」胡桃伸出手指,戳了戳十釐米小人。
初雲殿下傲嬌地一甩風衣,不願搭理她。
「嗶?……嗶嗶!嗶嗶嗶嗶~~~」
可是乖乖蹲在胡桃手心裡的豆子鳥看到那酷似自己主人的迷你背影,躁動了。雲豆兒撲著翅膀,迅速飛向了陽臺上還在鬧彆扭的十釐米青年。
「?」阿諾德剛回頭,只看到鋪天蓋地一片嫩黃色……
同時聽到了一聲尖叫——胡桃的尖叫。
那個總是面無表情,眼神波瀾不驚,怎麼也看不透在想什麼的姑娘。發出的充滿驚恐的尖叫。
然後他就被沒來得及刹車的雲豆……
撞出了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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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Q口Q嗶嗶嗶嗶!!!」雲豆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嚇得縮在一邊兒直發抖。
阿諾德雖然被對於自己來說很巨型的雲豆兒撞出了陽臺,但幸好他及時伸手抓住了晾在陽臺上的衣物,於是懸在了半空中。
他剛要松一口氣,卻抬頭對上了站在陽臺內的胡桃妹子悠遠、意味深長的眼神。
怎麼說呢……才剛描述過胡桃的眼神【波瀾不驚】【深邃】【啥也看不出】。
可是這一秒,阿諾德卻在胡桃的眼睛裡看出了各種各種豐富的表情……
【好微妙】【尷尬】【怎麼辦】【要不要去救他】
阿諾德再仔細一看自己手裡抓著的衣物……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天天氣陽光明媚,但是胡桃妹子實在沒有什麼洗完的衣服可曬,除了……
除了一件粉色的、輕盈的、單薄的、柔軟的……貼身吊帶小背心……
「……」胡桃妹子憂鬱地盯著阿諾德沒有說話。
「……」雲豆緊張無措地盯著阿諾德沒有叫喚。
在這兩束視線的聚焦下,阿諾德也沒有說話。
他只是臉紅了。
然後一鬆手,啪啦啦掉下了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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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小鳥救了你一命。」胡桃妹子泡著可哥,不自在地找著話題。
「……」阿諾德依舊沒說話,死死抱著巨型雲豆,把臉埋進小鳥毛絨絨的黃毛裡。
「阿諾……阿諾德……」胡桃咳嗽了一下,正色道,「其實你剛才……不鬆手也沒關係的。」
「閉嘴=皿=」
「我是說……如果你再堅持一下的話,我會立刻伸手拉你上來的。」
阿諾德一驚,回頭正巧對上了胡桃躲在熱可哥霧氣後的眼睛。
還是深色的,波瀾不驚的。不過卻極為認真。
——……早知道……早知道就再堅持一下了。
十釐米小人突然這麼想。
「嗶嗶∼嗶嗶∼∼∼」雲豆子蹭著阿諾德,用嘴啄著十釐米初雲的呆毛,不斷撒嬌。
阿諾德終於將注意力移回到眼前那肥胖滾圓的小鳥身上。
那雙黑漆漆的、亮晶晶的豆子眼正期期艾艾地望著自己,閃爍著【我很萌我很萌喲】的光芒。在彼時阿諾德的眼裡,堪比來自天堂的聖光。
——=////=好、好可愛!
「嗶~」尖尖的小嘴一張,發出了歡快的鳴叫,好似在召喚阿諾德。
初雲殿下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死死地死死地摟住了大雲豆,努力磨蹭起來。
看著迷你小人和豆子鳥抱作一團,胡桃姑娘松了口氣。
阿諾德能恢復精神,實在太好了!
不過心裡隱隱約約有點羡慕那只嫩黃色的小鳥呢……
才剛見面就能和阿諾德那麼親密。
——我果然……親和力不夠吧T_T
胡桃喝了口可哥,認真地自省著。
只是個普通的壞巧遇
自從上一章【作者的話】裡野田提到『要突然的結尾了呢♪』,胡桃姑娘就深深地憂鬱了。
為什麼憂鬱呢?難道是為了【結尾就沒有出場機會了】嗎?
……怎麼會呢,怎麼會是這麼沒水準的原因呢。
雖然到目前為止,由於語言不通、文化差異、年齡代溝(喂他倆之間到底是有多大障礙啊)等等原因,胡桃姑娘和阿諾德青年至今還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發展。
但是好歹在一起生活了那麼長的時間,讓胡桃感到,自己和這個迷你的、無意間喜歡賣萌的、動物控的面癱青年之間,似乎培養起了一點點的……
飼主和寵物的感情。
……
…………
OTZ
胡桃姑娘無力地扶牆了。
「誰讓這個傢伙……一句話也不說,感覺就像……」胡桃盯著正趴在雲豆身上磨蹭肚子的阿諾德,「就像豚鼠一樣。」
「啊啾、>_<」豚鼠阿諾德打了個噴嚏,迷茫地抬頭看了看四周,當視線觸及胡桃姑娘的瞬間,微微有些觸動,但隨即又將注意力移回大萌物雲豆身上去了。
畢竟對於阿諾德來說,萌豆子比萌軟妹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OTZ
——所以說這就是嫖不起來的原因麼野田……
胡桃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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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諾德^_^」胡桃姑娘溫柔地摸了摸迷你青年和雲豆一樣蓬鬆而亂糟糟的頭髮,「反正野田也嫖不出什麼來,很快就要結尾的,所以我們……去吃頓散夥飯吧?」
這話是用日語說出來的……不過相信就算翻譯成義大利語,阿諾德青年也不會明白的。
總之,沒弄清狀況的阿諾德就這樣,由雲豆馱著——而雲豆,由胡桃姑娘馱著、啊呸……由胡桃姑娘帶著——就這樣一人一鳥一萌物,踏上了吃散夥飯的征途。
「吃什麼好呢?果然還是吃炒麵吧。」胡桃擅自決定。
就這樣,帶著迷你初雲和借來的雲豆,來到了常去的那家麵館。
「老闆,要一份炒麵配小菜!恩……再給我個小碟子。」胡桃說著,拉開麵館角落的一把椅子,獨自坐下,然後把肩頭的豆子鳥和萌物青年一起,像擺醬油瓶一樣認真地擺在了桌子上。
「0_0」——阿諾德抱著雲豆,兩個不足十幾釐米的生物一起用茫然的表情,注視著胡桃妹子。
等熱騰騰的炒麵端了上來,胡桃小心翼翼地把炒麵分進小碟子裡,然後推倒了阿諾德面前。
「很好吃的。」少女認真地看著青年,期待地把自己最喜歡的食物呈上,「這個,是我最喜歡吃的。」
看著有點油膩的炒麵,阿諾德有些遲疑。
「嗶嗶!好吃!好吃!!」雲豆歡快地叫著,蹦躂了幾下,撲向了小碟子。
「這個不行的。」胡桃妹子頭疼地阻止了小鳥,「這個要給阿諾德,所以委屈你吃這邊的配菜好嗎?」
——這個,要給阿諾德。
——要給阿諾德。
——阿諾德。
雖然聽不懂日語,但是【阿諾德】明顯是自己的名字。
這一點青年很清楚。
但是……
為什麼這個人……總是能把他的名字念得如此溫柔?
雲豆已經委屈地蹦到了一邊,小心翼翼地啄食著作為配菜的醬瓜和芝麻。
「我……很喜歡這個。所以想讓阿諾德也吃吃看。」少女堅毅的五官在麵館溫暖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柔和,那星光般微小的笑容也變得無比耀眼起來。
「……」沒辦法,人家姑娘都這樣表態了,自己如果不吃一口的話……是不是很不禮貌呢?
但是奇怪了啊……他為什麼要顧及這樣一個小女孩兒的感受=皿=!?
阿諾德費力地抓起一邊的牙籤,咬了一口對於自己來說有些巨大的麵條兒……
油膩……不過很香,很好吃。
「恩……還不錯。」青年吧唧吧唧嚼著嘴裡的麵條,小聲地說。
「真的嗎?……真的嗎?」胡桃姑娘的聲音變得有些難過,「太好了。」
阿諾德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
不知道她想起了她曾經的男朋友。
爽朗高大的男孩兒皺著眉,嫌棄地推開了面前的炒麵:【這是什麼啊!太油了!味道好重!胡桃你喜歡這樣的炒麵嗎?真是……看不出來啊,女孩子的話,不是應該喜歡清淡的食物嘛。】
【……誒?】
【我啊,喜歡拉麵呢。炒麵還是你吃吧,我要點拉麵……喂老闆!給我一碗魚板拉麵!魚板要放多一點哦!哈哈……】
【……】
顧不上桑川爽朗的笑聲和老闆的應答,胡桃只覺得自己突然有些難過起來。
什麼啊,只不過是桑川不喜歡炒麵而已。這麼小的一件事,有什麼好在意的。
只不過……只不過……
只不過一句【你怎麼會喜歡吃炒麵?】而已。
只不過對方沒有理解自己而已。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胡桃就是很失落罷了。
她看著一邊暢快地吸溜著湯麵的男孩子,突然有點委屈。
——誰都沒規定女孩子不可以喜歡炒麵啊……
——我最喜歡的炒麵,原本以為你也會喜歡呢……
——不過就算不喜歡也沒關係啦。
就算桑川喜歡的是拉麵也沒關係。
真的。
因為胡桃以為,她可以自己仍可以和桑川坐在同一家麵館裡。
叮噹叮噹——
這時候,麵館入口紙拉門上的風鈴被掀開的布簾牽動,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是又有客人進來了啊。
胡桃無意間瞥過去,動作就頓住了。
她看見了自己曾經最喜歡的男孩子,和另一個溫柔小巧的姑娘一起,走進了曾經他們最喜歡的麵館。
「爽子,我們吃拉麵,吃拉麵吧~」少年爽朗地眯著眼,一臉陽光氣息的笑容。
「恩,好啊。」小巧的女孩子羞怯地點點頭,面頰略微側了過來,「就聽你的吧。」
原來……
原來是這樣嗎?
——桑川你需要的不是能和你一起站在街角打群架的問題生。
——你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溫柔的、什麼都會順從你的女朋友。
——呐,我說對了嗎?
只是個普通的小報復
「呃……這個……」男孩有些尷尬地望瞭望胡桃,又擔憂地回頭看了看身後一臉迷茫的嬌小女生,這才勉強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臉,朝胡桃打招呼,「嗨、……那個,真巧啊,你也來吃面?」
「……對。」胡桃神色沒有任何起伏,只是挑眉看了看桑川,微微點頭。
桑川正猶豫著該如何向自己的新女友介紹胡桃時,胡桃已經果斷地轉身,回到了角落裡的位子上去了。桑川說不出話來,只好帶著女友找了個空位坐下。
「老闆,兩碗拉麵!」男孩的聲音很快恢復了以往的爽朗,絲毫沒有出乎胡桃的意料,他點完兩碗拉麵後,回頭溫柔地望瞭望身邊的女孩子,女孩子也羞赧地報以微笑。
胡桃手裡撥弄著免洗筷,視線卻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地移向桑川那個方向。
那個女孩子,有長長的柔順的黑髮,輕輕地攏在一起梳成一股,是胡桃永遠不可能企及的一種溫潤氣質。白皙透著粉紅的肌膚,襯得那女孩淺淺的微笑更加甜美。
「桑川,給你筷子。」女孩子乖巧地把免洗筷掰開,認真地遞到桑川面前。
——胡桃,你永遠也不可能做到這樣吧?
胡桃低下頭,心裡自嘲著。
在一邊安靜地嚼著炒麵的阿諾德一言不發地觀察著胡桃,從剛才那個男生走進店裡的那一刻起,胡桃就有些不正常了。
眼前這個姑娘雖然看起來波瀾不驚地嚼著炒麵,但是眉頭卻緊緊絞在了一起,黑色的圓圓的眼睛隱約閃爍著光芒,還有握著筷子的手,不停地打著顫,炒麵的麵條如泥鰍般,不斷從她的筷間滑走。
胡桃就這樣,兩眼盯著桌面,用筷子夾起炒麵,炒麵落下,再用筷子夾起……如此反復著。
「……Kurumi?」阿諾德猶豫地,緩慢地,念出了姑娘的名字。
異國的名字,奇特的發音,念出聲的時候卻能夠格外溫柔。
小小的青年因為不確定,只是慢慢地認真地念著這個名字。
「……」胡桃沒有回答,似乎也沒有聽見。
「Kurumi。」阿諾德抬頭看著胡桃,突然他愣住了。
啪嗒,啪嗒。
滾圓的碩大的水珠從姑娘白淨的臉上滑落,一顆顆,掉在免洗筷上,掉在麵條裡,掉在少女修長乾淨的指尖。
胡桃哭了。
堅強的,認真的,從不示弱的胡桃哭了。
可是她依然偽裝得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倔強地和免洗筷爭鬥著,想要夾起麵條。
一時間連雲豆都呆呆地縮在了桌角邊,怯怯地看著胡桃。
「Kurumi……」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的初雲生硬地開口了,「我們回去吧。」
胡桃終於有了反應,她使勁地搖了搖頭,固執地繼續攪拌著炒麵,她微微鼓起的腮幫子紅得滴血,眼淚還在一顆顆往下掉。
她看起來那麼狼狽,那麼淒慘,她覺得這輩子都不會有男生願意和她在一起了。
這個時候,一個微小的、大概只有十釐米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
「……我們走吧。已經結束了。」
都結束了。
她和桑川結束了。她美好的幻想結束了。她的戀愛結束了。
她的過去,已經結束了。
「阿諾德,我去付錢!我們……回家。」
她一言不發地起身。
油膩的炒麵什麼的,其實也已經不是那麼喜歡了。
那個曾經陪自己一起來麵館的男生,如果也能這麼輕易地放棄就好了。
胡桃,清醒點吧。付了錢,走出麵館,不要回頭。
這樣子,就要徹底和那個人劃清界限了。
從此誰也不認識誰。
猶豫著下定了這樣決心的胡桃付了錢,回到座位,看著桌角仍舊警惕地用豆子眼望著自己的黃色小鳥,她突然清醒過來。
……
…………
「阿諾德?」
阿諾德去哪兒了?!
胡桃慌張地四處尋找起來,桌子下,椅子上,調料罐後……
等一下,調料罐!?這麼說起來,調料罐好像少了一個……
少了辣椒粉!?
胡桃震驚下來,朝桑川的方向望去。
離自己不遠的座位上,男生面朝著這邊坐著,正一臉笑意地對嬌小可愛的女朋友說著什麼,剛端上來的拉麵很燙,正不斷冒著熱氣。於是很自然地被男生推到了桌子一邊晾著。
然而,胡桃看見了,拉麵黑色的漆碗邊上,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不斷移動。
那是……阿諾德!?
穿著風衣的青年艱難地推著對自己來說有些過大的調料罐,一點點地朝拉麵挪動著。
然後只見他用盡渾身力氣似地勉強地抬起了調料罐,調料罐的出口方向正對著直冒熱氣的漆碗。
——讓胡桃莫名其妙哭起來的原因……應該就是這個傢伙吧?
阿諾德看著和女朋友聊得正投入的桑川,默默地想。
總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
可是這麼幼稚、衝動的行為實在不像是自己會做出來的……
然而腦海中又浮現了那一顆顆飽滿透明的淚珠。
——胡桃,哭了……
——讓胡桃哭的傢伙……
——果然不想就這麼放過。
接受彭格列初代雲守的審判吧,少年!!!
只是個普通的大反擊
「你、你!……你在幹什麼啊!!!!!!!」
安靜的麵館,突然傳出了胡桃生氣的喊聲。
面店老闆愣住了,桑川和他的女朋友也愣住了。
傾瀉著的調味罐也停止了動作。
一瞬間,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只剩胡桃站在店門口,沖著桑川傻傻地插著腰大喊。
「胡、胡桃……你在說……我嗎?」桑川一臉尷尬,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己。
「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胡桃面無表情,大口喘著氣,她緊握著的放在身邊的雙手在不斷顫抖,然而她那雙眼睛仍舊勇敢地望著前方,她呼吸很重,然而說話的音量沒有削弱,反而更加強大,「不需要你幫忙!」
「胡桃你……突然之間在說什麼啊?」桑川莫名其妙,開始覺得有些生氣。
「你憑什麼同情我,我已經……不難過了。」她的聲音稍微輕了下來,但語氣依舊堅定,「已經沒關係了。你說得對,都結束了。」
其實心裡早就不難過了吧?
只是不甘心,只是莫名其妙的自尊,桑川什麼的……真的是那麼重要的傢伙嗎?重要到……要讓一個十釐米的小傢伙來擔心自己。
「笨蛋阿諾德!!!誰要你幫我復仇了(>_<)」胡桃不顧一切地喊著,「報復前男友這種事,當然……當然要親自做才會爽啊!!」
「誒、誒!?!?!?胡桃你……」桑川的表情突然變得很驚恐,已經顧不上胡桃嘴裡不知所說的『阿諾德』到底是指什麼。
胡桃松了一口氣,突然抄起手邊的熱茶,大步朝桑川走過去,在他面前停下。
抬手,果斷地翻轉。
茶杯很爽快地往下,杯中的水嘩啦啦連同茶包一起落到了男生明顯精心打理過的頭髮上,顯得無比狼狽。
坐在桑川對面的姑娘頓時驚得站了起來,不知所措地望著胡桃和桑川。
胡桃淺淺地笑了笑,轉身對她說:「這個傢伙,是我的前男友。我已經和他徹底結束了,不過勸你還是不要跟著他比較好。他啊……是個意外懦弱的傢伙,只會說大話,還有……」
啪!!!
胡桃重重地把茶杯拍在桌子上,嚇得桑川渾身一顫。
「他的左勾拳……弱爆了!」
自信重新回到了少女堅毅的臉龐上。
她伸了個懶腰,對躲在廚房後圍觀的麵館老闆豎起了拇指:「老闆,謝謝您家的麵條。」
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她快步地走到店門口,回頭喊:「雲豆,阿諾德,我們回家!」
——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
——不需要你幫忙!
——你憑什麼同情我?
——我已經不難過了。
——已經沒關係了。
——你說得對,都結束了。
這些話,胡桃不是對桑川說的,而是對阿諾德。
雖然阿諾德沒有聽懂(因為是日語)……
不過看著少女重新恢復了盛氣淩人的氣勢,阿諾德陷入沉思:
原來他想錯了嗎?胡桃果然是不需要別人援助的普通傢伙。
她足夠強大,她依靠自己的力量足以。
不知道為什麼,迷你初雲覺得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了。
「喂,阿諾德。」少女手舞足蹈地在空曠的街道上大步向前走著,「我決定了,以後不再喜歡炒麵了。」
「……」
「我……現在起,決定喜歡冰淇淋!炒麵那種油膩膩的東西……隨便它去吧。」
「……」
「對了,紅子催我說要把雲豆還回去了,阿諾德你看今天我們反正也把雲豆帶出來了,不如就順便……」胡桃說著,回過頭。
只見柏油馬路上,面無表情的迷你小人死死地摟著一臉呆滯的豆子鳥,一副誓死不讓的神情。
怎麼辦……
看起來比起胡桃,阿諾德還是愛雲豆更多……
只是個普通的神轉折
清晨,阿諾德呆呆地坐在視窗,享受著這個時代初升太陽的溫度。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異常明朗歡快的聲音:
「阿諾德!好好看家,我去上學了!」
轉頭,看到的是胡桃,和以往有些不同的胡桃。
黑色的頭髮梳得平平整整,貼著耳朵柔順地垂著發尾,作為學生制服的白色短袖襯衫熨得格外平整,襯衫領子也認真地翻了下來,短短的袖口白得一塵不染,從袖管中露出的胳膊上已經沒有了那條蜿蜒的龍的紋身,少女白裡透紅的肌膚看起來格外健康。
就連那張平日總是板著的毫無表情的臉龐,此刻也展開了淺淺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阿諾德,聲音溫柔地問:「阿諾德,怎麼樣?」
「……很……好看。」總覺得氣氛奇怪的阿諾德不自在地扭開了臉,不情願地回答。
「誒、咦?」胡桃有些驚訝而不解地挑了挑眉,「我是問你制服有沒有不平整的地方……」
「!?……」有些羞惱的阿諾德更加努力地眺望著窗外的風景,不再搭理胡桃。
胡桃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輕輕地走到了窗邊,走到了那小小的身影後,猶豫著想要上前,然而看到了對方有些泛紅的耳朵,她善解人意地停住了腳步:
「那個……阿諾德,謝謝你。」
「……什麼?」青年毫無起伏的聲音冷冷地問。
「沒什麼^_^只是告訴你,今天起,我要做回好孩子,認真讀書,好哈學習,天天向上。」
「……隨你。」
「那我出門了,不然上學會遲到。等我回家,泡可哥給你喝。」
「不用了!!!——」
小小地作弄了一下迷你初雲,胡桃的心情更加輕鬆愉快起來。
阿諾德雖然看起來很冷淡,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啊!
從今天起,和不良少女的生活Say goodbye了。
從今天起,和糟糕的前男友Say goodbye了。
從今天起,就要過普通的生活,認真地讀書,和父母朋友好好相處。
……還有那個總是在家裡,一言不發卻默默關心、等待自己的十釐米小人。
說起來是多麼的奇妙,因為桑川這個渣男,認識了阿諾德。而阿諾德似乎在冥冥之中幫助自己,了結了和桑川的孽緣。
「真的該好好感謝他啊。自從阿諾德來了以後,感覺生活也開始漸漸往正軌上走了。」胡桃輕笑著,暗自決定回家一定要做些好吃的,好好犒勞阿諾德,並且幫助他恢復原來的身高。
淺色的頭髮,粉嫩可愛的包子臉,小小的鳳眼。
說起來,真想知道『長大』後的阿諾德是什麼樣子?
應該是個很英俊的男人吧?有著那麼好看的臉,追求他的女人一定也不少。
「唔……竟然和我這樣沒有異性緣的女生住在一起……感覺……好微妙啊……」心裡總覺得有些疙瘩,胡桃不自在地甩了甩頭髮,重新振作起來。
能和阿諾德在一起,該是多麼幸運的女子啊……
因為和桑川不一樣,感覺阿諾德一定是個溫柔的好男人!
這一點胡桃十分確定。
「喂!胡桃,這麼早?是去學校嗎?」不遠處,以前的同班同學朝她打招呼。
「是,今天起我要認真學習了。」
「咦!好震驚,是真的嗎!?」對方誇張地捂著嘴,「我還以為你這是要去找桑川呢。」
「怎麼可能,我和他……」
胡桃尷尬地笑了笑,正要解釋,對方的話卻讓她愣住了。
「啊?你不是要去救他嗎?昨天晚上,桑川被隔壁學校的不良團夥綁架了,對方好像要找你復仇,你還不知道?這件事已經傳遍這個地區了喲。」對方好像很興奮地滔滔不絕起來,「喂,胡桃!要狠狠教訓對方啊,我們都知道你打架很厲害~加油啊——」
「我不會去的。」胡桃冷下了表情,斬釘截鐵,迅速地打斷了那人。
「什……」
「我現在是一個人,和桑川已經沒有關係了,也不斷算……再在這條街上混了。」
「誒?可是桑川……你……」
黑髮的少女面無表情地稍稍拱了拱挎在肩上的書包,繼續朝學校走去。步伐堅定不移。
可是誰也沒看見,她握緊書包帶子的指尖毫無血色。
放了學,在超市買了點蔬菜,胡桃便立刻回了家。
她不想和任何人交談。
不想談起分手的事,不想談起桑川的事,不想談起街道不良團夥爭鬥的事。
她不想承認,內心在動搖。
要不要去救桑川?
要不要去趕赴對方不良團夥的挑釁?
不是說好了,從今天起要認真地過普通人的生活嗎?
但是為什麼過去要抓著她不放手?
砰!——
她回到家,反手撞上了門,雙腿便無力地癱軟了。
「胡桃?」阿諾德的聲音從屋裡傳來。
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地走出來。
出來迎接胡桃回家的阿諾德乖巧地、費力地將姑娘的拖鞋推到了玄關,接著便期待地望著放在一邊的超市帶子,深邃的鳳眸裡隱約閃爍著光芒,仿佛在無聲地詢問【胡桃,晚飯吃什麼?】。
胡桃松了一口氣,此刻仿佛只有阿諾德能讓她安心下來。一瞬間,她將煩惱的事拋在腦後。
管他呢,什麼街鬥、綁架、桑川……都見鬼去吧。
她還忙著要替阿諾德準備晚飯呢!
稍稍恢復了精神,胡桃換上了拖鞋,抓起了穿著風衣的迷你青年,將他放到了餐桌上:「稍微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去做飯。」
「恩……」猶豫了一下,迷你青年還是對著胡桃,有些傲嬌地催促著,「我餓了。動作快點。」
「知道了知道……」
叮鈴鈴!叮鈴鈴!!
突然間,刺耳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
胡桃臉色一變,驚恐地一動不動地呆在原地,手裡還提著超市袋子,她就這樣警惕地甚至神經質地盯著角落裡不斷作響的電話。
阿諾德不解地望著反常的胡桃,開始也有些疑惑地望向電話。
電話並沒有因為被兩人盯著而停止鬧騰,繼續自顧自、冰冷而刺耳地尖叫著。
一聲,兩聲,三聲……如同緊緊糾纏著人的噩夢般不斷響著。
胡桃的臉色越來越差,汗水也開始滲出,從她臉龐留下。昏暗的燈光下看過去,姑娘的臉一片慘白,嘴唇也毫無血色。
阿諾德察覺了似乎有什麼不對勁,正要開口詢問。這個時候電話鈴停止了作響。
然而,更糟糕的是,電話由於沒人接聽,轉到了留言功能。
有些模糊的幾聲聲響後,傳來了一個懦弱的、膽怯的、有些狼狽的男人的聲音:「胡桃……嗚……胡桃,救我……胡桃……」
那是桑川,帶著哭腔、不斷咳嗽、喘息著的桑川。
胡桃皺緊了眉頭,臉色看起來更差了。
留言還在繼續播放:「胡桃……對不起,之前甩了你、對不起……但是……這次,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咳、……啊!!!」
桑川毫無徵兆地突然慘叫,嚇得胡桃一怔。
聽不懂日語的阿諾德緊緊盯著胡桃,也感覺到了這件事似乎不同尋常。
「喂?喂?您好,請問是栗胡桃家嗎?」突然,有個低沉的男聲接替了桑川怯懦的聲音,帶著輕鬆甚至挑釁的語氣柔聲詢問,「啊啊——男朋友被抓了一天,竟然還不接電話,你不著急嗎?還是怕了嗎?果然女人就是女人……」對方嘲諷著,故意停頓了良久,這期間不斷傳來桑川痛苦地哭喊,對方又繼續說:「但是我們沒打算放過你,上次的帳有必要算一算。今晚8點,怎麼樣?今晚8點,我們兄弟正好都有空,所以麻煩你來街道公園後的空地。」
胡桃痛苦地一步步走進電話,似乎在猶豫著是否要掐斷留言。
那惡魔般的聲音還在繼續:「如果你不來,我們只好把這筆帳都算在這個男人身上了。」
「我不會去的,我不會,我不會去的……」胡桃低聲喃喃念著,儘管留言功能下對方聽不到她的聲音,她還是不斷地念叨著,似乎是在告誡、堅定自己:「我不會去的,我不會去的。」
就在這時,電話裡突然傳來了桑川憤怒又可悲的哭叫:
——「栗胡桃!!!救我!你必須來!你一定要來!!這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和我沒關係!!!你必須來!!和我沒關係!都是你的錯!!你要負責!——」
哢噠。
留言停止了。
胡桃帶著一臉震驚,愣在原地。
滾滾淚水早已劃遍她的臉頰,濕漉漉的淚痕交錯,泛著淚光。
——都是你的錯。
——你要負責。
——你
——必須
——來
【是你的錯啊胡桃。】
【不能怪桑川。】
【是你自己為了尋求刺激,和人打架。】
【是你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現在的你突然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
【你以為你能這麼簡單地一走了之嗎?】
【太天真了。】
【回來吧,把帳算清楚。】
「胡桃?」
阿諾德的聲音重新傳入她的耳朵。
胡桃低下頭,一抹臉,簡單地擦乾了淚水,她抬起頭,轉身。
少女的表情一瞬間嚇到了阿諾德。
冰冷,空洞的眼睛,無力地對他說:「抱歉,我現在要出去一下。晚飯你自己隨便找點東西吃吧。」
阿諾德皺起了眉,雖然他沒聽懂電話裡說的是什麼,但是他聽到上次在麵館遇到的那個男生的聲音不斷地念著『胡桃』這個名字,心裡突然不快起來:「你要去嗎?」
「對不起……」姑娘突然低下頭,聲音微弱下去。
「不是都結束了嗎?為什麼你要去?」阿諾德不快地質問起來。
為什麼不快?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阿諾德。」姑娘的聲音又回到了最初的溫柔,細細地念著他的名字,然而這一次,其中似乎飽含了什麼他沒有聽出的東西,動人地呼喚著他。
如此深情,仿佛……
已是最後一次,從此再不相見?
——「阿諾德,我……必須去。」
(To be continued)
只是個不太普通的青年
砰——
一拳頭重重地打在她的臉上。
然而栗胡桃已經有些麻木了,只是感到骨頭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擦掉鼻子裡流出的血,她搖搖晃晃、勉強地站了起來。
「還不認輸嗎?你這不是找打嗎?」對面的不良少年不屑地看著她。
「喂!可以放開我了嗎,嗚……胡桃不是已經來了嗎?快點放開我!」一邊的桑川懦弱地請求著。
「白癡!!我們放開你,你不就是會幫這女人一起打我們了嗎?」綁著桑川的小混混低頭啐了一口,嚇得桑川一陣哆嗦。
「不會、不會的!我保證,快點放開我,我再也不會招惹你們了。」桑川低聲下氣地求饒起來。
不良少年的頭頭冷笑著,替桑川松了綁。
剛一恢復自由,桑川便連滾帶爬地朝遠處逃跑了,邊跑還不忘回頭,一臉恨意地看著留在原地的不良團體以及被毆打的胡桃。
「沒用的男人。」對方懶洋洋地看了一眼桑川狼狽的背影,繼續轉向胡桃,「怎麼樣?你要是求饒,我們就放過你……」
「呸!!!」
胡桃響亮、簡短有力地打斷了對方的挑釁,「廢話少說!我說了,這是最後一次。我任你們打,快點把帳算清,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哦?」顯然被惹怒的對方來了興致,抬起了拳頭,「那麼如果我說……這筆帳永遠也算不清呢?」
胡桃抿起了泛青的嘴角,扯出了冷笑:「我看好像也是。」
她揉了揉發痛發麻的膝蓋,搖搖晃晃地站在原地,
「那麼,我就用我的拳頭親自告訴你們……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噠——
鞋底發出了與路面模糊的摩擦聲,一瞬間,少女如同彈簧般從原地迅速地沖向前,沖向那群滿臉兇狠的不良少年,單薄的她,勇敢地抬起拳頭。
或許不是最有力的,或許不是最強大的。
然而她依舊堅定地沖向前方。
這就是胡桃。
她永遠是一個人。
但是即便只有一個人,她也要戰鬥。
告別吧,這糟糕的、亂七八糟的生活。
混亂的鬥毆、叫駡、甚至血水飛濺之中,與周圍氛圍截然不同的少女在那裡微笑著。
——我說過的,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
——所以……就親手去告訴所有人吧。
——我栗胡桃
……
——可是千年難遇的好姑娘啊!!!
砰——
一拳頭,重擊在不良少年頭目的下巴上,發出嘎啦一聲怪響。
肚子上好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腳,沒關係,忍住那陣暫時的疼痛,轉身,順勢用肘部猛擊身後那人的胸腔。
「啊——」慘叫後,又一人倒在地上。
抬手抹去額角的鮮血,胡桃冷冷地掃視四周:「還有多少人,一起來吧。我想快點把帳算清。」
然後她要回家。
擦乾血跡,把衣著整理乾淨,帶著微笑,慢慢地踏入家門。
然後朝那個小小的等待著自己的身影溫柔地說:
「阿諾德,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一切都結束了。
這次是要真的結束了。
不會再有人打攪我。不會再有亂七八糟的事情纏身。
不良少女什麼的,一開始就不是我想要選擇的。
但是既然自己去招惹了這麼多事,那就自己親手結束這一切。
這才是栗胡桃的做人方式!
刺激的什麼街鬥生活快點結束吧。
她現在嚮往的只是能每天準時上學放學的普通生活。
嚮往的,只是想跑回家。
想……跑向那個人……
雖然一臉冷漠。
但是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
沒有溫柔的鼓勵。
可是會在適時的時候,把正確的方向告訴自己。
「阿諾德……」
摔倒在地上的胡桃姑娘眼含淚水,輕輕地自然地又念起了那個名字,
「阿諾德……阿諾德……」
好想回家。好想過普通的生活。
其實真正想的,是……
是想和阿諾德在一起啊。
沒有桑川的打攪,沒有不良少年的挑釁。
沒有任何人的干擾。
普通的生活,才能夠一直安安靜靜地和阿諾德呆在一起。
笨蛋胡桃,好男人不是一直在身邊嗎?
——雖然我現在還是個糟糕的姑娘。
——只會打架,讀書糟糕,人緣又差。
——笑起來也不好看。
——但是阿諾德,這麼沒用的我還是想呆在你身邊。
——可以嗎?
——我會努力的,我說過了,想要做個好姑娘。
——所以,這是我最後一次打架了。
——別生氣。
——別生氣好嗎?
回想起出門前,阿諾德有些失望的眼神,胡桃胸口一陣疼痛。
——求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家。
——還沒跟你說呢……
【對不起,阿諾德。】
「我……要回家了……」撐著一聲傷痛的胡桃喃喃自語,仿佛是在提醒自己,「要回家……回家……回到……阿諾德身邊……去……」
她緩緩地拖著步子向前走著。
所以沒有看到,身後一個不良少年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錚亮的小刀。
等她聽到身後的腳步,這才轉過身,然而來不及了。對方拿著刀子,已經沖到了她面前。
<<<<<<<<<<<
胡桃緩緩閉上了眼睛。
——好糟糕……看來,回不去了。
——不能回到阿諾德身邊了。
就在她這麼想著,放棄地朝後倒去的時候……
身後突然出現了什麼,撐住了她整個身子的重量。
是個溫暖的懷抱。
風衣材質的領子輕輕地拂過她的發梢。
咦?——
是誰?
可是頭好暈,可能血流得太多了,睜不開眼,沒有力氣……
胡桃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在下沉、下沉……沉入一片漆黑。
然而身後那人不離不棄地支撐著她,甚至伸手牢牢地、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胡桃,堅持一下……」溫柔的熟悉的聲音低沉地在她耳邊響起,「沒事的,我已經叫人過來了。」
「阿……諾德……」胡桃在即將消散的意識邊緣,慌張地呼喚著這個名字,「阿諾德……」
怎麼會呢?自己怎麼會倒在十釐米的小人懷裡?
還說是……阿諾德恢復了原來的身高?
「抱歉,偏偏是這個時候……要離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變得有些悲傷,「胡桃,遇見你很高興。但是我要走了。」
走?
不行!阿諾德,不能走。
好不容易解決了一切。
好不容易……她發誓要做個好姑娘。
難道來不及了嗎?
胡桃會乖乖上學、聽父母的話,做個好姑娘。
可是阿諾德還是要離開嗎?
閉著眼睛的少女感到悲哀重重地壓在了身上,溫暖的淚水嘩啦啦地從臉上滑落。
「胡桃……」
青年的聲音仍舊溫柔地喚著她的名字,卻一點點隨著她的意識一起,漸漸消失了。
「你………………」
<<<<<<<<<<<<<<<
胡桃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裡輸液。
渾身的傷,讓她稍稍一動就感到疼痛。
然而,有一個事實清晰地浮出腦海,讓她的胸口感到了更加尖銳的疼。
——阿諾德,離開了。
沒有了,那個小小的僅十釐米的青年。
無論多少人放棄她,依舊每天在家裡等待著她的青年。
在她悲傷難過的時候,默默地呆在一邊陪伴著她的青年。
從此,再也找不到這個人了。
——「胡桃,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
阿諾德離開前最後的聲音突然在她耳畔響起。
停止了哭泣的胡桃呆呆地將視線移向了窗外。
這是一個明媚的晴天的日子,淺藍色的天空中,漂浮著朵朵白雲。
胡桃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胸口沉重的情緒稍微消散了一點。
是啊,已經得到了阿諾德的肯定了。
「阿諾德……你也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人。」
試著稍稍笑了笑,少女覺得心裡好受多了。
即使不再相見,她也不會遺忘的。
這段珍貴的、奇妙的回憶。
——「所以,阿諾德……一定要遇到比我更好的女人啊。」
她笑著。
醫院窗外藍天中的浮雲間,有絲絲縷縷金線般的陽光照耀下來。
光芒四射,璀璨動人。
【正文·完】
番外
啪——
她合上那本《十釐米合集》。
很有意思的書(眾:夠了別給自己做廣告了野田!),每個故事的女主角最後都和自己收留的十釐米重逢了。
——如果再相遇?
她曾幻想了好幾回重逢的場景,然而隨著時間慢慢推移,熱情也漸漸冷卻了。
那個穿著風衣,面無表情的青年,再也沒有出現過。
簡直就像夢一場,無從求證。
或許對方根本已經不記得自己了吧……
「栗子老師!栗子老師——」有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從她右下方傳來,栗胡桃回過神來,低下頭,只見一個穿著粉裙子的蘿莉正拽著她的衣角。小蘿莉撒嬌地拖著胡桃的手,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呀?」
「等大家吃完午飯,一起去逛動物園最後一個主題館,逛完就能回家啦。」誰能料想到過去嚇壞小孩的街邊不良少女,如今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幼師,「所以快點去吃午飯,這樣下午才有力氣玩啊!」
小蘿莉點點頭,歡快地跑開了。
那麼,胡桃老師也打算開始享用自己的午餐了,可是等她打開了背包,才發現……糟糕,早上準備的便當好像忘在幼稚園了……難道要餓肚子了嗎T_T
「那個……要不要吃這個炒麵?」有個溫柔的聲音在一邊響起,幾乎是同時,一盒金燦燦的炒麵遞到了胡桃的面前。
胡桃一愣,回頭看到了那個一臉羞怯望著自己的淺發青年,對方白皙的臉頰泛著淺淺的粉紅,亮晶晶的雙眼正期待地望著自己。
胡桃笑了起來:「流野老師?這是你的午飯嗎?」
流野是和胡桃一起工作的年輕老師,高高的個子,長著一張正太臉,為人正直善良,又有些孩子氣,是幼稚園裡最受孩子們歡迎的男老師。
「恩!我很喜歡炒麵呢!那個……我看阿栗老師好像沒有帶午飯,所以我的炒麵讓給阿栗老師吧。」正太老師認真地說完,急忙把手裡的炒麵塞給了胡桃,仿佛生怕她會拒絕。
「那流野老師你……」
「沒關係啦,炒麵是動物園裡買的,我等會兒再去買一份!」正太老師爽朗地笑了笑,不等胡桃回答便連忙跑開了。
看著沒跑多遠還回頭朝自己揮手的青年,胡桃也笑了起來。
果然,世上好男人還是很多的。像桑川那樣的渣男應該只是少數吧?
胡桃低下頭,若有所思地望著手裡還熱乎乎的炒麵,一瞬間回憶起了種種往事,不自覺地神情落寞起來:
「可是……我已經不喜歡炒麵了呀。」
隨便吃了兩口,解決了午飯。胡桃集合了自己班上的孩子們,趕往最後一個主題館。
那是位於動物園南部的一個人造島,島上是大片人工種植的樹林,樹林間居住著各種品種的小鳥。
導遊小姐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正進行著有趣的解說,幼稚園的孩子們一個個爭相走在隊伍的前面,胡桃則和正太老師一起慢悠悠地跟在隊伍最後。
「呼啊……」正太老師打了個呵欠,「好困呢(>_<)」
「誒?流野老師你累了嗎?」
「嗯,動物園好大,走來走去真耗力氣。小孩子就好了,玩了一上午還這麼精神。」正太老師羡慕地望著前面隊伍裡歡快蹦躂著的小正太小蘿莉,自己則有些倦意地揉著眼睛。
「今天能早下班,回了家就趕緊休息吧。」胡桃安慰著對方。
「啊、對了,那個……既然早下班……」正太老師想到了什麼,突然放慢了腳步,猶豫地看向胡桃,「那個……如果阿栗老師有空,能不能……一起……一起吃晚飯Q▽Q」
「誒!?」
看著正太老師羞紅的臉頰,胡桃有些震驚。
這個……這個……該說對方太正直嗎?意圖也太明顯啦!
正當胡桃四處張望,猶豫著該接受還是該拒絕時,她忽然瞥到樹林深處有個倒在地上的身影,趕忙驚叫起來:「啊!不好!!流野老師你看那裡有人倒下了,我過去看看!你繼續跟著隊伍,別讓小孩子們走丟!」
「誒、咦!阿栗老師QAQ可是……」
毫不猶豫地扔下正太老師和這尷尬的境地,胡桃提起裙子果斷地跳入一邊的草叢,迅速地朝林子深處跑去,沒幾步,就隱沒在了林間,正路上導遊的解說和孩子們的歡笑隔著綠葉聽起來也有些模糊了。
「奇怪?在哪裡呢……剛才有看到啊……」胡桃艱難地在高高的草叢與樹木枝條間前行。
她剛才並不是找藉口,是真的有看到人影倒在地上。
「啊!」
果然,就在一棵繚繞著藤蔓的大樹下,胡桃看到了那個倒在地上的人。
四周不少灌木都被那人壓歪了,奇怪的是,那人身邊圍繞著許多顏色鮮豔的小鳥。
胡桃仔細地一點點靠近,這才發現地上撒了許多金黃的玉米粒,就是在廣場出售給小孩兒用來喂鴿子的那種。
充滿正義感的胡桃頓時生氣起來,大聲指責著還躺在地上的那人:「喂!你是怎麼回事?隨便踏入草叢樹林就算了……這裡是禁止餵食給小鳥的啊!!」
然而那個人一動不動,依舊躺在那裡。
胡桃有些害怕,連忙上前俯下身查看:「先生?先生?你沒事吧?快起來!需要我叫人幫忙嗎?」
胡桃輕輕推了推對方。
還好,還在呼吸。
……唔?
淺色的、沾著草葉的頭髮?
亂糟糟地佈滿灰塵塵土的風衣?
等一下!難道……
「Sorry,I……I stumbled over a stone(我被石頭絆倒了)……」那個青年緩慢地從地上爬起,抬起頭對上了胡桃驚訝的雙眸,一瞬間,他就笑了起來。
溫柔的,淺淺的笑容。
——「胡桃,是你。」
簡短的,肯定的語氣。
——是你。
——是你啊。
——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你。
胡桃瞪大了圓圓的眼睛,雙手捂住了自己因驚訝而張大的嘴。
不敢相信。
她一直在等待著的人……
……
…………
竟然在動物園的主題館裡喂鳥-_-
「阿諾德……請問……你在這裡幹嘛?」
「幹嘛?」青年有些困惑地站起身,拍去了風衣上的灰塵和頭髮上的樹葉片兒,「沒什麼……正巧路過。」
——是特意來找你的——這樣的話,怎麼能說出口呢……
「是這樣啊……」胡桃說完,愣愣地開始打量起面前的青年。
原來……是這樣子的?
原來阿諾德是這樣子的嗎?
狹長的鳳眼,乾淨的五官,沒有表情時略顯冷淡卻依舊英俊的臉……
果然……和雲雀恭彌好像-_-
「啊——發現栗子老師了!!」突然,樹叢間傳出了一個小蘿莉驚喜的歡呼,「栗子老師!栗子老師和一個很帥的大哥哥在一起說話!!」
「誒?!」胡桃嚇了一跳,朝聲音來源望去。
只見一個……不,好幾個小孩正從茂密的綠色枝葉間調皮地看著自己。
……這些小鬼……
「我看到了!是栗子老師的男朋友!」「真的誒!是男朋友!!」
正太蘿莉們像發現了所羅門寶藏一樣歡呼起來。
「不是的!!」胡桃氣咻咻地朝小孩子們喊。
——幹嘛擅自那麼肯定呀!好歹也應該用【是男朋友吧?】的疑問語氣才對啊OTZ……
聽不懂日語的阿諾德迷茫地詢問胡桃:「他們在說什麼?栗子……是指你嗎?」
「……」
「……什麼?什麼啊?看到阿栗老師了嗎?…………」這個時候,從更遠的地方傳來了流野老師的聲音。
糟糕,如果被同事看到阿諾德……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難道得說是【小時候養育過一段時間的傢伙,現在來找我報恩了】嗎?!
就在胡桃慌張的時候,又聽見了小蘿莉小正太們的齊刷刷的喊聲:「流野老師你不能過來!不能過來不能過來!」
「誒QAQ我不能過來?為什麼???」可憐的正太老師聲音聽起來無比無辜迷茫。
「流野老師你不能過來!不能當電燈泡!!」充滿正義感的小孩子們義正言辭地抗議著。
「算了……阿諾德我們先出去再……說……?咦?」胡桃正要轉身,突然感到手腕被人抓住。
回頭,看到的卻是一生中最美麗的風景。
濃郁蒼翠的綠蔭間,陽光從縫隙中透下來,一時間樹影與光線重疊交錯。在一片晃花眼的金綠色之間,站在那裡的青年面向自己,對方的微笑因為反光或許已經看不真切了,但是對於胡桃來說,那是所見過的最美麗最溫柔的笑臉。
在與外界隔絕了的小小樹林間的空地裡,在此時此刻只屬於她的微笑。
耳邊是樹葉沙沙作響和清脆的鳥鳴,然而那個人的聲音卻穿過一切,朝她襲來。
穿過了光影,穿過了歲月,穿過了空間的阻隔,穿過了地域的障礙,穿過了或可抗拒或不可抗拒的因素……
最終在她耳畔響起。
「胡桃,我們去吃霜淇淋吧。」
嘩啦啦,歲月一下子回轉到那個明媚的下午,清晰地掉入此刻胡桃的腦海裡。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少女仰著臉,迎著陽光,手舞足蹈地向前走著。
——【喂,阿諾德。】
——【我決定了,以後不再喜歡炒麵了。】
——【我現在起,決定喜歡霜淇淋!】
濃郁蒼翠的綠色間,映出了她被熱淚潤濕了的笑臉。
☆
那是我無比珍藏的一段歲月啊。
然而此刻讓我感動高興的,並不只是你最終來到了我身邊。
而是……
原來你同我一樣,不曾忘記。
——我們共同的美好回憶。
★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