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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必然》作者：13月·末卡維【完結】短篇。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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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19-2-26 15:54  只看該作者

《(網王)必然》作者：13月·末卡維【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8990個瀏覽者
文案：

一切都是我的算計，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我所製造的必然。
這樣卑鄙的我，你很討厭吧？

柳生的文，不長，但是俗話說濃縮就是精華，這文可以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組成的。歡迎圍觀，不喜勿入。

內容標簽： 網王 花季雨季
搜索關鍵字：主角：柳生比呂士，西澤遙 ┃ 配角：立海大，出來一個是一個 ┃ 其它：巧合還是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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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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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西澤

　　距離早上第一節課還有接近十分鐘的時間。

　　網球部早上的訓練已經結束，一群少年換回校服，結伴回到了高中部一年級的校舍，走廊上還有一些學生或結伴或獨自地往來著。

　　「搭檔，這個週末要一起去打球嗎？我家附近新開了一個網球俱樂部，一起去吧。」銀發欺詐師伸手搭著紫發紳士的肩膀，紺碧色的眸子帶著戲謔的神色，瞄了一下周圍往來的同學，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這個週末要送妹妹去東京都學琴，沒空。」紫發紳士修長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橢圓形的眼鏡，瞟了一眼自家搭檔的痞子樣，毫不留情的吐槽，「麻煩移開你的爪子，不要隨便做出曖昧的舉動，那樣會帶來不少困擾。」別以為他不知道學校甚至是其他學校傳聞的28或82的緋聞，他可不想出現讓那群腐女尖叫的事情。

　　「Puri~我被嫌棄了~」仁王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接著很快就改變目標去騷擾正煩惱著下午訓練的點心問題的丸井。

　　柳生自動無視那個惡劣的雙打搭檔，不過目光在掃過四周的同學，被不透光的眼鏡遮掩下的眼角抽了抽。因為他看到有幾個疑似腐女的生物正躲在不遠處教室的門邊看著他，還有已經轉移目標的仁王，那種眼神，就像被貓盯上的金魚一樣。故作鎮定地推了推眼鏡，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了走廊盡頭的樓梯口。

　　女生修長纖細的身材披著立海大附屬高中部的女生制服，幽藍色的及肩短發，清秀的面容。戴著MP3耳塞，從樓梯上下來，然後一轉身就進入了最靠近的教室，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女生幽藍色頭發的剪影。

　　幾乎每天這個時候都會看到這個女生從樓梯上下來。

　　他不知道她去幹什麼，也不知道她的事情，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的同學都叫她「西澤」，是一年C組的學生。



【二】阿加莎·克里斯蒂

　　午休，安靜的圖書館裡，紫發紳士在一排排書架中穿梭，挑選著他想要看的書，最終停在了二樓B區第三排書架的前面。書架上的某一層，黑色封面的一些列叢書，如同夜幕降臨一樣，作者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有名的偵探推理小說女王，他最喜歡的作家之一。

　　修長的手指掠過一本本書，最後定在左邊第三本。

　　《死亡約會》，這本書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是對於喜愛的圖書總是百看不厭。

　　取下那本黑色封面的小說，來到了書架之外，找了一個平時常坐的位置坐下。

　　這個時候的圖書館人不算多，有很多空位。來到這裡的學生都在安靜的氛圍中做著各自的事情，有的在翻閱著所借的圖書，有的在做作業，也有的在玩手機，甚至是睡覺。雖然也有人偶爾說一說悄悄話，但總體上來說，圖書館就是一個安靜的世界，安靜得仿佛只有翻書的聲音，以及輕輕的腳步聲。

　　準備開始看書的柳生無意中看到了斜對面的人。

　　幽藍色的及肩短發隨著女生低頭看書而滑下一兩絲碎發，女生纖細修長的手指把滑下的頭發夾到耳後，依舊在安靜地看著書。手中的黑色封面小說已經看了三分之一，大概是看到了緊張的情節，不經意地皺了皺眉，繼續看下去。

　　因為女生背對著窗戶坐著，所以光線從女生的背後照射進來，看上去就像女生的四周仿佛有一層朦朧的光暈，給人一種虛幻的不真實感。

　　柳生微微勾了勾嘴角，他認得，那個女生手中的書。

　　那是他最喜歡的書，阿加莎·克里斯蒂最有名的偵探小說，《東方快車謀殺案》。

　　原來那個女生也喜歡看這類型的書。

　　柳生想著，也開始看他手中的《死亡約會》了。

　　斜對面的女生忽然抬起頭，看了一下那個正在看書的紫發紳士，海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了莫名的光彩，嘴角微微揚起。



【三】地鐵

　　京濱東北線的列車上，因為碰巧是下班時候，所以列車上人很多。

　　柳生牽著還在上小學的妹妹美留子上了列車之後，微微皺了皺眉，已經沒有位置可以坐了。他是沒什麼所謂，可是美留子學了半天的琴也累了，那麼小的孩子也要和他一起站在這麼擁擠的列車上。他們應該下車，然後等下一班列車嗎？可是現在這個時候估計下一班列車人也不少。

　　紫發小女孩被哥哥牽著手，有些不安和疲累地看著周圍那麼多比她高了一大截的乘客，不由得握緊了哥哥的手。

　　柳生低頭摸了摸美留子的小腦袋，安撫她。

　　「那個，小妹妹坐這裡吧。」附近傳來一個帶著一種空靈的透明感的女聲。

　　兩兄妹順著聲音望過去，女生已經站了起來，纖細修長的手扶著一旁的扶手。清秀的面容上帶著淺淺的微笑，幽藍色的及肩短發和掛在胸前的藍水晶吊墜相輝映。

　　如果是平時，柳生或許會婉轉地拒絕，畢竟從小接受的紳士教育裡從來都沒有要女士讓座的這一點。但是一低頭看見美留子臉上的疲憊，作為一個哥哥也不好讓年幼的妹妹從東京一直站著回到神奈川。

　　「謝謝姐姐。」美留子仰著小臉對著那個幽藍色頭發的女生道謝。

　　兩個高中生友好地點了點頭，柳生讓美留子在那個女生讓出來的位置上坐下，自己站在旁邊扶著扶手。

　　女生已經走到了另一邊靠近窗戶的地方站著，海藍色的眼眸看向窗外，仿佛她所看到的不是列車即將離開的站台，而是遙遠的天空。

　　列車緩緩開動，離開了站台。



【四】偶然

　　升上高中部之後雖然有所不同，但是大家依舊在盡量地維持著原來的生活。

　　每天早上下午更加勤奮的訓練，為了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的到來。午休時間有時候會和網球部的同伴一起吃午餐，也有時候在教室吃完便當就去圖書館看書。放學的時候和順路的同伴一起回家，晚上完成作業以後就輔導妹妹的功課或者看書。

　　依舊每天都打掃房間，一邊聽古典音樂一邊寫日記。

　　依舊是同學口中說的紳士，雖然仁王總是說他只是個偽紳士。

　　也許紳士確實是他偽裝的外衣，但是從小就已經習慣了。

　　和從前不同的是，他的視線之內多了一抹幽藍色的影子。

　　他和那個叫「西澤」的女生總是很偶然的遇見，每天早上訓練完會教室的時候都會看到那個女生從樓梯上下來；去圖書館的時候也會有意無意地遇見正在看書或者找書的她；在下午去網球部的時候經過園藝社會看到她在打理那個小小的花園裡的花草；週末送美留子去東京都學琴自己去書店看書的時候也會遇見她……

　　他們有時候會友好的點點頭當做打招呼，大多數時候她可能連他也沒有看到。

　　那是一個很安靜的女生，在園藝社的紫藤花架下安靜地照料著花草。

　　沒有刻意向柳打聽關於她的資料，他只知道她叫「西澤」，在一年C組，是園藝社的成員。

　　因為這樣，心裡對這個女生的好奇心越來越大，他對她的印象也越來越深刻，有時候甚至會有一種，他們認識了很久很久的感覺。

　　但事實上，他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也許她一直都只是當他是一個普通的同學，一個陌生的同學。



【五】花與雨

　　天開始下雨了，細細的雨從空中落下，看起來就像一條條銀線從空中垂下，連接到地上一樣。

　　園藝社的花園裡，紫藤花架上打理得很好漂亮的紫色瀑布垂下來，繞著花架生長的藤蘿被雨水打濕，和花園裡其他的花草一樣。白色日本無刺薔薇上閃著微光的雨滴順著花瓣滑下，滴在地上……

　　西澤遙把正剛移植不久的菖蒲抱回花房，站在門口看著外面下雨的天空。

　　陰陰沉沉的天空，估計這場雨還要下一段時間。

　　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的時候，遠遠看見了從網球部的方向走向教室的男生，整齊的紫發，橢圓型不透光的眼鏡，撐著一把雨傘，單肩背著大大的網球包。是要回教室嗎？這個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女生淺粉色的脣角微微勾起，手中收拾東西的動作也有所改變。

　　從開始下雨網球部的訓練就提前結束了，雖然可以到室內網球場訓練，可是幸村覺得時間已經差不多，所以就提前放人了。柳生因為有書落在教室裡所以沒有和仁王等人一起離開，而是一個人走向教室。

　　在經過園藝社的時候，看見了那個幽藍色及肩短發的女生正站在花房的門口，仰著頭看著下雨的天空。周圍因為下雨而縈繞著水汽的花草看起來很朦朧很夢幻。

　　是因為下雨沒有雨傘所以被困在這裡嗎？

　　穿過滿是花草的小花園，漸漸地接近花房的門口，那個站在門口的女生也注意到正在接近的他了。第一次正面看到那個女生海藍色的眼睛，如同在愛琴海海底的藍寶石一樣，乾淨而深邃。

　　「請問有需要幫忙嗎？」

　　「嗯，可以遮我到校門口嗎？今天沒有帶傘，打算去打車回家了。」

　　「現在下雨很難打車的，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不會太麻煩你嗎？」

　　「沒關係。」

　　「謝謝，我是一年C組，西澤遙。」

　　「一年A組，柳生比呂士，請多多指教。」



【六】俯瞰

　　午休時間，正準備去圖書館的柳生，無意中看到了那個叫「西澤遙」的女生一個人悠閒地走向天台。女生幽藍色的頭發現在幾乎成為了他視覺的敏感色，只要那抹幽藍色掠過，都會注意到。

　　自從前不久一次下雨因為巧合而送了那個女生回家之後，他從她的口中聽她親自說了自己的名字，西澤遙。之後兩個人依然總是偶然地遇見，但是不再像之前那樣連姓名也叫不上的打招呼，有時候還會有所交談。女生清秀的面容雖然說不上很漂亮，卻總是給人一種和年齡不相符的理性和冷靜。從來都不會像其他女生那樣對他們網球部的人糾纏，甚至他感覺，在她的眼中，他們這群被眾人一致認為是優秀的生物只不過是普通的同學而已。如果不是那次下雨他主動地接近，大概她不會和他有接觸，更別說和其他人了，甚至連與她同班的丸井也極少與這個安靜的女生接觸。

　　他從前覺得很困惑，這樣一個女生為什麼國中時都沒有見過，後來才知道她是從另一所學校考到立海大的高中部，而他得知這一信息，是因為女生在圖書館裡一時找不到擺放園藝圖書的書架。

　　走進天台的門，看見雙手撐在護欄上的女生，幽藍色的及肩短發和學生制服的裙角隨風飛揚。

　　邁著輕輕地腳步走向那個女生，來到了她的身邊，學著她那樣俯瞰著地面上的風景。

　　柳生從來都不知道陽光照耀下的立海大，原來是那麼漂亮的。鬱鬱蔥蔥的樹木綠色的絲帶一樣在校園內縈繞著，乾淨的校園，來往的學生，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而重點是，從這裡可以看到園藝社。遠遠看著那有著許許多多花草的花園，紫色的藤蘿瀑布，白色的薔薇花，綠色的，粉色的，紫色的，藍色的，各種各樣的花草因為距離而看不清，但是經過精心打理和擺放的各種顏色交集在一起，渲染成一副美麗的圖畫。

　　「柳生君也喜歡這樣俯瞰著下面的風景嗎？」西澤的聲音並沒有因為看見身邊多了一個人而驚訝，一貫的平靜，帶著午後陽光的慵懶。

　　「嗯。」雖然是這樣說著，其實這是柳生第一次從這裡俯瞰。但是不得不說喜歡上了這樣的風景。

　　「這裡所看到的風景，比地面上看到的更多，更漂亮。人不會飛翔，不能像鳥那樣藉著翅膀看到更多更漂亮的風景。所以人需要通過其他途徑來俯瞰這個美麗的世界。」

　　因為女生的這一席話，柳生在後來也經常來到高的地方俯瞰他所生活的這個世界，每當這樣俯瞰著地面的人和事物，即使心裡的消極情緒怎麼肆意，也會有所收斂。即使在後來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和她偶然的遇見，因為那是她刻意的躲避。



【七】光與影

　　女生幽藍色的頭發雖然不如金色頭發甚至丸井的紅色腦袋和仁王的銀色尾巴搶眼，但是每當那抹幽藍色飄過，他都會注意到。

　　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在圖書館遇見了，柳生甚至有種感覺，他們兩個是約好的，午休時間一起在圖書館安靜地閱讀著自己感興趣的書。有時候是在平時坐的地方遇見，女生就坐在他的斜對面；有時候是在圖書館的樓梯上遇見，女生捧著幾本書來歸還；有時候是在一排排大大的書架前遇見，女生正穿梭在書架之間，尋找感興趣的書籍……

　　兩個人雖然只有在初見時點點頭打招呼之後，就沒有多少言語交流了，和圖書館裡所有安靜的學生一樣。有時候碰到會小聲地交流一下自己的閱讀心得，介紹一下自己看過有趣的圖書。從「偵探小說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到「偵探小說之父」柯南·道爾，再到西方偵探小說鼻祖愛倫·坡，從江戶川亂步到松本清張，再到森村誠一，這兩個看似君子之交的人已經將圖書館裡偵探推理類的讀物都看得七七八八了。雖然平時也有看見西澤在看其他的書，但是幾乎他看過的偵探推理小說，她也有涉及。

　　他很好奇，這個女生竟然也如此地喜歡這一類讀物，甚至很多時候看見她在看書的時候，很認真很專注地跟隨著小說的情節而運轉大腦，有時候還會微微皺著眉。那樣的表情，就像他最初接觸這類讀物還很容易流露出臉上表情的時候。

　　此時，女生正站在書架前，修長纖細的手指掠過書架上一本本圖書。

　　柳生看見女生似乎在想著要看什麼書的樣子，不透光的橢圓型眼鏡下紫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嘴角也微微揚起，低下頭看著自己剛剛從書架上取下的書。

　　他不知道的是，那個原本在找書的女生稍稍抬頭就看見了那個低著頭對著手上的書，嘴角微微勾起的男生，光從他旁邊的窗戶上照射進來，在男生輪廓分明的臉上以及修長的身軀留下了背光的陰影，與他四周的光交織成一幅異常優雅的畫面。女生海藍色的眼眸中有一瞬莫名的神色閃過，然後有些自嘲地勾起脣角。



【八】菖蒲花

　　「柳生君知道這是什麼花嗎？」

　　女生靠著背後的窗台坐著，她的身旁放著一個花盆，裡面是帶著水的濕土以及一顆植株。她窗台旁邊的藤椅上一個戴著橢圓型眼鏡的紫發少年手上端著一個和女生手中一樣的白色瓷杯，瓷杯上描繪著一株藍色的花。他們的四周是擺放著各種花草的園藝社花房，花草的擺放按照種類科屬以及顏色來安排，整個花房布置得很溫馨，就像一個小小的花店一樣。面向花園的大窗台上面還掛著兩盆生長得很好的吊蘭，綠色的莖葉垂下，隨著微風飄動，形似展翅跳躍的綠色仙鶴。

　　「水生草本植物？」柳生打量著那盆移植不久還沒開花的植株，但是除了這一點之外，就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植物了。而西澤似乎很愛護這盆水生植物。

　　剛才在前往圖書館的途中，遇到了西澤，但是她說今天不去圖書館，要去搬花房裡的花出去花園曬曬太陽。從小接受紳士教育的他，當然也不會讓一個女士一個人幹那麼多的重活了。

　　於是有了柳生的幫忙，很快就把需要曬太陽的花草搬到花園去，兩個人可以在花房裡喝一喝用園藝社所制的乾花泡的茶，悠閒地聊著天。

　　「是菖蒲花，上個星期移植的。照料得好的話，明年初夏就可以看到紫色的菖蒲花了。」

　　「西澤桑很喜歡菖蒲花？」因為多次的偶然相遇以及接觸，漸漸地柳生對於這個有著不少他說不出神秘感的女生也沒有和其他女同學之間的生疏和形式化的對話。反而就像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一樣，可以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即使他經常都感覺到，這個女生的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自己卻不想去詢問，也不想向柳打聽什麼。

　　「嗯，小時候家裡的庭院也有，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就再也沒有了。很懷念從前每當下雨的時候，菖蒲花就會散發著濃郁香氣。」說完以後，西澤海藍色的眼眸有一瞬的愣神，她竟然對他說了這樣的話，看來有些脫離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了。

　　女生沒有發現到，男生在她提到菖蒲花時，注意到了她臉上閃過的落寞以及愣神。



【九】午後

　　透過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坐在咖啡店裡的人可以看到窗外的一切。午後的陽光下，仿佛連空氣也變得慵懶了。這個時候的天氣很適合出門，所以街上的行人不少，各式各樣的形象，匆匆而過的白領，結伴而行的學生，相互攙扶的年老夫婦，牽著母親的幼兒……

　　咖啡店裡，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甜氣味，輕輕的音樂聲一直在播放著，那是西村由紀江的鋼琴曲，淡淡的輕輕的，卻帶著幸福的聲音。

　　柳生低著頭看著新買的書，神秘黑白色的封面，黑色的荊棘，黑色大鳥飛過的蒼涼天空上可以看到月球，正如書名《荒涼星球》，是一本邏輯性和文學性結合的小說。

　　坐在柳生對面的女生，托著小巧的下巴，表情平淡的看著窗外的事物。幽藍色的頭發已經長過肩膀，碎碎的披在肩上。海藍色的眼眸中帶著淺淺的笑意，如果坐在對面的男生抬起頭來，也許會發現她眼中的笑意，如同正在看戲的人眼中無所謂甚至是嘲諷的笑。她所看到的，對於她來說，就像一齣戲，這個世界就是一個最大的電影院，而她在看著銀幕上上演的無聊電影。她自己，也是別人眼中銀幕上的演員，甚至在一些人的眼中，她就像千千萬萬的小丑一樣。

　　兩個人會坐在咖啡店裡，一起共同度過午後休閒的時光，只是因為在東京都的某一個經常去的書店又一次遇到了，然後兩個午後不知道要去哪的人就聚到一起了。

　　看窗外看得眼睛有些累，西澤將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咖啡杯裡，不同於對面柳生所點的瑪奇朵的焦糖色，而是奶白色的表面漂著兩片薄荷葉，散發著淡淡的薄荷香氣，這是她最喜歡的摩卡薄荷咖啡。她從來都不像其他女生那樣喜歡卡布奇諾或者拿鐵，反而喜歡摩卡。咖啡杯的旁邊還有一個精緻的小盤子，裡面是吃了一部分的抹茶蛋糕。

　　「很抱歉，西澤桑，讓你覺得無聊了。」對面的男生從小說中抬起頭來，就看見女生正拿著小湯匙攪拌著杯裡的咖啡，嘴角微微勾起。

　　「沒有呢，平時比現在更無聊。」一個人的時候，真的很無聊的，對著寬敞的房子，只有自己和庭院的花草，看書，上網，種花，只要不用上學都是循環著幾樣。除了有想要做的事情，有新的遊戲之外。

　　柳生看著女生閃過落寞的海藍色眼眸，自己的神色隱藏在眼鏡之下。

　　後來兩個人開始聊天，雖然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人，卻依然存在著不少共同的話題，例如閱讀，例如旅遊，例如學校。

　　一直到很久以後，西澤依然記得，曾經的那個午後，她和那個紫發紳士一起共享了午後的陽光。



【十】夜月

　　為什麼會來參加這樣的活動？

　　紫發紳士在心裡默念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趁著天黑把身旁的無良搭檔以及一群隊友給滅口了。笑得人畜無害的部長幸村，即使天黑了依然可以閉著眼睛看筆記的軍師柳，最近因為貪吃而胖了一點點因此被加強訓練的丸井，有責任心的巴西光頭保姆胡狼，以及黑著一張臉手上還拿著竹劍的副部長真田，他想，就算他有多厲害也無法一次性把這群傢伙給滅口了。

　　「Puri~搭檔，不就是一個試膽大會而已嘛，放輕鬆，別緊張。」仁王幸災樂禍地玩著自己的小辮子說著，紺碧色的眼眸盡是笑意。

　　柳生的眼鏡閃了閃，雖然不能一次性把所有人都解決了，但是讓一個仁王雅治一段時間沒有好日子過，也不是一件難事。

　　殊不知，他們之間的互動，又被一群無處不在的腐女看見了……

　　所謂的試膽大會，不過就是學校靈異協會所舉辦的一個活動，每個學期都有，在晚上一群人在後山探險。所謂的後山，就是立海大鬼怪事件的高發地，有人說，後山裡有著許多妖魔鬼怪，甚至還有人說經常會聽到後山傳來一些怪聲，例如嬰兒的哭聲（其實是叫聲很細很尖的貓叫聲而已）。

　　柳生生平最大的死穴就是，怕鬼。

　　但是事到如今，沒有退路了，只好硬著頭皮和這群沒有夥伴愛的傢伙一起參加了。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十二萬分的不願意。

　　20分鐘以後，不知道是仁王他們有意還是無意的，現在柳生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半空的月亮在後山穿過枝葉落下零零碎碎的銀光，四周的樹木發出沙沙響，還有蟲鳴。柳生一邊按照手中靈異協會成員所派的小地圖走著，一邊集中注意力，心裡默默地叫自己不要去注意其他的就不會聽到奇怪的聲音，就不會遇上奇怪的東西了。

　　正因為注意力太集中，精神太緊張了，所以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草木皆兵。

　　例如，把蝙蝠錯當成妖怪，把灌木錯認是蹲在地上的鬼魂，把經過的腳步聲當成是妖魔的步伐。

　　這個時候的他，一點也沒有平時淡定的紳士模樣。

　　「柳生君？」女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接著是一道手機所照射過來的光，柳生終於認出了那個拿著手機當手電筒的女生，身上穿著休閒的長袖長褲，幽藍色的頭發在夜間看起來成了墨藍色，天空中的雲團飄開，銀白的月光落在女生的身上，如同夜晚林間的妖精。

　　看見熟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原來西澤桑也參加了。」盡量偽裝成平時一貫紳士平淡的語氣說著，不能讓這個女生知道他怕鬼，這大概就是一個十六歲少年的虛榮心和自尊心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女生早就知道了。

　　「要結伴嗎？」西澤拿著手機走近柳生，手機屏幕的微藍的光暗下，清冷的銀色月光也躲進了雲裡。兩個人的四周一片漆黑。

　　「好啊，那走吧。」柳生說著，兩個人維持著適當的距離結伴而行。

　　在夜間的山林中，偶爾還會看到有其他學生晃過的身影以及一些林間生物所製造的小動靜。

　　柳生很紳士地走在西澤的右前方，一邊開路，一邊關注著身旁的女生時候跟上了，需要的時候還會拉她一把。從兩人手上皮膚傳來彼此的溫度，男生的手很明顯要粗糙一些，多了一些平時訓練出來的薄繭，而手也比女生的手要大。當他的手握上女生柔軟纖細的手時，心跳似乎有一瞬的加速。

　　月光又重新出來了，落在兩人的身上，男生的大手拉著女生的纖手，一起走向這次活動規定的終點。

　　男生眼鏡後的雙眸帶著一絲溫柔的神色。

　　女生從左後方看著男生的後背，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十一】風之聲

　　昏暗的房間內，女生修長纖細的身軀站在鏡子前，背對著全身穿衣鏡，轉過頭看著自己滑下了睡裙一側所露出的左背上的紋身，藍紫色的菖蒲花在白皙甚至可以說是蒼白的皮膚上綻放，一直都綻放著。

　　菖蒲花的花語是，信仰者的幸福。

　　而她的信仰只有自己，就在自己的背上。

　　整理好睡裙，打開窗戶，西澤沒有開燈，把自己融入夜色之中，看著外邊深夜的景色，夜風吹拂著頭發頭發和裙角，和四周的樹木一起發著不同的沙沙聲。隨意的將額前的劉海撥到一邊，坐在了窗台上，可以看到目光從遠處的燈光到近處樓下庭院裡的花草，最後落在自己的手中，手機屏幕上發著微藍的熒光。顯示著收到一封郵件，而發件人的名字是「柳生」。手指在手機鍵盤上按著，打開郵件——

　　【西澤桑，那本書我已經看完了，明天拿到學校給你。——柳生】

　　那本書，是上次他們在東京書店遇到時他所買的《荒涼星球》。也許地球也是一個荒涼的星球，至少在精神上越來越荒涼了。

　　西澤脣角微微勾起，然後回覆：【柳生君，謝謝了。現在還沒有休息嗎？——西澤】

　　拇指按下發送，發著微藍熒光的屏幕上顯示著「發送成功」。

　　西澤低著頭，手指在手機上描摹著，幽藍色的頭發垂下，遮住了她的側臉。其實第一次看見那個紫發紳士是去年的冬天，她還沒有進立海大之前，只是偶爾去了東京都，在某一處鐵軌的兩側。她在這邊，身材修長身穿運動服的少年，單肩背著大大的網球包站在鐵軌的那邊，和其他人一起停在黃黑相間的欄桿前，等待列車經過。梳理整齊的紫發被秋風吹拂著，鼻梁上不透光的橢圓型眼鏡隔住了他人對少年雙眼的探究，無法看清少年雙眼的神色。然後在嘟嘟的提示聲下，列車駛過，掠過長長的影子隔開了她的視線。之後欄桿移開了，大家繼續向著各自的方向前進。而她和那個紫發少年擦肩而過。

　　正當西澤在回憶著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收到了柳生的回覆。

　　【嗯，西澤桑也還沒有？——柳生】

　　其實他們平時也有互相發郵件的，不過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雖然是朋友間的聯繫，但是相對於與其他人的聯繫來說，他們之間的互動很曖昧。

　　【睡不著，正在聽風的聲音，風帶來了很多不同的聲音，就像肖邦的夜曲一樣。——西澤】

　　西澤抬起頭，感受著迎面吹來的風所帶來的涼意，現在已經是深秋，冬天已經不遠了。風涼颼颼的，甚至可以說冷。頭發被吹得有些凌亂，海藍色的眼眸顯得更加深邃。風帶來的聲音，雖然不太大聲，但是她聽到了，隨著風飄來的聲音，有車輛駛過的聲音，有深夜練琴的聲音，有蝙蝠在夜空中劃過的聲音，有飛機在夜間飛行的聲音，有樹木晃動的聲音，有蟲鳴，有人語……各種各樣雖然微弱，但是足以交匯成一首微妙的曲子了。

　　一邊聽著風的聲音，一邊和那個紫發紳士發著郵件。

　　【是嗎，西澤桑也喜歡古典音樂？——柳生】

　　【一般，柳生會樂器嗎？——西澤】

　　【以前有學過鋼琴，不過後來學高爾夫的時候就沒有繼續學了。——柳生】

　　【鋼琴嗎？相對於鋼琴，我更加喜歡愛爾蘭風笛。——西澤】

　　……



【十二】荒涼星球

　　圖書館裡，平時習慣了坐的地方，西澤翻著手中的書，神秘黑白色的封面，黑色的荊棘，黑色大鳥飛過的蒼涼天空上可以看到月球，《荒涼星球》。幽藍色的頭發披在肩上，表情很平淡，垂下看著書上的海藍色眼眸，纖細修長的手指指腹細細的磨著書頁的右上角，細細地閱讀著那一行行墨色的文字。

　　書裡寫的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以及他所看到的人和事，其實這個人並沒有精神病，只是這個精神世界荒涼的社會容不下他，所以他被排擠了。從醫生到家人，再到陌生人，他所看到的就是一片荒涼。

　　坐在斜對面的柳生，偶爾抬頭看著那個正在閱讀他借給她的書。她能夠那麼平淡的表情，確實讓他小小的吃了一驚。因為這本邏輯性很強，同時文字也寫得很好的小說，是一本好書，可是裡面涉及到精神世界的內容，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接受得了的，也因此最近新出的這本書爭議不小。西澤能夠接受？

　　他們之間有很多次偶然遇見，然後漸漸地加深了他對她的印象，同時也萌生了好奇心和好感。在他的了解裡，他知道她是一個很安靜的女生，喜歡種花，喜歡看書，喜歡從高處俯瞰風景，喜歡每天早上到天台去聽歌和冥想，喜歡喝花茶，喜歡摩卡，經常到那個就在美留子學琴附近的書店……但是她一直都很神秘，從京都搬到神奈川還不夠一年，他不知道她有哪些朋友，因為很少會遇見她和其他的同學在一起；他不知道她她從前在另一個學校的事情，因為她從來都很少提到；他不知道她的，實在太多了。有時候會有一種想法，去問柳她的資料，可是想到了這樣去查一個女士，不是一個紳士的所為，也許會讓她不高興或者難過。於是每次都把這種念頭壓了下去，他想，也許有一天，她會告訴他的。

　　但是他沒有想到，當她告訴他的時候，那時候的感受絕對不是自己原來想像的那樣。

　　就像即將崩塌的荒涼星球一樣。



【十三】茶

　　網球部的訓練即使已經進入冬季依舊照常進行，只是很多時候都該在室內訓練場。紫發紳士與閉著眼睛的軍師對打，黃色的小球與其他訓練場上的一樣，從這邊的球場被打到那邊的球場上，兩個人的實力都不差，所以很經常一球就能打很久。

　　因為只是練習，所以沒有計分，打完一場之後，出了一身汗。

　　兩個人到一旁休息的時候，看見仁王、丸井他們也在休息。少年們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一邊休息一邊聊上幾句。

　　柳生拿起一個黑色有著少許典雅的銀色花紋保溫瓶，茶一倒出來，淺淺的茶色，芬芳的茶香，淡淡的香氣揮發到空氣中。看著保溫瓶蓋裡的溫熱的花茶，柳生的嘴角微微揚起，不透光的橢圓形眼鏡下，眼眸中閃過一絲溫柔的神色。

　　「咦，比呂士的茶好香啊。」丸井把頭探了過來，鼻子一動一動地問著柳生手中的茶。

　　「Puri~搭檔，有好東西當然要一起分享了。」仁王說著就直接窺視著柳生旁邊的黑色保溫瓶，但爪子還沒伸到，已經被柳生敏捷的攔截了。

　　「眼看手勿動。」柳生說著推了推眼鏡，然後喝著手中的茶。

　　「比呂士的是花茶嗎？」同樣對花草有興趣的幸村打量著柳生手中的茶。

　　「喲，搭檔什麼時候有個這樣的保溫瓶啊？」仁王紺碧色的眸子瞄了一下那個保溫瓶，據他所知，柳生一直都沒有這樣的保溫瓶，他平時用的水瓶他可認得呢。（28還是82？）

　　「柳生的花茶是園藝社的人所泡的可能性為65%，從家裡帶來的是34%，不明1%。」柳拿著筆記本翻著。

　　「為什麼是園藝社的人？」丸井不解地問著。

　　「因為我曾經喝過園藝社的花茶。」柳表情很平淡的說著，學生會裡有人是園藝社的，整個學生會的成員都喝過了，當然認得。

　　柳生沒有理他們，繼續喝著溫熱的茶，茶冒起的水汽讓眼鏡蒙上一層白霧，茶香味撲鼻而來，通過嗅覺直達大腦，記住了這種味道。

　　其實這個保溫瓶是午休在圖書館的時候，西澤還借他的書時交給他的，說是回禮。當他接過這個外表典雅的保溫瓶時，手中傳來的重感，讓他想起了之前在試膽大會時，他牽過的纖手。平時的他，極少會接受女生的禮物，即使是情人節女生們的巧克力，也讓他很頭疼。他不會像丸井那樣女生送他點心就收，也不會像仁王那樣很明顯的拒絕女生，就是這樣才更頭疼。作為一個紳士，是不能讓女士難為的。於是能躲就躲，這麼輕鬆地接過女生的回禮，尤其是一些不足掛齒的事情的回禮，還真的是第一次。

　　因為那個女生名字叫「西澤遙」。

　　一旁的柳，看了看柳生身旁的黑色保溫瓶，以及正在喝茶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柳生。偷偷地在筆記本上記下一些東西，準備去關於這個保溫瓶主人的數據。



【十三】感冒

　　有人說，失戀就像一場感冒。

　　可是，感冒不一定是失戀。

　　對於入冬以後搭上了流行感冒病人列車的西澤，她沒有失戀，或者說她從來都不知道失戀是何物，因為她從前都是甩人的那個，玩夠了厭惡了就甩甩頭發轉身走人。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在這個這一年的末尾，她失戀了，至少在別人看來是這樣了，而她的感受似乎也是小說還有電影電視上說的那樣。

　　會感冒的原因，對於一直都很注意身體的她來說，連她也搞不清楚，大概是抵抗力不夠了。

　　頭很重暈暈的，手腳無力，裹著毛毯打了電話給班主任請假之後，就直接倒在房間裡的沙發上，拉過一旁的紙巾盒，拼命地為垃圾桶製造垃圾。最後就這樣睡著了過去，之後就渾渾噩噩地過了半天，餓了也無力下一樓去找吃的，醒來不久又繼續睡。

　　一直到了傍晚，門鈴聲把昏睡的女生給吵醒了。

　　這個時候，忙碌的母親不會回來，而父親早就已經不知道去了哪個國家。這個家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從前在京都上國中的同學也沒有多少聯繫，有聯繫的唯二這個時候也不可能會在關東地區。新的學校裡認識的人，只有那個紫發紳士和班長知道她的地址。

　　裹著毛毯，拖著無力的身軀下了樓。在打開門的那一霎，她看到了，那個紫發紳士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

　　大概是想不到她會這樣來開門吧。

　　柳生在跟著很明顯是生病很不舒服的女生進了門之後，肩上的網球包放到了沙發的旁邊。那個女生臉色很差，有些迷糊的表情估計是剛剛醒來，孩子氣地蜷縮雙腳窩在沙發上。

　　「還好嗎？」柳生伸手摸了摸女生的額頭，並沒有發燒，涼涼的。但是當他收回手以後，有些懊惱了，他竟然就這樣伸手去摸一個女生的額頭。

　　「嗯。」輕輕地應了一聲，但是無力的聲音已經出賣了她的狀態很不好。

　　「吃藥了嗎？」柳生午休時，在圖書館沒有看見西澤，去了園藝社也沒有看見，就連天台也沒有她的蹤影。有些擔心，於是在訓練前問了與她同班的丸井才知道她生病請假了。在訓練完了就憑著記憶找到了她家來。

　　「早上吃了。」嗯，就是早上，吃了兩片麵包當做早餐之後。但是後來就睡得天昏地暗了，完全沒有吃東西，更別說吃藥了。每次都回想起，生病時的她完全不像她。

　　「一直睡到現在，沒有吃東西？」看見女生的狀態，似乎真的昏睡了很久。

　　「嗯。」依舊是弱弱的回答著，頭靠著沙發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看見女生漸漸昏睡過去，柳生有些哭笑不得，她也太放心了吧，放了一個男生進門就算身體不舒服也不能就這樣隨意的睡著了啊。

　　好吧，就當做是她信任他了。

　　柳生環顧屋內，很整齊，同時也散發著一種清冷的氣息。整個客廳裡唯一一個相框朝下躺在在電話旁邊，柳生看了一眼睡著的女生，拿起了那個相框。裡面的照片很顯然被剪過了，只剩下三分之二，照片裡京都的紅楓下，幽藍色長發的小女孩一手牽著母親的手，一手牽著半隻男人的手，男人的部分被剪掉了。照片裡的西澤，海藍色的眼眸比現在更加乾淨澄澈。看了看窩在沙發上睡著的女生，心裡有種莫名鈍痛的感覺。

　　最終柳生把相框放回原位，然後開始在這個冷清的房子裡摸索著。

　　西澤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

　　外邊的天很黑，客廳裡的壁燈開了，這個清冷的家在昏黃的燈光裡似乎少了一些。她原本是靠著沙發睡著的，可是現在是躺在沙發上，枕著抱枕，身上蓋著毛毯。茶几上，放著一個袋子，裡面裝著一碗疑似是粥以及一個不知道裝著飯盒，還有新買的感冒藥和胃藥，底下壓著一張紙。西澤拿起了那張紙，上面男生整齊清晰的字跡寫著——

　　【西澤桑：

　　如果粥和菜冷了要用微波爐加熱了以後才能吃。吃了粥以後就吃藥，這些藥是我覺得不錯的。一整天沒吃東西，如果胃痛了就吃胃藥吧，這種胃藥和感冒藥沒有衝突。

　　好好休息吧，如果不舒服就繼續請假在家休息。

　　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吧。

　　——柳生留】

　　看著男生的留言，西澤的嘴角微微勾起，和平時偽裝的溫和微笑以及嘲諷不屑的冷笑不同，只是純粹心情好的微笑。把紙放回茶几上，然後像小孩一樣隨意地躺在沙發上，海藍色的眼眸看著天花板，帶著暖暖的笑意。

　　有人關心的感覺，真是好呢。



【十四】柳

　　打理著冬天裡沒什麼生氣的藤蘿花架，西澤剛才把外套脫在花房裡了，身上只有學生制服和在園藝社裡其他成員都有的圍裙，寒風一吹，不由得抖了抖，但是沒有馬上就跑回有暖氣的花房。現在是午休時間，園藝社今天輪到她當值，所以沒有去圖書館來了這裡。

　　在來之前就發了郵件給柳生，告訴他今天不去圖書館了。

　　幾乎每一天就算沒有約好了也會在圖書館碰面，然後斜對面的坐著，安靜地看書。如果有其他事情不去，就會發郵件通知對方。這樣的互動，很曖昧吧。

　　有女生找過她麻煩，可是那些事情對於她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當初在京都的時候更大的問題都能夠輕易獨立的解決了。

　　柳生還真是受歡迎，也許更貼切的說法是，網球部的那群人都很受歡迎，尤其是那個總是笑得人畜無害其實滿腹黑水的漂亮男生。據她所知，那群男生似乎都是很難纏的，而柳生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她一直以來的計劃雖然有些意外的變動，但也算成功了，現在他們之間曖昧不清的關係就已經可以證明了。

　　正當西澤修剪完一些枯萎的藤蘿，一轉身就看見一個閉著眼睛拿著筆記本的男生站在離她不足3米的地方。

　　這個男生，她當然知道了，柳生的好朋友，網球部有軍師之稱的柳蓮二。

　　這個男生收集數據的能力在她之上，大概最近在調查她甚至入侵她和羽知的電腦的就是這個男生了。

　　西澤沒有慌了手腳，一貫平淡地看著來人，「請問有事嗎？」

　　「西澤遙，16歲，生日4月11日，父母離異，母親是一個檢察官，目前是橫濱市檢察院的首席檢察官。曾是外務省官員的父親不在國內。國中在京都名校福知山市立中學就讀，成績一般在年級前20，偏科情況嚴重……和同學相處不冷不熱，僅有的兩個好友羽知俊二和友阪吉裡子現在還在京都。國中三年分別和5個男生交往，每次都是厭惡了以後主動提出分手，第一個男朋友叫……因為性格多變，難以捉摸，得名『千面魔女』。絕大部分個人資料被電腦高手的好友羽知俊二維護保密……因為母親工作的關係而搬到了神奈川，但是目前絕大多數時間只有一人居住……從今年4月份開始故意製造巧合接近柳生比呂士，目前兩人關係曖昧不清，柳生對其有好感。」

　　高個子的男生用冰冷如機械的語氣說著他所收集到的數據，他自從注意到柳生和這個女生來往比較多之後就開始收集她的數據。這個能夠一直對後援團的女生找麻煩應對自如，並且成功接近了柳生的女生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至少從她一直以來的表現看來，她就已經不是省油的燈了。

　　柳生是他的隊友兼好友，他不能一直這樣放任這個女生去算計他的朋友。

　　西澤歪了歪頭，笑了，原本清秀的面容因為這麼一笑而帶著一種妖嬈和冷酷結合的感覺，就像一個魔女。

　　「真是詳細呢，入侵我和朋友的電腦很艱難吧？竟然連那5個男生的數據也找到了，我都差點忘記他們了呢。」西澤笑著說，海藍色的眼眸深邃如陽光難以照到的深海。

　　「確實，花了不少時間。」柳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了這個女生的資料，大概會因為女生不符合外表的神態而驚訝了。

　　「你想怎樣？」沒有轉彎，直接開門見山。既然這個人收集了她的資料來她面前一樣一樣地說給她聽，如果不是有什麼要求，大概就是腦抽了。這麼精明的人，也只會是前者。

　　「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盡快向柳生解釋清楚一切，尤其是你的目的。二是，你不說就由我來說。你別有用意地接近他，算計他，他不是沒有發現蛛絲馬跡，而是對你的尊重。希望你既然不喜歡他，就不要去接近他，如果傷害了他，我們都不會就此罷休。我們網球部的人都是很護短的，相信你在接近柳生的時候已經知道這一點了。」柳微微睜開眼，褐色的眼眸直視著那個有些鎮定不住的女生。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西澤冷冷地看著柳。

　　「你如果是那麼想，可以當做這是威脅。」柳依然面不改色地說著，「選擇吧。」

　　西澤咬了咬下脣，如果讓其他人來說，雖然相信這個男生並不是加鹽加醋之人，但是有一些事情，她並不想他從別人的口中得知。如果是那樣，她寧願自己親口告訴他。然後，做個了結。

　　「還是不勞煩柳君了，給時間我，我親自說。」

　　「一個星期之內。」

　　「好吧。」

　　「一個星期之後，如果你還沒有說，那就由我來說。」

　　「柳君，你真是讓人討厭呢。」

　　「能夠讓你討厭的人估計占了20%。」

　　西澤沒有理柳，轉身回了花房。

　　柳重新閉上眼睛，然後轉身離開。



【十五】遊戲

　　西澤側躺在柔軟的被褥裡，手上拿著從柳生那裡借來的書《極樂鳥》，青藍為主色的封面在燈光的映襯下折射著另一種感覺。看著書上排版很舒服的文字，柳生收藏的書都是一些邏輯性比較強同時又具有一定的推理性的書籍，這一本也不例外。

　　書已經看了三分之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停了下來。

　　於是把自己用乾花過塑之後製作的書籤夾在自己所看到的地方，扔在枕頭旁邊。然後仰面躺在床上，海藍色的眼眸瞥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又看了看那本青藍色封面的書。

　　其實她並不喜歡這一類型的書，尤其是偵探推理小說。

　　至少在最初一點也不喜歡。

　　之後後來因為知道柳生喜歡這一類型，所以看偵探小說就成了她計劃的一部分，後來慢慢地被那個紫發紳士同化了。一本接一本地看，如果被吉裡子知道了，大概會驚訝得從澳大利亞飛回來。

　　只剩下一個星期了，一個星期後，她的這個遊戲就要宣告結束了。

　　每一次的遊戲中，她都會戴上千變萬化的假面。她唯二的好友說，她會成為一個最優秀的演員，因為每一次的遊戲中，她都是在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從柔弱可愛到理智冷血的角色她都能扮演得很好。但是戴上假面的時間長了，有時候甚至有種連自己真正的面目是怎樣都分不清的感覺。

　　既然分不清，那就一直這樣好了，只要不陷進遊戲裡，她就不會迷失方向。

　　她承認她最初接近柳生，其實只是當做是一場遊戲。因為轉學到立海大之後沒想到竟然遇到他了，當初在東京都遇見的那個印象很深刻的男生，於是他成了她的新目標。可是這一場遊戲似乎超出了她的意料，她竟然可以玩了那麼久，如果換做是以前，她早就厭惡了，早就甩手不玩了。

　　因為，遊戲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至於會被識破，也是早就料到的事情，因為從她接近他的那一刻開始，她已經調查過他和他的朋友。當時的想法就是，這樣才有難度，這樣才有意思。

　　可是現在想起來，好像遊戲變質了，那麼就在一個星期之後結束吧。

　　不得不說，她開始貪戀那個紫發紳士的溫暖。

　　西澤拿起了床頭上的手機，纖細修長的手指在上面按著。



【十六】郵件

　　剛剛準備睡覺的柳生，正準備關掉手機，就收到了郵件，發件人的名字是「西澤」——

　　【睡了嗎？——西澤】

　　眼鏡擱在床頭櫃上，拿著手機躺在床上，看著那個女生所發過來的郵件。已經11點多了，他也準備睡覺，而那個女生卻似乎還沒有睡意。她的睡眠似乎不是很好，除了那次她感冒的時候。他可以想像得到那個女生一點睡意也沒有的樣子，海藍色的眼眸眨巴眨巴地看著手機發郵件。

　　很快的回覆了收到的郵件。

　　【嗯，還沒睡，睡不著？——柳生】

　　有時候，柳生會覺得他們之間的互動真的不是一般的曖昧。例如經常像約好了一樣在圖書館度過午休的時光，例如當午休在圖書館看不見她，就會在天台看到她，例如她的手上經常拿著他借的書，例如她和他之間的郵件來往。

　　手機郵箱裡無論是發件箱還是收件箱，最多的就是他發給她的郵件和她發給他的郵件。雖然很經常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問候和對話，卻能夠讓這個告別了初戀不短時間的少年再次有比初戀更明顯的心跳加速。在經歷初戀之後，曾經有種想法是，現在根本就不急著再戀愛，所以先完成和網球部稱霸全國的夢想。可是現在有種想法，如果再次戀愛的對象是那個幽藍色頭發的女生，也許會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好吧，如果被仁王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計又會說：「喲，搭檔，你果然很悶騷。」

　　【剛才在看你的《極樂鳥》，看到沙瑠子被殺害了。——西澤】

　　柳生看著剛收到的郵件，回想一下那本書的情節，大概知道那個女生看到哪裡了，手指在手機上按著，回覆：【明天再看吧，今天你就算看到12點也還沒看出誰是凶手的。——柳生】雖然是這樣說著，可是自己每次看到緊張情節也會想要廢寢忘食地繼續看下去的，這樣有說服力嗎？

　　【那請告訴我誰是凶手吧，告訴了我我就可以睡覺了。——西澤】

　　【看這類書的樂趣就是自己去慢慢享受才知道的，所以，明天再慢慢看吧。——柳生】

　　【難道真的像D組的仁王君所說的那樣，柳生其實是偽紳士。——西澤】

　　【這有關係嗎？——柳生】

　　兩個人有一句每一句的發著郵件，後來《極樂鳥》這本書轉移到了其他事情，最後兩個人似乎都忘記了最初的話題。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在發郵件的時候，柳生發現其實西澤是很多變化的，有時候會很冷靜，冷靜到和她的年齡一點也不相符，有時候又會有點小調皮偶爾開開玩笑，有時候又會帶著難以察覺的孤獨感。

　　這個女生，他還是看不清。

　　但是卻希望能有一天可以看清她。



【十七】倒數

　　在下課鈴響了以後，柳生一改平常等仁王一起去網球部，而是讓他先過去，自己去一個地方再過去。當他到達那個幾乎沒什麼人煙的角落時，遠遠就看見了女生幽藍色的頭發在風中飛揚，在那棵高大而蕭瑟的樹下看著前面雖然沒有結冰但是已經乾涸了不少的人工湖，再加上那一身立海大的學生制服大衣的深灰色，給人一種蒼涼冷漠的感覺。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在西澤的身上。

　　走了過去，西澤似乎是感覺到有人接近，轉過頭來，海藍色的眼眸在看見來人的時候，底下的冷漠和陰鬱一下子消失不見，仿佛剛才所看到的只是幻覺或者就像換上了一張面具一樣。

　　「抱歉，讓你特意過來一趟了。」女生嘴角微微勾起適合的弧度。

　　「沒關係。」柳生看見了女生的右手拿著一個盒子，正當他疑惑的時候，女生將手中的盒子遞給他。盒子很簡單卻很別緻，米色的盒子上印著4條橫豎的條紋，兩條橫著兩條豎著，交集在右上角的位置。只是食盒嗎？

　　「給你，下午家政課做的點心，因為材料有限，只能做了這樣的芝士蛋糕了。」西澤和平時兩人相處時的那樣說著，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其實在上課的時候已經被同班的丸井湊過來像討糖吃的孩子一樣吃了2塊還意猶未盡。幸好自己做的是整一個蛋糕，可以分一些給其他的同學和老師品嘗，剩下的2塊就留給這個紫發紳士。

　　柳生看著自己接過來的食盒，還真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從女生手中接過她們所送的點心而心情不會鬱悶難為。甚至心裡有種愉悅感，就像那一次她在圖書館給他裝著花茶的保溫瓶一樣。不透光的橢圓型眼鏡底下，目光柔和了一些。

　　「謝謝，食盒明天再還給你。」

　　「嗯，那麼，訓練加油哦，我先走了。」

　　西澤對著柳生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向園藝社了。這樣的時光已經沒有多少了，只剩下不夠一個星期的時間了。這種開始倒數著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到來，感覺很糟糕，她討厭這種難以掌握的感覺，就好像那個時候在一旁看著媽媽用剪刀把家裡所有的照片裡爸爸的那一部分剪掉時的感覺一樣的討厭。她現在能掌握的，就只剩下這麼一點時間了。當假面揭開了以後，這個由她所算計築建的虛偽世界就會隨之崩塌，也許一切都無法回到原點，但是一切都會結束。

　　柳生沒有說什麼了，只是看著女生離開的背影，那抹幽藍色漸漸的遠去。

　　但事實上，在家政課上吃了自己做的，別人做的好多點心的丸井的肚子永遠都是填不滿的，就像無底洞。

　　當柳生拿著那個食盒來到網球部還沒開始訓練，丸井的雷達已經感應到那個食盒裡的食物香氣並且認出了那個食盒，整個撲了過去，「哇！柳生，是西澤送的點心嗎？能分一些給我嗎？」這個少年對於食物的執著幾乎可以和對網球的熱情平等，尤其是每次次在家政課都會厚臉皮地去吃那個女生做的食物，對於女生的手藝十分肯定，於是執著加深了。

　　其他幾個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胡狼趕緊拉住丸井，仁王開始調侃柳生……

　　柳蓮二看著他們，想到了那個女生，那個偽裝得很好就像戴著面具融入了現在這個角色的女生。翻開了手中的筆記本，在西澤遙的那一頁寫上了一些東西。

　　西澤遙，期限快到了，你的選擇是什麼？



【十八】朋友

　　陰陰沉沉的天空，寒冷的風吹到臉上會有種微微的刺痛。幽藍色的頭發已經長了不少，被風吹得有些凌亂。趴在天台的護欄上，俯瞰著下面的風景。這個時候的立海大，雖然說不上蕭瑟但是夏天的活力已經消失不見了，大概冬天也只有少數特別的地方才會依然生機勃勃吧。從這裡可以看到園藝社的花園，但是現在那裡已經沒有紫色的藤蘿瀑布，薔薇花架上也沒有了薔薇花，其他花草很多都已經搬進了花房裡，所以這個時候的園藝社花園，可以說得上蕭瑟了。就像那個時候，京都家裡的庭院，沒有人打理。

　　「小心不要又感冒了。」身後傳來男生低沉的聲音，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

　　西澤不用轉頭都知道是誰了，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會關心她的，也就只有那個紫發紳士了。

　　「夏天和冬天在這裡望下去，就好像是不同的時空所看到的一樣。」女生海藍色的眼眸遠眺著，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明明之前還很漂亮，一片生機勃勃的。可是現在已經失去活力了，蒼涼蕭瑟。」

　　「這是西澤在神奈川過的第一個冬天嗎？」站在女生的旁邊，和她一起俯瞰著這片他們所熟悉的土地。國中部和高中部是連在一起的，冬天的立海大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了。

　　「嗯，京都的冬天，雖然也是一片蕭瑟，但是總是帶著一種古典的味道，去年的這個時候京都已經下雪了。」西澤依然沒有轉過頭看柳生，她想念京都了。那個古典而美麗的地方，那個有著她十幾年回憶的地方。去年冬天某一個晚上，她和唯二的好朋友羽知俊二友阪吉裡子一起買了啤酒去看夜景，在喝到微醺的時候，看見下雪了。吉裡子哭了，因為他們就要分別了，她等國中畢業就要去關東，吉裡子要跟著父母移民，俊二留在京都。她想她也許再也不會遇到像他們兩個那樣理解而縱容她的人了，她想要玩，他們就陪她玩，她有新目標他們就幫她達到目的，她玩膩了，他們就支持她甩人。俊二在有人欺負她的時候幫她和人打架了，吉裡子在她因為母親和父親的事情而離家出走的時候找到了她帶她回家，俊二每次一個人在家打遊戲餓了都會打電話叫她過去「送外賣」後來乾脆讓她過去做飯了，吉裡子每次牙痛了都會對著她撒嬌後來乾脆掛在她身上了……他們從國小開始就已經是有名的「鐵三角」，現在分開了。

　　「吶，柳生，我以前在京都有兩個很要好的朋友呢，一個現在去了澳大利亞，一個還在京都，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幹什麼呢？」西澤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告訴柳生關於俊二和吉裡子的存在，因為他們是她的好朋友，因為這個男生就在自己的身邊？「俊二現在也許在學校電腦室打遊戲吧，或者又在網上做什麼勾搭了，他電腦很厲害的。吉裡子不知道還有沒有牙痛呢，她每次牙痛起來都好像世界末日一樣的。」

　　「是嗎，似乎西澤和他們感情很好。」

　　「嗯，從國小開始，我們就是鐵三角，感情最好的。」

　　柳生看著女生在提到朋友的時候，帶著思念的柔和目光以及一掠而過的寂寞，這是他看過的這個女生少有的特別表情之一。他想，她以後會不會在對別人提到他的時候，表情也會很特別呢。

　　事實上，後來西澤在想起柳生的時候，表情和平時不一樣，但那並不是他所希望的。



【十九】停電

　　居然停電了，這是什麼一回事？

　　原本正在廚房準備晚餐的西澤，手上還拿著調味料的小瓶子，黑暗突然來襲，整個房子都暗了。眼睛過了一會才適應過來，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調味料，摸索到鍋蓋把食物蓋住，電磁爐因為突然的停電也不能用了。

　　西澤摸索著從廚房來到了客廳，從客廳的窗戶可以看到鄰居並沒有停電，那就是自家的問題了。摸到了電路總開關，確認沒有跳閘，電費也交了，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電路發生故障了。她一直都有偏科的現象，而她最差的就是物理，這個時候她除了打電話找維修部門就只能坐在這裡等了。

　　用手機照著電話本查找電話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收到郵件了，是柳生發來的。

　　【西澤，筆記整理好了，明天午休給你。——柳生】他說的筆記，就是西澤頭疼的物理筆記。

　　苦惱地整個人窩在沙發上，手指在手機上按著回覆：【好的。家裡突然停電了，現在還沒找到維修部門的電話。——西澤】

　　郵件才剛發出去，西澤剛準備重新拿手機當手電筒用的時候，電話響了。來電人的名字——柳生。

　　「MOXIMOXI，現在你那邊情況還好嗎？」男生略微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如同大提琴的聲音一樣的吸引人。

　　「突然停電了，現在還在找維修部門的電話，而且家裡沒有準備蠟燭以防萬一，現在在黑暗裡摸索了。」窩在沙發上無奈地說著，幸好她不怕黑，因為以前經常都是她一個人在家，習慣就好了。

　　「我現在過去你家，要買蠟燭是嗎？」

　　「不用麻煩你了。」

　　「沒關係的。」

　　「那好吧，謝謝了。」

　　「嗯。」

　　當柳生到達西澤家的時候，看見房子還是一片漆黑，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現在還沒有人來維修嗎？按了門鈴之後，很快門就開了，來開門的女生還是拿著手機當手電筒來用，這讓柳生想起了那次在試膽大會的時候，他差點被她嚇到了。

　　「柳生，進來吧。」

　　「嗯，還沒有人來維修嗎？」

　　「還沒找到電話號碼，真是失敗。」

　　「那先點了蠟燭再找了。」

　　兩個人又弄了一會，終於在客廳點燃了幾支蠟燭，暖黃的燭光雖然不能將整個室內都照亮，但已經足夠帶來光明了。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起翻著電話本，最後是柳生找到了那個電話號碼，也是柳生打電話去找人來維修。而西澤只是在一旁看著。

　　在等待維修人員的期間，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就這樣一起呆在只有燭光的房子裡。

　　「柳生已經吃晚飯了嗎？」

　　「還沒有，你呢？」

　　「正在做飯的時候停電了。」

　　「是嗎？」

　　「吶，要不要待會留在這裡吃晚飯，食材很足夠的。」

　　「還是不麻煩了。」

　　「柳生是怕我做的東西很難吃？」

　　「啊？不是這樣的，上次的蛋糕很好吃。」

　　「那就這樣了，等維修人員來修好電路以後，柳生就留下來吃晚飯了。」

　　「那……好吧。」

　　柳生透過燭光，看到了西澤臉上的笑容，有些無奈，但是有覺得這個時候的西澤似乎和他對她最初的認知又有所不同了。最初的時候認為西澤遙是一個安靜的女生，可是漸漸地會發現這個女生其實有很多面的，即使她很少會表現出來。但是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發現了她的各面。

　　他想，他是不是應該找個適合的時間，然後結束他們這樣曖昧不明的狀態呢。

　　這個時候距離柳給西澤的期限還有4天。



【二十】眼睛

　　眼鏡拿下來的男生，似乎和平時戴著眼鏡的樣子很不同，一雙紫色的眼眸將原本俊秀優雅的臉龐顯得很不一樣，顛覆了原來紳士正規正舉的形象，如同優雅魅惑的波斯貓一樣。紫色的眼眸正注視著同樣站在書架旁邊的女生，女生海藍色的眼睛正看著他的臉。

　　終於看到了柳生的眼睛了，那一雙隱藏在那副不透光的橢圓型眼鏡下的紫色眼睛。或許更準確的說法是，深紫色的眼睛，很乾淨很明亮的眼睛，就像在黑夜中依然發著光亮的紫水晶一樣。

　　就在學校的圖書館，和以往的午休一樣在圖書館看書，這個時候的他們一起在人少的最後一排書架找著很冷門的一本書。

　　「原來柳生不戴眼鏡的樣子是這樣的啊。」西澤嘴角微微揚起，只是無意中的戲言，沒想到他真的把眼鏡取下來了，「似乎和平時很不一樣呢。」

　　「不一樣嗎？」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是柳生自己也清楚戴與不戴眼鏡的自己的不同，即使是相同的面孔，卻像兩個人一樣。在某一次以前那個女朋友看見了沒有戴眼鏡的他，還以為他有一個雙胞胎兄弟。仁王在最初的時候還調侃他是不是戴了眼鏡就像變身一樣，或者人格分裂。有那麼不同嗎？

　　「看起來沒有原來的正規正舉，似乎更加能夠吸引人的注意力了。」

　　「是這樣嗎？」柳生有些無奈地笑著。

　　西澤笑得很平淡，最初的驚訝已經平復了，其實柳生的眼睛真的很乾淨很漂亮，不知怎麼的她竟然有點慶幸這樣的一雙眼睛平時藏在不透光的眼鏡下，很少人可以看得到。可是反應過來以後，就覺得這樣的念頭讓她不安了，因為這場遊戲早就變質了。

　　所以，快點結束吧。

　　「柳生，我們這個周六去約會吧。」女生突如其來的話，讓男生愣了愣。

　　柳生回過神來，故作鎮定地戴上了眼鏡，看見西澤臉上淡淡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好啊。」

　　兩個人各有所思，這個時候距離柳給西澤的期限還有2天。

　　而最後一天也就是周六，正好是平安夜。



【二十一】指尖

　　遠遠就看見那個身穿墨綠風衣的紫發紳士，站在約定的公車站前面，鼻梁上不透光的橢圓型眼鏡遮擋了外人對底下的那雙星眸的探視，一舉手一投足都透露著紳士的優雅。

　　西澤慢慢地走近那個在等她的少年，脖子上灰藍色的圍巾、黑色的裙擺和幽藍色的頭發隨著冬天裡的風微微飄動。清秀的臉上化了淡妝，嘴角帶著淺淺的弧度，沒有人知道她現在心裡想到的是——今天，這個遊戲就要結束了。她的假面就要揭開了，這就是她送給他的聖誕禮物，殘忍的禮物。

　　男生的嘴角在看見向他走來的女生之後微微揚起，修長的手指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另一隻手伸進了口袋裡，摸到了那個硬硬的盒子，粗糙有著一些特殊紋理的盒子表面透過指尖所傳來的觸感讓男生嘴角揚起的弧度有了不容易察覺的變化。

　　「久等了。」

　　「沒有。」

　　「那麼，現在就走吧。」

　　「嗯。」

　　簡單的對白，沒有多餘的話語，卻能夠到達曖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就很少叫對方的名字，很多時候都是直接進入對話，這樣的相處方式，在別人看來更加曖昧。

　　兩個人在熱鬧的大街上走著，因為今天是周六而且是平安夜，所以到處都很熱鬧，充滿節日喜慶熱鬧的氣氛。很多都是成群結隊的年輕人或者一對對情侶，各式各樣的服飾打扮，各種不同的神情，就像在播放電影一樣。

　　不是情侶卻有著情侶之間的默契和曖昧的兩人走在人群之中，柳生小心的幫西澤隔開了人群的擁擠。

　　男生的右手和女生的左手之間不過是幾釐米的距離，偶爾這段距離會拉近一些，無意中的觸碰，從指尖傳來的曖昧溫度都會讓男生有種衝動想要直接牽住女生的手。把女生纖細修長的手指握在手心中。但是每次當兩人的指尖稍微有所觸碰，女生就會不動聲色地拉開適當的距離，不給男生有握住她手的機會。

　　這讓柳生有些苦惱了，好吧，作為一個紳士和女士保持她所認為適當的距離是必須的。

　　在柳生看不到的方向，西澤的嘴角微微勾起，就像惡作劇的孩子一樣。



【二十二】幻覺

　　在昏暗的電影院裡，銀屏上畫面不斷的切換著，將一個個動作神態連接起來，將一個個情節串聯起來。

　　和其他觀眾一樣，柳生和西澤安靜地看著銀屏上，兩個人的手上都拿著為了應景而買的爆米花飲料，可是兩個人都沒有怎麼動這些所謂的看電影必備的東西。最後西澤耍賴地把東西塞給了一旁的柳生，自己只留下一杯可樂。弄得柳生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手上兩桶爆米花和可樂。

　　他們買的票看的是一部科幻片，邏輯性和推理性很強，以及寓意很深刻的一部電影。

　　柳生想，如果仁王在這裡恐怕又會說他沒有情趣，平安夜約會竟然和女生來看這樣的電影。

　　其實這電影是西澤選的。她在買票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另一部最近上映而且很火的純愛電影。

　　電影在播放到男主角在精神混亂的時候看到了幻覺，他看到了那些曾經欺騙他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對他說，其實他們並沒有騙他，其實他們那樣做只是為了他好。欺騙就是欺騙，就算你怎麼逃避現實，自欺欺人，也無法改變這樣的現實。

　　西澤偷偷側目看坐在左邊的柳生，男生很認真地在看著銀屏上，銀屏上折射的光亮映照在男生的臉上，優雅俊逸的五官顯得輪廓更加分明，如同不可觸摸的神祗一般。也許這就是幻覺吧。

　　但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少年，終究不會是她的。

　　當他知道了她在虛偽的假面下醜陋的一面，估計會恨她。因為她一直以來都在騙他，因為她一直以來都只是把這一切當成是遊戲，因為她是一個卑鄙自私的人。



【二十三】照片

　　從電影院出來，西澤依然保持幾釐米的距離走在柳生的右邊，而柳生依然紳士地為西澤擋開了擁擠的人群。和其他觀眾一樣，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談論著剛才看電影的想法，卻沒有其他人的激動。電影的結局，一切謎底揭開了，但是男主角瘋了。

　　大概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在聖誕節前夕看這樣的一個結局吧。

　　但是兩個平時看慣了這一類型小說或者電影的人卻絲毫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更加殘忍和無奈的他們都看過了。

　　「咔嚓——」

　　一聲快門的響聲，引起了兩個原本在討論電影的人的注意。

　　一抬頭就看見幾個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拿著立可拍對著他們拍照，女孩子們臉上大大的笑臉讓人無法對她們發脾氣。更何況被拍的兩個人也不會就因為這樣兒對她們發脾氣的。

　　「給。」其中一個女孩子將剛剛拍的照片遞給柳生。

　　柳生伸手接過那張小小的照片，照片上他和那個幽藍色頭發的女生並肩走著，兩個人微微側頭交談著，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畫面抓拍得很好，他們周圍的人都成了模糊的背景，而他們就是這其中的主角。任誰一看都會覺得照片中的兩個人是一對感情很好的情侶。

　　柳生看完了就遞給一旁的西澤。

　　面前的幾個女孩子一臉興奮與期待地看著他們。

　　「拍得很漂亮呢。」西澤對著她們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這是我們自己組織的活動，在聖誕節期間為一些行人拍照，聖誕節快樂哦！」拿著相機的那個女生對著西澤他們說。然後其他幾個女生也很有默契的說了一聲，「Merry Christmas！」

　　「聖誕節快樂！」柳生和西澤回應了她們之後，幾個女孩子就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柳生，照片我留下了。」不知道怎麼的，明知道今天就要結束了，卻有想要留下這張照片的念頭。西澤沒有等柳生回應就直接把照片放進包包裡了。

　　柳生看著女生的動作，沒有說什麼，只是推了推眼鏡，嘴角微微上揚。



【二十四】手心

　　在一個西式小餐館解決了晚餐問題之後，柳生和西澤又回到了大街上，因為夜幕已經降臨了，平安夜當然是夜晚更加熱鬧了，每一年的平安夜都會有很多年輕人玩到了聖誕節的到來，就為了和自己的朋友情人說一聲聖誕節快樂，然後交換禮物。

　　雖然柳生沒有想過要和西澤玩到那麼晚，畢竟大半天下來，估計女生也有些累了。

　　「那邊幹什麼了？」西澤突然指著遠處廣場的那邊說著，那邊似乎特別熱鬧，很多人都往那邊走，估計是有什麼活動了。

　　「要過去看看嗎？」柳生看著熱鬧的方向，低頭問一旁的西澤。

　　女生想了想，突然嘴角勾起，然後直接拉著柳生就往那邊跑。

　　既然時間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了，那麼就讓這場遊戲放肆一些之後就結束吧。

　　手被突然牽住的男生愣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任由女生拉著走。女生的溫度透過細膩光潔的皮膚傳來，男生總算反應過來了。剛才保持距離的時候偶爾從指尖傳來的曖昧溫度，現在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感受著從女生的手傳來的溫暖，原本愣住的嘴角漸漸地揚起了溫柔的笑意。沒有想過要掙開女生的手，只是反握住女生纖細的手，跟著她向著熱鬧的方向跑去。

　　原來廣場上有年輕人組織的街頭表演，有樂隊，有舞蹈隊，還有一些小魔術和特技表演。圍觀的人以年輕人為主站在台階上下，場面很熱鬧同時也很擁擠。

　　柳生依然牽著西澤的手沒有放開，一起擠在人群之中，雖然並不喜歡這樣的擁擠，但是這樣的節日偶爾一次也沒什麼所謂了。他們站的位置已經是比較邊緣的地帶，柳生小心翼翼地護著旁邊的西澤，現在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是前所未有的靠近。偶爾一低頭就看見女生白皙的臉上細膩的皮膚，海藍色的眼眸注視著正在表演的地方，長長的眼睫毛如同蝶羽一樣輕輕抖動著。其實西澤平時看起來清秀的面孔並不是只有清秀而已，還有一種無形的魅惑，尤其是在各式霓虹的燈光的映照之下，看起來有些虛幻不真實，吸引著他的目光。

　　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西澤雖然看著遠處，其實在貪戀著那乾燥溫暖的手心傳來的溫度。

　　表演並沒有看完，因為太擁擠了，所以西澤提議退出人群。

　　兩個人依然牽著手，漸漸地退出了熱鬧的人群，稍稍恢復了平靜，因為廣場上的表演吸引了很多人，所以街上少了幾分熱鬧和擁擠。

　　在經過一幢百貨大樓的時候，墻上寬大的電子屏幕上播放著現場實拍的廣場的表演。

　　柳生和西澤停了下來，和路過的人一樣看著屏幕上正在放歌的搖滾樂隊。一個女生加入了演唱，歌曲風格一下子轉變了，但是場面更加熱鬧了。

　　要現在給她嗎？柳生的另一隻手伸進了口袋裡，觸碰到裡面的盒子。這是他準備的聖誕禮物，之前陪仁王去買禮物給他那個神秘女朋友的時候，仁王還沒有買到，他就先買到了。當時仁王還調侃他，「Puri~搭檔，是給西澤桑的嗎？」

　　正當柳生糾結的時候，一旁的西澤突然放開了柳生的手。

　　疑惑地看著女生，女生海藍色的眼眸注視著他，嘴角勾起和平日不同的笑容，妖嬈而魅惑。

　　「聖誕快樂，柳生。」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在看到女生伸手脫下了厚厚的風衣時，不透光的鏡片底下紫色的瞳仁有些驚訝的收縮。女生身上黑色的連衣裙將女生修長纖細的線條勾勒出來，脖子上灰藍色的圍巾和黑色的裙擺以及幽藍色的長發一起隨風飄動。

　　柳生不解地看著西澤。

　　「吶，柳生。」女生的聲音頓了頓，然後轉過身，黑色的連衣裙襯托著背後露出的皮膚更加白皙細膩，左背上一株綻放的菖蒲花，顯得十分妖冶嫵媚，「我要送給你的聖誕禮物——真相。」

　　街上的行人已久沉浸在節日的喜慶熱鬧之中，沒有理會這對反應各異的男女。

　　期限到了，西澤遙的遊戲，終究要結束在她自己的手中。

　　真實的面目即將揭開，由虛偽所逐漸的世界即將崩塌。



【二十五】假面

　　柳生不解地看著西澤。

　　「吶，柳生。」女生的聲音頓了頓，然後轉過身，黑色的連衣裙襯托著背後露出的皮膚更加白皙細膩，左背上一株綻放的菖蒲花，顯得十分妖冶嫵媚，「我要送給你的聖誕禮物——真相。」

　　「看見了嗎？這是我在國中的時候弄的，漂亮吧，紫藍色的菖蒲花，不像以前京都家裡的庭院那些只有在初夏才會綻放的菖蒲花缺少了打理就會難以活下來，會一直的開放，不會凋謝。想不到吧？你想不到的，還有很多呢，現在就是揭曉的時候了。」西澤笑得很妖嬈的說著，既然要結束，那麼就徹底地結束吧。

　　「西澤。」柳生只是輕輕地喊了一聲女生的名字，對於這個女生，他從來都看不清，他知道她有很多秘密，他知道她並不簡單，曾經想過終有一天她會願意告訴他的。可是這一刻，他竟然一點也不想知道，莫名的恐懼由她口中說出的所謂的「真相」。

　　西澤撥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幽藍色的發絲滑過女生白皙的手，「柳生比呂士，生日10月19日，天枰座，立海大附屬高中部一年A組，班級的風紀委員，剛進高中部已經加入了學生會。網球部正選之一，曾經是國中部的高爾夫球社成員，國中二年級開始打網球，國三正式成為正選和仁王雅治組成雙打，擅長發球上網和截擊，絕技是高爾夫式發球和鐳射光束。對勝利執著，爆發力很強，曾經在去年關東大賽上和青學的比賽中驚人爆發，目前為止雙打比賽都是全勝戰績記錄……喜歡的食物是涼粉，喜歡閱讀尤其是推理小說，最喜歡的書籍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東方快車謀殺案》，各科科目擅長……喜歡的異性類型是純潔的女孩，討厭記性不好的人，怕鬼但是每一年都會被仁王等人拖去參加試膽大會或者鬼屋……初戀是國中三年級，對象是當時的同學蒼井裡奈，交往5個月以後分手，蒼井在國中畢業之後隨父母工作去了東京……」

　　聽著女生口中說出的一連串的資料，全都是關於柳生的，很顯然是經過了調查收集得來的。女生每說一樣，男生的臉就陰沉了一些，幾分鐘之前嘴角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見。如果這些資料都是她所收集的話，那麼這個女生的能力絕對不容小看。

　　「怎麼樣，齊全吧？想當初收集你的資料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呢，不過這些資料都很有用呢。」西澤將風衣穿上，單手托著自己的下巴說著。現在的她，就好像那天下午柳蓮二在她面前說出一連串她的資料那樣，但是他們確實完全不同的心情。

　　「為什麼調查我？」柳生不會單純到以為這只是西澤在開玩笑，沒有人會那麼無聊無緣無故花心思地去收集資料。

　　「因為……你是我的新目標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西澤的目光投向在燈光映襯下的夜空，陰陰沉沉的天空，沒有去看柳生，雙手背到後面死死地握住拳頭，「你是不是有想過為什麼會那麼多的偶然遇見呢？這個世界哪裡有那麼多的巧合，其實一切都是我設計的。因為早上算好了時間在你訓練完回教室的時候從天台下來進入教室，正好給你看見；因為知道你的書單所以去看偵探推理小說，故意坐在你斜對面；因為查到了你在週末會送你妹妹去東京都學琴所以自己一個人去了東京都，被你偶爾看見了；因為在地鐵上看到你和你妹妹站著便把位置讓給你妹妹；每天下午去園藝社的時間都是和你們去網球部的時間相近；明明有雨傘卻故意裝作沒有雨傘讓你送回家……因為你是我的新目標，新遊戲的主角，所以我要吸引你的注意，要接近你。你所看到的都是假的，你看到的只是我虛偽的假面，真正的我你看得清嗎？」這就是她要對他說的「真相」，即使這樣的「真相」殘忍而且並不完整。

　　柳生沒有說話，只是直直的看著明明在笑卻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的西澤，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誰可以接受得了，突然有人對你說「你一直都被騙了」。

　　這個女生一直都在算計他，吸引他的注意，接近他，讓他喜歡上她之後突然就告訴他，他只是她的一個目標，她的遊戲裡面的一個小丑。她從來都是以虛假的一面來面對他……

　　這些會是幻覺嗎？就像他們剛才一起看的電影裡，那個男人在精神恍惚的時候看到了那些欺騙他的人在對他說其實他們沒有欺騙他。

　　但柳生比呂士終究不是自欺欺人一份子。

　　「柳生君，柳生比呂士，你看得清我嗎？你也看到了我在國中就已經在背後弄了紋身，還有哦，在你之前，還有五個同樣可憐的男生成為過我的目標，和他們交往，然後厭惡了就甩掉，尋找新的目標。需要我繼續說我以前那五個男朋友的資料嗎？」原本好聽的女聲現在如同惡魔的聲音一樣，讓站在她對面的男生拳頭又握緊了幾分。

　　「不用了！」他一點也不想知道那五個男生的事情，他無法想像的是原本他以為是一個很安靜純潔的女生竟然是一個把感情當遊戲的惡魔，而他自己竟然是她的第六個目標。真是可笑呢。

　　「不用那就算了，非常感謝你陪我玩了那麼久，這是我玩過最長時間的一場遊戲呢。不過遊戲終有一天要結束的，所以，現在一切都結束吧。」西澤收斂住了臉上的笑容，可是很快的，嘴角再次揚起，「為了報答你陪我玩了那麼久，再送你一份禮物吧。」

　　柳生還沒有反應過來，女生已經靠近了，踮起腳，雙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溫暖柔軟的觸感從脣上傳來。原本就已經亂了的心跳動停了一拍，當他準備推開女生的時候，女生已經自動地退後了。她在對著他笑，笑得很燦爛，不是那種淡淡的甜美的笑容，也不是剛才妖嬈魅惑的笑容，純粹而乾淨的笑容還帶著一絲莫名的情緒，仿佛剛才說出那些殘忍的話的，並不是她一樣。

　　「既然遊戲結束了，那麼，以後我會盡量避免出現在你的視線範圍的。放心吧，既然我有能力製造那麼多的巧合，那麼我就有能力不讓你看見。再見了，比呂士。」最後一句的時候，西澤的語氣很輕，接近呢喃，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也許也會是最後一次了。她所選擇的結束方式，就是這麼的殘忍，因為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卑鄙自私而殘忍。

　　大腦一片混亂的柳生看著那麼幽藍色的頭發漸漸遠去，他沒有看見西澤在一轉身之後，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不見了，極力維持著鎮定和從容，慢慢地離開。



【二十六】變質

　　距離聖誕節過去已經差不多一個月，從聖誕節到新年到寒假，從平安夜那晚的初雪到每天早上庭院裡都是白茫茫一片，從煩躁地摔壞了一套12個玻璃杯到一個人在庭院裡看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西澤的生活亂了，心跳亂了，而最初所謂的遊戲早就變質了。

　　這是她玩過最糟糕的遊戲，這場由她主導的遊戲中，沒有贏家，柳生輸了，而她也是一個輸家。

　　以往每一場遊戲每一段戀愛的結束，除了初戀的那次心有些不安和凌亂之外，從此就能夠從容自得地應付每一段由她主導由她結束的戀情。也許這樣的感情，根本就算不上是戀情，因為她沒有喜歡上他們。只是單純和他們談談情但是不會說愛，玩夠了就頭也不回地走人。而這次的遊戲，雖然依舊是由她主導再由她結束，但是如果沒有那個閉著眼睛的軍師插手，大概她也沒有發現問題的所在，也不會那麼快就結束。

　　「MOXIMOXI，小遙，新年我不回家了，最近在跟很重要的案子，你自己喜歡怎樣過就怎樣過吧。」這是在新年前夕絕大多數時間不回家忙著工作的母親打來的電話。

　　「小遙，聖誕禮物和新年禮物收到了嗎？喜歡嗎？回來聽到留言可以回覆嗎？」這是在收到來自歐洲某個國家的郵包當天下午父親的電話留言。

　　「MOXIMOXI，親愛的阿遙，好想回日本和你們一起過新年呢，我告訴你哦，我最近……」這是身在悉尼的友阪吉裡子在電話接通時實行一貫的嘰嘰喳喳的開篇。

　　「喂，阿遙，你今天吃錯了什麼啊，你已經讓那條魚死無全屍了，你先放下手上的刀，不要指著我，OK？好了，繼續做飯吧。」這是難得回京都探望的好友羽知俊二在拉西澤去做廚娘的時候習慣性的吐槽。

　　「西澤桑，班上的同學說一起去唱K，你要來嗎？地址是XX路XX……」這是在新年第三天班長發來的郵件。

　　「西澤學妹，明天輪到你回園藝社打理花房了，下午14點半之前到達學校，還有藤田和你一起輪班。」這是園藝社社長在寒假期間發來的通知。

　　在這段時間收到了很多很多的電話和郵件，卻再也沒有收到來自那個紫發少年的任何電話或者郵件。也難怪，沒有人會願意原諒一個欺騙自己感情的人呢，即使他是一個少年紳士，但他也只是一個少年而已，他也會有憤怒也會有厭惡，甚至是恨。

　　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卑鄙和殘忍。



【二十七】習慣

　　一個人穿著厚厚的外套走在路上，積雪都被掃到一邊去了，長長的圍巾將脖子圍了兩圈然後垂下直至大腿。

　　抬頭看了看天空中又開始飄落的雪，就像潔白的櫻花瓣一樣。又開始下雪了。

　　平安夜那天回到家以後一個人沒有開燈融入一片漆黑中，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剛好看到了初雪從夜空中飄下。披上外套開了陽台門，見證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很冷很冷。

　　低下頭看著手上的袋子，裡面裝著新買的幾本書：F·休姆的《雙座馬車的秘密》，柯南·道爾的《血字的研究》，夏樹靜子的《蒸發》還有東野圭吾的《瀕死之眼》。都是偵探小說，這一個月以來她已經收藏了接近20本這類型的書，書房裡那個大大的書架開始多出一層專門用來擺放這類書，讓偶爾回家的母親嚇了一跳。而她的床頭也經常放著一兩本書，不過不再是那個喜歡看偵探推理小說的少年借來的書。

　　一睡不著就聽古典音樂，從海頓到李斯特，從莫扎特到帕格尼尼，打開CD機，整個房間裡充斥著古典音樂。而她自己或躺在床上或靠在沙發上甚至是靠著床邊坐在冰冷的木質地板上，聽著音樂很快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一張CD已經播完了很久。

　　偶爾園藝社輪值的時候會跑到那個天台去，從那裡俯瞰染上了雪白的立海大，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和感受著冬天的寒冷所帶來的清醒，一直到下雪了冷得受不了才離開。

　　……

　　努力的想要改變還沒有對柳生攤牌以前戴著假面養成的習慣，卻發現其實很多習慣都已經滲透進生活中，難以改變，感覺就好像吸毒一樣。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呢。



【二十八】虛與空

　　紫發紳士在午休時間帶上書到圖書館復習，已經進入了第三個學期，這個學期雖短但是期末考試很快就要到來了。每到了這種接近考試的時候，圖書館就會很多人，幾乎每一個座位上都有人在復習。

　　柳生依舊坐在平時習慣坐的地方，但是他的斜對面已經不再是那個幽藍色頭發的女生，而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正和他的女朋友在小聲地討論著題目。

　　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西澤呢？從平安夜那天開始。

　　真的如她所說，她有這樣的能力，沒有再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即使他們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年級。早上沒有再在走廊上看見她從樓梯上下來；午休時間也沒有再和她像約好了一樣一起出現在圖書館，她坐在他的斜對面看書；沒有再在天台看見她趴在護欄上俯瞰風景；從園藝社經過的時候沒有再看見她穿梭在花園和花房之間；沒有再收到來自她的郵件，即使是在以前她睡不著的時間段……就算是在走廊上校園裡的偶遇也沒有。

　　從書本抬起頭，看向窗口的位置，仿佛可以看到那抹幽藍色的頭發掠過的殘影。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鏡，然後起身去找書，穿梭在書架之間，查找著世界歷史的參考書。

　　『柳生君。』

　　柳生轉頭，看到的只是厚重的窗簾旁邊空空的位置，並沒有那個幽藍色頭發的女生在低聲叫他的名字。低下頭看著剛剛從書架上取下的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西澤遙，這個欺騙了他很長一段時間，把他當做遊戲裡的目標的女生就這樣退出了他的生活。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他所看到的虛像，如今現實讓一切歸位，幻覺終究會消失，虛像也終究會消散。讓他難以適應。

　　平安夜那天她如同魔女一樣妖嬈魅惑的笑容已經冷血的話語，讓他措手不及。

　　原本的他已經是同齡人之中鎮定從容的一份子，可是在那一刻，他只是一個突然發現自己被騙了，被騙了好久，被騙了感情的少年。心情很複雜，憤怒，煩躁，厭惡，甚至是難過和恨意，這些原本以為已經遠離了的情緒一下子全都涌上心頭，交集成混亂複雜的心情。他想要抓住她的手質問她，可是她已經走了，而且自己後來想，他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質問她？他只是她遊戲的一個重要角色，他只是她的第六個目標。一想到在他之前還有五個男生曾經和她在一起過，就會覺得特別煩躁。想到他一直以來自以為是的巧合和相處甚至是對她的認識了解，只是她算計的結果，她戴著虛偽的面具在他的身邊出現，然後引他掉進她的遊戲之中，一想到這樣就會覺得很憤怒，還有悲哀，因為一切都是虛假的。

　　西澤遙，西澤遙，西澤遙，西澤遙……

　　這個名字，原本柳生是打算在平安夜過後正式叫她「遙」這樣親近的名字，讓他們之間曖昧的關係結束可以名正言順地牽著她的手。可是一切都成了空想，她送給他一份「難忘」的聖誕禮物，一個殘忍的真相。她就這樣殘忍地踐踏了他的感情摧毀他的冷靜從容，讓他的第二段戀情就這樣扼殺在自己所醞釀的搖籃裡。

　　心就好像被狠狠地剜了一塊，空空洞洞的。

　　即使生活還在進行，他盡量地維持著平日的樣子，但是母親還是看出來了，同樣還有仁王，柳和幸村。他們雖然沒說什麼，但是他知道他們看出來了。

　　西澤遙，應該忘記你嗎？

　　但是對於自己喜歡上的人，哪裡有那麼容易說忘記就忘記。

　　柳生找到了他要找的書，然後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當他走向服務台的時候，一個書架的後面，幽藍色頭發的女生遠遠地看著他，海藍色的眼眸裡看不出什麼情緒，然後回到了書架的後面，就像沒有出現一樣。



【二十九】遙

　　紫發少年雙手撐在天台的護欄上，俯瞰初春的立海大，冬天的那一層雪白已經褪去，正在復甦的萬物，很快立海大就可以恢復他最初從這裡看到的那樣生機勃勃的景象了。只是少了那個幽藍色頭發的女生一起俯瞰立海大的風景。

　　三月份到來了，下個星期就要考試，柳生從來都不會因為考試而緊張或者臨急抱佛腳，這種行為大概也只有切原這個笨蛋會了，他的英語水平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這段時間他們這些前輩可是輪流著去給這位即將升入高中部曾經所謂的「超級新人」補習英語，他們也不想在今年網球部的比賽上，這個迷糊得要命的學弟因為英語的問題而畢業不了升不了高中而缺席。但是貌似每次都是惡補之後才低空飛過老師的要求，真是讓人頭疼的傢伙。

　　微微側頭看著旁邊不遠處的位置，仿佛還可以看到那抹幽藍色的殘像。

　　西澤最喜歡在這個位置趴在護欄上俯瞰立海大，俯瞰園藝社的花園那邊的景象。迎面而來的風吹拂著幽藍色的頭發，她會用修長的手指將吹到臉上的頭發撥開，海藍色的眼眸看的是不遠處的地面，卻總是給人一種看向很遠很遠地方的感覺。有時候她會側過頭來對著他笑一笑，然後和他聊著，有時候目光依然看著遠處和他說上一兩句話，有時候一句話也沒有說，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地俯瞰風景。

　　遙，西澤遙。

　　無論是在真相揭曉之前，還是之後，她對於他來說都很遙遠。

　　在真相揭曉之前，真實的她從來都離他好遠，因為她是戴著面具來到他身邊的，他所看到的並不是真實的她。

　　在真相揭曉之後，真實的她也離他更遠，因為她卸下了面具之後妖嬈魅惑的一面是他無法想像的，這樣的她和他仿佛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一樣。

　　「因為……你是我的新目標啊。」

　　「因為你是我的新目標，新遊戲的主角，所以我要吸引你的注意，要接近你。你所看到的都是假的，你看到的只是我虛偽的假面，真正的我你看得清嗎？」

　　「柳生君，柳生比呂士，你看得清我嗎……在你之前，還有五個同樣可憐的男生成為過我的目標，和他們交往，然後厭惡了就甩掉，尋找新的目標。需要我繼續說我以前那五個男朋友的資料嗎？」

　　「不用那就算了，非常感謝你陪我玩了那麼久，這是我玩過最長時間的一場遊戲呢。不過遊戲終有一天要結束的，所以，現在一切都結束吧。」

　　女生背後綻放的菖蒲花，妖嬈魅惑的笑容，殘忍的語言，突如其來的吻，脣上來自女生的溫度離去之後殘留的溫暖和觸感，以及女生純粹乾淨帶著一絲莫名的情緒的笑容。即使已經過去了三個月還是記得很清晰。

　　他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這段時間以來極少會見到她，即使是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年級，除非避無可避的時候，否則都不會看到那抹幽藍色，就算看見了，就像陌生人一樣。曾經有一次在這個天台俯瞰風景的時候，無意中看到西澤一個人走在從園藝社回校舍的路上，因為距離遙遠，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只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幽藍色的頭發，就像德國鳶尾一樣。

　　站在這裡了很久的柳生弄了一下被吹亂的頭發，然後離開。

　　當他踏進了通向樓梯的那扇門之後，幽藍色頭發的女生戴著MP3耳塞從天台的另一個可以遮掩的角落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本英語練習。拍了拍校服裙擺，海藍色的眼眸看著男生離開的方向，確定男生離開了之後，一個人走到那個她最喜歡的地方，書放在一旁，就像剛剛離開的男生記憶中的那樣，雙手趴在護欄上，俯瞰初春的立海大。

　　幽藍色的頭發下耳廓上若隱若現的銀色耳釘，在空氣中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這是在第三個學期開學之前跑去打的，因為那天無意中翻出了那張平安夜的照片，照片上兩個人微微側頭交談著，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他們周圍的人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更加突出了他們兩個。所以突發奇想跑去打了耳洞，在耳骨上打耳洞比耳垂要痛得多的，感覺到耳廓上傳來的痛覺，就會覺得心口的疼痛會減少一些。

　　柳生比呂士，看來明天要換一個地方了，午休時間還是留在教室好了。

　　從來都不知道要避開一個人是那麼困難的，而且還是自己提出以後自己會盡量避免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的。

　　人心，果然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



【三十】櫻雨

　　櫻前線如期到來，又一年櫻花漫天飛舞的時分到來。神奈川的櫻花比京都的要早一些開放，以及更加爛漫。漫天飛舞的櫻花瓣，就像一場浪漫的雨一樣落下，幾乎這片土地上每一個地方都有櫻花紛飛的影子。

　　西澤站在地鐵站外一棵高大的櫻花樹下，身上頭發上也沾上了一些粉色的櫻花瓣。

　　拿出手機看時間，這個時候應該到了吧？

　　正想著就突然被人用帽子扣在了頭上，這種舉動就算不用大腦也知道是哪個傢伙了。西澤轉頭瞪在她身後笑得很燦爛的某人。高個子娃娃臉少年銀白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發著淡淡的銀光，祖母綠色的大眼睛眯成一條線對著少女露出一貫燦爛的笑容。

　　羽知俊二，一個貌似可愛正太，實則是吐槽腹黑男的神奇生物。

　　「阿遙~」少年從後面環住少女的肩，舉動親昵地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西澤習慣性地伸手拍了拍少年的頭，這傢伙還真是愛撒嬌呢，「喂，玩夠了，說來看我就是這樣啊？」看著他可愛的正太臉，怎麼這傢伙以前打架不少都不見這張娃娃臉破相的……

　　羽知放開了西澤，聳了聳肩，「阿遙還真是的，最近失戀了心情不好也不要對我這麼冷淡嘛。」她和他還有友阪吉裡子三個人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她的事情他很清楚，包括她和那個名為「柳生比呂士」的男生之間的事情。他說她失戀了，可是她說沒有開始何來失戀。

　　「如果你是這樣認為，那我也不想說什麼了。」嘴角勾起，女生的眼眸深邃如陽光難以到達的深海。在好友的面前不需要偽裝，隨意就好了。雖然她並不想回應他說的那兩個字「失戀」，從某種角度某種感受來說，大概是這樣吧。不過是還沒有開始已經結束了。

　　「現在呢，首先是不是應該盡一盡地主之誼啊？」

　　「貌似我也只是搬到這裡一年而已啊，還沒吃東西吧，先帶你去吃東西吧。」

　　兩個人並肩走在一起，粉色的櫻花瓣在空氣中飄舞，盤旋著，最後落下。

　　在轉角的地方，頭上還扣著羽知的鴨舌帽的西澤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紫發紳士和他的隊友穿著網球部的正選隊服背著網球包走向地鐵站，一群少年有說有笑的。紫發紳士被一旁的銀發欺詐師搭著肩膀，似乎有些嫌棄的挑開了不自覺的搭檔的手。在她看到他的下一刻，他也看到了她。他不自覺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她和他之間隔了一群少年，以及他的眼鏡。

　　最後西澤和羽知與那群網球少年擦肩而過。



【三十一】痛覺

　　「怎麼跑去打耳洞了，而且還是這個位置，阿遙你是自虐狂嗎？」

　　羽知隨意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樣窩在沙發上，探身去看旁邊好友幽藍色的頭發撥開後露出的右耳廓上新打的耳洞，在耳骨上打耳洞比耳垂要痛得多的，銀色的耳釘在空氣中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一時興起而已。」沒有拍開好友的手，西澤的目光落在對面電視機上無聊的電視節目上，其實兩個人都並不是真的在看電視。帶羽知在外邊晃了晃，最後兩個人都覺得無趣就回西澤家了。

　　「阿遙，你喜歡上那個男生了？」

　　「誰知道。」

　　看著女生勾起的嘴角，但是海藍色的眼眸中沒有笑意，只有閃過一絲自嘲。男生祖母綠色的眼睛眯了眯，他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她的變化，從前不符合年齡的陰鬱多變以及銳利似乎收斂了一些，但是多了幾分憂傷和煩躁，就好像被困在迷宮裡的蝴蝶掙扎著，即使明知道或許這樣的掙扎會讓它支離破碎。

　　西澤遙，這個和他一起長大的女生，他見證著她從原來開朗單純到後來戴上了各種各樣面具的「魔女」。她在成長路上因為父母之間的事情而被逼著長大，尤其是得知原本就已經貌合神離的父母終於不再顧及她簽下了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天，離家出走的女孩子一夜之間長大了，同時也改變極大。從前的西澤遙被埋葬在昨日，而他們作為她的朋友，只能陪在她的身邊，她喜歡怎麼玩就怎麼玩，他們只要她開心就好了。

　　至於那個叫做柳生比呂士的男生，他一直都知道的，從阿遙把他定為新目標開始。

　　如果他早就知道這個好友會陷進去，當初絕對不會放任她選這個男生為目標。西澤遙，只需要開心就好了，即使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自私就自私了，因為她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和吉裡子最重視的人。可是現在的阿遙，並不快樂。

　　「要吃點心嗎，新學了幾樣，要不要試一試？」西澤突然站了起來。

　　「好吧，我要甜一些的。」露出燦爛的笑容，羽知又開始裝可愛偽正太了。

　　「總是吃那麼甜小心血糖過高啊，糖尿病啊。」雖然是這樣說著，可是走向廚房的西澤還是會順著這個好友的口味來做的。

　　看著女生的身影走向了廚房，羽知從包包裡取出他的筆記本電腦，開始工作了。

　　至少在明天他離開神奈川之前，要為這個好友做點事情啊。



【三十二】羽知

　　柳生坐在一家咖啡店靠近角落的地方，面前依舊是一杯焦糖瑪奇朵。手邊放著手機，等著那個打電話約他出來的人出現。

　　「柳生君你好，我是西澤遙的朋友，可以出來談一談嗎？關於阿遙和你的事情。」電話裡帶著關西腔的陌生男聲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說著，就像那個幽藍色頭發的女生在他們相處的那段時間裡最常用的語氣，平淡而輕鬆，聽不出什麼問題，卻也無法聽出說話人的真實情感。就是因為這樣的相似，所以才會答應了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和一個陌生人在咖啡店會面。

　　遠遠地看見銀白色頭發的娃娃臉少年進了咖啡店，向著角落這邊走來。

　　原來是他，昨天和西澤一起的那個男生。

　　昨天看到他們兩個並肩走在一起，再加上漫天飛舞的櫻花，畫面很唯美。可是他看著就覺得不舒服，只好偽裝地推了推眼鏡，避開了西澤的視線。現在這個男生現在約他出來，到底是想要和他談什麼。

　　「你好，柳生君。」男生隨意地在柳生的對面坐下，算是打過招呼了，對著服務員點了杯卡布奇諾和一份提拉米蘇。

　　「請問你是？」雖然這樣問很不客氣，但是如果他不問，是不是這個男生就連自我介紹都省了？他這個人知道他的事情，可是他卻對他一無所知。

　　「Alei，我都忘了自我介紹呢。第二次見面，我是羽知俊二，阿遙的青梅竹馬，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羽知可是記得很清楚，昨天在地鐵站外邊，阿遙的目光落在這個男生的身上了，他們當時已經見過面了這個時候說第二次見面也沒什麼問題了。而且能讓阿遙玩遊戲把自己也玩進去的人，也不會那麼簡單了。

　　青梅竹馬嗎？真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名詞還有那個親密的稱呼。柳生推了推眼鏡，「柳生比呂士，請多多指教。」

　　服務員把一杯卡布奇諾和提拉米蘇放在了羽知的面前，男生嗜好甜食讓柳生想起了自家那個紅發隊友，難道娃娃臉的都特別喜歡甜食？柳生沒有說話，只是等著對面的男生開口，既然他約了他出來，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他還不清楚，但是他可以感覺到這個男生並不是表面那麼無害。

　　羽知也不急著進入話題，只是自顧自地吃著東西，等到那份提拉米蘇已經解決完畢，終於抬起頭對著對面的紫發紳士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不過，耐性很好。先不說他手頭上關於這個男生的資料，從不足十分鐘的觀察看來，這個柳生比呂士淡定從容，不急躁，有耐性，如果可以忽略最初他聽到自己說「青梅竹馬」的時候掠過的不自然的表情，那就更好了。但是這樣一個男生，也許真的足以讓玩了那麼久的阿遙陷進去也說不準。就像吉裡子說的，感情這事情，誰也說不準。但是總的來說，這個男生及格了。

　　「柳生君很在意我和阿遙之間的關係嗎？」娃娃臉男生微笑著看著對面的紫發紳士。

　　柳生沒有說話，說在意，不知道應該以什麼身份在意；說不在意，那就是在說謊了。其實經過這3個月的時間，最初的憤怒和厭惡早就消散了，只是很在意她欺騙了他那麼久，有感情潔癖的他心裡還是有疙瘩，不是那麼容易釋懷，還有她的躲避讓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很亂很複雜。

　　「柳生君喜歡阿遙？」看見柳生沒有說話，但是他看到了他臉部表情的微小變化，即使他那副不透光的橢圓型眼鏡遮擋了他的雙眼。

　　柳生還是沒有說話，這個問題，和上一個問題一樣難回答。

　　羽知向後靠在椅子上，嘴角勾起和那張精緻的娃娃臉不相符的邪魅弧度，「柳生君不回答嗎？我還打算告訴你一些阿遙以前的事情呢，還有幫幫你的，可是你又不回答，那就算了。」

　　「為什麼要約我出來說這些東西？」柳生終於開口了，雙手相扣放在桌上。

　　「因為，我想阿遙快樂，作為她的好朋友，不會想要看到這樣的她。」娃娃臉少年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很認真地對著對面的紫發少年說著。「如果你不在意的話，可以現在就離開，我會想其他的方法讓阿遙快樂，即使她會變得更加的陰鬱冷漠。」其實他也是在賭，賭柳生是不是真的喜歡阿遙，如果真的喜歡，那就不會因為之前的事情而棄她不顧。如果這個男生真的因為之前阿遙當他是遊戲的目標而記恨，那麼他就可以直接出局了。

　　柳生沒有離開，如果不在意的話，就不會總是想起那個女生，就不會因為她的欺騙而生氣，就不會在這裡和這個男生相約。「羽知君，請進入主題吧。」

　　「真是直接啊，柳生君。」羽知知道柳生的答案了，雖然很不爽自己的好朋友即將要被這個男生搶走，但是這次會面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這個答案。

　　兩人在咖啡店裡聊了很久，柳生從這個來自京都的少年口中得知了很多關於西澤的事情，很多謎底漸漸揭開，而他對她的了解也漸漸加深，即使這是通過別人口中得知的。

　　當兩人說完了，也協商好了，羽知也準備回京都了。在離開之前，遞給柳生一張照片，「友情贈送，好好收藏吧。」說著就離開了。

　　看著手上用立可拍拍的照片，照片上大約10歲左右的女孩一頭幽藍色的過耳短發，整齊的劉海，看起來就像一個可愛的日本娃娃。一身藍紫色有蝴蝶花紋的浴衣，拿著小蒲扇，臉上的笑容乾淨純粹。這是柳生沒有見過的西澤，還沒有經歷那麼多事情還是很快樂的西澤。突然想起了平安夜那天留在西澤那裡的照片，她有在好好收藏嗎？

　　看著照片上女孩的笑臉，他想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收起了照片，不久柳生也離開咖啡店了。



【三十三】點心

　　午間休息時間，校園裡一片祥和，有很多人都跑到櫻花樹下一起吃午餐，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下，欣賞著在半空中紛飛舞動的櫻花瓣。

　　從家政教室望出去，可以看到立海大的櫻花道，一片粉色的海洋。

　　還有一片逐漸復甦的生機勃勃。

　　女生用橡皮筋把幽藍色的頭發束起，圍上家政課用的圍裙，一個人在家政教室裡悠然自得的做起點心來。

　　4月之初，西澤成為了立海大高中部二年級的學生，班級沒有變動，還是C組。但是不同的是，同桌換了一個新來的女生，從女生的身上她看到了吉裡子的影子。那個叫市原綠谷的女生和吉裡子一樣的開朗，很喜歡笑，也很喜歡撒嬌，在開學第一天就自來熟地纏上了西澤，這讓其他人都大吃一驚，更讓他們驚訝的是，一向安靜清冷雖然表面很溫和但是很難靠近的西澤竟然對這個轉學生沒辦法，只能放任她。兩個人成為了朋友，漸漸地，一些原本和西澤保持著不遠不近距離的女生見狀也主動加入，形成了一個新的交際圈。

　　西澤會在午休時間來到這裡做點心，也是因為市原聽了其他女生說西澤的手藝很好，便撒嬌說想吃西澤做的點心。讓西澤想起了以前俊二和吉裡子纏著她做點心給他們吃的情形，所以只好答應了，一個人趁著午休時間來這裡做點心。

　　看著烤箱裡即將完成的抹茶餅乾，突然想到了以前曾經送去給柳生的芝士蛋糕。

　　那兩塊芝士蛋糕其實很簡單而已，除了草莓就沒有其他的裝飾。如果條件許可，她其實可以做得更好的。因為從小父母就很忙，她討厭吃外賣，所以寧願自己去學做飯學做點心，再後來父母離婚了，除了最初的難過，其實生活也沒有多大變化呢，不過是原本就已經少回家的父親從這個「家」消失而已。再後來總是被一個人住的俊二拉去做廚娘，或者被吉裡子撒撒嬌做點心給她吃，所以練得一手好廚藝。

　　他最喜歡的食物似乎是涼粉呢，貌似涼粉也有好多種呢，清涼粉，黑涼粉，還有之前在一家中華料理店裡看見的辣的涼粉。不知道柳生喜歡的會是哪一種呢？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他現在一定很討厭她的，這麼卑鄙陰鬱的她。

　　還在思索間，烤箱叮的一聲，餅乾已經完成了。

　　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然後戴上厚厚的手套去打開烤箱的門。



【三十四】仁王

　　同樣是午休時間，有粉色的櫻花瓣飄進了窗戶內，落在家政教室的窗台上。

　　身穿立海大高中部女生制服的女生坐在窗台上，吃完了她的便當，戴著MP3耳塞聽歌，手上還捧著一本最近新買的書，《時間的女兒》，被稱為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歷史推理小說，甚至可以說這不像是推理小說。

　　整個家政教室很安靜，因為午間的陽光和微風而染上了幾分慵懶。

　　突然門被拉開了一點，一個銀色的腦袋探進來，炫目的銀色小辮子從腦後垂下，如同一條小尾巴一樣。少年紺碧色的眼眸和坐在窗台上的女生海藍色的眼眸對上，嘴角勾起一抹平日邪魅的笑容。

　　果然在這裡呢，看來柳的數據還是那麼的準確。

　　少年雙手插在褲袋裡，微微弓著背從沒有完全拉開的門進入家政教室，隨意地打了聲招呼，「Puri~西澤美女你好。」然後就自顧自地在教室找東西了。

　　西澤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少年從烤箱到儲物櫃，能找到的只有一些食材，沒有現成品。對於柳生的這個搭檔，她還算有所了解，以前也打過招呼。據她所知，這個銀發欺詐師可是很挑食的，有時候甚至會因為挑食而熱量供應不足，他現在是在找吃的嗎？

　　「仁王君在找什麼？」

　　少年伸手玩著自己的小辮子，眼睛環視了一周家政教室，「找吃的，今天中午點餐點錯了，沒有吃。」

　　西澤有些無語，果然是這樣，之前也聽柳生說過仁王曾經因為這樣而暈倒過的……

　　真是一個任性的傢伙。

　　「這裡就只剩下一些做點心的食材了，如果要吃鹹的可以做雞蛋卷，如果是甜的話，西式點心也可以。」如果他不是柳生的朋友，如果這是發生在她還在京都的時候，大概她是理都不會理這個少年的，她從來都不是愛心泛濫的人。

　　「Puri~這樣說是西澤美女要做給我吃了？」仁王靠著身後的料理台，嘴角勾起。

　　「如果你要自己做的話，我會把家政教室留給你的。」西澤把手上的書放下，拿掉了耳塞，從窗台上下來。

　　「還是美女動手吧。」仁王無辜的說著，紺碧色的眼眸看了一下女生放在窗台上的書，《時間的女兒》嗎？約瑟芬·鐵伊的經典之作。

　　「法式煎松餅可以嗎？現在做蛋糕可能時間不夠了。」女生說著已經開始從儲物櫃裡取出一些相關的食材，麵粉，雞蛋，還有一些瓶瓶罐罐。在經過男生身邊走到料理台前的時候，西澤的視線掠過少年乾淨修長的手指，海藍色瞳仁不易察覺地睜大了一些，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狀態。直接對著取出的食材動手了。

　　仁王靠到窗台邊看著女生在料理台前的一舉一動，家政教室裡沒有說話聲，只有女生擺弄廚具的聲音，打開爐火的聲音，奶油熔化的聲音，打蛋器的聲音，松餅麵糊倒入平底鍋發出的聲音……

　　女生的動作很嫻熟，悠閒地擺弄著廚具和食材。

　　最後一塊松餅煎好了放到白色的盤子上已經煎好的松餅上面，然後拿起之前已經用小火熔化的無鹽奶油淋到松餅的上面。女生找了一把餐刀，將松餅切開，在盤子一旁放上一個銀色的叉子。

　　「可以了。」西澤把盤子推到一旁，然後開始收拾東西，「如果還要牛奶可以去那邊的冰箱找。」

　　男生從窗台那邊過來，端起盤子就開始吃熱熱的法式煎松餅，膨松香軟的口感在口腔中散開，男生坐到了料理台的一角上，整一個雅痞的樣子。在吃到一半的時候，女生已經收拾好東西，又倒了一杯牛奶放到男生的旁邊給他之後就坐回窗台那邊，看著外邊的櫻花樹和來往的學生。

　　午後的家政教室裡，女生在看窗外的風景，男生在吃著女生做的松餅。

　　兩個人的對話不多，但是氣氛卻異常的融洽自然，怎麼看也不像是第一次獨處。

　　在離開的時候，西澤走在前面，仁王負責關門。

　　「柳生，下次不用裝成其他人了，我認得出來的。」西澤突然回過頭直視著身後男生閉塞的眼眸。剛才在經過他身邊去料理台的時候就發現了，曾經熟悉的乾淨修長的手指，還有左撇和右撇的區別，而且從他裝成仁王的樣子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一些異常的感覺。即使他模仿得多像，甚至連舉止都已經模仿得和仁王一樣的雅痞，但終究不是同一個人，柳生始終是柳生，優雅的紳士。

　　「下次嗎？好吧。」「仁王」伸手取下了頭上銀色的假發，一頭紫色的短發露出來了，修長的手指弄了弄頭發，拿掉了美瞳，細長的紫色眼眸看著不遠處的女生，嘴角微微勾起。從柳那裡得知她最近午休都是在家政教室，所以才裝成仁王的樣子過來。他和仁王的互相COS就算是一起打球的隊友都不一定能夠認出來，而她卻認出來了。既然都被認出來了，那就沒有必要再裝了，下次嗎？

　　兩個人的嘴角微微漾起的弧度，融進了從走廊窗戶照進來的午後陽光之中。

　　「嗯，下次學會了做涼粉再做給你吃吧。」

　　「嗯。」



【三十五】緋聞

　　「聽說了嗎？柳生君和你們班的西澤在圖書館裡坐到一起看書了。」

　　「我還親眼看見了呢，柳生君是和西澤打了招呼之後直接坐到她旁邊的。」

　　「不是吧？」

　　「就是這樣了，而且他們還交頭接耳了好一陣子呢。」

　　……

　　「剛剛柳生君是來找西澤嗎？」

　　「你沒有看錯，是了，而且還拿了2本書給西澤啊。」

　　「不是仁王君COS的吧？」

　　「怎麼說？」

　　「上個星期有人在午休的時候看見西澤仁王君一起在家政教室啊。」

　　「不是吧？之前和西澤很好的不是柳生君嗎？」

　　「那倒也是呢，去年的時候還有女生找過西澤麻煩呢。」

　　「那西澤有沒有被欺負到了？」

　　「沒有啊，這樣才奇怪啊，竟然一點也不像曾經被人找過麻煩，反而是那些找她麻煩的人有麻煩呢。」

　　……

　　「午休的時候在園藝社看到西澤了。」

　　「現在西澤是園藝社的副社長，在園藝社看到她有什麼奇怪啊？」

　　「重點是，柳生君也在，而且他們好像在喝茶聊天。」

　　「那就是說西澤和柳生君有JQ了？」

　　……

　　「吶吶，西澤，你和那個柳生君在交往嗎？」市原兩眼發光的趴在西澤的桌上問著。

　　合上手機蓋，西澤抬起頭看了一下市原，還有另外兩個同班同學，似乎都在等著她回答。嘴角揚起意味不明的笑，把問題反彈給她們，「你們覺得呢？」

　　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問她這個問題了，這個星期。那些滿天亂飛的緋聞她也知道，但是沒有想過要站出來澄清什麼，反正這些東西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以前在京都的時候那些緋聞更多。緋聞這種東西，越解釋就會越亂，她是無所謂的，何必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而且，如果不是柳生故意的，這所謂的「緋聞」能一下子傳得那麼厲害嗎？

　　「這個……」幾個女生開始糾結了，對上西澤，她們是問不出什麼來的，因為這個女生總會很巧妙地把問題繞得最後連提問的人都忘記了自己問的是什麼，不過幸好單純的市原不是那種把事情複雜化的人，所以很快就過去了。

　　毫無疑問的，又一個提問者提問失敗。

　　西澤單手托著下巴，看著她們糾結，手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另一隻手翻開手機蓋，打開剛收到的郵件：

　　【社團活動結束後可以等我一下嗎，剛好有事要去你家那邊，一起走吧。——柳生】

　　海藍色的眼睛眯了眯，無力地回覆著：【哦，那我待會去網球部附近等你吧。——西澤】

　　看來柳生是嫌現在緋聞不夠多，相信明天早上或者說今晚校園BBS上面又有熱鬧了。

　　如今總算是結束了之前的僵局，西澤不用再避開柳生，或許說就算她想避開也有點難度，她估計柳生上次在家政教室找到她和那個閉著眼睛的軍師脫離不了關係。有多少人會知道她在午休時間會在極少有人出沒的家政教室，就連她自己也是最近才發現原來午休時間在安靜的家政教室也挺好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柳蓮二為什麼肯告訴柳生，這讓西澤很困惑。因為那個精明的少年可是很護短的，之前的事情他應該不會想柳生繼續和她接觸的。

　　可是自從僵局打破了以後，現在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說他們之間的狀態，曖昧，卻又不同於之前的曖昧。從前的曖昧是由她一手策劃的，而現在的主導者似乎變成了柳生。

　　例如床頭的書，例如手機郵箱裡的郵件，例如圖書館裡相連的兩個位置，例如滿天飛的緋聞……

　　僅僅是一個多星期，學校裡他們兩個的緋聞滿天飛，直接就成了校園話題的主角。說他們之前吵架了，說他們剛剛和好了，說他們正在交往中，還有各種各樣無釐頭如什麼地下戀情逐漸浮上水面、三角苦戀等等。

　　如果不是對這個少年有所了解，不輕易相信人的西澤大概會以為這是他主導的遊戲，就像她之前那樣，是一場報復。可是她知道這個紫發的紳士根本就不屑於這樣，他有他的溫柔和驕傲，不會為了報復而把感情當兒戲。所以他之前才會掉進了她的遊戲之中卻沒有主動去解開心中的疑惑，一直到她親手撕破假面。

　　會玩感情遊戲的人，是她這個自私卑鄙的人。

　　她從來都討厭事情的發展脫離她的掌握，可是現在這樣的狀況，並不掌握在她的手中。

　　可是她卻不討厭這樣，是不是可以選擇相信他呢？

　　那個叫柳生比呂士的少年。



【三十六】約定

　　「久等了，可以走了。」從網球場出來的紫發紳士徑直走向在人少的角落等待的女生，女生幽藍色的頭發在夕陽下仿佛成了紫色，而男生的發色則傾向了酒紅色。

　　看著單肩背著大大的網球包的男生，西澤伸手弄了弄被風吹亂的頭發，「嗯。」

　　然後兩個人一起走，他們身後，網球部一干正選一邊跟著他們，一邊假裝在聊天。

　　「那就是傳聞中柳生前輩的女朋友？」

　　「笨蛋赤也，小聲點啊，會被聽到的！」

　　「文太，你的聲音也不小呢。」

　　「雅治有內幕消息？」

　　「Puri~部長，搭檔只是說他們現在還不是男女朋友而已。」

　　「現在還不是，那就是以後有可能了？柳怎麼看？」

　　「緋聞也是一種手段，柳生的勝算是78%。」

　　「軍師大人之前不是反對過嗎？」

　　「那只是勸告，不是反對，雅治不要挑撥離間了。」

　　「被識破了~」

　　「真是太松懈了！」

　　雖然有些距離，但是走在前面的兩個人還是聽得很聽出身後那群少年旁若無人的對話。柳生無力地撫額，微微側過頭看身旁的女生，西澤的嘴角微微勾起，帶著戲謔笑意的雙眼注視著前方。

　　「不要介意，他們平時都是這樣愛玩的。」

　　「更加貼切的說法，應該是一群愛八卦的少年吧。」

　　西澤依然看著前方，緋聞也是一種手段嗎？真是有意思呢。

　　網球部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柳生的突然回頭對著他們笑，估計會不顧不同路繼續跟下去的。在他們臨撤退前，一群少年表現各異，柳生看著遠去的同伴，無奈地嘆了嘆氣。西澤則在一旁偷笑。

　　兩個人一起走進了一家鐘錶店，店主是一個鬢發微霜看起來很和善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正在修理一個古典的鐘錶，從手上的工作抬起頭來和柳生打招呼。在看見柳生身邊的西澤時，推了推眼鏡，臉上的笑容很親切。

　　西澤看著店主接過柳生的懷錶開始換表鏈，花的時間很短，但質量很好。

　　柳生的事情也辦完了，於是送西澤回家。走在一起的兩個人，西澤的身高在女生之中已經算高的，可是往柳生身旁一站，矮了大半個頭，剛好到他鼻子的高度。

　　「都知道了，我的事情？」西澤突然地開口，問身邊的的男生。

　　「嗯。」柳生應了一聲。

　　「柳蓮二告訴你的？」西澤聽到男生的應聲，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閉著眼睛的軍師。

　　「不全是。柳只是說了他曾經找過你的事情。」這也是他去找柳問西澤「不定的行蹤」時得知的。當時他們兩個男生在網球部的更衣室裡的對話——

　　「可以為我提供西澤遙的行蹤嗎？交換是期中考赤也的英語輔導我包了。」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她接近你的目的了嗎？」

　　「你知道？」

　　「嗯，我之前找過她，因為我發現她並不簡單，而且她是有目的接近你的。」

　　「你們說了什麼？」

　　「我只是讓她選擇要自己告訴你，還是我來說。她選擇了自己說。」

　　「嗯，她說了，從她收集我的資料到她故意製造巧合接近我的事情，還有她以前的一些事情。」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還要去接近她？」

　　「沒什麼，只是想要順著自己的心，既然喜歡上，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而且如果現在就放棄，會覺得很遺憾，大概之前那段時間就是因為沒有搞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所以心情很煩躁。」

　　「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

　　「嗯。」

　　「好吧，我幫你。」

　　「謝了。」

　　西澤看著西方天空的火燒雲，淡淡的說了聲，「是嗎？既然是這樣，為什麼還要這樣？我是那麼卑鄙自私的女生，不是很討厭嗎？據我所知，你所喜歡的類型可是和我完全不同的呢。」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原本清秀的面容變得妖嬈美麗。「被欺騙了那麼久，難道不覺得很生氣還有厭惡嗎？甚至是痛恨。」

　　「最初的時候很生氣也有厭惡，可是氣總有一天會消，但是如果這樣留下了遺憾，那是一輩子也無法彌補的。其實那段時間的煩躁除了是因為知道了真相，還有你的躲避，以及不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與其這樣一直把自己困死，不如順著自己的心，正如你的想法，開心就好。」

　　不知什麼時候，兩個人都停了下來，就這樣站在少人來往的路上。

　　「是嗎？」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也不想去糾結什麼，就順著自己的心好了。那段被羽知俊二稱為「失戀」的時間確實不快樂，現在僵局打破了雖然不是她能掌握的，可是心裡卻踏實了，也放開了。

　　柳生深紫色的雙眸透過不透光的眼睛注視著女生的臉，女生海藍色的雙眸。

　　「那柳生就不怕我還是戴著面具嗎？」女生的嘴角依然帶著妖嬈嫵媚的笑，就像難以捉摸的魔女一樣。面具，戴久了會迷失了原來的自己。

　　「每個人都戴著各種各樣的面具，想要看到真實的一面，那就親手去揭開了，如果那個戴著面具的人願意的話。」柳生脣線微微上揚，和平日溫柔優雅的紳士有些不一樣，多了幾分魅惑，即使他現在還戴著眼鏡。

　　「是嗎？你確定可以揭開重重面具？」對於男生的話，西澤確實很意外。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有機會嘗試一下不就知道了。」他需要的，就是嘗試的機會，決定權在她的手中。

　　「那好吧，做個約定吧，在未來這個夏天結束前，如果真的合適，我們就在一起。如果不合適，就當朋友。」如果是他，或許可以嘗試一下去相信，嘗試一下認真，嘗試一下和他在一起。

　　「夏天結束前嗎？好啊。」夏天結束前，那提前可以嗎？

　　夕陽終於落下，紫發少年和幽藍色頭發的少女也終於抬起腳步，兩個人的嘴角都微微揚起，即使他們現在想的不是一樣的事情。



【三十七】少年

　　「MOXIMOXI，現在在哪裡了？」

　　「快到學校了，等一下就過去。」

　　「嗯，等一會見。」

　　「嗯。」

　　掛掉了電話，西澤提著一個盒子走向學校。幽藍色的長發和深灰色開衫上的長帶隨風輕輕飄動著，路邊的櫻花樹落下的粉色櫻花瓣從女生的發間飄過。

　　原本星期六是不用上學，園藝社也不是輪到她回去打理，不需要回學校的。因為柳生在前幾天已經跟她說了今天有冰帝網球部過來，兩支在全國有名的強隊趁著地區預賽開始前進行練習賽，有柳生的比賽，所以西澤也去捧場了。

　　目前兩個人正處於考察試驗期，雖然還不是男女朋友，可是在外人的眼中看來，他們已經和情侶沒什麼區別了。「柳生西澤緋聞」的熱潮也漸漸退散，大家的注意力早就已經被籃球社社長和音樂社社長之間的緋聞吸引了過去。那些找西澤麻煩的女生也被西澤一個一個整得貼貼服服，自然不敢找她麻煩了，於是現在西澤的身上幾乎已經被掛上了「柳生女朋友」的牌子。對於這一點，兩個當事人都沒有去解釋什麼，西澤是從來都不在意這些留言緋聞，柳生是想著反正遲早都會是……

　　西澤走進了立海大莊嚴的校門，往著網球部的方向走去。

　　「Lucky！」一個背著個大大網球包的橘子頭少年不知從哪裡蹦了出來，嚇了正想著手上的蛋糕夠不夠網球部那群人分的西澤一跳。

　　「看來今天Lucky女神還是很眷顧我的，美女可以告訴我立海大網球部往哪裡走的嗎？」少年自來熟地握住西澤沒有提著東西的那隻手，靠得很近的說著。

　　就算是偽正太羽知俊二都沒有這麼「自動自覺」，西澤忍住嘴角抽搐的衝動，淡定地從少年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拉開一點距離，看這個男生身上的運動服，看不出是那個學校的，所以不確定他是不是冰帝的。

　　「我也要去網球部，一起走吧。」

　　說著，西澤走在少年的前面，身後的橘子頭少年臉上綻開陽光的笑容，雙手背在腦後，跟著前面的少女走。「沒想到來立海大看比賽也有美女帶路，我果然很Lucky啊！」

　　原來是來看比賽的，不過算了。

　　「西澤~」網球部邊緣傳來一個輕快的男聲，接著就看見一抹紅色飛奔過來，身後還拖著一個鵝黃色頭發的少年。「西澤西澤，是給我們的點心嗎？是吧？是吧！」丸井用閃閃發光的眼神看著西澤手中的盒子，身後穿著冰帝網球部制服的半昏不醒的少年突然像小狗一樣鼻子一動一動地嗅著，漸漸接近女生手中的盒子，「香香甜甜……」

　　「喂！慈郎，不要想著偷吃啊！」丸井馬上把慈郎拖住，防止這個發小突然撲上去大家都沒得吃。

　　「不要啊~」兩個人鬧在一起。

　　「把那個不華麗的傢伙拎回來，樺地。」看見自家孩子（……）在別人的地盤上鬧，跡部撫額吩咐身後的樺地把慈郎拉回來。

　　「Wushi！」樺地向前邁步，大手一抓，輕易地拎起了慈郎。

　　看著那個被巨人拎起的鵝黃色頭發少年不停的掙扎但是依然沒能掙脫的怪異場面，西澤無語，身後的千石則是四處張望。

　　「山吹的千石？」過來拉回丸井的胡狼看見西澤身後的橘子頭少年，疑惑地說了一句。

　　這麼一說，原本在交流的兩校網球部少年們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那個橘子頭少年的身上，看得她不好意思的摸著鼻子，「Hi~」

　　都認識的？西澤疑惑地看著這群少年，莫非打網球的都是認識的？

　　「遙。」柳生走向西澤，動作很自然地接過了她手中的東西。遙，這個稱呼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出口，雖然西澤還是沒有叫他的名字，只是說習慣了叫他「柳生」。

　　紫發少年一身立海大網球部的運動服，鼻梁上不透光的橢圓型眼鏡隔絕了他人對底下眼眸的探視，但依然可以讓人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落在少女身上的時候更加溫柔一些；身旁的少女幽藍色的頭發隨意的披在肩上、背後，隨意卻別具特色的衣著，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右耳廓上銀色耳釘發出的金屬光澤。兩個人站在一起讓周圍的少年們不由得感嘆，這兩人還挺相配的。

　　「Alei，這位美麗的小姐是柳生君的女朋友嗎？」忍足一邊打量著站在柳生旁邊的女生一邊問，這女生的面容說清秀卻又隱隱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妖嬈魅惑，身材很纖細修長，腿很漂亮，可惜已經有主了。

　　「原來並不是很Lucky，這個好心的美女已經有男朋友啦……」千石裝成一副哀怨的樣子說著。

　　柳生沒有開口，只是推了推眼鏡，現在還不是，不過遲早會是的。

　　看著柳生微微揚起的脣角，西澤也沒有說話。



【三十八】網球

　　西澤以前有看過柳生的比賽錄像，那個時候正在收集他的資料，之後在接近他的那段時間裡也沒有親自去看過他的比賽或者訓練。這麼說來這次還真的是第一次親身去看他的比賽，而且還是頂著「緋聞女友」這個頭銜在眾人曖昧的目光下被帶進網球場裡，坐在休息席上，就連特意從東京來看比賽的千石也被隔在背後的網外。因此被仁王打趣「家眷特權」，不過最後仁王被柳生直接拖走了去熱身。

　　「學姐，可不可以現在……」切原盯著那個蛋糕盒子，咽了咽口水，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打斷了。

　　「赤也，你想先吃？不可以啊！本天才都還沒吃怎麼可以你先吃啊！」丸井扛著網球拍蹦到了西澤的面前，擠開了切原。對於柳生和這個廚藝很好的同班同學來往，他可是舉雙手贊成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最初的時候柳似乎不看好西澤，但是他的想法就是，如果柳生和西澤交往，那就意味著以後會有更多的機會吃到西澤做的點心。今天西澤帶來的蛋糕也是他纏著西澤要她帶的，雖然柳生知道後對著他笑地很像城堡裡的吸血鬼……

　　「真是太松懈了，上場比賽去！」真田不知何時過來，黑著臉把第一場比賽雙打二的丸井轟到球場上去。

　　看著一旁的少年們，西澤嘴角微微勾起。

　　這群少年，雖然有的挺難對付的，可是現在都在漸漸地接受她了。例如同班同學丸井總是在家政課的時候蹦到她的那組蹭吃，後來乾脆纏著老師調到了她那組；例如海帶頭小學弟每次看見她的時候都會很有禮貌地喊聲「學姐好」，雖然幾乎每次都是在迷路中；例如仁王總是打趣她和柳生，稱她為「家眷」，搭檔的家眷；例如幸村和真田這兩大人物，碰到了會點點頭打招呼，就算今天這樣柳生把她帶進外人不能隨便進入的網球部也沒有說什麼……就連那個之前冷漠地在她面前說她的資料讓她選擇對柳生說出真相的柳，似乎也沒有那麼排斥她，甚至還說了「忽略了你之前刻意接近柳生的事情，其實還蠻欣賞你的，有空叫上你那個朋友一起交流一下收集資料」。

　　「給。」西澤正看著球場上正上網前截擊的丸井，一旁遞過一瓶水。修長乾淨的手指，一些打網球磨出的薄繭，熟悉的手。

　　「謝謝。」接過柳生遞過來的水，西澤看著他就站在她旁邊，看著球場上隊友的比賽。

　　「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去園藝社等我，比賽完了我再去找你。」柳生雖然很希望在自己比賽的時候，她能夠在一旁看著，給他加油。可是如果她對網球沒興趣，這樣呆在旁邊無聊也是一種折磨。

　　「不用了，雖然目前興趣不大，但是興趣可以培養的。既然你那麼的喜歡網球，或許我也可以慢慢接受。」就像看推理小說那樣，就像還在看著中華料理食譜學做各種涼粉那樣，雖然不一定他喜歡的她就要喜歡，可是既然決定了嘗試，那就嘗試著去了解接受他所喜歡的東西。而且他最近也在試著接受她喜歡的食物，例如薄荷摩卡咖啡，例如哥特風的音樂，例如園藝等等。如果換做是以前，大概西澤遙這個被稱為「魔女」的人是不會為了一個男生而去嘗試那麼多的東西，因為父母的婚姻失敗以及家庭缺陷，所以她從來都只會和男生談情絕對不會說愛，玩夠了就走人頭也不回，心呢，自己鎖起來了。可是這次或許真的陷進去了，才會把注意力停留在他的身上那麼長時間也沒有厭倦，才會因為難以掌握而煩躁不安，才會在僵局打破了以後漸漸地卸下面具。

　　「是嗎？」柳生的回答很輕，但是足夠他們兩個人聽見。嘴角勾起的溫柔的弧度，她的想法，他當然理解了。

　　「待會比賽加油吧。」西澤的目光看向球場上，但是話是對身旁的柳生說的。

　　「嗯。」柳生應了一聲。

　　一旁的柳仁王幸村三人對視了一下，把柳生和西澤淡淡的互動看在眼裡。

　　或許這樣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會是最好的結果了。



【三十九】夢

　　「小遙，乖乖回房間，爸爸和媽媽有話要說，乖。」母親上一刻還瞪著父親，下一刻就把女兒推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女孩蹲坐在房門的背後，幽藍色的小腦袋埋進膝間，拼命地告訴自己不要去聽外邊的父母壓抑的吵架聲。

　　幽藍色頭發的小女孩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蕩著，就像游魂野鬼一樣，找不到回家的路。因為她的家在幾個小時前已經徹底地破裂了。

　　母親和父親的話沒有聽清多少，只記得他們說他們實在沒有辦法再一起生活了，所以離婚了，問她想跟誰一起生活。沒有回答他們，一個人還背著書包就奔出了家門，一路狂奔，就像瘋子一樣。

　　不想回去，不想回去那裡。

　　法庭上，原本應該穿黑色袍子的母親換上一身簡練的職業裝，與對面身穿西裝的父親針鋒相對。兩人早已沒有了昔日的相愛，自從簽下了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起，他們唯一的牽連就只剩下爭奪女兒的撫養權。

　　「法官大人，我認為幼小的孩子跟著母親留在國內會更好……」中年男律師的聲音在法庭中響起。

　　被父母爭奪的小女孩面無表情地看著法庭上的這一出鬧劇，就像自己是局外人一樣。

　　「遙遙，上車，我帶你去看燈展。」黑色頭發的少年騎在自行車上，對著少女伸出手。

　　少女伸出手被少年拉著坐到了自行車後座上，摟住少年的腰，少年腳一蹬，自行車開始前進了。

　　「遙遙，以後不要和羽知那麼接近好嗎？我吃醋了。」

　　「我和他還有吉裡子可是最好的朋友。」少女沒有正面回應少年的要求，也從沒想過要為了一個認識不夠3個月的人而遠離感情那麼要好的青梅竹馬。

　　「可是我最喜歡遙遙了，遙遙也最喜歡我對吧？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少女沒有說話，喜歡嗎？只是好感而已。

　　永遠在一起？只是謊言，口頭上的承諾是最不可靠的。就算是法律上的承諾也不見得可靠到哪裡去。薄薄的一張紙將兩個人綁在一起，再來一張薄薄的紙，他們就可以解脫了，自由了。

　　「分手吧。」少女褪去可愛的面具，變得冷漠起來，嘴角卻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為什麼？」對面淡金色頭發的少年難以置信地看著上一刻還對著他撒嬌的女友，下一刻已經徹底顛覆了原來活潑可愛的形象。

　　「厭倦了，玩膩了，所以結束吧。」少女伸手把自己脖子上少年送的項鏈拿下準確地扔進少年的手中，然後轉身走人。

　　「小遙！」少年上前拉住少女的手。

　　少女一把甩開他的手，無比冷漠地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著：「不要叫我『小遙』，其實我最討厭就是別人叫我『小遙』的。」因為那對已經離婚的夫妻就是這樣叫她的。

　　少女稍稍抬頭就看見了那個低著頭對著手上的書，嘴角微微勾起的紫發少年，光從他旁邊的窗戶上照射進來，在少年輪廓分明的臉上以及修長的身軀留下了背光的陰影，與他四周的光交織成一幅異常優雅的畫面。

　　眼鏡拿下來的少年，似乎和平時戴著眼鏡的樣子很不同，一雙紫色的眼眸將原本俊秀優雅的臉龐顯得很不一樣，顛覆了原來紳士正規正舉的形象，如同優雅魅惑的波斯貓一樣。紫色的眼眸正注視著同樣站在書架旁邊的少女，少女海藍色的眼睛正看著他的臉。

　　「為什麼調查我？」

　　「因為……你是我的新目標啊。」

　　場景不斷的變化，畫面不斷的切換，最後看到的是一雙細長的深紫色眼眸。

　　少女猛地驚醒過來，額上、背後都滿是冷汗，心跳很快仿佛下一刻就會停止那樣。屈起雙腿坐在床上，伸手拿過紙巾擦汗，手在微微顫抖著。拿起床頭上的手機，開機，屏幕上顯示著1點51分。明明睡著了也不過2個多小時，為什麼會做那麼長的夢，就像放電影一樣重播以前的事情。

　　最後的時候，看到的那雙細長的深紫色眼眸，是柳生的。

　　西澤猶豫著，最後還是試探著撥打柳生的電話，明知道這個時候睡覺的人都會關機，明知道自己這樣聽到的只有冰冷的機械服務音，明知道自己這樣很莫名其妙。還是想要試一試，就算最後……

　　「嘟——嘟——」的聲音響了不久，電話竟然被接通了。

　　「MOXIMOXI……」電話那頭傳來時少年沙啞的聲音，帶著淺淺的鼻音，可以想像得到那個平時很注重形象的紳士此刻睡眼惺忪的樣子，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

　　「MOXIMOXI，是我，柳生。」

　　「遙……這麼晚還沒睡？」柳生的聲音漸漸的清晰，應該是清醒了。

　　「抱歉，這麼晚打電話給你。」

　　「沒關係，你怎麼了？睡不著？」

　　「嗯。」沒有說自己夢魘醒來了，只說是睡不著。

　　「反正明天不用上課，如果現在睡不著，我們聊天吧，你明天再補眠了。」他是不是應該慶幸今晚沒有關機，慶幸她在睡不著地時候想起了自己。

　　「嗯。」聽著電話那頭少年的話，心情似乎漸漸平復下來了。

　　少年體貼地陪著睡不著的少女聊天，於是兩個人手拿著手機，在凌晨2點鐘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四十】同行

　　西澤和柳生上了前往橫濱中國城的公車，車廂內人很多，如果不是想著下一班車可能也是那麼多人甚至是更多，估計他們兩個都不願意上車。

　　5月之初，炎熱的夏天腳步越來越近了，神奈川靠海，所以現在天氣還算適中，不會很熱。擁擠的車廂內，後來上車的人都是站著的，柳生皺了皺眉，原本想要拉著西澤到一個比較安穩的角落的想法看來是不行了。抬起右手抓住垂下的圓環，左手為西澤隔開了旁邊的擁擠，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免得遭受莫名的碰撞甚至是有名的公車上的「鹹豬手」。

　　被柳生所圍住的空間呵護著的西澤，低著頭，脣角揚起。

　　其實她並不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優待的，以前和俊二還有吉裡子出門的時候，雖然頂著一張偽正太臉的俊二怎麼看也不像是魁梧強壯型但也算是打架不少的人，護著她們兩個女生也不是什麼難事。在和不同的5個男生交往的時候，雖然時間很短，沒有超過3，4個月的，但是在交往的期間也有一起外出，在公車上，地鐵裡，當時的男朋友都會呵護著她。可是和現在的不同，很明顯沒有現在的感受那麼濃烈，更沒有那麼的安心。這大概就是沒陷進去和陷了進去的區別了。

　　「人還真多呢。」女生有些任性地說著，可是話語之中卻沒有不悅。

　　「嗯，小心點，如果覺得搖晃可以抓住我。」因為兩個人距離很近，所以很輕易就可以聞到女生身上幾種淡淡花香混合的味道，很淡很舒服。

　　「你還真的當自己是扶手啊？」女生好笑地說著，看了一樣擁擠的車廂，「要不要把眼鏡暫時取下來，以防萬一掉了。」

　　「好吧。」其實女生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國中的時候就差點試過這樣的事情了。

　　男生正準備伸手取下眼鏡的時候，發現女生已經抬起手把他鼻梁上不透光的橢圓形眼鏡取了下來，然後用一條手帕包起放進了包包裡。女生抬起頭，嘴角勾起，「你手現在不方便，眼鏡就先放我這裡吧。」

　　男生深紫色的眼眸看著女生嘴角的弧度，分明就有「你還有手方便去收眼鏡嗎」的意味，看來最初的時候認為她是一個安靜溫柔的女生還真是被她的面具給騙到了。不過現在漸漸地看到她更多的方面，現在他看到的才是立體的西澤遙，逐漸真實化的西澤遙。尤其是前天夜晚睡不著的她試探地撥打他的電話，兩個人在黑夜中拿著手機聊著，距離在一點一點的拉近了。

　　公車突然剎車，車上的乘客尤其是站著的都因為慣性而猛地向公車前進的方向傾斜。柳生反應很快地緊緊扶住了一旁的扶手，同時伸手撈回了一時反應不過來的西澤。

　　「沒事吧？」耳邊傳來柳生的詢問。

　　「嗯，沒事，幸好你拉住我了，不然就像他們那樣了。」驚魂未定的西澤呆在柳生的懷裡，海藍色的眼眸看了一下周圍東歪西倒的乘客，不由得慶幸，幸好身旁還有柳生。這似乎有些幸災樂禍了。

　　「不是吧，竟然遇上前面發生交通事故？」

　　「我的媽呀，還真是倒霉，撞到好痛啊。」

　　「現在怎樣？車一時半會肯定過不去了。」

　　……

　　車廂內響起各種各樣的議論聲和抱怨聲，柳生和西澤沒有加入其中，只是兩個人安靜地靠著，等著公車繼續前行或者開門讓乘客下車。其實這兩個人都在內心吐槽，那些歐吉桑歐巴桑在這裡吵也沒用……

　　最後公車司機把車門打開了，柳生和西澤隨著其他乘客下車了。

　　女生的手被男生拉著，穿過同樣被迫停下來的車輛之間，去到了人行道。

　　「這個時候只能靠步行了，幸好不算太遠。」聳了聳肩，西澤也沒有理會還被牽著的手。

　　「只能這樣了，走吧。」感受著從手心傳來不屬於自己的體溫，柳生的嘴角微微揚起。

　　「來，眼鏡。」既然已經離開了擁擠的車廂，也是時候把眼鏡還給近視的紳士君了。西澤從柳生的手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從包裡取出包著眼鏡的手帕，從中取出那副被切原小學弟偷偷吐槽的「鹹蛋超人眼鏡」為柳生戴上。看著重新被隱藏在不透光的鏡片下的細長深紫色眼眸，西澤滿意地勾起嘴角。這樣看他的女生應該會少一些了吧？雖然他還是整一個發光體。

　　柳生看著西澤和他之間親昵的舉動，心裡在計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夏天結束之前嗎？

　　春天完結了，剛剛到來的初夏。



【四十一】初夏菖蒲

　　「吶，還記得去年我在園藝社給你看的那盆菖蒲花的植株嗎？」靠著床坐在乾淨的地板上，西澤對著電話那頭的少年說著。其實當時會提議種菖蒲花，只是想要親自種植這種有著小時候美好回憶的花。

　　「嗯，現在應該差不多到它的花期了對吧？」少年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略微低沉的嗓音，話說得很輕很淡。

　　「你知道？」西澤有些奇怪，他竟然涉及到這方面了？

　　「有查過這方面的資料。」事實上，柳生是因為西澤而去了解菖蒲花的，尤其是花語。

　　「是嗎？事實上當時移植的那幾盆菖蒲花也快要開花了，說不定就在這一兩天了。」就第一次在自家庭院看到菖蒲花開放那樣。那個時候父母感情還不錯，他們為她種的花——菖蒲花，初夏綻放，下雨的時候彌漫著濃郁的香氣。可是那個庭院裡早就沒有了菖蒲花，而那個家也不再是她的家了。剩下的就只有背後的紋身，永遠綻放的菖蒲花。

　　「很喜歡菖蒲花？」柳生想到了在她背後綻開的紫色菖蒲花，妖嬈而迷幻。還有羽知說的話：「阿遙小時候她的父母為她在庭院裡種了很多菖蒲花，可是後來他們婚姻出現問題之後，那些花漸漸衰敗了，無論年幼的阿遙多細心的打理。所以她國中的時候跑去弄了紋身，就在背後。」

　　「嗯。」西澤淡淡地應了一聲，就不想再說什麼了。

　　下雨了，在早上醒來的時候，柳生看見窗外的雨絲，昨天看天氣預報的時候已經知道未來一個星期都會有雨，沒想到今天早上就已經開始下雨了。照舊起床梳洗整理東西，就算下雨了，網球部的正選依然可以在室內網球場訓練，所以影響不大。

　　戴好了領帶，柳生在打開抽屜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表面有著一些特殊紋理顯得有些粗糙可是很特別的盒子，一手拿起那個盒子，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眼鏡下紫眸看著那個盒子目光柔和了一些。

　　柳生把盒子放進了一旁網球包的隔層裡，然後單肩背起網球包下樓。

　　「真的開花了。」撐著傘站在園藝社花園裡，面前幾個花盆裡碧綠的植株挺立在水中，直線的葉片透著初夏的清涼，清靜幽雅高雅的紫花，如同美麗的蝴蝶在雨中翩翩起舞，彌漫的濃郁香氣。西澤有種回到了很多年前第一次看見菖蒲花的時候，不過不同的是，那時候是一株株美麗的菖蒲花在水池中亭亭玉立，而此時只能在幾個花盆之中挺立。

　　因為下雨，所以即使是午休時間園藝社這邊都沒多少人跡，大家都在室內活動或休息。

　　「你果然來這裡了，開花了吧？」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西澤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了，「嗯，開花了。」

　　「花很漂亮，也很香。」柳生站在西澤的旁邊，猜到她會來這裡，所以他也來了。

　　「柳生知道菖蒲花的花語嗎？」西澤蹲下，近距離地看著紫色的菖蒲花。

　　「嗯，信仰者的幸福，我信任你。」柳生看著西澤的傘把她整個人籠罩起來，就像一個小小的世界的殼一樣。在他知道菖蒲花的花語時，他似乎能夠理解西澤為什麼會在背上紋上綻放的菖蒲花。信仰者的幸福，因為失去了曾經所信仰的，所以迷惘了，需要找到寄託。而在迷惘的路途中，肆意地放任自己，去傷害別人同時也在麻木自己。真是一個傻瓜呢，迷路了也不肯相信別人指路。

　　「其實以前爸爸媽媽告訴我的是第一種，信仰者的幸福。」西澤伸出手，纖細的指尖輕輕觸碰紫色的花瓣上的雨珠，雨珠順著花瓣落下。很久以前的記憶慢慢地浮現，記憶中第一次見到菖蒲花的她，聽著父母說菖蒲花的花語。

　　「菖蒲花還代表著信仰者的幸福，小遙總有一天會找到自己的信仰，會有自己信賴的人，小遙要幸福啊。」

　　其實她曾經的信仰就是他們，他們說的他們做的她都信服和崇拜，就像一個虔誠的教徒對他的宗教的信仰一樣。即使他們只是兩個凡人，但是他們是她最愛的父母。

　　可是後來他們親手毀了她的信仰，兩個曾經相愛的人終究經受不起考驗，有了猜忌，有了爭執，最終離婚收場。

　　而她這個信仰者，被他們拋在了原地，他們爭奪她的撫養權，可是爭奪完之後又怎樣？

　　「遙現在還在迷惘嗎？」柳生透過眼鏡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大概吧。」因為信仰破滅了，就像沒有了指路的燈一樣，在荒野之中漫無目的地狂奔。因為迷惘，所以瘋狂。瘋狂地去玩，從別人的身上尋找信仰，可是除了俊二和吉裡子，根本就找不到可以完全信賴的人。第一個男友說，不喜歡她和俊二靠得太近；第二個男友說，很喜歡她，可是一些細節上的事情都沒有注意到，就連她不喜歡吃魚是因為討厭魚刺都不知道；第三個男友說，最喜歡她活潑可愛，可是她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他喜歡的只是她的面具；第四個男友說，希望她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可是她更加喜歡自由；第五個男友說，最喜歡她，可是她感覺不到他的喜歡是有多喜歡。她不願意信賴他們，因為他們不值得她去信賴，所以就當遊戲一場，玩過就算，不用留戀。只有俊二和吉裡子懂她的，所以縱容她的瘋狂。她想要玩，他們就陪她玩，她有新目標他們就幫她達到目的，她玩膩了，他們就支持她甩人。他們陪著她，相信她，她可以完完全全地信賴他們，因為他們值得。那麼，眼前的這個男生呢？

　　「其實我也有過迷惘的。」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有迷惘有恐懼，「在國中的時候曾經因為到底應該選擇打高爾夫還是網球的時候迷惘過，喜歡上網球了，可是又放不下高爾夫。最後和雅治他們一起打球，很開心，所以選擇了網球，但是沒有放棄高爾夫，即使已經退出了高爾夫球社。」

　　「是嗎？因為兩樣都喜歡很難抉擇所以迷惘了。」

　　「嗯，還有就是，」柳生頓了頓，「不知道是應該遠離你，從此就當陌生人，還是主動一些的時候，也迷惘了。」被人欺騙了不好受，可是又放不開，弄不清自己想要什麼，那個時候的感受還真是複雜。

　　「原本我以為你會很討厭甚至是痛恨我的，可是你竟然還願意接近我，柳生真是個傻瓜呢。被一個那麼惡劣的女生騙了，還對她那麼好，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報復，讓她不好受的。」西澤站了起來，後退了兩步，正面看著柳生。她西澤遙，從來都是那麼自私卑鄙的人，為什麼還會有人願意包容她？俊二，吉裡子，甚至是柳生？

　　「如果是為了一時之氣而去報復，那麼也是在報復自己，畢竟喜歡那個人的是自己，拿自己的感情去報復自己的感情，這樣的事情還真是一點意義也沒有。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很生氣，可是後來也有想過，其實是自己沒有去深入了解你，只是看到你所偽裝的表面。如果深入一些去了解，就可以發現問題，或許就不會這樣了。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去弄清了自己想要的，只不過是喜歡上一個人，希望能夠在一起，她快樂，自己也快樂。就是這樣而已，所以想通了以後不想再浪費時間了。」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喜歡嗎？為什麼喜歡？是真的喜歡，還是一種曖昧而迷濛不真實的情愫？

　　西澤突然伸手摘下了柳生的眼鏡收起，看到了他深紫色的眼眸中一瞬的驚訝，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雙眼，以及她的倒影。

　　「柳生，我再問你一次，你看得清我嗎？」她也迷惘了，看不清最真實的自己，從前的那五個男生看不清，他能看得清她嗎？

　　失去了眼鏡的掩護，柳生眼底的情緒全都展露無遺，「遙是一個狡猾的女生，看穿了別人卻用重重面具把自己偽裝起來。安靜溫和，看書的時候種花的時候都給人一種如水一般安靜柔和的感覺；可愛迷糊，生病的那次很沒形象的窩在沙發上，就連家裡還有其他男生也忘記了睡著過去；冷漠，平安夜的約會突然就讓人措手不及的公布真相；倔強，明明可以選擇溫和一些的方式來揭開真相，卻硬是要選擇最殘忍的方式；殘忍，對別人殘忍，對自己更殘忍……就像變色龍，變化各種顏色來偽裝自己保護自己。其實遙只是一個迷惘孤獨的傻瓜。」

　　西澤聽著柳生的話，是呢，她只是一個迷惘孤獨的傻瓜，不斷地偽裝來保護自己，即使在這過程中會傷害到別人。但她只是一個自私的人，手段卑鄙，她不在乎。可是她一直都在乎是否會有人懂她，願意相信她，包容她。

　　俊二會，吉裡子會，還有柳生。

　　雨漸漸停了，但是空氣依然清涼清涼的，很舒服的溫度。

　　「遙，雖然還有很多你的事情都還沒有了解到，但是很高興，你給了我機會。遙，可以相信我嗎？」

　　相信嗎？可以信賴他嗎？

　　不可否認自己也是喜歡他，可是父母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心裡的刺，在她的認知裡所謂的愛情經不起時間的考驗。那麼如果是她和他呢？

　　看著面前少年細長的紫眸，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西澤想，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是她知道，如果錯過了他，她會後悔一輩子的。她從來都是順著自己的心，高興怎樣就怎樣，開心就好，為什麼還要去想那些無法預料的問題呢。喜歡就好了。

　　「柳生。」

　　「嗯。」

　　「柳生比呂士。」

　　「嗯。」

　　「比呂士。」

　　西澤突然扔掉了傘，向前幾步，踮起腳抱住了柳生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

　　女生的舉動再次讓男生措手不及，手上的傘也被撲過來的人撞掉了，幸好這時雨已經停了。感受著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女生的臉靠在他的肩上，有溫熱的濕感從肩膀上傳來。男生愣了愣，然後緩緩地伸出手臂回抱女生。竟然哭了，一個一直以來都用偽裝來保護自己，怎麼也不肯哭的女生，竟然哭了，就靠在他的肩上。她終於願意信賴他了？

　　「遙，我們在一起吧。」男生略顯低沉的聲音從女生的耳邊傳來。

　　西澤只是將自己的臉埋於柳生的肩上，任由自己的眼淚打濕他的衣服。竟然哭了，大概是因為，孤獨太久了，因為父母的事情而不願輕易把自己的信任交給他人，除了俊二和吉裡子，所以，她西澤遙一直都是孤單的，尤其是一個人在神奈川。因為遊戲而接近他，卻陷了進去，貪戀他的溫暖，貪戀他的關心。現在的她，不是一個人了，因為還有人會陪著她。

　　「嗯。」帶著淺淺的鼻音應了一聲，抱住男生脖子的手收緊一些。

　　柳生的嘴角因為女生的回應而漸漸揚起，收緊抱住她的手臂，讓兩個人的距離更近一些。

　　坐在園藝社的花房裡，柳生用手帕輕輕地擦著西澤的臉，如果忽略了她微微紅腫的眼，還真的想像不到這是剛才抱著他把他肩膀都哭濕一大片的人。殊不知剛才在花園的一幕被別的同學看到了，學校裡又有他們兩個的新聞，說兩人吵架了，說有了第三者，西澤抱著柳生哭著輓留，什麼都有。弄得兩個剛剛確立關係不久的人哭笑不得。

　　「遙剛才哭得還真是厲害。」柳生一邊說著，乾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描摹著西澤的眼睛，海藍色的眼睛紅紅的，眼眶也是紅紅的，還有些微腫。

　　「你這是在嫌棄我把你的衣服哭濕了？」西澤眯了眯眼睛看著剛剛確立關係的男朋友。

　　「不是。」柳生有些無奈，西澤還是真百變。突然想起了口袋裡的東西，柳生勾起嘴角，伸手掏出那個盒子。

　　西澤疑惑地看著柳生手中的盒子，特殊的紋理有些粗糙但是很特別。盒子打開了，是一條手鏈，上面點綴著幾顆形狀不規則的藍水晶，款式很特別也很漂亮。

　　「聖誕節的禮物，一直拖到現在才能送出去。」柳生的嘴角始終帶著淺淺的弧度，一手拿起盒子裡的手鏈，另一隻手抬起西澤的手，把手鏈戴在她纖細的手腕上。

　　銀色的鏈子，藍色的水晶，與女生白皙的皮膚很相襯。

　　「對不起，以前的事情。還有，手鏈很漂亮，謝謝了，比呂士。」

　　西澤對著柳生揚起嘴角，純粹而乾淨的笑容，就像羽知給柳生的照片裡小時候的西澤遙的笑容。看著少年漸漸靠近的臉，輕輕地閉上了海藍色的雙眸，感受著脣上傳來的溫熱觸感，還有少年的溫柔。

　　果然，柳生比呂士是一個很優雅溫柔的少年。



【四十二】食物

　　網球部的少年們圍坐在餐桌前，和學校餐廳裡其他的學生一樣，吃著自己的便當或者學校買的午餐。

　　「比呂士今天又沒有來……」丸井怨念地說著，說完了狠狠地吃掉夾起來的煎蛋。

　　「Puri~現在搭檔戀愛中，文太你妒忌什麼？要不要也去找個女朋友？」坐在左邊的仁王用右手肘碰了一下丸井，同時左手拿著筷子從切原的便當盒中偷了一隻炸蝦。

　　「仁王學長，你怎麼可以這樣啊？」切原來不及阻止自己的炸蝦落入學長口中，只能死死地護著自己的便當盒防止再有偷襲。

　　仁王不以為然，不過他對學校買的午餐還真是沒什麼興趣，誰叫他今天沒有帶便當，自家老媽不在家還真是不方便。一起吃午餐的同伴裡面也就只有他和丸井、胡狼還有幸村是吃學校的，真田、柳、切原都是從家裡帶來便當。至於柳生，沒有帶便當，也沒有從學校餐廳買午餐，和西澤少女一起不知所蹤了。有擅長廚藝的女朋友真好，他可不可以去搭食啊……

　　此時，柳生和西澤經常來的天台，兩個人沒有在看風景，而是一起吃著便當。

　　正如網球部的少年們所想的，柳生手中的便當盒確實讓他們尤其是吃學校午餐的人妒忌了。便當盒內每一樣才都很精緻，擺放得很漂亮，尤其是那金黃酥脆的外皮、肉質鮮嫩多汁外酥內軟的炸豬排，讓人垂涎。

　　看著女生海藍色的眼眸裡帶著期待，柳生拿起了筷子，夾起一塊炸豬排咬了一口，細嚼著，眼鏡下一雙紫眸目光又柔和了一些。「外皮很香脆，裡面的肉質口感和味道都很好，很好吃。」

　　「再試試這個。」西澤用自己的筷子夾起便當盒裡另一樣食物，每一小塊都切得一樣大小，最外面是沾了麵粉和蛋清炸得金黃酥脆的外皮，然後是火腿卷住裡面橫切的高麗菜，金色與綠色相映襯，樣子很漂亮。

　　柳生就著西澤的筷子剛好一口吃下，再次給予自家女友的廚藝肯定，「遙做的很好吃。」

　　西澤的嘴角揚起，其實她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為男生做便當的。對於好友羽知俊二，只有在一個人住的公寓裡餓了才會去幫忙做飯，而那五個前男友，沒有一個吃過她做的便當，頂多就是一些點心而已，有的甚至連她會做飯也不知道。可是自從和柳生確定關係之後，已經不止一次吃她做的便當。最近兩個人一起吃午餐，從最簡單的蛋包飯到壽司到鰻魚飯，今天的是炸豬排便當。

　　「遙，下次我的便當分量不用做那麼多了。」

　　「為什麼？」西澤疑惑地看著柳生，她的廚藝有問題？

　　「食物很好吃，可是分量大了點，遙不要把所有男生都當成是無底洞的文太，其實正常分量就可以了。」柳生看著西澤疑惑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她的那份便當很小巧，大概是女生的食量來決定這分量吧。可是，他的這份，是她那份的2倍多，看來丸井他們的食量還真的給她留下了陰影，以為男生都是大胃袋了。食物很好吃，而且還是她做的，所以最近午餐都吃得太飽了。他在想，他是不是應該加大訓練量來消耗熱量呢？（網球部眾人尤其是丸井切原吶喊：有得吃還嫌多！又不肯和大家分享，吝嗇鬼！）

　　「可是我上次看你們聚餐的時候，你們搶得很厲害，而且你也吃得挺多的啊？」西澤歪了歪頭，那個時候還真是想不到柳生，還有幸村真田他們也會和丸井這些單純小動物一起搶食。

　　「用雅治的話，那只是湊熱鬧而已。所以，正常分量就好了。還有，今天送你回家之前陪你去買食材吧，你不要晚上再出門買了。」他們自從交往以後，都是社團活動結束以後，她到網球部外等他，然後他送她回家。可是當他知道她每天晚上會出門去買食材，又開始擔心她的安全問題了，畢竟一個女生晚上出門不太安全，而且這個還是他女朋友。

　　「好吧。」點了點頭，西澤偷偷在心裡吐了吐舌頭，她似乎正走上立志把柳生喂胖的途中了……好吧，最多以後找一些相關的料理書看看，把熱量和營養控制好一些了。

　　蔚藍的天空很漂亮很乾淨，白色的巨鳥影子在天空中掠過。

　　天台上的兩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下，一起吃著便當。



【四十三】家眷

　　夕陽西下，看著網球部一眾少年，西澤原本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僵了一下。

　　「我拒絕。」

　　簡短的話剛出口，就傳來紅發少年的吶喊：「為什麼？」

　　「那你們又為什麼啊？」女生很淡定地反問，即使面前這一群少年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但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要堅定到底。

　　「呵呵，西澤，網球部經理可是很多人爭的位子呢。」幸村笑得一片百合花開，看了看西澤又看了看她旁邊的柳生，果然，柳生的家眷似乎對這個萬千少女所熱衷的位置沒什麼興趣呢。

　　「關東大賽開始了，如果有一個經理，可以減輕柳的工作。」真田壓了壓黑色的帽子。

　　「西澤的能力，能夠減輕我工作的可能性高達90%，而且還可以叫你的那個朋友幫我們收集關西高中網球界的數據。」柳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一邊說。

　　「Puri~西澤美女，這可是家眷的特別優惠哦。」如果不是柳生就在旁邊，仁王大概會很隨意地搭上西澤的肩膀，可是人家男朋友都在旁邊了，而且還是看似溫柔紳士其實恐怖起來很嚇人的自家搭檔，還是不要冒這個險。

　　「我跟大眾的。」胡狼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吶吶，西澤，來了網球部以後就可以經常做點心給我們吃了，當然還有其他的食物了。」丸井吃著泡泡，抱著後腦蹦到了西澤的面前說著。

　　「學姐，我想吃學姐做的點心了……」切原說著，現在這個樣子還真的讓人難以相信他就是那個紅眼小魔王。

　　西澤聽他們一人說一句，忍住嘴角的抽搐，看了看身旁的柳生。柳生推了推眼鏡，伸手握住她的手，沒有說話。但是她知道這不是他的意思，而且他會尊重她的意願。

　　「你們的理由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強大呢，不過，我還是拒絕。」西澤看向那群明顯又準備開口勸說的少年們，「我是園藝社的副社長，社長是學生會的副會長平時都很少時間打理園藝社了，都是我在打理，請問我哪裡還有時間來當網球部的經理呢。而且我也不喜歡當打雜的，比呂士也不會想要看到我那麼忙吧？」

　　柳生也想到了這些方面，據他了解，西澤會答應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他也懶得去和自家隊友解釋了。更何況他也不想看到自家女友那麼忙碌，即使這樣他們平時見面的時間會多一些。

　　「不過呢，如果你們有比賽，需要的話可以臨時幫一幫忙的。或者週末可以帶點心來看你們訓練，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西澤看見丸井和切原有些喪氣，想想都知道這兩個傢伙是因為食物問題了，對於柳生的朋友，現在的她可以做出適當的妥協。

　　「Yeah~」兩個單細胞的小動物歡呼起來。

　　幸村等人其實對西澤會來網球部當經理的這件事期望也不大，打理一個園藝社也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柳早就說過了。不過現在這樣總算有點收穫不是嗎？

　　柳生看著西澤微微勾起的嘴角，眼鏡底下的紫色眼眸染上柔光，遙，在為了他漸漸地接受他的興趣愛好，還有他身邊的事物。不像最初那樣排斥他人、冷漠，這是件好事。

　　大家又聊了幾句就各自回家了。

　　柳生牽著西澤走出校門，走向西澤家的方向。



【四十四】比賽

　　「比賽加油！」接過少年的脫下的外套，少女說了一聲，同時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嗯。」少年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少女頭上的遮陽帽，然後推了推鼻梁上不透光的橢圓型眼鏡就和一旁調侃他們的銀發欺詐師一起上場了。

　　閉著眼睛的軍師站在隊友家眷即他們的臨時經理旁邊，一邊記錄著，一邊說著，「柳生和仁王6比0勝出的幾率是87%，6比1勝出的幾率是12%，剩下未知1%。」

　　「據我所知，聖魯道夫的雙打不見得能夠從他們手上贏到一局，除非他們不怕被罰，玩得太離譜了。」目光落在球場上正在商量著什麼的兩個身穿立海大網球部隊服的少年身上，少女嘴角微微勾起，她可是有做功課的，雖然聖魯道夫也算是小有名氣的隊伍，可是在關東大賽第一場就對上立海大，註定要落敗的。而且她對立海大的網球部很有信心，畢竟這群少年的天賦以及付出的不比任何人少，平日的訓練單都讓人萌生敬佩之心，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王者立海大沒有死角。至於她呢，因為是其中一個正選的女朋友，而且被這群少年認可了，所以在有需要的時候會來當臨時經理，當然少不了那邊大大的食盒裡供他們補充體力的點心。

　　柳沒有再說什麼了，注意力放到了球場上即將開始的比賽上。

　　西澤遙，柳生的女朋友，被網球部認可的女生。

　　西澤認真地看著球場上的比賽，從最初對網球沒興趣沒什麼了解到現在看得懂網球賽甚至還會主動去買一些網球雜誌來看，不過還是沒有去學打網球，因為她討厭流汗的運動……同時對於每次網球部訓練完還沒洗澡滿身是汗的柳生接近的時候，她都會有些無奈，然後推著他快點去洗澡。柳生在發現了這一點之後，曾經很壞心眼的頂著滿身汗去抱她，讓她直喊「偽紳士」。

　　柳生和仁王配合得很好，每一記發球，每一次抽擊，每一個動作都很漂亮乾脆。偶爾交換角色把對方玩得團團轉，但是只要對他們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這兩個人的實力都沒有顯現出來，這就是立海大的恐怖之處。

　　雖然比賽還沒有結束，但勝負如何，這個問題毫無疑問都在雙方隊伍以及觀眾的預料之內了。

　　雙打一的比賽結束，仁王和柳生退場。

　　柳生摘下了眼鏡，雖然這樣的比賽沒讓他出多少汗，但還是很享受有人幫忙擦汗，尤其那個人還是西澤。兩個人時不時小聲地說著話，惹得旁邊的仁王嚷著，「西澤美女，待遇不公平啊！」

　　「給。」嘴角一揚，西澤隨手扔了一瓶水和毛巾給仁王。

　　柳生沒有戴眼鏡露出來的細長紫眸瞥了一眼破壞氣氛的仁王。

　　「Puri~果然是差別待遇~」仁王勾了勾嘴角。



【四十五】照片

　　紫色頭發的小女生打開房門，進了自家哥哥的房間，直奔書架。

　　書架上整整齊齊的放著各種各樣的書，其中最多的是偵探推理小說，一些醫學的書籍。小女生搬了凳子墊腳，從書架上找著自己的書，最後定位在最上面一排的國語辭典，這本自家哥哥已經好久沒用的辭典。

　　小女生小心翼翼地雙手取下書，從凳子上下來。

　　不得不佩服哥哥，就連平時很少用的書都沒有塵，每天都自己打理房間的人就是不一樣，而且還是男生。

　　突然，在書桌上看到一本新書，夏樹靜子的《蒸發》，哥哥又買了新書？

　　小女生放下辭典，拿起那本書翻了翻，從書側邊看到了不屬於哥哥的記號。



【Haruka】

　　遙？誰的名字啊？

　　小女生繼續翻著，在裡面看到了一個手工製作的書籤，是用乾花做成的，很精緻也很特別。看了一下書籤，小女生又發現床頭櫃上還有幾本書，同樣都是在書側寫著【Haruka】，最底下一本終於看到自家哥哥的名字了，【Yagyu】，小女生翻開書，又發現新大陸了。

　　裡面夾著一張照片，紫發少年和幽藍色頭發的少女一起，似乎是一群人在聚餐，還拍到其他哥哥的一角了。大概是突然被拍，所以原本正在交談著的兩個人轉過來看著鏡頭，少女的眼中還有一閃而過的詫異，少年手上正拿著剛剛挑出魚刺的烤魚給旁邊的少女，一看就知道有JQ。

　　紫發少年，是小女生的哥哥，而那個少女，似乎也有點眼熟。

　　「媽媽，我發現哥哥的秘密了！」小女生把書放下，然後拿著照片奔出房間，一邊喊著一邊下樓。

　　當柳生傍晚回到家的時候，自家媽媽和妹妹甚至是剛剛下班的爸爸都坐在客廳，一看見他回來，眼神裡盡是意味不明的神色。

　　「我回來了。」柳生說了一聲，就準備上樓回房間。

　　「比呂士~」母親的聲音讓柳生抖了抖。

　　「哥哥~」妹妹的聲音讓柳生又抖了抖。

　　父親雖然沒有出聲，只是推了推眼鏡看著他。

　　「兒子，來，和媽媽說說，這是你女朋友？」柳生看著母親對他招手，而她手中拿的照片讓他有些驚訝。

　　照片怎麼到他們手上了？他明明記得是夾在床頭的書裡的。那照片是地區賽優勝之後大家一起去慶祝的時候被拍下的，當時他和西澤都沒有準備，他因為知道西澤因為以前小時候被魚刺刺過所以討厭吃魚，於是幫她把烤魚的刺挑出再給她。雖然這照片不是不能被家人看到，但因為平時都是他自己打理房間的，所以這段時間都沒有被發現過。怎麼現在被發現了？

　　「哥哥，這是我在去你房間找書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你不會生我的氣吧？對不起啊。」美留子拉著自家哥哥到沙發那邊坐下，然後道歉。

　　「沒關係。」柳生在心裡嘆了嘆氣，估計今天他不說出什麼來，這3位八卦之人就不會罷休。

　　「兒子，這女生是你女朋友？」

　　「是，她叫西澤遙。」

　　「這個姐姐好眼熟啊。」

　　「美留子你見過的，去年搭地鐵的時候她給你讓過座，你那個時候還說她人很好。」

　　「啊！是那個姐姐啊！」

　　「什麼，美留子你見過的？」

　　……

　　一直到晚餐時間，「柳生比呂士女友大揭秘」還在進行中……



【四十六】海原祭

　　一年一度的海原祭和往年一樣在熱情的夏天舉行，整個立海大的校園都熱鬧起來。從準備階段到舉行階段，學生都熱情高漲，為學園祭添上了更多的生機。

　　張燈結彩的校園內，人來人往，各式各樣的服裝，有立海大的學生制服，也有學生為了班級節目而準備的服裝，也有收到邀請函的校外人員不同的學生制服或便服。立海大繁茂的植物的綠色，各種攤位節目裝飾的繽紛色彩，學生和參觀者身上不同顏色的衣服，如同一片顏色的海洋一樣，讓人眼花繚亂。

　　除去各個班級舉辦的活動之外，社團也有各自的活動。例如各類體育社團和藝術社團晚上的演出，例如家政社的點心屋，例如園藝社的花店。

　　柳生和幸村的班級舉辦的是占卜館，除了幾個對占卜有所長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後勤人員。柳生被分配和其他幾個同學去發傳單，「立海大第一美人」幸村在大本營坐鎮。

　　看著手上的傳單很快就發完了，柳生回頭一看自己班級的方向，似乎人很多，看來班長的策劃並不是毫無道理的。既然他的工作完了，可以自由活動了，於是在班長來抓人之前柳生撤退了……

　　西澤班級的遊戲小攤位沒她的事情，身為園藝社副社長，此主要留在園藝社，刻正在園藝社的攤位上，介紹著各種花的特性和花語等等，吸引顧客。

　　「學姐，柳生學長找你哦。」一個一年級的女生對著自家副社長眨眼睛，努了努嘴讓她看後面。

　　西澤一轉頭就看見柳生站在外頭，兩個人的視線對上，點了點頭。

　　溫柔的少年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移了移步到沒那麼顯眼的地方等人。

　　「學姐，去吧，這裡還有我們。」另一個小女生對著自家副社長笑得很曖昧，慫恿她翹班。

　　看了一眼不久前到場的社長大人，西澤嘴角勾起，將身上的圍裙拿下遞給大美女社長，「社長大人，是你幹活的時候了，我忙了那麼久，現在閃人沒問題吧？」

　　常年在學生會呆著的園藝社社長大人飛鳥菱看著自家能幹副社長，清秀的臉因為妖嬈的笑容而變得明麗起來，那笑容似乎還可以看出腹黑的影子，這樣她能不答應嗎？飛鳥認命地接過圍裙，「好吧。」

　　「謝了。」說著，西澤又交代了幾句就走人了。

　　柳生看著走向他的西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然後很自然地牽過了她的手。

　　兩個人此時穿的都是夏天的學生制服，一起走在熱鬧的校園內，在各式各樣的攤位之間穿梭，光明正大地偷懶中。雖然兩個人都不是喜歡在熱鬧中混的一份子，但在熱鬧的氣氛感染下，不時地一起到感興趣的攤位去湊熱鬧。例如西澤拖了柳生去學生手工製品的攤位，買了手繪的書籤，一人一份；例如柳生牽著西澤去圖書義賣的攤位淘書，買了一本松本清張的小說，雖然封面有些舊，但是西澤說會幫書包上封皮；例如一起去了西澤和丸井班上的攤位，丸井看見西澤自由活動也想翹班但是被副班長大人死死地盯著只好乖乖幹活了；例如一起去了家政社的點心屋，試了幾款中式的點心，西澤說回去學做……

　　西澤接過柳生剛買的鯛魚燒，「謝謝。」

　　柳生正想說什麼的時候，他們身後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比呂士。」

　　兩人轉過頭，看見一個身穿青學女生制服的女生，茶色的長發，茶色的眼睛，嬌小的女生正看著他們。

　　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西澤歪了歪頭，這個女生她知道，蒼井裡奈。

　　柳生的前女友。



【四十七】舊人

　　「比呂士。」

　　兩人轉過頭，看見一個身穿青學女生制服的女生，茶色的長發，茶色的眼睛，嬌小的女生正看著他們。

　　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西澤歪了歪頭，這個女生她知道，蒼井裡奈。

　　柳生的前女友。

　　「好久不見了，比呂士。」女生走向柳生和西澤。

　　「嗯，好久不見了，裡奈。」柳生伸手握住西澤的手，然後和蒼井打招呼。

　　「你好，我是蒼井裡奈，青學高中部二年級。」蒼井向西澤伸出手，其實剛才看到柳生從一個小攤位買了東西，正當她準備走向柳生的時候，發現柳生走向一個女生，然後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她，兩人似乎很親密的樣子。她心裡很不舒服。

　　「你好，西澤遙，立海大高中部二年級。」因為一隻手拿著鯛魚燒，另一隻手被柳生握住，只好把鯛魚燒遞給柳生再和蒼井握手。西澤注意到在看到鯛魚燒的轉移時蒼井臉上閃過的不滿，大概是認定了她是在挑釁了。

　　兩隻白皙的手握在一起，西澤的手指比較纖細修長，而蒼井的比較嬌小。

　　西澤看著蒼井，嘴角微微勾起，呵呵，你可以把這當成是挑釁的笑容哦。

　　蒼井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對著西澤笑了，笑得很牽強，別以為你現在和他在一起就能夠抓住他的心。

　　西澤歪了歪頭，誰知道呢？你抓不住不代表我也抓不住，反正現在他身邊的是我。

　　蒼井咬了咬嘴脣，轉頭看向一旁的柳生，「比呂士，可以談談嗎？」

　　柳生看了看西澤，前任女友，現任女友還有自己三個人站在一起，畫面並不怎麼好，很尷尬。尤其是柳生不知道蒼井要和他說什麼，如果西澤誤會了什麼，那真是大問題了。

　　西澤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麼來，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鯛魚燒，「吶，比呂士，既然蒼井桑有事情要和你談，那麼我暫時撤退了，是時候回園藝社看看了。」

　　「那好吧，我待會去找你。」柳生任由西澤從他手心中抽出她的手，嘴角始終微微揚起，可是他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開心的笑，而且很危險。不過估計如果西澤那幾個前男友出現在他們面前，他的笑絕對不比她的危險，可能還笑不出來。

　　「嗯，待會見。」揮了揮手，西澤轉身離開，在一轉身那一瞬，嘴角的笑有些詭異。Alei，她想到一個很好的地方呢，等一會和比呂士一起去看看吧。

　　現任女友走了，剩下前任男女朋友還站在熱鬧的人群之中。

　　「去別的地方吧。」柳生說著領先一步走向人沒那麼多的地方。

　　蒼井緊跟著柳生，手心握成拳頭。



【四十八】喜歡

　　告別了蒼井，柳生去了園藝社的攤位找不到西澤，不由得有些擔心她是不是生氣了，如果她是因為吃醋而生氣，他是不是應該覺得高興呢？轉了好久，在熱鬧的人群之中都沒有看見那抹熟悉的幽藍色，只好拿出手機來了。

　　可是按了快捷鍵撥打西澤的電話，「嘟——嘟——」的響了好久才終於有人接聽。

　　「MOXIMOXI，我是西澤。」

　　「MOXIMOXI，遙。」

　　「談好了？」

　　「嗯，你現在在哪？」

　　「我在哪裡啊，你自己找吧。就這樣了。」

　　「遙……」

　　柳生還來不及說什麼，那邊已經掛了電話。有些頭疼地看著手機上「通話結束」的標誌，西澤性格多變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她的語氣有些任性嬉皮，但這絕對不代表她沒生氣。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去找她了，雖然不知道她在哪裡。

　　找了很久，終於在天台找到人了，少女和往日一樣趴在護欄上俯瞰下面的風景，幽藍色的發絲被吹拂飄動著，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柳生走了過去，從後面圈住了少女的肩膀，把頭擱在她的肩上。

　　「遙。」

　　目光從地面轉移到遠處的雲端，西澤沒有側過頭看柳生，「你看，現在的立海大很熱鬧吧，可是熱鬧過後很快到了晚上就會很清冷，就好像白天的一切都是幻象一樣。」

　　「遙，我和裡奈已經結束了，在很早以前。」雖然覺得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信任對方的話，就算不解釋也沒關係，可是自己還是想要更明確一些說出來。因為不想她誤會什麼。

　　「我知道啊，在當初收集你的資料的時候已經知道了。」西澤說得很淡，但她可以很肯定地說一句，她不喜歡那個叫蒼井裡奈的女生，尤其是不喜歡柳生這麼親密地叫她「裡奈」，即使明知道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在她出現以前很早就結束了。可是她還是有些不爽，這種感覺很陌生，也很奇怪。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吃醋了，以前都沒有試過的。

　　「她剛才向我提出複合了。」柳生的聲音帶著試探性，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可以感覺到他抱著的西澤有那麼一瞬的僵硬，可是很快就恢復正常，快到他差點就以為是錯覺了。

　　「比呂士，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還是忘不了你，還是很喜歡比呂士。如果是因為性格不合，我可以嘗試著改變自己，真的，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抱歉，裡奈，我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

　　「是剛才那個女生？」

　　「嗯。」

　　「你喜歡她？」

　　「嗯，很喜歡。」

　　「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喜歡我更喜歡？」

　　「雖然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最初的那種喜歡算什麼程度的喜歡，可是對於她，可以很肯定的說，很喜歡。」

　　「然後呢？」西澤的聲音很輕。雖然明知道柳生不會答應蒼井的，但還是有些無法抑制的不安。

　　「我拒絕她了。」柳生緊了緊圈住西澤肩膀的雙臂，「所以，遙，不要生氣了。」

　　西澤很無辜地轉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雖然隔了一副眼鏡，但她依然可以感覺到少年的視線，兩人的視線近距離的相觸碰。「我沒有生氣啊。」她只是不爽，如果她生氣了，大概會做出些瘋狂的事情來，因為她也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遙，我喜歡你。」男生略顯低沉的聲音輕輕地在女生耳邊說著。

　　女生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嚇得愣了一下，雖然兩個人曖昧了很久，然後也交往了一段時間，但從沒有正面地說過「喜歡」。因為兩個人在一起仿佛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一切都很有默契很自然，所以一直都沒有說過「喜歡」，無論是他還是她。

　　西澤不受控制的抬起手覆上柳生圈住她的手臂上，「其實剛才感覺很不舒服的，因為那個女生是比呂士的前女友，一想到以前比呂士牽過她的手，抱過她，吻過她，就會很不爽。而且比呂士以前是因為喜歡才和她交往的。」而她和以前那五個前男友，只不過是遊戲，他們喜歡她，而她沒有喜歡上他們，因為他們並不是她想要的。現在呢，她被柳生比呂士拉住了，越陷越深了，如果某一天不喜歡的時候，無法抽身那要怎麼辦呢？

　　「可是我現在喜歡的，是遙，西澤遙。曾經有過不愉快的事情，兜兜轉轉才在一起的，所以更加想要珍惜。而且我和她，已經結束了，在2年前，因為性格的關係結束了。」

　　「是嗎？」

　　「嗯。」

　　西澤轉過身看著柳生，脣角微微揚起，海藍色的眼眸倒影出他的影子。

　　看著女生的笑容，男生像是受了蠱惑一樣，低下頭，漸漸接近女生的臉，正當他的脣快要吻上女生的揚起的脣的時候，女生雙手撫上了他的臉，阻止了他進一步接近。不解地看著女生，那雙誘惑的脣輕輕張合：「吶，比呂士，我們去一個地方玩吧，那裡很有意思哦。」就是這樣一個差點就得逞的吻被故意打斷了。

　　柳生看著西澤脣角狡黠的笑，只能無奈地牽過她的手。

　　抽出被牽的手，在柳生疑惑的眼神之下，西澤輓住了他的手臂，帶著他走向天台的門口。偷偷在心裡吐了吐舌頭，呵呵，這樣就想吻她，等著吧。



【四十九】後續

　　難得逃脫的網球部眾人艱難地到達網球部，關上了休息室的門。

　　「那些女生還真是恐怖啊。」丸井伸手扯下剛才在班級的遊戲攤位被那些瘋狂的女生扯得亂七八糟的領帶，癱坐在椅子上。

　　「今晚的表演結束之後，那些女生瘋狂指數至少上升9%。」柳因為早有準備，很早就躲了起來，一邊計算著一邊說。他說的是今晚網球部的表演，他們要表演的是魔術，最近大家都在學這些小技巧。

　　「呵呵，柳生還真是狡猾呢，拉著西澤就溜了。」幸村笑得背後一片黑色百合花，自家部員兼同班同學竟然跑了，害他一個人在那裡遭受女生們的毒害那麼久才能成功撤退。看來有必要好好關照一下她。

　　「我剛才，看到柳生和蒼井在一起了。」胡狼猶豫了一下說。那個女生他認得，是柳生的前女友。

　　「不是吧？」其他幾個人都有些驚訝。這麼說，那就是柳生有難了，前任女友出現，現任女友又不是那麼純良簡單的人，看來他真的有難了。

　　「Puri~不用猜測了，事實證明，搭檔已經壯烈犧牲了。」仁王揚了揚手機，「西澤美女的電話，打電話來叫我們去幫忙搬搭檔出來，他們現在在靈異協會的鬼屋。」

　　眾人一致滿頭黑線……

　　當網球部的少年們幫忙將暈了過去的柳生從那個被西澤稱為很有意思的地方帶回了網球部，西澤讓柳生枕著她的腿躺在長凳上，此時被嚇暈的紳士君還沒有清醒過來，眼鏡被摘下來了，一張臉完完整整地顯露出來。

　　「西澤，其實，比呂士和蒼井，很早就已經分手了。」幸村雖然看到柳生遭難有些幸災樂禍，但看著自家部員的幸福份上，還是開口為他解釋了。

　　「我知道啊。」西澤用水弄濕了手帕，輕輕地敷在柳生撥開頭發露出來的額上，讓他舒服一些。

　　「你不要生氣啦，比呂士他真的很喜歡你的。」丸井也來幫忙求情了。

　　西澤抬起頭，嘴角微微勾起，「我沒有生氣啊，我哪裡有生氣了？」

　　眾人一致用眼神指控，騙人！說沒生氣誰信啊？如果不生氣為什麼明知道柳生怕鬼還要拖他去鬼屋？

　　沒有理會那些少年一臉無法相信兼指控的眼神，西澤動作很溫柔的撫著柳生的紫發，仿佛那個故意帶他去鬼屋的人不是她一樣……



【生日番外】

　　結束在書店的兼職，柳生帶上自己東西和老闆說了幾句就離開了書店。

　　高中畢業以後，柳生沒有直升立海大，而是和真田、柳一起考到了東大，不過不同的是真田是法學部，柳是經濟學部，而他是醫學部。幸村去了歐洲留學，學美術，仁王考到了明治大學理學部，丸井直升立海大，胡狼回了巴西。

　　至於遙，在他的支持下努力地考到了京都大學，回到了她出生成長的地方。

　　回到公寓的樓下，正考慮著要不要去附近的料理店吃晚飯，柳生發現了自己所租的公寓有燈光，嘴角微微揚起，直接上樓了。

　　拿出鑰匙開了門，在玄關看到了熟悉的鞋子，柳生的心情很愉悅。

　　「回來了？」廚房探出一個頭來，女生幽藍色的頭發隨意地輓起來了，身上圍著很早以前她買的可愛圍裙，圍裙的一角有一隻倉鼠抱著一朵向日葵，樣子很可愛。

　　「嗯。」換好鞋子，踩上地板，一切都很自然，很理所當然。柳生走向站在廚房門口的西澤，伸手撫上她白皙細膩的臉頰，「什麼時候來的？」

　　「早上，原本今天早上的課調課前天已經上了，花店請假了。而且後天是你生日，所以可以早點過來了。」西澤如果不是圍著圍裙，她會毫不猶豫地給柳生一個親密的擁抱。

　　一個在京都一個在東京，隔了那麼遠的距離，平時要上課，課餘時間，她在一個花店裡打工，而他在一個書店裡打工閒暇還會寫一寫短篇的推理小說投稿發表。因為時間和金錢的因素，一般至少要2到3周，她來東京，或者他去京都，這樣才可以見面。不得不說這樣遠距離的戀愛，很經常都會很想念這個遠在東京的紫發紳士，所以她為了給他驚喜沒有通知昨天就從京都乘搭夜班BUS來了，反正她有鑰匙可以自己進門。在他還沒回來之前，她去了趟超市喂飽了他的冰箱，看他新買的書以及重新看他發表在雜誌上的短篇推理小說，睡了一覺，現在開始準備晚餐了，至於收拾房子，平時這位紳士同學已經收拾得很好了。

　　「遙。」看著女生臉上的笑容，柳生眼鏡底下的目光更加的溫柔。忍不住低下頭親吻她微微揚起的脣，手輕輕地扣在她的後腦，細細地品嘗著她的味道，補償著這幾個星期以來的思念。

　　感受著脣上傳來的溫熱觸感，以及男生一貫溫柔的吻，女生的手不由自主地環上了男生的腰，一點一點的回應著他的吻，兩個人的脣齒之間盡是自己熟悉的對方的氣息。

　　距離並不是相戀的最大問題。

　　在西澤京都的公寓裡，有柳生的衣服，有他專用的拖鞋，有他的剃須刀剃須液，有他的書，有他的古典音樂CD，有他送的菖蒲花刺繡，有一起去買的一對情侶杯子，有他們去年在嵐山看紅楓的照片……很多地方都有他留下的氣息。

　　在柳生東京的公寓裡，有西澤的護膚品，有她專屬的抱枕，有她為他種的波斯菊，有她送的一系列7條不同款的手帕，有一起去買的餐具和調味料，有和她京都公寓裡一模一樣的一對情侶杯子，有他們在祭典上買的日本戲劇面具……到處都有她留下的痕跡。

　　交往第五年，沒有出現西澤所擔心的熱情冷卻和厭惡，反而越來越深刻。有時候她會想，這樣的感情，似乎已經刻進骨子裡了。依戀他的溫柔，依戀他的體貼，依戀他的溫暖的懷抱，即使是身處不同的地方，身邊的事物也不同，但是兩顆心卻無比的相近，生活中都充滿對方的氣息。

　　或許正如她在那一年聖誕節的時候對他說的，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是他們能夠掌握的，是現在。

　　清晨的陽光如同調皮的孩子在穿過窗戶，穿過窗簾縫，落在地板上嬉戲著。

　　床上微微蜷縮在鐵藍色被單之下的女生，一頭幽藍色的頭發有些凌亂的散落在枕頭上，和被單的顏色相近卻又是那麼的不一樣。長長的眼睫毛如同蝶羽一樣輕輕顫動幾下，慢慢睜開那雙海藍色的眼眸，因為剛剛睡醒所以視線有些迷糊朦朧。過了幾秒，視線漸漸清晰了，女生發現身旁的位置已經沒有了熟悉的溫度，原本擱在腰間的手臂早已經隨著枕邊人的起床而不在了。

　　她知道他的作息時間一直都很有規律的，所以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起床，穿衣，梳洗。

　　在浴室裡看到自己身上那件大大的男生襯衫把下面的短褲都遮了大半，覺得有些好笑。她不是第一次穿他的衣服，即使明明自己在他的公寓裡也有自己的衣服。這樣的襯衫，在她的公寓裡也有幾件，是他帶過去的，有時候想他了就穿上他的衣服，就好像他在她身邊陪著她一樣。

　　走出臥室，西澤剛好看到柳生買了早餐回來。

　　「醒來了？」柳生放下早餐，走向還靠在臥室門旁的人，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很親昵很溫柔。

　　「嗯。」西澤伸手抱住柳生，兩個人相處越久，越了解對方，她就越喜歡對他撒嬌，就像大多數戀愛中的女生那樣。雖然被俊二和吉裡子知道了以後，兩個人一臉難以置信仿佛看到外星人入侵起地球一樣。

　　兩個人吃著早餐，陽台上正曬著太陽的波斯菊開放著，每一朵8片和柳生發色相近的紫紅色花瓣在晨風中搖曳著，這是很久以前西澤為柳生種的誕生花——波斯菊，柳生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很用心的打理花草，尤其是這幾盆波斯菊，每年一盆。

　　「比呂士，不用去打工？」

　　「嗯，昨晚已經打了電話給書店的老闆，說今天有事不過去了。」

　　「那就要陪我了，不過老闆肯定很頭疼。」

　　「為什麼？」

　　「因為少了比呂士，就少了很多女生光顧了，營業額呀。」

　　「遙……」

　　「我不在身邊，比呂士的桃花肯定很多呢。」

　　「遙呢？」

　　「吉裡子比較多。」

　　「真是拿你沒辦法。」

　　在面臨高中畢業之後升學問題的時刻，西澤的父親回來過，想要帶她去德國。可是她拒絕了，因為母親，俊二，柳生，還有準備著回國上大學的吉裡子都在這裡，還有其他的一些朋友。

　　俊二說會留在京都。

　　吉裡子說要回日本上大學。

　　柳生說，如果不想留下遺憾，那就回京都和他們兩個一起上大學吧，他會等她的。

　　很小的時候已經說好了三個人要一起上大學，所以吉裡子回來了。而西澤猶豫了，因為柳生想要考東大，會去東京。最後他支持她，給她適當的自由，接受她的朋友，還有兩個人交往以來的點點滴滴都讓她很感動。

　　所以，她想，現在的她很愛很愛他。

　　「明天會和仁王他們一起慶祝吧，那今天的柳生比呂士只可以屬於我一個人哦。」

　　「比呂士，幫忙開一下這個蓋子。」

　　「哪有人生日只吃涼粉的？我要做蛋糕啊！」

　　「比呂士你確定『涼粉蛋糕』是人類的食物？」

　　「你又不是俊二那個萬年偽正太，什麼時候吃那麼甜的？」

　　「來，你的涼粉，乖乖在一邊吃著別來搗亂。」

　　「喂喂，柳生比呂士同學，你不要趁機吃豆腐啊，偽紳士！」

　　「你先出去啦，我要裱蛋糕，你現在不能看啊。」

　　……

　　柳生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在廚房裡忙碌著，為他做生日蛋糕，為他泡咖啡，為他忙碌。有時候會很女王地指揮他幹活，有時候又會撒撒嬌，有時候又會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警告他不要搗亂……

　　這樣的西澤遙，是他所發現的最真實的西澤遙。

　　她的笑容，她的話語，甚至是她的淚水都是真實的。

　　而他是除了她的那兩個死黨之外的發現者，或許可以說他是更深入的發現者。

　　夜色降臨，東京的夜晚在燈光之下燈火通明，就像異樣的白晝一樣。

　　0點，進入到10月19日。

　　小小的單身公寓裡，溫馨的燈光熄滅了，黑暗中點燃的燭光照亮了生日蛋糕前兩張年輕的臉，以及他們臉上的笑容。小巧精緻的蛋糕上，用巧克力醬寫著「To My Hiroshi：Happy Birthday！」

　　My Hiroshi。

　　柳生的嘴角勾起，在女生的推動之下，許願，吹蠟燭。

　　她沒有問他許了什麼願，只是讓他切蛋糕，還有乖乖地把這個小巧的蛋糕給解決了，就算今天解決不完，放冰箱明天繼續。其實他很想告訴她他的願望的，不過那種古老的說法是說出來就不應驗了。

　　「生日禮物。」西澤在開燈後，把一個盒子給柳生。

　　柳生沒有拆開禮物，反正她送的他都喜歡，伸手撫上西澤的臉，乾淨修長輕輕地在她的眼睛附近描摹著，從她海藍色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西澤抬起手覆上柳生的手，貼在臉頰，「吶，比呂士，你這樣讓我好想快點畢業啊。」

　　「那就提前畢業啊，快點回到我身邊。」柳生嘴角揚起，鼻梁上的眼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西澤摘掉了，一雙細長的紫色眼睛沒有任何阻隔地和女生海藍色的眼眸對視。他們約好了，大學畢業了，她就會從京都回到他的身邊，不用再這樣分隔兩地。

　　「提前畢業？好難啊……不過我會努力的。」西澤勾起嘴角，其實她也很想快點回到他身邊的。真的。

　　男生嘴角微微揚起，低下頭吻上女生的眼簾，吻一點一點地下移，從眼睛到鼻子，到嘴脣，一個個輕柔的吻落下。女生仰起頭，回應著男生的吻，互相擁抱，互相親吻……

　　我的生日願望——

　　To My Haruka：Stay with me。



【五十】夏夜

　　夜幕之下，夜風迎面吹來，稍稍吹散白天的炎熱。

　　人跡甚少的街巷兩旁的住宅燈光早已亮起，偶爾還會聽到室內傳來的兩聲歡聲笑語，遠處的街道不時地傳來車輛經過的聲音和投來車燈的光亮。

　　背著打打網球包的少年一手提著一個空空的野餐籃子，一手牽著身上穿著他的運動外套的少女，一起穿過大街小巷。每次經過燈光的地方，白色、昏黃或者是其他顏色的燈光打在他們的身上，把兩人的影子拉長，落在地上，或長發的影子在前，或多發的影子在後，有時候也會交疊在一起，很融洽的樣子。

　　西澤任由柳生牽著走在回家的路上，身上的外套是某位紳士同學說入夜了天氣有些涼強迫她穿上的，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現在可是夏天，白天氣溫可是30多攝氏度，就算入夜了也不會低到哪裡去的。想要抗議，可是紳士同學很明顯是一副「你不穿上就別想出烤肉店的大門」的樣子，而且那副不透光的橢圓型眼鏡還反了反光，陰陰森森的。於是她只好就範了。

　　就在今天，關東大賽結束了，立海大如願地捧回了關東地區冠軍的獎盃和錦旗。再次擊敗了國三那一年讓他們「三連霸」願望落空的青學，算上去年，這次是兩連霸，而他們所有人的願望是，明年能夠圓了那一年的夢，不要在中學時代留下遺憾。

　　「回到家就早點整理好東西睡覺吧，大家一開心就鬧瘋了，那麼晚才送你回家。」快要到西澤家門口的時候，柳生側過頭對著一旁心情似乎也不錯的西澤說。在頒獎完了以後，和學校交代了一下，就一群人去慶祝了，當然要包括了被仁王他們稱為「柳生的家眷」的西澤了，還有另外兩個和網球部感情不錯的女生，其中一個很有可能會成為切原的家眷。一群人拿著學校的獎金去了烤肉店包了房間慶祝，一玩就是那麼晚，9點多才離開烤肉店各自回家。而他理所當然是要送女朋友回家的。

　　「9點47分，還不夠10點，不算很晚啦。」拉著柳生在家門前停了下來。西澤可以感覺得到柳生心情很好，因為比賽贏了，因為這群少年共同的願望實現了，就在他們的努力之下。

　　不過剛才看到這群平時已經不怎麼正常的少年更加不正常的一面，還真是嚇了一跳。他們一邊吃烤肉一邊玩遊戲，從撲克牌到國王遊戲，能玩的都玩了，所以從下午6點玩到現在。玩撲克牌的幾個人裡，那個看似很純良的學妹竟然一個贏全場，讓這群少年的臉上貼滿紙條；玩猜拳，以果汁代酒，丸井喝了一杯又一杯還要胡狼幫忙；玩國王遊戲的時候，真田被幸村點名唱《櫻桃小丸子》憋笑別到大家快要崩潰，最後在幸村的帶頭下大家爆發式的笑出聲來，惹得真田直接拿切原和丸井開刀；未來的切原家眷，一開口就叫丸井和切原跳草裙舞；西澤也當了一回國王，壞心眼地要仁王和柳生互相調戲，惹得柳生把她拖走了好一會才回來……顧不上什麼形象，大家都玩瘋了。

　　伸手揉了揉西澤的頭發，看見她嘴角的笑意，大概可以猜到她在想什麼了。這傢伙黑心起來還真的和幸村有一拼，竟然玩到自己男朋友的頭上來了。氣得他直接把她從包間裡拖走，然後在外邊一個沒人的角落報仇，她不是想他和仁王互相調戲嗎？那他就COS一下仁王調戲她了（仁王吶喊：我哪裡有調戲女生啊？），原本還想吻她的，不過又被躲過了，她總是很喜歡惡作劇一樣氣氣他，例如那次海原祭，躲開了他的吻還帶他去鬼屋，雖然最後在篝火舞會上，還是如願以償的吻到她了。相處時間長了，就會發現其實戀愛中的西澤也很會有普通戀愛中女生的一面，笑容很真切，情感也很真實。

　　「不算很晚？待會我會打電話檢查，過了11點半如果不去睡覺，就要來網球部打雜啊。」到網球部打雜，是西澤的說法，也是他小小懲罰她的方法。

　　「比呂士好專制啊……」西澤抗議著，但心裡其實還是蠻高興的，因為每天晚上會有人提醒她該休息了，會有人在她睡不著的時候陪她聊電話，會有人……這樣，是不是代表她不再是一個人呢？至少那空盪蕩的家也沒那麼寂靜了。

　　柳生不說話，只是微微勾起嘴角，伸手捏了捏西澤的臉，然後幫她打開庭院的鐵門，把野餐籃子給她，推她進去。

　　已經進了庭院的西澤，回頭看了一下還在看著她的柳生。他總是習慣在她進了家門以後才離開，也從來不會讓她等，這就是紳士？如果忽略了他有時候的那些吃豆腐的行為，或許她不會再叫他「偽紳士」了。

　　看著回頭看他的西澤，柳生有些疑惑，揮了揮手示意她進門。

　　可是下一秒，原本已經進了庭院門的女生把籃子扔到一旁，又跑了出來，踮起腳，摟住男生的脖子，主動吻上他的脣角，然後試著一點一點地在他的脣上掠奪。男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以後，心情很愉悅的雙臂圈上女生的腰，低下頭親吻那誘惑的脣，搶過主動權。

　　這個吻的時間不長，畢竟是在家門前，鄰居都有人住。

　　一吻終，西澤微微喘息著靠在柳生的懷中，聲音很輕很輕，「這算是關東大賽優勝的獎勵啊。」

　　接著耳邊傳來柳生的輕笑聲，略顯低沉的聲線以微微上揚的語調說著，「那全國大賽呢？」

　　「果然是偽紳士。」西澤戲謔地說了一聲，然後退出柳生的懷抱，進門了。

　　柳生微笑著看著那扇門關上，然後轉身回家。



【五十一】補習

　　地區賽結束了，海原祭結束了，關東大賽也結束了，接著下來的大事就是期末考試了。對於平時認真學習有所準備的學生來說，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可是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是一個大問題。例如切原赤也這個神奇的生物，英語永遠都是大家頭疼的重點難題。

　　看著可憐的切原學弟坐在桌子前，左真田，右胡狼，前面是柳，旁邊還有幸村、丸井、仁王、柳生、未來家眷小早川奈穗和最近家眷姐妹永田早紀隨時Standby，為什麼Standby呢，西澤聽柳生說是因為隨時都有人有可能被這位小學弟的英語氣到陣亡，然後就要候補大軍頂上。

　　而西澤很不幸的，被柳生拖來成為了候補大軍之一。

　　「吶吶，姐姐。」正在上小學的可愛小妹妹柳生美留子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自家成為了哥哥的朋友補習的陣地，可是當她看到那個照片中的姐姐也就是曾經給她讓座的哥哥現在的女朋友，和自家媽媽會合，然後仗著一張可愛蘿莉臉接近未來嫂子。

　　「你好，美留子妹妹。」西澤本來就只是被拖來充數的，現在也只是在一旁看柳生給自己的物理筆記，就看見柳生的妹妹雙眼閃亮閃亮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小姑娘和那一次在地鐵裡的相遇時相比要有活力多了。

　　「啊！姐姐你知道我？」

　　「嗯，我是西澤遙，請多多指教。」

　　「可以叫你遙姐姐嗎？」

　　「可以啊，美留子。」

　　「真的嗎？遙姐姐！」

　　小姑娘自來熟地撲到了一點準備也沒有的西澤懷裡，一旁原本在看書的補習的都看了過來，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美留子。」

　　「哥哥不要這麼霸道嘛，遙姐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小姑娘呆在自家哥哥的女朋友懷裡對著自家哥哥抗議，很快又轉向西澤，「吶，遙姐姐，可以幫美留子補習嗎？美留子的作業好難啊~」說著還指了指樓上，她的作業就在房間裡，好想這個姐姐陪她回房間做作業啊，這群哥哥很沒意思的。

　　「我教你做就行了。」柳生當然知道自家妹妹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不要啦~」小姑娘撒嬌中。

　　「沒關係的，比呂士的物理筆記我已經看了不少，剩下的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西澤也知道這個柳生家的小姑娘的念頭，既然這樣就順順她意了，反正也是柳生的妹妹。

　　「那好吧，遙，拜託你了。還有，美留子不要太調皮啊。」柳生無奈地說著，之後上樓的上樓，補習的繼續補習。

　　當柳生輕輕敲門，聽到有人說「請進」然後推開門。

　　房間裡，原本是在補習的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圍坐在地板上，美留子，西澤，還有柳生媽媽。旁邊放著一本又一本的相冊，從家庭相冊到學生相冊都有。柳生頓時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嗨~」三位女士很有默契地對著站在門口的少年打招呼。

　　柳生有些汗顏的推了推眼鏡，這三個人什麼時候這麼有默契的。踏進房間，走向正在看照片的三個人。

　　「比呂士小時候好可愛啊。」西澤指了指相冊裡柳生穿著幼兒粉藍色衣服的照片，手上還捧著參加二人三足優勝的獎品——小熊布偶，看著照片裡小正太還沒有戴眼鏡有些微紅的稚嫩小臉，嘴角就會忍不住向上揚起。

　　「遙……」有些無奈，柳生在西澤旁邊的空位坐下。

　　「遙醬，看看這張，比呂士第一次學打高爾夫的，那球桿比他還要高呢。」柳生媽媽很興奮地遞過另一本相冊，很熱情地對西澤介紹著她家兒子的照片。

　　「媽媽……」柳生看著自家媽媽興奮的表情，更加無奈了。

　　「吶吶，遙姐姐，看！這張！」美留子又遞過一本相冊，指著其中一張照片對西澤說，「媽媽說是哥哥第一次抱我的時候，我突然哭了，嚇到他了，你看他的表情。呵呵~」照片上手足無措的小正太抱著一個小嬰兒，嬰兒哭了，小正太也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西澤看著一張又一張照片，終於忍不住「噗」的笑出聲來，她還真是沒想到原來今日優雅從容的紳士少年，曾經也有過那麼多可愛的一面。從嬰兒時期到少年時期，各種各樣的照片，有還是無齒之徒傻笑的，有剛學走路的，有第一次上幼兒園死死地拉著母親衣角的，有在學校裡參加比賽的……仿佛可以從照片上看到他的成長，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真要感謝柳生的母親，願意和她分享他的照片，他的成長。

　　看著西澤的笑容，自己妹妹和母親也笑了，柳生雖然無奈，但是嘴角也跟著微微揚起。

　　在西澤家門口，送西澤回家的柳生在她進門前，突然對她說，「遙，下次換我看你的照片吧。」

　　西澤把臉側被風吹亂的幾絲頭發撥到耳後，嘴角揚起，「好啊。」

　　兩個人在夜色之下，微笑著對望。



【五十二】波斯菊

　　7月，炎熱的夏天，暑假開始了。

　　小小的庭院裡，一身簡潔休閒服的紫發少年和一身簡單居家服的少女正在給花盆培土，少年似乎以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都是少女在教他，但是學習能力很強，單憑少女口述他就能夠做得很好，讓少女都有些妒忌了。

　　「好了，現在播種子了。」西澤從一旁的小紙袋裡取出花種，拿東西在泥土裡戳了幾個小洞，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花種放進去，最後埋好。

　　一旁的柳生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女生的一連串動作。

　　暑假了，只要沒事情乾就會呆在一起，但大概沒有多少情侶像他們這樣，種花。

　　「OK了。等比呂士生日的時候，應該就是開花的時候了。」西澤收好剩下的花種，拍了拍手。看著花盆，3個月之後，也就是10月，就可以看到開放的波斯菊了。波斯菊是柳生的誕生花，其實在初夏菖蒲花開的時候，他們開始交往，她就想過要幫他種他的誕生花了。看著柳生微微勾起的嘴角，西澤海藍色的眼睛眨了眨，「等到那個時候再把花送給比呂士打理了，現在還是由我來吧，都不知道讓你來會不會看不到開花的那天……」

　　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西澤的頭，柳生說，「遙，雖然我不擅長園藝，但也不至於這樣吧。」這個時候的西澤，就像惡作劇的孩子一樣，笑得有些調皮，又有些無辜。突然想起了羽知給他的那張她小時候的照片，以及昨天看的她從前的照片。現在的西澤遙，在他的面前漸漸褪去偽裝的面具，雖然在成長的過程中經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她被逼著長大，可是她還是她，即使在這幾年來的她有多瘋狂多冷血。

　　「就算是比呂士也不是萬能的，例如比呂士怕鬼，怕刺激的遊戲。伯母可是有告訴我，比呂士曾經陪美留子去坐過山車的時候嚇暈了。」西澤捂著嘴笑，柳生的母親是一個很健談的人，從那次補課到現在暑假，去了3次柳生家，每一次柳生媽媽都會把柳生以前的一些趣事告訴她，當然也包括他的糗事了。

　　柳生無力地撫額，怎麼自家母親就那麼喜歡把他的糗事告訴西澤呢？

　　「好了，進屋吧，剛才不是說今天很熱嗎？」最後無奈一笑，柳生站起來，然後伸手拉起西澤，這個時候就是要轉移話題。

　　「其實還挺熱的。」明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的，不過西澤這次就放過他吧。

　　男生一手提著裝著種花工具的小桶，一手牽著女生走向房子的側門。



【五十三】輓發

　　廚房裡，戴著眼鏡的紫發少年聽從圍著圍裙的少女指揮，拿拿東西，開開瓶罐，給正在做點心的少女打下手。兩個人不時地聊上幾句，嘴角帶著笑意。

　　種完花的兩個人，西澤突發奇想的想到了做提拉米蘇芝士餅——這種從來沒有做過的小點心，但是可以看著書上的說明來試著做。反正有人在旁邊試吃，為什麼不好好利用？所以，柳生就理所當然的要成為西澤的白老鼠。

　　西澤剛煮好的糖水加入到打至起泡的蛋黃裡，然後拿著東西攪拌等它變涼。臉側的頭發隨著攪拌而輕輕地拂過臉頰，癢癢的，讓西澤不由得皺了皺眉。

　　雖然只是很細微的表情變化，可是一旁的柳生還是看見了，「怎麼了？」

　　「頭發，弄得臉頰癢癢的。」西澤一邊說著，一邊停了下來，洗手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銀色的絲帶準備綁頭發。

　　「要綁起來嗎？」柳生推了推眼鏡，然後很自然地接過了西澤手上的絲帶，「我幫你吧。」

　　「那好吧，你確定你會？」西澤沒有阻止柳生，嘴角微微勾起，「比呂士以前有幫異性綁過頭發？」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時間會想到這個問題。

　　「沒有，美留子的都是母親幫她綁的。」柳生說著走到了西澤的背後。

　　男生修長的手指將女生的頭發一點一點地攏到後面，然後以指為梳順了順柔順的幽藍色長發，動作很輕很溫柔，小心翼翼地把頭發松松的輓起，銀色的絲帶繞過頭發，一圈兩圈，然後打了一個好看的蝴蝶結。銀色的絲帶和幽藍色的頭發形成鮮明對比，卻很相襯。

　　「可以了。」柳生看了看自己的成果，滿意地推了推眼鏡。

　　「嘛，比呂士綁得似乎還不錯呢。」西澤伸手摸了摸頭發，才剛說完話，就感覺到肩膀上多了不屬於自己的重量和溫度。柳生此刻從背後圍著她的肩膀，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溫熱的呼吸落在皮膚上，帶來一種癢癢的感覺。

　　柳生聞著女生身上發出的淡淡花草香味，這味道從她家的庭院也聞過的，她的身上似乎染上了這種淡淡的香氣了，很好聞的一種味道。剛才為她輓發的時候，她的頭發在指尖指間拂過，滑滑的涼涼的觸感，這種感覺也很微妙，每次撫上她的頭發都會有這種感覺，不同於自己的頭發，也不同於美留子的頭發，甚至是裡奈的。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些迷上了這樣的感覺，她身上的淡香，還有很多很多。

　　西澤沒有掙開他的懷抱，只是淡淡的一笑，側過臉問，「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像這樣抱著你。」柳生嘴角微微揚起，乾淨修長的輕輕勾起西澤的下巴，然後吻上她的脣，動作很輕很溫柔，如同在親吻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西澤沒有抗拒柳生的吻，只是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至於那還沒攪拌完的材料，估計待會自己都涼了……



【五十四】母親

　　西澤的整個暑假可以劃分為3分，三分之一是柳生的，三分之一是所有朋友的，還有三分之一是母親五十嵐有紀的。

　　在8月份的某一天，原本和柳生去看電影的西澤突然接到母親在檢察院的同事的電話，通知到她，說她的母親剛剛完結了一件很重要的案子，還沒出法庭已經因為胃出血進了醫院。然後慌張無措的她掙扎著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的時候，是柳生陪在她的身邊，鼓勵她的。

　　「比呂士，我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她……他們這樣算什麼？原本好好地，可是後來冷戰吵架都來了，還離婚了，然後就是爭我的撫養權。沒爭到的，跑到國外去了，爭到的，又把我扔到一邊去……他們這算什麼啊？」

　　「遙，也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去看看她吧，我會陪著你的。」

　　雖然還是很不安，但是最終鼓起了勇氣進了病房。

　　她的母親是一個女檢察官，對工作很認真，每一件案子都會很用心去做到最好。同時也是一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為了工作廢寢忘食，結果胃出問題了，進醫院了。當時她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正式見面，她在家的時候，她沒有回來，她回來的時候她剛好又不在家，兩個人的相處一點也不像母女。西澤很生氣，和她吵了一架，然後把這些年壓抑在心底的話全都發泄出來了，包括父母的離婚的事情，包括法庭上爭奪撫養權的事情，包括母親冷落她的事情……兩個人把問題攤開來以後，才發現原來她們都是傻瓜，明明這個結很容易打開的。

　　後來西澤對在門外等她的柳生說，如果不是這一次，或許她們母女會一直僵持下去。明明很愛自己的家人，卻都不知道怎麼去面對自己的女兒，自己的母親。

　　母女之間的心結解開了以後，一切都明朗起來，那個家裡的冰冷也逐漸被驅逐消散。

　　五十嵐對於女兒化身管家婆兼營養師哭笑不得。在家休養的這段時間，每天早午晚三餐加下午茶都由西澤管理和準備，分量和營養都注意把握得很好，甚至還買了新的食譜回來學做一些對胃病有好處的食物。放了長假，除了每天看看報紙看看書之外，西澤幾乎不讓她碰她工作上的東西，有時候無意中被發現了有偷偷看工作資料，她女兒明明是在笑，卻給她這個做母親的一種後背發涼的感覺，然後乖乖放下資料。晚上不能晚睡，因為女兒會監督她休息……還有其他的一些小事。

　　雖然被管得很嚴，卻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女兒很在意她，很關心她。

　　門鈴響起——

　　五十嵐打開門，就看見那個很紳士的紫發少年，她家女兒的男朋友，還在醫院的時候已經見過了。她知道女兒以前在京都的事情，也知道她交過幾個男朋友，但很顯然的，這一個和以前的那些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女兒信任這個少年，也很喜歡這個少年。

　　「阿姨好。」柳生有禮貌地和西澤的母親打招呼，他是來接西澤的，和網球部的大家一起去看有幸村作品的畫展。

　　「進來吧，小遙還在樓上準備，進來再等她吧。」五十嵐對柳生的印象不錯，溫柔體貼，很有紳士風度的少年，從他行為舉止可以看得出這個少年的睿智和從容。很不錯的一個男生。而且最近因為她的事情，這個少年很體貼地讓小遙多一點陪在她的身邊，難得今天還有其他朋友約好了，現在正在樓上準備。

　　「嗯，謝謝阿姨了。」柳生跟著五十嵐進去。

　　在沙發上坐下，女人給少年倒了一杯花茶，自家女兒泡好的。

　　「小遙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你了？」

　　「嗯，那天陪遙去醫院看阿姨你之後，她告訴我了。」

　　「是嗎？小遙她很信任你呢？」

　　「……」

　　「我不是一個好母親，讓她一個人面對這些難過的事情，沒有想過她的感受，自以為是的躲避她，就連她迷惘了，瘋狂了，去玩，去傷害別人也在傷害自己的時候，明明知道了，卻沒有去阻止她，指引她回到正軌。因為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真是失敗呢。不過，謝謝你了，謝謝你陪在她的身邊，關心她，沒有讓她繼續放任下去，迷失了自己。」

　　「請不要這樣說，我喜歡遙，所以，我希望她能夠快樂。」

　　「是嗎？那麼，小遙就拜託你照顧了。」

　　「嗯，我會的。」

　　兩個人的對話時間不長，但是已經說到重點了。而剛好他們說完了，便傳來了下樓梯的聲音，以及他們熟悉的女聲：「比呂士已經來了？」

　　「嗯。」柳生說著，站了起來。

　　西澤走到了柳生的旁邊，對著他笑了笑，然後轉向一旁的母親，「媽媽，下午的點心在廚房裡，晚餐之前我會趕回來的。」

　　「小遙還真的把我這個母親當成小孩來照顧呢，晚餐你就和朋友一起在外邊吃吧，我自己可以解決的。」五十嵐哭笑不得地說著，她家女兒還真是的。

　　「那好吧。」西澤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畢竟這段時間以來似乎有些冷落了柳生還有其他朋友了。「我們走了，媽媽再見！」

　　「阿姨再見。」

　　看著女兒和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關上的門後，五十嵐感嘆一下，女兒找得這個男朋友還不錯，然後繼續喝茶。



【五十五】手

　　戴好圍巾，攏了攏身上的風衣，西澤輓上包，一推開門就看見庭院門外等候的熟悉身影。一身軍綠色的風衣顯得少年身材更加修長挺拔，看見開門出來的少女，修長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嘴角微微勾起。

　　「來了為什麼不進來，要在門口等？」西澤關上門，走向柳生。

　　「沒關係了，只是剛剛到了不久。」柳生看著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的西澤，不知怎麼的有種感動的感覺由心而發。

　　「真的是剛剛到？」西澤抬手撫上少年的臉，涼涼的觸感，有些心疼了，「冷不冷？」

　　「遙，只是一路上吹了吹風而已。」柳生的手撫上西澤撫著他臉的手，少女剛從室內出來，手很溫暖，柔滑細膩，還帶著淡淡的清香。不同於自己的手，因為打球握拍長期訓練磨出薄繭，手心也比女生的要略顯乾燥一些。

　　「是嗎？好吧，那我們走吧。」對著柳生勾起嘴角，然後手指滑過他的指間，與他十指相扣。

　　「嗯。」柳生牽著西澤開始邁步。

　　今天是又一年的平安夜。

　　去年的平安夜對於兩個人來說都是一開始感覺很好，可是到了最後感覺很糟糕。一個用了極端殘忍的方法來告訴另一個「所有的真相」，在夜幕下霓虹燈光之下，一切如同幻象一樣破滅。對於他們來說，去年的平安夜很難忘，難以忘記，或許用西澤的話來說，有些慘烈。

　　今年的平安夜呢？也會是一個難忘的平安夜。

　　因為去年他們之間的問題已經解決了，現在的他們在一起，而且感情很要好，比和以往的情人都要好。互相了解，信任，還有喜歡。

　　「在笑什麼？」在大街上和其他行人一樣走著，柳生小心翼翼地護著女友。側頭看她的一瞬，發現了她嘴角的笑意，不同於平時的微笑，更像是偷笑。到底她想到什麼一個人偷笑呢？

　　「呵呵，只是想起去年平安夜那天，我們走在一起，最初的時候因為擁擠，不時地碰撞到對方的手的時候，我就會故意地拉開一點點距離。那個時候比呂士的表情似乎有些苦惱呢。」好吧，她承認當時是她的惡作劇，因為那也是她的算計之一。現在想起那個時候柳生的表情，雖然苦惱只是很細微的表現，但是她看出來了，在他看不到的方向偷笑。

　　其實剛才柳生也想到了去年的這件事，原來那是他家女友當時的惡作劇。無奈地嘆了嘆氣，然後舉起兩個人相握的手，「現在握住了，也不會放開了，所以你就別想再玩那惡作劇了。」既然握住了，他就不會放開。

　　「嗨~」西澤像小孩子一樣微微上揚的語調應了一聲，然後晃了晃被握住的手，柳生送的手鏈上的藍水晶隨著晃動閃爍著。

　　看到那纖細的手腕上自己所送的手鏈，柳生的脣角揚起愉悅的弧度。即使幾乎沒什麼意外每天都會看到她戴著這手鏈，但還是會覺得心情很好。



【五十六】嘉年華

　　柳生牽著西澤來到了橫濱舉辦嘉年華的地方，看著熱鬧的會場，到處都流露著節日的喜慶歡愉。今年的聖誕節前後，在橫濱摩天輪附近舉辦為期5天的嘉年華，今天是第二天。因為西澤沒有參加過關東的嘉年華，所以他在今天帶她來了。

　　「人還真多呢。」兩個人站得很近，幾乎是零距離。西澤雖然不太喜歡熱鬧，但是偶爾在節日瘋狂一下也未嘗不可。既然是這樣，那就可以放開點去玩吧。

　　「嗯。」柳生應了一聲，然後握緊一些西澤的手。

　　「那麼現在，Let’s go！」西澤眨了眨眼睛，然後拉著柳生融進了熱鬧的人群之中。

　　兩個人的手握緊，穿梭在熱鬧之中，柳生很細心地呵護著西澤，不讓她被擁擠的人群碰撞到。

　　橫濱是面向世界的著名港口，這一次聖誕嘉年華可以看到來自世界各地的風俗民情的巡遊表演和馬戲雜技。各種各樣顏色艷麗的服裝和道具匯聚成一條彩色的河流，從這頭流向那頭。有西方的，也有東方的，各式各樣。

　　跳著日本舞的女子隊伍經過的時候，西澤拉著柳生對那些穿著和服化著白花花的妝容頂著重重的假發的舞者揮手，鼓掌……

　　在穿著紅色為主的艷麗大擺裙跳著弗拉明戈的舞者從身邊經過的時候，其中一個熱情的舞者一邊跳一邊從身上摘下一朵紅色的絹花送給柳生，臨走之前其他舞者還對著他們笑。柳生拿著那絹花，看著西澤越發溫柔的笑，哭笑不得地把絹花收好，怎麼說也是女士送的，雖然女友就在身邊看著。

　　西澤幽幽地說了一句，「唉，比呂士還真是受歡迎，連不認識的漂亮姐姐也絹花贈帥哥……」

　　「遙……」柳生只能無奈地嘆了嘆氣……

　　西澤在那麼多世界各地的表演中，最喜歡中國的雜耍。身穿水袖戲裝，濃妝艷抹的雜耍員踩著高蹺表演。其中一個年輕的雜耍員甩著水袖和周圍的遊客打招呼，西澤看著他變換著走八字，時不時還會玩大劈叉或者翻身之類的高難度動作，都會忍不住鼓掌叫好。因為她的目光都落在演員的身上，尤其是那男生身上，柳生不由得有些氣悶。

　　抖空竹的小組，其中一個和西澤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把她的道具給西澤嘗試，周圍也有不少雜耍員把道具給周圍的遊客嘗試。西澤一開始的時候失敗了好幾次，然後在雜耍員的指導下，在第6次的時候終於成功「上架」，轉過頭對著柳生得意地笑……



【五十七】必然

　　人太多，太擁擠的一個壞處就是，容易走散。

　　幾分鐘前，柳生去幫西澤買可麗餅，轉身回來的時候，明明看見她就在幾米之外的地方，但是一群人經過，擁擠的人群隔開了柳生的視線，下一刻，再看向那個方向，西澤已經被人群擠散不見蹤影了。

　　柳生拿著手中的可麗餅，穿過人群跑到原來西澤所站的位置，左看右看都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焦急地拿出手機來撥打她的電話，沒有人接電話。

　　從沒想過他們會走散，以為他們握住了對方的手就不會走散的，可是現在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們就被人群衝散了。玩了大半天，現在已經是晚上，嘉年華還在繼續進行著，而且比白天更加熱鬧，因為8點半在摩天輪底下會有狂歡舞會。這個時候西澤一個女生走散了，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人太多太複雜的同時也有太多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正當柳生化身青學的大石糾結著西澤走散的可能發生事件時，突然從背後有一雙纖細的手臂抱住了他，頭靠著他的背。是他熟悉的溫度和氣息。原本有些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聽到背後熟悉的聲音說著：

　　「吶，比呂士，去年差點把你丟了呢。這次我自己找回來了，我找到你了。」

　　去年的平安夜，她把她算計他的事情，用極端的方法說了出來，任誰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呢。所以她差點就丟失了這個會關心她給她溫暖，讓她心動的少年，如果他不原諒她，不肯踏出一步，而她倔強地鑽牛角尖不肯轉彎，那麼，她真的會錯過了他。四月的時候，他的主動，讓兩個人之間的冰層破開；初夏的時候，他提出了「我們在一起」，所以他們在一起了；八月的時候，他的鼓勵，讓她和母親之間的心結解開；初秋的時候，立海大網球部稱霸全國，他的獎牌收進了她的抽屜裡……

　　一直以來是他主動的找到迷惘的她，留在了她的身邊，陪著她。

　　那麼，現在換她主動吧。就算走失了，她也可以自己找到他，回到他的身邊。

　　雖然說感情從來都是不平等的，也不可能每一分每一毫都對等。就像以前那些男朋友，他們喜歡她，可是她不喜歡他們，只當做是一場遊戲。可是對於柳生，她無法這樣，這大概就是喜歡與不喜歡的區別。

　　喜歡他，所以想要更加的平等，甚至是比他付出得更多。

　　「遙。」柳生的聲音幾乎淹沒在喧嘩之中，但是西澤聽到了，因為他叫的是她的名字，會有一種條件反射一樣的感應。

　　「嗯。」輕輕地應了一聲，依然靠在他的背後，擁抱著他。

　　平安夜的狂歡舞會，8點半準時開始。

　　閃著彩色燈光的摩天輪下，場面很熱鬧，一對對或者是一群群的人，不分種族不分性別不分年齡，一起狂歡，各種各樣的舞蹈，隨著音樂起舞，毫無顧忌分門別類。

　　西澤拉著柳生也加入了舞會之中。

　　西澤的舞跳得一般，在海原祭的時候已經告訴過柳生了，而柳生最擅長的是華爾茲和狐步，街舞也曾經和網球部的人在以前的海原祭上表演過，練了一段時間。可是現在兩個人並不意在跳舞，只是想要一起。跳著跳著，西澤乾脆把頭靠在柳生的左肩上，讓他帶著她跳。透過衣服，透過肌肉，血管，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西澤的嘴角微微勾起。

　　總算是完整的跳完一曲，兩個人從跳舞的人群退出了。

　　兩個人手牽著手走在大街上，經過一家店播放著，JUJU翻唱The Brilliant Green的《There will be love there -愛のある場所》，女歌手獨特的歌聲在空氣中迴盪著。

　　突然西澤停了下來，柳生回過頭來看她，在他疑惑的眼神之下，她從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柳生眼鏡底下的紫色眼眸微微睜大，去年平安夜在那之前，她也是這樣的。

　　「吶，比呂士，你知道嗎？因為父母的事情，讓我覺得愛情經不起時間考驗的，就算當初多喜歡多愛，最後也會分開的。所以和別人交往的時候，都會一開始就在算著什麼時候分手，所以一直都沒有喜歡上那五個男朋友中的一個，不喜歡的話就算到了分手的時候就不會難過。認為自己首先提出分手會好一些的，每次都是我玩夠了就不管他們怎樣，我說分手就分手。」西澤直視著柳生說著。

　　柳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怎樣，有些疑惑，有些不安地微微皺眉。

　　「可是和比呂士在一起，沒有想過什麼時候要分手，也不想分手。大概是因為我信任你，我喜歡你，很喜歡。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是我們能夠掌握的，是現在。」女生臉上漾起笑容，海藍色的眼眸有些濕潤，但是笑得很燦爛，很乾淨。

　　我信任你，我喜歡你，很喜歡。

　　西澤的話，在柳生的耳邊迴盪，愣了2秒，很快就反應過來，眉頭舒展開來，嘴角微微揚起。

　　今年的平安夜，果然很難忘。

　　這一句話，就已經是最好的聖誕禮物了。

　　「我也很喜歡遙。」

　　西澤笑了，上前兩步，踮起腳抱住柳生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笑出聲來，肩膀微微顫抖著。柳生抬起雙臂抱緊她，嘴角揚起。

　　那家店還在播放著那首歌，《There will be love there -愛のある場所》——

　　行過那道大大的轉角後讓我們放開腳步奔跑
　　拋開一切不再猶豫
　　雖然不知道前方將會是什麼 但是不在乎
　　只為了能夠更堅強

　　所謂「快樂地等候」
　　等候時的快樂此刻卻蕩然無存教我好不安
　　煩惱總是不斷 若吐起苦水來就沒完沒了
　　請賜給我能夠勇敢面對一切的堅強 I believe...

　　Love that's waiting for me
　　Love that's waiting for you
　　想要找尋一個任我們漂流的世界
　　There will be love there
　　There will be love there

　　但願有一天有某個人能夠成為我生命的所有

　　始終背負著罪惡感只為了此處所存在的秘密
　　環視視野之外
　　恍若在一片黑暗中走過沒有扶手的樓梯
　　毫無目的地一步一步走下來

　　我相信所謂「聯繫著未來的命運」
　　告訴自己終有一日將會與幸福的偶然相遇
　　想要相信自己能夠剪斷謊言的線
　　深信自己有面對真實的那份勇氣

　　Love that's waiting for me
　　Love that's waiting for you
　　想被圍繞在一片永久不變的溫柔裡
　　There will be love there
　　There will be love there
　　願這唯一的鍾愛能夠成為我生命的所有
　　在這世上所有的時代
　　青空的彼方 星空的彼方
　　迷惘與閃爍皆是未知之物 令人眼花撩亂的奇跡

　　So...Love that's waiting for me
　　Love that's waiting for you
　　想要找尋一個任我們漂流的世界
　　There will be love there
　　There will be love there
　　放開腳步奔跑去找尋那盞唯一的光亮
　　然後在那片地方讓唯一的所愛成為生命的所有
　　我相信 there will be love there

　　（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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