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莉齊(捉蟲)
托尼·斯塔克打量著他面前的這位小姐。
花花公子、億萬富翁斯塔克先生不願承認他口味老派，但事實證明他睡過的金髮碧眼的美國辣妞的確比其他類型多上幾打。然而——
看看面前這個，奶油朗姆酒棕色長卷髮，尼加拉藍眼珠。針對櫥窗展示這項活計，大眼睛長睫毛應是甜心娃娃的標配。
倘若配上香檳色禮服和珍珠耳環，斯塔克會很樂意在自己臥室掛上這樣一副少女畫像權作收藏，哪怕一擲千金——
但現實總讓人失望，面前的掛畫女孩穿著白T恤、牛仔褲，像極了八零年代的乖乖牌。
也許不只「八零年代」，這位初來乍到的小姐——就在剛才被美國隊長帶進復仇者大廈——聽說是個和隊長年紀不相上下的老冰棒。生長在戰火紛飛時的三四十年代。
托尼·斯塔克用挑剔的眼光再覷了眼她柔軟的桃紅色臉頰，她看起來十足健康，細小的仿佛從水蜜桃上油然生出的絨毛還在臉上清晰可見。
——也許該改口叫「小冰棒」，老天，老實說她看起來絕對不超過十八歲，但年齡的事實鐵板釘釘，一下讓他倒盡胃口。
托尼抑鬱地往嘴裡填了顆藍莓，把自己重重地拋進沙發。這個時候風流瀟灑的少女殺手應該出現在任何一個激情派對，而不是在空空的復仇者大廈裡陪小孩過家家。
「先生？」
興許是他咬開藍莓的聲音聽起來太像嚼冰塊，女孩從漫畫書裡抬起頭來，詢問的嗓音不會比蜜桃濺出的汁水更甜脆。
就那麼短短一眼，超級英雄鋼鐵俠看到了漫畫書的名字——
《海賊王》。
該死的神盾局！早知道這群襯衫扣子能從肚腩外面爆出來的特工不務正業！除了玩小蜜蜂以外，漫畫書又是從哪個旮旯裡挖來的——好啊，現在連哄孩子的玩具也一應俱全!
托尼從唇齒裡擠出敷衍的假笑：「沒事。」
K-I-D！Another kid！蜘蛛小孩派克先生的姐妹。漫畫和樂高對他們有致命吸引。
「先生，我可以嘗嘗那些巧克力球嗎？」
「什麼——」托尼幾乎跳起來，「這裡沒有巧克力球。」
他一字一句強調。
「可是我剛才看見它們從你的右邊口袋裡掉出來……」
小冰棒這雙藍眼睛絕對是上帝的神來之筆，即使你知道她的眨眼不懷好意，舌頭卻像被貓叼走一樣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來。
「好吧，好吧。」托尼嘟囔著把口袋裡袋裝的巧克力球遞過去，語重心長，「可別多吃，孩子。巧克力吃多了壞牙。」
小冰棒一邊興高采烈地打開封口，一邊嚷嚷：
「我可不是孩子。」
「請原諒我——你到底幾歲了，小姐？」
「我，我記不清……我在水下被凍了將近七十年，直到被人解凍。但我大部分的記憶還停留在1945年，那年我超過二十，應該是……二十一歲。」
她把底細和盤托出。
一個成年女孩。他發誓美國人裡找不出一個比她看起來更小的。
托尼抱住雙臂，朝天淡淡翻了一個白眼。
「繼續，說說你的情況。」
「我的名字是莉齊·巴恩斯，來自布魯克林。」
哦是的，巴恩斯——他對這個姓氏再清楚不過，實際上每個對美國隊長略有瞭解的美利堅公民都應聽說過這個姓氏。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咆哮突擊隊的一員，美國隊長形影不離的好夥伴。從校園到戰場，他們總互為劍盾。但在二戰尾聲的一次追擊行動中巴恩斯跌下山崖，不知所蹤……
那是一場美國隊長記憶裡永遠下不完的大雪，那一刻被整段撕裂，從此漫長得如同整個冬日。
——美國隊長從冰塊中蘇醒，參與了拯救世界的新世紀鬥爭，在昨天解救利莫里亞之星人質的行動裡同樣表現出色，除了——
在輪機艙碰見面前這個小冰棒的時候。
據黑寡婦娜塔莎形容，我們人人敬愛的美國隊長，在看到這個小女孩時方寸大亂，在兩拳放倒海盜巴托克後徑直把這女孩帶回了大廈。
隨後匆匆離去，收拾小冰棒在船上造成的一系列「小麻煩」。
從美國隊長罕見的表情裡都能窺見他們是老相識。
然而擁有性感頭腦和超強記憶力的斯塔克先生，熟悉的可不僅僅是「巴恩斯」這個姓氏，他知道的恰好比一般人多一點。
莉齊·巴恩斯，這個曾經出現在史密森尼博物館美隊展區印像裡的女孩兒，她和詹姆斯·巴恩斯，以及美國隊長史蒂夫，三人有一張肩並著肩、形狀親密的合影。
莉齊和巴基，這對兄妹，貫穿了美國隊長孱弱、孤獨的少年時光。
甚至托尼·斯塔克在已故的父親：霍華德的臥室抽屜都發現過一張照片，上面正是年幼的莉齊和青年霍華德，兩人都笑得很開心——老實說她看起來比他更像和老頭有親緣關係的那個。
先把這個該死的錯覺擱到一邊，關鍵是，這被請入大廈的女孩為復仇者們帶來了一個重要訊息。
詹姆斯·巴恩斯，莉齊的好兄長，隊長的好兄弟，他現在的身份已然改頭換面，正是上到刺殺國防部長，下到搗毀警方電臺的冬日戰士。
變故的原因是慘遭洗腦。
絕頂大新聞！昔日兄弟大難不死後居然加入了九頭蛇！想想也知道美國隊長此刻是如何的焦頭爛額。
而給他們提供了寶貴情報的莉齊小姐則完全不像個曾經和九頭蛇一窩的人，她被提回來時出奇順從、反水乾脆，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抗意願。
她看起來清爽、陽光、乖寶寶，還有點饞嘴。
惡——她還在吧唧嘴，巧克力吃完還會吮手指！天知道這種動作他四歲以後就不做了！
已經不知道吃了多少個巧克力球的小冰棒嘴邊還沾著黑色的巧克力痕跡，像剛從一個聖誕糖果罐裡拔出腦袋的頑童，沖內心嫌棄的斯塔克先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看著這張毫無陰霾的笑臉，托尼極難得愣了下神。
他直到現在，終於能理解一點點美國隊長口中對她的所謂……「小天使」的評價了，上帝知道他原本有多嗤之以鼻——懂嗎，只是一點點。
他想起美國隊長剛剛蘇醒之初，為了讓這位偉大的舊時英雄快速瞭解新世界的情況，他帶美國隊長去了史密森尼博物館。
事實上它不僅是航空航太博物館，而且是個歷史博物館。
這個意蘊悠長的博物館對托尼來說也算意義重大，他在這度過了他的大半童年，在他介紹完他感興趣的貝爾X-1試驗機和其他科技裝備之後（美國隊長看起來興致缺缺），他也把屬於美國隊長的歷史帶到了真人眼前。
博物館美隊展區，過時之人只能從照片和影像中追溯著他一去不返的時光。
靜默的緬懷中，他們在那張三人合照前停步。
「Buck和我一起長大，那時候我住在第八大道的孤兒院，巴基在一次孩子的後巷鬥毆裡救了我，他是個充滿正義的人，一直如此。」
面容年輕俊朗的美國隊長只有在捉住回憶時才會露出富有朝氣的鬆快笑容。
「我們一起學藝術，當意識到藝術無法挽救世界的時候，我們就披掛上陣。當巴基通過體檢、被編入107師的時候，我還是個弱雞。」
「巴基即將開赴英格蘭，那個晚上我被交付了我那時候遇到的最重要的任務：巴基希望我能留在後方，幫他照顧他的妹妹。」
他們的視線同時投放到照片裡的女孩上面。她看起來跟現在沒什麼兩樣，是女孩子正好的青春年紀，一頭小卷毛，臉頰豐潤，對著鏡頭露出和當年的巴基一樣，溫柔可愛的笑臉。
「莉齊和我們一起長大——這說法並不準確——我和她差了好幾歲，不如說是我看著她長大，」史蒂夫臉上露出懷念的柔軟表情，「我給她喂過飯，扶著她學走路，她從小多病體弱，但一直很乖。事實上，正是這種孩子值得你奮力打拼直至有所作為。」
「她是一個小天使，她的靈魂從沒有離開瑪利亞懷裡。當我被迫為賣出戰爭債券去做馬戲團的表演猴子時，她依然在我身邊。」
「她非常大膽——她就混在人堆裡，跟那些濃妝豔抹的舞臺劇演員一起。當時我有一個十二人的班底，她就在裡面，穿著有點滑稽的星條旗表演裝，我在哪，她在哪。」
托尼覺得自己很不對，非常不對。但他該死的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思想，腦海裡對穿著有點暴露的舞臺裙、還要高踢腿的，發育過好的漂亮女孩想入非非。
但好在美國隊長凜冽的聲調把他從桃紅色氣氛裡及時拉了回來——
「沒幾個人知道，莉齊和巴基是同時失蹤的。他們一起掉下火車，消失在我的視線裡，一下子就被大雪淹沒……」
「等等，cap。你的意思是——她也參與了那次行動？」
托尼深感驚訝。
就這個笑得像傻蛋、小時候體弱似麻杆的女孩？
「不止那次。我們的行動她參與了不少，莉齊……可以算是咆哮突擊隊的秘密成員。」
「我很抱歉，我是說，她怎麼能——」
「我不是亞伯拉罕·厄斯金教授第一個成功的試驗品——紅骷髏當然不算成功。事實上莉齊才是第一個成功注射了超級士兵血清的人，那時候她病得快死了，我沒有任何辦法……」
「她得的是不治之症，我當時就快瘋了，這孩子是巴基的囑託，和我的光明。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敢嘗試，我再三懇求，厄斯金教授最終松了口。」
「條件遠不比我被改造那時。我們在一個簡陋的小地下室裡為她完成了一系列微注射，我們本來選擇的是稀釋百倍的戰士血清，它足以殺死她體內的病變細胞。但這過程出了點差錯，教授給她注射的是另一支，僅僅被稀釋了十倍的血清……」
「但好在莉齊活了下來。她不僅自愈了病症，還擁有了比常人大上許多的氣力，僅次於改造後的我——我很慶倖她沒長出像我一樣的肌肉群。」
「——否則她一定會哭鼻子。」
面對美國隊長緩過來後難得的玩笑，托尼貼心地為他補上後半句。
而我也會。
如果現在，我的面前是個見了鬼的金剛芭比（比如穿女僕裝的韋德），我一定不會跟她分享我鍾愛的藍莓巧克力球。
托尼暗暗拍拍胸脯，在心底慶倖。
作者有話要說：
妮妮你完蛋了！你說小冰棒像傻蛋還像麻杆！
史蒂夫爸爸朝你發射了憤怒一擊！
這篇文的確是興起之作，補了很多漫威電影，對美隊尤其感觸深，當然最愛的還是RDJ哈哈，他太可愛了。
時間線因為糅雜太多肯定會被我排亂……開頭是美隊2的劇情，美隊和寡姐去利莫里亞之星上解救神盾局被海盜扣下的人質（雖然是弗瑞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第二章 交談（上）
美國隊長從印度洋神盾局的船隻上帶回了個小冰棒。
小冰棒生得美，像中世紀油畫裡的小天使。
然而就是這個小天使，在十八小時前，於「利莫里亞之星」上突然暴起，刀鋒準確割過他們需要解救的人質之一——希賽維爾的頭顱。
刀光倏閃。漂亮的Benchmade①，「蝴蝶」匕首刺。
瞬間勃發的肌肉力量，刻意加重的施力造成一次乾脆的斬首。那位曾隸屬神盾局的特工驚恐地大睜著眼睛，腦袋咕嚕嚕滾到地板上。宣佈解救人質組白忙一場。
這就是美國隊長需要處理的「小麻煩」。
血腥場面讓美國隊長一度精神恍惚，懷疑莉齊已被洗腦，是正義之敵。然而在盤問中看見他一手帶大的女孩認真地掰著手指頭，像耳聰目明的黑貓警長一樣把隱藏在神盾局的壞人一個個揪了出來。
「希賽維爾不是好人，他也幫九頭蛇工作。」
「還有你們的特戰隊隊長朗姆洛，也是個壞蛋。我打不過他。」
再聽她數下去，竟是神盾局將近一半人員都已淪陷。
美國隊長難掩震驚，把人帶回大廈安全「監|禁」，自己則馬不停蹄找神盾局的頭兒討論九頭蛇的勢力問題了。
如果「小天使」所言屬實，尼克·弗瑞的臉色不會太好看。
偉大的鋼鐵俠先生絕不承認他有一秒的幸災樂禍。
一碼歸一碼，斯塔克聰明的腦袋在任何時候都能發揮最大功用。在幫助神盾局調查滲透入內的九頭蛇寄生蟲情報的同時，他還能有閒情為需要照看的小孩遞上一杯綠石榴汁。
「斯塔克先生，你的果汁看起來跟我的很不一樣。」
莉齊含糊不清地咬著嘴邊的吸管。
「小孩也可以嘗嘗這個——嘿，別盯著我，我知道你成年了，但在我眼裡還不夠看。」他沖她展示杯裡泥綠色黏稠的液體，「瞧，人間至味，葉綠素汁。」
他早就找到治癒自己鈀中毒的方法，但飲葉綠素汁的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看起來很難喝，先生。」莉齊皺著鼻子，「——我不得不說你的鬍子真是有點酷，如果我是男孩，一定會鐘意蓄你這樣的鬍子。它們是需要每日打理的嗎？你的剃鬚刀多久用一次？」
誇獎對於鋼鐵俠來說早已屢見不鮮，讓人頭疼的卻是面前姑娘的嘴炮本事。冰凍歲月似乎只是彈指一瞬，完全沒在她的心田上烙下痕跡。「派克小姐妹」的稱號當之無愧，話多且完全找不到重點。她連珠炮般的發問讓他的神經都跳得厲害。
「事實上，我覺得你需要睡眠。」
托尼只是捧場似的咧咧嘴角，敷衍一笑。
莉齊把漫畫書反扣在沙發面兒上，眼睛錯也不錯地盯著托尼嘴角浮現的細緻紋路：「你笑起來真好看，先生。我得說遠超你的父親霍華德。」
托尼不想和自己家那個進了棺材的老頭兒比——這很嚴肅——但不妨礙他聽到這樣的讚美時心情大好。
這個世界總有他這樣的迷人而罪惡的男人，讓太陽也得圍著他轉。好吧，好吧——多個小粉絲又有什麼不好的呢？也許在下次簽名會，他可以給包括彼得在內的這兩位粉絲一張獨家生活照。
他會用最完美的八顆牙齒笑回饋他們的一片真心。
「不，莉齊，你不能——」
美國隊長的聲音適時從沙發後頭響起了。他不知在那站了有多久，此刻看著莉齊，束手無策似的扶住了腦袋。
和巴基一本同源的兩兄妹，一個有心撩妹，一個無心撩漢。陽光的笑臉和漂亮面孔使他們所向披靡。
莉齊這下可管不得笑容迷人的斯塔克先生啦，她發出一陣歡呼，像一個爆炸的小煙花似的跳進隊長懷裡。
托尼眼尖地發現她把臉倚上去之前，幸福地、微笑地摸了摸美國甜心的胸肌。
隊長的飽滿胸肌，來自布魯克林的珍寶！
史蒂夫：……
他拍了拍抱住他的女孩的肩膀，莉齊跟扭糖兒似的扭動一陣，不情不願地滑下來，仰著腦袋看他。
「好了，現在回你的房間。我需要和你好好談談。」
……
「……晚飯吃了嗎？」
「吃了一袋巧克力球，還有一杯果汁。」
好吧！史蒂夫歎了口氣，在心裡告誡自己：夠了，史蒂夫。難道你對鋼鐵俠帶小孩還有什麼指望嗎？
「如果餓的話，我們可以點一份披薩。」
莉齊摸摸肚子：「不餓。」
她誠懇的回答聽起來的確發自內心，美國隊長也不勉強她。兩個人坐在床鋪的同一側，被褥沉下一段潔白的凹陷。
他們沒有說話，通過大廈的玻璃把目光向外投射，企圖躋身窗外絢麗的霓虹光流。
「這是什麼？」
打破沉默的是美國隊長手裡夾起的一張紙。這張紙起先被莉齊擱在床頭。
紙張鋪開，是一片用黃色顏料筆塗出的、燦燦的燕麥田，田地裡有三個柴火棍一樣的小人。兩個高，另一個稍微矮一些。
美國隊長的臉上露出明顯的笑紋。
莉齊沒有羞赧，點著畫面上的三個小人念：「這是你和巴基，那個是我。」
一向正直光明的美國隊長難得起了逗弄心思。他把畫紙湊近眼前，看了又看：「我的審美力實在難以支撐我理解這幅畫的難度。」
莉齊抿住嘴巴，氣鼓鼓地把畫紙拽過來：「注意，你現在是在和當代的畢卡索說話！」
話一出口，史蒂夫的笑容像吞沒了波紋的湖面，重新恢復平靜。
儘管在場的兩個人知道，他們再難獲得平靜。
「當代畢卡索②」——這是巴基用來和史蒂夫嗆聲的言辭。他們一起當藝術生的那段日子，面對同樣一個模特，巴基稀爛的繪畫水準能把個豐乳肥臀的尤物畫成幾何圖形的簡單組合。
莉齊則繼承了他糟糕的繪畫本領，甚至「青出於藍」——她畫的人腦袋用圓圈代替，四肢乾脆全變火柴棍兒。
一張簡筆劃，像一陣颶風，把他們拉扯進岌岌可危的昨日。
「我喜歡這個時代，巧克力比以前更好吃了。」
靜了一會，莉齊沒頭沒腦地開口。她垂著頭坐在那，纖細的脖頸拗出一段脆弱弧度。
史蒂夫順著她的話說下去：「這時代有很多好東西，科技發明、人的思想，和以前都大不同了。我們要活在這個時代，還得多學習。」
「哪天我有空，帶你去吃頓好的，托尼發掘了一家不錯的土耳其烤肉店。」
「真好啊，」她像一隻小雀一樣輕快地頻頻點頭，「我們那時候只有花式翻新的各種罐頭。」
二戰時候美國軍人待遇不差，更毋論美國隊長。他們有數不清的戰鬥口糧，甚至頓頓能吃上午餐肉。有的時候在外作戰，條件艱苦一點，再不濟也能有點新鮮肉末，加加熱莉齊也吃得很香。
「你不喜歡那些罐頭嗎？」
「……一點也不。它們吃起來有股子醃了一百遍的鳳梨埋在土裡的腥味。」莉齊好像有點不太好意思，但還是堅持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那時候我是騙你們的，如果不是必須要補充營養，我才不吃那個呢。」
作為一名戰鬥人員，她的體力消耗也是很大的。
「現在你有選擇了，也許雙層牛肉三明治值得一試。」
「好主意，我都等不及了。你哪天有空？」
莉齊晃動著腿，期待地仰起頭。
兩雙碧眼相對，四目一碰，頓時漾出默契的笑紋。
「……嘿，說真的，史蒂夫，還能遇見你真好。你現在還在以一名士兵的身份，為國家服務是不是？」
莉齊輕聲發問。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
如果史蒂夫的內心再多愁善感一點，他保准要流淚了。即使是內心積極的美國隊長，面對全然陌生的新世紀也需要時間適應，物是人非的境況之下，他只能努力使自己忙起來，忙到無暇懷想從前。
——但一旦從前記憶中的人影真正從遙遠時光中跋涉而來，他的內心像被撬開的冰面深深震動。
「我還留在神盾局工作，是因為那是佩吉一手建立的。做一名忠誠士兵？——一直如是。這個時代依然有值得我戰鬥的理由。」
過去很溫暖、很舒適，但人的腳步得往前走。
「你有自己的夢想嗎，史蒂夫？戰爭是永遠不會結束的，人的想法卻能變。」
「——也許到我老得拿不動盾的時候，我會重回本行做我的藝術生。」
他們都知道這種「老邁」可能永遠不會來臨了。
勸不動的美國隊長，鐵打的正義之師。然而這才是史蒂夫。莉齊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差點把美國隊長逗笑。
「liz，你和我不同——你有什麼夢想，放手去做；有什麼心願，我盡我所能，為你達成。」
「——我承諾。」
他語氣鄭重，像無數次戰鬥前回頭，對她做出凱旋的保證。
「我嗎？史蒂夫，你知道我的……我從小就想當一名舞臺歌手，演員也行，越光彩越好。那時候跟你一起上臺，給我積攢了不少經驗呢。」
「和你一比我更像馬戲團的跳舞猴子。我真不願意回憶那些——還不如讓人直接喊『你想來一點E系列戰爭債券嗎』來得痛快。」
這是莉齊和史蒂夫的不同之處：一個把表演當樂趣，跳上三天三夜也不會累；另一個，形同遭罪。
莉齊可不同意：「才不是呢，你可是打倒了希特勒兩百多次的大英雄。」
就那做作的倒地，和軟綿綿的拳頭？美國隊長聽出了她的調侃，自嘲似的搖了搖腦袋。
「別灰心，起碼你那時候的翅膀頭③很可愛……」
莉齊豎起兩隻小手，在他耳朵上方擺出小翅膀的造型。她試圖充滿愛意地鼓勵他，但不知何故讓美國隊長更加沮喪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Benchmade也是冬兵在電影裡的武器之一，造型優美，只不過沒見他拿出來用過。理論上這種匕首刺「斬首」的可能性很小，也可以看做是bug了……只當莉齊身體素質太強，手勁兒使大了吧……
②出自美國隊長·復仇者先鋒先導漫畫。巴基的繪畫水準真的超爛哈哈哈。
③小翅膀、尖盾牌是老版漫畫裡的美隊形象，在電影裡美隊作舞臺演員的時候也以這個形象致敬老版。
ps：liz是Lizzie的簡稱。
冬哥還沒出來，好想巴基嚶嚶嚶想他想他。
美隊1的先導漫畫還挺好看噠，當然美隊整個系列都好看，「過時之人」真的把我虐到了……
第三章 交談（下）
「最遲二十四小時內，九頭蛇的人就會行動了。我背叛了他們，他們決饒不了我。」
莉齊手裡掌握的情報可不少。
她在燈下托腮，像畫家格哈德筆底心事重重的小美人。
「這兩天不要亂跑，神盾局會為你提供最大程度的保護。」
史蒂夫神態嚴肅地囑咐。經過和尼克·弗瑞局長的商談（事實上並不是件易事），神盾局特工已在明處暗處將復仇者大廈重重包圍；衛星搜查訊號也遍佈了整個海岸。
復仇者們來去如風，多數英雄近期都有任務，經常在大廈裡難覓影蹤。托尼倒是喜歡待在這擺弄他的電路板和焊接台；他對神盾局的鐵桶式防護頗有微詞。
「我真的很不想說這個——但一個托尼·斯塔克可以拯救一個世界！事實就是這樣。」
「狂妄因數作祟。」美國隊長在心底選擇性忽略了他的「厥詞」。
「不——實際上我待在這沒有任何作用。我得站在陽光底下，好把這群毒蛇引出來。」
「我需要幫助。我們得救出哥哥。」
莉齊的臉色出奇沉靜。
這是她來到復仇者大廈第一次提到她的哥哥，詹姆斯·巴恩斯。
美國隊長心中不是沒有疑惑：莉齊和巴基從小形影不離，親密如同一人，莉齊叛出九頭蛇組織後狀態良好，心情平靜仿若無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史蒂夫，」莉齊動動膝蓋，往美國隊長身邊靠攏，像一隻取暖的小鵪鶉，「我給自己下了暗示，昨天我又給它加固了一遍——事實上我現在感覺不到任何苦痛了，我沒有焦慮，也沒有悲傷。」
「你是……怎麼做到的這一點？」
史蒂夫從未聽說過這樣強力的心靈暗示。
「這，這是我的一個能力——嘿，我知道，我知道，我沒跟你們說過這個，是我的錯，別這樣看著我啦。」
「還記得那管血清嗎？我被注射之後就有感覺，只不過三年前解凍的時候這種感受史無前例的明顯。」
「也許正是血清激發了我的潛能。」
「人的靈魂、思維和精神……它們對我來說不是肉眼不可觸及的。我能看見你們，所有人……你們胸腔裡的心臟……不是血肉一團，在我眼裡它們是一團火焰。」
史蒂夫難得張了張嘴，沒說出任何話。
「比如你，史蒂夫。」莉齊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他的胸膛，「你的外焰是金色的，特別純粹、明亮的顏色；焰心被金色包裹住了，但我能看到內層是藍色的。」
「真是漂亮，你能想像嗎？你的心靈意志非常強健、堅定，所以火苗不會輕易搖擺。」
「再比如，外面那位小斯塔克先生。」
莉齊頓了頓，臉上泛起一絲古怪的淡紅。
「他……他的火焰也很漂亮，是我見過的……我最喜歡的一個！他的焰心是白色的，純白！只有孩子才會有的顏色。」
托尼·斯塔克，這位回頭浪子，前軍火販子、後超級英雄，他自大、狂妄、野心澎湃，但內心相當純真且孩子氣。
莉齊為這種反差深深迷醉。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的，莉齊。」
史蒂夫輕輕握住她的肩膀。
「我這樣的能力，現在被稱為什麼，變種人是嗎？我瞭解過。」莉齊用濕漉漉的、快要哭出來似的眼睛看著他，「史蒂夫，時代不同了，但對變種人的態度還是一樣殘酷。那時候如果我說出來，會不會被人當成是怪物呢？」
莉齊湊過去，依賴地把頭靠在美國隊長的手臂上。
「如果你願意，我會幫你聯繫賽維爾天賦學校。那是查理斯教授專門為變種人設立的，我猜想你會喜歡那裡的氛圍。」
美國隊長聲音低沉。
莉齊的心情突然變好了一點。
「現在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聽著，我沒有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使用過我的能力，九頭蛇的領導沒有能察覺的。因為我身體素質夠強，他們只把我編進敢死隊作輪換人員。」
「他們給巴基洗腦——但沒有洗去我和Buck的血脈聯繫。事實上他們還有意加深了這層，讓我們能互為枷鎖、互相掣制。」
「但他們不知道我會給巴基下暗示。我能緩解洗腦給他帶來的痛苦，我給他的心靈加固，幫助他把心靈火焰趨於穩定，別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就竄得老高。」
冰冷的九頭蛇工廠，他們像兩隻被困死的野獸一樣互舔傷口。
「幫幫我——史蒂夫。我們能把巴基重新帶回來。」
她像只夏日的蟬，蟄伏漫長年日，才鼓起她小小的堅強，等來這次機會，逃出了生天。但巴基連她也失去，很有可能會被重新洗腦，將她遺忘，徹底變成沒有情感的人形兵器。往日親情亟待作廢，想到這裡，她的心快要掙脫枷鎖的束縛，疼到裂開。
史蒂夫凝藍的瞳孔裡閃著冷靜的光，仿佛那些細碎的疼痛只是錯覺。他把自己的悲哀掩飾，只因為有人尚需他支撐。
「我會帶回巴基，我向你保證。」
……
莉齊洗完一個熱水澡，精神得到徹底放鬆。
她穿著寬大的浴袍——實在不太合身，溫潤的乳白色把她整個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個熱氣蒸騰的小腦袋。她頂著一張粉臉蛋，趿拉著毛絨拖鞋，在臥室走動。
「來點牛奶？」史蒂夫端著杯子重新出現在門外。
「我正想要這個呢。」她眉開眼笑地接過來一口喝完，舔了舔嘴邊一圈黏糊糊的奶漬。
史蒂夫向她投來慈祥的眼神。
「我忘了和你討論這個問題——你住在大廈的這段時間需要人照顧。」史蒂夫在心裡快速掃描一圈，四平八穩道：「鷹眼明天回來，他會幫我照看你。」
「他是我們的夥伴。別擔心，他有時會有點奇怪，但人不難相處。他只是習慣了蹲在隱蔽的暗處。」
「——像鷹眷顧他的愛巢。」
莉齊表示理解。
「完全正確。」
「嘿，cap，我說真的，你看不見嗎？我在這，大活人在這兒呢。」托尼不知什麼時候倚在臥室門口，手裡托著香檳。
「——我想你很忙。」美國隊長意有所指。
托尼晃了晃手裡的香檳，冰塊兒發出碰撞的聲響。
「一點也不。」他毫不客氣，「我自認自己能力足夠照顧小孩，何必勞煩巴頓。」
「如果你今晚沒有因為你錯過的兔女郎頻繁扼腕歎息，我會很樂意接受你的幫忙。」
「嘿！任誰錯過美妙的夜宵都會心懷遺憾。你總不能因為這樁小事懷疑我至高的責任感。」
托尼擰著眉毛表示不滿。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責任心……甚至它有時候有點過剩。另外我對你的前半句抱持否定。」
「come on，」托尼受不了地挑眉，「英雄不總像偉大的美國象徵一樣。美女、沙灘、衝浪……英俊瀟灑的鋼鐵俠還有更……私人的責任。」
他舔舔牙根，笑出一小排雪亮的牙齒。
在他們身後，聽著兩個超級英雄你來我往的莉齊看了看他，也露出有點傻乎乎的笑臉。
「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我的小姐。」托尼假裝脫帽致禮。
莉齊一本正經地回他一個提裙動作，「尊敬的先生，明天你還能給我帶點巧克力球嗎？」
「不成問題。」
「別賣弄風騷，托尼。」美國隊長蹙眉把他往門外一推，回頭對莉齊微笑，「你應該早點休息。」
莉齊乖巧地點頭。
她沖史蒂夫招手，美國隊長走過去。莉齊踮起腳，在他左臉頰印上一個輕如羽毛的吻。
好像這樣親昵的動作已經在他們的生活中發生了無數次。
Uh……這看起來真有點肉麻不是。
下一秒，托尼敏銳地瞧見了嚴肅的美國隊長在一秒怔愣後，露出了傻爸爸一樣的笑容……甚至還在小冰棒的臉邊禮貌般地貼了一下。
他完全被搞定了，史蒂夫daddy！
托尼已經數不清自己今天翻了幾個白眼。
……
在溫暖的、柔軟的被褥包裹中，莉齊陷入沉睡。
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酣甜的夢境，她早恨透了這些年的陽奉陰違，逼迫自己幹背離本心的壞事。
她手上沾的血可能這輩子都洗不淨了。和冬日士兵不同，他因為錯誤的理念植入而無怖無懼；她卻因為自己的能力躲過了這精神上的摧殘，因此取而代之的是良心和執念的拉鋸，沒有一個時刻不讓她飽受折磨。
她得活著，人總有奔頭。她的奔頭只是她的親哥哥，巴基。
她沒有大義無霾的勇氣，所以只能深深俯首，甘作九頭蛇腳下的一撮泥，骯髒自厭地活下去。
她想和巴基一起活。
這份執念讓她夜夜難寐，忍挨至今。
現在，在久違的夢境中，依舊是黑暗，無邊無際。但在這無窮盡的黑暗之中，卻亮起了唯一的光源。
莉齊覺得自己在夢裡越縮越小，變成了個肉乎乎的孩子模樣，踉踉蹌蹌地，向光亮撲去。
她沒有摔倒，她被人接住了。
她抬起頭，然後屏住了呼吸。
抱住她的人笑起來嘴角彎成一個溫柔的小弧，他還有一雙顏色淺淺、洗去塵埃的碧色眼睛。
那是詹姆斯·巴恩斯，她的哥哥、導師、甚至父親。
他的名字只能是巴基。
作者有話要說：
妮妮的心是白色的。
下章大片回憶殺預警，可能微虐，微微的……一點點……
莉齊和巴基兩個是雙向控，哥控妹妹控哥……
巴基哥哥明天夢裡見！
第四章 夢境
夢境裡，回憶像金子被河流淘洗，而依然閃閃發光。莉齊把它們打撈出來擦乾，在陽光下細細端詳。
她看見短手短腳的自己，小雞崽似的聞風抱成一團。孩童時期曾經有這麼一段日子 ：一個人從第五大道走過是她最害怕的時候。住在暗巷的人可不友善，經常會在小孩女人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搶他們的午餐袋。
莉齊邊跑邊哭地回家，眼淚珠子淌了一臉，哇哇著連「哥哥」、「巴基」都喊不清楚，手上還抓著半個五美分一個的熱狗。
巴基打開門，微微蹲身，把這個哭得喘不上氣、一把撞過來的小炮彈摟進懷裡。
她打著嗝伏在他的頸窩裡，才知道什麼叫「溫暖」和「安全」。
後來巴基就不讓她一個人出門了，他一個人一手午餐袋，一手牽著莉齊，在暗巷住民不懷好意的窺視裡坦然穿行。他少年時期就長成了一棵小楊樹，挺拔又高俊，瘦削的身形底下蟄伏著結實的肌肉力量。
他們還結識了一位叫史蒂夫的少年。他年紀比巴基還要大一點，身材卻遠比巴基瘦弱，矮得像顆沒根的小豆芽，風一吹人就能沒了。聽說史蒂夫經常生病，哮喘、猩紅熱、心律不齊……還有其餘不下十種折磨人的長期病症。
萬幸史蒂夫有顆毫不孱弱的強者之心，巴基雖然經常拿「你得做個身體移植」來調侃他，卻和他建立了十年如一日的深厚交情。
莉齊在慢慢長大成人。夢裡的時間走得很快，她有點焦慮——
怎麼不能走得慢一點，再慢一些？她企圖抓住這些光彩熠熠的回憶，它們卻狡猾地從她指縫裡溜走了。
她長成了個少女模樣，身段、臉龐和現在幾乎別無二致。她和史蒂夫、巴基三個人坐在河岸邊，兩個男孩的手裡抓著畫本，散漫地討論著未來的夢想。
「我想去洛杉磯道奇隊打球，或者當個電影明星也不錯。」
這是巴基。
史蒂夫一直想當個士兵，莉齊嘴上不說，心裡卻為他的身體素質擔憂。
「夥計，如果非得流血才能換和平，那我會跟你去戰場，毫不猶豫。但你瞧，戰爭是平白最惹人厭的東西，彈藥、心理障礙和瘧疾……我真希望我們的小莉齊永遠不用經受這些，否則你會怎樣地手足無措呢？」
巴基起先還對著史蒂夫喚「我的好夥計」，後來腦袋一偏看向妹妹，眼睛裡的波光就跟早春的水一樣粼粼漫出了。
「嘿，別對著我用你把妹時柔情無限的爛招數，也別再叫我『小』莉齊。」
莉齊嘟囔著，伸手擺弄帽子上的蕾絲沿邊。
「別動——就這樣，好極了。」
史蒂夫把她喊住。少女牛乳凝成的柔白手臂聽話地定住不動了。陽光把她編成兩個辮子的蜜褐發梢染成金色。史蒂夫低頭勾畫兩筆，把畫紙從夾子上取下，遞給莉齊。
莉齊滿意地左右偏著腦袋端詳，「真是棒極啦！我可以把它裱在我的臥室裡。史蒂夫，你還缺舞伴嗎？就沖這張畫像，博覽會上和你跳到黎明我都願意。」
紐約即將舉辦明日世界博覽會①。明明這天還遠，女孩早已心馳神往，仿佛鮮花和焰火近在眼前。
巴基把畫著亂七八糟小人的畫紙揉成一團，隨意地塞進莉齊懷裡：「想都別想，你跟我一道。史蒂夫聽我的，我們自有……男人的主意。」
巴基懶洋洋地將雙手交叉腦後，往後一躺，鼻間頓時沁滿濕潤的青草氣味。莉齊把畫紙展平瞅了兩眼，對他怒目而視。
「從紅杉樹林到灣流水域，這土地原本為你我而造……」②
巴基哼起歌謠，避開她的眼光。莉齊鹿樣的大眼睛轉了一圈，停留在史蒂夫臉上。史蒂夫狀似心虛地摸摸鼻子，悄悄紅了耳根。
「好啊，男人……這就是男人，祝友誼地久天長！」
莉齊耷拉著腦袋，很是喪氣。
「別這麼說，親愛的。」巴基這會兒不太樂意，「如果不帶著你這只拖油瓶，布魯克林兄弟組合將會有一次完美的四人約會。」
莉齊揪起一把小花，恨恨扔到他皺起的鼻子上。
……
博覽會上是四人同行。巴基、莉齊和史蒂夫，還要捎上一位略微豐腴的妙齡少女——她是巴基的一位朋友，興許還能成為史蒂夫的今日舞伴。這姑娘含笑的眼光掃過史蒂夫的時候，莉齊看見瘦弱青年自認隱蔽地整了整領帶。
巴基則在這種場合如魚得水——他仿佛天生懂得討女孩子歡心，莉齊找到他的時候，他還在對姑娘甜言蜜語：「珠寶襯不出你光彩的萬分之一。」
是以巴基回頭尋找他們的時候，莉齊還要揪住機會揶揄：「怎麼不去找你的珍寶們啦？」
「珍寶難道不是早就被我握在手心？」
巴基佯裝驚訝，握住妹妹搭上來的手。莉齊再也忍不住，抿起嘴角甜甜微笑，兩人滑入舞池。
舞池光怪陸離、周遭彩燈旋轉。莉齊穿一條珍珠細吊帶的珠光粉長裙，皮膚比牛奶更白，一根絲絛系住瘦腰；巴基頭髮梳得齊整，露出清秀分明的五官。莉齊注意到四周女孩們的眼光像狼像虎，警惕心大作，恨不得把哥哥擋得嚴嚴實實，不讓癡女看去。
莉齊分心踩了他幾腳，巴基都沒反應：他雖然嘴角上翹，眉頭卻不舒展。
他情緒不佳。
「史蒂夫也要去徵兵……我勸不動他。」音樂漸漸由溫柔變得激烈，巴基伸手一拉，把她整個圈入懷中，貼在她耳朵邊說出心事。
「他一直希望去到國家需要他的任何地方去。他興許沒有強健的體能，但從來不乏勇氣，失敗不會打擊到他，反可能使他越挫越勇。」
或者再大膽點，改名換姓去各個城市徵兵也不是沒有可能。這完全是在犯罪！莉齊幾乎可以預見他的未來。
「幫我跟他好好談談？我已經束手無策了，liz。」
「不……如果你勸不了他，我更不可能起到作用了。我只要看著史蒂夫那雙堅定的藍眼睛——你肯定清楚這種感覺——我說不出丁點冷酷的話來。」
史蒂夫是冰層下的深流，平靜、也許柔緩，但是強大。
舞會仍在繼續，然而心事重重的人又多了一個。
……
莉齊在夢裡頻繁跳躍。
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條流線，從時光的這頭一個猛子紮進那頭，明豔的、亮眼的風景一下子被截斷、割開，把她提溜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身上很痛，非常痛……她差點要哀嚎出聲了，關節裡好像被灌滿了水銀，任由整個人發著抖往下墜。這時候有人在耳邊高喊一句「莉齊！」，連接著她的這條風箏線突然被拽住了。
她睜開眼睛。
史蒂夫激動地看著她，眼角通紅還帶淚水，旋即被他胡亂拭去。他身邊站著厄斯金博士，兩個人對望一陣，像完成了什麼重大任務似的緊緊擁抱。
她被注射了稀釋十倍的超級士兵血清，她活了下來。原本病得快死了，而今體內的新因數積極地填補著身體的殘缺，讓她重新恢復了健康——甚至比往日更強健、敏捷。
鈍痛慢慢消失了，她的意識又變得昏昏沉沉。夢裡一會兒是穿著皮夾克、瘦小抹著淚的史蒂夫，一會是穿著板正軍裝、肌肉輪廓分明的美國隊長……
還有被邪惡的左拉博士綁去做實驗的巴基，在被美國隊長單槍匹馬救出後，他們兄妹兩個深深地擁抱。巴基一個禮拜沒刮的胡茬紮得她臉蛋生痛生痛。
再然後，就是槍林彈雨中的陪伴，戰後短暫的喘息……斯多克夜總會裡佩吉的紅裙閃閃發光……吧台邊，咆哮突擊隊成員徹夜飲酒，他們的面目仿佛近在眼前，或堅毅或憨厚。
……
「巴基！莉齊！不要！」
火車的轟鳴聲，雪子如同冰雹一般墜下了。思緒倏忽沉入冰天雪地中，刺骨的湖水淹沒了她。意識一下斷層。
冰冷的深流裡好像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
「包裹于今晨送達。」
「我們猜測，研究物件被浸于冰水中可能使他保存完好……」
「嚴重撕裂傷，距離一場小型爆炸只有二十英寸……左肩以下的手臂全部缺損……」
「組織和血液仍有活性，身體有望重新獲得體溫……有機會，他會是我們的新希望。」
「等等，包裹裡還有一個，趕緊送去做活性檢測！」
「血液樣本顯示兩個實驗體之間有密切血緣關係，且體內均注射有超級士兵血清。」
「第一名實驗體有蘇醒跡象，新機器附件到位，開啟專案『冬日士兵』。」③
……
莉齊開始覺得害怕了。
冷冰冰的反應裝置、冷凍艙、精神評估儀……它們像怪獸沖她張開猩紅的嘴巴。暴露在慘白的燈光下，她無時無刻想要逃走，但是無數戴著口罩的醫生和穿著緊身衣的戰鬥人員把她包圍了。
她像個走不動路的孩子一樣從床上直撲而下，在醫護人員的驚呼聲中拔下大大小小的針管。鮮血迸濺出來，在即將上身著地的那一刻，她被人接住了。
她屏住呼吸抬頭，落入一雙塵埃重重、顏色濃郁的綠色眼睛。
他還戴著一個黑色面罩，這擋住了他的下半張臉部。
一秒內，她認出了面罩下的人，於是馴服地躺在哥哥的懷裡，不再掙動。
……
新澤西州九頭蛇分部。
「желание(渴望)……ржавчина(生銹)……семнадцать(十七)……」
莉齊安靜地站在皮爾斯和交叉骨的身後，凝視坐在機械椅上牙關咬緊、面色鐵青的人。看著他從野獸般的痛苦嚎叫中慢慢平復下來，恢復無機質的冰涼眼神。
他們再一次成功了，他又變成了冬日士兵。
皮爾斯轉過身，手臂揚起，示意眾人欣賞他的作品。他看起來無堅不摧、忠心耿耿、分文不錯。
皮爾斯的眼神從不知何時低下腦袋的莉齊身上剜過。
「十分鐘。」他沖莉齊敲了敲腕上錶盤，和顏悅色地囑咐下屬，「別打擾，現在是兄妹時間。」
他帶著人離開實驗室，皮鞋跺在地上的聲響不緊不慢，腳步聲漸漸遠去。
莉齊像只落在泥水裡還被人踢了兩腳的小狗一樣，跌撞著小跑過去。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喉嚨口在不斷溢出低咆——那聲音簡直令人心碎。
「噓——噓——沒事了，沒事……」
她把冬兵的腦袋攬在懷裡，像年青的巴基對她做過的一樣。在監視器和肉眼捕捉不到的地方，她伸手抵住他胸膛，讓那團方才一直躁動不安的火苗慢慢平靜。
她撩開冬兵的額發。它們已經很長了，現在滲滿了汗水。她如同一個孩子的母親一樣耐心地把汗水擦去。冬兵好像累了，靠在她心口一動不動，眼神盯著虛無。
「沒事，我在這裡，我在你身邊呢。」
「哥哥別怕，我來保護你。」
莉齊顫抖著手，把他的下頜往上抬，一記重重的親吻就印在他汗涔涔的額上。
作者有話要說：
①紐約明日世界博覽會應該在1943年，我把它提前了很多，大概是二戰即將爆發的時候。
②歌詞出自『這土地屬於你，也屬於我』，美國隊長漫畫冬兵篇(應該不叫這個)裡提到過。
③改自漫畫關於『醫生的私人日記』『冬兵專案機密報告』。
這裡默認給冬兵洗腦的是九頭蛇組織（漫畫裡是前蘇聯高官）。
這章好像有一點點……意識流？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我覺得應該能理解的啦，就是由吧唧變成冬兵的一個過程。
『最後一個吻』：這是我寫這篇文的初心，我最初的萌點和淚點，寫的時候差點沒繃住（哭唧唧捶胸）。
第五章 早餐
莉齊睡了充足的一覺。
她的身體因為過度睡眠顯得酸軟，心靈卻倍感倦怠。她從床上坐起來，頭一件事就是伸手按住撲通亂跳的心臟。
「枷鎖」不再牢固了，抽痛從心尖的神經上遞出，流淌過指尖，再次清晰傳送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差點沒因為精神的突然崩潰直不起腰。
她把自己的上肢伏在柔軟的被面上，臉上不自覺淌出的淚珠滲下去，然後被全數吸幹。她使勁兒揉了揉眼睛，這才跳下床洗漱。
哦……糟糕。
她看著鏡子裡自己有點水腫的臉蛋，還有一對紅通通的眼圈，差點沒把薄荷牙膏咽進肚裡。
——她看起來就像沒等到媽媽回家的兔子，興許還放了只大灰狼進門。
總之這晚狀況慘烈。
托尼咬著芝士漢堡，心不在焉地想著。
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鋼鐵俠先生好不容易擺脫夜夜笙歌、酒色財氣的一通胡鬧，他堅決聲稱自己要做「守時循律的好寶寶」，於是光明正大擁有了遠超複聯成員的九小時「黃金睡眠」。
圓桌上擺著他們的食物。小圓面包裝了一個小竹籃，火腿片和牛奶擺在一邊，小份舒芙蕾和它們甜甜蜜蜜地偎在一起。
托尼對面就是莉齊的位置，他沖莉齊比了個「請」的手勢，莉齊順勢坐下，接過托尼遞來的甜甜圈。
如果大家長史蒂夫這時候在餐桌旁，他保准明令禁止這種行為：大早上吃甜甜圈想想就讓人心頭起膩。
但托尼和莉齊顯然都不是常人：甜食愛好者心情愉快地接受了夥伴的贈與。
她吃得很慢，起碼比昨天吃巧克力球的速度要慢——受過規矩訓練的英式管家大概會欣賞極了這樣的女主人。她美得像幅油畫，咀嚼的動作優雅中透露一點不近人似的倦怠。
但下一秒這位淑女小姐只用一句話就讓形象完全破功——
「先生，我能再嘗一個甜甜圈嗎？」
億萬富翁也愛吃的甜甜圈顯然不是凡品。它咬起來有股子迷人的鬆軟，果醬加得正好，清甜又不顯得過膩。
「如你所見，甜甜圈只有兩個。我手上這個可沒你的份。」
托尼對食物半點不讓。
「Pleeeeease————」
莉齊雙手合十，拖長了語調祈求。她長得太甜，你但凡偏過頭不看她，都仿佛是辜負了這雙無辜的眼睛。
「……斯塔克從不擅長分享，小姐。」托尼的心已經妥協，手卻還在猶豫。最後他也只是臉色鄭重地——
抽一張紙巾，把手上的甜甜圈掰了一半給她。
「我以為淑女應該有個合乎比例的嬌小的胃……」
斯塔克式說教說到一半無法再進行下去了。托尼幾乎瞠目結舌地看著面前的小冰棍兒一邊咬住甜甜圈後鼓起了臉頰，一邊眼睛一垂，突然滾下兩行眼淚。
她還在咀嚼，這回不是小口而是大口了——她似乎也為這種情況感到非常著急，飛快地把甜甜圈塞進嘴裡，然後伸出手背，孩子氣地把眼淚擦了個乾淨。
然後托尼就看見更多的淚珠子從她通紅的眼眶裡源源不斷地湧出來了，源源不斷！
「HOLY SHIT——」
偉大的鋼鐵俠先生都大腦空白了一瞬。他以往安撫床伴的本事全像雪花片一樣迅速飛走了，誰能他媽的告訴他這種情況該怎麼做？這個叛逆期都沒到似的乖乖小寶貝到底有什麼破毛病？
——然後他在極度混亂中看到了手上的甜甜圈。
如果——是否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這太荒唐了——九旬高齡的小冰棍兒莫非在為沒吃到一個完整的甜甜圈嘩嘩流淚？
史蒂夫真他媽的該給她脖子上掛個奶瓶！
「我，嗝，我不是故意的，先生。」莉齊捂住了臉，恨不得把頭埋進盤子裡。她就知道，暗示在失效！都，都怪她昨天做的夢……「巴基」就像閘門開關，一啟動就會讓她洪水決堤。
看看！她還在哭！別以為她企圖把臉埋到桌子底下他就看不見了！
也許她真的很喜歡這個甜甜圈。孩子的想法總是「crazy」，蜘蛛男孩不也經常幹些沒頭沒腦的蠢事！
但是！該死的這半個已經被咬過了！
鋼鐵俠先生惡狠狠盯著甜甜圈的缺口，仿佛在看一個魔鬼。一個缺口——如今竟然把他困入十惡不赦的境地！
托尼皺緊眉頭，陷入了深深的焦慮。
「嘿，這兒發生什麼事啦。」
醇厚嫵麗、略微低沉的女性聲線在莉齊背後響起。莉齊趕緊把臉從一堆盤子裡拔|出來，回頭對上一張美豔的笑臉。
女性眉毛上挑，嘴唇豐潤，臉龐豔美中透出深藏不露的鋒利。她伸手按在莉齊的肩膀上，她身後跟著的男性一身紫色，手持箭袋探出頭。
「羅曼諾夫特工，來得正好——」
托尼大鬆口氣，熱情的語調剛起了個頭，就被美豔女性截住。
莉齊回頭的一刹那，娜塔莎眉毛挑得更高，回頭做了個「wow」的口型；鷹眼把箭袋往背後一甩，低罵了一句：
「Damn。」
隨即從褲腿一摸，在娜塔莎早已攤開的掌心放上一枚金色硬幣。
「你們在幹什麼——」
托尼雙手抱胸，揚高語調。他看起來又如往日一樣鎮定自若了。
「射箭場回來的這一小段路上，我和巴頓打了個小小的賭。早知道隊長帶了人回來，巴頓非說是辣到爆的深膚野妞。」
鷹眼抑鬱地別過臉。
娜塔莎安撫性地對莉齊笑笑：「別在意，甜心。倒是你——我們的斯塔克先生把你怎麼啦？瞧你眼睛都哭腫了，真是個小可憐。」
她纖細的手指溺愛地在莉齊的下巴上刮了刮。
莉齊的眼淚已經慢慢止住了，她在娜塔莎纏綿的視線裡拼命抑制住了打嗝的衝動，甚至還不爭氣地紅了臉。
「什麼事也沒有，羅、羅曼諾夫女士。是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噩夢。」
莉齊軟綿綿地答。
哦，興許我們還該給這個奶瓶寶貝準備一首搖籃曲，好讓她安恬地進入夢鄉？
托尼惡劣地歪了歪嘴角。
「叫我娜塔莎。這沒什麼的，莉齊——你是叫這個名字，是吧。」
一直沉默的鷹眼這會才不甘寂寞地嚷叫起來：「我早知道，Nat！你對她的資料瞭若指掌！」
娜塔莎回頭沖他微笑：「我真得和你好好講講道理，巴頓。聰明人不打無準備之仗，我只是和隊長稍微套了點情報……」
然後莉齊就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對搭檔因為一美元的賭吵了起來。
……
她觀望一陣後回頭，又被嚇了一跳。
餐桌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金色劉海長髮，豆沙口紅，毫無疑問是一位優雅含蓄的女性。斯塔克先生把塗滿花生醬的麵包片填進嘴裡，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架了一副墨鏡。
金髮女性沖莉齊微笑致意。莉齊也回應她一個笑臉。她覺得她的站姿看起來像位儀態良好的秘書小姐。
事實上的確如此。
「小辣椒，這是早餐時間，把該死的工作丟開，對甜甜圈保持基本尊重。」
托尼冷靜地抱著手臂。他正忙著看一出好戲。
「是嗎？那請你原諒我的無禮。」金髮秘書把文件丟在桌上，「即使我替你分擔了絕大部分工作，但仍有一些小小專案需要你的簽名。我想你會願意犧牲一點點和甜甜圈的歡樂時間，來幫我這個忙。」
「你決定。這是你的公司。」
「我跟你說實話——你的老朋友八點有個約會。」
波茨小姐乾脆打出直球，斯塔克先生把腳蹬在凳腿兒上，攤手。
「感天動地——告訴我是不是上次那個髮際線高到樓頂的大塊頭？」
「不關你的事，托尼。」
……
秘書小姐帶著檔走後，莉齊慢吞吞地挪到托尼身邊，和他排排坐。
托尼掃她一眼，從桌上拖過紙巾盒塞給她。
「我已經不會再哭啦，先生……」
莉齊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
「有鼻涕，蠢蛋。」
莉齊大驚失色，接過紙巾擤住鼻子。拿下紙巾的時候鼻頭可憐地發紅，倒像又哭過一陣。
這頭鷹眼和黑寡婦終於吵完，看起來娜塔莎獲得了勝利。她神清氣爽地一撩頭髮，沖莉齊拋了個媚眼。
「回頭見，蜜糖。」
……
兩人離開後，莉齊無限遐思地捧住臉，湊到鋼鐵俠耳邊小小聲地：「Jeez，她的聲音可真好聽呀。」
托尼擰起了眉頭。
「還差得遠。」
下一秒，他偏了偏頭，輕易地和莉齊正面相對。他的額頭險些抵住了她的，焦糖色眼睛在近處看比往日更亮，莉齊都能數清他根根分明的密長睫毛——
她嚇得不敢再動，屏住呼吸。
「my lovely，」他嗓音微妙，呼吸滾燙，「托尼·斯塔克只消一句情話就能讓人欲望當頭，我很樂意和你一試。」
「嘭！」仿佛有一百個番茄炸|彈在身邊爆炸，莉齊的臉徹底紅成了小番茄！
「現在的我可、可不是什麼小孩了！」
看著結結巴巴聲明自己「年事已高」、同時卻擺手後退八百里的小純情，托尼壓下喉嚨裡一聲嗤笑。
甜甜圈、舒芙蕾和法式松餅……她不知道她聞起來絕對不超過三歲——孩子們即使黏上三圈鬍子也擺脫不了身上那股奶油味道。如果你想佯裝很酷，這種想法本身就超遜。
好在，結果總算讓他滿意。托尼·斯塔克從不缺粉絲，但也決不會讓任何一個粉絲在他眼皮底下白白流走。
作者有話要說：
走一章輕輕鬆松小日常。
托尼嚇懵啦！終於分享甜甜圈啦！四捨五入就是接了個吻（大騙子！
趕緊把寡姐和鷹眼拉出來遛一遛，這局撩神大比拼妮妮vs寡姐誰贏誰輸了呢（攤手）
總之鷹眼或成本章最大輸家23333
[如果你想佯裝很酷，這種想法本身就超遜。]原話送給斯塔克先生！（超酷
下章吧唧哥哥要出來了！繼續走劇情。
第六章 相見
「弗瑞現在能不能挺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神盾局指揮官尼克·弗瑞，一小時前在美國隊長的秘密居所剛遭遇一場伏擊。
美國隊長站在緊急手術室外，心情沉重。他的身邊站著莉齊和娜塔莎。
「你是對的，莉齊，」直到現在史蒂夫也無法平息震撼，「神盾局被滲透了，現在不僅弗瑞有禍，你也很快會被麻煩纏身。」
對此莉齊早有覺悟。
「襲擊弗瑞的人速度很快，很強壯，有著機械手臂。我追出去的時候，看見他回頭，眼睛是綠色的。他徒手接住了我的盾。」
「三發子彈，本來足夠要了弗瑞的命。但是他在最後一發遲疑了，避開了要害。我本該及時把他攔住，但是他跳下天臺就不見了。」
「是哥哥。」莉齊壓低了嗓子，好像被煙嗆住了似的，有一陣淚意立即翻騰上來。
她幾乎是有點膽怯地看了娜塔莎一眼。
美豔特工的笑容消失了，她變成一尊冷酷的大理石塑像，動也不動。她沒有回應莉齊的眼神。
醫生呼叫奔走的聲音被隔在室內。莉齊又低下腦袋，把額頭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
「待在這，娜塔莎。」美國隊長按住特工的肩膀，「神盾局現在急缺人手，鷹眼和托尼正在往華盛頓來，你跟他們集合在一塊，守住弗瑞。九頭蛇能幹一次，自然還能幹第二次。」
「像極了一群逼急了亂咬人的小狗，」娜塔莎諷刺一笑，「你有什麼打算，隊長？」
「去會會我們的老夥伴。麻煩遲早要來，我想它儘快上門。」
……
史蒂夫和莉齊坐在餐廳裡。
明亮的巨型水晶吊燈仿佛能驅散所有陰影，花紋駁雜的駝絲地毯把自己展平了貼在琉璃地板上。水晶剔透的環境中，提琴手的音樂洋溢四周。
莉齊在美妙的樂律包圍裡費勁地切下一塊牛排。牛排又大又厚，它們被笨拙的食用者分成了極其粗糙的兩塊 。莉齊挑起它們筋絡相連的紅血絲，用叉子戳來戳去。
史蒂夫把她的盤子拖過來，給她重新切塊。他的刀叉使得很嫺熟，跟他一比莉齊還不如土生土長的五歲美國孩子。
「你看起來可一點不像個老古董，史蒂夫。」
打仗那時候，用餐從沒有這樣奢侈的條件。五大三粗的軍隊老爺們經常一手抓著午餐肉，一邊談笑風生。
她有點悶悶不樂，感覺自己遭遇了盟友的背叛——團體的名字就叫九旬老冰棒聯盟——儘管史蒂夫從來沒承認過這個。
「警惕：如果你不學新東西，很快就會被時代淘汰。我有一個小本子，上面記滿了我需要學習的知識，你也可以試試。」
美國隊長把她的盤子重新遞過去，很熱心地提出建議。
「好主意，這個時代有太多好吃的需要我記下來啦。」莉齊把均勻切好的小牛排肉囫圇塞進嘴裡，「——雖然我還想念著我們那時的熱狗，料足還只需要五美分。」
「你是對的，我偶爾也會回味五美分的麥芽酒。」
「我知道——你肯定還想抽你的駱駝牌香煙了！」
莉齊得意洋洋地揚起眉梢。
美國隊長自矜地否認了這一點：「我早就戒了這個，一天用二十個小時拯救世界，我擠不出什麼空閒。」
「我才不信。也許你的被窩裡還掖著一包，你可不會在人面前抽。有的時候偶像包袱不能太重，美國象徵！」
美國隊長不完全代表了光明一面，在軍營裡他也抽煙喝酒，甚至脫口髒話……但這些總不便在兒童教科書裡展示。
莉齊在假裝語重心長，史蒂夫只能討饒地舉起雙手。兩個人面面相覷，一同笑出了聲。
包圍著用餐的客人們，小提琴的樂聲漸至高昂。樂手仿佛沉溺其中，越拉越快。在歡快的曲子裡，打著領結的服務生端著盤子走來。
莉齊看著送上的銀色餐盤，笑出個甜甜的梨渦。她的眼神往系在腕上的手表面上一掃。
差一分就到晚上八點了。
服務生揭開純銀蓋碗。
樂音達到了頂峰。
時間正好是八點整。
「女士、先生，祝你們用餐愉快。」
莉齊朝他點頭。下一秒耳邊轟然作響，頓時左側玻璃窗整面炸開，數不清的玻璃碎屑如同冰雹一般灑落大堂。
莉齊的手早搭在了史蒂夫肩膀上。美國隊長把人一帶，兩個人迅速脫離座位，往右側滾去。
「啊————！！！」
這下可是亂了套了，氣氛優雅的名餐廳現在擠滿了跳著腳往外逃的客人。他們步履匆匆、頭髮淩亂。
破窗而入的是朗姆洛。這位九頭蛇的忠誠下屬，代號「交叉骨」的老熟人正興奮地舔著犬齒，高舉手中的沖|鋒|槍。
他狼性的眼睛一下子就鎖住了莉齊。
「我的朋友，你還好嗎？」朗姆洛笑得猙獰，「上次抓你回來的也是我，緣分真妙！我至今都記得你耗子一樣倉皇逃竄的表情——」
他的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盾砸中，從破碎的空窗整個倒飛出去。美國隊長跳出窗臺，甚至來不及回頭看莉齊一眼，就已經和原地爬起的朗姆洛纏鬥在一起。
莉齊深吸一口氣，把重心放低，貓一樣矮著身竄出餐廳外。戰場可不能佈置在用餐地點，她奪門而出，直撲空曠之地。
下一秒，危機感激得她汗毛豎起，下意識把頭一偏，一串滾熱的子彈就貼著她的耳朵飛過去，呼嘯著嵌入轎車玻璃。
尖銳的刺鳴仍在她的大腦裡嗡嗡作響。莉齊伸手摸了摸耳垂。
她的耳朵緩緩滲出一點血痕。
她把血擦掉，朝高踞吉普車上的人影看去。
不給任何喘息機會，蠍式沖|鋒槍的槍膛再次發熱，子彈成列甩出；莉齊早已拔身而起，腳尖發力蹬上另一輛車頂；步子不停，她縱身虎撲而下，落地滾了一圈，徹底退出槍械的攻擊範圍。
她背靠車門蹲在地上，摸出了腿側別著的短刀。
這一秒註定是漫長一秒。沖|鋒槍失去目標，無腦似的「突突」聲停下，獵人追蹤的腳步聲被掩去，殺氣若有似無。
視野裡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她閉上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但旋即有火苗星星點點亮起來了。莉齊盡力捕捉著早已印刻在她心底的、一束冰冷沉靜的觀感……感覺到光亮最強的那叢綠色火焰，正逐步逼近——
下一秒她倏然睜眼，袖口騰起銀電，白芒一閃而過，對上直劈而下的另一柄刀。一柄一模一樣的戈博短刀。
兩刀相碰，四目相對。
藍色眼睛和碧色眼睛。
莉齊·巴恩斯對上了親哥哥詹姆斯·巴恩斯。
他的眼神無欲則靜，瞳孔裡沉澱著一點黑色。前一秒，他的刀鋒直劈而下，不帶一絲拖泥帶水；現在他短刀振動，直取女孩眉心的動作也沒有一分猶豫——
這是要殺死人的一刀，強硬、乾脆、危險。
——他確確實實是不記得他的妹妹了。
一次更強大的洗腦，像一場暴風雨把他的過往全部席捲。
怒火頓時「噌」的湧上莉齊心頭！
然而現實甚至沒能給莉齊一點掉眼淚的時間。
冬日士兵短刀脫手，從左換到右，避開一輪攻勢後徹底放棄防守，中門大開，匕首囂張地刺出，以一往無前的力道切入她的皮肉——
莉齊只來得及轉身，堪堪消解利器直逼而來的力道。然而巴基早有防備，他騰空躍起，一腳踢上她手腕。戈博短刀脫出，劃出一道抛物線，掉在地上。
一舉繳械。
兩個人動作同時停下，莉齊劇烈喘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彼此突然滯入一段不合情理的沉默。
打破僵局的是美國隊長飛來的盾牌——莉齊看見巴基皺起了眉毛，下一秒一手接盾，一手朝她伸出，扣上了她的脖頸。
史蒂夫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面：昔日摯友、情同手足的夥伴巴基，用短刀抵住親妹妹的脖子，以挾持人質的姿勢與他正面相對。
他的大腦難得一片空白。
「巴基——停下——」
顯然史蒂夫這個任務目標的出現讓巴基心情煩躁。他從剛碰見莉齊時就有微妙搖擺的火焰又開始神經質地顫動起來。
抵住莉齊脖子的短刀又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一寸。
莉齊在他懷裡完全安靜。她好像已經束手待斃的羔羊，在屠刀下一聲不吭。在她剛才發現巴基的心靈火焰不那麼穩後，她一直保持著安靜。
這種安靜倒不如說是沉著。
美國隊長咬緊了牙，痛苦使他的腮幫都在隱隱顫動。
「你的名字是巴基，你是我的朋友，你手裡挾持的，是你的妹妹——」
他到底沒有忍住，臨了的語氣暴露了他內心的極大震動。
「誰他媽是巴基。」
冬日士兵俐落地嗆回去。此刻他的心情如同繃緊之弦，糟糕到極點。下一秒短刀發力持續送出，莉齊不閃不避，正迎上那一抹刀光——
眼前驀然深黑一片，脖頸刺痛，戈博短刀割破了她的皮膚。
鮮血頓時滲成了一條細線。
專心和隊長對峙的巴基掌心停滯一瞬，終於低頭，再次對上懷裡的這雙眼睛。
矢車菊的藍顏色，快活的、靈動的……現在它們是沉靜的、憂鬱的……憂鬱到，仿佛隨時能見著埋在眼底的一圈淚珠傾瀉而下。
目力往下，藍色的眼珠，瓷白的脖頸，以及皮膚上一層快速蔓延開的猩紅色……
他瞳孔縮緊。
好像一首激昂的戰歌戛然而止。
繃緊的弦終於斷了。
巴基持著短刀的手猛地後撤。莉齊又看到了他胸膛裡的幽綠火苗——遲疑，動亂，迷惑……
他束手站在原地，倒退兩步。
看起來竟然像是受到了驚嚇。
在美國隊長和莉齊的包圍中，他比誰都像那個受害人。
莉齊凝視他動盪的表情，就在視線相觸的這一秒，她突然改變了主意。
她對箭步而上的美國隊長比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史蒂夫猝不及防，腳步微一遲疑——
煙霧乍然騰起，兩兄妹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帥氣的戰鬥章：兄妹拔刀の場合。
吧唧哥哥忍耐良久，終於說出了那句讓我癡漢的臺詞：誰他媽是巴基！
九頭蛇這回真·賠了夫人又折兵……莉齊和巴基又私奔了。
為什麼說又，是因為他倆以前還逃過一次……被本章·最佳龍套叉骨給找回來了……
下章是兄妹時間，撒糖的那種（突然激動
第七章 雨夜
「我想吃。」
莉齊沖巴基舉起手裡的多味糖盒。
大都市總有什麼都賣的地方，穿過一片招牌閃爍、燈火通明的商鋪，他們在雜貨店停步。
莉齊剛抓了一把稀奇古怪的玩意，它們很善於用來變裝。香檳金眼影棒、拳頭大小的骷髏項鍊、丁零噹啷的尼泊爾風情手鐲，這身行頭加起來足以去參加地下表演。
而現在她拿了一盒糖，用一種溫和無害的表情詢問他，眼睛溜圓，皮膚在暗沉的燈光下仍透著健康的粉色：她脖頸上的傷處被紗布妥善貼好，現在已經不再滲血。
巴基快速地瞥她一眼，嘴角下撇，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這是冬日士兵的慣用表情，莉齊再清楚不過了。
他好像在思考，但也仿佛什麼也沒想，從他把她擄走到現在一直是這個表情。但他騙不了莉齊：他的心情正在慢慢放鬆，這也同時使他的火焰狀態趨於穩定。
一個好現象。
莉齊沒有等到他的回應。她把這當作一種默許。於是糖盒被塞進滿當當的購物籃裡，她繼續推著向前。
巴基跟著她，兩個人在一排貨架邊上又停住了。
莉齊仰起頭看貨架上層。貨架特別高，想要的東西又不太看得清楚。她踮著腳伸長脖子，結果因為仰得太過，直接導致往後的一個踉蹌。
她的後腦勺結結實實磕在冬兵的……槍托上。
不得不提：這家店的老闆一定是經歷過大事的人兒，黑黑胖胖的一個老頭，看見有人端著槍進店也只是抽搐了下眼皮，然後跟瞎眼的老貓似的重新打起瞌睡、縮成一團。
冬兵手持著熱乎兵器，扳機不扣也能逞兇。
莉齊的腦袋猛地撞上堅硬，她甚至能聞到槍管子裡沒散的硝火味，和清冷的血味混在一起。猝不及防之下她磕得眼前一陣金星，恨不得就地蹲下抱頭。
好痛！
她的後腦勺肯定凹進去了……
她這麼想著，扁了扁嘴巴。
假設身後的人是記憶完整的詹姆斯·巴恩斯，他會摸摸莉齊的腦袋，把槍收拾到看都看不見的地方——
可惜不是。冬日戰士只是低頭看了她一眼，伸出描紅星的機械手臂——
他身上還帶著戰鬥的熱度，胸膛貼過來的時候既冰冷、又滾燙，莉齊在被靠近的一刻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巴基輕鬆的一個抬手，就把貨架最上排的東西拿了下來。
他只是習慣性地掃了一眼，但是瞬間跟被雷劈了似的僵住了。莉齊從他滯住不動的手裡取走那兩個粉紅包裝的四方物體。
衛生巾，和衛生棉條。
莉齊打算得很精細：她也是個會來生理期的人呀，算一算日子將近，索性把需要的女性用品一塊買了，省得麻煩。
上一次逃跑一點計畫都沒有，他們都到旅館了，又得讓巴基跑出去幫她買這些尷尬的東西，這回她可學聰明啦。
精打細算的莉齊仔細瞅了瞅那兩個粉紅包裝：沒有過期。於是把它們也掃進了購物籃。
正想拉著巴基往前走，卻發現手上很重，竟然拽不動——
她疑惑地回過頭。
巴基這會好像特別不高興——他嘴角下撇的弧度更大了，也更像個被繈褓裡的兄弟奪走奶嘴的小孩……
巴基不動，莉齊也不動。
過了仿佛有一百分鐘那麼長——巴基解下腿腕內側（……）綁著的一個瘦瘦錢包，把它拍在莉齊手上，轉身往門口走去。
……
門簾一掀，莉齊從雜貨鋪裡出來，一下子被一陣潮濕的雨意包圍了。
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天色比剛才不知道暗了多少，夜幕陰慘慘地低垂著。整座城市包裹在這種悶濕黏稠的鉛灰色之中，雨滴像刀子一樣直往莉齊身上割。
她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一樣跺跺腳，探著腦袋左右張望。
巷口的路燈好像永遠電力不夠似的，慘澹地一跳一跳。電燈對面立著一個剪紙般的黑色人影，和夜色完全融為了一體，晚歸的醉漢要是撞到他身上，保准會嚇一大跳。
莉齊踩著一排水坑，噠噠地跑過去。
也不知道巴基在那順來的棒球帽和黑色衛衣（莉齊覺得還是不要知道為好），整個人打扮得像蝙蝠星人——雖然她也不清楚蝙蝠星人具體長什麼樣子——看到她跑過來，他抬頭看她。
借著一點燈光，莉齊看見他下巴處一圈細密生長的青色胡茬。
男人的鬍子都是長這麼快的嗎？
莉齊只覺得這才一會哥哥的鬍子就長得能紮人了。甚至她的思維還稍微發散了一下，想到了小斯塔克先生的鬍子。
鋼鐵俠先生即使卸下武裝，也是找樂子的一把好手。莉齊堅決認為：性感的鬍子也是這位元「緋聞製造機」的助力之一！
她杵在那裡想七想八，冬兵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架起莉齊的手臂，幾乎是把人夾在腋窩裡往前趕路。
「等等，等等——我要自己走——」
腳步聲啪嗒啪嗒，沾著雨露逐漸遠去了。
……
莉齊和冬兵在簡陋的賓館裡對坐，討論起小床的歸屬問題。
討論的過程是這樣子的——
「你想睡床嗎？」
「我也想睡床。」
「都怪我們的條件太簡陋了。」
「你不能睡地板，這樣會著涼的。」
「我們一起睡吧，看我發現了什麼？鏘鏘！櫃子裡有兩床被子呢。」
「……」
討論結束了。
這場單方面討論的結果是：兩個人分享一張小床，各自蓋各自的被子。
莉齊沒有入睡的打算，她看起來簡直有點過於興奮。她先是蹲在巴基的凳子邊上看他擦槍，還有學有樣地把自己的戈博短刀拿出來擦拭了一會；片刻又丟開，飛快地蹬上床，往窗臺一趴，看起了窗外的雨。
雨勢越來越大了，打在葉子上的聲音都是劈裡啪啦，聽起來怪嚇人的，但因為是在溫暖安全的室內，被玻璃一隔，就一點兒也不嚇人了。
莉齊饒有興致地張望著外面倉皇奔跑的人群，他們在瓢潑大雨裡看起來就像一些被迫撒出罐子的巧克力豆，蹦跳著就跑遠了。
莉齊的目光追逐著他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糖盒。很奇怪買的時候明明特別想吃，但一被歸入購物袋，她強烈的吃糖欲望又減滅了。
但她還是把糖盒拿出來，給自己挑了一個薄荷口味。
「把窗簾拉上。」
巴基囑咐她。冬日士兵的聲音在雨夜裡聽起來都有一種別樣的柔軟。
巴基哥哥的聲線就是這個樣子的，其實一點也不冷酷，還有點軟綿綿。
莉齊不知怎麼的就有點高興。她聽話地把窗簾拉上，自己往枕頭上一倒，薄荷糖用舌尖裹到這邊、裹到那邊，在嘴巴裡專心地搗鼓來搗鼓去，和牙齒碰撞出響聲。
她似乎覺得這樣很有趣。
巴基還在擦槍，一眼都沒分給她。
莉齊吃完了一顆，又吃一顆柑橘味。兩顆糖全部在口腔融化完後，她跳下床去刷牙。
等到整個人都收拾好了，她才舒舒服服地重新躺回去，被子一卷，把自己裹成團，滾到最裡邊。
整個房間一下子靜得能聽見呼吸。
「哥哥晚安。」
少頃一個腦袋複又探出來，做賊一樣快速吐出一句，又立馬縮了回去。
巴基擦槍的動作停了一停。
他擦完了槍，又開始擦短刀。除了腿側別著的，腰後際還有兩把。他擦完一把又拿起另一把，對於這種毫無溫度的兵器，他不緊不慢、十足耐心。
等到三把刀擦完，他終於無事可做，坐在椅子上愣了好一會。
兩耳灌滿了模糊的雨聲。他微微側身，好像在聽，又好像只是在放空思緒。瞳孔深碧非常，比兩顆磁石更加神秘。
他靜坐一陣，提步往床榻走去。
莉齊早就枕著風雨，呼呼睡著了。側臉壓在枕頭上，被擠得鼓起肉肉的一塊，像只馬上要流出餡兒的年糕團。
他就站在床邊，看了好一會，人動都不動一下，好像被咒語定住了身子。片刻機械手臂輕抬，幫她把遮住嘴的一團被子扯下來，規矩地掖住下巴。
做完這個動作，他轉身，走向浴室。
簡陋的蓮蓬頭，打開後好長一陣沒得出水。巴基站在下面耐心地聽水管引水上來的嗡嗡聲。第一捧水從花灑噴出之際，他仰頭，捋一把濕潤的頭髮，任水流沖刷過他排列精密、緊實分明的肌肉。
熱水僅在三分鐘後就宣佈告罄。他也不在意，冷水一陣抽搐性的猛噴，他也在底下站足了五分鐘。肌腱在冷熱交替的刺激下張弛明顯。
快速洗完澡，他走出浴室，裹挾起一陣比屋外冷雨更重的寒氣。
冷到還沒等他走到床邊，莉齊似有所感，在夢裡都打了一個噴嚏，趕緊把頭埋進絞成團的棉被裡。
巴基：「……」
他摸到床沿坐下。
等到身體恢復正常熱度，他才把自己沉入另一床被子。手臂交叉，規矩地攏在被面上，像極了小學生。
床太小了，拘著身子。他只得弓起腿，和旁邊另一團火爐樣的熱意並排。
冬日士兵閉上眼睛。
可惜這個夜晚註定不能安逸結束——
巴基怎麼也想不明白，身邊這個小火爐是怎麼掙脫開糾纏不清的被子，固執地把手臂伸過來，還要一個勁往自己身上靠的——
睡傻了的莉齊只會比不睡的莉齊更黏人。
她的習慣很壞：還喜歡把人的腦袋往自己身上摁，跟抱個橄欖球差不多。
但巴基不是個無知無覺的橄欖球，他掙脫三次，每次都會被那雙小手臂拉回來。他索性坐起來，就著床頭一點小燈盯了她一會，表情看起來很想把她搡到地板上。
但到底沒能實踐。
他閉上眼睛，僵著身子準備聽雨聽上一夜。女孩的手早已越過被子的界限，精確地按在他的胸膛上。
有一陣從外到內的熱意慢慢滲進去。
那團煩躁鼓動的火苗現在又逐漸平靜如水了。
黑暗裡，莉齊睜開一隻眼睛，仰臉看巴基。
他呼吸平穩，進入睡眠。
莉齊重新埋下頭，嘴角彎起貓一樣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冬哥哥洗澡。（舔肌肉
我們吧唧哥哥不需要臺詞，肉體證明一切！（瘋狂打call）
兄妹時間，容我站一秒邪教……可惡，管不住腦子……真是罪惡的雨夜私奔（？？）
第八章 爭執
莉齊又做夢了。
她這段時間經常做夢，好的壞的都有，但好的要占大半。她夢見河邊上的柳樹，還有各種野花編成的花環……夢見英俊的少年躺在草地，唱一首老歌……夢見他聽見動靜，轉過頭來，嘴角上翹……
夢見他張開口型，喊她「莉齊！」。
然後她就醒來了，在抖動的金色光線裡，她好像真的聽見了一聲「莉齊」。
她想她可能還在做夢，不然怎麼會聽見哥哥在她耳邊叫個不停呢？
她閉眼，又猛地睜眼。
被窩邊站著個沉默的人影，穿著老式皮夾克，頭戴棒球帽，傾身看她。
不是做夢，是真的！
是他剛才叫了她的名字！
莉齊掙開被子，企圖跳進哥哥懷裡。她實在太想給她的哥哥一個擁抱了！但是還沒有靠近就被推開了，輕輕地。
「去洗漱。」
巴基的聲音也跟夢裡一樣，像一陣風滑過柳梢。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啦？」
莉齊抱著被子眼巴巴地瞅他，心裡肯定了大半——她努力一晚上的精神疏導可不能白做工。
冬日士兵避開發問，沖她伸出機械手臂。莉齊唯恐他這條鉗子一樣的手臂來抓她，趕緊跳下床直奔衛生間。
對著鏡子一邊刷牙一邊哼歌。
問題就這樣被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忘記了。
莉齊出來的時候，看見巴基在給自己刮鬍子。指間銜著一枚薄刀片。
他好像對這項技能十分生疏了——刀片是街上很常見的幾塊錢一包的剃鬚刀片，剃須泡沫也沒打，刮了兩下之後就見刀片滯澀，在下巴凹陷出刮出馬虎的缺口。
莉齊走過去，沖他伸出手。
「給我。」
巴基站著比莉齊高上不少，他按著下巴上一指寬的血痕，低頭看個頭小小、語氣不小的妹妹。
把刀片放到她攤開的掌心。
莉齊把人領到衛生間，踮著腳幫他刮鬍子。巴基的頭被她越拉越低，最後還需蹲點身子。
第一遍順刮，整體基本剃光，留下巴處一點。第二遍逆刮，力道放輕，清理小胡茬。莉齊的手很快又很穩，好像做過幾百次一樣。
下巴上流下汙黑的水，長的、短的胡渣任由細水流帶走。最後莉齊給他按上毛巾熱敷。
五分鐘後摘掉毛巾，鏡子裡出現個清爽面嫩的年輕人，和當年的「布魯克林軍花」幾乎沒一處不同，除了乖僻的眼神和下聳的嘴角——巴恩斯中士的嘴角天然上翹，看起來甜蜜又輕佻。他但凡笑一笑，會叫人想把世上所有的鮮花都獻予他。
「好了，帥小夥。咱們是不是要開始趕路啦？」
莉齊猛地一吸鼻子，咽下突然泛出的淚意。
……
巴基和莉齊在大道上飛快馳行，摩托車擦上路面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莉齊的頭髮絲都被往前吹飛起來，在空氣裡張牙舞爪，她把自己縮在後座四面躲著風，兩隻手臂緊緊圈在哥哥腰上。
「Polka dot or stripe girl it really don』t matter/」
（無論穿波點圖案還是條紋的比基尼都可以/）
「Cause if you sweet like candy I ain』t lookin』 at the wrapper…… 」
（因為你甜得像糖果啊/搞得我都無心注意糖果的包裝紙了……）
身後發動機咆哮，隱隱伴和著音響的強勁節奏。豪華跑車追趕上來，幾個穿鼻環、衣服帶鉚釘的年輕人從車窗探出腦袋。
潮到不行的青年們沖莉齊吹著口哨，沖她喊「COOL，姐們！」，跑車輪廓一閃而過，留下一陣汽車尾氣和成串的「B-B-B-bikini body」……
「哇哦，我看起來應該真的很酷。」
莉齊自言自語。
昨天買的變裝物品今天就派上了用場。脫下簡單的白T和牛仔褲，孔雀藍勾銀線的窄腰寬邊裙，腰帶上縫滿大大小小或睜或閉的眼睛，叫人看幾眼就要頭暈；骷髏項鍊掛在脖子上，大黃大綠的尼泊爾風情手鐲把手腕掛得滿滿當當，讓人懷疑她的胳膊抬起來的時候得多費勁。
直到出門五分鐘前，她還在給塗了金粉的眼皮描上眼線，最後一步是抹上「吃小孩」口紅。
地下音樂人都不會選擇這樣一身行頭，她更像是神叨叨的城市薩滿。
「B-B-B-Bikini body……」
風太大，把人聲都吞沒了。巴基凝神聽了好一會，才發現背後的人在小聲唱剛才路過的豪車上放的那首《bikini body》。
歌詞溜得太快，她只抓住了曲調，所以一直翻來覆去地唱那兩句。
「……」
巴基擰動摩托車把，猛地加速，莉齊的頭髮和裙子一起飛起來，她尖叫一聲，騰出一隻手按住蓬起來的裙擺。
「慢點——慢點——哥哥！」
她呸呸兩聲吐掉跑到嘴裡來的卷髮。
「完蛋，我的口紅——掉了一半了！
伴和著淒慘的尖叫，摩托車在鄉間大路左沖右突，穿行在蝸牛般往前爬行的緩慢車流裡，少頃終於降下速度。
「我們去哪？」
莉齊大聲問他。
「羅馬尼亞。」
……
「我想我幫不了你這個忙，cap，如你所見的，我的工作不少。」
億萬富豪穿著樸素的灰色T恤，正對著他面前一堆心愛的機器零件敲敲打打。
「托尼，我並非要求——這是以我的個人名義請求，請求你幫助我。」美國隊長面色凝重，「巴基和莉齊都失蹤了，我要找他們無異大海撈針。」
「那麼又是否是我平日的神通廣大給你造成了錯覺，讓你覺得我可以耳聽八方，閉著眼睛都能把他們從數以萬計的岔路口揪出來？」
「你的情報庫不比神盾局差。你自有你的一套，我相信你如果想，整個美國的資料都能盡在掌握。」
「很樂意聽到你的無上誇獎，隊長，雖然我只是個人而不是什麼衛星——」托尼掌心合攏，把虛擬的三維圖像一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但是我的回答還是拒絕。」
「為什麼？」
「不為什麼。滑稽，你該不會以為我對你的那根小冰棒保持了信任吧——哪怕一絲？」
「莉齊並不壞，相反她幫助我們很多——」
「是的，是的，我承認。」托尼截住了他的話頭，「但現在她身邊帶著一個變數。那個代號『冬日士兵』的傢伙可不是什麼善茬……那是個九頭蛇一手栽植的人形兵器。別這麼看我，他現在又不叫巴基。」
托尼翹起腳，把椅子蹬離原地旋轉了一圈。他的大眼睛裡流露出滿不在乎的神色。
美國隊長的眼底燃燒著碧藍的火焰，他被激怒了。
「他的名字就是巴基，無論你是否承認，他的失憶是暫時的。而莉齊在他身邊或許能幫上他。」
「哪來的自信。」托尼扯了扯嘴角，「不是分裂就是同化，做好最壞打算吧，cap。」
剛找回來的小冰棍兒，沒兩天就丟了。下次見面，是敵比是友的可能性大得多。
「隊長，很高興看見你走下神壇，你也只有在這對兄妹的事上有點『人』性。英雄不永遠只走陽光大路，把大義當成直覺。」
「但徇私往往是正義陷落的第一步。你的徇私興許會助長惡徒。」
……
談話不歡而散。
工作間裡只剩斯塔克一人。他重新擺弄起手邊的零件。
「dummy，幫我一下。」他招呼一聲，在一群機械手臂堆裡有只最活潑的，在聽到召喚後欣喜地抬頭，在主人身上蹭來蹭去。
「對，你別動，撐住我的手。」小笨手剛才還在興奮地左右彈動，好不容易安靜一會，托尼不得不出聲提醒：「保持，保持——」
話音剛落，小笨手仰了仰「腦袋」，堆起的零件們頓時被撞得七零八落。
「早晚！早晚我要把你捐給大學，或者乾脆泡爛你的主機板，把你拆了做書架也比現在好！」
dummy委屈極了，他垂下惹禍的「腦袋」，把自己重新塞回角落。
托尼氣呼呼地把自己撞進工作椅，順手端起桌上的葉綠素汁，一口氣喝完。
「需要來點甜點嗎，先生。不建議您攝入太多糖分，但適量攝取可以幫助您釋放工作壓力、緩解心情。」
「哦——還是你貼心，賈維斯。」
「不客氣，先生，我將隨時滿足您的一切需要——這是唯一一塊灑滿了五彩糖的繽紛款甜甜圈。」
機械手臂層層推動，最後把一個小小的瓷白餐盤擺到托尼手邊。
「好吧，這是最後一塊了。」
托尼嘟囔著，甚至有點氣惱地發現：自己居然在看到這份甜甜圈的時候，立馬就想到了和他有著相同愛好的「愛哭鬼」的事情。
一切糟糕透頂。因為吃不到完整甜甜圈就哭的人，除了在老人堆，甚至連在他見識過的小孩裡都是獨一份。
虧他還為這根眼淚做的小冰棒留了最後一個。灑滿了五彩糖的連他自己都不捨得吃。
托尼惡狠狠地看了看眼前這個香氣四溢的甜甜圈，把它從盤子裡揪起來，又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鬼迷心竅！天知道他為什麼非得剩下這塊人間美味。
早該全部嚼碎，咽進肚裡！他悻悻地想著，把甜甜圈吃了個精光，連碎屑也沒放過，沾了糖漿的指頭被放到嘴裡吮得一乾二淨。
吃完最後一個甜甜圈，他站起身。
「該開始幹活了，賈維斯。」
「聽不懂您的意思，先生。您需要確切告訴我哪個方面，公事還是私事——」
「別調侃我了，停。」托尼無可奈何地捂住了臉，「說點正事，賈維斯。黏在那個小冰棒鞋底板上的追蹤器還在工作嗎？」
那是一個薄如蟬翼又小似蠶豆的片狀定位，可以被放置在你需要的任何地方。
「一切正常，看起來並沒被發現。」
「我早知道她是個蠢蛋，」托尼把掌心一攤，虛擬螢幕就在眼前整塊展開，「她正離我們越來越遠……年紀不小，麻煩一堆。」
「先生，不如找人出面。」全能管家貼心建議。
「我想想，我們還能調出什麼人手？內衣寶寶①興許很樂意幫我近距離調查一下情況。」
「答案百分百是樂意至極。您的工作邀請一向讓他熱情高漲。」
「哈，」托尼短促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有時候誇張的男孩女孩們真讓我喘不上氣。」
賈維斯用冰冷的聲音提醒：「我不得不提——您剛才就該把事情告訴美國隊長的，先生。」
「你說得對，現在我還得重新找他解釋一趟——嘿，這不能賴我，他這兩天火氣太旺，而我，正好也是個一點就著的爆竹。」
「工作給人享受，高強度的工作醞釀暴躁。算算，我都幾個晚上沒讓眼睛休息一下了？等事情了結，我要點一整排熱辣舞女，在我面前走馬燈似的來那麼一遭。」
「您的確值得這些福利。不過我想等事情了結，最感激您的人應該會是隊長。」
「行行好，難道我需要他的感謝？」托尼朝天翻了個白眼，「但我不介意換個人選，小冰棒——別看年齡——勉強還行。」
他把手指貼在嘴唇上，抿去殘餘的一點糖漿。
「犒賞如果可以自選，我請求……一個吻。」
第九章 新居
羅馬尼亞北連烏克蘭，南接保加利亞。巴基和莉齊一路從美國到匈牙利，再從布達佩斯搭車去的布加勒斯特。
羅馬尼亞不是什麼富裕地方，車子顛進城裡，感覺身至美國郊區。但歐洲城市自有它的好處，街道常年被鮮花綠草簇擁，十有八九的店鋪都窗明几淨，廊上吊一排姹紫嫣紅的盆栽花。
他們要在這定居一段時間，得先租一個兩人住的小房子。他們看了幾間，巴基用熟練的羅馬尼亞語和本地人交談。新家最終被定在「城鄉集合部」附近。
看招租資訊的時候沒有什麼實感，即使在巴基和房東交涉時，莉齊也只是覺得眼前看到的僅僅是個房子，她還能心不在焉地用手指在沙發墊上按來按去。
但當真正拿到鑰匙那一刻，她的心裡才真正有了「家」的概念，連帶著看那些醜醜的、剝落大半的牆紙也覺得可愛起來。
他們的「家」一點也不漂亮，甚至還很簡陋。統共就一個房間，客廳臥室一體，兩張床拼在一起，有一張尤其小。
「我的小兒子以前就睡這張，自從他十二歲之後就不再睡這個了，那個年齡的小夥子拔高特別快。」
房東操著半生不熟的英語笑呵呵地對莉齊說。
……聊勝於無！好歹她有自己的床可以睡。
莉齊對收拾新家抱有極大的熱情，她把牆灰剝落的地方用各種各樣的海報紙和方格布頭給填滿了，花花綠綠一片，看起來像奶奶褲子上的補丁。
他們一起出門，為小冰箱添點食料，順便購置一些常用的生活必需品。
布加勒斯特的街道比小姑娘的臉還乾淨，到處都是綠色，流動的小攤位也很常見，支著各種顏色的傘，蓄著鬍子、皮膚泛紅的本地男人坐在攤邊張望。
巴基徑直去到水果攤上，挑了六個李子。莉齊在邊上探頭探腦，問老闆娘可不可以嘗一個提子。
老闆娘是個包著頭巾、皮膚很白的女人，細眉細眼看起來很和善。她嘰嘰咕咕地沖莉齊笑，然後點一點頭。
莉齊就揀了一個嘗，發現甜津津的，味道很不錯。
她有點想買，就扯了扯巴基的袖子。巴基把她挑的一串提子和李子一併遞過去，老闆娘把水果裝進袋裡給他們。
巴基一面給錢一面說「謝謝。」
莉齊伸手想去拿那個袋子，被巴基戴著機車手套的手拍了一下，疼得立馬縮回來。
「說謝謝。跟著我說。」
「謝謝……」
莉齊用生疏的羅馬尼亞語跟老闆娘重複了一句。
他們重新上路。巴基把袋子勾在手裡，莉齊就跟只犯了饞的小狗一樣走兩步扒一下水果袋、摸幾顆提子。最後巴基不耐煩，把整個袋子丟到她懷裡，莉齊心滿意足，抱著袋子吃得直吧唧嘴。
過了水果攤再走半條街，又有個玩具攤。上面擺滿了雞零狗碎的小物件，一束氣球紮在旁邊停著的自行車把上。
莉齊挑了一個陶瓷小貓和小豬，準備把它們擺在他們用來吃飯的可折疊餐桌上。轉過頭就看見巴基和老闆用羅馬尼亞語交談兩句，從自行車把上解了一個天藍色氣球，遞到莉齊手上。
莉齊：「……」
她被驚到了，但是又很興奮。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她會很樂意給她的兄弟一個抱抱，然後巴基可能把她抱離地面旋轉一圈，甚至在她頭頂溺愛地親一下……
不，不存在的。照現在的情況看，如果他這麼做了，那才是真的世界末日呢。
「你知道嗎？我已經不是小孩了，我現在有八十多歲。」莉齊一邊說著，一邊把氣球拉下來左看右看，「好吧，也沒人規定牙齒掉光的老婆婆不能喜歡氣球——」
「嘿，這上面畫了一個小小的美國盾牌！真是稀奇。我以為遠在歐洲，根本碰不見超級英雄的崇拜者呢。」
莉齊指著天藍色氣球上畫的盾牌，它看起來很小而且筆跡模糊，不留神看根本發現不了。巴基擰了一下眉毛，有點苦惱。
他不是故意要挑那個氣球。他只是隨便拿的，在他慢慢連貫起來的稀薄記憶裡，他的姐妹很喜歡藍色。
事實上莉齊不僅喜歡藍色，也喜歡美國隊長的盾牌。
「感覺真是有點怪，我的手裡拿著一個史蒂夫的『周邊』。」她嘴裡嚷著「奇怪」，手卻緊緊牽著氣球不肯撒了。
最後還是巴基幫她把氣球綁在手腕上，以防她吃提子的時候不留神弄丟了。雖說莉齊不會像三歲的麻煩精一樣哭鬧著再要一個，但要是真飛走，她的碎碎念也夠他煩一陣的。
他們走著逛著，消磨了一點時間。晚飯是在一個清湯寡水的小吃攤草草解決的，回家的時候路上已經星星點點亮起了燈。
新家要穿過兩條街，轉彎，再繞過一片垃圾桶。
莉齊背後跟著一個氣球，在她頭頂上一晃一蕩的，她把裝著六個李子和少量提子的水果袋重新放到巴基手上，空出來的手去牽巴基的另一隻。
「你別騙我，你的演技跟你的畫畫水準一樣糟，」莉齊像塊甩不開的牛皮糖，黏在哥哥身邊追問，「你肯定想起史蒂夫了！你清楚我喜歡的顏色，也一定記起了你的老夥計……」
「安靜。」
任由莉齊在耳朵邊聒噪的冬日戰士突然停住腳步。他的眼睛本來是晴朗的碧綠色，現在它們在暗巷裡一絲光都折不出來，仿佛一口黑綽綽的深潭。
莉齊閉上嘴，摸了摸鼻子，結果只摸到一手金粉。她的香檳眼影都掉到她的鼻尖上了，一點兒也不好用。
事實上，她早發現有人跟著他們。心靈感應比身體上的回饋要迅捷得多，讓她在夜色中也能捕捉到一簇旺盛無比的紅色火苗。
她之所以一直沒吱聲，是因為她並沒有感覺到危險。火焰有點跳脫，但不是神經質的緊張，更有可能是他本身的性格使然……
但顯然巴基不這麼認為，他的右手已經悄無聲息地按上了被遮擋的機械手臂。
他們停在第一條街的巷口，面前是擺成一排的小垃圾桶。
「嘿——夥計們，晚，晚上好。」
非常年輕、甚至有點稚嫩的聲音。不是從垃圾桶裡傳出的，也不是從巷道的入口。
莉齊後知後覺地仰起腦袋，眼睜睜看著「紅色火苗」蕩著一根「銀線」從天而降。
巴基已經摘下手套。他活動了一下機械手，把莉齊往後一撥，像母雞充滿了對雞崽兒的保護欲。
莉齊從巴基身後探出腦袋。「紅色火苗」真的穿了一身紅色緊身衣，胸口趴著一隻大蜘蛛。他的頭套做得也嚴絲合縫，面罩上兩隻純白的眼睛似乎還會動。
——他甚至還背著書包！
也許只是某個拯救世界途中正好路過的超級英雄，淩晨過後太陽升起，他還得背著書包準時上學。
這個不合時宜的聯想讓莉齊更放鬆了一點。
「你好。」她一邊打量著一邊回應了，同時感覺護在她面前的巴基轉過來瞪了她一眼。
……莉齊有點氣憤地貼緊他的後背。剛才講要說「謝謝」的人是他，在她跟別人互打招呼後瞪人的也是他。
還沒完全恢復記憶的巴基哥哥真難伺候。
「嗨，找你們真不容易！知道嗎，我呃……我從沒出過這麼遠的一趟門，從美國到羅馬尼亞！我是說，我本來應該在紐約幫我心愛的小市民，然後回家，在必經之路上買一個三明治。」紅色緊身衣開始劈裡啪啦說話，他的聲音又快又脆，簡直像在瀝青路上撒糖豆，「而現在我的名氣肯定到達不了這裡——我不是因為這個——但我有點想早點回去。」
「不過說實在我一路見識了很多我沒欣賞過的風光，那也挺有意思。」
空氣陷入沉默。風吹著垃圾桶的蓋子動了一動。
他說完了。
他終於說完了！
連珠炮一樣的發言從他的面罩裡吐出來，莉齊只覺得自己像被颶風襲擊過的倒楣旅客，腦袋裡灌滿了他的廢言廢語。
紅色緊身衣好像有點局促——別問她怎麼看出來的——看他往裡交叉的腿！和撓頭的動作！
他在看巴基背後的莉齊。當兩個人視線對上的時候，他又是一愣，接著像馬戲團表演出錯的猴子一樣吱哇嚷叫起來！
「你看起來和我的任務目標不一樣！」他幾乎是有點驚恐地嘟噥，「我天，我該不會惹上一位異國薩滿？聽說他們會點巫術，這情況著實有點超出我預計了……」
「我是你的目標？」
在紅色緊身衣說出「任務目標」這幾個字眼的時候，莉齊已經伸手摸上了腰側的蝴蝶匕首刺。
「也，也許？我不敢肯定。」緊身衣有點笨拙地手舞足蹈，他比劃了一陣才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背包的夾層裡掏出一張照片，沖兄妹倆晃了晃。
「我確定男人是你。」他指了指巴基，「但你，看起來完全變了個人。」
他苦惱地審視照片。
照片裡的確是莉齊。是她穿著白T恤和藍牛仔褲的樣子，整個人跟蜂蜜喂大的似的，要多甜有多甜。
跟現在面前這個身上掛了丁零噹啷好幾串、眼皮重得嚇人、嘴唇顏色發深的潮妹完全不一樣啊？？
他不自覺湊近了一點。
忽視了男人的眼神已經仿佛淬出的刀鋒邊緣，他借著恰好投射過來的車燈光，真正看清了女孩的小半張臉。
粉臉頰，長睫毛，藍眼珠。
「哦——大概是我犯錯。我想說，你的眼睛……呃，真漂亮，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小蜘蛛突然尬撩……
今天依然是很有禮貌的吧唧哥哥，大家記得買東西也要說謝謝哦。
【關於小蜘蛛】：小蜘蛛的臉在我心裡沒有定義，可能是三個版本的合成版(大概偏荷蘭弟多一點，超年輕超可愛der)，性格偏漫畫，嘴炮又話嘮。劇情也應該是挑我喜歡的，有很大可能沒有劇情只剩嘴炮……
【高能預警】：下章有小蜘蛛的小夥伴出沒。
明天不更了，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半滿課……讓我休息一下下哈。
最後球一波收藏QAQ
第十章 死侍
「你的眼睛……呃，真漂亮，真的。」
「我是說，它們是藍色的，藍色很常見對吧？你的好像，好像純度更高一點，你肯定學過——往硫酸銅溶液里加一點氨水會產生深藍色沉澱，對對——氫氧化銅，更類似這種。」
這雙碧澈的眼珠仿佛在月光下重複流溢和湧聚的過程，它們比春季開花的西伯利亞海蔥①還要藍得稀罕。
藍眼睛遍地都是，但美永遠各有各的珍奇之處。
「謝謝。」莉齊禮貌地回答他。雖然不太搞得明白他一大段的語無倫次，但不妨礙她聽懂讚美。而對於真誠的稱讚，世界上任意一個女孩都會樂於接受。
然而好像對這場唧唧歪歪的「鬧劇」再也忍受不了了似的，巴基突然暴起。他的左臂發力掄出，短刀劃出一道雪光直直往「紅色火苗」身上飛去。
「嘿，嘿！easy！」
年輕的陌生人以不可思議的靈活速度閃了過去——他原地撐手一個後空翻落地，沖突然發難的男人連連擺手。
「肯定又有哪個地方出錯了，我的本意可不是要傷害你們！我必須遵照指令，把你們全須全尾地帶回去。」
——別勉強，如果你做得到的話。
他沒有吐出斯塔克先生的最後一句，而是任由它們爛紙團一樣堵在口腔。斯塔克先生當時微笑著，撣了撣他昂貴的西裝，聯手搭在他肩膀上的力道都輕柔得像個哄孩子的奶爸。
冬兵徹底喪失了耐心。他從沒見過打鬥過程中話這麼多的人。
他的機械手臂後伸，用提一隻雞崽的動作把妹妹提了起來，然後把她夾在胳肢窩下——
轉身就跑。
莉齊連腿都沒撲騰一下，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習慣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他們轉眼就沖出巷口，紅色緊身衣愣了一秒，緊隨其後。
最可惡的還是他一邊跑一邊叫喊：「夥計，你真的有一條機械臂，這可真酷，真酷！」
他把「awesome」反復說了好幾遍以示強調，黏黏的蛛絲從他的手腕發射，使他得以在牆壁輕鬆地爬來跳去。
「那你的這些絲又是什麼？你是一隻蜘蛛變的嗎？」
莉齊響亮地回應他。
萬幸她現在的姿勢瞧不見巴基的眼神——他看起來很想把她的腦袋擰松了埋進土裡，好讓她別再跟「敵人」沒眼色地一來二去。
「呃，說對一半。事實上我被蜘蛛咬了一口才有了不可思議的能力。現在我的名字是蜘蛛俠，Spider-Man！——中間要有個小小的短橫線。」
還沒等莉齊問出「為什麼要加短橫線」，巴基一個急停，把莉齊放了下來。莉齊突然意識到，再一個轉彎他們就要到家了。
而身後緊追不捨的「蜘蛛-俠」還在喋喋不休：「斯塔克先生的指令——我為了完成這個異國任務一路追到這裡，我得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
「嘿，夥計們，你們終於停了。」
莉齊看著不遠處露出一個小頂的他們的新房子。牆紙是她剛貼好的，費了老大的勁；冰箱敞著它空空的肚子等著主人填滿。
這瞬間什麼英俊性感的斯塔克先生都被拋在腦後，莉齊捏著拳頭沖蜘蛛俠惡狠狠地叫嚷起來了：
「現在——別跟！不許跟！我們現在要回家了！」
她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巴基細不可察地僵了僵。莉齊伸手去捉他垂下去的手，兩個人一同握住了有點破爛了的水果袋，站成並排，好像再沒有什麼力量能把他們分開。
蜘蛛俠撓了撓頭，可能不太明白為什麼剛才相談甚歡的任務物件突然就呲著牙像頭護食的惡犬。
他單純地為難了：「well，我覺得我像個拆散別人家庭的大壞蛋。」
這可真是超高難度的任務……
莉齊抓起巴基的胳膊就往前跑：「有別的完成任務的方法！很簡單，你回去告訴斯塔克先生，我們得在羅馬尼亞待一陣！」
「順便代我和巴基向史蒂夫問好！讓他別擔心，我們在一塊沒有問題。」
……
言語散在空中，莉齊奔跑著往後瞥了一眼：蜘蛛俠停在原地，沒有再追。
……
巴基和莉齊繞了好大一圈才回家。即使蜘蛛俠不再執著，但難保沒有暗處的敵人。她一點兒不想自己剛收拾的新家轉眼就破破爛爛的。
但莉齊在掏出鑰匙的前一刻感覺到了危險。
今晚是沒有星星的夜晚，月亮很大，面相猙獰地照在房頂。
她朝屋頂上看去。
那裡藏著一簇黑色火焰，它看起來比陰間的死人的魂還要糟，看起來像被水潑了無數遍還勉強保持著形狀。火苗跳躍得很厲害，它扭曲著扭曲著，突然從火舌裡吐出一張帶血的鬼臉。
莉齊被嚇了老大一跳。
房頂的確有人。他也穿著一身紅色，背對著月亮。但由於這輪銀色圓盤的位置實在低，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坐在月亮裡！
他就坐在他們新家的房頂上翹著腳，頭一點一點地，好像在打拍子。他的手裡捏著一張東西。
這個月亮裡的紅色人影發現了他們，猛地把紙一扔，從屋頂跳下來。
「Got ya！（抓住你啦！）」
輕快、活潑得甚至有點「少女」的聲音。
如果此刻有路人路過，他絕對會為自己的誤闖失聲尖叫。圓澄的月亮下面，三個人靜止不動，像中了什麼惡作劇魔法。
巴基的機械手臂鉗住了這個紅色人影的左臂，阻攔了他左手出鞘的動作；與此同時，莉齊的匕首刺劃出刀套，格擋住了他右手壓下來的武|士刀。
……
「我的蜘蛛感應告訴我這裡出了什麼……我天，Dead pool？我從來不知道你也在這！」
不太合宜的清脆聲音響起，打破了三個人的面面相覷。
「好久不見小蜘蛛，你有想我？」
紅色人影，死侍收刀入鞘，跳出戰局，企圖給他的baby boy一個擁抱。
「離我遠點，韋德！你剛才在做什麼？你差點傷害了我的任務目標！」
「誤會！我當然是來看你的，紐約人民的好鄰居，你壓根不知道哥在這次時空跳躍經歷了什麼！我想想，我碰到了個不愛洗澡的金髮女郎，她脾氣暴躁但胸比米袋還大——事實上她是平行世界裡另一個我，這正是我想跟你分享的偉大想法！你猜怎麼著，我要組建一個死侍兵團②！想法就是這麼boom——地跳到我的腦海裡了！絕妙！」
「為了找你說點貼心話，我可翻遍了紐約的每個街區！甚至連垃圾桶都翻了！而你丟下了你的老夥計去幫鐵罐兒幹活！」
「停，停停停——憋住你所謂的大腦裡現在在打轉的每一個音節！我的腦袋都要爆炸了！」
蜘蛛俠有點惱火地打斷了他。死侍給自己的嘴巴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還沒等蜘蛛俠鬆口氣，又看見他做作地蠕動起了嘴唇。
「我發誓這是最後一句：沒關係，我有旁白。需要轉換一下人稱嗎？」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蜘蛛俠頭疼地捂住了腦袋。
「不好意思，插播一段廣告：吵架請移步。現在快到睡覺時間了，你們還有事嗎？」
莉齊夾在中間舉起手。姑且當她真是個老年人，總之到點了，她現在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有事！」
兩個抵在一起的腦袋又同時轉向她。
「該死的韋德！我能從你嘴裡聽出一句真話？你是來找我的？」
蜘蛛俠連連跳腳，暴躁得仿佛吃了一百個辣椒。
「保護你——事實上我的確是為了來保護你，我的蜘蛛寶寶。我的老闆和你的老闆現在是一個人，你知道——我是個傭兵，而他付錢了。」
「混亂中立，我的最愛，啊哈！」
所謂「蜘蛛不夠，死侍來湊」。斯塔克先生眼手通天，用行動向世界證明：只要有錢，沒有什麼是萬萬不能的。
莉齊的上下眼皮完全黏住了。這種小孩吵架的戲碼她剛剛已經看過一次，現在覺得很不新鮮。
巴基把困得東倒西歪的人往自己身邊一攬。
他撥開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個紅色緊身衣，在他們的注視下掏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去。
門「嘭」地一響。「敵人」被關在了門外。
紅色緊身衣們不吵架了，他們臉對著臉。
「通通怪你，韋德！現在怎麼辦？」
蜘蛛俠聲音乾澀，活像吞了只蟑螂。
「Uh，我覺得我們可以去吃個羅馬尼亞風味的卷餅。你知道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了一家卷餅攤……」
「想都別想！你把我的工作搞砸了！我還有機會把他們勸回去嗎？」
「事實上，機械手跟他的妹妹早就打定主意了，我看過大綱。我還沒來得及跟你提，那個跑起來滑得像塊肥皂的女孩是這個小世界的女主角。你肯定理解——就跟你是《蜘蛛俠》系列的男主角一樣。歷盡磨難，不壞之身。」
「行行好，說點我能懂的話。什麼叫『滑得像塊肥皂』，你核桃仁一樣的腦子什麼時候能夠想出合情合理的比喻來？」
「肥皂，肥皂怎麼了？你不喜歡，我喜歡得很。特別是和青春男孩共用浴室的時刻。」
「順便一提——我甚至能聞到你的新戰衣上還殘留有洗衣粉的味道。你一定跟你的親親梅嬸借了這個，然後倒了半瓶還搓了整晚是吧！多虧上禮拜是豔陽天，你還能晾乾了把它穿上 ——但是你不知道你的高科技套裝根本不需要手洗？」
「操|你，韋德。現在閉嘴，我們去吃夜宵。」
作者有話要說：
①：西伯利亞海蔥學名西伯利亞藍鐘花，開藍色花的植物。
②死侍兵團出自漫畫《死侍軍團》，只是借個梗……
本章賤蟲專場！（嘀嘀咕咕）
我愛賤賤！
本周很有可能是隨榜更，看情況……
第十一章 禱告
空蕩的室內不停傳出沙袋碰撞皮肉的響聲。
史蒂夫閉了下眼睛，以便額角上的汗水從睫毛逕自路過，順暢地從臉頰跌落而下。金髮碧眼的俊朗輪廓現在冷峻得形如雕塑。
短暫的一個閉眼，接著睜眼。他全神貫注，把力氣全部灌進拳頭。超級士兵的一拳打出，沙袋頓時搖晃得像磕了藥的不倒翁。
「哈，你沒錯，他果然在這。」
空曠的場地突然響起不太和諧的聲音。史蒂夫不用回頭都能想見聲音的主人是誰。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先生倚在門邊，拖著他懶散傲慢的腔調，對後面的女性側了側腦袋。
美豔特工黑寡婦上前兩步，和鋼鐵俠站了個並排，堵住門口：「真不是時候——看來我們的隊長心情不好。」
她的嗓音低沉放鬆。事實上她的情緒遠比美國隊長晴朗：尼克·弗瑞現已離生命危險，只需靜養。神盾局根據莉齊當時提供的名單排查毒瘤，九頭蛇勢力仿佛附骨血蛆，這項工作無異剝筋剜骨，毫無疑問地使神盾局元氣大損。復仇者們除了拯救世界，還在為打擊九頭蛇組織四處奔忙。
九頭蛇成員在高強度的正面打擊下像真正冬眠的蛇一樣蟄伏起來，減少了行動。
「砍掉一個頭，再長出兩個頭。」
——看上去被砍掉的地方還需要好段時間才能重新長出兩個來。
但顯然敵人的減少並不能使美國隊長展露歡顏，他甚至比往日更加嚴肅。
此刻，他也只是看了他的夥伴一眼，胳膊上的肌肉瞬間繃緊，懸掛在面前的沙袋在他暴雨般的擊打下劇烈顫抖。驚人的速度和力道甚至給人以拳拳到肉的生猛打擊感。
在最後一擊來臨，拳頭送出，沙袋在半空中轟然墜落，爆響讓站在門邊的鋼鐵俠先生發出了類似酸到牙的異聲。
史蒂夫扛出新沙袋，重新掛上。
「看看這張衰臉，好像下一秒就要和綠大個拳頭對拳頭。」
托尼兩手叉腰，惡劣地撇嘴。
「比喻生動。」
「最好保證你們有事找我，Nat。」
「哇哦，火|藥桶先生，別瞪著我了，怪嚇人的。斯塔克才是和你有事要聊的那個。」
娜塔莎眨眨眼睛，從史蒂夫身邊繞過，似乎也對蹂|躪沙袋躍躍欲試。不久室內又傳出一串讓人牙酸的悶響。
美國隊長和鋼鐵俠面面相覷。
史蒂夫的表情很淡：「托尼，現下我想不出你有什麼事需要我説明。」
稀奇。這對於光輝閃閃的美國隊長來說可以算是很不客氣的話了，看來他的確對尋找冬兵兄妹的事看得非常重，以致上次和托尼爭執的情緒還久久不散。
托尼咋了咋舌：「事實正好相反，我才是給你提供幫助的那個，而我確信你不會拒絕我的致歉禮物。」
他用了「致歉」，要知道讓鋼鐵俠道歉和美國隊長跟人舌戰的稀罕程度也是不相上下——這也使得史蒂夫上下掃了他一眼。
「他們在羅馬尼亞。」
托尼直切主題。
然後他就看見面前人高馬大的隊長的眼睛突然如同找到主人的忠狗一樣濕漉漉地亮起來。
「……別謝我，事實上應該不止他倆，死侍和蜘蛛小孩還跟他們糾纏在一塊，興許能為你爭取點時間。」
托尼壓根沒想著只靠那倆貨——蜘蛛寶寶自己還是個小毛孩，死侍這個隨心派完全是來把渾水攪得更渾。兩個不靠譜基友的疊加，最後很可能是結伴去吃「喪心病狂芝士牛肉派」什麼的，在天臺哪個旮旯裡。
而真相……的確八|九不離十。
「他們在那租了個房子，不出意外應該會待上一陣——嘿，說真的，cap，除了雜兵騷擾，他們算得上生活適意，你大可……等等。」
美國隊長的想法不錯，小冰棍兒的確有心靈控制方面的特異能力。
從小蜘蛛傳回來的情報看，冬兵目前情緒穩定，和妹妹關係親密——他們甚至還有了個像樣的房子，假以時日未必不能重拾記憶。
而老友乍然重逢又會在頃刻間把平衡打破，回想往日血淚樁樁種種，是好是壞尤未可知。
「謝謝你的建議，托尼。」史蒂夫真誠地望向朋友的眼睛，現在他眉眼舒展，全是對未來可期的鬆快和喜悅，「但我不能再等。」
「曾經佩吉跟我有一個約會，我遲到了七十年，她躺在病床上，眼淚縱橫地責怪我太晚了。」想起舊事，他的聲音又開始發重，「我的心裡又何嘗不是責怪著自己？」
「拋卻一個士兵的身份，我首先是個人。我得盡力做我想做的，早一日是一日。『英雄不總要走陽光大路』，把長偏了的舊日情誼辜負。」
他甚至還用托尼當初信誓旦旦的言詞反過去調侃起他了。
「你總是真理，史蒂夫。」托尼嘟囔著搖頭，「我要跟你坦白：我讚美你的入世主義，而更樂意欣賞你的自私。」
「去找他們吧，不完美隊長。現在，我得去和韋恩打局馬球了——這意味著我又多了個羞辱初學者的機會。」
他表情自然，大眼睛閃爍迷人，並不為自己的言語感到丁點羞愧。
……
莉齊被巴基拎回家，往床鋪一放。
她困得厲害，自己把被子一卷，就要歪著頭睡過去。結果還沒有徹底睡著，自己把自己強行催醒。
她揉了揉眼睛，伸手就去捉坐在她床邊上的冬兵的外套袖子，把人抓住了才安心一點，軟乎乎地說：
「我好餓。」
的確是餓了。晚上太興奮，又沒吃什麼，現在都消化完了，肚腹空得慌。
巴基走開，幾秒後回來，把裝水果的袋子放到她懷裡。
莉齊伸手去摸，又被他打了一記，嘴巴撅得能掛油瓶。
這兩天被打的次數真的是有點多！
巴基輕聲道：「下來吃。」新換的床單，別拿沾滿水果汁液的手蹭著蹭著又給弄髒了。
老鼠一樣悉悉索索一陣響動，莉齊沒精打采下地，趿拉著拖鞋去桌上剝那半串提子。
提子一點不剩地吃完，她又吃了個李子。看看還有五個，塞了一個在哥哥手裡。巴基把它攥在手裡沒吃，過一會又給塞回去了。
「不餓。」
「那好吧，省著點吃。」
她把這五個李子藏到冰箱裡。
「你該去洗漱了。」
巴基看著她。他見到她發困，本意是想放在床上直接讓她睡過去，但現在人醒了，還是有提醒的必要。
莉齊拿了睡裙去洗浴間，先把濃妝卸了，然後洗了個利索的熱水澡。再出來的時候好像一身懶散都被洗掉了，人又變得精神得很。
趁巴基去洗漱的工夫，她盤腿坐在小床上，悄悄打開窗戶窺看外面。
四周都是連綿的樹，成片成片地瘋長，包裹住藏在其中的幾幢小樓。莉齊眼尖地在樹幹上瞧見了很多晶亮亮，再定睛細看，發現那是蛛絲。
莉齊：「……」
「還沒有走。」
她嘟噥一句，把窗簾拉上了。
她把盤著的腿放下來，雙手手指交叉握在一起，閉上眼睛。
本來打算對著月亮禱告一下，顯得更有誠意。這會她低頭看看自己的睡裙，又怕被人看見，只能在屋裡進行了。
擰開的床頭小燈照映在她仰起的小臉上，清透一團，看上去比濃妝顯小得多，甚至有點天真的怯生。
「上帝呀，請你聽一聽我的祈禱，我懷著我誠實、虔敬的心靈和你說話。我有一個願望：希望我的哥哥巴基能儘快儘快地想起來，恢復他完整的記憶。其他就沒有了。」
在久遠年代，戰火紛飛的夜晚，她也經常做這樣的禱告。神總是非常慷慨，願意聆聽她的請求，一次又一次把巴基帶回來，帶到她身邊，讓他們在每一次戰役結束後，都能心懷感念地緊緊擁抱。
即使他們後來遭遇危厄，也不曾分開。好的是巴基，壞一點是冬兵，好也好，壞也好，都是哥哥。
「等一下！我剛才說錯了，我還有一個願望，您別嫌我貪心，我就再加一點點，您先別走啊。」
她想想突然覺得漏掉什麼，趕緊補上一句。
「希望巴基想起來之後能見見史蒂夫，史蒂夫很想他。」
「謝謝您，我沒有別的請求了，這回是真的。」
莉齊睜開眼睛，對上了吧唧的眼神。
她嚇得不輕，差點從床板上跌下來，幸好身體素質過硬，趕緊把自己穩住了。
巴基的眼神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好像小木棍攪過的溪流，有點狼藉，又有點動容。
他溫熱的右手掌輕輕摸了一下莉齊的腦袋。然後力道加大，把她微濕的頭髮後捋，重重地擼了一把。
莉齊沒防備地被他用手掌往後一搡，跟被主人推了一記的貓一樣往後一仰，差點又沒穩住翻個滾。
但是她沒生氣，因為這是她在很小的時候，哥哥經常做的動作呀！
「你是不是都想起來啦？」
她的腦袋上好像有個小燈泡，「叮」的一下就亮起來了。
巴基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他現在的記憶已經基本完整，來羅馬尼亞這段日子越來越清晰。
「我們的媽媽叫什麼名字？」
「露西。」
「我的夢想是什麼？」
「舞臺歌手，演員也可以。」
「你認識史蒂夫嗎？」
「……經常在鞋子裡墊報紙的布魯克林小矮個，我曾經的夥計、哥們和戰友。」
「不是曾經，現在也是，他會永遠是你的朋友的。」
……
莉齊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巴基都對答如流。
「神真好。」她最後心滿意足地宣佈，「謝謝您。」
她沒有看見有一道薄霧般的陰影閃過巴基的雙眼，他清澈的瞳孔頓時被一層更深的、灰色的悲哀掩蓋住了。
他天真的妹妹，幼稚的、笨拙的、惹人憐愛的，滿以為記憶可以找回、價值可以重塑，由壞變好也是一件吃飯喝水那樣簡單的事。
然而午夜夢回，他審判他的回憶，用恢閎的苦意拷問他日益復蘇的良心。他也試圖擺脫迴圈，但噩夢不會停止。
每一張死於他手的面孔的包圍中，他從未脫離痛境。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出現在妮妮口中的馬球初學者老爺（……）
吧唧哥哥今天又成功把我虐到了……真的好心疼……
最心酸的是小冰棒的謝謝您……我這眼睛啊，酸了又酸……
第十二章 餐前(捉蟲)
「嗨，芝士榴槤披薩到！紐約式厚底，小白兔把門開開！」
莉齊從貓眼往外張望，正對上一雙貼得超近的白色大眼。這個由紅色緊身衣包裹的充滿肌肉的人形，腦袋上還滑稽地頂著個外賣員的小白帽子。
「沒有叫披薩！我最討厭的就是榴槤味！走開，緊身褲！」
她大聲地回應，然後猛地推上了向外窺視的小窗。
「嘿你聽到她叫我什麼了嗎？聽見沒？」
不管外面大驚小怪的嘈雜，莉齊撲到床上用枕頭捂住了腦袋。
這兩天，她可真被死侍和他的好夥伴蜘蛛俠煩透了！
他們看起來並無惡意——甚至還幫他們收拾了一些隱匿在暗處的雜魚，但他們對「如何敲開莉齊家的門」樂此不疲。
他們試圖以修電器小哥、下水道清潔工、前加拿大小童子軍(？)等等身份「登堂入室」，但結果無一例外是被拒之門外。
今天他們扮演的是外賣派送員。第一百零一次失敗讓死侍甩下帽子，惱火地沖貼在他背後的男孩嚷嚷：
「大涮特涮！上一個這麼對哥的人現在進食還得用導管！她以為她是誰？辛蒂克勞馥？——如果是，我非得破門不可！」
「easy，easy！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想玩打賭？」
「好夥計，打個商量。我褲襠裡現在藏了一枚小直徑炸|彈，咱們把它扔進窗裡，或者安在門上——」
「DON』T——你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傷人。我們的賭約不是這麼立的，你想贏就得遵守規矩！」
……
蜘蛛俠和死侍打了個賭：賭誰可以先敲開這對兄妹家的門，當然，得以和平方式。
至今難分勝負。
莉齊根本不出門！只要她想，她能像過冬的倉鼠一樣團在窩裡，一天又一天。房子裡囤滿她要的食物。
巴基則是那只養著倉鼠的貓頭鷹。他倒是出門，但晝伏夜出；他們只能在早上巴基還沒回來的一小段時間裡，來完成這個「誘拐不出門小孩」的公平挑戰。
工作變成了遊戲，而顯然這對不靠譜搭檔樂在其中。
莉齊一點也不想聽外面的響動。她悶住腦袋，隱約感覺到外面突然沉寂，吵嚷聲一下子就聽不見了，像被強行切斷了電源的電器。
維持有整整三十秒，莉齊有點好奇，從被窩裡掀開一角，豎起耳朵。
緊接著她的耳膜就被一陣更大的拍門聲給刺穿了！
莉齊猛地掀開被子，氣憤地坐起來。
還沒等走到門邊，就聽到死侍尖聲尖氣地喊：「別躲著不出聲，笨笨！看我們為你帶來了誰！準備好開門，我有一肚子的少女煩惱等你聆聽！」
莉齊朝天翻了個超大的白眼。
雖然對死侍的滿嘴胡話不以為然，但她還是勉強趿拉著拖鞋去看了下貓眼——這一眼成功把她釘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史蒂夫！
他夾克筆挺、皮鞋發光，看上去只是個樣貌英俊到閃閃發光的青年人；但他手裡提的東西徹底暴露了他的年齡。
他的左手提著一個大果籃(探病專用)！右手拎著幾個禮品盒(包裝看上去像保健品)！
他就站在門口，昂首挺胸，露出美國甜心式的淳樸微笑。
「……」
莉齊默默打開了門。下一秒竄進門內的不是史蒂夫，死侍迅速扭動屁股把美國隊長擠到一邊，他在進門時甚至沒忘了拉上他身後探頭探腦的小夥伴！
「嘿，你看到沒？是我贏了，我的腳先踩到這塊地毯！」
走在蜘蛛俠前頭，死侍興奮地用後胳膊肘直捅他，大呼小叫著把腳抬起，放下，抬起，又放下。
蜘蛛俠忙著跟美國隊長和莉齊鞠躬、揮手、打招呼，聞言一撇嘴角，拋棄了那點強闖別人家門的矜持：「得了，老兄，任誰看你都只是個沾光的。」
「總之這場遊戲是傭兵之王的勝利！Spidey，準備好給哥洗一個月的制服了嗎？」
「你的厚臉皮讓我的大腦受到了衝擊，我竟然一下子想不起來我們賭誓的內容。」
……
「你們兩個，離開我家，不許進來！」
莉齊頭髮直豎，氣得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追著這兩個不請自入的外來者在客廳繞起了圈。
跑到第二圈，她沒忘了從史蒂夫手裡接過果籃。她抿著嘴只來得及沖美國隊長笑一下，接著就又滿客廳去找她藏起來的雞毛撣。
巴基就是在這樣雞飛狗跳的情況下回到家的。
沒料到屋內是這種盛景，他佇在門口站了好一會。莉齊的餘光掃到他，立刻放棄追擊，撲上去要抱抱，並順手從他手裡接過整袋食材放到冰箱裡。
一言不發的巴基凝視妹妹做完這些舉動，才把視線投到家裡真正的客人身上。
美國隊長一下子屏住呼吸，像學生時代被校花盯住的毛頭小夥。
「你還記得我嗎？」
這一刻在他眼瞳裡放慢，再放慢——巴基沖他勾起了薄薄的唇角。
……
巴基開始做飯，史蒂夫在他身邊拌西蘭花。
他們今天有烤牛肉和小份蔬菜，還有昨天吃剩下的小餡餅。兩個人分著正好，要再加一個美國隊長就有點緊張了，好在史蒂夫完全不介意。
他一邊拌一邊探頭看了一眼，剛才在玩捉迷藏的三個人現在都和平地擠到了莉齊的床上，湊成一堆，聚精會神地看著平板。
「為什麼我要貢獻出我的平板給你們看這種東西——我要寫我的物理作業了。」
蜘蛛俠看上去很難受，活像屁股下面藏了一百根針。他終於放棄，一邊嘟囔著，一邊從背包裡掏出作業本和筆。
他挪了挪位子，好讓死侍和莉齊繼續看《彩虹小馬》。
……他原本以為只有死侍才喜歡這個！那個藍眼珠姑娘居然還看得津津有味！
「放心，等演到史詩級獨角獸大戰的時候我會叫你。」
死侍拍拍他的肩膀，不顧他「不，別吵我！」的叫囂，嬉笑著貼到莉齊邊上。
「羊毛小卷卷，我都不知道你有和哥一樣的超凡品味，哥決定把你視為我的閨蜜！墊在凳腳下面的vogue雜誌都可以借你看！」
「我不叫羊毛小卷卷。」莉齊擰起了眉毛。她頂著一頭淩亂的蜜褐色卷卷髮，瞪圓了無辜的大眼睛。
……
「他們看起來相處不錯。」史蒂夫輕聲擠出一句，雖然他打心眼認為和死侍親近不是什麼好主意。
直白點說，糟糕透頂。
「莉齊很少有機會和人交往。」
巴基動作沒停，騰出手把長了的一綹頭髮捋到後面。
昔日朋友有的長眠故里，有的已老得不成樣子。即使這些年為九頭蛇東走西奔，她也始終對那群邪惡組織成員心懷警惕。
「我很抱歉……她會有機會的，只要她想，她能在這個時代交到很多新朋友，上學、和同學交往、過普通人的生活……這些都不成問題。」
巴基轉著湯勺，把土豆塊撈起又放下，他顯得心不在焉：「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史蒂夫。」
「你就權當我自私——我不想和你回去，起碼不是現在。」
史蒂夫的神情慢慢黯淡。
「你不該來找我，這對我們都沒益處。我習慣了漂泊生活，睡在大床上都會覺得太軟……」
「你該為莉齊想想，她有自由選擇的權利，她一直嚮往過陽光底下的日子。」
巴基的手頓了頓，視線投向妹妹。她正有滋有味地看著動畫片，間或壓不住好奇地往蜘蛛俠的作業本上瞥過一眼。
他的眼睛裡飛快地閃過一絲痛苦。
「這就是我為什麼說自私的理由。我離不開她，並且斷定她不會棄我而去，你知道不管怎樣她都會選擇我——只要我在天平上，砝碼多重她總會偏向我這方——我就是用這樣的卑鄙捆縛了她的手腳。」
「Buck，我們總有辦法——」
「沒有了，史蒂夫。」巴基搖了搖頭，「無數的尖叫、死亡……在夢裡，我被我傷害過的人殺死了無數遍。我越試圖掩蓋我的過去，它們就越加速腐爛，這感覺就像活吞了壞生蠔，比那難挨百倍。」
「你要知道這也是我來找你的理由。你還是認為我不該來？你一無所有的時候誰來救你，我的朋友？」
史蒂夫搭上他的肩頭，語氣不容置喙。
「你沒法遮掩過去，那就讓它存在，直到用更光彩的未來覆蓋它。」
……
他們的談話到最後也沒個結果。莉齊的出現打破了他們之間沉重的氣氛，她像一隻報喜鳥一樣快活地在廚房這塊小地轉來轉去。
她其實一直很快活，但今天尤其。
「我能不能喝一口火腿土豆濃湯？它看起來真棒！」
巴基把盛了湯的勺子遞過去，莉齊像被投食的小狗急急喝了個乾淨，然後舔了舔嘴角。
「你以後會去做廚師嗎？」
她用這句話作為對哥哥的至高褒獎。巴基和史蒂夫兩個人對望一眼，雙雙微笑。
「想想未來，你的，她的。」
史蒂夫望著她輕快地旋出去的背影，低聲囑咐。
巴基再沒有答話。這就是他們餐前對話的全部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紐約厚底芝士榴槤披薩(？？)和彩虹小馬(？？？)
【高能預警】：下章有小小玻璃碴(其實我覺得不算)
【壞消息】：國慶啦哈哈哈哈！！放飛啦我的度假時間！更新開始不穩定了……小天使們不要放棄愛我QAQ
第十三章 毀滅
在莉齊肚子餓扁之前，他們終於吃上了午飯。
事實上飯量遠遠不夠——連分成五份都勉強，土豆濃湯倒是能支撐著讓每個人都能舀上幾勺。
死侍和蜘蛛俠餐前鬧騰，吃飯的時候倒安靜了，眼觀鼻鼻觀心地把自己偽裝成小鳥胃。
他們「束手束腳」地喝了幾口濃湯，生拌西蘭花碰都沒碰——他們已經在暗自討論下午去吃點什麼帶勁兒的了。
莉齊倒是一口牛肉一口蔬菜地吃得很香。巴基和史蒂夫把她圍在中間，像哺食幼鳥的一對父母，時刻注意她的碗裡還有沒有空檔，仿佛她少吃一口都要急得撲騰起翅膀。
「家庭聚餐」在三十分鐘內結束了，莉齊紮著小圍裙去洗碗。死侍和蜘蛛俠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覺沒有留在這的必要。
蜘蛛俠臨走前還在向美國隊長要簽名。他靦腆起來的樣子雖然藏在面罩之下，但任誰看都會覺得他是個三觀板正的好小夥。美國隊長樂意在這樣孩子的課本內頁簽名，這可引得死侍大口呷醋啦！
他吵嚷著「如果我今天穿的是整套情趣內衣，一定也要讓隊長在我的內衣肩帶上留下痕跡」這類不著調的話，怪裡怪氣的腔調讓美國隊長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好在死侍沒能多待，他似乎很趕時間，一直在看他手腕上戴著的兒童手錶：粉紅萌萌色系，上面繪有一隻卡通熊。
蜘蛛俠的簽名剛到手，還沒在懷裡捂熱乎呢，就被死侍拽出了房門，招呼都來得及沒打一個——
禮貌小孩直到被拖出樓道還在掙扎呐喊：「我們該跟他們打聲招呼再走的！」
回應他的是死侍蹬蹬蹬的腳步聲：「沒那個北極時間！除非你想搞亂作者設置好的時間線！」
聽聽，不靠譜傭兵又在說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了。
小家重新恢復了寧靜。
他們家甚至沒有一把用來待客的椅子，巴基和史蒂夫兩個人只能坐在小床上，姿勢彆扭地低聲談話。不知道在說什麼——聲音太小，准是他們所謂「大人之間」的談話，搞得神色都挺凝重的。
莉齊已經把碗洗了一遍，現在開始洗第二遍。盤子接二連三跌進水池，水龍頭擰開的響動和洗碗巾摩擦餐具的噗呲聲徹底合在一處。
放水的時候，她在心裡放鬆地回想剛才看的《彩虹小馬》的劇情，洗碗的手越動作越慢。
她默不作聲地擰上水龍頭。
「滴答。」
擠牙膏似的，呻|吟的水龍頭憋出最後一聲響動，砸在剛剛洗乾淨的碗面上。
屋外有人。
不是一個，也不只兩個。那是一群。
一群動盪得讓她眼花的火焰……
緊張到她幾乎能聽見他們急促的呼吸。
她把碗碟收進櫃子，擦乾了手上的水，解下圍裙，對上坐在小床上的兩人的眼神。
巴基的格|鬥刀在被面下反射出一線雪光。史蒂夫掌心朝下按住了他，另一隻手慢慢攥成了一個拳頭。
下一秒，窗戶就在莉齊眼皮子底下被突破！穿著格鬥服的幾個黑色人形從天而降，行動實在是一鼓作氣！甚至扯下了半面窗簾！
他們乾脆把剩下的那半面也撕扯了下來，扔到地上，這才轉身和屋內的三個人對峙。
莉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群不速之客就這樣闖入她家！用髒兮兮不知道有沒有在牛糞上踩過八百來回的鞋蹬到她乾淨噴香的被單上！還扯下了她新換的杏紅柔緞浮雕經典款窗簾！
膽大包天！難以置信！
她一下認出了三個裡帶頭的那一個，朗姆洛那傢伙今天倒是帶著鐵面罩——這真是個明智選擇——莉齊保不准自己會不會把他的腦漿打得四面飛濺！
「你是不是永遠學不會敲門？我建議你去學學剛才到我家做客的緊身褲！」
朗姆洛張口就要笑，莉齊怒火澎湃地飛快上前，刀套一拔就把刀背往他的鐵盔腦袋上抽，力道之大饒是交叉骨頭部堅硬也往旁邊重重一偏！
巴基、史蒂夫：「……」
他們再沒來得及交換一眼。眼前早已經四面楚歌，敵人還在從破裂的窗臺蝗蟲般成片湧進，門上嘀嘀作響，下一秒就被炸開！
「轟——」地一聲，牆紙再度剝落，這會連牆皮也撲撲直掉。
牆面破開大洞，倒塌了的牆壁碎塊全部落進新家的地上。十分鐘前還完好無損、樸素溫馨的小家頓時一片狼藉。
莉齊，莉齊……再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莉齊的心情。
她現在只想把眼前這個九頭蛇出品的重度酗酒還有中年謝頂危機的鹹濕榴槤味混球徹底剁成一團醬牛肉！
「準備好去生命盡頭了嗎朗姆洛！我很樂意提供你一趟便車！」
話一出口，就像一個信號，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炸|彈手|雷滿天亂飛，牆壁徹徹底底被打成篩子，小床、桌子全被掀翻，在空中旋轉一圈被下劈腿分成兩半，殘骸散落一地，木板還時不時被撿起來抵擋攻擊……
朗姆洛的沖|鋒槍耗盡了最後一顆子彈，他咬住牙往地上唾了一口，赤手空拳迎上。與此同時，莉齊已經借力從廚房台一躍而下，兩腳前蹬，重重踏上他抬起防禦的胳膊上。
這一腳的力道仿佛能從空中直踹進人胃裡！朗姆洛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胳臂骨骼發出「喀嚓」一聲脆響，他耐不住劇痛狂吼一聲，硬是把受傷的手臂掄起，莉齊隨即被摜倒在地。
但她活像是喪失痛感的人形兵器，較當年的冬兵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摔倒以後她幾乎是沒有一點遲疑地站了起來，匕首刺換手抄入，持刀朝朗姆洛猛撞過來。
FXXK！！他媽的當個敢死隊替補也屈才！這個不起眼的冰凍女孩在憤怒時刻可以爆發出強悍百倍的潛力，簡直是個怪物！
朗姆洛勉強擋住她狂野的進攻，下一秒完全陷入眼花繚亂，只見到刀光變幻，刀柄一轉，她的所有技巧灌注進刀尖，從朗姆洛肋側穿出，輕輕巧巧往他左胸一蹴。
噗！
血肉被刀鋒割破的聲音。
朗姆洛撤身急退，他想折起腰躲開這一擊，然而已經遲了，莉齊現在如同不講理的蠻牛，眼前只有鬥牛士朗姆洛披戴著吸引她的大紅色！
她一聲不吭，閃電般探手按住他肩膀，刀尖筆直往前再送。
匕首刺沒入身體大半，朗姆洛胸口頓時爆出血花。
「莉齊！」
史蒂夫和巴基喊住她。
他們的聲音都是一樣飽含驚惶，莉齊下手太狠，而他們實在不想她手下再添人命。與此同時，身後「轟」地一響，炸|彈造成的巨大氣浪瞬間把幾人掀出窗外。
整幢建築物受到衝擊波搖搖欲墜，爆炸瞬間產生的火光吞沒了一切。
莉齊是第一個站起來的那個。她搖晃著刺響的耳朵，看著冒出濃煙的建築，怔住了。
牆壁破洞了，還可以修補；小床崩塌了，還可以重搭。可是小家的所有都被炸沒了，拿什麼再於「無」中生「有」？
她眼睛裡映滿火光，呆呆地滑跪在地。
「莉齊！莉齊……」巴基踉蹌著直起身，撲過去把她灰撲撲的小腦袋往自己懷裡一壓，「沒事，沒事的……」
他只有反反復複地重複這一句話，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任何一句。所有的安慰在此刻都顯得空洞無味，有關未來的絢麗建構也頃刻間化為夢幻泡影。
他只能久久抱住她，試圖把自己武裝成一棵擋風擋雨的大樹，好讓依偎著他的藤蔓再不受侵襲。
美國隊長制住了朗姆洛，膝蓋緊緊頂在他肩膀，把他壓倒在地上——朗姆洛的鐵面罩被掀開，露出一團血污的臉龐，他笑起來聲音嘶啞，像泣哭的老鳥。
「殺了我啊？殺了我！」
曾經的九頭蛇高級軍官在髒地裡跟條臭魚一樣翻滾，狂笑著抽搐。
莉齊推了推哥哥的肩膀。
巴基紋絲不動。她又推，這回力道加大了很多，差點把巴基都搡了個踉蹌。他感覺到她態度堅決，沉默著慢慢鬆開手。
莉齊朝朗姆洛走過去，一腳踩上他的脊背。
這個如今被她踩到腳底的人吐出的每一個字，無一不是對她美好舊日的踐踏；她陽光明媚、柳梢拂動、載歌載舞的昨日，在他裂開的嘴角紋路裡吞噬、消失，冷凍艙、電擊儀取而代之，倒映在他蛇形的瞳孔，她恨不得用這一腳碾碎他的脊骨，讓他現在就發出和巴基被洗腦時一樣淒慘的嚎叫聲。
而她，溫暖地、安全地，就像當初的他一樣站在那裡，無動於衷地當個看客。
她看到朗姆洛的火苗。它現在快要熄滅了，但抖動得厲害，他若無其事的癲狂表像下麵還藏著害怕。
他也怕死。人不到親歷這關頭，就永遠不能對這種驚怖感同身受。
莉齊用手背仔細擦了擦臉上的髒汙，現在她看起來又是雪白一團、純潔可愛的了。
「歡迎來到人生結局，朗姆洛。」
她把他翻了個身，緩緩抬起右手，撫觸上他胸膛。
朗姆洛笑不出了，他驚恐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攥住，好像是……一隻手。
那叢微弱的火苗被莉齊抓住了，它拼命扭動掙扎，像掉入陷阱的小動物。
「我很不喜歡今天的娛樂表演——還比不上彩虹小馬，但是你這張衰臉上的表情倒也算值回票價。」
「你的命就權當我另找居處的饋贈。我還得把你的心臟摘下來，掛到燒焦的牆上——我們真的很窮，客廳正缺一幅油畫。真不知道被你們破壞的家會不會滿意你這個骯髒透頂的靈魂。」
心臟驟然被捏緊。朗姆洛眼前一黑，莉齊的笑臉在他記憶裡定格。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黑化小冰棒和永遠在破窗·作死小隊長朗爹平分秋色。
我還是很喜歡叉骨（的顏）的，那麼就決定是你了，下本小說的男主！（不存在的）
讓我們為沒存活過五章的羅馬尼亞小家哀悼……莉齊再黑化也就是這樣了，畢竟她還是個小甜心呀（微笑）。
【提問】：朗爹到底有沒有領到收工便當？
感覺這兩天冷熱交替身體有點不大對頭……哭唧唧。大家都要注意身體呀！
慣例求一波收藏，我很好養的，請你們就點一下下好嗎\(^o^)/
第十四章 新家
重大消息：美國隊長帶著冬日士兵和他妹妹回復仇者大廈了！
還打包帶回了鼻青臉腫的九頭蛇小頭目朗姆洛。
復仇者們聞風傾巢而出！
巴基被美國隊長帶去見弗瑞了，朗姆洛被特戰隊捆走，莉齊像吉祥物一樣一動不動坐在沙發上，接受復仇者們的打量。
於此同時她也在觀察他們。
娜塔莎、巴頓、托尼……除了這些熟悉的面孔，她在他們身後發現了一個陌生人。
那男人興許是個醫生，穿著工作用的白大褂。他姿態溫和得甚至略帶靦腆，但下聳的眉毛和眼角皺起的一點紋路使他看起來有點……愁苦。
娜塔莎敏銳地順著莉齊的視線看過去，把那個站在後頭的男人拉到她面前，給她介紹。
「這是班納博士，你平時可看不見他，他可以待在實驗室整日整夜不出門——他是個成就卓越的天才核子物理學家。」
那男人聽到誇獎，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點局促。
莉齊立刻肅然起敬。她讀書那會成績不好，不管怎麼努力也還是少有起色，直到背書背到頭髮掉了一把又一把，才在某天突然醒悟：自己壓根不是學習的那塊材料。也正因此她對知識淵博的人有種天然的崇拜。
蜘蛛俠的物理作業，她看了又看還是不明覺厲，一個能成為「博士」的人，在學科上的建樹得有多厲害呀！
她很謹慎地、甚至也很靦腆地沖班納博士表達善意：「您好。」
班納博士也呐呐地點頭。兩個人把場面氣氛瞬間發酵成了小學新生見面會。
很顯然，我們的「新生頭頭」托尼·斯塔克先生像是對眼前和和美美的情況不太滿意了。他似笑非笑地沖娜塔莎揚起一邊眉毛：「評價真高。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聽聽羅曼諾夫女士對我的意見？」
「你壓根不需要我的介紹，斯塔克。你自己能為自己報出十串不重樣的頭銜——順便，我覺得你今天還不錯，時尚先生的稱號有機會和韋恩少爺爭上一爭。」
「犯不著。難道你不看《名利場》？去年的時尚先生是我，今年還會是。順便，從沒有一個女人把讚美說得像你一樣惹人厭。」
莉齊本來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地晃蕩腿，見話題引到斯塔克先生身上，才終於能光明正大、仔仔細細地打量他了。
剛才匆匆一瞥就足以讓她驚豔，現在可算得上大飽眼福，莉齊貪慕此刻，只覺得自己的臉肯定紅了。
像蜘蛛俠把鋼鐵俠的話奉為圭臬，她也一樣喜愛並崇拜著面前的小斯塔克先生。
這種感覺就像看見一隻把昂貴沙發咬壞的小貓，他那張傲氣又漂亮的臉蛋足夠撫平你所有的慍怒；又像是看上了櫥窗裡展示的一朵水晶花，你想摸還怕把它給碰壞了。
斯塔克先生今晚興許要參加晚宴，他打扮得是那樣正式：貴重衣料，奢侈裁剪，皮鞋擦得比瓷磚還亮，手上戴一枚殺手鐧似的腕表，反射炫耀的鑽光。
他簡直比畫像裡沒被蠱惑的道林格雷還要迷人！
看看他天殺的長睫毛！那甜蜜的大眼睛！和修剪得當、保養精貴的山羊鬍子！
不能再看了！莉齊唯恐再看一眼，自己的心就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
「哦，看來我們的花花公子又迷倒一個。」娜塔莎的觀察力何其敏銳，她可不會假裝對女孩酡紅的臉頰視而不見，「親愛的，如果哪天某人邀請你去嘗嘗荷蘭菜，別拒絕。斯塔克一向慷慨，我們也都樂意看到他錢包出血——」
「——但如果是另一種深入式邀請，還是算了吧。大票青春男孩等著排隊，好女孩不該浪費時間和沒腳小鳥約會。」
在娜塔莎身邊，鷹眼贊同地點頭。
「打擾一下：沒腳小鳥說誰？」托尼從鼻腔溢出一聲冷笑，「行行好，我現在正和你們好端端站在地面上，並且在無私幫助了盟友後，還得被迫聽著他們的奚落。」
「得到你慷慨幫助的人可不在這裡……」
三個復仇者又鬧哄哄吵成了一團。
班納博士沒有參與這場起因不明的戰爭——事實上復仇者們三天兩頭的小吵根源都是莫名其妙的——他沖莉齊草率地擺手，偷偷溜回了實驗室。白大褂在西裝褲皮帶後面鼓出一塊，像點綴在他極速逃離的屁股上的小尾巴。
莉齊托著腮想：這個博士好可愛呀。
吵架的兩方最後什麼結果也沒爭出來，又重新把話題繞到莉齊頭上。
「……什麼？」
莉齊臉上寫滿茫然。她不知道一切是怎麼突然開始又倉促地結束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現在又看起來一派和樂融融的了。
「你險些殺了朗姆洛，是不是你？」
娜塔莎的聲音變得嬌柔，像是母蛇的誘哄。
「是啊，險些。險些我就跟掰一段碎碎冰一樣把他腰斬了，哢，兩半！」
莉齊還有模有樣地做了個掰碎碎冰的示範動作。說起這事，她看起來還是有點心緒難平，喪氣地垂著腦袋。
……托尼感覺自己手臂上汗毛立起，他清咳一聲把它們壓了下去。
「所以你沒要了他的命。」他強調。
「我本來的確想要他死掉——我剛佈置好的新家，全被他搞得一團糟！『boom』的一個爆炸，傢俱殘骸都沒剩下！」
「朗姆洛真的討厭極了。」
她一看到他就會想起那些骯髒可恥的黑色回憶，那張臉笑起來的樣子總能一下把她惹毛。
「可是我不能殺他，我再也不幹那種事了。哥哥和史蒂夫都看著我，我要給哥哥做個榜樣，我們會有未來的。」
「不然他還有什麼活著的奔頭呢？」
莉齊攤開潔白的手心，喃喃地說。好像抱定了決心，就再沒有什麼能迫使她改變主意。
復仇者們沒人說話，她也再沒說話。他們陷入了一段短暫的沉默。
「來點藍莓？」
打破凝滯氣氛的是托尼伸過來的手——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個旮旯裡摸出的一袋藍莓。
莉齊伸手去接，沖他甜甜地、討好地笑。
「謝謝，我好像記得你欠我一些巧克力球，先生——」
那還是那天他們在房裡對話的時候，托尼承諾的。
「你要多少都行，事實上我還能給你更多。復仇者大廈本來是我的產業，但現在它屬於一個大家庭，在這，每個成員都能擁有他們的棲身之所。」
他平伸出兩隻胳膊，又緩緩舉起，像要為莉齊展現一個世界。
「——歡迎來到你的新家，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莉齊的心動瞬間！為妮爸爸打call！我為總裁妮跪斷腿！
完全被感冒擊倒了……失去意識……突如其來的短小，可能還要持續短小了……
這章開始就走日常了，妮妮近日持續線上中。
第十五章 動態
史蒂夫和巴基回來的時候，給莉齊帶來了一部手機。
這無疑是讓莉齊喜出望外的一樁事了，她把手機翻來覆去地看，像小女孩終於得到她心儀的玩具一樣捨不得撒手。
在為九頭蛇打工的日子裡她的確有個用來進行簡單聯絡的訊號發射器，但真正經常被世界人民把玩在股掌之間的「高科技」手機她還是頭一回擁有。
全美國找不出第二個像她看起來這麼面嫩、又沒有接觸過現代科技產品的女孩兒了，即使再怎麼用服飾和妝容掩蓋，她的身上依舊散發著古早的年代感，與走過大街小巷的都市女孩涇渭分明。
對此娜塔莎保持樂觀。
「蜜糖，你知道青春期的男孩會愛慘你身上這種難得一見的古典感。」
何況與她的氣質迥異的，她又有張這麼新鮮、這麼甜的臉蛋。
她將會成為校園走廊的風景。
等等，剛才是不是說到了——校園？
好問題。
復仇者們正為這個問題開會——事實上他們有人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參與討論，娜塔莎顯得尤為興致勃勃，她為此專門找了間會議室。
「好了，讓我們討論討論新成員的教育問題。她需要及早融入社會環境，而她的學歷又不足以支撐她上大學——我們得為她挑選幾座好高中，當然，最後選擇權還在蜜糖手上。」
「推薦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校——這會是個好選擇。雖然她的年齡特殊，但並不難辦。」
托尼率先提出建議。X教授樂於幫助任何擁有特殊能力的孩子，他總是有副慈憫極了的熱心腸。
駁回他的是巴基：「莉齊更樂意和普通人待在一起——她也一直是這麼做的。她能很好控制她的能力，和普通人交往壓根不成問題。」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有多渴望平凡生活。戰爭歲月曾有多野蠻，她就有多沉醉於今日的和平。何況賽維爾天賦學校並不完全安全，社會觀念跟幾十年前比並沒有多大進步，人們還是會為了躲避變種人而緊鎖門窗。
「你們難道沒有對伊法魔尼學校①有過丁點考慮？我們甚至搞不清她的能力是屬於變種人還是巫師。」
這回發聲的是獵鷹山姆。
他是和美國隊長、巴基一道回來的，剛剛才見到莉齊，說不上特別喜歡——但絕不討厭。誰會拒絕那張漂亮臉蛋？就是看上去實在小些，他還是對性感熟女更加來電。
「你完全沒搞清楚狀況，山姆——」娜塔莎扶住了額頭，「魔法和變種能力根本不屬於一套體系，她不適合那裡。」
「問題來了：是她說自己是個變種人？除了她自己，這事毫無根據。為什麼我們不能猜她是個巫師？」
據他貧瘠的瞭解，美國巫師中也有擅長心靈控制的，甚至還有篡改記憶、侵入大腦的……那咒語叫什麼來著，攝魂取念？
「或許哪天我們可以帶著她去買根小木棍試試，興許真能冒出小火花。」
鷹眼順著他的話開起玩笑，被娜塔莎狠狠白了一眼。
「如果她是巫師，早該被寄了入學通知書——在她十一歲的時候。」娜塔莎強調，「還有其他人有別的意見嗎？」
班納博士的聲音猶猶豫豫地響起：「也許是法師體系也說不準。我涉獵不多，但聽說有所學院在尼泊爾②……」
「那太遠了，博士。」史蒂夫打斷他，「別管巫師法師，我贊同巴基。更普通點的學校，最好是高中……莉齊會喜歡的。」
娜塔莎把手撐在桌上，打開了三維地圖。
「好吧，你們是家長，你們說了算。這可為我們大大縮小了範圍，就我所知紐約的著名高中有這幾所……」
……
在復仇者們展開激烈討論的時候，莉齊在閱讀她的智慧手機使用說明書。
她對這類新知識的接納能力足夠強，看了一會就能上手了。
有不懂的疑難問題也不怕：她可以問賈維斯。萬能管家無一不通，而且包教包會。
「Instagram是支援iOS和Android等各大平臺的移動社交應用，您可以在該應用上關注紅人，瞭解資訊……」
在賈維斯的貼心指導下，莉齊很快對全體復仇者聯盟的成員都點了關注。
班納博士的INS是最難懂的一個，充斥了各種艱深又生澀的科學理論。娜塔莎的INS正和他相反，她本人興許是因為特工的特殊身份，因此有不計其數的INS帳號。莉齊不厭其煩地通通點了關注。
她粉絲最多也是最常用的INS號相當好懂，成天po各色化妝品的測試，從便宜到貴應有盡有。最新的一條是淩晨兩點半，帶了#TF#標籤的口紅測評。
莉齊把過眼的諸多被她評為「好用」的品牌津津有味地抄到了自己的小本子上——她到底是跟史蒂夫學了這招。不得不說前輩就是前輩，這個隨身記錄的小本本著實讓她獲益良多。
要說復仇者聯盟裡IG粉絲最多的非托尼·斯塔克莫屬。自從這位花花公子兼億萬富翁向公眾宣佈他是鋼鐵俠，媒體的鎂光燈就沒離開過他。他的INS帳號下聚滿了鮮花圖案和愛心，看評論能翻到人手酸。
這位元先生的動態要麼是在大廈之巔痛飲香檳、俯瞰城市；要麼是在世界哪個角落享受風情，在冰島滑雪或是在夏威夷大跳草裙舞……
而評論區的人們也相當捧場：男人們高呼「爽翻了！酷斃了！」，女人們忙著發送「桃心」和「唇印」表情，順便留下聯繫方式。
鋼鐵俠先生最新的一條動態是昨晚十一點發佈的：『世界上只有一件事能讓鋼鐵俠拯救世界的腳步停頓——小孩，給我你手上的甜食。』
附上照片是托尼超酷的鋼鐵俠裝扮，金紅拼色噴塗的閃亮盔甲，經典的單膝英雄式跪地，沖嘴巴張大的小孩伸出一隻手。
不那麼英雄的抖機靈，世界上也唯有托尼·斯塔克金光閃閃的名號能讓看客買帳。
他嗜吃甜食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二十四小時，線下就會多出一批新興甜食控。
莉齊的關注點很難得沒放在甜食上。
「是你拍的照片嗎，賈維斯？」
智能管家的聲線四平八穩：「我將忠實跟蹤並記錄先生沿途的所有圖像。」
「拍得真好。」莉齊以一個小粉絲心態喜滋滋地欣賞一番後，再把它保存下來。於是姿勢酷炫的鋼鐵俠就變成了存在她手機裡的第一張照片。
「謝謝誇獎，小姐。」
「不用客氣，」莉齊趴在沙發上，晃蕩著兩腿，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按鍵（她還不很熟練）：「晚上甜食吃多了會壞牙，先生。請記得按時刷牙。」
後面還要加一顆小愛心！
評論發出，她返回頁面，點開了史蒂夫的頭像。
美國隊長的用戶名就叫「captain America」，相當一板一眼。頭像是他著名的振金盾。
他的INS堪稱美國教育典範教材，裡面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德育視頻和學生課程的科普……
莉齊點開了最新視頻。
最先冒出頭的不是史蒂夫，是學校的航拍圖景，從上到下，從前到後，仔仔細細地拍了數趟，充分展示了校園多重角度的秀麗風景。
沉浸在美妙的視頻配樂裡，莉齊幾乎是立刻被學校的優美環境給吸引住了。
史蒂夫溫和、醇厚又仿佛充滿愛與慈悲的嗓音配合著音樂響起：「中城高中，一座歷史悠久、風光奇好的高等院校，熱忱歡迎您的到來……」
中城高中！
莉齊心嚮往之，趕緊在小本本上記下一筆。
……
——史蒂夫拿著厚厚一遝名單出來，招呼莉齊：
「liz，來看看。我們為你挑選了一些學校——報名事宜不用你操心……」
莉齊一眼就看到了擺在最上面的名單上的學校名。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開口了！
「我要去這個！中城高中！」
她說的太迅速、太堅定、太響亮，美國隊長也不由驚訝。
「……可以嗎？」
誤會了史蒂夫的眼神，莉齊的聲音又一下子小下來，有點緊張地絞住了手指。
史蒂夫露出了和視頻裡如出一轍的笑容，讓人看著就充滿了溫暖與希望。
「當然可以，我會儘快為你辦好入學手續。我想我們還得買些你用得上的新文具……」
作者有話要說：
①伊法魔尼是《神奇動物在哪裡》裡面出現的美國魔法學校，地位大概相當於英國的霍格華茲，吧。
②尼泊爾的法師學校（？）：是的就是《奇異博士》裡那個！
這幾個學校後面還會有戲份。
【今日最佳】：洗腦帝美國隊長，行走的心靈雞湯，壟斷全美教育界。
下章開始走校園副本了，和妮妮的感情線以及嘴炮三人組（彩虹小馬組合我呸）閨蜜線一起開。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讀者「愛吃芒果的妹子」,灌溉營養液 2 2017-10-03 22:43:31
讀者「愛吃芒果的妹子」,灌溉營養液 2 2017-10-04 10:24:32
柴火夜宵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02 15:52:35
ong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03 20:14:53
【超愛你們的！中秋快樂！！明天應該半夜更！不用等我啦！麼麼噠！】
第十六章 車內
史蒂夫很快就為莉齊辦好了入學手續。
莉齊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去學校那天。她一大早就起來在臥室裡亂轉。糖果色的大書包早就被收拾整齊躺在椅子上，娜塔莎進門的時候莉齊正在折騰她一頭卷髮，嘴裡咬著一段掛小鈴鐺的頭繩。
「我想你需要幫忙？」
娜塔莎倚在門外，身上穿一條真絲黑色睡裙。
莉齊透過鏡子看到她，立刻喜出望外地跑過去，含糊不清地「嗯嗯」著，沖她點頭。
娜塔莎把她拉到鏡子前面，給她把繞成一團的辮子鬆開。她的頭髮又密又卷，格外難編。
「我有個好主意，你會喜歡的。」
她一面說著一面下手很快，給莉齊梳了兩個雙馬尾。
莉齊湊在鏡子前面左看右看，小鈴鐺發出細微的碰撞聲響，她有點不好意思：「我已經很大了。」
娜塔莎從背後親昵地貼上來，揉她一本正經的臉蛋。
「當然不，你只是個小小未成年。」娜塔莎透過鏡子端詳著她，片刻受不了似的□□出聲，「哦——baby girl，你有時候真可愛得讓我喘不過氣。」
「而我會幫你做人工呼吸。」
莉齊來回晃著她的兩根馬尾。
「你真貼心，寶貝兒。現在帶上你的書包，樓下有為你準備的早餐。」
……
莉齊現在宣佈：早飯時間是她最喜歡的時間！
沒有之一！
她的左手和右手邊都擺滿了食物，它們看上去芳香蓬勃；而她正對面坐著把自己打理一新的托尼·斯塔克，陽光照進窗戶，他的每根頭髮絲看上去都是那樣閃亮。
THIS——IS——AWESOME！
她決定每天都要坐這個位置！
「你好雙馬尾，你好小屁孩。」
而在她坐下來的同時，斯塔克先生狀似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莉齊放下甜甜圈，左右張望。
「嘿——你在看哪？」
「早安，先生。我不太明白——我想我們這裡沒有任何一個小屁孩。」
小斯塔克先生矜持地擦擦嘴角：「兩根辮子是你，小屁孩也是你。有什麼疑問？」
「沒有了先生。」莉齊重新拿起甜甜圈咬進嘴裡，不太甘心地蹦出一句，「我的年紀足夠做您的奶奶了，我的髮型可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她挺胸抬頭，理直氣壯。這姑娘有個壞習慣：一到非得用「以老賣老」才能取勝的關頭，她就會搬出自己那套年齡理論——儘管平日裡她的一舉一動都透露著不成熟的奶味。
很顯然我們的斯塔克先生不會輕易讓她取得勝利。
「哦，這可真是嚇得我花枝亂顫了。」他造作地學著中世紀的貴婦腔調，「你要知道，當我奶奶不是件容易事。事實上她精通凝聚態物理學和等離子體物理……」
隨著他的話，莉齊的眼睛慢慢變成了兩個蚊香圈。
「而你，我們的冰凍小寶貝，真開心你今天晚上就得做作業了。如果功課上有疑難，儘管來問。」
托尼優雅地放下餐叉。如果他的嘴角沒有沾上黏糊糊的楓糖漿，興許會更有說服力一點。
娜塔莎一直翹著腿，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翻閱雜誌。她愉快且不動聲色地圍觀了餐桌上的交鋒，看差不多了才徐徐開口：「好了你們這兩個好鬥寶寶，注意點時間。」
她的提醒讓莉齊立馬加快了速度：她可不想頭一天上學就遲到。
當殘風卷雲地把自己餐盤裡的食物嚼咽完畢，莉齊拎起書包，驚訝地發現——
在她對面的斯塔克先生也同時站了起來！
莉齊轉頭看了看娜塔莎。
「別擺出這麼震驚的臉，蜜糖。你知道大家都很想送你去學校，但我們都有要務在身。」
這裡不得不提——巴基想送莉齊上學的意願尤其強烈。以至於發現和身上的任務時間衝突的時候，那表情和全美網紅Grumpy Cat（不爽貓）的相似程度足有十成十。
斯塔克松了松領帶，眉心皺起細微紋路：「說得好像鋼鐵俠不忙似的。」
他沖莉齊揚了揚下巴 ，「背好你的書包，小孩。我們現在出發，你最好祈禱別耽誤我的約會。」
……
莉齊坐上了小斯塔克先生的奧迪R8。
她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小土包子——但是事實的確是：她壓根沒坐過幾輛豪華座駕。
她把粉紅微圓的膝蓋併攏，低頭盯著新裙子上的亮片，好像對那一兩小片折射出來的光亮很有興趣似的。
她有點過分緊張了。
車上的空間並不狹小，她卻能輕易聞到彌散開來的一點男士香水味。淡淡的花香調和海狸香料配合在一起，清爽中摻點肉|欲。
這種野蠻闖入鼻腔的性感味道很容易惹人浮想——莉齊發誓自己絕對沒想到什麼不健康的東西！
她只是，只是有點兒呼吸困難。
然而這種讓人坐立難安的關頭，坐在主駕駛的托尼偏還要突然湊過來！他湊得極近，莉齊都能看見他漂亮的焦糖色瞳孔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
她丟臉地再一次屏住了呼吸！剛吃完的甜甜圈在胃裡攪成一團！
托尼的身體湊近，視線卻往下。他的手臂穿過她的肋側……撈出了深陷座位裡的安全帶。
「只是系個安全帶。」托尼在幫她調整安全帶的間隙掃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挑起一邊嘴角，「你看起來要暈過去了，早飯沒吃飽？」
莉齊揪住安全帶，慢慢喘出一大口氣。
「我可能是心臟出什麼毛病啦。」
她信口胡謅。
托尼發動座駕。車身瞬間在路面滑出漂亮弧線。
「晚上放學我會為你安排檢查，別想拒絕。」他的語氣有點強硬，「你但凡出點差錯，你的家長團可饒不了我。」
「……你也會擔心我嗎，托尼？」
一直處在下風的女孩突然心血來潮，把自己軟成了一灘甜甜的巧克力漿。
她甚至還狡猾地變了變稱呼，這個大膽到有點不合時宜的舉動讓她的笑臉看起來有點青春女孩特有的挑逗和曖昧——儘管她的眼神還純潔得如同密林神廟的小牡鹿。
「——收起你那點小伎倆，女孩。」托尼頓了有足足兩秒才嘟囔出聲，「我當然會擔心你，畢竟你的年紀很大了，而我是個關愛老人的慈善家。」
「對，你年紀挺大了，是不是？」
他還強調了兩遍！也不知道是在說服莉齊還是說服他自己。
莉齊嘟了嘟嘴唇，玻璃唇釉閃著剔透的草莓色。她的嘴唇是她這整張桃心臉裡的超性感部分，唇形不過分薄，反而有種無辜的肉感。
她對運用她的天生優勢無師自通。托尼在餘光裡看到她漂亮嘴唇的一張一合，並在兩秒鐘迅速讀懂了她的喃喃自語。
「等、著、瞧、吧——」
「……」
花花公子、億萬富豪兼慈善家托尼·斯塔克，這一刻突然覺得頭有點大。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莉齊突然尬撩！（好像有點眼熟上一個尬撩的是誰）
哈哈哈哈等著瞧吧！你的雙馬尾小屁孩莉齊發動會心一擊！
——莉齊的勇氣不足，勇氣耗盡！急需充值！
今天是妮妮專場！下一章也是！沉醉！膨脹！high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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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10 2017-10-05 17:19:33
讀者「愛吃芒果的妹子」,灌溉營養液 1 2017-10-04 22:41:57
感謝！！！莉齊的勇氣槽都蓄滿啦！！！
第十七章 入學
轎車平滑地行駛，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在這短暫期間莉齊一直在為自己一時心血來潮的舉動懊惱。
她居然叫斯塔克先生「托尼」！還讓他「等著瞧」！最可怕的是還被他看見了！
她那點突如其來的勇氣就像氣球裡的有限氣體，被針一紮就「噗」地一聲，漏了一地。
勇氣四散逃逸，沮喪油然而生。她不想給小斯塔克先生一個輕浮印象，但看起來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開學第一天可真糟糕！
然而事態顯然並沒有她想的這麼嚴重。雖然他們在車上沒說上幾句，但當莉齊把車門一關，準備和斯塔克先生說再見的時候，主駕駛上的人連墨鏡也沒摘，腿一跨就從車上下來。
「別像傻瓜一樣看我。」托尼攬過她的肩膀，像個第一次送孩子來學校的家長，「我還得陪你去趟校長室。」
莉齊的表情完美表達了她有多受寵若驚。
「抬頭，背挺直！」托尼又開始低聲訓斥，「想給你的同學一個好印象嗎？」
莉齊被他的手一拍，只覺得背上一陣發燙，她反射性往上挺了挺腰杆。
事實上她覺得自己已經挺得不能再直了！在斯塔克先生搭上她肩膀的那一刻，她就僵硬得像塊鋼板一樣！
她大概的確得了種病——一種斯塔克靠近她五米範圍就會臉紅心跳的病，她要把它命名為「斯塔克症候群」。
所幸「斯塔克症候群」沒有持續多久，她很快就被校園裡的熱鬧景象給吸引了。
每一面牆壁上都畫滿了各色人頭，思考的、歎息的、咧嘴笑的……精英任人物們的畫像在牆面上油彩斑斕、熠熠閃光；還沒等他們走進教室，他們發現整個校園都被一些流動的小攤位塞滿了！最中央的橫幅邊上還掛著星星和彩帶，橫幅上的字寫得很抽象，像一張張扭曲大笑的嘴。
托尼顯然對校園猶如市場賣菜的盛況也一無所知，他把墨鏡一摘：「我可不記得今天是校慶日。」
但就是他們深入校園的這小段路惹上了麻煩——
托尼剛攬著莉齊的肩膀進學校的時候，就有同學跟在後頭竊竊私語；現在當他摘下墨鏡，露出這張風靡全球雜誌報刊的臉，場面一下子沸騰了！莉齊甚至看見有個爬在梯子上掛彩帶的金髮姑娘張著嘴巴，從三格的地方摔了下來！
四面八方的學生朝他們湧來，很快把他們圍在正中央的攤位前不得動彈。莉齊趁著這停頓終於看清了橫幅上的字：
……HERO DAY！
英雄日？
今天是悼念先烈的日子嗎？氣氛是不是有哪裡不大對頭？
這時候橫幅的一角被吹起來，露出了貼在偏下方的爆炸對話框圖案，上面用黃色螢光筆標出了大大的SUPER。
今天是「超級」英雄日！
莉齊不太懂這個，聽起來還挺熱鬧的，她很樂意加入他們；前提是等她先從水泄不通的人潮裡脫身。
大名鼎鼎的托尼·斯塔克像個被歹徒挾持的人質一樣高舉雙手，大聲回應著熱情的粉絲：
「男孩女孩們，麻煩讓讓！正如你們看到的，我今天只是個送孩子上學的家長！」
孩子，又是孩子！莉齊都不知道聽他叫了幾次「孩子」，每次聽都會有股說不清的煩悶。她鼓了鼓嘴，背過身做了個要吐了的表情。
復仇者們一定沒料到——一所普通高中裡鋼鐵俠的粉絲還會有這麼多，而且看起來相當狂熱。最糟糕的情況是：一個斯塔克永遠學不會低調，這也註定了莉齊要在學校一舉成名。
有關她的各色傳言已經在校園的各個角落傳播開了。
他們艱難地從人群中辟出路來，企圖繞過最中央那個掛橫幅的大攤位。但那個看上去要激動哭了的攤主女孩敏捷地撲了上來，抓住莉齊的手臂，像抓一棵救命稻草。
「今天是屬於超級英雄的活動日！每個人都有機會獲得超級英雄的掛件！」
她把手上攥著的小掛件往莉齊掌心胡亂一塞，眼睛卻已經飄到斯塔克先生身上暗送秋波。
莉齊把手心攤開，赫然是一個背後穿戴鋼鐵翅膀的小黑人：那是山姆。莉齊眼尖地瞅見鋼鐵俠掛飾在那女孩手指上靈活地亂晃，而她的眼神也跟那個搖擺不定的掛飾一樣變得纏綿多情了。
莉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看了看手心的小黑人，又看看那個金紅的鋼鐵俠掛飾，突然惡向膽邊生。
「我想跟你交換掛件，可以嗎？」
還沒等女孩反應，旁邊這位真鋼鐵俠的手已經伸過來了。
他完全沒有不好意思地從女孩手裡拈過掛飾，拋到莉齊手上。莉齊則反應飛快地攥住了，動作默契地把小黑人往女孩手心一遞。
托尼匆匆扔下一句「我們正趕時間」，就把莉齊一提，兩個人腳蹬風火輪似的逃遠了，留攤主立在原地，呆若木雞。
……
校長室。
托尼代表家長方和校長展開談話。莉齊縮在他身後，把玩著手上金紅盔甲的小小鋼鐵俠。
她剛把掛飾在書包鏈上掛好，托尼把她往前一推，向校長介紹。
校長先長得白胖，和藹的表情像極了肯德基老頭。他在看名單的間隙不時掃莉齊兩眼，還是笑微微的。
「歡迎入學，我們的小新生。」
跟托尼簡單交涉後，校長先生正式和莉齊握了握手，手續就這麼交接完了。
莉齊著實在心裡松了一口氣：她昨天為入學提心吊膽了一晚上，生怕要她現場考試呢。課本知識她可忘得七七八八了，到時候該多丟臉！
托尼重新把墨鏡戴上，看樣子似乎要走了。莉齊一直密切關注他的舉動，在他步子剛邁出校長室的時候就又跟了上去，像個黏人的小尾巴。
他們在走廊上做簡單的道別。
「你該去上課了。還是等著我給你寫自我介紹的草稿？」
「先生，我呃……我不得不說今天我很感激能陪我一起來，以一個家長的身份——你知道我一個人的話可能不太適應這個。我要說我很喜歡這個學校，它看起來很大，而且這些活動超酷，我剛剛才把這個小掛飾掛在我的書包上……」
托尼面無表情地聽她從唇舌間像擠牙膏一樣擠出一長串，還不帶停。
就這張嘴，一天到晚叭叭叭的。
「我宣佈你升級了，我看錯了你。」托尼截住她的話頭，好讓她別再漫無邊際地喋喋不休下去，「你不是小派克的姐妹，你們倆該是雙胞胎。」
沒頭沒腦的熱情和黏人，還有堪比火山爆發的說話勁頭，一模一樣！
「不好意思，先生？誰是小派克？」
莉齊的眼睛困惑地眨了兩眨。
哦是的，她只認識紐約人民的好鄰居：蜘蛛俠。
「我不告訴你，這事真有趣——你權當是我給你的驚喜，在你的同班名單裡你會發現他的，興許你們還能做個朋友什麼的。」
他們絕對會的，偉大的托尼·斯塔克用腳趾頭都能預見這個未來。
「你是個壞人，先生。」
「就當我是。你還有別的事？」
「先生，你現在準備回去約會了嗎？那等我放學了，你會不會來接我？」
莉齊聲音脆響，打出一記直球。
托尼被噎住了。
他不想承認自己並不打算回去和辣妹戲水——他的確有個約會：他今天要給他的心愛盔甲們做套全身保養。
這可是個大工程，難道和鋼鐵的約會不也算是個很像樣的約會嗎？要知道他們的線條是這樣美妙，絲毫不輸任何一位豐乳肥臀。
他的視線放到了莉齊毛茸茸的頭頂。她正垂著頭，一點表情也看不見。老天，她個頭實在小，看來晚餐需要加量。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像被磨過牆的砂紙，一卡一卡地還很乾澀：「不，沒有。至於你放學之後——」
莉齊適時抬起了眼睛。
睫毛往下垂，眼珠卻盯住了人。那眼珠藍得潮濕。
「——我會在學校門口等你。」
隨即托尼看見她又笑了，笑臉實在可愛，鮮嫩得仿佛奶油蛋糕尖兒上的一顆小草莓。
托尼·斯塔克在心中尖叫！
他本來打算說——我會讓哈皮來接你——或者復仇者成員裡的任何，任何一個！
但是話到嘴邊，拐了個彎，硬生生被他吞進了肚裡！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捨不得給出任何讓這個笑容消失的答案！
聽著，你只是一時的美色昏頭。
托尼覺得自己的心像秤砣一樣「咣」地沉到了胃裡。他一邊告誡自己，一邊目送一路蹦跳的女孩遠去。
莉齊的書包上，鋼鐵俠掛飾也快活地晃來蕩去。她今天穿了珊瑚朱顏色的紗裙，灑了一身粼粼閃閃的金粉。她最後旋過身來，沖托尼揮了揮手，變成一條沒入人群的小人魚。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存稿中啦啦啦→美國甜心和膽小鬼的清新小甜餅↓↓手機端點專欄直達
[綜英美]小花瓶
【今日最佳】：還用說麼套路王小姐！
整天沉迷莉齊美色，把我們妮妮都快逼成一隻尖叫雞了。
說起來啊我也想要一個妮妮掛件掛書包上，美滋滋。
有人問我莉齊的眼睛到底是多藍，我想了一下，大概跟一美差不多那種藍吧。上次在B站美妝區看到個波蘭小姐姐，那藍眼珠子好看得喲，真想摳下來(x
【高能預警】：下章小蜘蛛專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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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哭包理w」,灌溉營養液 10 2017-10-06 23:44:53
讀者「愛吃芒果的妹子」,灌溉營養液 1 2017-10-06 13:43:23
讀者「梁繞輕歌」,灌溉營養液 1 2017-10-06 08:39:36
讀者「 Maybe?」,灌溉營養液 1 2017-10-06 00:51:51
【麼麼噠！！】
第十八章 彼得
學校生活真是太棒了！
除了課程內容有點聽不懂。
莉齊最喜歡的課是歷史，事實上她也擅長這個。她不喜歡有關物理化學的一切東西，在她看起來再簡單的一個小知識點都有點過於艱深了。
但實驗課還勉強能調動她的興趣，戴上護目鏡把玩那些試管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險些能成為一個科學家。
值得一提的是，在上課之前的一個小插曲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作為一個插班生，理應是要做自我介紹的。但當她還沒跨上講臺邊的臺階時，教室後排突然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巨大響動——
有學生直接從他的椅子上翻了下來。
教室裡頓時一陣哄堂大笑。幾個大塊頭幸災樂禍地拍手，一邊高呼「再來一次，Peanuts Peter！」
「派克！你在幹什麼！」
連老師也出聲呵斥了。
派克？派克！
熟悉的名字立刻點亮了莉齊腦袋上的燈泡，她精神一振，循聲望過去。
「sorry……」
這個狼狽道歉的年輕人低著頭把自己的椅子擺正了，然後迅速坐下來，把臉藏進同學們抬起的腦袋中間，像滾入鍋裡的一滴微不足道的油。
莉齊只來得及看一眼他的側面，鼻樑挺直，臉有點小，很清秀。
……
雖然出了點小狀況，但莉齊的自我介紹很成功。
她糖分十足的臉蛋確實惹人憐愛，既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又能讓女人放下戒備。她不像個土生土長的紐約都市女郎，更像是被養在深閨裡的英倫小姐，說話行事有種讓人會心一笑的天真。
在她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名字的時候，坐在跌下椅子的彼得·派克身邊的小胖子也忍不住湊到他耳邊搭話，聲音裡含著夢幻。
「她真可愛，我想認識她。你知道嗎？我打賭我們班至少有大半的男生都想要她電話，看看弗萊舍黏糊糊的眼珠子……」
深色皮膚的小胖子——內德——他是對的。彼得側了側腦袋，看見弗萊舍那個蠢大個兒眼睛亂轉，在座位上抓耳撓腮，一副春心萌動的傻樣。
但話說回來：她的確很可愛，起碼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也被那對藍眼珠吸引了，不是嗎？
「呃，聽著內德，我覺得她不會介意和你認識，但近一步的接觸就別想了。」彼得豎起一根手指來回晃晃，「你猜怎麼著？我見過她的家長，他們簡直護食得可怕。」
上次他和韋德去莉齊家蹭飯，就差點沒被美國隊長和冬日士兵的「看寶寶」眼神給溺死！
內德眼睛瞪得超大，一下子拔高了嗓門。
「what？？你認識她？你甚至還見過她的家長——」
「噓，噓——」
再想堵住內德的大嗓門已經來不及了，彼得的餘光掃到女孩的粉色裙擺正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他尷尬地直想從布魯克林大橋上跳下去。
那女孩最終被安置到了他的前排，和班上另一個叫克洛伊的時髦姑娘成了同桌。
彼得把自己黏在桌上，不顧內德騷擾不斷的手，盯著前面女孩濃密帶卷兒的蜜褐發梢，好不容易悶頭挨過了一節課。
「嘿，彼得。你是叫彼得，對嗎？」
然而下課後，莉齊就轉過頭來和她的新後桌搭話了。
彼得像被人踩了一腳的貓，脊背上神經劈劈啪啪地啟動，他從課桌上猛地彈起腦袋。
「啊，是我！彼得·派克，這是我的名字……」
莉齊終於看清楚了：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清秀男孩，棕色的頭髮有點蜷曲，看上去像某種手感很好的家養動物。
他就是斯塔克先生口中的「小派克」。
「我叫莉齊，很高興認識你。」
她不動聲色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彼得似乎有點緊張——有可能他一直是這副樣子——他的手裡有細膩的汗，但不惹人反感，只讓莉齊覺得像被某種小動物的舌頭一舔而過。
例行的招呼過後，他們再無交流。莉齊重新轉回腦袋，卻還能聽見身後傳來鬼鬼祟祟的吵鬧聲響——「你還說你認識她！」「我不，我沒說！我其實完全不認識！」……
……
莉齊覺得自己有必要分出一部分注意力來關注這個「小派克」。
她的好奇心一直相當旺盛，小時候那股鬧騰勁讓巴基都想把她塞進一個廣口瓶裡悶著。此刻如果他們的位置是調換的，相信彼得的後背已經被莉齊盯出了個大洞。
而「暗中觀察」也的確讓她有了點新發現。
化學實驗課上，莉齊旋著椅子再度湊近了他。感覺彼得的手臂肩膀瞬間繃緊。
「抓、住、你、了，蜘蛛男孩！」
她惡作劇般地把臉貼近他手上的試管，沖他做出清晰的口型——然後她就看見彼得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超級慌張，險些再次從椅子上摔下來！
千鈞一髮！莉齊及時用腳勾住了他的椅子，使他免於遭難。
「呼，謝謝——我，我是說，你怎麼認出我的？這不科學。」
彼得把護目鏡笨拙地往額上推了推，棕發被壓得翹起。
「一點也不難。我認得你作業本上的字跡——你還記不記得你上次來我家做物理作業？還有你的聲音、體型、走路的方式……」
莉齊一邊掰著指頭，一邊小小聲地數。
漏洞真是一隻手也數不清！
最明顯的一個她沒說：蜘蛛俠和小派克的心靈火苗長得可真是相似……
「嘿，說真的，到現在都沒人認她沒說出你是蜘蛛俠？」
莉齊高興地踩著椅子原地轉了一圈。她在短短一天內就破解了關於「派克」的小謎題，等會放學興許可以向斯塔克先生要個獎勵。
真是難以置信：還是說整座學校裡就數她最聰明？
莉齊覺得自己現在自信爆棚啦！
彼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呃，他們不太會把我和蜘蛛俠聯繫在一起。你知道，我們看起來像是兩個，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個體。」
莉齊不笑了，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彼得在做一個普通人的時候看上去相當好欺負。她一開始從同學們肆無忌憚的嘲笑中就有察覺到：他在班裡地位不高，甚至可能是食物鏈最底層的那個。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熱衷於欺負你。」莉齊托著腮，上翹的鼻尖帶著種不諳世事的莽撞勁，「你長得這樣俊，學習成績也很好，上課的時候總是第一個回答出問題。」
「——他們保准是嫉妒，男孩子的嫉妒心真可怕。」
她煞有介事地抱住手臂，好像自己真的被嚇得打了個冷戰。
「哦，謝謝……他們其實並不……」
彼得曲起指頭撓了撓臉頰。他的半邊臉有點發紅，看起來完全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當莉齊的藍眼睛注視過來的時候，他突然如釋重負般地松了口氣，好像波子汽水終於頂開了它的瓶蓋。
「……不，沒什麼。」
莉齊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看到他放鬆下來，於是興奮地把一雙手交叉在一塊，就著少女祈禱的姿勢再次湊近了彼得。
太近了——這雙眼睛真的堪比博物館奇珍——彼得被她一看，大腦重新被攪成了一團混沌。
「嘿，說真的，我們能算是朋友了嗎？」
「啊，當、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彼得結結巴巴地把腦袋後仰了一點。
「我一百個、一千個願意！我聽說朋友之間應該互相做客才能加深感情。為了維持我們的友誼，你是不是該請我去你家轉轉？」
彼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呃，是不是我聽錯了？」
「你當然沒有。這是我作為一個朋友的小小心願，我想去你家再看一次《彩虹小馬》，要帶夥伴、薯條和可樂的那種，拜託拜託。」
她把交叉的兩手蜷在胸口，可憐地祈求人的樣子簡直讓人心碎！彼得再混蛋也不可能不施捨這個貧困小女孩一根火柴。
但原來是為了這種目的才想去他家做客……彼得覺得自己剛剛黏好的心臟又有一種破碎的衝動。
「那好……吧，時間隨你。」
中城高中高二學生彼得·派克，就在剛才收穫了一個相當草率的異性朋友。有機會他一定會轉告內德：泡妹子不如請她看《彩虹小馬》。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彩虹小馬二度登頂。
沒有爆字數哈哈哈哈哈哈嗝，因為小蜘蛛剛被剝了馬甲。
我知道他們很配，對，我知道（微笑）
但是下一章我會讓妮妮carry全場的！大家站穩了！不要怕！不要輕易變心！（但但但是荷蘭弟真的好可愛哦）
順便小小聲說一句：昨，昨天的評論超級少的，是大家不喜歡看日常了嗎……要不我走個虐的來（歪頭）
【一個通知】八號回學校補作業不更新了。順便，返校恢復正常時間：晚上七八點更。
第十九章 禮物
「斯塔克先生！」
放學時間，莉齊一關上車門，一兜子的話可就憋不住了。
「原來彼得就是蜘蛛俠，上次來我們家玩的那個！我們約好了星期日到他家看《彩虹小馬》……」
她的話像丟了蓋子的糖豆罐一樣源源不斷地湧出來，直叫人覺得要被鋪天蓋地的瑣碎甜味給淹沒了。
「停——停，」托尼單手按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按上眉心，「真高興聽到你們相處愉快。真的，我為你們感到高興。」
莉齊仔細端詳他的表情，只覺得壓根不是他強調的那個意思：他看上去簡直心力交瘁。
「說真的，小派克的身份一點也不難猜！我只費了一天工夫，不，半天！」
莉齊沖主駕駛上的人彎曲起一根手指。她的沾沾自喜絲毫不加掩飾，這種得意在她略顯幼稚的明亮小臉上得以強調，更像個得了小紅花表揚的一年級。
托尼沒有發現：自己臉上的笑紋都顯得比平常溫柔一點。
他只是一味寬容道：「做得好，天才。」
他終於發現：要直白誇獎這根翹尾巴的小冰棒不是難事，甚至比用年齡問題和她爭得一地雞毛更容易些。托尼看著她笑成一朵太陽花的明媚小臉兒也覺得心情愉快。
但莉齊的姿勢有點不太|安分。她正跪坐在副駕駛座上，她的安全帶還好好地綁著，這使她的行動有點兒困難。但她還是從座位上往旁邊爬了兩步，小手靈巧地攀上了斯塔克先生的手臂。
這個最近吃了豹子膽的姑娘扭扭屁股，跟貓一樣偎過去，一雙大眼睛期盼地把托尼盯住了。
「先生，驚喜我收到了，請求一份小小獎勵。」
她用手指比了個「小小」的距離，裝作大膽又鎮定。實際上心臟撲撲撲跳得快要爆炸了，她竭力忍住去捂心口的舉動。
越是這種時候，越得裝得若無其事！慫是沒有未來的！幸福要自己爭取！
莉齊滿腦子亂七八糟的言論，最後全部歸結消匿在托尼勾起的嘴角上面。他一笑，她整個人跟踩在雲彩上一樣暈暈乎乎，表面的鎮靜就快維持不住了，傻笑快要從她強壓的眉梢眼角裡逃逸出來。
莉齊越是強作無事，托尼也越輕描淡寫。她眼睜睜看著他從座位底下掏出了個盒子。
不是做夢，是真的！一、個、盒、子！
那個盒子明眼看就知道是禮物！多精緻呀！上面還綁著嫩黃的小緞帶！
莉齊只感覺自己的心臟一下子被軟綿綿的幸福感給擊中了。
「kid，我還沒說你就先提了，我正愁怎麼把它給你。」托尼語氣鄭重、動作輕柔地把盒子遞到她的手上，「給，開學禮物。」
「謝謝——哦，我是說，我、我可以現在打開嗎？」
莉齊激動得臉頰連同鼻尖都在發紅。禮物盒子是那樣沉重，她捧著它像是捧著一整個世界。
托尼伸出一隻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當然。」
莉齊的全副心神都在這個盒子上，沒有發現他臉上不自覺露出的幾分迫不及待。
她屏住呼吸，盒子的搭扣被解開——
「啊！」
完全沒有防備地，一個裝扮著時髦拉夫領的彈簧小丑就從盒子裡猛地彈出來了！他描著一圈紅色眼影的眼睛也緊跟著脫眶，垂在了外邊兒，扒拉出鮮明的眼下肌肉紋路；它的舌頭也軟趴趴地甩出嘴唇。伴隨著一陣意味不明的音樂，小丑的腦袋一擺一擺，畫面可謂是相當驚悚！
莉齊嚇得差點從安全帶裡跐溜出來，但是還沒等她發出控訴，她的目光就被托尼·斯塔克的笑臉給吸引住了。
她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惡作劇得逞的快感讓托尼絲毫不掩飾他的愉快，然而他的笑臉又和平常截然不同：有的時候他玩弄計謀，勾著嘴唇露出笑影的樣子含著一點狡詭；但眼前的這個純然的、孩子氣的笑容是她真真切切沒有見過的！
像橘子水和蘋果紮啤的燃情交會！像曼妥思投入可樂時的瞬間爆炸！她看得目不轉睛，只覺得自己整個腦袋都在咕嚕咕嚕地冒著沸騰的熱氣。
她發誓！世界唯一一樣能得到她承認的珍寶就是斯塔克先生的笑容！她願意為了這個曇花一現的淘氣笑臉傾家蕩產！
托尼·斯塔克心情愉快。他偶爾興起的捉弄欲望得到滿足，一不小心就笑得格外開懷。但當他看到副駕駛上愣成一座石像的人之後，他立馬抿住嘴角，企圖讓自己的笑意別洩露得那樣明顯。
「你還好？這只是一個玩笑……」
安慰的話完全沒有派上用場。他話說到一半，驚訝地發現這個呆愣的女孩也笑了，全無被捉弄的陰霾。
然而更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面——
托尼眼睜睜看著她甜柔的笑臉湊過來，在他面前放大，放大……關鍵時刻到底是側了側，把一個輕輕的、氣泡似的吻印在了他的臉頰。
「謝謝你，先生。這個禮物真的太贊啦！」
比起彈簧小丑，托尼的笑顏值得她回味一整天！
這才是能讓她心滿意足的完美禮物。
她全無芥蒂地搖頭晃腦，轉過身把安全帶重新調調好，甚至開始哼起歌謠。任由托尼·斯塔克怔在原地，睜大了眼睛。
老天，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的手都握不住方向盤了！
足足五秒過去，他發動座駕，聲音平靜地下了「自動駕駛」指令。
「酷！這車真厲害。」
莉齊的讚美又適時地響起來了。她顯得那樣懵懂而貼心，臉頰邊的笑渦讓壞蛋也不得不相信她是香橙樹上最甜的那一顆。
「是啊。」托尼聽到自己的聲音乾巴巴地道，每一個音節都皺成了小酸棗兒，「聽著，小毛孩——不，我不該叫你小毛孩。莉齊，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你得注意你的言行。」
莉齊不服氣地鼓起了嘴巴。
「可是我也這樣對巴基，對史蒂夫……這只是個臉頰吻，用來對你表示感謝的。」
「——順便我想說，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禮尚往來，我也該叫你托尼了是嗎？」
「……」
能說會道、巧言機辯的商人頭頭托尼·斯塔克，生平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舌頭會打結！
他像一條愚蠢的金魚一樣開合了幾下嘴巴，最後放棄了爭辯。意識浮浮沉沉，他懷疑自己正在發一場高燒。
……
莉齊回到復仇者大廈，第一件事情就是被揪去做體檢。
這期間巴基眼睛錯也不錯地盯著她。
檢查結果健康得不能再健康，打死一頭牛不成問題。莉齊抓起書包準備回房間做作業。
一回到房裡，又被驚得一呆。
整個房間都大變樣了：牆壁被粉刷一新，傢俱是整套的白桃花心配黑胡桃木，像是電影女明星鍾愛的經典組合。少女感的小設計也一點不少：床頭掛了色彩明麗的巨幅琉璃拼嵌畫，小香薰、玫瑰花刻檯燈……連地毯也是軟綿綿的水粉色。
她在房間繞了一圈，發現復仇者成員們站在門外看她。
巴基、史蒂夫打頭，山姆、鷹眼他們站成一排，托尼倒是被擠到了後面。
娜塔莎率先迎上去給她一個擁抱：「親愛的，喜歡我們送你的禮物嗎？」
莉齊捂住嘴拼命點頭，把自己埋進娜塔莎的懷抱裡。她怕自己「哇」地一聲就哭出來。
「我真的，真的太喜歡了！」
她含含糊糊地哽咽，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天知道她有多想要一個穩定又溫暖的棲身之所，這一切簡直美好得像個夢境。
巴基走過來，默不作聲地把她的手握住了。
「那就好，要知道我們人人羡慕你這塊地盤，不論採光通風，都是萬里挑一的。」
娜塔莎揚起眉梢，看向把自己藏在最後面的人：「雖然我很不想提，但是你確實得感謝我們的『大金主』斯塔克先生——他把這地撥給了你，甚至連重新裝修都由他一手包辦。」
莉齊從她的懷抱裡拔出腦袋，艱難地試圖尋找他。但是「大功臣」可能確實有點矮了——她不由地踮了踮腳。
「——斯塔克？我可不記得你什麼時候這麼謙虛了。」
這時候再不出來可就太不合適了——虛弱的清咳從人群後方響起，托尼撥開他們，走到莉齊和娜塔莎面前站定。
他略微不適地松松領帶：「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懂，這該死的責任感。你其實完全不必要道謝……」
如果在眾目睽睽之下再來一次感謝吻，他恐怕自己會當場心肌梗塞——
天天天天天呐！老天爺！她又來！她真的又來了！
——這個夜晚的第二個親親。
又是一個充滿謝意的、濕乎乎又輕飄飄的臉頰吻。
「謝謝你，托尼。」
這次她沒再強裝鎮定了，「吧嗒」一個吻送完，小臉紅成了一顆蘋果。
托尼懷疑自己的盟友們腦子出了什麼毛病——這群護食的傢伙怎麼不跳出來阻止！
有可能覺得這個臉頰吻的確挺普通、挺純潔的，大家都沒什麼反應，連巴基也只是用眼神剜了他一眼。
史蒂夫那根頭腦簡單的老冰棒最樂意看這種大團圓的場面：他居然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角擠出的紋路能夾死蒼蠅了！
托尼覺得今天自己被占的便宜有點多。
他已經對這群豬隊友絕望了——睜開眼睛看看啊！你們可憐的小托尼現在被狼爪子按住了！救救這只純潔無暇的小羊羔！
不——！！！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筆給你們你們評！
就問一句甜不甜！一章兩個親親呢！進展是不是很快（滾
說起來妮妮的那個驚呆莉齊的笑是有原型的：他第一次穿上盔甲飛天那次。
超驚豔我的！真是可愛得心都要化了！我當時就呆住了！為這個笑可以死一萬遍！
【一個通知】：大家注意感冒要及時看，我國慶時候的感冒拖拖拖成了肺炎……這兩天進食都很痛苦。更新的話應該星期四見，那天正好出院了。這兩天就不用等我啦。
第二十章 分歧（捉蟲）
托尼·斯塔克幾天沒理莉齊·巴恩斯了。
莉齊珍視的早餐時間現在變得一文不值：托尼根本不跟她一起吃早飯了，餐桌上總是有多餘的甜甜圈；連上放學時間接送她的物件也一天換一個，有時候是巴基，有時候是史蒂夫……復仇者聯盟的成員們幾乎輪了個遍。
就是缺了他。
如果問起賈維斯，這位忠心管家的回答永遠是：他正忙著在工作間敲敲打打。
莉齊再想親近斯塔克先生也不會胡攪蠻纏——所以他們的關係好像被冰凍住了。這幾天她低落得仿佛被西伯利亞寒風吹透了的幹抹布。
好在她找到了別的活計來分散注意力：她現在開始幫紐約好鄰居蜘蛛俠的忙了。
像每個企圖證明自己的毛頭小子一樣，莉齊一直積極尋找機會來實現自己的英雄夢。
彼得對此表示歡迎。他是個紐約範圍內小有名氣的小人物，遇到的犯罪事件不多，大部分是幫小女孩摘氣球或者幫老奶奶找貓這類雞零狗碎的事項。莉齊的幫忙令他事半功倍，他們甚至還能在閒暇時間去皇后區買個三明治。
今天的紐約出了點小狀況：一家位於市中心的珠寶店被砸了個大窟窿，蒙面匪徒們把店鋪洗劫一空，槍指著店員的腦袋，前來逛街買項鍊的貴婦們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三百米開外，莉齊捕捉到了他們的心靈火苗。髒汙的黑色，還倡狂地東搖西晃。
「三個，兩個在櫃檯的東南角，一個在店門後面。」莉齊告訴彼得。
「收到！」
彼得早已躍躍欲試：他的蜘蛛感應讓神經騷動得厲害，他為這個難得一見的重大目標心潮澎湃。
他看到了什麼？珠寶劫匪！還是三個持槍犯！多天沒練，他的蜘蛛蛋（……）都要閑得發黴啦！
他歡呼一聲，蕩著蛛絲蹬進玻璃窗。莉齊緊隨其後。
她剛想跑進店門，突然感覺書包被一陣巨力拽住了！！好像野獸咬住了她的衣擺，讓她倒退了好幾步退離危險範圍。她還想再動，卻寸步難行地僵在了原地。
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她的耳邊突然響起尖銳而頻繁的警報聲。她緊張地四處張望半天，並沒有發現任何心靈火焰的痕跡。
沒有別人！這吵人的聲音到底從哪兒來的？
她豎起耳朵集中精神。循著這近到仿佛貼緊了皮肉才能發出的警報聲……她從書包帶上解下了小小的鋼鐵俠掛飾。
鋼鐵俠掛件的眼睛此刻冒著紅光，而聲音就是從它的機械肚腹裡發出的。
莉齊驚訝得不行，把它放在掌心，翻來覆去地掂量。卻突然發現本來還好好的掛件發出「哢」的一聲響，隨即頭身分離，小小的金屬腦袋一下子彈得老長。
莉齊又是「啊」的一聲，差點沒把這個詭異的小掛飾丟出去。
她驚魂未定地看著長脖子的鋼鐵俠「報警器」，越看越覺得有點眼熟——這種捉弄人的伎倆她在前兩天剛看見過一次。
「……」
彈簧小丑！一模一樣的惡作劇！她居然又在重複的套路上跌了跟頭！
還沒等她把這個小掛件暴捶一通，「長脖子」抿成一線的嘴突然裂開，發出了托尼·斯塔克先生的聲音。
「莉齊·巴恩斯！」
「在！」
這個機器小人的聲線實在太嚴厲、太真實，莉齊渾身一震，立馬雙腿一併，站得筆直筆直。
「離開這裡，交給彼得。」托尼的命令不容一絲讓人拒絕的餘地，「別試圖蹚這趟渾水！」
莉齊著急了：「可是我能幫上忙！」
「你想幫忙？看你身後，十二點鐘方向！那裡有位元老奶奶需要你扶過馬路。」
鋼鐵小人的臉猶如冷藏櫃裡的生牛肉，聲音也硬邦邦得不近人情。
「可是你知道我，我不是——」
「沒什麼可是。」托尼截斷了她的話頭，「我警告過你，好孩子不該在放學後到處亂逛。回來做你的三門作業。」
莉齊還想再爭，鋼鐵小人的脖子突然「哢」地一聲，又縮了回去。
通訊被切斷了。
莉齊茫然失措地站在街道上。呆了片刻，她歎口氣，把恢復正常的鋼鐵小人往書包上一掛，走向了需要幫助的老奶奶。
……
「所以你就離家出走了？」
彼得正忙著把一袋洋蔥脆餅倒進自己的嘴巴裡，他一邊咀嚼著，一邊含糊不清地發問。
莉齊學著彼得的樣子，把四肢攤開靠在側面的床板上，她的聲音有點發悶：「不是離家出走，我和他們都交代過了。」
她告訴家長團今天要到新認識的夥伴家做客。巴基雖然對夥伴的性別頗有微詞，但史蒂夫的大力支持最終贏得了他的妥協。
一切順風順水：彼得在把一群小劫匪捆成一團交給員警後，把她帶到了他家，她也因此獲得了梅姨的熱情招待。
她只是，只是還有點提不上勁。托尼的強硬起先讓她心頭竊喜——畢竟這是他們這兩天的第一次交談——但談話的內容並不讓她感到愉快。
「斯塔克先生只是擔心你，呃，你懂的，他甚至為你改良了那個小玩具——設想一下：如果梅姨知道我是蜘蛛俠，她非得把我綁在家裡不可。可能聽起來有點誇張……但是你明白，在你伸張正義之前，你首先是他們的家人。」
「我知道他用心良苦……可是我不希望總是被當成個小孩。」莉齊心事重重地把雙手交叉，放在後腦勺枕著，「我的身體素質足以掰斷一個朗姆洛——何況我都成年幾十年了。」
彼得發出了一陣被嗆住的聲音，他咳嗽兩聲，乾巴巴道：「是，是啊。」
完——全——看不出來！
他在心裡呐喊。
「我什麼時候能長成一個魅力十足的女性呢？」她像每個飽受愛情困苦的少女那樣發出憂愁的感歎，「哎，我真的很喜歡他，一點兒不比你喜歡莉茲少。」
彼得，彼得他又嗆住了。
他的臉頰上頓時浮起紅潮：「你怎麼知道——不不不，我是說我沒喜歡……」
「少騙人了。」莉齊鄙夷地乜斜著眼看他，「你連她一個星期內換了幾身衣服都記得一清二楚。」
彼得張口結舌。
眼前這個看透人心的小惡魔又發出一陣不合時宜的感慨：「啊，說起來你眼光不錯——真不公平，明明我們名字一樣，她的腿那麼老長，一個人能頂我兩個高。」
莉齊悶悶不樂地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兩個人的身高差。她羡慕極了莉茲的大長腿，如果她有那樣的魔鬼身材，興許斯塔克先生也能對她另眼相待呢。
「別這樣說……莉茲是很好，你也不賴。」彼得安慰她。
他說的不是假話，莉齊雖然個不高，但比例絕佳：窄腰翹臀，一雙腿又直又細。
莉齊從地板上爬起來，拍了拍臉。她看起來總算振作了一點。
「謝啦夥計，我想也許我們可以打盤遊戲。」
在開始這場談天之前她剛把作業做完——不得不說有學霸朋友在身邊實在太好了，連平日困擾她良多的物理難題也能唰唰兩下完成，輕鬆得如同砍瓜切菜。
她可不敢不做作業。複聯團最近有個壞毛病，誰都喜歡到她房間晃蕩幾圈，檢查一下作業。鷹眼跟山姆兩個完全是不懂裝懂——但是賈維斯不同，他不近人情的腔調能把她說得無地自容。
「嘿，玩瑪利歐賽車怎麼樣？」
彼得把手摸向電視櫃，轉頭徵求她的意見。
「隨便，哪個都行。」
遊戲光碟被吞進光碟機，電視螢幕上開始播放經典的遊戲介面。兩個人嚴陣以待。
小房間裡頓時傳出喧鬧的玩樂聲。
莉齊盤著腿坐在地板上，電視光在她的臉上明明滅滅地閃。她的心情不太好，按手柄的動作有點用力。
「你贏了。好吧，你又贏了！」
彼得突然洩氣，把遊戲手柄隨手拋在地毯上，直直倒了下去。他絕望地用手背捂住眼睛。
「行行好，」他有氣無力地道，「我不想跟你玩了，你大概真有點該死的遊戲天分。」
真是怪事！她明明手生得像個徹頭徹尾的菜鳥，卻能很快摸到關竅，在最後關頭把他暴打一頓，奪走了他「任天堂遊戲王」的名號。
莉齊把兩個人的手柄撈起來收拾好，從彼得床上拿了個軟乎乎的靠墊抱在懷裡：「這個沒什麼新奇。我們還是看彩虹小馬吧！」
彼得裝死，在地板上臥倒。
莉齊坐在床上，伸出腿踢了踢他的屁股。
彼得一動不動。
「好吧。」她嘟囔著摸出書包裡的平板——這還是巴基給她買的，她寶貝得很，「你願意給我拿點可樂嗎？」
「當然，我也正好口渴。」
彼得這回不裝死了，他從地板上一躍而起，溜去客廳倒兩杯可樂。
然而他回來的時候，不僅拿著可樂，手上還捧了一個小瓷盤，裡面裝滿了各種動物圖案的小甜餅。
「哦——它們真可愛，梅姨真的好貼心呀。」
莉齊看著《彩虹小馬》，手邊就是可樂和小餅乾，心情立馬高興了不少。
彼得攤了攤手，把凳子踩得轉了一圈，自己坐在書桌前，開始搗騰他稀奇古怪的小創意。
這個夜晚實在太過和睦，讓莉齊險些忘了時間——當她不經意掃到牆壁上的掛鐘時，她簡直大驚失色！
「哦天！太晚了，我得趕緊回家了——」
打斷她的是敲擊窗戶玻璃的「篤篤」聲。
莉齊和彼得同時望過去。
窗外，潑天如墨的夜色中不見一個星星，更襯得金紅盔甲的剛硬線條更加耀眼。
「請問，我是不是打擾了話癆寶寶們相親相愛的寶貴時間？」
鋼鐵俠熟悉的嗓音響起。下一秒，酷炫的面盔就從中間向後脫開，露出一張玩世不恭的面孔。他看起來還有點風塵僕僕的。
隔著窗戶，莉齊對上了他的眼睛。
她突然莫名其妙地笑起來，那笑意把所有的愁悶都吹散了，像分開淺草和蘆雪的一陣風①。
作者有話要說：
①我沒記錯的話是舒婷的詩。
【高能預警】下章高甜。妮爸爸接莉齊回家的路上發生了啥……
【今日最佳】：鋼鐵俠掛件2.0！斯塔克科技就是牛批！按兩下666！
前幾天吧，提了一嘴說想要妮妮的掛件，結果評論區小天使們好多都有，羡慕得我連夜下了一單……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momo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09 19:10:23
柴火夜宵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12 02:24:20
柴火夜宵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12 02:24:45
讀者「浪裡個去」,灌溉營養液 5 2017-10-10 12:24:35
讀者「哭包理w」,灌溉營養液 10 2017-10-09 21:50:20
【接受這愛的澆灌！】
第二十一章 夜晚
「你來接我了？嘿，你來接我了！你是真的斯塔克先生？托尼，托尼？」
「閉嘴，是我。不然你哪找得出第二個能做這麼酷炫的盔甲的。」
托尼簡直煩不勝煩。這小冰棒從他們離開彼得家開始就一直像服了大腦退化劑，話比平常多了十倍不止。他險些要把這只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小麻雀從高空扔下去。
沒錯，他們現在是在高空，以一人抱著一人的姿勢飛行。
莉齊巴在托尼身上，探著腦袋往下看。從高處俯瞰，人變成芝麻小的一點，車輛如甲蟲。車燈、路燈和家燈編織融匯成一條五光十色的光帶。
「原來從高處往下看，是這樣子的啊！」
她沒見過世面地驚歎著。
穿戴鋼鐵盔甲的人把她往上提了提：「別蹬腿，你重得我都要抱不動了。」
他完全是在胡說八道。莉齊個子小又纖細，分量不如一塊大棉花糖。莉齊早習慣了他帶刺兒的說話方式，反而笑得傻乎乎——起碼他和她正常說話了，沒像前兩天那樣躲著。
「托尼，你怎麼會來彼得家接我呀？」
「我當然知道你在哪。」他們駛過一片森林公園的蔥綠，「你看我這身行頭就該知道，我剛忙著拯救世界，回來還能順道捎你一程。」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失笑：「史蒂夫和巴基兩個把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可笑的是他們竟然不敢給你打一個，生怕耽誤你的玩興。」
這兩個做家長的實在操碎了心：一面希望她一直無憂無慮，一面又恨不得她多長百十個心眼。
莉齊自責地低下腦袋：「是我忘記時間了，我的錯。我該給他們打個電話的。」
「長點記性，寶貝。不可能永遠有鋼鐵俠來接你回家的。」
為什麼不可能呢？
莉齊心裡悉悉索索地活躍著大膽的念頭。但她知道什麼樣的回答才讓他滿意，於是乖乖應是。
托尼看她聽話也不再說什麼。他們盤旋在空中，忽而螺旋上升，忽而又騁著夜風急轉直下了。
莉齊一邊攀住他的肩膀，一邊笑得咯咯的。她的頭髮被吹成了一窩稻草，但別說這種體驗還是生平第一次，因為罕有所以才格外刺激。
她被他帶著穿梭在雲層，在顛簸的時候笑得格外厲害，吸了不少冷氣。所以在平靜下來的時候覺得喉嚨直發癢，忍不住咳嗽好幾聲，終於不敢再張著嘴巴了。
她利用這短暫的間隙想起了一點事情。
「托尼，我的小掛件是你改造的嗎？」
「不然？一點小改動，方便我掌握你的動態。」
她不問，他也決不會承認自己趁她夜半熟睡時做了這個。
莉齊回想那個長脖子還能發出警笛叫的鋼鐵小人，滿臉憧憬：「酷——它還有什麼別的功能嗎？」
會不會當她遭遇危險的時候，突然變大變成個無人鋼鐵戰鬥模式機什麼的。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鋼鐵俠似乎知道她在雜七雜八地幻想些什麼，他毫不留情地諷笑道：「它能在你的危機時刻召喚鋼鐵俠，你打開視訊，我還能見你最後一面。」
莉齊泛著紅暈的小臉蛋頓時垮了下來。
托尼又裝作才想起來的樣子：「要說有什麼其他功能沒被你發現——你擰開它的腦袋能得到一整瓶防狼噴霧。女高中生必備。」
莉齊的臉色垮得更厲害了，她懊喪地揪住書包帶，悶聲悶氣反問：「你覺得它派得上用場？一般人只要靠近我，我就能分辨他們是好是壞。」
托尼半步不讓：「你也說了，是『一般人』，如果是能壓制你能力的變種人，情況如何？」
「——我們終究還是繞不過這個問題的。托尼，有的時候我真覺得你們把我看成一個寶寶，還要在吮奶的時候聽搖籃曲的那種。」
「所以你要點誰做今夜歌手？」
莉齊拔高了聲音，她的臉完全漲紅了：「我——我不是在開玩笑——托尼，我是很認真的，我在爭取我應有的權利。」
托尼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莉齊知道他在審視著她。在鋼鐵面罩下，他用一雙迷人的、蜜糖一樣的眼睛把她來回打量了個透。
她只能儘量繃直嘴角，挺起胸脯，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更成熟、更有可信力一些。
「你還不能說服我……」他最後含糊不清地嘟囔出聲，「我是說——好吧，你要和小派克組個青少年英雄搭檔，我不反對。」
「但你得記著，別逞能。我知道你本領一身，但有的時候你可能要面臨一整個罪惡團隊。」
托尼·斯塔克總算鬆口了。
他不是頑固不化之人，也不想掌控一個完全自由的人的人生。他想他只是有點……有點過分敏感——他總試圖在別的孩子身上填補霍華德曾在他生命裡留下的遺憾，卻沒問問他們是否需要這樣的報償。
莉齊凝視著他，結冰的表情慢慢鬆懈。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像濕木頭上好不容易劃亮的火星。
「真好，先生——現在你和我是一條戰線的了，你得幫幫我，我的長輩急需你的規勸。」
托尼發出一聲牙疼的呻|吟。
「想都別想，那是你的事。」他只要稍微想想那場面就頭大。
「先把它們放在一邊吧！呼——那兒是……遊樂園？那可真漂亮！」
沒心沒肺的冰棒小孩又開始大呼小叫了。在她看來，斯塔克的妥協已經證明她今夜戰果頗豐。
然而她現在覺得興許還能有更美妙的。
她把自己放心地偎在鋼鐵盔甲的胸膛上。它們摸起來堅硬又冷冰，她覺得自己像在摸一塊捂不熱的石頭。
「別亂摸，我知道你在幹什麼。」
托尼的聲音經過金屬過濾再傳出，顯得平直機械。
莉齊好奇地抬頭看他，卻絲毫沒有撒手的意思：「怎麼會有感覺呢？它又沒連著你的神經——」
「我就是知道。好了女孩，別碰！想讓我把你丟下去嗎？」
他煩躁地提高了音量。這下他的聲線起伏明顯，聽上去倒是有血有肉的了。
「你才不會呢。」莉齊不怕死地把他抱得更緊了，還要一團孩氣地亂蹭：「我知道托尼·斯塔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有個鋼鐵外殼，但是戰衣下面是個不易自愈的血肉之軀……」
她小小聲地強調：「就是這樣，我才敬佩他。有的時候，我還想保護他。」
托尼的思維出現了片刻的停頓。
他已經沉溺這種感覺太久了——明明富有到擁有世界，卻要肩挑不屬於他的責任感。在晚宴過後，一個家尚有人收拾杯盤，他卻空空無事，咀嚼孤獨如同底比斯沙漠裡的隱士。
他從來不跟別人說自己的隱秘渴望——別人就以為他不需要。超級英雄們要保護世界，被保護的人卻從沒想過要給他們憑依。
現在他懷裡抱著的這個女孩，口口聲聲說想「保護」，用她還沒皮管粗的手臂，用她瘦不伶仃的身子。
這衝擊來得太過突然，托尼還沒咂摸出心口到底什麼個滋味。
「……那個，我們好像已經在遊樂場上空轉悠好久了。」
莉齊不得不出聲提醒。她看到有個坐摩天輪的小男孩注意他們好一陣了，直到剛才霜淇淋「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我以為你會喜歡這個。」托尼如夢初醒，掩飾性地咳嗽一聲。
莉齊有點不太好意思地騰出一隻手摸摸鼻子，與此同時她的另一隻手把人圈得更牢了：「我是很喜歡啊，摩天輪從天上看原來長這個樣子……」
她沒怎麼見過像樣的娛樂設施。二戰那時候還燒毀過好些遊樂場，享受這甜蜜的機會一旦逝去就難再降臨。她一直惋惜得很。
好在陰差陽錯地，她喜歡的人幫她圓了心願。
雖然沒在貨真價實地上去遊一遭，但現在她俯瞰城市，摩天輪就在她眼皮底下閃耀，像一條永不止歇的、旋轉的彩色光弧。
這一幕真好看。好看到——她想幹些什麼事情，好讓她把這個時刻留住。
巧合般地，鋼鐵俠也低頭，裝甲的冰冷光線和她仰望的視線微微一碰。
莉齊一下覺得自己像喝多了百利酒，呼吸都甜膩膩、熱乎乎的。
摩天輪的最頂端——是了，如果她現在不在最頂端，還有誰在呢？
她很適時地想起了一個老套到不能再老套的愛情傳說①。
她閉上眼睛，眼睫毛顫巍巍發著抖——老實說這姿勢實在算不上好看，她整個人跟樹袋熊一樣掛在那副鋼鐵之軀上。但她管不著了，現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發生的事情都和她無關——
她抱著一腔以身飼虎的純情，湊了上去。
一個吻就落在鐵人的面罩下方。那是嘴唇部位，她估摸得不差。
做完這個動作，她又幾乎是立刻把全臉漲紅了。嘴唇熱燙得有如火燒，她狼狽地伸出一隻手捂住。
這路數，倒像是個被輕薄的。
又來……
仿佛一切意料之中。托尼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習慣了，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我是你的長輩。」
他有氣無力地強調，聲音微弱到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往一個甜蜜的深淵滑去。
「我的長輩夠多了……而且先生，你真的還要和我糾纏年齡問題嗎？」
莉齊臉上還帶著薄紅，兩眼濕潤潤的，略顯淘氣地乜斜著看他。
「……但你有時候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老淫棍。」托尼哂笑著，胡亂喃喃，「都怪今晚月色該死的迷人——」
他的鋼鐵面盔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露出了無從掩飾的真實面孔。當他俯下身來的時候，莉齊只覺得所有的星星都往他的眼睛裡蜂擁而至了——
一個貨真價實的來自「長輩」的吻，就印在她抬起的額頭上。
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夜風呼嘯灌耳，摩天輪四散的光像是要把暗沉的天都給戳穿。
莉齊回抱住摟著她的貼身之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嘿，剛才發生什麼啦？
托尼把她單手抱著，另一隻手手心朝下，推進器吐出更猛烈的火焰，把他們帶向高空。成片的遊樂設施在腳下越變越小，最後縮成一點。
「上帝……我有點昏頭，可能需要幾加侖的咖啡。」
作者有話要說：
【食用搭配BGM】：Alex Goot/Madilyn Bailey版本的《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語境關聯：……just something I can turn to/somebody I can kiss】
①摩天輪傳說大家都知道的：在至高點親吻就可以一直在一起那個。
【今日最佳】：好的，又是兩個吻。我的吻是批發賣的，一章兩個(滾
妮妮還是沒憋住，但是他要逃避現實了。都怪月色太美你太好看。
我果然是個冷評體質……好希望明天一覺睡醒掉落一堆可愛的評論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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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利基友的主HP綜同人，男主是Draco哦↓↓
女主是個天然蘇[綜]
【一句話文案：天然蘇少女制霸魔法界】
第二十二章 露陷
「彼得，嘿pete，你在聽嗎？」
「我在——但是——」
「你都不知道我們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就是我們從你家離開的那個晚上！」
「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經說了好幾——」
「他抓著我，我們跳窗，然後我們這樣飛起來！然後我們看到一個摩天輪，有這——麼大，然後我親了他！我親到他了！更刺激的還在後面，你猜怎麼著！」
彼得的餐叉發出刺耳的「嘎吱」聲，盤裡的番茄塊被捅了個稀巴爛。他冷靜地把這團血紅挑起來扔到一邊。
「我猜他也親了你。拜託夥計，你光是今天早上就講了三遍。」
「然而她現在吃飯還在講，看她的勁頭，一天都未必停得下來。」
內德心有餘悸地湊到他耳邊悄悄說。
他們兩個看著面前這個臉紅得像喝了假酒、還在手舞足蹈比劃著什麼的姑娘。
她沒救了，自從托尼·斯塔克親了她一口（僅僅是額頭），她就徹底把自己軟成了一灘多情的爛泥。
「——哦，莉茲穿的那是新上衣嗎？」
現在又有一項更耀眼的事物吸引了蜘蛛男孩的注意力。身材曼妙的黑人女孩站在梯子上掛著「Homecoming」的橫幅，她穿著白色衛衣搭牛仔短裙，一雙腿又長又直。
「不，我們見過那件，只不過不是和這條裙子一起穿的。」內德把頭往餐盤一撞，聲音麻木，「誰也別說誰了，你們兩個完全是半斤八兩。」
「那搭配看著很不錯——」彼得大夢方醒地往嘴裡填土豆泥，「嘿，你怎麼這麼說！起碼我沒跟條金魚一樣，咕嚕嚕往外冒夢幻泡泡。」
「Ouch(哎呦)！」
金魚莉齊被彼得的餐叉柄怒戳了一記，才吃痛地從滿腦子的夢幻泡泡裡醒過神來。
「愛情真是好大魔力，竟然讓你吃下了這麼多胡蘿蔔塊。」彼得嘲笑地努了努嘴。
「什麼？惡——」莉齊低頭一看餐盤，被整盤密密麻麻的橘紅小塊噁心到了。天知道她最討厭吃胡蘿蔔了！分心的後果是慘烈的，她幹掉了自己討厭的食物起碼半盤，現在一下子感覺喉嚨裡堵得難受。
她趕緊捏起桌上的草莓牛奶灌了一大口。
「說真的，彼得，還有內德，你們也到了能談戀愛的年紀。」莉齊緩過這一陣，老氣橫秋地開口提醒，「而我肯定不會忘記昨晚的美好滋味。那月亮真漂亮，像蛋黃塗料……摩天輪也棒呆，像太空船……那個吻也恰到好處，就是托尼的胡茬紮得我有點癢……」
她說著，又把自己笑成了一顆膩死人的乳脂軟糖。
「——完了，她又要來一遍。」
內德用胳膊肘捅捅身邊的小夥伴。蜘蛛俠決定救人于水火，他硬著頭皮打斷了莉齊——
「聽起來很不錯——就是有點遺憾，呃……你懂的，如果不是額頭吻就完美了。」
彼得的無心之言，讓莉齊的夢幻泡泡一下子全被戳破了。
她沮喪地舉起餐叉，把胡蘿蔔塊塞了滿嘴：「……你說得對，那個吻太純潔了，沒有任何意味。我就是個自作多情的笨蛋。」
都怪月色太美，都怪當時氣氛太煽情。
她這樣自貶，倒讓彼得和內德手足無措了。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哄一個沉淪愛情而患得患失的女孩。
「讓我們說點其他的，比如樂高死星！這真是個讓我廢寢忘食的超絕版。」
內德只得另起話題，試圖引起莉齊的興趣。
他的確做到了。莉齊明顯振作了一點，她眨巴著圓眼珠：「我聽說過這個。托尼說如果我小考成績不錯，他會送我[旋轉木馬]組合。」
——作為上次不像樣的禮物『彈簧小丑』的補償。
「哦！那也一級棒！」彼得興奮地差點喊出聲來。意識到餐廳有不少視線朝他集中，他才後知後覺地壓低了嗓門。
想想吧！他們馬上就能看到死星和旋轉木馬了！如果斯塔克先生夠神通廣大——這對他來說肯定不是難事——風靡全球的[泰姬陵]也不在話下！
「等我拼好基本框架就來找你們，我們可以在彼得家會合。」內德搓搓手掌，肯定地對莉齊道，「相信我，你絕對會愛上它的。」
「拭目以待。」
莉齊興致高昂。
她總算不自怨自艾了。兩個小夥伴隱蔽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雙雙露出笑臉。
……
「彼得，我總覺得你忘了什麼事。」
又一次拯救了紐約的兩個「青少年搭檔」走在去彼得家的路上。莉齊抱著兩人的大書包。
穿著紅色緊身衣的少年撓撓臉頰：「事實上……我也覺得。但好像不是什麼要緊事。」
「嘿，我們到了。」
莉齊輕聲提醒。兩個人同時抬頭看幾層樓上，透出光的窗戶。
「真的要這麼做嗎？——我覺得還是走正門比較好。」
莉齊發愁地仰著脖子。
「不不不，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如果梅姨知道我這麼晚沒回家，我會被拌成明天早飯的肉醬——如果我說我跟你在一塊，那更糟。」
「可是……」
「不能磨蹭了！如果你不和我一道上去，我還能輕鬆點爬。」
莉齊堅定地從後面把他的面罩揪住了：「不行。我跟你一起，我得找個地兒寫完我的作業。」
小考將近，巴基對她的功課抓得超級嚴格！如果巴基知道她在街道上遊蕩這麼久回家，而作業還沒寫幾個字，她也保准活不成了！
「那就放開我的面罩。」
莉齊手驟然一松，幸災樂禍地聽到面罩「嘣」地一彈，蜘蛛男孩吃痛地捂住了他的後腦勺。
他們達成共識了。莉齊跳了一跳，悄無聲息地竄上了蜘蛛俠的背。彼得單手勾住她的腿，另一隻手把兩個人的背包甩到他胸前。
「Jeez——讓我試試行不行。」
彼得力量很足。他背著她攀上牆頭，一層一層往上爬，動作又輕又穩。到了自己的房間外，他把窗滑開，先把莉齊托了進去；連帶著還有他們的書包。
「彼，彼得——」
莉齊剛進房間，就結結巴巴地喊他。
「噓，噓。」
蜘蛛俠正忙著爬上天花板。他在頂上靈巧地四肢並用，面罩一摘，最後完美著陸。
他輕手輕腳地湊過去，帶上房門。
然後一轉頭就被嚇住了。
莉齊和內德並排坐在床上。內德的手裡有一個死星模型。他像一條脫了水的魚一樣大張著嘴。
——危急時刻！死星從他顫抖的手裡滾落下來，還沒落地就被莉齊接住了。
彼得長出一口氣。
莉齊左右端詳著百聞不如一見的死星框架，順便聽兩個小夥伴為了蜘蛛俠的身份小小聲地吵來吵去。
「你是YouTube上那個Spider-man！」
「不不不不我不是！你怎麼在這？」
……
「我們明天到學校再說這個好嗎？」
房門「嘭」地一聲關上。彼得把內德送走了。
他靠在房門上，虛弱地捂住了腦袋。
「我就說我們忘了什麼——瞧，死星。內德沒來得及把它帶走。」
莉齊沖他展示這個初具造型的酷炫玩具。
「先把它放在一邊吧……難道用我提醒？你還得趕你的作業。」
「Oops，差點忘了。」莉齊做了個縫上嘴巴的動作，老老實實從包裡掏出作業本。
她飛快地趕起作業，彼得則從她手裡接過了死星框架，開始研究。兩個人幹著各自的事沒一會，莉齊突然停下沙沙作響的筆，從本子堆裡抬起頭。
「真是個不平凡的晚上。」
彼得還沒來得及問她什麼意思，渾身的毛都差點立起來。
天，他的蜘蛛感應叫囂得跟個報警器一樣！這麼頻繁又聒噪的響動——
他開始後悔剛才沒給窗戶上鎖了。
窗臺一陣嘎吱嘎吱，穿著黑紅制服的死侍巴在窗沿上露出腦袋。
他看清了房間裡的情況。
他從窗臺翻身一躍而入。
他慢慢伸出手，捂住了嘴巴。
他開始從喉嚨裡溢出難受的尖叫。
「哦我的聖母瑪利亞啊！你們背著我私會？」
彼得看上去挺想給他來上一腳，讓他重新跌下樓去的。
「不行，你們不可以！你們又不是主cp，怎麼能背著作者攪在一塊？」
「你來這幹什麼，韋德。你知道你現在跟個變態跟蹤狂差不多嗎？如果我正好在洗澡或者換衣服，而你從窗臺爬進來——我會把你做成一塊煎牛排！你自己算算你要死上幾分鐘！」
蜘蛛俠一遇上死侍，就像哈雷彗星撞地球。他的嘴也立馬管不住了。
死侍沖他做了個「消消火」的手勢。他親昵地蹭上這只冒火的小蜘蛛的肩膀：「照理說哥也不該來。哥記得這個星期六才是我們的『卷餅日』！我該在離這三條街遠的廢棄天臺下麵的空調外掛機上坐著等你。」
莉齊趴在地毯上，一邊把作業本翻過一頁，一邊想著「卷餅日」。
聽起來可真美味呀。
「哦嘿！羊毛小卷卷！我的好女孩，怎麼也不打聲招呼？」死侍又像剛發現莉齊似的，熱情如火地沖她擺了擺他的……翹臀，「你知道嗎？你的頭髮和我養過的一隻卷毛小狗很像，通常我喜歡給它梳一個朝天辮——」
話還沒說完，莉齊從床上抓起一個抱枕朝他丟過去。
抱枕被死侍的雙刀捅了個穿，一地絨毛。
莉齊「嗷」一聲跳起來，把嘴巴裡不小心掉進去的絨毛呸掉。
「停——停！」彼得著急又不能大聲喊，整個人差點背過氣去，「別鬧了！韋德！別閒扯淡，我可不吃這套！」
莉齊乖乖住了手。她一邊從頭髮上拈下一團絨毛，一邊想：明明最吃這套的就是你了，你們兩個嘴炮王。
死侍收起武|士刀，往窗臺一靠。
「好了好了，我是來找你幫忙的，babyboy。我這個世界的馬子被人扣了，我得把她救出來。你知道，像個英雄一樣。如果你們也出入聲色場所——得了我知道你們沒有——興許還聽過她的名字——」
「她叫凡妮莎。」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死星。（？）
莉齊超級討厭胡蘿蔔，我也討厭（最討厭了）
凡妮莎大家都知道，死侍電影裡的漂亮姐姐。
ps我深夜會捉一波蟲，不是更新啦，大家忽略忽略。
【高亮】：下章有新人物露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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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o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0-09 19:10:23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2017-10-14 00:11:22
讀者「愛吃芒果的妹子」,灌溉營養液 12017-10-13 23:39:01
讀者「哭包理w」,灌溉營養液 202017-10-13 21:22:50
【比心心！】
第二十三章 小偷
「好了babyboy，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我拒絕。這個禮拜我有辯論賽準備。」彼得交叉兩臂，毫不留情道。他已經為這個比賽忙到暈頭轉向了。
死侍簡直不敢相信他在自己最好的夥伴（自以為）身上遭遇了滑鐵盧！
他踉蹌地退了幾步。好像很不能承受這番打擊似的。
「哦——狗屎！我把這個世界和另一個世界的你的行程表搞混了！」
死侍暴躁地跳腳，把早就四分五裂的抱枕踩了又踩。年輕的蜘蛛俠再也忍受不了他的瘋癲，手腕一抬，蛛絲從發射器飛貫而出，把死侍的腳牢牢黏在地板上了。
莉齊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草莓棒棒糖嘬進嘴裡，臉頰鼓鼓，又把作業本翻過一頁。
她動筆不停。勝利在望了！
一地絨毛中的死侍這回學會了扮可憐，他企圖用虛弱的呼喚聲引起彼得的注意；顯然他失敗了，彼得在他的嘴巴上又黏了厚厚一層。
然而事實上，他即使嘴巴被封也能讓人不勝其煩：腿上的蛛絲好不容易融化了，他黏黏糊糊、磨磨蹭蹭地挪到莉齊身邊，當嘴上的蛛絲也消失的時候，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那你呢，你有沒有空？小卷卷！」
「我？」莉齊把最後一題做完，塞進書包裡，「我也沒有。最近要考試了，功課挺忙的。」
死侍大驚小怪地搭上她的肩膀：「老天！明天可是星期日！」
莉齊拉書包拉鍊的手僵住了。她的牙齒硌到棒棒糖塊，發出「哢」的一聲脆響。
「彼得！你這個壞蛋！你為什麼不提醒我明天是星期天？」
枉她還這麼辛辛苦苦地趕完了全部的作業！全、部！
一旁的彼得早已笑得樂不可支：「我只是監督你，拖延症！你看，明天你就有整天的空閒了。」
「這麼說你一點也不忙？」
透過面罩，莉齊都能感受到死侍突然投射出來的期望之光。
莉齊惡狠狠地剜了她的小夥伴一眼：說好的空閒！結果還不是要給緊身褲做白工！
她清咳一聲，裝模作樣：「我犯不著蹚你這趟渾水。」
要知道她的「長輩」團（以斯塔克為最）很不看好他們玩在一塊：死侍這傢伙看上去總有點瘋瘋癲癲的，還有張蛋蛋長牙的臉。如果這事讓托尼知道了，指不定要挨多少頓數落。
「哦come on，你這羊毛小笨笨——」死侍受不了地大呼出聲，「現在是我在請求幫助！機會千載難逢！我，贏回馬子，走上巔峰！你，證明自己，圓英雄夢！」
死侍戳到了她的癢處——「英雄」兩個字眼一出，她摸了摸鼻子不做聲了。有點意動。
「還是你碰上真槍實戰只會尖叫得像個吃奶嬰兒？」
死侍不懷好意地壓低了聲音。
莉齊很不想跟個無腦蠢貨一樣上鉤——但是她的確被他激將出了點意氣。
所以一腔熱血上頭的結果是……
她答應了。
她瘋癲的委託人用兩隻腳背繃直點地，跳芭蕾似的旋轉一圈：「一想到要跟我的好夥計法蘭西斯幹仗，哥的大♀炮都已經饑渴難耐了。」
與此同時，彼得倒有點坐立難安。他和莉齊雖然搭檔了有些時間，但還沒遇到過比珠寶劫匪更大的危險。
「放心，我不會靠近戰場。我會在遠點的地方使用我的能力。」莉齊這樣安慰他。
至於肉搏，交給雇傭兵之王吧。聽說這傢伙皮糙得很，還隨身帶自愈掛。
「嘿夥計，你見過哪個女主角走個支線就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我保證不讓她的漂亮衣裳沾上血。」
死侍豎起兩指，信誓旦旦。
……
「你看起來狀況不好。」
「呃，我想我需要點感冒沖劑。」
莉齊從鼻子上揭下被她擤成一團的餐巾紙。她的鼻頭因為過度摩擦有點發紅，聲音也略顯沉悶。
她一個堂堂變種人，加上稀釋十倍的超級士兵血清承受者，在昨天蹬完被子之後光榮地——
感、冒、了！
都怪天氣變化太快，冷熱交替讓人措手不及。莉齊凍了半夜，第二天起來發現半邊被子都掉在地上，她背朝天埋在枕頭裡，露出半個只穿內褲的圓屁股。
這場感冒來得真不是時候，讓她對心靈火焰的感知和控制力全面下降了——
偏偏還是在戰鬥前夕。多影響發揮。
「哦，今天好大的太陽。」
她說完又打了個噴嚏，病懨懨的。
「要不來點防曬修復霜？」
死侍貼心關懷。
「哈，你還隨身帶這個？」
「別驚訝。上次在南極洲打一個長滿長毛的大煩煩的時候我就帶著，他搞得那地方伽馬輻射亂噴。」①
「不用了——老實說我還有點餓，可不可以讓我先去買份玉米粒？」
莉齊摸了摸肚子。她很遺憾地錯過了今天的親親早餐時間——她起了個大早，然後偷偷溜了出來，連早點都沒顧上吃。
真想念她的五彩糖甜甜圈！
然而死侍已經在她耳邊上咋呼起來：「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是？不是？我們現在正趕時間呢！」
「可吃不飽飯沒力氣幹架——」
她的話還沒說完，口袋就是一陣瘋狂振動。
「……oops.」她一看連絡人的名字，眼前就是一黑。她沖死侍做了個嘴縫拉鍊的動作。
然後視死如歸地閉了閉眼睛，顫抖著手指按下接聽鍵。
整個虛擬螢幕突然在空氣中膨脹展開，露出托尼·斯塔克的臉。
他沒給她任何反應時間，劈頭就是一句：「你沒帶你的報警器。」
那個鋼鐵俠掛件2.0。
莉齊今天早上特意沒把它帶身上，就怕托尼跟她算帳。
但是賬早算晚算都是一樣。她絕望地看著霸道總裁的嘴繼續張合：「這個時間你應該和你的同學一起，在科技展區排隊看恐龍模型。」
見鬼，她把這茬忘了！學校還有團體興趣活動！
她在心裡抓狂地尖叫！
然而聲音擠出喉嚨的時候卻尤其乾癟，像失掉水分的四季豆：「我，我現在和彼得在一塊——」
畫面裡，托尼嚴厲地盯了她一眼：「撒謊。十分鐘前派克剛結束辯論賽小組上午的培訓，現在在公園替一對情侶看自行車——」
「獨、自。」
莉齊從喉嚨裡短促地溢出一聲悲鳴。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崽。
「讓我猜猜看你在幹什麼。不是彼得，不是內德，不是克洛伊，你還有哪個朋友——哈，T-bag臉②？」
這個惡劣的稱呼一出，她還沒來得及否認，死侍可按捺不住啦！
「TONY STA、N、K③！敢不敢讓哥瞅瞅你今天的鞋墊有幾層？」
完、了。
莉齊幾乎能聽到托尼額頭上青筋暴起的聲音。他伸手按住突突直跳的神經，給莉齊下了最後通牒：
「我給你自由不代表能讓你為所欲為。如果你不能在一小時內回來，我將重新考慮給你開放的許可權。」
「等，等等等等——」
通訊被掛斷了。莉齊頭皮一麻，和滿臉無辜的「蛋蛋臉」面面相覷。
「叫你閉嘴，叫你閉嘴！趕緊打完收工！」
莉齊提起她鋥亮的圓頭小皮鞋，連碾死侍數腳。
這個賤嘴被踩得嗷嗷叫痛，在原地轉圈：「嘿卷毛，放輕鬆！哥自有妙計！」
……
莉齊在現在快易店排隊買玉米粒。
她壓根不想評價死侍的妙計：他剛打了Uber去家裡拿槍了，順便搬救兵——感冒嚴重影響莉齊的發揮，她這個遠端控制是靠不上了。
他一邊坐上計程車一邊對她飛吻：「等著哥！就說這個作者有錢，看看她給哥撥了多少經費！哥覺得自己可以請整整一排叉漢子天團。」
利用開戰前的短暫時間，莉齊趕緊找地方填肚子。
橫豎回家也是個死，不如做個飽死鬼。
她捧著一大筒奶香玉米粒推開玻璃店門。一邊聞著濃郁的食物香氣，一邊吧唧嘴，美滋滋。
這場戰鬥真的好草率啊。
玉米粒真好吃。
感冒嚴重遲鈍了她的神經：剛開始她完全沒對異狀上心，但後來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了。
因為她手裡的玉米粒在不斷減少。
她起先以為是自己吃太快了——但她每次只抓一小把，咀嚼得也超級慢；但玉米粒就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了。
她這次多留了一個心眼，只吃一兩顆，但是沒有用！她的玉米粒這會兒都要見底了！
大白天的，是誰神不知鬼不覺偷她的玉米粒！
莉齊乾脆連路都不走了，停下來四處張望。
她為了打架早飯都沒吃！昨晚還著涼感冒！還被托尼說了一頓！
現在連吃個玉米粒都有鬼和她搶！
莉齊越想越氣，頭頂呆毛亂翹。
她抱緊裝玉米粒的大號桶，站在街道上睜大了一雙警惕的眼睛。
這一看還真讓她發現了點端倪。
那個貪吃鬼好像有意和她捉迷藏。每次她頭轉到左邊的時候，右邊就刮過一道呼呼的風聲；她往右邊看，鬼就在她左邊探頭探腦。
他來去無蹤，莉齊閉上眼睛集中精神，也只來得及捕捉一道銀色的心靈痕跡。
一閃而過。
臉邊一陣觸感。她用指腹狠狠地搓了一把，左半臉泛出紅。
這個貪吃鬼，好像還戳了一下她的臉頰！
可以說是非常過分了！
「嘿笨笨！援兵已到，快上車！」
嘀嘀的喇叭聲在身後炸響。死侍從車窗裡探出腦袋，興奮地沖她搖晃HelloKitty的槍包。
莉齊還沒來得及對他做出反應，車門「嘭」一開，死侍伸出胳膊把她往上一拽，她一聲尖叫——緊接著連人帶玉米粒被塞進了車後座。
計程車駕駛不停，咆哮著加足馬力向前奔去，留下一陣突突的青煙。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死侍漫畫劇情。
②T-bag臉：蛋蛋臉，反正很醜，你們懂的。
③tony stank：妮妮的黑稱，黑稱。
【今日最佳】：好吃的奶香玉米粒。
【無腦競猜猜對獎妮妮的親親】：到底是誰偷吃了小冰棒的玉米粒！（真的好猜
順便說一句哈哈哈哈哈哈被偷吃的莉齊超搞笑der(￣▽￣)……
第二十四章 快銀
「哪來的救兵！」
莉齊把車窗關上，車裡所有地方都找了一遍，連坐墊底下都沒放過。
「……這位司機？」
視線投向前方，她懷疑地發問。
司機先生頂著一個小肚腩，深皮膚耷拉眼，朝她露出一個有點憨的笑。
死侍折騰著他鼓鼓囊囊的槍包：「不不不，不是他。你也不想想哥現在手頭掌握多少經費！」
莉齊實在好奇死了，她很上道地接過話頭：「那你請了哪位大牌？」
指不定是能刺殺總統的變種人呢！
她有點興奮，又覺得這樣不好，立馬在心底默念了兩遍「世界和平」。
「呃，你真的有難到我。大牌？不是大牌？我可以告訴你，他有個非常翹的小屁股……嘿，別這樣看哥！總之那是個很討人讀者喜歡的酒窩小搗蛋——他速度很快。」
「速度很快？」
「嗯哼。我們打Uber，他靠兩條腿！」
……
戰鬥開始後五分鐘，莉齊看到了這位搗蛋精救兵。
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理解了所謂「速度很快」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場實戰出乎意料的簡單——雖然剛開始出了點小狀況——他們把裝滿槍支彈藥的HelloKitty包落在了計程車上。
這差點讓韋德崩潰：那幾乎是他的全部身家！從他娘的他家廁所角、沙發墊底下甚至和他同居人腐味烘烘的大褲衩裡！
而顯然他們的救兵遠比兩個幹架的本身靠譜。在韋德瘋狂打電話的間隙，在藏在掩體後的莉齊的目光注視下，那群反派雜兵忽然跟中了魔咒一樣紛紛飛了起來！
場面可謂是非常壯觀！如同天女散花一般！
同時銀色軌跡穿梭而過，只是倏忽一閃。
莉齊敏銳地抓住了機會，手心一動，把弱蝦們的心靈火苗全部捕獲。
這群張惶的小火焰就跟被網羅住的魚苗一樣，被莉齊「料理」了個乾淨。他們飛上空中、再被拋下，落地的一瞬間好像被電擊一樣胸膛往上一彈，就昏厥過去。
「Enough！現在開始砍殺表演——」
當韋德背對戰場打完電話，再轉過腦袋來的時候，發現大地茫茫一片真乾淨……
豪言壯語頓時卡在半截。
被清場了。
被、清、場、了！
「你——你們——這節在哥的獨立大電影起碼放了有足足半小時！而你們的行為會讓觀眾退票！壞小孩！」
死侍開始大叫、兼顧跳腳。莉齊沖他翻了翻眼睛：真不知道他們這樣能力強又素質高的搭檔到底有什麼讓人不滿意的。
仿佛為了嘲笑他似的，那個神秘援兵又從他們身邊穿過，像一陣風。莉齊微微眯了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就看到他們要抓的大反派法蘭西斯已經跟塊東坡肉一樣被五花大綁，嘴上還封著至少十圈膠帶。
死侍這回只是嘟囔了兩句，然後蹦蹦跳跳地跑到他的死對頭前面了，看起來又是興沖沖的。
「好吧，這樣也不錯，省得麻煩。」他說著低下腦袋湊近了法蘭西斯的褲襠，「哦寶貝，千載難逢的時刻，我一直朝思暮想！讓我看看你的內褲是黑色平角還是大花布？」
……
法蘭西斯看上去挺驚恐的。他那張勉強稱得上帥的臉都變形了。
「願天保佑。」死侍看上去又是興致缺缺了，他伸了個懶腰，停止逗弄，「我還挺想把你剁成肉糜，但可惜有點趕時間——」
廢話不多說，武|士刀的寒光一閃，法蘭西斯的頭顱滾落在地。脖子上碗大一個缺口，鮮血亂飆。
惡……看上去夠噁心的，她吃下去的玉米粒都要吐出來了。
絲毫沒有想起自己曾扭斷過敵人脖子的莉齊捂住了眼睛，從指縫中偷偷朝外窺看。
被神秘夥伴割斷繩子解救出來的人質——凡妮莎小姐姐——抹著眼淚飛快地朝死侍奔來，死侍接住了她，兩個人很快纏抱在一塊。
「哇哦，happy ending。」
莉齊不無羡慕地給這個鏡頭補充旁白。
她還真挺嚮往這種童話式結局的，有點像迪士尼電影末段——雖然凡妮莎不是公主，爛臉的韋德更不是王子啦。
「呃，嘿。」
她在那興發愛情感慨，有人很快找上門來。是個銀髮少年，年紀不大，脖子上掛耳機，眼前戴防風鏡。
「你就是那個吃了我的玉米粒的人！」
莉齊語氣肯定、擲地有聲。她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和少年對峙。
儘管他們在前一秒還是配合默契的戰鬥搭檔，但現在——
搶她食物的通通都是敵人！
那少年把防風鏡連同頭髮往上推，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漂亮五官。他看上去挺尷尬的。
「只是個玩笑，對不起——那個味道真的很不錯。」
玉米粒的香味饞得勾魂！他本來只想偷吃兩個，結果還是沒忍住，一桶被他吃掉了一半。
少年致歉誠懇，還表達了對她喜愛食物的讚賞。莉齊勉勉強強地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
「算了，沒關係。」
她鼻音濃重地回答。同時覺得有點頭昏——
剛才在戰鬥時刻繃緊了弦，她勁頭十足；這會鬆懈下來，感冒的症狀就蜂擁而上了。
她蔫成了一棵脫水小白菜。
銀髮男孩立馬錶達關切：「你感冒了？」
他說話速度很快，俐落又乾脆。
莉齊耷拉著腦袋點頭。她的臉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我這有點感冒藥，你可以試試，見效很快！」
莉齊都沒看清他的動作：那實在是太快了。他像大衛·科波菲爾一樣施展魔術，一瓶黑糊糊的藥劑就出現在他的掌心。
她有點懷疑地看了看那瓶古怪液體，看起來可夠恐怖的。但是她被「見效很快」這幾個字眼給吸引住了。
如果效果真有這麼神奇，那她回去也能少挨一頓嘮叨。
莉齊抱著鬼祟的念頭，從少年的手裡接過藥劑。那銀髮男孩看著她笑了，臉頰浮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那黑糊糊藥劑一湊近莉齊的鼻子時，她就感覺不妙——那味道辛辣沖鼻，讓她想狂打幾十個噴嚏；在她捏著鼻子灌進去的時候，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
她的兩隻耳朵開始往外冒白煙兒。
源源不斷的氣從她的耳朵孔裡直噴出來，莉齊差點被嚇到崩潰，她震驚又害怕地朝少年嚷嚷：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了？你、你快把我變回來！」
她唯恐是他捉弄她的把戲，眼淚都快下來了，在眼圈裡打轉。
那男孩趕緊安慰：「這是提神劑！是一種……魔藥。巫師發明的，能治感冒，就是有個副作用：會讓耳朵冒會兒煙。」
莉齊這會只想哇哇大哭！她寧可一直打噴嚏流鼻涕，也不要變成嗚嗚叫的湯瑪斯小火車！
她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悲慘的人！一個因輕信而失足的可憐老奶奶！一個巫師藥方的試驗品！
銀髮男孩苦惱地撓了撓後腦勺：「你不用擔心，十分鐘內就會好了！這是加強版，副作用不會持續很久。」
莉齊收住了差點脫眶的眼淚。十分鐘後，她的耳朵果然不冒煙了。
她晃晃腦袋，發現頭不暈了；說兩句話，嗓音也跟平時一樣清亮。
她的感冒真的好了！
莉齊的心情立馬變得和陽光一樣晴朗。她看了看男孩，不好意思地跟他道謝。
「謝謝你。」如果這個藥劑沒有這麼古怪的副作用就好了。
「啊呃，不用謝我。事實上它是我妹妹給我的。她現在在英國的霍格華茲上學——作為來自美國魔法學校的一名交換生。①」
這個少年提起他的姐妹時，表情全然不同了，眼睛裡泛起自豪的光。
「你的妹妹是一個巫師？」
莉齊好奇地問。
她還沒見過真正的巫師呢！
「情況有點複雜。她既是個巫師，也是個變種人。嘿，她的能力還跟你有點相似。」
銀髮男孩抓了抓頭髮。事實上他對莉齊有點親切感：因為她也會「心靈控制」。
話題很快就打開了。他們一直聊天，莉齊愉快地接受了少年的安利——現在她知道他叫皮特羅了——他給她推薦了很多歌曲，他最喜歡的一首是《Time in a Bottle》，他不論什麼場合都愛聽這個，莉齊就把它記在了自己的隨身小本本上。
作為交換，她告訴了皮特羅很多好吃的零食商店——要知道美食可不止奶香玉米粒。
他們還互相交換了INS帳號。兩個人相視一笑，覺得自己交到了一個投緣的朋友。
「天，又這麼晚了！我總是記不住時間。」
聊天聊到忘我的莉齊很快發現：離托尼的一小時時限就差五分鐘了。
這回飛也來不及了。她深吸一口氣，悲壯地跟小夥伴道別。
然而皮特羅把她叫住了，他笑得眼睛眯起，嘴角的弧度像個月牙：「趕時間？我可以捎你一程。」
莉齊的眼睛頓時發亮。
這個銀髮男孩把護目鏡一撥，伸手托住了莉齊的後頸。
「防止過度屈伸。」
他露齒微笑。
下一秒，皮特羅的這個笑容完全模糊了。莉齊的眼前一片亂七八糟的光亂閃，她感覺自己像被一隻鳥抓著，在高空迅疾地飛行；景色化為流線從她瞳孔晃過，一下子就被拋在腦後。
兩秒——也許是一秒，時間使者的免費旅程結束。莉齊晃了晃腦袋，默默扶住了門。
皮特羅貼心地撐住了她半邊肩膀：「嘿，你還好？」
我還好，就是有點想吐。
莉齊虛弱地擺手：「沒關係，謝謝你，皮特羅——」
眼前落下了一片陰影。莉齊就著姿勢僵住了。她和皮特羅兩個人肩挨著肩，特別像一對……
一對亡命鵪鶉。
她瑟瑟發抖地抬起腦袋。
看到了托尼·斯塔克逆著光的臉。他面沉如紙，像隨時能擰出一斤墨水。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抱歉！打遊戲忘了時間！（安利這個遊戲MergeDragons！根本停不下來哦漏
①旺達的設定是皮特羅妹妹。好好的一個復仇者被我蝴蝶去霍格華茲了_(:зゝ∠)_
【今日最佳】：還用說嗎為快銀打尻！！
本文的快銀小天使可以看成是複聯和叉男版的合體啦，我偏叉漢子那版一點。
結尾貌似捉姦現場（並不
【昨天忘記發小紅花了啊啊啊：】
柴火夜宵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16 00:04:09
柴火夜宵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16 00:25:06
讀者「檸檬七七」,灌溉營養液 1 2017-10-16 18:2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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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就是一頓狂親！】
【一個通知】：今天深夜捉蟲。明天滿課，不知道能不能更。如果八點半之後還沒更就不要等我啦！啾啾！
第二十五章 反撩
「……所以你被斯塔克禁足了？」
娜塔莎坐在床邊，笑得不行。整張大床上只團著一團被子，飽滿得像一個蠶繭。
她伸手拍一拍，那「蠶繭」就不情願似的蠕動兩下，被窩裡一陣動靜，一張憋氣憋到有點紅的小臉蛋就探了出來。
莉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面，卷毛一團糟。
她有點悶悶不樂地回應，但臉上還掛著奇異的紅暈：
「沒有，他沒怎麼罵我。他讓我老實呆著。」
……
十五分鐘前，托尼·斯塔克把她捉進房間、扔到床上，還把整床被子往她身上一壓。她蒙頭蒙腦，像被冷水潑個透濕的鵪鶉。
「賈維斯告訴我你在感冒，huh？」
托尼俯視同被子纏在一塊的她。
莉齊臉不紅心不跳，充滿正直地凝視回去：「沒有呀，他騙人。」
「你不該質疑我的專業能力，小姐。檢測到你今天早上溜出房門的時候，一共咳嗽了七聲，並且聲音有變調。」
賈維斯冷凝的語調突然在房間上空響起。莉齊左看右看就是沒找著他，心虛地攥住了被子。
「我無處不在，小姐。」
賈維斯簡直像個幽靈！
莉齊像突然抓住了別人把柄的小學生，急急地向班主任告狀：「他明明知道我溜出去了，但是他沒告訴你！知情不報，他也是共犯！」
托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Kid，別扯東扯西，你以為我對你那點小動靜一無所知？」
他圈起手指模擬了個望遠鏡的動作，抵在眯起的一邊眼睛上。
「賈維斯第一時間通知了我，至於我為什麼不抓你個現行，就是為了看你還有多少花招能展示——」
「然後在你闖完禍回家的時候，教訓個痛快。」
莉齊默默把臉埋進了被子裡。
她還在垂死掙扎，只不過聲音因為姿勢的關係，虛弱得像從一隻大甕裡傳出的：「我沒闖禍，我只是去幫了個忙。」
「你想當英雄，沒問題。但這不意味著你要去給那顆牛油果打白工。」
托尼像一條正在威脅人的毒蛇，露出了他淬滿毒|藥的牙齒。
「第二，稀奇——我沒見過哪個超級英雄患感冒，你真讓我開眼。」
莉齊不服氣地在心裡反駁：你不算？
大名鼎鼎的鋼鐵俠不可能沒得過感冒！
但膽小如她也只敢腹誹，不敢把話擺上檯面。
「好了，別讓我發現你再和死侍瞎混，也別跟陌生小子勾肩搭背。老實待著，我不想老看見你的史蒂夫爹地和巴基媽咪一驚一乍的。」
別跟陌——生——小——子勾、肩、搭、背！
莉齊的腦袋上仿佛有個小燈泡「叮」地亮了起來，散發出幾百瓦幸福的光輝！
「先生，你在吃醋，是不是？因為皮特羅？」
她的胳膊伸出來抓住了他的西裝下擺，眼神含著一點熱切；那皮膚白得晃眼，甜牛奶一般的質感。
托尼的一綹微卷的發散了下來，軟軟地搭在額前。他撩了撩眼皮，心不在焉地看她，像看一個傻子。
「當然不。如果他願意接手我樂意之至。」
「——畢竟你是個愛動手動腳、占人便宜的小滑頭。」
他假笑一聲，在她下巴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逗貓似的。而當那雙甜蜜的眼睛注視她的時候，好像一汪楓糖漿裡撒了巧克力碎，攪拌出了黏連不清的繾綣意味。
……嗚，嗚哇！
莉齊的臉「噌」地一下全紅了。
……
「你完了，你整個栽進去了。」
娜塔莎審視著她，淡淡評價。她看起來很無奈，又有點不可思議。
「等你像我一樣閱盡千帆，你就不會輕易掉進斯塔克的迷情陷阱。聰明人從來不會試圖挑戰贏得他的真心，除非你是傻瓜笨蛋。」
莉齊喪氣地把自己裹得更緊。她承認自己就是傻瓜笨蛋，她對那個花花公子毫無抵抗力。
「如果你非要嘗試，誰也攔不住你。」娜塔莎攤了攤手，「給你個忠告：想要斯塔克的真情，寧肯給他心不要給他嘴唇。」
莉齊眼前一黑，咬住了被子。
可是，可是她已經給了好多次嘴唇了啊……
……
莉齊老老實實地在家裝了一下午病。
這段時間內無數的人來探望她，史蒂夫甚至還給她帶了水果——搞得她有種錯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而她親愛的巴基哥哥聽到她感冒了，擔心地把眉毛皺成兩條蚯蚓：別人不知道，但他還當莉齊是布魯克林那個風吹就倒的小女孩，小時候她打個噴嚏都會引得全家緊張。
莉齊哄了他半天才把他哄出門。巴基削好的蘋果都快氧化了，胖乎乎圓滾滾地立在小桌上。她拿起來啃一口，心裡很甜。
……
一整個星期過得渾渾噩噩，所幸週末晚上她還沒忘了複習。
星期三迎來小考。
莉齊覺得自己考的還不錯，會的題目都做了，沒留下遺憾。
她跟著人潮一起走出考試場地的時候，被彼得和內德兩個叫住了。她索性放慢腳步，等兩個好夥伴追上來。
他們並排往餐廳走，顯得愜意極了。一路上有不少東西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學校在短短一個上午突然大變樣了，到處掛滿了五顏六色的橫幅和彩帶。
「考試結束，就意味著我們要迎來返校活動日了！」
內德興奮地撞撞彼得的胳膊肘。彼得毫不客氣地回撞過去，兩個人就像兩個幼稚小鬼一樣互相頂撞。
「嘿，返校活動是幹什麼的？」
莉齊很感興趣。
「你想要什麼都有。所有學生都可以報名，各種各樣的表演節目，只要你夠有才。」
「活動日晚上還有舞會。」彼得補充。
內德的眼睛發亮：「哦嘿Pete，我有個好主意——你穿著你那身蜘蛛套裝去舞會場逛一圈怎麼樣！你會是全場的焦點！」
「有點酷，但是更像嘩眾取寵。」彼得的表情有點鬆動，但表示拒絕。
他看向莉齊：「你呢，liz？呃……別告訴我你要參加足球隊的花式秀。」
他勉勉強強地從嗓子眼裡擠出聲兒。他直到現在還不能理解莉齊為什麼參加了……
中城高中學校女子足球隊。
對，足球隊！
仔細想似乎沒什麼稀奇——莉齊有超強的身體素質，還是個不折不扣的陽光女孩兒……
但就是覺得哪裡彆扭。
某天他和內德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被這位洞悉男性的小夥伴一語道破了天機：
「也許男孩們更樂意看她扮足球寶貝。」
……
莉齊不甚在意地道：「如果足球隊邀請我，我會考慮的。」
嚴格上說她還不是足球隊的正式隊員，她的加入完全是個意外：那天隊伍傷病人數太多，極度缺人的情況下四處搬救兵——想也知道莉齊是表現最亮眼的那個，踢完一場，女足隊長就拉著她的手不肯撒了。
「如果你有什麼想表演的節目，別害羞，儘管報名。」
彼得顯得過分熱心了。他看上去真的很排斥那個花式足球表演秀——十年如一套，半點不新鮮。
莉齊含糊不清地嚼著一枚青橄欖，被他一說，倒真埋頭思考了一陣。
「唱歌算不算？」
當「青少年英雄搭檔」太久了，她差點把最初的歌手夢遺忘到了天邊。好在現在有機會讓她拾起來。
「當然可以！」
……
他們這樣閒散地說笑著，去路突然被人擋住了。
莉齊頓住腳步，翻了個白眼。不用抬頭，誰都能從這個龐然的輪廓裡看出來人。
弗萊舍的營養實在太好了，他壯得像頭熊。
莉齊就看見他碩大的胸肌在她眼前晃動，隨著呼吸。
「彼得，媽媽沒教你別堵人路是不是？」
這個熊樣大塊頭露出惡意的笑臉。
彼得的臉色「唰」地陰沉下來了：「別挑事，弗萊舍。」
戳人傷疤的行為實在過分，莉齊擰了擰眉毛，橄欖在牙齒間碰撞出「哢嘣」一聲響。
「讓開，大塊頭，你該減減肥了。」
莉齊輕鬆地把弗萊舍撥到一邊，像收拾一茬韭菜。
弗萊舍還在用那雙熊眼看她，又瞅了瞅自己渾身精壯的肌肉，很不敢置信的樣子。
莉齊把兩個小夥伴一拉，肩膀撞過傻大個，三個人並排走遠了。
內德轉頭看了一眼——弗萊舍還站在原地。
他用客觀的語氣跟莉齊分析：「我覺得他應該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你懂？你在的時候他總會對彼得特別欠揍。」
莉齊把橄欖整個兒咬碎了，連核都在舌間被碾成殘片。她滿不在乎地鼓起嘴，呼出口氣，滿意地聞到口腔裡清新的青橄欖味。
「哦，誰在乎。這把戲已經過時很久了。」
她覺得弗萊舍超土。
「他打的就是那主意！我打賭這兩天他會找你合作課業項目。他想接近你很久了。」
彼得有點憤憤。他覺得自己完全是無辜的。
莉齊像個真正講義氣的好兄弟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會拒絕他的，他一點兒也不迷人。你知道嗎？我覺得他的頭髮搭在前面像一瓣桃子。」
內德：「哪怕他有個好身材？」
「come on，」莉齊受不了地扶住了額頭，「那算哪門子好身材！胸肌沒史蒂夫來得有看頭。松垮，還不飽滿。」
彼得花一分鐘聯想了一下美國隊長的迷人胸肌。
「你是對的。」
他一百個贊成。
內德儘量試著委婉：「我想提醒你一句：斯塔克先生的身材似乎也不……盡如人意。」
「胡說！托尼有一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小肚腩！」
莉齊斬釘截鐵地回復他。她臉上漫不經心的神色消失不見了，眼睛裡霎時漫上一層柔情，蔚藍得如同夏威夷海的波光。
她不假思索地繼續補充：「而且他還有個無與倫比的大腦，和金子一樣的心。」
內德轉轉眼珠，看到他的好夥計彼得·派克也在點頭，看上去簡直不能更贊同。
他舉手投降。
「敗給你們了，真愛粉。」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羊羔妮的反殺。妮爸爸終究還是妮爸爸。
莉齊：(盯——)來自腦殘粉的凝視。
ps莉齊會唱歌的，不記得的可以去複習一下第一章=v=
今天滿課，真的爆肝了……我對你們這些大寶貝兒是真愛。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哭包理w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16 20:01:37
柴火夜宵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16 21:14:14
讀者「檸檬七七」,灌溉營養液 +5 2017-10-17 10:35:47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0-16 19:56:25
讀者「檸檬七七」,灌溉營養液 +1 2017-10-16 18:29:24
【一人賞一個妮爸爸的親親！(づ￣3￣)づ╭】
第二十六章 日常
小考成績是近期讓莉齊最不高興的事情之一！
倒不是說考得很差——事實上她靠著日常努力和辛勤複習考到了班級第十一名。中游，不好不壞，對一根和社會脫節已久的冰棒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讓她不高興的是托尼的態度。
她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上個禮拜的教訓一過，整個人又開始蹬鼻子上臉，拿著人家看不上眼的成績嚷嚷著要和優等生彼得爭寵。
史蒂夫晚上給她送牛奶，她逮著人就哭訴：「……他老誇彼得不誇我！就會敷衍我！天天叫我惹禍鬼、麻煩精！」
她哼哼唧唧，眼淚一泡。
小考成績出來，家長團誰不是一頓誇，托尼偏偏避重就輕，他對身為班級第一名的彼得·派克有多褒獎，對莉齊就有多敷衍。
她差點沒當場被人氣哭。這兩天連帶著看彼得都像看敵人。
史蒂夫放下牛奶，幫她把倒掉的凳子放正了，自己坐在板凳上，用仰視的姿態面對坐在床邊的莉齊。
他的目光溫柔和藹：「你不是這麼在意評價的人，liz。我們都很滿意你的成績，托尼也不例外——他這個人就是心口不一。」
莉齊用袖子粗魯地抹了抹眼圈，倔強道：「我就想聽他誇我，我在意他的評價。」
史蒂夫有點心梗，微笑就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他最近在黑寡婦那裡聽說了一點事情，關於托尼和莉齊那點小小「桃色」。
莉齊表現得太明顯了，復仇者聯盟的所有成員幾乎都能從她的表情、和娜塔莎隱秘的微笑裡發現一點端倪。
他們心照不宣，卻沒有一個人敢和巴基提上一提。
——美國隊長也不敢。
然而巴基不可能全無知覺——他和莉齊從小就在一塊，他是最瞭解她的那個。他不說，大家也揣著明白裝糊塗，心裡捧瓜看戲。
大多數人都不認為莉齊·巴恩斯能追上托尼·斯塔克，他們把它當成一場小孩追逐成人的雜耍把戲看。
鋼鐵俠為人高調圓滑、倜儻自負，萬花叢中過卻至今沒讓一片葉子沾過身。
莉齊不是他的菜。
她太對不起她的年齡了，橫看豎看都只是個小屁孩。
即使他們之間可能有過什麼小曖昧，那也是鋼鐵俠先生的一時昏頭。這很容易理解：要對這根漂亮小冰棒的示愛不為所動太難了，她那樣甜蜜，還可愛。
但心悸只是片刻反應，他倆要再近一步難於登天。
就算斯塔克能改變口味，愛上個心理不成熟，冬日士兵依然是感情長途上不可逾越的一座高山。
復仇者們私下猜測：他很有可能在察覺事實之後，第一時間用他的機械臂捅穿鋼鐵俠的反應堆。
……
對於莉齊來說，學校生活雖然有小波折，但總體還算輕鬆愉快。
彼得猜的不錯：弗萊舍果然來找她合作課業項目了。
莉齊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內德戲稱「大塊頭的玻璃心摔在地上都碎成八瓣了」。
莉齊可不管這些，她選擇和她的同桌克洛伊組成了一對臨時專案搭檔。兩個人最近走的很近，建立了相當不錯的交情。
這天週末，克洛伊邀請她一起去購物。兩個人一到購物中心，完全釋放了天性，東逛西挑得不亦樂乎。
還有比買衣服更能吸引女孩的事嗎？
沒有！
莉齊一頭紮進了五彩繽紛的海洋。自從入住復仇者大廈，她的衣服都是家長團一手置備的，莉齊猜這裡面肯定少不了史蒂夫的意見，他的審美就是白T恤和牛仔褲，簡單又乖乖牌；出格點，佩吉當年剪裁合宜的一身紅裙足夠惹他驚豔，再新潮他就欣賞不來了。
就連克洛伊也不贊同地說：「你完全是在浪費你的臉。你已經是個大寶貝兒了，再打扮得這樣孩子氣是會遭人恥笑的。」
事實上她覺得莉齊的感情受挫也有這部分的原因——她知道她在追個比她年紀大得多的叔叔，英俊、風流還多金。
她在心中有個猜測是托尼·斯塔克。
誰讓他送莉齊上學的時候就出盡了風頭！
克洛伊是個聰明女孩，她在心裡掂量著這個可能，不禁咋了咋舌：如果猜測成真，那可真是地獄級難度了。
想要跟鋼鐵俠共度春宵不難，但莉齊這傻姑娘一看就是奔著人家的心去的。
她看上去像來自泛黃的舊時代，有著老派的審美趣味和貞操觀，舉止還一派天真。而正因為她全然是張白紙，很少有男人願意耐心著上顏色，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隻會很快喪失興趣。
「女孩兒，你得發揮你的優勢。」
然而克洛伊並不對她的前景感到悲觀。莉齊是顆明珠，稍稍拭灰就能光彩照人。
「試試這個。」克洛伊挑出一件裙子塞到莉齊懷裡。
莉齊樂顛顛地就跑去試了，作為個愛漂亮的姑娘，她也喜歡嘗試各種風格。
莉齊試衣服的這段時間，克洛伊像每個好閨蜜那樣坐在沙發上耐心等待，她翹著腳翻閱起一本時尚雜誌。
那本時尚雜誌翻到中間頁的時候，她垂著腦袋也能感到鏡子和太陽光線交會的一閃，伴隨著這一陣細小光線的竄出，周圍也有暗暗吸氣的聲音響起來了。
腳步聲輕輕地、慢慢地走近，克洛伊抬頭，一下子被從試衣間出來的人的豔光攝住了眼睛。
而這個容光照人的美人兒還像個第一次試穿母親衣裳的女童一樣，有點露怯地抻抻裙擺。
「挺胸抬頭，我要有你這樣的臉和身體線條，做夢都得笑醒。」
克洛伊挑著眉，她甚至在為自己的品味沾沾自喜。以前知道莉齊很美，卻不知道她打扮一番可以這樣美。
這條仙氣十足、充滿了羅馬風情的小裙子天生就是為她準備的：上半身堆滿了褶皺和暗金邊的蕾絲花紋，兩個袖口呈花骨朵剪裁，鮮嫩的陽光色彩；
中間用松石綠的細腰帶分割，系出一段細得只手可握的腰。渾圓的星點小珍珠不太均勻地撒在下半裙擺，除此之外再無雕飾，若隱若現的薄紗透出藕一樣粉白的肌膚。
她的身體線條比少女豐腴、比貴婦清瘦，整個是正正好的一隻白瓷瓶。讓克洛伊有點驚訝的是：她居然還是有臀有胸的——只不過平時被罩在簡約的衣服下面，沒怎麼被人注意。
她不自覺喃喃：「上帝……你穿著這身去學校，那些男生會用眼珠子把你扒光的。」
她現在兩頰薄紅的樣兒，簡直像蜂蜜蛋糕上最可口的那朵奶油！
莉齊沖她笑，笑容都比平時殺傷力強上幾倍。她在鏡子前面好心情地提起裙擺、轉上一圈。
克洛伊在心裡嘖嘖。這條裙子跟她驚人地和諧，恐怕不只是因為美貌，更因為她身上說不清道不明的古典感。
她的腦中有靈光一閃而過，幸而被她及時捕捉。
對了，這正是她苦苦尋找的古典感！
克洛伊突然站起來，沖過去握住了莉齊的手。莉齊被嚇了一跳：她一轉過頭就對上了一雙發光的眼睛！
這位品味極好的時髦同桌、同時也是戲劇社團社長克洛伊，此刻殷切地發出了邀請——
「活動日我們社要出個話劇，你有沒有興趣試一下女主角？」
……
托尼·斯塔克回家的時候，險些以為自己走錯了地兒。
復仇者大廈空無一人，這不意外。超級英雄經常奔走四方還滿天亂飛。
但是沒有燈，一盞也沒。賈維斯好像陷入了休眠，連他到家都沒給個反應。
他漫不經心地想，也許要給老夥計好好加個油充充電。他最近的確有點疏忽他了。
然而正當要打開光源開關的時候，他僵住了。
落地窗邊上坐著人。身體輪廓是他熟悉的。
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過來，她好像在自言自語，但是吐詞輕快，讓他忍不住放輕腳步、湊近一點。
她在唱歌。
準確說是唱歌練習。她還不很熟練，所以歌聲也斷斷續續。
整個黑黢黢的空間仿佛黑夜和月亮翻覆的魔法一場。月光漫射進窗，變換著角度把她淹沒了。銀色從她的發梢上褪去，撫摸上她鮮美的身體。
光暈的變化在衣服的褶皺、腰際的凹陷和脊背的弧線中柔軟如栩。瓦爾登湖畔的仙女臨水自照的時候，也不過這副模樣。
小仙女在唱一首六十年代的民謠，歌詞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媽媽經常彈唱的這首老歌：《try to remember》①。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追憶那醉人的九月)/when love was an ember about to billow(愛情的即將燎原的星火)……」
她的歌聲也像海面的月光一樣浮沫洄旋，嗓音甜柔得讓人置身春日。
托尼一下子泄力靠在牆上，呼吸顫抖。
「真他媽的……絕贊。」
少年時候他伏在鋼琴邊，看母親的手指親吻琴鍵，他打心眼裡這樣說。
人成長到中年，他從時光中溯返，依然這樣說。
在模糊的歌聲裡，他感覺自己越縮越小，變成一個無憂無慮的孩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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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莉齊歪在沙發上拼她的樂高「旋轉木馬」。
這是托尼送她的考試獎勵。
「孩子們都喜歡樂高」——托尼說的是對的，莉齊對拼積木這項活動興致勃勃。她搭著框架，間或往手機上瞟一眼。
INS頁面是彼得新發的動態——
【含淚出售鋼鐵俠390×115CM巨幅海報(含單膝落地/掌心炮發射兩款)(家小掛不下)，價格可議。】
要說鋼鐵俠人氣實在驚人，不一會兒評論區下面就聚集起了一片要聯繫方式的。
莉齊撇了撇嘴角，給他點了顆紅心，手指動得飛快：
【能給個友情價嗎？】
剛把手機放下就聽見一聲提示音：彼得在line上找她。
她打開聊天介面，頓時被話嘮蜘蛛俠成片的信息炸蒙了。
【嘿，聽說克洛伊找你演話劇！】
【你很快就會成為萬眾矚目的女主角了！】
【相信我，這比花式足球秀精彩得多。】
【你表演唱歌的時候我給你錄了像！恭喜通過初選！】
【你可能是第一個在活動日表演兩個節目的人，你會嗨翻全場！】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和內德你唱歌有這麼好……】
……
莉齊有點小小的惆悵：彼得和蜘蛛俠的形象已經日漸重合，他再也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羞澀時還會舌頭打結的少年了。
她慢吞吞地按鍵：【我早說我是個天才，你們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她只等了一秒。彼得這會的回復倒出人意料地簡潔——
他只發來了一個「lol」②。
莉齊：「……」
她看著那個「大笑」，深深感受到來自天賦優等生的惡意。
關掉line介面，她也沒心思搭積木了，把框架收拾好，她從沙發上滑下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軟綿綿的水粉地毯上還攤著一本劇本。字上面用螢光筆劃滿了線。
《羅密歐與茱麗葉》。
她把頭髮松垮垮地挽起來，趴在地板上，朗讀起劇本上的臺詞。
一字一句念得很用力、很認真。
「仙姑必曾入你夢來！……她的身體不比一位市議員食指上戴的一塊瑪瑙大，乘人睡覺時，駕著微塵小馬拖曳的車子越過人們的鼻樑……」
「她的車輻是長腳蜘蛛的腿做的，車篷是蚱蜢的翅膀做的，軛圈是水一般的月光做的，她的辮子是蟋蟀的骨頭做的……」
「用這樣的排場，她夜夜在情人的腦子裡賓士，於是他們便做起了愛情夢！③」
……
她不僅讀自己的詞，還讀別人的詞，試圖記下每一個文本內容的「臺詞點」。
播撒愛情的小仙姑是馬丘修的胡說八道，但不妨礙莉齊展開夢幻的聯想。
她覺得自己好像分裂成好幾個人，在燈光大作的舞臺上化作身披薄霧的舞蹈人形，從嘴巴裡吐出的話都散發著銀色的磷光。
排演話劇是件多有意思的事啊！
她又找到了一個新的愛好。
只不過她不是個天賦異稟的話劇演員。克洛伊把她介紹去音樂老師那試試角色，老師倒很滿意她的臉和形體——這也是她最終拍板選定莉齊當女主角的原因——但莉齊的臺詞功底時常讓她大皺眉頭。
莉齊記不住詞。而且表演的時候語氣總有一點僵硬。
她也有認識到自己的缺點，這段時間一直在苦練以彌補自己的不足。
所以這兩天復仇者大廈的畫風完全不一樣了。
——比如說，早飯時間。
娜塔莎敷著面膜走出來，本來還殘留一點睡意，結果被莉齊激情澎湃的一嗓子瞬間嗷沒了。
她把面膜紙展平了貼貼好，坐在鷹眼邊上，沖落地窗邊的莉齊努嘴。
「發生什麼事了？」
「她要表演話劇。《羅密歐與茱麗葉》，女主角。」
「哇哦。」
這頭莉齊還在聲音洪亮感情飽滿地念：「……恨灰中燃起了愛火融融，若不該相識，何必相逢！」
看得出她已經盡力了，一頓一挫地特別有感情，就是……有點像個強裝人樣的小機器人。
「我要勸說她放棄演員這條後路了。」史蒂夫失笑著搖頭。他不知道莉齊演起話劇來是這個樣子的，她明明唱歌時整個人都在發光。
「昨天的仇敵，今日的情人，這場戀愛怕要種下禍根！」
莉齊斬釘截鐵地說完，踮著古典的步伐飄到餐桌邊上——她最近經常這樣飄著走路——然後拉起了她倒楣的哥哥巴基。
「哥哥幫我串詞！我想想，後面是茱麗葉的奶媽說……」
於是這場晨間劇更精彩了。
巴基這會看上去特別不高興，他嘴角下撇得厲害。他用平如死水的語調念：「什麼？小姐，你在說什麼！」
「驚訝一點，女孩子一點呀！」
莉齊使勁拍他，小聲暗示。
巴基頓時陷入了謎一樣的沉默。
但是有妹妹的男人都是世界上無比強大的生物，兩秒後他振作起來，重新念了一遍——
還是面無表情，只不過掐著嗓子，聲音尖尖細細。
「小姐，你在說什麼？」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娜塔莎和鷹眼兩個快笑到地上去了。班納博士艱難地把唇線抿直，低下頭擦了擦眼鏡。
然而辛苦的巴基此刻又分裂成羅密歐了 ，莉齊把剛才一直頂著的花環放到了他頭上。
男女主角共用道具，可以說是非常地節儉了！
巴基一板一眼地念著臺詞：「轉回去，你這無精打采的身子！去找尋你的靈魂吧。」
莉齊看上去有點不太滿意。但還是勉勉強強扶住心口，深情地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啊！羅密歐，羅密歐，你為什麼叫羅密歐呢？」
巴基：「……」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叫羅密歐。
娜塔莎的面膜已經笑裂了。她把皺掉的面膜紙揭下來扔進垃圾桶，心有戚戚地跟鷹眼交頭接耳。
「看看冬日士兵，他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掏出榴彈。」
鷹眼配合地吹了個口哨。
「酷，史上最強羅密歐啊。」
……
托尼·斯塔看上去也被噁心得不輕，他連他心愛的甜甜圈都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刀叉。餐叉在盤子上刮出「吱嘎」一聲響。
「行行好，這裡是復仇者大廈不是維羅納④。」
史蒂夫嚴肅地提醒他：「總要給她一點鍛煉的時間，托尼。」
「得了吧，你剛才沒笑？」
鋼鐵俠毫不留情地拆臺。
「……」
美國隊長企圖撐出一臉的偉光正，但是他失敗了。他牽了牽嘴角，避開了老夥計巴基犀利的視線。
莉齊正忙著把小花環重新戴到頭上，巴基貼心地把它擺擺正。
她聽到了托尼的不滿，鼓著嘴有心攛掇：「如果你能指導指導我，說不定還能少受點折磨呢，托尼。」
「聽著，是『若不該——相識，何——必重逢』。」鋼鐵俠清咳一聲，從嗓子裡溢出優雅的唱調，「而不是，『若不、該相識，何必、重逢』。」
他低醇的聲音一提，有種別樣的清亮意味。他的感情似乎還比莉齊更豐沛，完美展示了一個情竇初開又乍聞驟變的少女模樣。
復仇者們驚訝的眼光圍向他，托尼不甚在意地聳聳肩。
「沒什麼是鋼鐵俠不會的。我還能免費告訴你們一個秘訣：文學女孩最吃T·S·艾略特那一套。」
他無辜地眨了眨大眼睛：「年輕時候我跟布魯西寶貝的最大區別在於，他還端著酒杯跟老頭們慷慨陳詞，我早就把詩寫在了女孩們的餐巾上——反面是電話號碼。」
莉齊和娜塔莎同時發出響亮的一聲嗤笑。
莉齊把寫滿臺詞的紙揉成了一團，有點賭氣地低聲道：「我才不喜歡艾略特的詩。」
托尼沒聽清：「你說什麼？」
莉齊翻了個白眼，大聲地回復他：「我沒跟你說話，先生！賈維斯，我想要一份定制甜甜圈，加雙倍糖！三倍芝士！」
說話的間隙，她沒發現巴基垂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有波瀾閃過，慢慢歸結于平靜。
……
看完了晨間喜劇的復仇者們各自出任務去了。托尼照舊是最晚出門的那個。
陽光如同潮水一般盛大，天空清澈透藍，是個美妙絕倫的好天氣。
他心情不錯地駕上墨鏡，走向座駕。
小露臺上斷斷續續傳出人聲。臨走時他往那兒看了一眼。
莉齊穿著她新買的那身衣裳。裙子出奇地合適，襯得她像開在太陽底下的鮮花。她站在那兒，身臨其境地表演著羅密歐和茱麗葉在露臺相會的經典片段。
「……花園的牆這麼高，是不容易爬上來的；要是，要是我家裡的人瞧見你在這兒，他們一定不讓你活命！」
她裝作眼神倉皇地東張西望，像徜徉林間的一隻絲雀。
她的視線朝下，看見了他站在那。她有點羞怯地擺了擺手，抿出一點笑意，在陽光下亮閃閃的，仿佛終於窺見了露出真面的愛人。
「我借著愛的輕翼飛過園牆，因為磚石的牆垣不能把愛情阻隔——」
「我願意為愛冒險。」
鬼使神差地，托尼在心底幫她補全了對手的話。
「見鬼，我又算哪門子羅密歐啊。」
他失笑。朝露臺上的小茱麗葉擺手，轉身走進潑天的日光裡。
作者有話要說：
【通知】：明天也就是10月19號入v啦。人生中第一次順v的同人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明天上午九點準時更新萬字章節。【一句話概括】：明天將會是莉齊和妮妮真正的初吻紀念日呦！！
今天的巴基哥哥超搞笑der！史上最強羅密歐！
①《try to remember》：電影裡出現妮妮媽媽彈鋼琴的時候，彈的就是這首歌。
②lol：laugh out loud（大笑）。
③臺詞出自1968電影版本的《羅密歐與茱麗葉》，赫西小美人演茱麗葉。
④維羅納：羅密歐與茱麗葉故事的發生地。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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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無敵大麼麼給大寶貝兒們！】
第二十七章 表演
莉齊和彼得跟在隊伍後面, 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
他們今天在奧斯集團有課外活動。生物教授柯帝士·康納斯博士在那有一個科普講演。
莉齊一點興趣也沒有。趁著排隊間隙, 她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靈巧地按動。她的好夥伴, 優等生彼得看上去倒是興致勃勃的。
他撞了下她的肩膀：「你聽說過他嗎？我在網上查了一點資料, 他在跨物種遺傳學和世界爬蟲學上很有建樹。」
莉齊頭也不抬：「我討厭科學，如果不是你非扯上我, 我這會應該在家裡背劇本。」
「那你進展怎麼樣？」
「不怎麼樣。」她撇了撇嘴角，有點喪氣, 「好吧, 我得承認我沒這天賦。但是我有在努力，好歹能補救一點。」
彼得安慰她：「活動日快到了，你的歌聲絕對會讓大夥驚豔。上帝在為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一定還給你留了扇窗。」
莉齊嘟囔：「我得求求上帝，讓他把門給我重新開開。」
她的視線在手機聊天介面上短暫地一停, 然後把螢幕舉到彼得面前, 興沖沖地問：「嘿, 皮特羅讓我問問你，你能不能把滑板借給他玩玩？就一天。」
「好吧, 好吧。」彼得嘀咕著, 淡褐的眼珠不無酸楚地在莉齊身上掃了一圈，「你變了, 莉齊，我以為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莉齊從聊天中拔出腦袋，笑嘻嘻地往彼得肩膀邊一湊：「當然啦，你永遠是！我們剛才只是在聊話劇的事情。皮特羅說活動日帶他的妹妹旺達一起來看我的表演。」
「在魔法學校讀書的那個？現在是放假時間？」
「不是。情況有點特殊, 旺達是美國到英國的交換生。她最近會重新回到伊法魔尼，美國魔法界最近不太平，而她是美國魔法議會的編外人員。」
「聽起來很厲害——因為她既是個巫師又是變種人？」
……
他們正在三言兩語地閒話，前面突然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是康納斯博士走了過來。
他是個淡金頭髮、相貌儒雅的男人，鼻樑上架一副眼鏡。看上去和一個久居實驗室的技術人員沒什麼兩樣。
——不，還是有什麼不同：他少了條手臂。
「酷。」在他開始介紹自己的時候，彼得看著他空蕩蕩的右胳膊，喃喃。
莉齊站在人群後端詳這位博士，她皺了皺眉頭：「我跟你意見相反。我覺得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她的直覺向來精准—康納斯博士的心靈火焰看上去非常穩定，沒有一絲一毫的動盪。但就是這種鎮定讓人有點不安，好像隨時能從冷靜的外殼裡剝離出什麼奇怪的東西。
彼得的眼睛裡閃爍著奇異的光彩：「但我必須得認識他。」
「不不不，在生物學上有造詣的大有人在，彼得——」
「我見過他的照片，在我們家的地下室裡。」彼得湊近了她，聲音低低地，有點凝重，「照片裡他和我爸爸站在一起。」
莉齊的表情也忍不住一肅：「他可能的確和你的爸爸有什麼聯繫。興許他們以前是工作搭檔。」
「說不定。所以我得找個時間登門拜訪。」
「小心點，Pete。」莉齊的眉心擰緊了，「我看不出他目前會有什麼侵略性作為，但善惡往往在一念之間。」
彼得卻舒展了表情，把手臂搭上她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你對紐約好鄰居蜘蛛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倒是你，注意安全。我總覺得這兩天我的蜘蛛感應叫得有點頻繁了。」
「你是對的。」莉齊贊同他，「紐約最近讓我不安，事實上我有這種感覺很久了——」
「有人在跟蹤我。」
彼得嚇了一跳：「這是真的？」
「我不太確定，希望是我想多了。這只是一種、一種危機將至的預感，有點像暴風雨來臨前。」
她在街道上走，偶爾會感覺有目光在窺探——只是隱秘的一瞬間，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放眼人群：周圍全是心靈穩定的普通人。
「有時候我覺得我好像聞到了一股氣味——不是用鼻子聞到，是一種心靈上的接觸。」莉齊艱難地擠出話語，試圖讓夥伴理解，「從某些人的心胸裡散發的氣息，它非常老舊，甚至有點腐朽——我敢肯定主人的年齡一定比我還大，甚至可能早該入土了。」
彼得有點擔心：「你有通知復仇者聯盟的成員嗎？」
莉齊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你知道的，他們非常忙，我也不願意用這點敏感的心思擠佔超級英雄們的時間。」
「哦——我以為你會第一時間尋求斯塔克先生的幫助。」
莉齊有點赧然地撓撓臉頰，露出一個「你猜對了」的表情。
「呃，確實。我找過托尼——」
「然後？」
莉齊的臉上突然沒了表情：「然後他從兜裡掏出了一塊水果軟糖，拍拍我讓我自己去玩。」
「哈哈。」彼得看上去有點哭笑不得，他試圖讓氣氛不那麼尷尬，「看樣子他們都希望你活在象牙塔里。」
「或許吧，雖然……我是在野獸籠子裡長大的。」
莉齊沖他淘氣地擠了擠眼睛。她看到自己前面的人流慢慢分開，有的往奧斯生命樹的方向走去。
「我得走了，彼得。明天見！」她從書包裡掏出皺巴巴的劇本，她得去排練了。
「明天見。」
「哎，離別是這樣的淒清，我真想向你道晚安直到天明！」
她深情地念出茱麗葉的臺詞，詠唱一般。彼得看著她端著優雅的步態走遠，搓了搓汗毛直立的手臂，自言自語。
「拜託，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聽到有人用這種腔調跟我說話了。」
……
今天的排練教室有點不一樣。
莉齊一進門就發現了。短短的一路上有無數參與表演的話劇演員盯著她看，並竊竊私語。
她逕自往化妝間走，推開最裡面那扇掛著女主角牌的門，腳步頓住了。
化妝間裡有人。
確切地說，是有人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聽到動靜，占了位置的女孩轉過頭來：她確實是個陌生臉孔，但有種很上得了檯面的古典氣質。她對她微微笑著，側身露出一段形狀優美的天鵝一樣的脖頸。
莉齊滿肚子的疑問還沒來得及問出口，身後又是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是負責指導這台話劇的老師過來了。
她有點尷尬又有點內疚，額頭和鼻尖冒汗：「巴恩斯……還沒來得及通知你，從這個禮拜開始就可以不用來了。」
她頓了頓，興許又從哪裡找回了底氣，表情慢慢變得理直氣壯：「我們找了新的話劇演員，她上半年一直在外面演出，積累了相當優秀的舞臺表演經驗。」
莉齊愣住了。她看看陌生女孩，又看看老師。
原來……是換人了呀。一聲不吭地。
那她這段時間的努力就算付諸東流了？
皮特羅本來還說……要帶他的妹妹旺達要來看她的話劇的。
莉齊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被雷神的錘子錘了一記，兩眼冒金星。有一陣澎湃的憤怒和委屈一股腦地湧上來，瞬間把她埋沒了。
她的笑臉耷拉下來，死死抿住嘴角。
「老師，就算換人也該提早通知一聲，省得浪費學生的寶貴時間。」
莉齊到底沒忍住刺了一句，看看那指導老師頓時青白交錯的一張臉，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她把皺成一團的劇本塞回書包，看也沒看旁人一眼，「蹬蹬」踩著一雙小皮鞋，轉身就走。
不高興，她要跟家長告狀了。
……
「所以你就這麼回來了？」
托尼把杯子重重往瓷盤一放，挑起了眉。
復仇者們正在小露臺的陽光下圍成一圈喝下午茶，順便聽莉齊大吐苦水。
聽聽少女的校園煩惱也不錯。要知道這可是他們這兩天來唯一一個空閒的下午了。
莉齊垂頭喪氣地在桌面上攤成了一團，傷心的要死要活：「是啊，我怕我那時候控制不住脾氣把老師掰成兩半了，那該怎麼收場？」
……有這個可能啊。山姆心有戚戚地掃了她一眼，另提建議。
「也許你可以用點你異能方面的小手段……」
話還沒說完，就接收到了美國隊長一個嚴厲的眼神。
山姆閉上嘴巴。
莉齊沒注意到他倆眼神之間的小小交鋒，她苦惱地再次拒絕。
「不行啊，我怕我把人家的心臟給捏爆了。朗姆洛那次我就差點沒忍住。」
……朗姆洛做錯了什麼讓你每次都拿他舉例子。人家現在還在監獄裡好好呆著。
托尼重新端起了他的茶杯，莉齊的視線短暫地被茶杯吸引了一下。它看上去果然是土豪會用的款，在陽光照耀下金光閃閃的。她被刺了一下眼睛，扭了扭身子把腦袋換了個朝向，不再看他。
太傷心了，打擊太大了，她居然還不能做什麼！她怎麼會這麼慘啊！
莉齊揪起一個黃澄澄的牛角麵包，「啊嗚」一口下去，一個「牛角」就被她咬掉一大半。
「沒人規定活動日不能出兩個節目。」托尼難得為她鳴了句不平，「能者多勞。」
他這話一出，莉齊更沮喪了。她把自己團巴團巴，揉成了一塊爛抹布：「關鍵我不是什麼能者啊，我的確沒人家演得好。」
她雖然壯志淩雲，但也不是掂不清自己的斤兩。新「茱麗葉」有豐富的舞臺表演經驗，也有優美的氣質和形體，她就算想指責都覺得自己站不住腳。
托尼跟逗狗似的揉了一把她的發頂：「但是沒人能否定你的努力。」
這段時間大家都看在眼裡：莉齊就差做夢都在背臺詞了。
聽到這句話，莉齊覺得自己的眼淚差點就要湧出來了。她坐在原地，鴕鳥似的把腦袋往胳膊肘一紮，呼吸中帶點哽咽。
托尼的手掌的觸感像親吻她發頂的陽光，溫暖極了。
她沉默良久，小小聲地許下心願。
「我還是很想演戲——女主角輪不上，當凱普萊特家露臺邊上的那棵樹也行。」
……
莉齊的小心願很快就達成了。
她正式成為了凱普萊特家窗臺邊上那棵柳樹。
消息很快傳遍了全班，甚至全校。她一從話劇教室回來，就被內德、彼得和克洛伊三個團團圍住了。
看來他們也一時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一夜之間，她從光芒四射的女主角一下子降格成了一株柳樹。
克洛伊抱著手臂冷笑：「朵斯小姐沒有這個權利擅自換人，她甚至沒跟我說。」
這個紐約女孩被激怒了，她的朋友受到了侮辱，同時自己作為話劇社社長的身份也遭到挑釁。
莉齊從話劇教室那走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心平氣和。她擺了擺手：「沒事呀，我剛才去看了新的女主角演的，確實很棒。」
她心服口服。
要說人家確實有實力，她都被帶入戲了……茱麗葉服毒自盡的時候，她險些眼淚掉好幾缸。
內德樸實得要命：「可是她長得沒你好看。」
在他身旁，彼得也點了點頭。
莉齊不由露出笑臉：「你們就會哄我開心，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啦。」她很是心大，「往好了想吧，我直到昨天都還沒把詞兒全部記下來。現在好了，一勞永逸。」
她只要負責做一棵美美的柳樹就行了，豈不是美滋滋。
好在她還有一個節目是唱歌，否則就要讓皮特羅和旺達失望啦！
克洛伊等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目光全部投射到了莉齊身上。她一臉傻笑，像偷吃到了蛋糕尖兒上最鮮甜的那朵奶油小花。
他們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
斯塔克獨立工作間。
「斯塔克語音日誌，記錄：日期，七月二十四日，星期一。」
「dummy，來幫個忙。」托尼召喚小笨手。
小笨手聽到爸爸的話，樂顛顛地探出腦袋。他打開桌上的探照燈裝置，空氣中隨之膨脹展開了一個小而精緻的外裝甲模型。
托尼用手指把它拖動著轉了一圈：「讓我們來看看班納的初級模型……粗糙。分散供能強度不夠。兩側膝蓋下面再加一個弧反應堆，型號要大，一共八個。」
「賈維斯，把你的系統登載進操作面板。」
「好的，先生。」
「記錄完畢，開始工作。」
托尼點了點虛擬裝甲模型：「飛行裝備庫在哪？」
「解放許可權：戰損修復。備用零件已經配置在衛星上。」
「啊啊，有點形狀了。」托尼打了個響指，「這可是個可愛傢伙，即使看上去有點笨。我想想，我們是不是該給她取個名字？」
「先生，您可以隨時為衛星系統命名。」
「反浩克？簡單樸素，但是有點倒胃口。」
托尼思忖。
「好吧，叫她維羅妮卡。漂亮姑娘，就是塊頭有點大了。」
賈維斯金屬質感的聲線一頓，再開口時仿佛還帶了點笑意似的：「您的品味無與倫比，但我不得不提，這讓我突然想起了維羅納。」
維羅納，那個羅密歐與茱麗葉淒美的愛情故事發生地。
托尼聲音平平，不為所動：「你想說什麼，賈維斯？」
「什麼也沒有，先生。」
托尼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轉移了話題：「班納博士現在在實驗室？——我希望如此，他前兩天剛說過綠大個不太|安分。就因為他這麼一句話，我的責任感又給我增加了工作量。」
「您認真嚴謹的工作態度一直是我欣賞的，先生。」
「嗯哼，畢竟斯塔克天生一副熱心腸。」
托尼敷衍道。他把掌心一攏，模型悄無聲息地在空氣中粉碎。
「來吧，我們得做個測試，身臨其境的。我爸爸的名言，先做再說。」
托尼不願意承認他有點想找塊空地試試看反浩克裝甲的空對地導彈了。
——只是有點。
賈維斯的聲音隔了一秒才響起：「我恐怕三天內不行，我們常用的測試空地目前被戒嚴了。」
托尼·斯塔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個部門的授意？」
「美國魔法議會。他們設置了防麻雞屏障。」
托尼覺得有點荒謬：「我們和他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賈維斯，幫我調查一下原因。」
「正在篩選資料。」賈維斯工作的短暫時間裡，托尼百無聊賴地把工作椅踩得轉了好幾圈。
「有結果了，先生。」一分鐘後，智能管家向主人報告，「是女巫暴|亂。」
「兩天前有做女巫打扮的小型團體用魔杖攻擊了第八大道上的行人，導致三人受傷。」
「她們不受魔法協會的監管？」
「情況有點複雜，先生。美國魔法議會調查員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女巫團體的靈魂來自中世紀，依據是掛在魔法部長辦公室的日爾曼女巫畫像裡的人無故消失，只剩下一個空像框——看起來是她們自己長腳跑了。」
「中世紀迫害女巫的惡潮席捲歐洲數百年，畫像裡的女巫四姐妹是當時公認巫力最強的幾個，也是最後被獵獲的，她們最終被活活焚燒致死，靈魂歸於畫像。」
「荒唐。」托尼冷嘲熱諷。
「魔法議會已經採取行動。現在尚不知她們的下一步計畫是什麼，但她們對沒有魔力的普通人有非常鮮明的敵意。」
托尼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讓分成兩派的魔力寶寶們互相搏擊去吧。我不否認巫師的存在，畢竟世界上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能力——」
「但我還是更愛科學。」
科技改變世界，鋼鐵世家斯塔克家族的名言。他們也一直是這麼貫徹的。
「不能再贊同您，先生。」
「好了，我一下子有了這麼長時間的空閒。真有點不習慣了。」
他這段時間一直為反浩克裝甲忙得腳不點地，現在反而不太適應。
「先生，我很樂意和您聊會天。」
「難得啊，老夥計。」托尼心情不錯地開起玩笑，「你想聊點什麼？」
「輕鬆的話題，比如您最近習慣的改變。」
托尼有點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你指哪方面？」
「您近日沒有接受過任何一位封面女郎的邀約。」
「我很忙，你知道的。」
「還有個細節讓我在意——就我所知，您最討厭別人遞給您東西。但是您最近能很自然地接過小姐遞給您的甜甜圈了。」
賈維斯口中的「小姐」只會是莉齊。
托尼的表情變得不太自然。他凝神思索一陣，好像是回憶起來了，於是表情變得更不自然了。
「我為什麼要和你討論那個愛動手動腳的小色鬼——從我們呆在工作間裡開始你一直在試圖挑起話題。你到底想說什麼，賈維斯？」
「很簡單，先生。我認為，這是一個信號。」
托尼幾乎是難以忍耐地嚷嚷起來，儘管是硬著頭皮：「嘿，說明白點，夥計！別老遮遮掩掩的。」
機械嗓音中暗藏笑意：「——愛情。信號名為愛情。您動心了，先生。」
當一個斯塔克不再于紅燈綠酒裡沉湎，甚至能為一個人改變自我陳規，他多半是已經嗅到了真愛的滋味。
托尼的臉色一下黑如鍋底。
「我就當你是閒扯淡。賈維斯，趁現在有空，我還能給你維修一下。」
……
返校活動日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順利進行了。
舞臺上燈光大作，處處裝點著漂亮的鮮花和氣球，主持人從容報幕，迎上臺下一雙雙飽含期待的眼睛。
莉齊蹲在後臺緊張得不行，她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要說她以前也是見過大場面的，那時候跟著美國隊長為了戰爭債券到處表演，穿著小短裙還能大大方方做高抬腿。
但今時不同往日！在活動日的觀眾席中，坐著一排金光閃閃的人物！
他們是她的家長團。
放眼過去，一溜座位上依次坐著冬日士兵、美國隊長、鋼鐵俠和快銀兄妹。皮特羅剛開始聽說自己要坐在這些傳奇人物身邊觀看表演，他激動得不行，剛剛還跟美國隊長要了個簽名。
他的妹妹旺達坐在他和小蜘蛛彼得中間，手上捧著一桶爆米花，像是隨時準備觀影。她剛才在後臺已經見過莉齊了，莉齊對她印象很好，她的心靈火焰前所未見的明亮澎湃，但單憑外表上看，她是個美麗而無害的姑娘。
這群人甫一出現，就吸引了全場目光。而話題人物中屬托尼·斯塔克最淡定，他摘下墨鏡，撣了撣西裝褲上的灰塵，然後交疊起腿。
美國隊長無奈：「托尼，把你屁股底下墊著的往旁邊挪挪。」
「它影響到你了？抱歉，我的錯。」
托尼揚著下巴往邊上動了動。有的人就是能把道歉都說得像施捨。
一時間燈光突然暗淡。鬧哄哄的觀眾席漸漸安靜下來。
托尼悄無聲息地把翹著的腿放了下來，正襟危坐。
籠罩四方的黑暗如同群星杳滅的夜空，純粹的黑的包裹中，有一束光線像火花一樣迸濺，直通通地從上而下，照見了突然降臨在舞臺上的人形。
燈光真亮，人長得真甜，兩頰在光線映照下像生著細小絨毛的蜜桃。她蜜褐的眼睫和蜜褐的卷髮一道安然地臥著，像棲息在牛奶瓶上的蝴蝶。
隨著細密的鋼琴伴奏響起，她睜開眼睛。
那雙眼睛在鏡頭放大下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像打開象牙匣子，看見的兩丸浸透了碧光的珍珠。
伴奏停滯，她深吸一口氣，打開櫻桃般的嘴唇。
……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追憶那醉人的九月)/when life was slow and oh so mellow(時光緩緩生活悠遊)/……」
她打開她櫻桃般的香唇，九月就在舌頭和牙齒間咀嚼出了芳香的稻麥味道，穿過看臺的風都變得靜謐透明了。
托尼幾乎是在第一時間，重回了年青時候。
母親的鋼琴聲好像暴雨後驟然放晴的天氣，搭配她的嗓音，有種甜柔的濕潤；少年的托尼坐在她身邊，看著陽光在她的發梢和手指上沉沉浮浮。
莉齊的聲音很淡，沒有一點浮誇的東西，是一條涓流，能輕易把人攜帶進往日的江河裡去。
毛躁的青春期席捲了托尼·斯塔克的少年時代，所以他在霍華德一手構造的世界裡橫衝直撞；等年過三十了，終於學會回頭看，卻再無法描述奢華世界裡孑然一身的孤獨。
如果時光倒流，他寧願住個小家，幫母親幹些雜務，比如在庭院裡種點玫瑰。
……
「……天，我覺得我戀愛了。」
壓低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在靜寂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這個坐在超級英雄們的後排、剛剛表示春心萌動的寸頭男孩搔了搔腦袋，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鋼鐵俠先生瞪了一眼。
莉齊的確是個天生唱歌的材料。托尼不著痕跡地暗中觀察：那些毛頭小子們被她蜜酒一般的嗓音迷得醉倒在座位上，就連彼得都是一臉神往。
美國隊長還在沒眼力見地跟冬兵追憶往事：「她那時候就唱得很好……」
冬日士兵點了點頭。他的神色在光線下完全舒展——他今天甚至還刮了鬍子。
少了眉心和嘴角邊的細微褶皺，他似乎又變回了布魯克林那個英俊甜蜜的青年。
托尼凝視著臺上的人。她在舞臺上又發熱，又發光，刺得他都眯起了眼睛。
……也不知道怎麼的，他並不高興。
他滿腦子都是這根小冰棒坐在落地窗邊上唱歌的樣子。那時候，聲音是甜美的，環境是空曠的。
——而觀眾只有他一個。
他一直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思緒裡，連莉齊唱完了都沒發現，直到澎湃如潮的掌聲從四面八方把他淹沒，他才後知後覺般地鼓起掌。
莉齊微紅著臉，眼神亮亮的，像一隻輕快的鳥兒旋了下去。她的裙擺羽毛一樣蓬起來，一眨眼就不見了。
……
鋼鐵俠這個觀眾是這屆觀眾裡最差的一個。
快銀兄妹和彼得則完全是他的反面。三個人非常投契，看節目看得超級認真，間或還要交流一下感想。
托尼在心裡嘲笑他們是「小學生郊遊」。
莉齊不在的節目他連興趣都懶得裝。西裝褲上攤著他的迷你平板，螢幕光在他臉上一閃一閃，表情無聊得很。
活動日的最後一個節目終於被他等到了——話劇《羅密歐與茱麗葉》。
莉齊在裡面扮演一棵柳樹。
她應該算是最先出場的一個——因為她幾乎是被當成道具搬到舞臺上來的。當她被搬上來的時候，場下隱隱約約響起幾聲竊笑。
莉齊雖然完全是棵樹的打扮，渾身上下黑黢黢，頭頂一點綠油油。扮相堪稱慘不忍睹，但服裝非常貼身，完全顯示出她窈窕迷人的身體曲線。
她似乎對扮演一棵樹很有一套了，扭了扭腰，頭髮和手臂同方向自然下垂，於是這棵柳樹突然有了令人吃驚的美感。
那些竊笑也慢慢消了下去。
表演開始了。
托尼得承認：他完全沒有為所謂的漂亮女主角分過一秒的神。真是怪事！他的一雙眼珠子全黏在那棵小柳樹身上了。
作為一棵樹，她的確沒有臺詞，但依然十分辛苦——她得站在臺上一動不動地維持著一個姿勢。這樣看莉齊演得過分認真了，家長團們皺著眉毛，都有點心疼。
由於演員功底深厚、感情飽滿，話劇總體上來說非常成功——這其中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當茱麗葉在露臺送走了和她相會的羅密歐，對樹也說了一句臺詞。
「神明，我是多麼需要你的説明！如果你能聽見，讓風吹過柳梢，為我傳來資訊。我將深深地蒙受你恩！」
樹自然是不能說話的，風也不能。
但莉齊扮成的樹能做表情。她聽到了茱麗葉的話，擰了擰眉頭，露出一個苦惱的神態；仿佛樹也在為茱麗葉的愛情發愁似的。眼睜睜地，這株死物突然就變得生動起來。
這個苦悶的表情非常短暫，只維持了一秒，但被鏡頭及時捕捉，投放到了大螢幕，台下的觀眾都猝不及防地被逗樂了。
托尼也沒忍住勾了下嘴角。
他邊笑邊想，如果他是羅密歐，才不喜歡茱麗葉。
要就要最可愛的那個。不過到時候愛情悲劇可能會變成一出懸疑劇。
他為自己的聯想感到樂不可支。
最後一個節目結束了。莉齊正規規矩矩地站在臺上，等著人把她搬走。觀眾席上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
莉齊不明所以地看過去，然後，屏住了呼吸。
風靡全美、英俊迷人的鋼鐵俠托尼·斯塔克此刻前所未有地高——他正踩在他的觀眾椅上，雙臂高舉，沖著舞臺展開了一副巨大的橫幅。
上面用漂亮的金紅字體寫著幾個大字：
THE BEST WILLOW IN THE WORLD！
(世界上最好的那棵柳樹！)
莉齊一下子捂住了嘴。她的眼睛已經起霧了，整個心像是泡在海水裡，濕漉漉還皺巴巴。
她最後是紅著眼眶被人搬下臺去的。
……
莉齊到後臺脫下了她那身慘不忍睹的柳樹裝。
當她換好自己的小裙子往外走的時候，卻被人堵住了。
托尼·斯塔克站在拐角，他西裝上身，穿戴齊整，像每次要去參加晚宴那樣。
而莉齊見到他，心也每次都砰砰直跳。
她一下子捂住心口，拼命祈禱斯塔克先生別聽到她胸膛裡的小鹿亂撞。
托尼站在那沖他微笑，像任何一位長輩一樣張開雙臂。
莉齊狼狽地吸吸鼻子，毫不猶豫地一頭紮進他的懷抱，熱切而又魯莽。
她聽到他送上鼓勵：「做得好，寶貝。」
「我……我真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感動了，托尼。」
真糟糕。她心想，她又有股衝動了，想擁抱什麼，想親吻什麼，甚至想撕咬什麼——正像上次在摩天輪制高點所感覺到的。
那種心悸感一模一樣。
遇到托尼·斯塔克的每一天都在墜入愛河。她像個被誤闖花園的小地精，被美景迷得暈頭轉向。
她偷偷把手臂環得更緊了一點。
兩個人還在溫情擁抱，走廊盡頭突然傳來腳步聲，是莉齊的家長們鬧鬧哄哄地往後台走過來了。
莉齊甚至能聽見彼得興奮的聲音：「今天的表演簡直完美！我是說，莉齊真的超贊，我等會絕對要給她一個擁抱……」
在莉齊看不到的地方，托尼挑了挑眉。
小夥伴的召喚讓莉齊迅速從粉紅色的悸動中掙脫，她從斯塔克的肩膀上探出腦袋，正準備回應彼得，卻突然感覺手被攥住了。
「……怎麼了？」
莉齊摸不著頭腦地回頭看。
而鋼鐵俠只是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莉齊隱約辨出是一個「噓——」的口型。
接著她就被一陣強力拉走。腳步踉踉蹌蹌，突然一股失重感，她整個人被推進背後的廢棄化妝間。
「哢嗒」一聲，門被關上了。
……
莉齊幹坐在一個黑漆漆的角落裡，大氣也不敢出。她睜大眼睛，看著反手鎖上門的斯塔克向她走來。
她像只被放進陌生環境的奶狗一樣望瞭望四周：這間化粧室的確是被廢棄很久了，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從邊上吭哧吭哧地拖過來一個墊子，一屁股坐上去，就再也不敢動了。
托尼的腳步聲越逼近，莉齊的心越跳得厲害。她現在感覺自己就像一瓶香檳，咕嘟咕嘟的氣泡就要頂開瓶蓋，隨時準備奔騰歡悅。
好，好緊張啊。
從來沒有和托尼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單獨相處過，莉齊不想承認她已經開始有點犯慫了。
托尼走到她身邊，一步之遙的地方蹲下。莉齊在黑暗裡只看得見他一個模糊的輪廓，心靈火苗倒是非常清晰。
白色的焰心此刻抖動不停，看上去好像有點雀躍似的。
莉齊有點心不在焉地想：它為什麼也跳得這麼厲害呢？
她現在腦袋裡一團亂麻，無法正常思考出一個答案。如果現在有人問她「1加1等於幾」，她恐怕自己也是完全不知道的。
一片微妙的寂靜裡，她感覺托尼往她身邊又湊了湊，然後學著她的姿勢坐下來。
現在他們兩個是全無距離的了。
她更加窘迫地動了動腳，沒話找話：「你，你想要墊子嗎？我可以分你一半。」
聲音吐出來乾巴巴的，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托尼好像終於控制不住似的輕笑了一聲。他側過臉頰，五官在近距離下描摹得一清二楚。
比妖精還長的下睫毛，楓糖顏色的大眼睛。
莉齊又傻住了。
托尼的瞳孔裡閃動著香檳泡沫的光暈。有點夢幻，還有點朦朧。
這裡這麼安靜，外頭卻喧鬧得厲害，到處是嘈雜的吵嚷聲。莉齊先是聽到彼得在喊，然後快銀也加入進來，他們活潑的叫喚和史蒂夫、巴基的交談聲混在一處，隱約合成了一個名字「莉齊」。
他們找不到她了。
是錯覺嗎，她剛才好像聽到托尼又在笑，還有點得意。
「我，我該出去了，先生——」
莉齊吞吞吐吐地說。她猶豫著雙臂支撐住墊子，想要站起身來。但是還沒有動作就被人拉住了。
腳步聲紛至遝來，伴隨著越來越近的叫喊：「莉齊——」
然而那只靈活的手把她往邊上一帶，她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視角頓時天翻地覆——
女下男上。托尼的手墊在她的後腦勺下，同她接吻。
四目相對，嘴唇滾燙。
作者有話要說：
萬字成就達成√來自妮妮的主動達成√
我用生命保證下一章是前所未有的高甜，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寫出那麼甜的了。
這段劇情裡我個人最喜歡的是【世界上最棒的那棵柳樹！】，我的眼淚都差點飆出來……妮妮暖起來不是人……
可能有大寶貝看出來我要加快節奏了，蜥蜴博士和女巫集會……我自己想想後面的劇情都能刺激得睡不著。
第二十八章 夢幻
莉齊完全僵住了。
她覺得自己看起來肯定很蠢, 保不准像顆被撬開腦殼的椰子。
現在這棵椰子正被斯塔克壓在身下, 他們的嘴唇如同點了火的柴草堆, 乾燥又火熱地磨蹭在一起。
這個姿勢興許可以保持一萬年——如果不是越來越近的叫喚聲打破了曖昧。
彼得年輕而毛躁的聲音比小喇叭還要敞亮, 一刻不停地在莉齊的耳朵邊上作響，危機感讓她汗毛豎起, 努力從這個美妙得如同做夢的氛圍裡拔出理智。
但是要掙脫不是件容易的事——斯塔克用身體把她整個罩住了，手臂死死箍住了她的, 仿佛廚師對待一隻砧板上的羊羔。
她再掙扎, 他就微微分開一點。現在他們的嘴唇不再像親吻魚一樣黏在一塊了，這給了莉齊一點喘息的機會。
她睜大眼睛，呼吸劇烈起伏，試圖忽略嘴巴上那一點夢幻般的濕黏。
但顯然事情還沒有結束——斯塔克先生在她的注視下松了松領帶，不急不緩的。莉齊眼尖地看見他的西裝上都蹭出了一點皺褶。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但她莫名為這個發現羞恥得渾身發燙了。
「先, 先生——」她不敢叫托尼了, 總覺得壓在她身上的這個不是她熟悉的人，「他們在找我們……」
腳步聲起先一直在週邊打轉, 現在越來越近, 莉齊幾乎能想像到他們正站在他們所處的化粧室外。
事實上的確如此。皮特羅的聲音顯得如此清晰而富有穿透力：「嘿，這兒有個門——」
莉齊腦袋「嗡」地發熱, 掙動的幅度開始變大。幾乎是聽到動靜的第一時間，她的背上就濕了。
然而托尼的手變本加厲似的往她背後一滑——這個動作惹得她敏感地往上彈了一下。
現在好了，她敢肯定自己的後背比淋了一場暴雨還濕！
斯塔克先生的手掌散發著危險的熱度，他的眼睛顏色也深得厲害。他把嘴唇往她臉頰上輕輕一湊, 熱氣吹得她睫毛一抖。
「shh（噓）——」
鎖上的門傳來異動。然而莉齊已經無暇去管了。
老天，他、他的嘴唇又貼上來了！
然而還有更厲害的。
斯塔克該死的高超的接吻技巧在此刻派上了用場。他只在莉齊的嘴唇上輕描淡寫地舔吻，這兩瓣嬌嫩的唇肉就怕癢似的張開，被他順利深入腹地、撬開牙關。
舌、舌頭！
莉齊的大腦完全停擺，像被足足五百頭彩虹小馬狂奔踐踏過的荒原。
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塊甜甜圈，還是灑滿了托尼愛吃的五彩糖的那種，被他靈活的牙齒嚼碎了，還要用濕亮的舌尖仔仔細細地滾上一圈。
太超過了。她的血管裡奔騰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卻找不到一個能幫她應對這種場合的完美方法——
更羞恥的是，即使在這樣的時刻，她敏銳的感官依然能給她提供便利，讓她能清楚地感知到：彼得他們已經走了。
「鎖上了。大概是被廢棄的空房間。」
「see？連燈都沒亮，他們不在這。」
單純的小夥子們踢踢踏踏地走遠了，全然不知道幾步之遙的地方，隱藏在門板後面的軟墊之上，他們正在尋找的兩個人正在親密糾纏。他們敬愛的鋼鐵俠先生甚至把舌頭都伸進了小冰棍兒的嘴裡。
整個房間靜得只剩下舔冰棍兒的濕黏響動。
等到整個「甜甜圈」淌出來的糖漿被一點不落地咂吮乾淨，托尼終於享用完畢，唇舌撤退，小冰棒的耳朵已經紅得跟石榴粒一樣了。
他饒有趣味地看著她耳垂上的那點顏色慢慢洇開，漸漸擴大到整張臉。血色如同潮水一樣迅速漲滿了她的臉頰，連呼吸都飆著熱度。
「先生，」她咽了一下口水，「咕咚」一聲，「這……這是什麼意思？」
剛剛發生的一切太不真實，她有一種想狂摑自己耳光的衝動。她可能還沒睡醒，才會做這樣的夢。
簡直羞恥爆了！
托尼用手指在她唇瓣上一刮：那裡還濕亮亮的，像塗了一層草莓醬。
他又覺得有點餓了。
「你想的那個意思。」他裝作渾不在意地回應，「我真不樂意玩小孩過家家的把戲——好吧，如果是你，我勉強配合。」
莉齊那雙濕漉漉的狗崽一樣的藍眼睛盯著他，光芒卻是散的。
她沒搞清楚他是什麼意思。她現在的腦容量比一個核桃大不了多少。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有條件，如果你樂意回應我，我大概會把你從墊子上操到地下，從牆頭操到牆尾。」
「——我不能保證那時候你還能站著出去。」
有個小型核彈在莉齊的心臟裡「嘭」地爆炸了，她的意識被炸成了飛灰，半點都不剩。
她用足足一分鐘拼湊好化為齏粉的理智，然後吸了吸鼻子：「先生，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度過一個美好的晚上嗎？」
一陣突來的冷風。莉齊剛才熱氣沸騰的皮膚有點退溫了。她有點難受地想，這樣也不錯。
起碼他不再把她當成一個孩子，是不是？
托尼久久地凝視著她。他明亮動人的雙眼讓世界上任何一位女性都無力招架。
「不是一個。是以後的日日夜夜，每一天，每一秒。」
他快活地挑起了嘴角。
這是莉齊生平見過的、最美最好的笑容。
……
「你怎麼了？你的臉看上去像塗多了番茄醬。」
彼得不明所以地問她。
莉齊嚶嚀一聲，把臉埋進兩隻手掌心：「別管我，我可能有點發燒。」
這該死的愛情帶來的高燒，她寧可它永遠不退才好！
但下一秒她就後悔這樣跟彼得說了，因為她的蜘蛛夥伴開始大呼小叫：「天哪，你生病了！你怎麼不早說？是今天還是昨天的事？」
語氣聽起來真是擔心極了。
「我還好……彼得。謝謝你的關心。」
莉齊從手掌裡無奈地抬起腦袋，托這個不著調的福，她臉頰的熱度稍稍消下去一點。
謝天謝地，現在總算不像在煎雞蛋了。
……
二十分鐘前她剛從廢棄的化妝間出來，穿過走廊，正碰見折回來找她的家長團。彼得和皮特羅尤其摸不著頭腦：他們明明把後臺翻了個遍。莉齊就像憑空從哪個旮旯裡冒出來的一樣。
莉齊紅著臉跟家長團撒了謊：她騙他們因為自己心情太激動了，所以找了個地方吹吹風。
但顯然吹風效果不是很好；她看上去甚至比剛上舞臺那會更激動了。
很巧合地，後腳跟前腳，托尼也迎上來，融入家長團的人群裡。倒是沒人問他去了哪，大夥們多數把慈祥和喜悅的目光聚焦在莉齊身上，並紛紛用擁抱慶賀她演出成功。
「你是最棒的！我喜歡你扮演的柳樹……」
彼得像一陣旋風一樣刮過來抱住她的時候，室內溫度明顯比剛才低了幾度。
那是鋼鐵俠先生突然變成了一台人形製冷機。他抱著雙臂，沒人知道他的墨鏡下面到底什麼眼神。
彼得的蜘蛛感應像炸了毛一樣狂響，他放開莉齊，不明所以地搓了搓胳膊。
……
「嘿，你這身不錯。」
二十分鐘後，經歷了「發燒」烏龍的莉齊試圖另起話題。她注意到了彼得已經換了一身打扮。
他穿上了為活動舞會準備的襯衫和西裝。
彼得聽到誇獎露出了個羞澀的笑臉：「哦，是嗎？梅姨幫了我大忙。你有看到我的領帶嗎——那是我照著視頻學的。」
莉齊幫他把領帶正了正：「看起來真是大變樣。我正式宣佈：你現在是我見過穿西裝的男人裡第二帥的一個了。」
這聲「男人」讓彼得很是受用。他心照不宣地沖莉齊搖了搖頭：「我猜第一是斯塔克先生，所以我永遠不會去爭那個名頭。」
莉齊往他的胸膛上一拍。
「You got it.」
他們跟著鬧哄哄的人群走。舞會場上到處都是藍色和橙色的氣球，天花板貼著各種棱角的星星，照得整塊舞會場地都亮堂堂的。
彼得擠在人潮中沖她艱難地喊：「我得去找我的舞會搭檔了——」
他指的是莉茲。
莉齊一聽到「舞會搭檔」幾個字，胃袋就是一陣抽搐。她沖彼得擺了擺手，看著那身黑西裝霎時淹沒在人流裡。
她苦笑一聲，扶住了腦袋。
完了，她忘記為自己挑選一名舞會搭檔了。
舞會搭檔又是活動日的約會物件，莉齊當時聽彼得和克洛伊都提過一嘴，但她那時候實在太忙了，又要背臺詞又要練唱歌，所以這事很快就被她拋在了腦後。
現在，她張望四周，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男女。
內德戴著一頂牛仔帽——不得不說還挺合適，正和一個身材嬌小的黑人姑娘搖擺搖擺；
連皮特羅和旺達兩兄妹竟然也混跡其中——他們一邊喝著香檳，一邊沖她興奮地揮手。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金線刺繡的漂亮裙擺：沒法子，看來只能辜負了這身好衣裳。
起碼一個人的獨舞也挺標新立異的不是？
燈光突然開始頻繁變換，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一對對搭檔已經有點按耐不住，小高跟和皮鞋在地板上輕快地摩擦。
現在只剩一束燈光打在舞池前的空地上，那裡孤零零地鋪著一塊猩紅的地毯。主持人就站在地毯邊上，熱情洋溢地宣佈——
「歡迎來到返校季！在縱情享樂之前，請容許我向大家介紹：中城高中返校季的最大贊助人、世界魅力的中心點，大名鼎鼎的超級英雄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先生！」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更大的騷動。站在後邊的姑娘紛紛提著裙擺往前擠，大家都想一睹這位俊俏闊佬的風采。
一道強光筆直地投下來，果然是托尼·斯塔克上臺了。他站在猩紅的小地毯上，皮鞋一踏，像是要俯瞰世界。
莉齊木頭樁子一樣杵在台下，仰著腦袋，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要說：
妮妮告白啦。就問一句：甜嗎？愛我嗎？
今天心情超好，給評論區的大家發紅包呀，人人有份。
有些小朋友擔心會不會糖裡摻玻璃渣，我明確地告訴大家：不會。糖就是糖，（玻璃渣就是玻璃渣）（小聲BB）
小甜餅請寶貝兒們且行且珍惜，因為我要開始走劇情了……（你們不會覺得日常很拖嘛？）
【通知】：明天晚上八點更。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柴火夜宵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20 10:30:00
了不起的狐狸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20 10:54:34
wuliboat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20 11:00:56
子木爻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20 22:5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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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哭包理w」,灌溉營養液 +10 2017-10-20 11:55:37
【一大口親親！】
第二十九章 舞會
鋼鐵俠站在一小塊紅色上, 朝下俯瞰, 下巴頦都刻寫著傲慢。
但當他開始發言的時候, 無人的視線不被吸引。
「孩子們, 我很不想佔用你們的派對時間——」
「在美妙的夜晚，所有話都將失去意義。」
「我不要求你們保持學習時候的聰明頭腦, 在約會時刻所有和氣氛無關的話題都是扯淡。」
人群中響起一陣明顯的笑聲。
風流浪子面不改色：「這就是我想跟你們分享的全部！現在，縱情享樂！找到你們心愛的女孩, 扭動起你們的屁股！」
他伸出單手, 兩根手指比出一個「yeah」的姿勢，這個剪刀手好像一個訊號，瞬間把整場的氣氛都點燃了。
莉齊站在一堆擺動腰肢的男男女女中間，像一個格格不入的信號塔。這個小信號塔的無線電好像現在才被鋼鐵俠先生接收到似的，他的鞋跟一轉, 朝她走來。
莉齊緊張又害羞地盯著他漸行漸近的皮鞋尖。
——直到它從她的視線裡平移過去。
她一下子就裝不了矜持了, 「灰姑娘」原形畢露, 張牙舞爪得幾乎要用南瓜馬車砸死他：
「先生！難道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她快氣哭了——好場景，鋼鐵俠就愛看這個逗樂。
托尼不可自控地笑了出來, 他偏頭, 裝作驚訝：
「抱歉，原來你在這。你知道的, 這裡的高個兒有點多。」
——而莉齊著實有點嬌小了，像掉進洗碗水裡的一滴洗潔精。
他還用兩隻手掌作了個參天大樹和矮樹墩子的比較，莉齊可不會輕易讓他嘲笑去，她沖他呲出一口閃亮亮的小白牙。
「是嗎？我倒認為多半是你的視野有限。」
兩個幼稚男女就身高問題針鋒相對。最後總算達成妥協：半斤對八兩, 何必互相傷害呢。
「這可不是一個剛剛告白過的人該做的。」
莉齊捏著裙擺上的一朵蕾絲小花，小小聲地抱怨。
「所以我來找你跳舞了，有什麼問題？」
托尼理所當然地牽起她的手。兩個人像一對真正的舞會拍檔一樣滑入舞池。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舞伴？」莉齊嘟噥。身體隨他的引領小幅度擺動。
她現在正在犯年輕女孩戀愛時都會有的、矯情的小通病，既為他的不期而至感到高興，又彆扭於她的魅力不受認可。
這顆初嘗情愛的心就跟打翻了蘋果醋一樣，甜甜酸酸。
托尼的回答出乎意料：「不，我不知道。你沒和任何人說過，小可憐。」
她驚訝地仰起腦袋：「但是你來了。」
「是的，我現在在這，我也應該在這。」
托尼好像有點心不在焉。他深晦了一點的眼神在莉齊抬起的臉和一段柔白膩凍的脖頸間遊走。
好姿勢。她有世界上最適合接吻的嘴唇。
但她還像個小雀一樣嘰嘰喳喳，不依不饒：「如果我已經有了舞伴——」
「那我就把那個該死的毛頭小夥踢走，你滿意這個答案了？」
他把過分放肆的視線一收，眼睛裡焦糖一般的光澤柔淡下來，閃爍著戲謔。
「興許我還能採取更和平的方式，但結果可能會超乎想像——比如到時候那男孩拋下你，轉身選擇了我——」
「先生——！」
莉齊繃不住了。她想裝作生氣，但嘴角背叛了她，露出一個忍俊不禁的小梨渦。
鋼鐵俠如果哪天被人發現是冒充的，那一定是因為少了他滿肚子的俏皮話。
他還不停：「你笑了，感天動地。」
莉齊敏銳地嗅出了托尼的不同——他以前幾乎從來不對她這樣調情。從一位長輩，到一個情人，他有迥異的兩副面孔。
這種不動聲色的改變像她以前在他身上嗅到過的香水，荷爾蒙從他的西裝紋理散發，沖她釋放危險又澎湃的氣味。
這個情場高手輕而易舉地做到了，他只用一個眼神就能讓氣氛變得曖昧。
莉齊被他罩在懷裡，隨他的動作呼吸困難地擺動身體。音樂聲從她的耳膜裡鼓脹、然後消失，她的大腦潮乎乎得像是在積水——
水的倒影全是她的舞伴迷人的眼睛。
然而頭暈目眩的後果是：她的舞步出錯了。
第一次托尼沒什麼反應，第二次他吊高了眉梢。
在旖旎的樂聲稍稍停頓的時刻，他抓住機會俯到她耳邊，撩起一束卷髮：「嘿，寶貝兒，把你的腳離開我的鞋面，我都聽見它們在咯吱叫了。」
老天，真不想說它們像被捏了嘴的橡皮鴨子。
莉齊的臉現在又跟吃了幾百瓶辣醬一樣了。
她咳嗽一聲，企圖挽回點顏面：「發揮失誤！我以前跳舞跳得可棒了，自學成才。」
她把注意力分出一點到自己的腳下，現在看上去總算像模像樣一點。
「是嗎？」托尼不置可否，「我倒很樂意聽聽以前的事，關於你的。」
想要接近一顆心？瞭解一個人的過去能幫你即刻上路。
「我嗎？」莉齊思索起那些遙遠的事情，「我記不得很多——因為過了太久了，但我記得我第一次去夜總會的經歷。」
「你一定想不到是誰帶我去的。」她眨了眨眼睛，邊說邊樂，「是史蒂夫。那個假正經。」
托尼的眉間擠出一道訝異的細紋。
哈，看看他發現了什麼？
他抓住一個老冰棒的把柄！
他就說這傢伙遠沒有他的臉來得偉光正！
「我想我還沒忘記它的名字：斯多克夜總會，哥哥和史蒂夫常去那裡，還有咆哮突擊隊的夥計們——實際上，那也是史蒂夫和佩吉約會過的地方。」
佩吉那身紅裙在她的記憶裡長久地閃耀，直到今天也沒有絲毫褪色。
「我想我就是不太習慣……」她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知道，以前那樣的條件，沒人有閒心做個正統的舞蹈老師，我們只會滑稽地搖搖擺擺，跟著點唱機。」
她一隻腳踏回過去，儘管表現得輕鬆，但藏不住的那點憂鬱就快從她的藍眼睛裡跑出來；感覺要是再沒人拉她一把，她就要跟新時代訣別、重新和回憶裡的泥潭相親相愛了。
托尼及時做了拯救她的那個人，他幾乎要懊惱於自己的失言，所以有心轉移話題：
「啊呃，我熟悉那個，我是說——點唱機。二十四歲那年，我參加了波多克辦的一個懷舊舞會。」
莉齊果然被他的話吸引了。她好奇地轉過眼珠，仔細聆聽。
「我和韋恩兩個都在。那時候我扮成浮士德，他扮成基督山伯爵，我們的領口都點綴了鑽石，假髮足足有半層樓高——」
「效果驚豔全場。」
「因為你們太，呃……太好看了？」
莉齊費解地看著他。
托尼聳了聳肩：「——Nope.因為沒人把它看做是一場化裝舞會。」
女客們穿著古舊式樣的小洋裝，用羽毛扇擋住半邊臉，咯咯咯地笑，活像下蛋的母雞。
莉齊也笑得不行：「你們絕對是商量好的，你還真敢扮，那個登徒子！」她在說他扮的浮士德，「那後來呢？」
「我覺得他還行——後來自然沒人願意和我們跳舞。只能我們兩個搭夥。」
想想吧，基督山伯爵和浮士德的舞會交鋒！
——大型災難現場。
「問題來了：誰跳的女步？」
托尼看上去落落大方：「是布魯斯。」
莉齊盯著他看，一個勁地。
「嘿，別看我，甜心。你認為如果是我，我會把笑話攤開來給你看？」
莉齊笑得像個小惡魔：「你在撒謊。」
鋼鐵俠的堅持沒超過十秒，他非常假地咳嗽，聲音虛弱。
「好吧，是我，你這個洞察人心的小怪胎。你怎麼發現的？」
「我瞭解你，托尼。」莉齊得意地翹高了鼻尖，「越是在這種砸到不能再砸的場合，你搞起事情來反而比別人更有勁頭。」
跟他相比，韋恩少爺算得上是土豪圈裡的正經人。
在歡快的舞曲裡，托尼把她的掌心攥著，領著她嬌小的身子旋轉一圈。
他頗覺回味地咂了咂嘴：「我有預感我們是天生一對。仔細想想，和布魯斯的那場舞真還蠻帶勁的。」
……
當又一曲結束，托尼和莉齊默契地停下舞步。
兩個人暫時分開，莉齊坐在休息場地，兩眼看著托尼手上托著香檳，花蝴蝶似的滿場轉——
誰也不會曉得他只是為了找兩份甜甜圈。
在她休息的間隙，有個穿侍應服的大男孩兒端著一個託盤走過來，朝她很有禮儀地躬了躬身。
莉齊就從打開圓託盤裡拿到了一個心形的號碼牌，上面用螢光筆寫著潦草的「8」。
她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看看周圍戴著號碼牌的男孩女孩，也有學有樣地把號碼牌別在了腰間。
強光突然射入舞池，照見了站在中心點的主持人。莉齊隔了老遠都能聽見他激情澎湃地報著數字。
「25！31！……」
「8！8！」
「8」的喊聲突然變得響亮而鮮明。伴隨著主持人賣力的呼喊，興致勃勃的年輕人們也開始尋找起數位8的擁有者來了。
莉齊也不明所以地探頭探腦，還是彼得一個箭步沖過來把她從位子上拽了出來，他額頭的汗亮晶晶的。
「你是8！你被選中了！你得和我們一起玩個遊戲！」
彼得在喧鬧的音樂聲中沖她大喊。同時向她展示西裝口袋裡露出的一個數字「31」。
莉齊蒙頭蒙腦地就被他拉到主持人身邊去了。
主持人身邊已經聚集了一小撮人，莉齊從這串青年男女裡看到了彼得的女神莉茲，她那身漂亮的紅裙很博莉齊的好感，還沒等跟她揮一揮手，莉齊就被彼得拽到了一邊。
他劈裡啪啦快速地給她講解起遊戲規則。
這是一個「吹面巾紙」的遊戲。莉齊這個小古董以前從來沒聽說過，不過聽了一會發現規則出乎意料地簡單。
「賣力吹！兩個人之間紙巾的傳遞全靠氣流！要是掉在地上就失敗了。」
「放心，到時候我在你前面呢！我會吹得很穩的。」
彼得興奮地臉頰發紅。莉齊很少見到他這副喝了假酒的樣子，不過眼珠子一轉，看到正好排在彼得前面一位的莉茲，就了然又曖昧地笑了。
遊戲隊伍很快排成一條。彼得壓軸，莉齊殿在最後。
主持人剛要宣佈遊戲開始，突然有個略帶含糊的聲音響起來了——
「不好意思孩子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能有幸參加這個遊戲？」
鋼鐵俠先生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像個乖乖牌一樣舉起了手。他嘴裡咬著甜甜圈，手上還拿著一個。
莉齊突然有股衝動。她想跑過去擦乾淨他嘴巴上殘餘的、貓鬍子一樣的巧克力糖漿。
——當然，換種方式也行。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永遠出現在妮妮口中的正經人老爺……
下章搞事。
想了想既然寫完了就發出來了，明天起恢復正常時間更哈，晚上七八點的樣子。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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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大口親親！】
第三十章 搞事
斯塔克先生要來參加遊戲, 在場的男孩女孩沒一個不答應的。
他們站成一排, 熱切的眼神掃向這位西裝筆挺的闊佬, 齊刷刷的。
鋼鐵俠坦然自若地把最後一點甜甜圈吞進肚子裡, 抹抹嘴唇上的殘渣，走到了莉齊……
和彼得中間。
——順便遞給莉齊剩下的那個甜甜圈。
莉齊用極快的速度——興許不過一秒鐘——把它掃進嘴裡, 就看見她的右臉頰鼓囊起一塊，又在下一秒消了下去。
過程進行得隱蔽而迅速, 但莉齊一抬頭就看見鋼鐵俠在笑。
「笑什麼？」
她噘了噘嘴。她沒注意到現在自己的嘴巴邊上也沾著褐糊糊的一點了。
托尼順手把那點糖漿揩了：「親愛的, 你剛才有點像只山羊，我真怕你反芻。」
莉齊把臉一垮：「得了，我現在又沒有細嚼慢嚥的心思。」
她小小聲地，「你難道不覺得你的站位有點問題？」
她以為托尼會站在隊伍最後。
「什麼問題？我打擾你和蛛網男孩的相親相愛了？」
他有點陰陽怪氣地說。
莉齊搡了一下他的肩膀，氣憤地嘟囔：「我可不想看你和彼得嘴對嘴！」
托尼低頭看她, 突然流露出笑意：「寶貝兒, 誰說要嘴對嘴？那是另一個遊戲——成人的, 更親密點的……我想想，名字叫嘴傳紙巾？」
感覺到她在瞪他, 他討饒地舉起雙手：「我發誓那張紙巾會保持它的純潔, 從頭到尾！規則本來就是靠吹氣流傳遞。」
解釋完這句，他的聲音又一下變得低沉, 還略帶點含糊：「你當我想看你和內衣寶寶嘴對嘴的？」
莉齊耳根發熱，她磕磕巴巴地回答：「原、原來我們想法一致，真難得。」
愛情，真是甜蜜又磨人呀！
她苦惱地想。
在他們說話的間隙, 那條吹紙巾長龍的前頭已經開始動起來了，人群中傳出興奮的尖叫聲。
莉齊見這陣仗，突然有點心頭發怵。
為了不讓紙巾落地，這些年輕的男孩女孩們屢屢使出新奇招數。有個反戴棒球帽的男生吸引了最多的口哨聲：他的腰柔韌性極好地彎下來，再彎，直到和地面平行了。
他穩穩地保持住姿勢，再鼓嘴一吹，紙巾就順利地飄到了莉茲的臉頰邊上。
莉茲倒沒這麼多花哨，她只是輕輕巧巧地一吹，那陣風就好像被施了法似的，讓後面接住的彼得臉頰火燙。
他明顯已經找不著北了——莉茲對他短暫地笑了一下，他就輕飄飄地踏上了雲端。
在他的暈頭轉向中，紙巾越飛越低。大家的視線緊張地包圍過來；關鍵時刻，鋼鐵俠先生救人于危難，他前躍一步，非常容易地扭了下腰，把它重新吹回了軌道。
莉齊不可抑制地和眾人驚呼出聲：她不知道托尼的腰力有這樣好。
她做賊心虛似的不敢再看他，但還是暗自回味了一下被西裝襯衫包裹的一截腰和……翹臀。
她發誓看在男色的份上，無論他說怎樣過分的俏皮話她都會原諒他的。
這個小小的意外來得不是時候。因為托尼的下一個就是莉齊了。
在這樣緊迫的情況下，在紙巾離她僅僅一步之隔的地方，她還跟彼得一樣正為愛神魂顛倒呢；
然而下一秒，螢光燈嗡嗡作響，人群中喧鬧聲大作，像鍋裡的炸魚一樣沸騰亂跳——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親眼看著那張經歷過無數氣流的紙巾輕飄飄地墜落下來，覆蓋到鋼鐵俠的嘴唇上。此刻他和莉齊幾乎已經快胳膊挨著胳膊、親密無間了——皮鞋尖到皮鞋跟恐怕都不止這點距離呢！
他們還沒搞清楚那張被黏在嘴邊定住的紙巾算不算違規，就又看見鋼鐵俠跟丟垃圾一樣嫌棄地把紙巾用鼻息趕走了。
然後，他扳過他心愛女孩的肩膀——
他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嘴對嘴了！
「老天……」
「我的耶穌基督……」
女孩們一下子就瘋啦！她們捂住臉，有個別心理脆弱的，眼淚立刻就從指縫裡淌出來了；還有的抓著頭髮，發出了不知道是震驚還是羡慕的吸氣聲。
男孩們倒是接受良好——排除個別莉齊的愛慕者。青春期少年最樂意在派對上看到這種刺激戲碼，有好事者甚至掏出了相機和手機。
……
事件的主人公之一還在持續懵逼。
莉齊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變成了一顆鉛球。
而現在托尼·斯塔克還捧著這顆鉛球親得起勁！
她剛才還只是被強光閃了一下，結果眼前陡然黑屏，所有感官都迅速席捲而去，只剩下嘴唇上那一點柔潤的觸感，就像火星投進木頭堆，一點就著。
boom——！
而她的思維也跟著一點就著了！
她的後頸被他按在掌心裡，他低著腦袋，長睫毛伏下來，像一對棲息的候鳥。
他們現在毫無距離、甚至肆無忌憚地在目光和閃光燈下接吻，就像每個愛出風頭的電影明星熱衷的那樣。
——刺激大發了。
莉齊在心裡為自己鼓了鼓勁，終於把胳膊環了上去——
這個回應動作讓舞會場地的氣氛瞬間達到了頂峰，也讓沉醉其中的托尼·斯塔克頓了一頓；隨後，他頸側的皮膚像貓的皮毛一樣變得溫馴而柔軟了。
我的聖母瑪利亞，好一出校園偶像劇……
她終於也做了回真正的女主角啦？
莉齊模模糊糊地想。
「甜心，你得更專心點兒。」
男主角用咬牛角麵包的的力道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
很快，莉齊的最後一點神智都被他口腔裡的甜甜圈味給吞沒了。
……
「你沒跟我說！你一點也沒跟我提過！」
彼得憤憤地走下階梯。莉齊狗腿子一樣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事實上我本來想跟你提的——」莉齊終於追上了他，「呃，在我說我發燒那時候，你還記得嗎？」
彼得不可置信地停下腳步，他轉過身，沖她攤手：「what？你們那時候就勾搭上了——難怪你的臉比番茄還紅！」
莉齊的舌頭一下子又被貓叼走了。她變得笨拙：「well，well，你不能說是勾搭……況且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滿二十四小時呢。」
她還沒想好用哪種方式跟她的小夥伴挑明，這場戀愛就以最刺激的形式曝光了。
「這就是我所疑惑的——你們是怎麼避開這麼多視線在一起的？你可是擁有一整個家長團的人！」
他大驚小怪，百思不得其解。
莉齊回想起黑暗空間裡的那個吻……讓人心慌意亂的呼吸聲……發燙的耳根……
她又要軟成一灘多情的爛泥了。
「停！停——」彼得看上去還挺想把胡蘿蔔塊塞她滿嘴的，他的牙根發出了酸癢的咯吱聲，「我不問了，我的錯。我對你們黏黏糊糊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莉齊拍了拍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那就別對我這麼冷淡，Pete——」她耍賴似的拖長了音調，「你知道，我這兩天過得可慘了，女孩子們看我的眼神總讓我覺得涼嗖嗖的。」
那是當然的！你泡了鋼鐵俠！你還是讓他當眾接吻的那個！
彼得腹誹。他太理解女生們的想法了——莉齊在她們眼裡簡直是個會施法的小狐狸精。
不排除有的姑娘覺得她超酷，還想和她討教幾招——然而姑娘們中的大多數還是怒火滔天卻不敢說什麼。
誰都見識過她的排場！即使演棵根本無足輕重的樹，都能請動一整排的超級英雄。
她一定是個含金量超高的關係戶。
然而「關係戶」本人還在跟她的夥伴一個勁兒地甜言蜜語：「彼得，我知道你會站在我這邊的，你不會拋下我的是不是？」
她回想這幾天，只覺得煩惱得要命：「你知道，學校還好，最難搞的是史蒂夫和巴基他們。我這兩天的日子，簡直水深火熱！」
架不住鋼鐵俠名氣太大，「舞會熱吻」的男女主角順利登上第二天早上的報紙頭條，互聯網上的討論更是遍地開花。
自從出了這事，史蒂夫生氣不說，她的親親哥哥巴基氣壓一直很低，復仇者聯盟的成員最近都繞著他走，誰也不想在西伯利亞的寒風裡被凍成個冰坨子。
但還能讓莉齊松一口氣的是：他現在還沒有來跟她談話的意思。
托尼·斯塔克先生是最坦然自若、也是臉皮最厚的那個。他睡得香、吃得好，早飯都能比平時多吃一個甜甜圈。
氣氛這樣難熬，莉齊裝了好幾天鴕鳥，終於在今天逮住個機會，跟著彼得竄出家門放風了。
彼得看著她直歎氣。在這雙眼睛的凝視下，誰能不舉手投降呢？
「聽著，我有點正事要做。如果你想玩玩樂高，我可以送你去找內德。」
「好極了，我最喜歡做正事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她乖巧地舉手。
「我要去趟康納斯博士的家。你記不記得？研究跨物種遺傳學的那個。」
「記得，不是好人。」
她老老實實地說，表情變得一本正經：「所以我更得陪你去了，babyboy。」
「別——」彼得快暈倒了，「別用韋德那種噁心兮兮的語氣叫我！」
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是你還沒有我年紀的一半大呢。」
「你興許忽略了：我再不濟也看起來比你成熟得多。」
彼得面無表情：「——好吧，我可以帶著你去，但你不能搗亂。」
莉齊純真地凝視他，猛點頭：「我怎麼會搗亂呢？我保證我會比你的書包掛件還要乖。」
——才怪！
她會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一旦那個獨臂博士有任何不好的念頭，她就當場把他掰成兩半！哢！
這姑娘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人體碎碎冰」這麼執著。
彼得看上去半信半疑，但糾結了半天還是妥協了，領著她往康納斯博士的家走。
他們沉默了好一陣，彼得突然咳嗽一聲，非常假地：「你知道我不是什麼八卦小女生，但姑且容我一問——」
「咳，嗯……被斯塔克先生親吻是什麼感覺？」
莉齊渾身寒毛炸起，她像只守護領地的小母獅一樣磨了磨爪子。
她不無警惕地問：「你為什麼會想知道這個？」
「嘿，別用看情敵的眼神看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彼得大聲抗議，「我只是好奇！畢竟他是我的崇拜物件——正經意義上的！」
莉齊收回了爪子。她看上去像個被針戳破的氣球，軟綿綿的氣體就從裡面洩露出來。
「感覺像到了天國。」
她一臉神聖。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這就是我說的搞事了。真的不是我搞事，是他！（怒指妮妮
好了我又走了一章日常……他們這樣黏在一起讓我也有點為難=，=
>>>>這兩天有很多小朋友問我關於「虐」的問題，我在這裡統一說明一下：
[糖就是糖，玻璃渣就是玻璃渣]的意思是：兩者是可以割裂的。劇情上會有虐點，但不代表感情上也是。我保證他們倆的感情會很好很好的。
小朋友們，這樣放心沒？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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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口親親！】
第三十一章 談話
莉齊跟著彼得來到了康納斯博士的家。
門鈴被按響, 門應聲開了。
剛看到他們的時候康納斯表現得並不歡迎——但當彼得說出父親的名字時, 這位博士的臉色有了震動。
他顯然識別出了面前這個清秀少年的身份。
他們被他請進家裡, 彼得和博士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來了。
莉齊信守承諾, 把自己裝成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掛件，百無聊賴地聽他們討論起什麼「衰變率演算法」。
她掛在椅子外的兩條腿來回晃蕩, 手也沒閑著，拆開一根草莓棒棒糖塞進嘴裡, 看似無所事事的眼睛鎖定了康納斯。
他看上去依然是溫和無害的, 只是在跟彼得談起他的父親的時候，他的火焰明顯動盪了一陣，情緒遠比表現在臉上的激烈。
莉齊嘬了一口棒棒糖，不著痕跡地皺起了眉。
他們已經討論起跨物種遺傳學的可能性了。彼得在草稿紙上飛快地寫下一串公式遞到康納斯博士眼前，他端詳一陣, 神色慢慢變得莫測。
「絕世之才啊。」
彼得害羞地笑, 莉齊毫不意外。彼得絕對是頭腦聰明的一類, 即使成天忙著拯救世界，也沒見他成績下降一點。
他們定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準備在下一次測試裡使用這個全新的方程式, 興許能得到一個成功的試驗品。
莉齊和彼得跟康納斯道了聲別，打開門的時候卻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棕色皮膚的男人, 略顯矮小，眼神不太和善。
彼得幾乎是立馬脫口而出「抱歉」，那男人無動於衷，徑直擦過他們的肩膀, 進到康納斯博士的屋裡去了。
大門一關，莉齊立馬拖著彼得往前走，小皮鞋噔噔噔踩得飛快，簡直像是逃難。
他們走出好長一段路，莉齊才停下來，嚴肅地警示他。
「你不能跟他去做那個實驗，彼得！他是個危險人物！」
彼得撓了撓腦袋，有點疲憊地說：「恕我無禮，我實在沒看出來。」
莉齊豎起一根手指，幾乎要把那根手指戳到他挺直的鼻樑上去：「嘿，聽著，我本來不太確定，現在我有九成九的把握！」
「你看到那個剛才撞到你的人了？他的心靈火焰可太糟糕了，狀態也很不穩定。」
莉齊又伸出一根手指，兩根併攏，「我是說，他們兩個是一夥的，你能理解嗎？」
「你的邏輯不對，莉齊。」彼得按揉了揉太陽穴，「我很早就想說了，你不能僅憑那撮小火苗看人，何況你還沒從康納斯博士的心靈裡看出點什麼名堂。」
「所以何必這麼武斷？再說，即使剛才那個男人是絕對的壞人，你又怎麼能僅憑這一點就肯定康納斯博士和他狼狽為奸？」
莉齊張了張嘴巴，固執把她的聲音粘住了，聽起來像一個大甕裡傳來的一樣。
「我的能力不會出錯的。」
彼得的聲音有點冷酷：「是嗎？也許就是在今天它讓你跌了跟頭。」
他頓了頓，看到了莉齊有點難受的表情，臉上的神色無可奈何般地柔軟了下來。
「康納斯博士是我父親曾經的朋友和工作搭檔，他現在在幹的是造福大家的好事，如果人類真的能接受外來物種的基因治療身體，我們將會迎來他說的那個——A world without weakness(沒有弱點的世界)。」
「我看到的只是他想治癒自己。」莉齊從嗓子眼裡摳出字句，「何況，沒有弱點的世界聽起來太可怕了。」
當一切物種都趨向于完美，世界將變成什麼樣子？
……
莉齊回家的時候都顯得蔫兒噠噠的。
她跟一棵脫水植物一樣縮在沙發裡不動了。她還在為跟彼得剛才的分歧感到難過——儘管彼得說那不是爭吵，甚至剛才還把她一路護送回了復仇者大廈。
莉齊覺得興許彼得是對的，康納斯博士的確沒什麼離奇，她可能對自己的能力太過自信了也說不準——不管怎麼樣，彼得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他是個有獨立思考能力的男孩子了，她要學會尊重他的選擇。
可想是這麼想，到底還是有點提不起精神。
「寶貝兒，我不喜歡你愁眉苦臉的。發生什麼事了？」
沙發的另一側凹陷下去，托尼·斯塔克坐到她身邊，非常順手地就把她攬到懷裡。
他今天穿著他那件灰色的棉質T恤，頭發軟趴趴地垂下來，看上去平易近人不少。
莉齊往他懷裡蹭蹭，看到了他的另一隻手臂上覆蓋的金紅機械裝甲：「沒什麼事。你在工作嗎？」
托尼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起子，在掌心靈活地旋轉一圈，又被他收回去了。
他滿不在乎地答：「小小的維修，這傢伙年紀有點大了。」
他沖她展示那條金紅的手臂。那是Mark Ⅲ型的部分零件，陪他挺久的。
「酷……」莉齊高興起來，她突發奇想，「既然是維修，那你能給它重新換個色噴塗嗎？」
她有點想看些新鮮的。
「呃，我沒想過。一個綠皮鋼鐵俠？」他苦悶地幹嘔了一聲，「好了，別這麼折磨我。也許哪天我可以給你做套小的，babygirl專用。」
「你想要什麼顏色？」
莉齊往他膝蓋上爬了一爬，興沖沖地開始比劃：「我喜歡外殼是藍色，然後手臂這裡的細節還可以加點黑色，要很炫酷的那種花紋……」
「黑色？你確定？」
他有點勉強。
兩個人正在那裡甜甜蜜蜜地冒粉紅泡泡，冰碴子一樣的聲音突然打破氛圍：「托尼，我們必須談談。」
美國隊長的冷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莉齊像跟彈簧一樣靈活地彈出鋼鐵俠的懷抱。她正襟危坐，比乖寶寶還乖寶寶；而我們的富豪先生此刻很不滿意碗裡煮熟的鴨子飛了，他站起來的動作顯得那麼不情不願。
莉齊還沒來得及慶倖自己躲過一劫，就看到史蒂夫往旁邊挪了一步，她親親哥哥冷峻的臉就從他身後顯露出來。
巴基沉默著，沖她招了招手。
莉齊頓時眼前一黑。
……
莉齊像只被主人召喚的小狗，跟著巴基走進自己的房間。
巴基還沒坐到凳子上，莉齊趕緊一個箭步沖到他前頭，把椅子給他拉開了，自己則一屁股坐在了粉地毯上，討好地仰望他。
巴基「……」地看著妹妹。
他把她拉了起來：「別坐那。」
地上冷。
莉齊就乖乖地又被他拉起來了，兩個人一起坐在床頭。
她像個提線木偶，一舉一動都掌握在巴基的手掌中，讓坐床就坐床，讓坐地上就地上。此刻要是巴基讓她罰站，她也沒有半句怨言的。
但她知道這種事不會發生。巴基可捨不得。
然而現在巴基沉默得近乎憂鬱了，他的臉部肌肉比一座大理石雕像還要僵硬。正當莉齊覺得有點不忍心，想要隨便說點什麼緩和氣氛的時候，他開口了。
「非他不可？」
「……除了他，我沒有想要的。」
莉齊嘟噥著，把腦袋一偏，靠到了哥哥的肩膀上。他的頭髮已經長到肩側，摩擦著她的臉頰，有點癢。
她突然想起了一點遙遠的事情。
「嘿……我記得小的時候，我很想要一個玩具……可是我們那時候太窮，錢都拿給媽媽治病了。」
她們家的女性大多體弱。
「後來還是你給我買了一個，你還有印象嗎？那個有藍眼睛的娃娃——她是用布縫的。」
「——但是媽媽還是走了。她走了之後我就把那個布娃娃鎖在箱子裡，再也沒有玩過。我想，我一輩子都不玩這個了。」
母親從她的生活裡消失了，也帶走了她的快樂。
她那雙跟娃娃如出一轍的、玻璃一樣的藍眼睛出神地盯著桌上擺著的彈簧小丑，它正不知疲憊地把舌頭一伸一縮。
那是托尼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她拼好的樂高[旋轉木馬]就親親密密地依偎在它身邊。
她的臉上隱隱露出了一點笑弧：「但是人都是會變的。我在這麼多年之後，再次獲得玩具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想念它——」
「儘管我已經是個老女孩兒了。」
巴基摸了摸她的頭頂。乾燥又毛茸茸的，像一隻重新活潑起來的小動物。
「你有什麼心願，我都會為你達成。」
只要你要，只要你想。
他們跋涉過時光的泥沼，終於又手攜著手，重回風和日麗的樂園了。
「你和史蒂夫說了一樣的話。」莉齊笑眯了眼睛，「但是我為什麼需要你們來幫我完成心願呢？我有手有腳，我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自己爭取。」
「我的腦袋足夠清醒；我的心告訴我，現在我想要托尼。」
他是她求之不得的漂亮娃娃，是她夢寐以求的餘生獎勵。
這個純白無瑕的明亮靈魂，只要靠近都會感覺幸福。
「你不會反對的，是嗎？」
巴基沒有再說話。
莉齊不看也能感受到他的火焰，它受委屈似的潮濕成一團，光芒微弱。
她聽見了他心裡淅淅瀝瀝的雨聲。
像逃亡途中，羅馬尼亞小賓館外的那場雨，沙啞、緘默，好像永遠也下不完似的。
莉齊把手按上他的胸膛，就像她以前做過的無數次那樣。
輕柔的精神力量如同春風化雨，無聲息地浸潤進去。
慢慢地，火焰穩定地明亮起來，光芒擴散四周。
巴基伸出手，把她的手掌按了下去。他發冷的手指撥開了她的頭髮，準確地摸上她的臉頰。
布魯克林青年低了低頭，輕輕地吻了吻妹妹的額頭。
「現在換我保護你了。」
莉齊摸了摸前額，上面還殘存著一點濕濡的觸感。不同於他的手，他的唇是溫熱的，像他的心一樣。
她羞赧地抿起了嘴角，朝他笑。
她知道他妥協了。
「哥哥，你現在還會做噩夢嗎？」
巴基深深凝視她天使一樣甜蜜的臉蛋。
他神情溫和，像被她的光芒眷顧。
「沒有，再也沒有過。」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對應第四章【夢境】。
【他們跋涉過時光的泥沼，終於又手攜著手，重回風和日麗的樂園了。】
提一個虐點：巴基哥哥騙人的。
閨蜜組下章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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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水藍幽月」,灌溉營養液 +3 2017-10-23 23:15:25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0-23 19:15:50
【四大口親親！】
第三十二章 危險
不同于莉齊和巴基的黏黏糊糊, 托尼和史蒂夫之間的談話倒是出乎意料地簡短。
但托尼這回嘴出奇地嚴, 任憑莉齊怎麼撒嬌撒潑也沒透出一個字。
「告訴我吧！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呢？」
托尼避開了那雙祈求的眼睛, 顧左右而言他：「沒什麼, 親愛的。你的物理作業是不是還沒完成？」
莉齊不滿意地盯著他。
他低頭在她肉鼓鼓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帶出很大一聲響兒, 趁她暈頭轉向之際把她的肩膀輕輕一推。
「去吧，寫完它。鋼鐵俠不喜歡不寫作業的小孩。」
「別再叫我小孩了, 不然休想親我。」
她第無數次半真半假地抱怨。
托尼攤了攤手。她一點兒也不明白這個稱呼裡包含的溺愛之心, 如果她樂意，斯塔克總裁寧願把她寵成一個搖籃嬰兒。
「好了，回你房間去吧。我得去找找班納，該死的，他最近怎麼總不在實驗室？」
托尼匆匆忙忙地走了, 有點像落荒而逃。莉齊惆悵地看著他的背影, 感覺好奇心在胃裡翻攪成了一團。
於是「美國隊長和鋼鐵俠那天到底聊了什麼」成為了懸在她心頭的一個未解之謎。
……
不過很快莉齊就沒工夫想這些了, 她的校園生活實在是很充實：剛結束返校季的活動，又得跟著女足隊開始新一輪的練習。
她們馬上要迎來足球賽了。
雖然比不上正式隊員經驗豐富, 多半是個坐冷板凳的, 但不妨礙她對每一項校園活動都充滿熱情。
……
這天註定是一個不尋常的禮拜天。
「我的小馬駒，我的小馬駒, 曾經我好奇什麼是友誼……」
莉齊開著電視，伴隨著歡快的主題曲，足球在她的左腳和右腳之間靈活地盤來盤去。
她不怕聲音太大吵到別人，復仇者大廈裡現在只有她和班納博士兩個。而班納博士的實驗室在地下, 且是完全隔音的。
暮光閃閃的獨角開始放光，同時莉齊也把足球往上一踢，頂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她跟玩雜耍似的頂著，同時眼睛專注地向上看，堅持了沒一會就眼冒金星了。頭昏腦漲之際，她隱約看見了自己面前出現了一個人影。
綠色的火苗……
班納博士。
她把球重新拋回腳邊，親切地和他打招呼：「您好博士！實驗進行得還順利嗎？」
「……我想，進展不錯。」
這個老實人對她局促地笑了一下，一邊走到桌邊去倒水。他摸水壺柄的手有點發抖。
足球越滾越慢，在莉齊的腳邊停下來了。她彎下腰去提了提自己的足球襪，心想：
他說謊了……八成不太順利。
事實上她都不用看那簇綠色火苗，任何人都能肉眼察覺出他的狀態不好：他看上去好幾天沒睡了，眼睛下面覆蓋一層厚厚的黑眼圈，精神萎靡得厲害。
「需要幫助嗎，博士？」
她不由得問出口了。
但班納聽見她關切的聲音，神經似乎繃得更緊了。他的額頭上滲出一滴汗珠。
「謝謝你……我想我只是需要出門轉轉。對……散個心。」
他的笑容都顯得勉強。莉齊看著他擦了擦臉上的汗，連水也沒喝，拔腿就往門口走。
跟上去。不然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如果莉齊也有蜘蛛感應，她敢肯定此刻它已經叫個不停了。
現在的班納博士非常危險。
莉齊追了上去：「等等，博士——」
班納已經開了門。有一陣腥臭的、極度不安的腐敗氣味頓時席捲而入。
莉齊驚呆了。
一隻恐龍……不，應該是一隻超級無敵大的巨無霸蜥蜴！
還是直立行走的！
足足有好幾層樓高的大蜥蜴一下子把太陽都遮蔽住了，莉齊從下往上看它，它還在亂走亂摔，伴隨著它一路踐踏，街道上的車輛都被擠成了一塊又一塊的壓縮餅乾。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傢伙的心靈火焰根本和康納斯的一模一樣！只是才幾天不見，他怎麼變成這副噁心樣了！
「班納博士，快回去——」
莉齊急得大喊，班納和蜥蜴人面對著面，簡直像巨人手裡一捏就碎的玩具。
她已經拔出了別在腰上的匕首刺，兩腳發力一蹬，躍上了綠蜥蜴的肩頭。
感受到了肩膀上的重量，蜥蜴人一聲長吼，莉齊用兩條穿了足球襪的腿去擰它脖子，匕首刺轉了個方向，往它脖頸上狠狠一劃——
血液濺了一點出來，但很快就癒合如初了。
莉齊：「……」
媽耶，差點忘了這個醜東西是研究交叉物種基因自愈的。
惡……還有，蜥蜴皮膚真不是蓋的，那一身滑膩跟鼻涕蟲有的一拼！
她看看短褲衩和足球襪上濕黏黏的綠色痕跡，決定今天回去要把自己裡裡外外洗三遍！
突如其來的襲擊到底帶來了一陣劇痛，直接惹得蜥蜴發了狂。它咆哮著甩頭，莉齊不得已從它的脖子上翻下來，輕巧地落在地上。
那蜥蜴似乎無心戀戰，拖著巨大的尾巴就往空蕩蕩的大道上走。慌張的人群趁他們交戰的時候就已經四散奔逃了。
莉齊一隻手撐住地面，在這短暫的間隙看了周圍一眼，差點一口氣沒接上來暈過去。
班納還沒走！更可怕的事是，莉齊看見站在他後面的黑影了！
來不及了，她還沒脫口而出「小心」，班納就已經遭受了襲擊。那人速度很快——興許只是一秒鐘工夫，他從背後把一管綠幽幽的試劑捅向了班納的後頸血管！
試管驟然爆裂，大量的綠色霧狀氣體狂湧出來，莉齊奔過去的時候那男人在綠色煙霧的掩護下消失了，像被鉤子一把勾走的那樣，突然不見。
灰色的火焰。連帽衫，隱隱露出深色頭髮。
——空氣中還混合著她最近聞到過的、若有似無的腐朽氣味。
然而現在的情形不容許她在心裡畫出他完整的速寫，男人的印象像被橡皮擦塗過一樣模模糊糊的。她飛奔過去，揪住了受襲的班納博士的衣領。
「博士，你……」
她的話在嗓子眼裡卡住了。
莉齊只覺得自己的視線越來越往上，頭越來越往後仰——因為班納博士在變大！他的衣服頃刻之間就爆開了！
他變成了個比剛才的蜥蜴人還大的大塊頭！
他那身標誌性的綠皮膚一出來，莉齊立刻頓悟了。她絕望地仰著脖子，用一種瞻仰烈士的目光看他，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在吱嘎作響。
那是浩克！
問題是——
Holy shit！復仇者大廈裡頭這麼多人，怎麼沒一個跟她提過！
現在她該怎麼對付受襲發狂的綠巨人？跳起來把她的小手手按到他的胸膛上去疏導疏導？
——浩克壓根沒給她這個機會。
他轉過頭，眼神發狠，牙齒都呲在外邊。
他已經完全不認得她了，那管打在他身上的蜥蜴試劑沒讓他變成個巨型蜥蜴，反而激起了他的滔天怒火。
莉齊眼睜睜看著他沖她狂吼一聲，氣流把她的頭髮猛地掀起又放下，地皮也應聲抖了兩抖。
「well，well，好大個，我想我可以幫幫你，但你得配合我……」
她試圖繞過他，走到他身後去，但那不可能。「螻蟻」自不量力的行為明顯激怒了他，綠大個沖她伸出了巨手——
……
突然一陣音樂。
一陣不知道哪裡傳來的音樂！
俏皮，雀躍。
是宴廳風格、舞會風格——
同時也是斯塔克風格。
「你又忘了帶你的報警器，下次如果再忘記，我可能只來得及飛過來收拾你的骨灰。」
音樂驟然一停。和平時的托尼略有不同的、金屬質感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他的話語，地皮又是一陣狂抖。
一個金紅裝甲的巨大傢伙——看上去有點笨拙——單膝落在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大傢伙站起來，攤開兩手像是準備迎接掌聲。
「漂亮，維羅妮卡觸地得分。」
「托尼！」
莉齊想也不想就喊出聲了，眼睛發亮。
她還沒見過這麼大的機械裝甲呢！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出來的！
「好了，等會再找你算帳。現在讓我來幹點正事。你，小蠢蛋，去個安全的地方。」
他舉起了掌心炮，光亮頓時吞沒了一切。
莉齊在他說話的間隙早就聽話地往外一滾，脫離了戰鬥區域。反浩克裝甲和綠巨人正式交上了手。
她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腰部突然被一陣強力給粘住了。
亮晶晶的一團，那是蛛絲。
操控蛛絲的主人把它們輕鬆一拉，莉齊就跟個玩偶一樣被他捉到了懷裡。
兩個人被蛛絲連著，蕩在空中。
莉齊吸了一大口冷風，把攬住她的人的面頰狠狠一擰，「嗷」地一聲，隔著厚厚一層面罩都能感覺到他有多痛。
「我說什麼，Pete！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她長長的卷髮似乎也發著怒，被風吹得張牙舞爪地拍在蜘蛛俠臉上。她的臉氣得發紅。
對她剛才說的那句名言，彼得看上去有一堆槽要吐。但他頑強地忍住了。
「我很抱歉，liz。」他狡猾地選了那個比較親昵的稱呼，「是我的錯。我不該給他那個方程式，也不該不聽你的勸解。」
莉齊把頭髮一股腦撥到後面去，生氣勃勃的眼神凝視著他，想像著面罩背後的大男孩含著歉意的棕褐色瞳仁。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嘟囔：「好吧，我原諒你了。」
「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嗎？」
莉齊朝他翻了一個白眼：「當然，我們是拯救紐約的最佳英雄搭檔！」
她聽到彼得如釋重負地笑了。
「走吧夥計，讓我們去會會那個醜傢伙。」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真的是劇情_(:зゝ∠)_
至於談話的未解之謎，後面可能還會提到一點。
ps現在大家來猜猜那個給班納注射蜥蜴藥劑的人是誰吧？
這兩天更新時間變得跟經期一樣不固定了……一般寫完就發，爭取讓大家早點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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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木爻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0-24 20:4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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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eico愛奇」,灌溉營養液 12017-10-24 12:19:33
第三十三章 交戰
「我感受到黑暗勢力在城市角落蠢蠢欲動。」
蜘蛛俠面罩下的臉寫滿嚴肅。
「什麼勢力？綠色勢力嗎？」
莉齊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領口和袖口沾上的黏液, 發出了一聲幹嘔：「上帝, 我宣佈我從今天開始討厭綠色。」
她的臉色僵硬得像青石板：「——托尼是對的。綠皮鋼鐵俠的確不怎麼樣。」
「靠譜點朋友,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蜘蛛俠蛛絲一蕩, 從高樓直跳而入七號大街。莉齊和他一同落地，看清地面的情況時忍不住「哇哦」了一聲, 隨後繃緊了腮幫。
「——我們有的忙了。」
蜥蜴人已然造出了一個蜥蜴兵團！
那些曾經的特戰隊員，現在被綠霧侵染得喪失了理智。他們的舌頭變細變長, 靈活地伸出口腔；皮膚變成了綠色, 跟著他們的頭兒：曾經的康納斯博士在街道上橫行。
幸虧來這救場的超級英雄不止他們，美國隊長穿上了制服，和蜥蜴頭頭纏鬥在一起；天空中戴著鐵翅膀的山姆像巨鷹抓烏龜一樣把那些小蜥蜴們抓起又拋下——
沒耐心的綠皮反派暴躁地亂甩尾巴，砸壞了不知道多少輛車。儘管被美國隊長阻撓，他還是一門心思想往北奔去。
「nonono……奧斯集團, 迦納利裝置！他要把生物劑投進那裡！」蜘蛛俠靈光一閃, 隨即抓狂地捶起了腦袋, 「該死的，只要載入一個抗原, 製造的反應雲可以覆蓋一個城！到時候整個紐約的人都會完蛋！」
莉齊這會兒顯得出奇冷靜：「所以這毒還能解嗎？」
「當然, 當然……」彼得受她感染，情緒也慢慢平復下來。他喃喃自語, 「解毒劑……只要製造血清，我們就能救人——我可以把血漿中和進去！」
「好極了，起碼不是毫無辦法。」莉齊把他一推，「你趕緊去。」
「可是……」
「時間不多了！我可不會做科學家才會的那玩意, 我們只能靠你！」
「——放心吧，這兒還能幫你拖一段時間。」
莉齊指了指戰場中心的史蒂夫和山姆。他們對付蜥蜴人顯得遊刃有餘，但架不住這個醜東西見縫插針，四處噴灑生物劑。變成蜥蜴的市民不可避免地變多了。
他們難免有點束手束腳。
彼得最終被莉齊勸走了。他的蛛絲一甩，往奧斯集團的方向飛馳過去。
「現在輪到我來幫忙收拾這個醜東西了。」
莉齊的匕首刺在掌心旋轉一圈。她一步步往處在混亂境地的蜥蜴人走去。
空氣中忽而彌散開一股似曾相識的、濃烈的腐朽氣息——
她的腳步一頓，關節在瞬間繃緊。一股寒毛直豎的預感讓她往旁邊一避，險險躲過了從背後射過來的一道紅光。
紅光到底還是擦到了她的胳膊，一陣火燒般的刺疼席捲了皮肉。
她動了動手臂，傷口以不算緩慢的速度癒合，皮膚不消一會光潔如初了。
舉目四周，沒有人的影蹤。好像紅光是憑空發射出的一般。
但是她又聞到了那種腐朽的氣味——
她的身體不由自己地動了起來，本能地朝那股惹人生厭的味道追逐過去。
紅光成簇放出，慢慢變得密集而頻繁。莉齊邊跑邊躲，像一隻閃避陷阱的羚羊，往越來越隱蔽的腹地騰躍。
而紅光的主人卻好像在跟她捉迷藏似的，這讓她有點煩躁。
她感覺不到心靈火焰的形狀，更感覺不到波動。
她只聞得到心臟的氣味。
紅光的發射突然萎靡下來。莉齊隨之在十字路口停頓腳步。
——她猛地抬頭往上看。
紅綠燈牌上坐著個打扮怪異的女人，那風格讓莉齊幾乎是立刻聯想到了托尼給她講過的「懷舊舞會」。她百無聊賴似的把玩著一根木棍，察覺到她在仰頭看她，這才欣喜若狂地把木棍揣進兜裡。
「嘿，姐妹。你的功夫還不到家，我剛才都有點無聊了。」
她好像很親昵地抱怨著，聲調也很奇怪，好像是在表演話劇。
莉齊幾乎能肯定：又一個「過時之人」。
她的眼睛不著痕跡地向周圍轉了一圈。不明人物紛紛暴露了她們的蹤跡，終於為這場遊戲拉開帷幕。
樹底下有一個。珠寶店門口倚著一個。加上紅綠信號燈上那個。
都是女的。打扮復古。
「——你們是最近魔法議會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作亂的女巫團體。」
莉齊若有所思。她聽旺達和賈維斯都提過一嘴。旺達在抱怨魔法議會的人工作太水，隔了這麼久都沒「破案」，最後還要她出馬。
但奇怪的是動靜鬧了一堆，人還是沒抓到。
饒是旺達精神能力強大，還是不能感知這群來自中世紀的女巫的影蹤。
——現在她們都站在她面前。把她團團圍住了。
她慢吞吞地拖長了腔調：「你們還是跟蹤我的那群。」
這個活像棺材裡倒出來的氣味，她估計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紅綠燈上的女人咯咯笑起來，聲音像被割裂一樣嘶啞難聽。她裝作純真地鼓了鼓掌。
「姐妹，你很難得。包括你的頭腦，你的身體——當然，還有你的能力。」
莉齊更加純真地仰望她，用那雙閃閃惹人愛的藍眼珠。
「別叫我姐妹，你這個老太婆。」
雖然她的年紀也挺大了——但總比這幾個早要入土的年輕得多！
她的話跟刀尖一樣刺出，女人瞬間沒了表情。
「你有這樣的能力，又何必和麻雞為伍？——你還有最後選擇的機會，姐妹。」
她輕輕告誡。
好極了。敵視普通人，卻對心靈能力者百般拉攏。這群瘋癲癲的女巫師也不知道怎麼從畫像裡複生的，還是因為她們能力特殊——既是巫師也是變種人？
不愧是在「女巫狩獵」裡堅持到了最後的幾個，她們之所以強大，約莫是因為心靈力量和巫師力量的疊加。而她們的精神力也的確算得上澎湃出彩，所以切斷她的感應易如反掌。
——相比起這幾個神叨叨的老太婆，旺達可比她們可愛多了。
莉齊回應她們：「這個問題從你們跟蹤我的那時候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嗎？」
她自己都是個麻雞，只不過是稍微有點心理能力的變種人而已，有什麼理由不愛護同類？
莉齊裝作無賴地攤了攤手。下一秒，她掌心一滑，刀套摩擦腿側皮膚，從足球襪裡摸出了另一把武器戈博短刀。
左手的短刀和右手的匕首刺相碰，發出「鏗」的一聲嗡響。
這一聲像是一個信號，僵持的四人立馬動了起來。
三個中世紀女巫的掌心散發紅光。她們似乎壓根沒有再抽出魔杖的打算，時間長流的溯變讓她們對無杖魔法精通得不能再精通。
宗師對菜鳥。還是三對一。
莉齊是夾在她們磅礴精神力裡的一隻小麻雀。
然而麻雀雖然嬌小但動作出奇地靈活——她滑不溜手，讓她們幾乎無法網羅住。精神力的大網罩不住她，她總能在危機來臨前的那刻躲過打擊。
實際比她的肉體更敏捷的，是她的思維。只不過她還略帶笨拙，只會一味抵禦，而沒想過駕馭精神、險中搏勝。
她們無法控制她的精神，也無法佔據她的心靈。只能略帶盲目地和她瞎耗。
女巫們眯起了眼睛，下手更重。
這果然是個有天賦的女孩，但既然道不同，絕對不能再留！
麻雀到底是在重重包圍下越飛越無力了。莉齊感受到汗劃過額角，一路滾落下去。
她抿了抿嘴，默不作聲地擦去了腮邊一滴汗珠。
閃避變得有點力不從心。她們在一刻不停地消耗她，用各種咒語玩弄她。
昏昏倒地，倒掛金鐘……甚至鑽心剜骨。
她拼不過精神力，也沒一條咒語可念，她唯一佔優勢的是注射了超級士兵稀釋血清的身體，和堪稱上佳的體力。
要脫困，必得先發制人。
打定主意的下一秒，她猛地停下躲閃的腳步，像只靈巧的鷂子一樣在空中翻身，反躍過她們的肩膀，繞到了女巫們的背後。她們似乎也沒料到她的動作，咒語和紅光不約而同停頓了一瞬——
就是現在！
莉齊雙刀在手，像死神的鐮刀，往她們毫無防備的肉體橫割而過。
大蓬的血花從她們的背後爆射出來，切口整整齊齊。
女巫們頓時爆發出了綁在火刑架上才會有的尖叫！
莉齊一擊得手，並不戀戰。麻雀逃出生天，在敵人人天羅地網裡破開一個缺口。她的身形往馬路當口急退而去。
——然而就是在這危急關頭，她的餘光瞥見了馬路中央坐著的小女孩。
她眼睛睜得極大，翻滾著淚珠。臉色發白，像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一個普通小女孩。一個突然出現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上的意外。
莉齊霎時心頭大亂，身體本能地朝那個小女孩奔逐過去。她手臂一伸，抱住了女孩，兩個人團成一團，往馬路邊翻滾兩圈，勉強停住。
頭暈目眩。莉齊感覺到經歷高強度戰鬥後，一陣脫力的噁心絞緊了她的頭顱和胃袋。
她忍住突然泛上來的這股勁頭，低頭看向懷裡的小女孩。
「你沒事吧——」
回答她的是沉甸甸的一陣「噗」聲。
小女孩嬌小、白皙的手掌幾乎貫穿了莉齊的胸膛。她血淋淋的指骨上升騰起一片熟悉的紅光，捕獲了她毫無防備的心臟。
她沖她嘻嘻笑著，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
很快，從胸口傳出的劇痛就席捲了莉齊的理智。她晃了晃，像一片灰燼一樣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女巫「四」姐妹。
昨天那個神秘男的身份大家都不猜，就很香菇……今天頂著鍋蓋溜了溜了，不要打我。
你們這群昨天站了蟲冰的小朋友，下章就讓你們站鐵冰=，=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讀者「goldcorda」,灌溉營養液 +5 2017-10-26 03:47:48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0-25 23:38:58
讀者「水藍幽月」,灌溉營養液 +3 2017-10-25 23:18:23
讀者「哭包理w」,灌溉營養液 +5 2017-10-25 18:59:27
【昨天漏了親親今天補兩個mua！】
第三十四章 承諾
「……女巫四姐妹……」
「情報錯誤……四個中的一個……凱薩琳的女兒……」
「身體癒合良好。精神創傷……」
……
莉齊覺得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冷凍倉裡。整個冷凍倉造型規矩, 像一口棺槨。她睡在裡面, 所有的冷氣就四面八方朝她亂噴, 讓她的眉毛都結了冰。
臉變得很僵硬, 像罩了一個雪殼子；最難忍受的是心臟，全身是冷透的, 只有那裡發著熱，比泡在岩漿裡更燙。她難受地想掉眼淚, 想嘶吼出聲。
——然後她就醒來了。
眼睛反射性地閉了一閉。太陽太刺眼了, 從窗櫺射進來，是個豔陽高照的下午。
她一有動靜，站在窗邊的人立馬察覺。
那人把窗簾拉上，讓她不被強光困擾，然後坐到了她的床邊。
「娜塔莎……」
莉齊差點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仿佛嗓子裡住了一隻烏鴉。
「你睡了一天了, 蜜糖。」
娜塔莎溫和地把她扶起來, 給她遞了一杯水。莉齊就著她的手慢慢喝了, 這才覺得自己比撒哈拉沙漠還乾涸的喉嚨稍稍潤澤了一些。
「我怎麼了？」
她迷惑地問。
腦子裡記憶攪成一團，只記得和女巫們的混戰, 以及偷襲她的小女孩……然後意識像被拔了插頭的電源, 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你沒什麼事，你只是有點累了。」
娜塔莎眼裡掩飾極深的擔憂一閃而過。她幫莉齊把露在外面的手藏回去, 被角也妥善地掖合。
莉齊動了動被窩下的手指，兩隻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胸口。她感受著那份光潔如初的觸感。
一切和平常沒什麼不同，被貫穿的胸膛已經長出新生皮膚, 透出溫熱的粉色。
仰仗超級戰士基因，她的身體在睡夢中也能保持修復，使她看上去依舊完好無缺。
但胸口隱隱約約傳來的抽搐一樣的痛感，又是什麼呢？
「托尼和史蒂夫他們在哪？」
莉齊有點笨拙地轉了轉腦袋。房間裡只有她和娜塔莎兩個人。
「他們都在外面，你哥哥也在。」娜塔莎好像不願多談，「噓——現在到乖寶寶睡覺時間了。戰鬥是件精力活，你需要更多的休息。」
巴基本來在外頭出任務，聽到妹妹出事，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
莉齊在被她輕柔地按到床褥裡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面有一陣細小的說話動靜，緊接著越來越響。
娜塔莎精緻的眉毛間橫生出一道褶皺。
……
「……我們這麼多人，沒一個能把她看住的？」
是托尼熟悉的聲線。他的聲音跟平時聽著不同了，像突突連射的機關炮，咬字又快、又重，怒意從牙關裡激烈地迸濺出來。
「托尼，別……」
「別？——別糊弄我，也別支開我，還搪塞給我那些有的沒的。」
「她現在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她的胸口開了個大洞！那個該死的裝小女孩的神經病——」
……
「……還是你覺得我是傻瓜？你的言外之意——」
娜塔莎忍不住了，她沖擠出一個莉齊安撫性質的微笑，踩著高跟鞋走了出去。門被風吹得關上，「嘭」地一聲響。
不一會房門外面響起了更嘈雜的響動。娜塔莎的聲音和他們交織在一處。
莉齊茫然四顧。
一團混亂裡，她閉上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卻臉色煞白地咬緊了嘴唇。
風從外面逃進房間，在角落呼嘯亂竄，追殺著每一點新鮮生氣。
莉齊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火焰，白色、藍色、紅色……什麼也沒有。
她的能力失效了。
……
莉齊醒來的消息很快席捲了整棟復仇者大廈。
超級英雄們接二連三地來她房間探望。他們表情凝重，以巴基為最——他的嘴角下聳得像掛了幾百個秤砣。
「嘿，夥計們。我又不是癌症末期。」莉齊的語氣儘量輕鬆，她靈活自如地伸了伸胳膊，蹬蹬腿，「我還好著呢，一個零件都沒少。」
——沒人答話。他們還像自由女神像一樣直挺挺地站著。
突如其來又一陣冷風。莉齊把手臂重新藏回被子裡，有點尷尬地咳嗽。
打破這陣死寂的是她永遠的好救星彼得——
他沖了進來，在她的床邊刹車。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哭了一樣。
「我真抱歉，liz——」
不不，謝天謝地。莉齊松了口氣：「嘿，紐約英雄，真高興事情已經解決了。」
她說的是蜥蜴人和他的生物劑。外頭一片風平浪靜，紐約居民們也沒長出噁心吧啦的綠色皮膚。
蜘蛛俠拯救了一個城市。
「可是你很不好，莉齊。」自責感吞沒了彼得，「你是不是，是不是……？」
莉齊寬和地道：「沒什麼，Pete，我想我只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她的能力消失了，她的胸口也還一刻不停地發熱發痛。好像一個被燒壞的電路板。
她企圖苦中作樂：「你看，它真的讓我跌跟頭了，幸好我的視力還很不錯。」
要知道她以前能在幾百米外區別他們——就靠心靈火焰的顏色。
然而蜘蛛俠並沒有因為她的玩笑笑出來。灰濛濛的內疚完全遮蔽了他棕褐色的眼珠。
他變成了新一座大理石像。和其他英雄並排。
巴基倒是動了。他沉重得像含了露水的眼睛凝視著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頭髮。
莉齊不用感受他的內心都知道，他現在一定在想「沒保護好你」「是我的責任」之類亂七八糟的話。
莉齊左看看右看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
胸口的那陣創痛在傍晚全面爆發。
莉齊忍著沒跟任何人說，自己把頭悶在被子裡，咬著牙幹熬。
痛意排山倒海，這會兒倒不是抽搐性的了，莉齊在感受過這種密集的疼痛之後才知道前面的都是「毛毛雨」。
仿佛有一百頭大象從胸口轟隆隆踩過去，她眼前一片黑的金的亂閃。每頭大象上面坐個扛獵|槍的人，子彈還在不間斷地朝她掃射。
呼吸都有點困難了——她完全被鈍痛打成了個篩子。
她把自己蜷成一團，挨著挨著竟然睡了過去，帶著滿頭大汗。
……
天色慢慢暗下來了。傍晚夕陽的余暉如同流動的金箔，把自己揉皺了沉進群山和高樓裡。月亮跟蹤而來，天幕變得黑沉。
紐約的夜晚一片闃靜。月光冷冷地俯視大地。
莉齊房間的窗戶突然一陣「吱嘎」的響動，像貓頭鷹的爪子撓了一下玻璃。
——這讓莉齊略顯不安地翻了個身。她的小眉毛在睡夢中也緊緊皺著。
然而響動沒有停止，一切在黑暗中進行。一隻金屬手扒上窗臺，窗戶被向上抬起一道縫隙，滲透涼意的夜風灌進了房間。
窗戶越抬越高，縫隙越拉越大。同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鋼鐵腦袋探了進來。
房間裡一盞燈也沒開。一片黑漆漆中，隱隱能見到床上絞成一團的被褥。
被褥裡團著的人若有所覺地動了動。
小小的、還略帶迷糊的柔軟聲音就從被窩裡響起來了。
「今天我不想喝牛奶——」
她以為是史蒂夫。迷瞪瞪地把被子一掀，「毛毛蟲」裡的人就整個暴露在外。粉色的熱意蒸騰了臉頰，她的額頭上還掛著汗珠。
——話說到一半卡住了。因為她看見有個穿著鋼鐵盔甲的人影已經從窗臺擠進了大半身體。
——現在正忙著把剩下的一隻腳也搬進房間。
莉齊揉了揉眼睛，笑得軟乎乎地：「嗨，羅密歐。」
鋼鐵俠輕巧地把窗戶往下一推，冷風驅散，室內頓時恢復了溫暖。
床頭的小燈悄無聲息地亮起來。
托尼的面盔脫開，露出了有點疲倦的面孔，仿佛風雪裡夜歸的旅人。
「羅密歐？我比那傢伙大膽得多。」
他不甚滿意地嘟囔。
下一秒鋼鐵盔甲的各個部分分開，在空中打了個旋，把門撞開了一道縫。順著縫隙，它們接二連三排著隊飛回了托尼的工作間。
最後一個腿部零件飛走的時候，還沒忘回頭把門一撞。門重新被帶上了。
莉齊半靠在枕頭上看他。眼睛發亮。
下午大家來探望她的時候，她並沒有看到托尼的身影，本來心裡還有點小小的失落。但現在他以這種方式登場，她竟然一點兒也不生氣了。
「嘿，你大可以從正門大搖大擺地進來。這是你的地盤。」
她輕聲輕語。經歷了一陣痛感的折磨，她現在聲音還有點疲勞地發著軟。
托尼彎了彎腰，嘴唇安慰般地磨蹭過她的臉蛋，一觸即分。
打完這個親密的招呼，他摸到床頭邊坐下。
「說得沒錯。但我想來點不一樣的，你喜歡我的登場方式嗎？」
他的神色明明倦怠，但一開口，聲音還是跟以前一樣俏皮而乾脆。
興許是夜晚的緣故，嗓子泡透了夜風，也帶著和莉齊相似的一點低柔。
莉齊笑了：「真是個驚喜——我還是想說，像極了羅密歐。不同的是，沒人來阻止。」
「是啊，沒人阻止我。」「羅密歐」的嘴角抿起冷硬的線條，「他們不斷地告訴我你很好，告訴我完全不用擔心，你恢復得不錯——」
「然後把我支使成了一顆陀螺。」
莉齊：「……你下午幹什麼去啦？」
「沒什麼，垃圾回收。」有一層陰翳迅速流過托尼的雙眼，「現在已經解決了。」
一個忙碌的下午。賈維斯利用3D投影幫他完成了戰場復原，他差點沒把美國魔法議會用斥力炮轟了個遍。碌碌無為的魔法部門這才急得團團亂轉，緊急從歐洲各地調動力量，總算把逃竄在途的女巫四姐妹逮個正著。
那個「小女孩」——也就是女巫團體裡最後一個姐妹，其中一位女巫凱薩琳的女兒，葆絲——她被捕獲的時候還在吃吃地笑。
「還有一分鐘，你可以交代一下遺言。相信我，很快你會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托尼冷眼看她，像看一個死人——他已經誠懇建議魔法議會使用「火刑」。他知道她們最恐懼什麼，也聽聞美國的這群「魔力寶寶」們有一種痛感十足的火焰魔法：能讓人飽受折磨又不至於立刻死去。
……
一時間房內的氣氛有點凝滯。托尼伸過手，把她的手掌慢慢地包裹住了。
「你感覺怎麼樣，寶貝？」
莉齊很活潑地對他笑，被窩裡只露出她一個腦袋：「挺好的，沒什麼問題。」
心臟的劇痛沒能擊垮她。她撐過來了。
所以挺好。
托尼不動聲色地拭掉了她額頭上殘餘的一滴汗珠。
她不知道她的臉色白得過分了，像生了大病的睡美人。
而這張床榻的床單暗得像一口棺，他要勸她趕緊換掉。
他頭一回不喜歡看到這麼襯膚的顏色，也不喜歡自己太能跳躍的思維。
「——你會健康的，我保證。」
他語氣極輕地喃喃，像沉進了某種臆想。
而溫熱的嘴唇重新偎過去，騎士一般，在她的手背上蓋下印章。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還有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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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綠染」,灌溉營養液 +2 2017-10-26 22:27:14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0-26 14:55:29
讀者「goldcorda」,灌溉營養液 +5 2017-10-26 03:47:48
【mua mua！】
第三十五章 讀詩
「——別這樣, 你現在是第不知道多少個……讓我覺得我得了癌症的人了。」
莉齊傻頭傻腦、不解風情地接話。
比癌症嚴重得多。托尼想想又覺得有點怒意上頭。
——乾脆把「小女孩」綁回復仇者大廈, 用一發胸炮就地轟成灰。
他心裡陰暗的念頭盤桓不去, 像覆蓋在平靜冰面下的深海狂瀾。
莉齊全無所覺。也幸虧她失去了能力, 否則保准要被他急據抖動的心靈火焰嚇一跳。
她有心找個輕鬆點的話題：「我剛開始看到班納博士變成綠巨人的時候，真是驚呆了——我有一個疑問, 他是怎麼做到變身之後，褲衩還合身的？」
「因為是斯塔克製造。」
莉齊的眼睛單純地睜大了。
「原來是這樣。是真的嗎？」
想不到斯塔克工業還做這種生意！
托尼冷淡地嗤笑一聲：「當然是騙你的, 小蠢蛋。」
於是那雙藍眼睛又立馬從閃閃的崇拜變為控訴了。
托尼哄她：「babygirl, 如果你真的無聊，我有個金點子：我可以給你讀一讀詩。」
「或者你更愛聽床頭故事？」
莉齊嘟噥：「不……還是詩吧。」
雖然有點兒心動……但床頭故事是小孩兒才聽的。她不想再被他看扁了。
「——我不要艾略特。」
她在他開口之前光速拒絕。她就是這麼俗氣又小氣的姑娘，別的文藝女孩愛聽的詩歌她絕對不要再聽。
托尼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他十分寬容：「我會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莉齊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另一側床頭搬來一部書——那還是史蒂夫怕她無聊才準備的，她還沒來得及翻。
「博爾赫斯。」
她一字一句地念出書脊上的燙金字體。
「嗯哼。」
托尼伸手接過, 隨手打開一頁, 開始朗誦。
「……命運之神沒有憐憫之心, 上帝的長夜沒有盡期……」
他的眉頭慢慢皺起了。
「你的肉體只是時光，不停流逝的時光, 你不過是每一個孤獨的瞬息……」
「見鬼, 喪到家。」他極度嫌棄地把書徑直丟到床腳，「別看這個, 不利於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他的眼睛本來就很挑剔，現在更看不進半點不積極的東西。
自己帶頭，他得說點積極的。
「說真的，我偶爾也會在腦海裡想像一個畫面——只是偶爾。」
托尼說著, 臉色慢慢變得不太自然。
「他們質疑我、阻礙我，把你關在小黑屋裡。你可憐得像小萵苣，等著我去搭救。」
莉齊簡直樂不可支。她從不知道托尼還有這麼豐富的想像力。
「我會在一個風雨大作的夜晚翻進你的窗臺。我們在閃電光下接吻，興許還能來一場明日將死的枕邊調情。」
說到這，托尼神色悻悻，抿了下嘴唇。
「火辣帶勁。」他惱火地嘟囔，「總之不像現在。」
果然做夢就是做夢。他一點也不想跟個棄夫一樣站在她病床前掉眼淚。
哪天要是全身上下穿一身黑——
該死的，打住！打住！
不合宜的想像讓他氣急敗壞。托尼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最近一定少喝了葉綠素汁。
「你還好嗎……托尼？」
莉齊不明所以地沖他揮了揮手。她棉花糖一樣軟的聲音成功把他崩盤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假意咳嗽：「等等，我剛才在想詩——」
「啊，有了。」
莉齊興致勃勃。
「我還記得一首。保證沒和任何女孩說過。」
莉齊看上去滿意極了。她揚了揚下巴，示意他開始他的表演。
「你每天都同宇宙之光嬉戲。精明的女客人，你乘著鮮花與流水而至……」
托尼開始了。他的話劇般的語調輕浮又有點滑稽，把莉齊逗得笑個不停。
他繼續念：「你賽過我掌中可愛的小白花……」
顯然這首詩太長了，托尼記的陸陸續續。但沒關係，他記清楚了最關鍵的。
「……我愛你，我的歡樂咬著你櫻桃般的香唇……」
莉齊小臉頓時一臊。
她還從來沒聽過他說「我愛你」呢。
但托尼並不擅長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溫情脈脈。
氣氛一下變得古怪了——在從他的唇齒裡銜出最後一句瑰麗的時候。
「我要在你……去做，」他吐出氣音，不懷好意地湊近那幾欲滴出血的耳朵，「春天在櫻桃樹上做的事情。」
莉齊聽見了，那個被他用輕不可聞的氣音帶過的詞，是「身上」。
她就像被喂了一口裹了蜜糖的□□，還沒咂摸出甜，接著就被全不陌生的羞恥感給淹沒了。
她一下子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蓋住了。
「色鬼。」
「半斤八兩。」斯塔克精明地笑，「聶魯達的《櫻桃樹》，我猜你喜歡。」
「我不喜歡。」
她撅著屁股，沖他抗議。
「但你喜歡我說愛你，甜心。」
莉齊立馬沒了動靜。
托尼想像她藏在被窩裡的一張通紅的小臉。他喟歎似的笑了一聲——這簡直都不像他了，跟被施了什麼獨角獸魔法一樣，整個人柔和得不可思議。
「你知道，隊長一直很關心你。」
黑暗裡，莉齊敏銳地豎起一對耳朵。
「他和你哥哥——我是說，巴基，他們倆這兩天看上去想把我活剜。」
他誇張地抖了抖肩膀，抱怨：「談話那天，史蒂夫那老傢伙關上門就揍了我兩拳。」
這就是他一直懶于跟莉齊說的理由了。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對話，總是來得這麼直接——
又不公平。
——因為他的拳擊該死的都是跟他學的！
雖然沒打在要害，也並不太痛，更像是氣不過。老冰棒可狡猾，拳拳到肉，拳拳到肚腹。專挑這種難讓人察覺的地方下手。
當然，如果他要拿拳腳往他這張俊臉上招呼，他鐵定武裝上維羅妮卡，然後把他這身老骨頭都給拆了！
莉齊聽到這話可按捺不住了，她把被子一掀，氣憤地往他身上一撲，同時小心翼翼地避過了他的受傷部位。
「嘿，你該早點跟我說的。」莉齊把他的衣服下擺往上掀，摸了摸他現在看不出痕跡的軟肚皮，「你是個凡胎，而我站在你這邊，你犯不著覺得丟面。」
她心疼壞了。要是早知道，她說不定還要第一時間叉起腰，去跟她的家長算帳呢！
托尼不知恥地在心裡竊笑。老冰棒要聽到她這話興許會氣昏過去。
他並不打算趁勢抱屈；相反非常有風度地擺手：「別擔心，suger。即使對手是美國隊長，我也從沒落過下風。」
只不過情況特殊。
鋼鐵俠在除此之外的任何時刻，都是最棒的那個！
這個表情在莉齊看來完全是「故作堅強」。她看這個受了傷的鋼鐵寶寶的神情簡直憐愛得要滴出水來。
「別——停止這樣看我。」托尼沒在這個慈祥的眼神裡堅持太久，「寶貝兒，我想和你說的遠不止這些。」
他有點欣慰：「我們那時候不是完全沒有對話。起碼動了點拳腳之後，他終於能和我正常交流了。」
鋼鐵俠話音一頓，語氣裡沒有一點商量餘地：「至於我能告訴他的是：關於我是否能和你結合，一切由你決定。」
「他們可以反對——當然了，我不在乎。」
「野獸需要窩，死人需要靈柩①。」他攤了攤手，「我為什麼不能需要你？」
旁人都是捕風，都是雲煙。你決定一切。
莉齊怔怔地看他。片刻，一陣打嗝似的抽噎。她傻乎乎地伸出手背抹了抹眼睛。
托尼無奈地捧住了她的腦袋：「別哭，你一哭我的大腦都要停止思考了——還是你想要來一份整的甜甜圈？」
莉齊一下子破涕為笑。
他還不忘拿當初「吃不到甜甜圈就哭了」的事來笑話她。儘管真相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她根本不是為了一點食物掉的眼淚。
「噓……我會讓你好起來的。你的心臟，你的精神，還有你的神奇小能力。」
他的額頭抵住了她的，四目相對。有一層閃耀不定的波光流動過他的雙眼，消融了疲憊。像甘甜的褐色海水。
他看上去從來沒有被打倒過，永遠精神奕奕。
「托尼·斯塔克儘管是個肉體凡胎，但從不缺少人脈。」
……
斯塔克工作間。
賈維斯為他的老闆敞開了整個資料庫。托尼坐在中心的椅子上，像被一片冰冷的資料海包圍。
他的舌頭重重舔過牙關。那裡還殘餘著厚重的咖啡苦味。
「你確實有點苦惱，我的朋友。」
一道清亮的男性聲音突然在偌大的工作間響起。托尼轉過視線。
他的背後站著一個男人，微卷的頭髮和蔚藍眼珠。察覺到他在看他，男人微笑著把兩根抵住太陽穴的手指放了下來。
「我的確聯絡了你。」托尼冷靜道，「但不意味著能接受你在我的工作場所突然出現，huh？召喚小精靈。」
「小精靈」失笑地搖了搖頭。
「我沒入侵你的安保系統。」
「是啊，因為你不需要。」
托尼翻了一個白眼。
「而你需要我的説明，所以我及時出現，解你之難。」
然而求助者並不領情地交疊起兩腿：「聽起來有點肉麻兮兮的。」
查理斯教授企圖把話題擺正：「我們可以說點正事了嗎？比如那個真正需要幫助的女孩。」
托尼打了個響指，深藍海洋一般浩瀚的資料庫陡然不見。
他的聲音也微微變得低沉：「我跟你提過一點情況。她現在的身體狀態好得不能再好，但她作為變種人的能力消失了。我還懷疑她的心靈受到重創。」
「如果刨除自己不想使用能力的可能……情況就變得麻煩了。我得先看看她。」
查理斯的尾音上揚：「她在哪兒？你的那位『小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①：茨維塔耶娃的《野獸需要窩》。
②我愛博爾赫斯，沒有任何輕慢他的念頭！！（跪）
③教授年輕態。
請別跟我掰扯劇情和時間線，向顏值和秀髮低頭。(PS我的x戰警和金剛狼線不會走一點原著，姑且當平行空間看好啦)
第三十六章 法師
莉齊第一眼見到查理斯教授就感覺很親切。
因為他們有著相似的藍眼睛。
但是在這的好像並非他本人, 只是一個虛像。莉齊由衷地佩服他：也不知道是多強的精神力才能做到這一點。
查理斯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說話也很溫和。他先是跟她說了點無關緊要的話題：
「從你入住復仇者大廈的時候, 我們就找到了你。我的想法很簡單：你是個變種人, 和擁有相同能力的孩子們在一起，可能會對你更有好處。」
他不無惋惜地歎息了一聲：「……可惜被你的監護人拒絕了。他也向我表達了你想要在普通高中讀書的意願, 後來事情不了了之。」
莉齊沖他笑笑，露出一個靦腆的小梨渦：「我覺得我現在的日子很不錯。」
查理斯表示理解。他彬彬有禮道：「每個個體的自我選擇都值得被尊重。」
他們聊了一會天。進入正題後, 針對莉齊目前的問題, 他又變成了擅長疏導人的心理醫生：「……有什麼感覺？平時會有痛感嗎？……」
莉齊老老實實地回答：沒什麼大感覺。會痛。
痛的程度？
哦，有時候真還蠻痛的……
托尼譴責的視線立即射了過來，像針一樣把她刺了一下，她坐立不安地扭了扭屁股。
她並非無堅不摧，但也沒必要和小女孩一樣成天哭哭唧唧地尋求安慰。
查理斯教授對著她的時候還在笑, 但轉身出門, 跟托尼討論情況的時候, 他的神色變得凝重。
「我剛才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她，」他低聲, 「沒有任何感應。這很奇怪, 就像紐帶被搶行切斷。」
他不能感知她的情緒，更不能入侵她的思維。她的意識變成了一個深淵, 即使投多少塊石頭下去，也沒有回聲。
「但是她的情況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糟糕。」查理斯篤定道, 「我們需要一位元心靈修復的專家。否則，她看似健康的身體現狀也會受到威脅。」
托尼口氣極差：「我當然知道這個。那群女瘋子在她胸口開了一個大洞——不然你認為我為什麼要聯絡你？」
斯塔克可以是個優秀的修理工，卻對如何填補一顆破損的心靈束手無策。
查理斯有些無奈：「我非常、非常抱歉我對此無能為力。我興許可以算得上心靈控制的專家，卻對如何修復精神一竅不通。」
「All right.你可以走了小精靈。大門在那邊。」
托尼深吸一口氣，往大門方向一指。
查理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又看見他像個被戳漏的氣球一樣頹喪下來，用手掌捂住了臉。
他的聲音含糊：「我的錯，夥計。抱歉。」
他剛剛有點情緒過激了。
查理斯當然沒有生氣，他甚至有興致和他調侃：「真難得，來自一個斯塔克的道歉，看來我必須得接受了。」
他拍拍他的肩膀，話鋒一轉：「打起精神。我的確不是什麼心靈修復師，但我正好認識個精於此道的，只是——」
「她住得委實遠了點。」
……
「Ancient One？」
托尼的語氣有點古怪。聽起來不像真名。
查理斯點頭。
「在法師界，古一法師是個中翹楚。她甚至能通過增強心靈來治癒身體。」
「你知道，我對這種神叨叨的東西過敏。」托尼面無表情，「更別提女巫事件之後。」
「法師和巫師不屬於一套體系。何況你不能以偏概全，我認識不少品德優秀的魔力高強之人。」
查理斯教授的語音突然一頓。
「——你看，她來了。」
他的話音甫落，就有一陣不同尋常的波動從他們面前擴散。有一點電焊一樣的橙光閃現，緊接著越擴越大，火花伸展成一扇完整的圓門。
有一雙穿著靴子的腳先探出來，接著是身體和臉。來人有一張奇異非常的臉，半中半西，眼角溫柔地下垂，含著慈悲。
你們這種意念專家的登場方式都是這麼突如其來的嗎？
托尼示意性地朝查理斯努了努嘴。
古一法師很有禮儀地微微傾身和查理斯示意。查理斯還她一禮。
「卡瑪·泰姬還有事，我待不了很久。或許，我們可以先去看看那孩子的情況。」
她的聲音也有神秘質感，像泠泠的山泉。
托尼不信任地抱著手臂：「古一……法師？」
古一看向他。
「好吧，我不否認世界上總有身懷異能之人，但安全起見，我想看看你如何證明你的能力。」
托尼張開雙臂。
「——來吧，show me.」
一旁的查理斯教授默默扶住了腦袋。
古一法師沖他微微一笑。
下一秒，五指化掌拍出，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斯塔克身上！
托尼只感覺到自己心神一震，隨後身體一下不受控制，他的目光倏忽變成了一條抛物線，順著視線的盡頭，他看見了被古一法師扶住的自己。
托尼：「……」
她做了什麼？
他的身體和他的靈魂分離了！
他現在在空氣裡飄蕩，輕盈得幾乎沒有重量。他的腳根本抓不住地面，靈魂像個被剪斷繩子的氣球一樣晃晃悠悠，越升越高——
視角如上帝。
他的視野從上至下地展開。他看見了桌角植物的葉頂；看見了dummy腦袋上家政帽的小尖兒；再往上走走，他的頭能碰到天花板……
一陣強力的拉扯感，托尼晃了晃腦袋。
他的靈魂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肉體裡。
「呃……」
他向來飛速運轉的思維一下子有點卡殼。
但輕易認輸就不是托尼·斯塔克了。他一面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一面評判，強作輕鬆：
「了不起，法師。我們真誠希望得到你的幫助。賈維斯，替她領路。」
賈維斯：「我很樂意，先生。」
現在倒是左一個「真誠」右一個樂意，那時候對「魔力寶寶」們不屑一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對科技狂主僕。
查理斯沒來得及隱藏起來的一點笑意被托尼捕捉，他挨了他一個狠狠的白眼。
托尼不想說話。他就說他和這群怪胎不對盤。他們家那根小冰棒的事情解決了，他要立馬跟他們劃清界限。
現在，還是來塊三明治壓壓驚……
……
「她是不是……是不是個混血？」
莉齊揪著被子，不好意思地悄聲地問托尼。她的眼睛老控制不住地往古一法師身上看。
托尼叼著一塊三明治，含糊道：「……什麼？」
他沒懂她的意思。
「就是……」莉齊神神秘秘地湊近他，「就是有精靈的血統什麼的。」
這個法師長得真特別，長相看久了好像有魔力！
而且剛才經過細心觀察，她又有了新發現：法師的耳朵也很尖！
「……」托尼的一口雞蛋差點噴出來，「別逗了，寶貝兒。」
莉齊有點扭捏又有點嚮往：「我好喜歡她呀。」
法師是不是都有如此親和的長相？她的眼睛像蘊藏了一片奧古星海，萬變洪流皆匯其中。
托尼：「……」
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讓他臉色不佳。
「你可太容易變心了，你這多情種。」
他假意歎息。最後一口三明治被掃進嘴裡，他舔舔殘渣，楓糖似的大眼睛撒嬌似的沖她眨了一眨。
莉齊：「這句話我可比你更有資格說，托尼。」
「多情種」這個稱呼，鋼鐵俠冠第二，誰敢稱第一。
莉齊僅僅在他的眼神裡微醺了一秒鐘，旋即誇張地搓搓胳膊——她最近對付這位風流浪子越來越有轍了。
她甚至懷疑剛才「靈肉分離」的那一掌把他拍壞了。他現在整個人真的肉麻得要命。
——沒錯，她剛才聽說了「古一法師大戰鋼鐵俠」的事蹟。
怎麼說，更加崇拜古一法師一點了呢！
在他們討論病情的時候，古一法師溫柔中隱隱透出一點慈祥：「……並不是不能『治癒』——用你們的話來說，是稱為治癒吧。但康復也並非朝夕之功，需要大量的學習和訓練。」
托尼的瞳孔裡活潑的光暈沉澱下來。
「你的意思是——」
古一沒有看他，她轉過臉來面對莉齊，語氣稀鬆得如同討論天氣：
「你願意來尼泊爾嗎？」
……
復仇者大廈的會議室裡，成員們陷入了一種僵持的古怪氣氛。
「這回我贊成斯塔克的意見。莉齊得馬上啟程了。」
娜塔莎冷靜道。
美國隊長並不抱持相同意見：「沒人能肯定古一法師能幫她痊癒。而且那裡太遠了——」
史蒂夫說的也是巴基正在思考的。他繃著下顎，神色冷峻。
「那等她自愈，cap？」鷹眼很不客氣地打斷，「我理解你們家長不願意放孩子出門遠行的心情，但事情要分輕重緩急——」
「巴頓，真高興你站在我這邊。」
托尼沉穩地說。他的手掌交叉，枉顧了鷹眼「我只代表我自己」的嘀嘀咕咕。
「情況你們都看見了。如果有益處，我們得爭取它；只要有機會，我們要不惜代價地去把握它。」
「我們等不起了，她必須被送去尼泊爾。」
他流光溢彩的漂亮眼睛裡此刻有一瞬間的黯淡，但很快又振作起來。
分別那樣淺薄，活著才有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ps別打我了等下還有一章，保證給你們甜回來……不甜你們再打。
今天的妮妮被打到質壁分離中……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忘記了媽呀】：
子木爻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0-27 15:00:34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202017-10-28 21:25:51
讀者「水藍幽月」,灌溉營養液 52017-10-27 18: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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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阿薩姆」,灌溉營養液 12017-10-27 16:12:03
【五六口親親！】
第三十七章 甜筒
晴朗的好天氣。
美國隊長站在摩托車旁, 手持頭盔, 夾克包裹下是輪廓分明、健美有力的身材。四散的荷爾蒙引得女孩兒們頻頻回看。
「史蒂夫！」
巧克力豆那樣甜脆的聲音, 同陽光一起彈跳濺落了。
史蒂夫循著那聲音望過去。不禁露出傻爸爸般的笑臉。
女孩由遠及近地跑過來了, 邊跑邊揮著手。日光太盛，不僅白球鞋被潑了滿滿的金橙, 連整個人都像從果汁盒裡跳出來的。
「看，我給你也買了一個！你喜歡咖啡朗姆酒味的嗎？」
她獻寶似的, 舉起手上握著的兩支甜筒霜淇淋。
一支香草味, 霜淇淋尖上撒了榛仁粒；還有一支棕色的，就是給史蒂夫買的。
就算沒嘗過這個味道，「傻爸爸」史蒂夫也決定從今天開始喜歡它了。
他笑微微地伸手接過——如果托尼在他邊上，一定吐槽他此刻「眼角起褶」的樣子噁心到家。
史蒂夫吃得很快。他剛把最後一口夾心蛋筒囫圇地咬進嘴裡的時候，莉齊還沒吃完一半。
咖啡朗姆酒霜淇淋的味道有點古怪, 並不十分大眾。上面撒了一些葡萄乾, 酒味稍重, 和咖啡味混合著。如果是個完全沒接觸過的孩子，可能此刻已經有點微醺了。
史蒂夫隨口一問：「怎麼會想到給我買這個？」
莉齊珍惜地把最後一點榛仁粒都捲進嘴巴裡了, 她十分理所當然：「因為這個味道聽起來很酷啊！」
非比尋常！高端新鮮！
陽光篩過樹蔭, 史蒂夫的表情有點難辨。
莉齊端詳他表情，趕緊補上一句：「酷酷的霜淇淋獻給酷酷的你。」
語氣可以說是非常貼心了。
九旬酷哥史蒂夫往她後腦勺拍了一記, 又把頭盔一遞。
「走吧，他們還在等著。」
莉齊跨上哈雷摩托的後座。她一手攬著美國隊長的腰，一手舉著舔掉一半的霜淇淋。
前面的人肩寬背闊，給人充分的安全感；路上吹吹小風, 十分愜意。
摩托車行駛到街區，周圍車輛開始變多。身材勁瘦的哈雷在車流中靈巧地穿行。速度有點快了，正碰上前面一個闖紅燈的，史蒂夫一個急刹。
莉齊毫無防備，腦袋前撞手前傾，沒吃完的甜筒全貢獻給了史蒂夫的後背。
莉齊：「……」
啊！她的霜淇淋！
她痛惜地看著夾克上那塊甜甜的汙跡。
這下是真的全獻給酷酷的史蒂夫了……
……
摩托駛向停機坪，尾巴瀟灑一甩。兩個人摘下頭盔，走向斯塔克的私人飛機。
他們要搭這輛飛機一同去尼泊爾。
飛機內部別有洞天，空間寬敞無比。托尼坐在小桌旁搖晃香檳；巴基在吧台邊上，啜飲清酒。
兩個人一句對話也沒有，氣氛詭異非常。
巴基看到他們上來，仰脖把剩餘的清酒一口喝完，喉結滾動。他放下杯子，伸手就把莉齊提了過來，用揪衣領的方式。
莉齊：「……」
哎，老實說她已經很習慣了。就是哥哥的鐵臂每次跟夾娃娃一樣把她鉗起來，她多少有點沒面子的。
史蒂夫快走兩步，和被放下的莉齊並排。兩個人腳尖併攏，站得規規矩矩，像不小心曠了課的小學生。
巴基皺著眉頭：「你帶她去吃霜淇淋了。」
他這話是對著史蒂夫說的，還是個肯定語氣的陳述句。
美國隊長湛藍的眼睛充滿了陳懇和正義：「……因為她想吃。」
從天而降一口鍋，砸得莉齊眼冒金星。她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史蒂夫，自以為隱蔽地狠狠捅了他一記胳膊肘。
嘿呀，好氣！先開始說要請她吃東西的不是史蒂夫嗎！
雖然是他的錢，但她起碼也想到他了啊！還給他帶了一個！
史蒂夫這個大騙子，一點也不酷！
她決定從今天開始恢復叫史蒂夫原來的綽號：布魯克林大慫包！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解決她親親哥哥這邊的問題。
巴基不甚贊同地看著他們，眉毛擰成一個死結，抬頭紋特別像中城高中教導主任——他很嚴肅，對學習成績要求很高，莉齊有點怕他。
「你身體還沒好，不能亂吃東西。」
巴基聲音低柔，簡直操碎了心。
莉齊垂著腦袋，左右蹭蹭腳尖：「就是因為感覺心裡很燙，所以要用霜淇淋的涼度中和一下子啊。」
雖然小聲，但語氣十分地理直氣壯。她胡說八道的本事漸長，香草甜筒的生理刺激對她的心理降溫根本毫無作用。
巴基都不知道怎麼說她。你要這次饒過她，她就能蹬鼻子上臉，歪理一套接著一套，別提有多沾沾自喜；要罵得重一點——
看著這張委屈巴巴的臉，跟西方油畫裡的小孩似的，只是還帶著病期的蒼白，少了點顏料，別提多惹人愛。
巴基一句重話都不捨得說。他猶豫再三，還沒想好教育說辭——
「甜心，來我這邊。」
托尼懶懶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仿佛浸透了酒液。他終於看夠了好戲，準備把他的小可憐從這場水深火熱裡解救出來。
察覺到三個人同時轉過來看他，他只看著莉齊，很無所謂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膝蓋。
像勸誘一隻不肯往他身上爬的貓。
莉齊的思維頓時陷入了膠著。她瞅了瞅斯塔克的膝蓋，看上去完全被誘惑了；看看哥哥，又一下子被他的目光凍在原地。
怎麼辦呢？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托尼站了起來，在來自冬日戰士的極地視線之下如同盔甲護身，施施然把他的姑娘拉走了。
——進了個小隔間。還體貼地把門簾拉上。
門裡門外，兩個世界。
巴基站在原地，挾起一股西伯利亞的冷風。
史蒂夫就處在風暴中心，笑容漸漸僵硬。
……
兩隻小鴛鴦僥倖躲過大棒，四目相對美滋滋。
莉齊想到了什麼，突然把臉一拉。
「你剛才看那個空姐，是不是你？」
托尼把手投降似地高舉：「冤枉。」
她只是給他倒香檳的時候，偶得了他一個不含任何意味的眼神。說實在他連她是金髮還是棕發都沒記清。
「你有的。」
「沒有。」
……
兩個人針對「到底有沒有看空姐」的問題「有」「沒有」個沒完，拌了將近三分鐘毫無營養的嘴。
最後莉齊往前一趴，把臉貼在冰涼的玻璃桌上，非常沮喪：「到時候我去了尼泊爾，你的身邊又有這麼多的漂亮女孩……」
她嘟嘟囔囔，像被主人踢了一腳的小狗，連耳朵都耷拉下來。手指去撥弄那個被她擺在桌上玩了一上午的彈簧小丑，它的舌頭都伸得懨懨的。
托尼饒有趣味地伸手過去揉一揉她的耳垂，被她拍開了，手勁不小。
他的聲音快活又鄭重：「說什麼瞎話。我現在專一得讓我自己都覺得害怕。」
他樂意承認他對這個孩子欲望當頭——因為事實他媽的就是如此。成百上千個不眠夜裡，桃紅色氣氛的紙醉金迷，豐乳肥臀的美國靚妞，沒人比得上她一根指頭。
她甚至不需要施捨一個櫻桃甜味的吻，她翹翹嘴角都能把他俘獲了。她像他生命裡天生缺失的半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至關重要。
現在這個女孩坐在他對面，雲層透出的光彩撒在她臉上，睫毛上沾滿金色花粉，張合的弧度像蝴蝶翅膀。
她思索著慢吞吞說：「可是我還是感覺很不安全。」
好吧。畢竟鋼鐵俠迷人的五官是犯罪的開端，她沒自信的小模樣瞧得他的心臟都要軟了。
他矜重地說：「那麼公主殿下，如何才能讓你相信我是你情愛之網裡的奴僕呢？」
怪腔怪調。莉齊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很快被她壓下去了。她的手指敲著膝蓋並四處張望，好像突然對膝跳反應很感興趣似的。
同時她的聲音也變得支支吾吾：「除非你……親我一下。」
她的臉頰染上玫瑰色。陽光太過濃厚 ，在那皮膚上彙聚成一條質感甜蜜的牛奶河流。
被騙了。托尼第一時間意識到，這個愛耍花招的小騙子、小色鬼哪會對自己不自信呢？她準備了一肚子的「患得患失」，就為了討這一份犒賞。
然而——誰犒賞誰還不一定呢。
托尼更會裝模作樣，他上身微微前傾，比剛才稍微湊近了一點。
「謹遵您的指令。」
他的胡茬已經碰上了她的下巴，她變得比一隻掉進蛇穴的倉鼠還要戰戰兢兢。
索吻已經耗光了她的硬氣，在嘴唇即將相碰之際，她用兩根手指抵在唇瓣，做了個交叉的動作。
托尼的觸感鮮明地傳達到指尖，她交叉起來的手指也忍不住一個顫抖。
她十分不好意思地補充：「不許……不許伸舌頭。」
那太超過了。她會當場滑下椅子，一屁股癱軟在地上的。
到時候該多丟臉呐。
這句話好像一針管的河豚毒素，能讓活人昏死，死人也給啟動。連托尼都忍不住呼吸一抖，伴隨著一陣含糊不清的咒駡，他的吻鋪天蓋地地落下去。
莉齊的嘴唇又發燒了——它現在跟心臟一樣火燙火燙。
深色西裝的藍條紋、褐棕頭髮上的檸檬冷香、跳脫著一點金橘的鮮豔領帶……大片大片的彩色造成錯亂和眩暈，上帝潑翻的顏料全部倒進了她的瞳孔裡。
她把他誘惑，這雙眼睛變成一根折磨死人的套索。他起初還恪守規矩，用柔軟在她的唇面上耐性十足地流連，動作溫柔地像在品一份蜜桃派。在感覺到她顫巍巍的順從之後，狡猾的情場高手終於本性全露。
莉齊被他的手掌按著，不容抗拒地前傾。她吃痛地一磕，牙關輕啟，終究是被那一條濕滑得了逞。
她嗚嗚咽咽，臉頰爆紅。被迫舔光了他口齒裡摻餘的甜酒。
而斯塔克先生的指腹輕移，摩挲過她溫度明顯升高的皮膚。他把她唇邊不自覺帶出的一線晶亮擦去。
眼睛濕漉，嘴唇嬌豔。比起那位看不清歲月的法師，她更像是天使和精靈的結合體，亟待著人把世界上所有珍寶都獻予她。
他啞聲： 「suger，別玩那個彈簧小丑了，我給你準備了更好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一點甜，希望大家食用愉快。
‖很多廢話‖：
老實說因為糖和劇情的問題，我從我的這群小朋友裡收穫的反應讓我還……挺沮喪的。
這是我第一篇順v文，我用了很多心思去對待它，我敢保證每一個字都耗費心血，儘量不浪費大家每一分錢。
我非常非常理解大家喜歡看甜的想法，因為我自己也是很多年的讀者，看文只是調劑，生活已經這麼艱難，何必還要看虐灑淚。但是當這兩條明知結局的路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依然選擇了你們不太喜歡的那條。
我把這種情況歸咎於我的筆力不足，不足以支撐起劇情豐滿的故事。我的邏輯能力也很差，想劇情到動筆結束的這個過程往往要耗費比我寫甜的時候多一倍的精力，很痛苦，但是我覺得值。
一段感情不可能一帆風順，一個人也是。我想儘量給你們呈現一個童話，但基於他們本身的身份背景，他們不可避免地會遭遇很多。有分別、有爭吵、最後圓滿。這樣的愛情，歷久彌新。
我非常愛他們，也非常珍惜每一個看文的大寶貝，囉嗦這麼多，只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看法。你們的意見我會聽，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方向。總的來說，甜還是這篇文章的主基調。
感謝一直陪我到這的小天使，也感謝你們願意耐心看完我的廢言廢語。鞠躬。
第三十八章 分別
「我給你準備了更好的東西。」
他這樣說著, 從西裝兜裡掏出了讓莉齊十分眼熟的鋼鐵俠掛件。
「嘿……原來它在你這。」
莉齊驚喜地接過它, 在指尖晃了一晃。它看上去和以前又不一樣了, 在晃動中, 它精緻的眼睛部分閃過一層冰藍的光澤。
她起先還以為自己把它弄丟了，還心虛難受了好一陣。
托尼看上去有點自得：「一點改良。它的肚子裡現在可有個斯塔克製造的專屬晶片。」
好像聽見了他的話似的, 鋼鐵小人仿佛從睡夢中蘇醒一樣動了動胳膊，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
「很高興為您服務, 先生。」
莉齊猛地抬頭看托尼。
他會說話！
托尼伸出一根手指, 把他的鋼鐵小腦袋往莉齊那轉了轉：「蠢蛋，你的主人在這邊。」
他好像突然卡殼了。
連眼睛裡那條藍光都凝滯了一瞬。
腦袋反復轉動，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後來終於確認了，頭顱低一低，恍然大悟似的垂在那裡不動了。
「對不起……很高興為您服務, 小姐。」
莉齊親昵地用手掌捧住了那個小人。她想, 他可能有點……笨。
很顯然托尼也意識到了這點, 他膨脹的表情現在鬆散得像一顆漏了的水球。
「不太智能的AI。這個小玩具目前還不能適應高端。它和dummy屬於一個系統——都是我十四歲那年的心血來潮。」
dummy小笨手和這個鋼鐵小蠢蛋十分配套，拆散了零賣不值價錢。
不過這不重要。現在他把他送人了。收到禮物的小甜心看樣子還很喜歡。
——因為她把「天哪」連說了好幾遍。
「他的聲音聽起來真可愛。」
最後她發自內心地讚美。主人的褒獎被鋼鐵小蠢蛋接收, 這使他像抽了羊角風一樣害羞地在她的掌心旋轉。
他的聲音不像賈維斯那樣磁性, 相反軟綿綿的，甚至還有點嬌滴滴, 很容易讓莉齊想起小正太——還是穿天鵝絨襯衫和燈籠褲的那種。
然而托尼又露出了那種可惡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品味啊。要知道雖然這是個男孩，合成音卻是採集了你早上起床的聲音做樣本的。」
羞恥的紅色又從她的腳底一直竄上天靈蓋。
她就說怎麼會感覺這麼熟悉！
她把玩著那個小東西，突然「啊」地叫出聲：「你怎麼知道我早上起床會發出什麼樣子的聲音！」
托尼聳了聳肩膀：「賈維斯記錄一切。」
莉齊的神色變得慌張。
「如果你要問我，你在盥洗間拿牙刷當話筒錄製視頻, 還有企圖把兩顆足球塞進內衣，又或者是為cos彩虹小馬把蛋筒頂在頭上裝獨角這種事情——」
他淡淡地，一錘定音。
「是的，我當然知道。寶貝兒，雖然你真的很可愛但我得勸你離蜘蛛男孩遠點，就是他把你帶成這樣——」
「停，停！別說了！」
莉齊開始跳腳。像地毯上突然長出了一個跳舞機。
遭罪的是斯塔克本人。他不得不花費新手媽媽給孩子餵奶的十倍精力去哄住她。
「噓——噓，親愛的，你再這樣，你的好哥哥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托尼按住她撲騰的四肢，「你應該不想看到他拿鐵手把我的脖子擰斷。」
這招如他預想的一樣管用。斷了電的機械小狗立馬偃旗息鼓。
「好了，給你看點新鮮的。」
他從她手裡接過鋼鐵小人。
「好蠢蛋，告訴我，當媽媽到家了你該怎麼說？」
小腦袋一抬，藍光遲鈍地一閃一閃。
……閃了足足一分鐘。
「我就該把你和dummy一起扔進廢品回收站——」
他的話卡在半截，因為空氣中突然響起了鋼鐵小人軟綿綿的聲音，活潑響亮，一遍一遍。
「你回家咯！歡迎回來！」
所有掙扎的、惱羞成怒的抗議動作全部消失了。潮水卷走了它們，剩下一灘五彩繽紛的海螺，每個海螺都在不知疲倦地、雀躍地呼喊：
「你回家咯！你回家咯……」
莉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大顆大顆的眼淚劈劈啪啪砸到地上。
「壞蛋！魔鬼！你太討厭了！嗚哇——」
她用抽抽噎噎的哭腔罵他，用不間歇的幼稚話罵他。她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用力，涕淚橫流還喘不上氣。
強裝的快樂迅速退潮，離別的忐忑把胸口洞穿。遇到這個純白心臟的人之後，淚水就一直在光顧她。
她一點也不想和他們分開，去到那麼遠的地方。那裡沒有哥哥溫暖的擁抱，更沒有托尼繁星湧沒的眼睛。
托尼把這哭成一團的小可憐整個攬進懷裡。她用他的襯衫洩憤似的擦著眼淚鼻涕。
他心疼地改了主意：「我保證你每天都能看到我，我們不要那個蠢腦袋了，歡迎回家就該我來說——別哭了，別哭親愛的。」
她怎麼會有這麼多眼淚？就是它們彙聚出的大西洋，讓他的心割裂成洋上只為她起伏的一塊孤島。
她慢慢止住了，用手背抹著眼角。
她把那個不叫了的鋼鐵小人小心翼翼地攏進手裡，固執地小聲說：「我……我要這個。我把名字都給他取好了。」
「聽你的。」
「那，那我還能每天都看見你嗎？」
她可憐巴巴。眼睛變成一條不停淌水的悲傷之河。
「當然，當然。」
她為什麼不讓他去摘星星？這種時刻她說什麼他都會答應她的。
他的保證明顯讓她看上去好受點兒了。不用他說，她自己就換了個輕鬆的話題。
她鼻音濃重：「我想叫他甜甜圈。」
有點娘。不過一聽就和dummy是一家人，都是「D」開頭，還一樣笨。
托尼說：「寶貝兒，你想叫它什麼都可以，直接叫蠢蛋也行。」
她好像又為難了。因為鋼鐵小人看上去不太喜歡「donut」，他在她的手掌裡亂扭。
「不，還是換一個好了。我想叫你『泡芙』，你喜歡嗎，泡芙？」
「泡芙」一點動靜也沒有。好像已經放棄了掙扎。
哦——聽起來更娘。
托尼內心幸災樂禍，表情一本正經。
「真美味，我喜歡。」
……
他們從美國直達尼泊爾。
途中巴基沒和托尼說過一句話。因為他妹妹從小隔間裡出來的時候，眼睛腫得有核桃大，眼圈發紅。
雖然她再三強調是「托尼的驚喜太感動我」，但巴基的嘴角還是垂到了地上。史蒂夫試圖講一個二戰時代的古舊笑話給他逗樂，但他失敗了。
莉齊在座位上邊揉眼圈邊翻白眼，她覺得失敗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應該歸結於他的笑話過於蹩腳了。
現在沒有一個年輕人，甚至一個老年人愛聽美國隊長講笑話了，沒有。
但是他一本正經地講笑話的那副樣子還是挺搞笑的——也可能是莉齊笑點太低。總之她親哥哥很不待見，用一整顆柑橘把他的嘴巴塞住了。
——錯了，這個場景才是極品逗樂，讓黏在莉齊身邊沒骨頭似的斯塔克先生都笑出了聲。
……
加德滿都，尼泊爾。
尼泊爾是個和美國大相徑庭的國度，充滿了東方風情。它和羅馬尼亞有相似之處，只不過更活潑：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流動攤位，本地人叫賣著他們的金銀銅器和編織地毯。
他們幾個人並肩行走在尼泊爾街道上的時候，簡直渾身貼滿了「我超有錢」的標籤，閃閃發光得誘人去宰。
在第十次拒絕了貼上來推銷手工藝品的小販後，煩不勝煩的莉齊買了一塊繡滿了古怪字元的花圍巾，把自己的頭整個包了起來。
——三分鐘後，托尼也有了一條圖案相似的花圍巾。
他們兩個肩並肩，大搖大擺。托尼的墨鏡跟花圍巾意外地搭配，用莉齊的話來說，「有一種夏威夷的風騷撲面而來」。
巴基和史蒂夫兩個走慢兩步，落在後面。看著前面兩個樂顛顛手挽著手的背影，表情複雜難言。
從這點看，這兩個人也算得上天生一對。
名叫「卡瑪·泰姬」的地方很是難找，但幸運的是他們知道大致方位。沿途走了有二十分鐘，他們在一扇不起眼的門前停下。
莉齊瞪著那扇門。它像一個神秘怪獸的嘴巴，一旦把她吞下去，她就會直抵胃道，最後被融化得半點不剩。
上帝，她又想哭了。
在眼淚流出來之前，她很大聲地吸了吸鼻子，轉身把臉埋進了哥哥的懷抱裡。
在濃重東方佛香的包圍中，巴基的氣息是一片海洋，散發著質樸的牛肉罐頭、駱駝牌香煙和燕麥田的味道。她更用力地吸鼻子，企圖把這味道刻進自己的腦子裡。
他們一直在一起，從來沒有相隔過這麼遠的距離呢。
「我每天都會想你的，哥哥。」她甕聲甕氣。巴基的鐵臂一動，把她圈得更緊。
她和他們依次道別。擁抱過巴基和史蒂夫，最後是托尼。他的墨鏡已經摘下來了，那條花圍巾配上他的山羊胡，有種格格不入的風趣。
很突然地，他翻起這塊寬厚的大圍巾，把他們兩個的腦袋全罩住了。大片的彩色又吞沒了她，一個吻落在額頭上。
蛋黃塗料一樣的月光，太空船一樣的摩天輪——他們好像回到了那個閃爍著銀光的夜晚，在夜風裡舉目對視，怦然心動。
——那是一個很輕柔、很珍惜的吻，卻在她的額頭烙出一個火痕。
圍巾被撤掉了。暴露了莉齊微紅的臉蛋。
「別沾花惹草。」她警告，「波茨小姐會幫我監督你的。」
「pepper？」
托尼有點驚訝，他不知道他的金髮秘書是什麼時候和小冰棒勾搭在一塊的。
「你有你的人脈，我也有我的。」
她還有點得意。
……
沒有排山倒海的淚水，沒有撕心裂肺的挽留，分別來臨得很平淡。她擠出最後一個微笑，沖他們揮手，看著他們消失在五彩繽紛的人潮裡。
她在門前的角落蹲下一分鐘，然後站起。收拾好全副心情。
「好吧，讓我看看裡面有什麼。」
她嘟噥著，伸手推開了通往法師世界的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奇異博士劇本。
【本來放圍脖了，想想還是在作話裡發一下吧。一個超短的萬聖節番外】：
‖萬聖節速塗‖TL（Tony×Lizzie）人類×小惡魔‖
萬聖節前夕，深夜十二點。
小惡魔在復仇者大廈門口出現了！
她已經做好充分準備！
她穿著黑色緊身皮革，腦袋上丁零噹啷，掛滿紅的藍的白的骷髏。
她的嘴唇是血紅血紅的！為了造成這樣的效果，她剛才才把洞穴裡僅剩的幾顆漿果吃掉了！
沒有糧食了，她好餓。
她想嘗一個人類。
很快，復仇者大廈裡就有人出來了。
「停下！交出你的糖果！」
小惡魔呲出了兩顆尖牙。
「討糖果」這一招她是從人類小孩那裡學來的，這樣會讓他們放下戒心。到時候她就可以偷一個人類吃吃了。
人類，都是同情心過剩，又很愚笨的傢伙！
她攔住的這個人類穿西裝、打領帶，看上去要赴一場宴會。
他一副很有糖的樣子。
他驅趕她：「走開，小孩，我才不會把我的糖果給你。」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糖，剝掉外衣，在她眼皮底下吃掉了。
小惡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類！
她要哭了。
她的眼睛變成了兩顆濕掉的荷包蛋。小臉蛋一塌糊塗。
「好吧，好吧。糖果還有，等價交換。」
人類為難地舉起雙手。
小惡魔關掉「水龍頭」。她一下子就不哭了。
「親我一下，給你一顆糖。」
他把掌心全部攤開，小惡魔「哇」地一聲。
好多好多糖！
像星星一樣。
她數了兩遍，一共十八顆。
小惡魔總共送出十八個吻，分別落在人類的臉頰、嘴角、胡茬、下巴、喉結、手背……
人類的皮膚都被她親成了漿果色。
人類滿意地走了，留下十八顆糖。
小惡魔甩了甩尖角尾巴。
——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呢。
「糖真好吃呀。」
她咂了咂嘴。
【Fin.】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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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
第三十九章 學習
卡瑪·泰姬的大殿寂靜空曠, 桌上擺著氣味深沉的熏香。
莉齊悄悄嗅了一口, 覺得有點類似在古一法師的袖口上聞到的味道, 不同於果香的甜美和芬芳, 反而有一種親近草木的疏淡感。
讓人心平氣和。
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莉齊覺得自己曾經破了一個大洞的地方有點發癢, 類似新生皮肉長出來的那種感覺。
殿裡有紮著高髮髻的男人女人在讀書，穿著東方意蘊的袍子；書看上去也很古舊, 他們讀起來搖頭晃腦的。
古一法師就坐在不起眼的一塊毯子上, 用類似於小勺子的器具把茶葉撥到茶杯裡，攪拌。
攪拌完一杯，她遞給莉齊。
莉齊受寵若驚地接過了。她喝得有點快，沒咂摸出什麼味兒來。但是口腔裡殘留了微苦的清香。
她十分捧場地露出一個笑臉： 「好喝。」
坐在古一法師身邊的人就拿過茶壺，又給她倒了一杯。
她瞥了一眼：皮膚微黑, 表情有點嚴肅。古一給她介紹, 這是名叫莫度的法師, 還是位男爵。
兩個人點頭致禮，這就算認識了。
古一法師示意殿裡讀書的人離開, 大家三三兩兩地走了, 只剩下古一和莉齊兩個，坐在各自的墊子上, 在陽光裡面對面。
古一開始給她授課。
她提到了「神秘語言」，也就是古時候人們常說的「咒語」，它們幾乎可以算的上現實的根源。
莉齊聽的似懂非懂。
在進行下一個名詞的闡釋之前，莉齊忍不住問了：「我現在失去了我在心靈方面的能力, 還有可能掌控法師的力量來修復自己嗎？」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撲通亂跳的心臟。它現在搏動有力、彈跳鮮活，像個普通人一樣。
——好像那些紅的藍的白的，有關火苗的一切都沒存在過，自然也談不上什麼失去。
古一的聲音很溫柔：「你天生就掌握這股力量。它源自另一個維度而不發掘於你本身。肉體可以枯竭，但力量源源不斷。它們選擇『你』作為一個容器，就像河流最終要匯入山澤腳底的末梢。」
莉齊：「……」
她的眼睛已經變成兩個蚊香圈了。上次這麼不明不白還是在上物理課的時候，鬱悶得想拿頭撞牆。
彼得那時候還用「我無所不知」的學霸式微笑嘲諷了她。
現在沒有彼得。只有古一法師虛無縹緲的聲音在耳邊迴響，遠遠近近：「跟隨咒語的指導，我們可以創造盾牌和武器……」
她的手指在空氣中很瀟灑地輕劃，火花從指尖迸出，盾牌的形狀初顯；換一個方向再次疊加，盾牌的花紋愈發繁複。
「構思每一個細節，將你思維中的圖像投射到指尖。」
「——嘗試一下。」
莉齊咽了一口口水，看著自己的手掌。它們白白淨淨的，也沒感覺到傳導力量的神經在作用。
但是古一法師發話了，她不能不聽。
她的手抬高，和古一法師並舉到相同的位置。
——看上去還挺像一回事。
伴隨著古一口中咒語的流出，莉齊試圖把自己的手指想像成一根粉筆，還是能寫出物理題目的那種。
古一法師奧秘無窮的眼睛注視著她。
莉齊覺得自己的手腕變得輕盈，抖動的霎時火花就從手指裡閃射。
是真的火花！
只不過它們的運行出了點問題。它們並不像古一法師手裡展示的那樣流暢，反而越畫到後來越滯澀，手腕越重。
施個魔法跟擠牙膏一樣。
她一個緊張，「牙膏」飆出殼子，在空氣中畫了只小蜜蜂。
莉齊、古一：「……」
小蜜蜂金燦燦的，翅膀和身體都胖得不行，看上去營養很足。它栩栩如生地飛了會，消失不見了，剩下一個火花的小尾巴。
莉齊從臉頰一直紅到耳根。
她想一頭撞到墊子上。她寧願去做物理題目！
古一法師倒沒怎麼說她，還誇她「有天賦」。
「今天先講到這兒，讓莫度帶你去看看圖書館和你住的地方吧。」
……
莫度領她參觀了卡瑪泰姬的圖書館。那兒有個叫「王」的圖書管理員，中等身材、東方長相，看上去非常不近人情，好像八百年沒笑過一樣。
他們居住的地方也樸素極了，用東方人的話來說，應該是通過過一種「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來「修繕自身」。
房內只有一盞小小的煤油燈，和一張床榻。天光慘澹，從雕花窗戶裡支離破碎地照映進來。
莉齊倒沒什麼不適應的。
她以前在九頭蛇出外差的時候，經常風餐露宿；跟哥哥在一塊，條件自然也稱不上好，稍微有點模樣的新家還被炸了個稀巴爛。
雖然在復仇者大廈過了段富貴生活，但她骨子裡還是個苦慣了的。
莫度走後，房間裡就剩她一個。
——興許不止一個。
鋼鐵小人從她的衣服口袋裡倏地探出腦袋。
他電力十足、快樂十足地大喊：「你回來咯！歡迎回來！」
大片的夕陽光線從窗戶裡湧入，絢爛輝煌。它們不會說話，就襯得泡芙的聲音格外地響。
泡芙連喊三遍。在他要喊出第四遍的時候，莉齊用一根手指把他的嘴巴封住了。
她嗓音輕柔：「好啦，泡芙。再喊會吵到別人休息的。」
旁邊屋子裡零零星星地亮著昏黃的燈。裡頭的人有可能在讀書，也有可能在冥想。
泡芙懨懨地把腦袋一垂：「哦。」
他的沮喪沒有持續很久，很快他就把頭又抬了起來，動作幅度太大，讓莉齊不由擔心他黏合不佳的腦袋會從身體上「啪」地脫落。
他說話有點大舌頭（甚至有時候還會說錯別字），聽起來有種孩子氣的笨拙：「申請和前主人通話！申請和前主人通話！」
他反復催促。
莉齊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看見他眼底藍光一閃，虛擬螢幕從中展開，投射到牆上。
然而螢幕中空無一物。
莉齊不明所以，屏住呼吸。
螢幕裡一陣抖，突然鋪天蓋地，塞滿一片玫瑰！
花團錦簇，熱烈到晃眼。鮮紅在風裡跳動，一搖一擺。
但點燃瞳孔的不是玫瑰。因為玫瑰後面的人已經急不可耐似的跳了出來，露出那張英俊到閃閃發光的臉。
「歡迎回家，寶貝。」
回憶從河道口沖刷而至了。好像每一個被拍成電影的愛情故事，故事的第一幕是鋼鐵俠先生張開雙臂，沖她展示復仇者大廈——
「歡迎來到你的新家，寶貝。」
一隻一直風餐露宿的小鳥有了一個巢。這是個美到不行的開端。
他們順著這條閃閃發光的河道順遊下去。故事進行到一半總會風雨大作，於是小鳥暫時離開了她的巢，卻收穫了人生裡第一束玫瑰。
送玫瑰的男主角又說——
「歡迎回家，寶貝。」
故事在這裡合成一個圓，命運好像從來沒拐過彎。幸福結局正朝他們招手，把星星和繁花送到眼前。
……
「……寶貝，你在聽嗎？」
有什麼地方出錯了，這大概是個愛情喜劇。因為滑稽的是，鋼鐵俠先生並不同于任何一位傳統男主角。
他一邊嘟囔著「信號不好」，一邊把玫瑰花扔了。
——隨手丟在沙發上。
他聲音低小：「哈皮的主意真餿，我居然還聽他的話抹了髮油。」
顯然男主角覺得自己非常老土。
莉齊這才發現，剛才他的「閃閃發光」興許只是頭髮造成的錯覺。
他柔軟的棕發現在有點硬邦邦的，直豎。像塞了兩根火箭。
她誇張地大笑，笑出了眼淚。
「天哪，親愛的！」莉齊伸手揩了揩眼角，「你什麼時候追女孩會聽別人的話了？」
「情況不同。你大概會是最後一個我追的女孩，同時也是第一個讓我說出『歡迎回家』的女孩。」
莉齊一本正經：「去掉『大概』，我會發了瘋一樣地愛上你的。」
托尼幾乎是秒接：「好吧，去掉。」
隔了一會，他裝作不在意：「現在你發瘋一樣地愛上我了嗎？」
莉齊又想笑了。
她幾乎是縱容地說了好幾遍「是的」和「我超愛你」。
托尼喜歡聽。他像個缺愛的壞小孩，擺著臭臉把那些珍貴的情話藏進他的許願盒裡。
盒子的搭扣鎖上了，他立馬抓回了氣球一樣輕飄飄的神智。
他皺了皺鼻子：「老天，真夠肉麻的。」
——畢竟你是在和一個小女孩談戀愛。
他莊嚴告誡自己。他早該把「談戀愛」這三個字的面目認清了的。
莉齊如果早知道他是這個想法，一定跟他吵上三天三夜沒完，要他想清楚誰才是戀愛裡的小屁孩。
而現在，一無所知的「小女孩」還在給他介紹今天的所見所聞。她首先給他展示了房間的陳設。
「我就說這群怪胎窮得離譜——」
簡陋的條件激起了富豪先生的強烈不滿。他像每一個要求換寢室的學生家長一樣吵吵嚷嚷、大驚小怪，莉齊花了足足十分鐘的時間才把他安撫下來。
隨後她還給他展示了魔法小火花——
這次她沒能畫出蜜蜂。長得像蜜蜂的蜜蜂在莉齊筆下只能出現一次。
「粉筆」依然歪歪扭扭，她畫出了一團線條複雜的東西。
托尼盯著那坨看了半晌。
老實說他覺得有點像韋德的臉。你知道，那顆牛油果。
但是莉齊不可能那麼無聊。所以他猶豫再三：「——哥斯拉糞便？」
事實上怪獸的糞便都比它有形狀。
莉齊震驚地問他：「那是什麼玩意兒？」
什麼也不是。那是他瞎編的。
然後他看到他的小甜心摸了摸鼻子，羞赧地告訴他「這是一朵玫瑰花」。
啊哦。
他們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托尼的臉色看上去像喝多了葉綠素汁。他企圖讓自己表現得坦蕩自若，稱讚也絕對發自內心：
「……神來之筆。」
他失敗了。他讓這個詞聽起來更像貶義。
莉齊有點沮喪，不過她很快就振作了精神：
「你知道嗎？其實我的畫畫技術比巴基好上一些。」
「……」
面面相覷。托尼陷入不可自拔的聯想，沉默再度席捲了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巴基和莉齊的繪畫水準……參見第二章orz
你看，即使分開了他們也會不受我控制地甜起來的kkk
下章師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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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柚橙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0-30 23:25:02
讀者「死不死」,灌溉營養液 +1 2017-10-31 13:47:06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4 2017-10-30 14:41:25
讀者「水藍幽月」,灌溉營養液 +10 2017-10-30 12:54:50
【親到變形！！】
第四十章 郊遊
莉齊過上了非常規律的生活。
每天晚上看從圖書館借來的書, 有的有英文, 有的是梵語, 比較難懂又催睡, 她基本上沒讀幾頁就會睡著。
在天光還沒亮的清晨醒來，打坐冥想半小時。
冥想完畢, 穿上卡瑪·泰雅人手一件的法袍，要參與由莫度監督指導的晨練。
日子過得很慢, 時間並不緊促。在古一法師的課還沒開始之前, 她還能穿越沐浴晨光的街道，去另一頭的小攤上買一個煎蛋餅。
然後在充滿蛋餅和蔥花香的課堂上，畫出一隻又一隻奇形怪狀的小蜜蜂……
不能說她沒有進步——連古一法師都說她「進步明顯」。
——她現在都能畫出大象了。
一條長鼻子四個腿。鋼鐵俠先生都松了口氣：感謝大象如此鮮明的身體特徵。
孩子去學習怎麼補心臟，結果好好的魔法課上成了美術課。
……
今天的「古一法師小課堂」不學簡筆劃了，老師告訴她他們要去郊遊。
更正, 是去納木錯「接受心靈的洗滌」。
莉齊興沖沖地就回去收拾行囊了。她背著雙肩包裝了一堆乾糧, 和同學們排著隊, 通過了古一法師的傳送門。
——一進門差點沒被凍死。
這地方實在太冷了！
泡芙從背包口袋裡露出一個頭，大嚷大叫「溫度過低！溫度過低！」, 莉齊在大家異樣的目光裡捂住他的嘴巴, 從鼓囊囊的背包裡拽出一件棉服。
超大！超厚！
幸好她準備充分。穿上立馬變成了一頭熊。
法師同學們大部分隻穿了一件法袍，又沒有古一法師那麼深厚的內力, 有的人眉毛上已經結出了一坨冰，看莉齊的眼神那叫一個羡慕。
直到大夥兒一起搭好帳篷、點燃火堆，這才感覺好受些。
他們就圍繞在火堆邊接受講學。古一法師創造了一個大型維度，使他們能在境界中學習而不被普通的觀光客發現。
「戴上你們的雙指戒。謹記, 沒有它你無法從多維宇宙中脫身。」
古一法師特別注意提醒他們這個，每次講課開始都會重複一遍。同時，利用雙指戒，學徒們能更順暢地掌握魔法力量，這幾乎是每個法師學徒的必備品。
但莉齊用不上這個。她想她的能力可能還是和法師體系有什麼不同。她不用遵循古一的教條，古一也不刻意拘束她，這種「放養式」教育反而讓她成為了課堂進展最快的那個。
現在她的傳送門已經初具雛形了。再經過幾天的鍛煉，她能畫出一個很像樣的傳送門。
到時候她就能不費吹灰之力，過海漂洋去看親人們啦！
抱著輕快的念頭，她學習起來更加賣力。
教學有完整的一套程式，古一的講學，再加上同學們的互搏練習耗費了整整半天的時間。
等到他們正式結束今天的訓練，濃重的夜色已經披戴上山頂。
大家三三兩兩地圍聚在納木錯湖旁，法袍散發著微弱的螢火色澤，成為這片星空之湖周邊散落的幾點光斑。
納木錯確實是個淨化心靈的好地方。
山峰綿延沉著，火堆把冰川雪礫映出橙色，星空就在頭頂，一望無際。它們圍攏了，把自己和同伴連結起來，擰成一條浪漫的光帶。夜幕奔馬而去，星子的光流就是反復振起的韁繩。
莉齊穿著厚重的棉服，仰脖子看天。看累了，整個人自然下躺，背貼大地，和星空面對著面。
她回憶起更久以前的一次夜奔，早於羅馬尼亞下不完的那場雨，她和巴基兩個人在某一天突然決定要走。
那天的星星也和納木錯的一樣純潔、碩大，象徵著自由意志的誕生。
這股滾燙的新生意志灼熱了她的心臟，像一頭野獸突然有了意識，渴望祓除孤獨，走向群體。它的每次搏動都是一次歡呼，都在為她百難之中爭取來的和平生活雀躍不已。
現在，星河倒灌，膨脹的星子像一顆顆小小的煙頭，從遙遠的天際盡頭急不可耐地墜落了。
它們燎成一片，迅速把她體內積累的隱痛帶走，並吹進一股風，有一粒種子就在她飽受折磨後的心靈土壤上紮了根。
狂風如歌，天空如洗。
——它們又回來了。
那些紅的藍的白的，火苗重新升起。只不過輪廓隱約，黯淡到幾乎不見。
洪水開閘，引渡到灌滿只是個時間問題。
萬籟俱寂中，莉齊深吸一口氣，差點大喊出聲。
感謝納木錯！感謝古一！她明天要吃整整三個煎蛋餅，放辣醬！
她揪起躺在自己邊上的鋼鐵小人啵啵兩口，泡芙嚇懵了，在地上連打兩個滾。
……
第二天莉齊買煎蛋餅回來，發現卡瑪·泰姬門外坐了一個陌生人。
他看上去完完全全是個流浪漢，頭髮亂蓬蓬，衣服髒兮兮。他一副受了很大打擊的樣子，敲門的動作瘋狂極了，一刻不停。
「放我進去！我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聲音漸弱。曾經的斯特蘭奇博士，現在的斯特蘭奇先生呆呆地滑坐在地。
他歷經重重磨難，抵達這片傳說之地的時候早已身無分文。
希望明明近在眼前，卻因為他的傲慢盡數毀滅！
他想不出自己還能去哪，也不知道在見識了這麼神奇的力量後，還怎麼去尋醫問道，怎麼自欺欺人。
他怔怔地坐著，直到雞蛋和蔥花的香味喚醒了他的味覺。
斯特蘭奇有點難堪：他實在餓了。
他的視線從下往上仰看過去。一雙潔白的小靴子，樸素的法袍，嫩生生的臉。藍眼睛俯瞰他，像暴風雨洗滌過的晴天。
但是吸引斯特蘭奇的不是她的眼睛。他現在全部的心神都被她手裡捧著的東西佔據了。
那是三個煎蛋餅。散發熱騰騰、讓人抓狂的香。
因為太燙，她每咬上一口，就要「嘶」地吸氣，但是還不肯放，抓著餅吃得兩頰鼓鼓，嘴邊沾蔥花。
斯特蘭奇沒發現自己在咽口水。很大一聲響。
「咕咚」。像石頭掉到井裡。
莉齊眯著眼睛看他。
這人怎麼被趕出來了？
看看心靈火苗——呃，看不清。只有一個模糊的重影。
——不止一個，好多好多重影。讓人眼花繚亂的。
雖然她的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但能干擾到她的視線，足以證明他的精神力十分強健。
他應該是塊做法師的好材料。
只是為什麼被趕出來了呢？
莉齊撓了撓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人的心靈火苗越來越微弱了。它變得很瘦、很細的一條，像被暴雨打濕的木柴。
「你要吃嗎？」
她含糊不清地問，同時把手裡剩餘的那張餅遞給他。
……
「活該。」
莉齊聽完莫度的解釋，對斯特蘭奇蹦出一句。
她垂下腦袋，鼓起腮幫子繼續吹涼苦蕎茶。她最近愛上了苦蕎的味道，它們有點像那種泰國小米的顆粒，泡開了卻能香出八百里地。
斯特蘭奇盯著她。他好像全然忘記那一餅之恩了，明明鬍子頭髮都亂糟糟的，那雙眼睛依然清亮、警惕，像一隻不太親人的貓。
莉齊一點也不怕他。
她很凶地呲回去：「看什麼，以後有餅也不給你吃。」
斯特蘭奇：「……」
然而話剛從嘴巴裡吐出，莉齊又想起了自己的師姐身份，有心裝模作樣，於是趕緊端起架子來。
她喝一口苦蕎，故作深沉地噓氣：「我也認識和你一樣天才的人，但傲慢沒有蒙蔽他們的眼睛。你把你的身段擺得越高，只能證明你的見識有多短淺。」
斯特蘭奇看上去疲憊極了，眼睛裡蒙著一層陰翳的灰。
但自負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這身段也不是說放就能放的。
他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冷笑出聲：「那你呢？你是否能讓我開開眼界、長點見聞？」
古一也就算了，他無話可說。
他倒要看看，這個一頓要吃三個餅的丫頭有什麼本事！
莫度在一旁直搖頭。
莉齊沒說話。她把茶杯裡的苦蕎一飲而盡，嘴巴裡漫不經心地嚼。
與此同時，她的手指輕抬。
眼前一花。斯特蘭奇就看到火花連閃，這個藍眼睛小姑娘輕輕鬆松，拿空氣當牆，一口氣畫出了一堆圖案。
形形色色，都是幼稚園筆觸，狗、貓、熊、大象——
她一氣呵成，指了指最後一坨糞便一樣還頂著兩隻眼睛的東西，朝他努努嘴。
「喏，這是你。」
她還十分好心地提醒：「這是一隻青蛙。」
說著她就沖「井底之蛙」斯特蘭奇拉開嘴角，做了個奇醜無比的鬼臉。
斯特蘭奇：「……」
……
斯特蘭奇加入卡瑪·泰姬，給莉齊的生活又平添幾分熱鬧。
畢竟她還是第一次當師姐呢！
每一次上課，看到他抖著手半天畫不出個形狀，莉齊就抓耳撓腮地想去輔導他，卻被古一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古一對他格外上心。莉齊倒沒什麼嫉妒的，斯特蘭奇確實是個好苗子。
——再說，她自己也有別的事要幹。
比如，練習傳送門。
心靈能力恢復一些後，她在這方面更是進步神速。
今天的「畫筆」在手中運行順暢，從未有過的流利和輕鬆。伴隨著火花四濺，橙金的線條慢慢閉合成一個完整的橢圓。
終於成功了！
莉齊興沖沖地，一腳跨出門去。
——然後踩空了。
她感覺自己在下落。速度很快，不到一秒，她就降落在一片潔白上了。
那團潔白還是柔軟的、鼓起來的。被她砸出一個凹陷。
——那是一張床。
莉齊兩腿岔開，跟只掉隊鴨子一樣一屁股坐倒在床褥上。
「……寶貝兒？」
伴隨著含糊的的嗓音響起，莉齊看到了托尼露在被褥外面、睡意惺忪的臉。
四目相對，兩臉懵逼。
作者有話要說：
開傳送門開到對象床上的小冰棒……目前恢復了一點，還沒完全康復。
今天提到的那次夜奔，是羅馬尼亞之前的事情了，以前說過是被朗姆洛抓回來那次2333
納木錯的星空真的好美呀！
煎蛋餅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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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多好多營養液！吧唧嘴】
第四十一章 同床
「寶貝兒, 你真令我驚訝。」
托尼·斯塔克聲音沙啞。他支起一肘撐住身體, 順手把被褥往上拉了一拉。
莉齊分腿坐在他邊上, 一伸手就能摸到他柔軟的肚皮。
她扭扭捏捏, 半天擠出一句：「你……裸睡啊？」
聲音比蚊子還小。
她的手指抓在被褥上反復蜷了蜷，還沒探出去呢, 就感覺指尖那部分已經燙得要燒起來了。
她越這樣，托尼反倒越好整以暇。
他不禁想逗：「我不介意你親眼確認一下。」
說著他就把手搭在被子上, 作勢要掀。
嚇得莉齊飛快地捂住了眼睛, 一邊連滾帶爬往後退，一邊大嚷大叫：「不不不不要給我看！我不看！你趕緊睡回去！別出來！」
托尼樂不可支。
房間裡突然傳出賈維斯冷感的聲線：「您該收收您的惡趣味，先生。」
托尼沒勁地撇嘴，猛地把被子一掀。
「Noooooo！！」
莉齊本來還在從指縫中偷偷往外窺看，現在尖叫得就像燒開了的熱水壺。
「老天, 真該慶倖這屋子隔音。」
他頭疼地用腳一勾, 把這尊突然降落在他床鋪的高音娃娃拱過來。莉齊被他的腿一帶, 整個倒在他身上。
她死死閉住眼睛，身子直挺挺。活像蓋住吸血鬼的一張棺材板。
而她身下的觸感柔軟, 卻並不溫熱。
她不由伸出手摸了摸。
是布料……
兩秒後, 莉齊「唰」地睜開眼睛。
她撐起大半身子，朝他抗議：「騙人！你明明穿了衣服的！」
托尼穿著工字背心和短褲。背心上一個金紅的鋼鐵俠圖案, 看上去像某個粉絲見面會的周邊。
他大咧咧地躺在床上，把她兩隻手臂往他懷里拉了拉，敷衍道：「哦……我什麼時候說我有裸睡的習慣了？」
頓了頓，他仔細掂量她表情, 笑得隱秘：「還是說你的內心還存有一點小小的期待——那得怪我把它戳破了。我的錯，抱歉。」
莉齊抄起一個枕頭把他悶住。
就你話多！
我真的完全——根本——一點也——不期待！
她手勁兒大，托尼被她捂得，手掌直拍床板。莉齊怕他真被悶壞了，抓著枕頭的手稍稍鬆懈。這個空當被鋼鐵俠及時把握，他猛地反手一拉，莉齊就跟一顆搭上弓弦的彈珠一樣撞到他懷裡了。
「咚咚咚——」
又是她的心臟在敲小鼓！
莉齊不爭氣地想捶胸。她用雙手抵住他肩膀，自顧自地蜷成了一團。
氣味來自四面八方，嚴密地包裹住她。
甜甜圈和煎蛋餅是可以完美相容的嗎？黑暗中它們交融成一堵牆，把她的後路都截斷了。
莉齊不再掙動。
睡意如潮，漲上來的霎時又淹沒了托尼。他用手掌極緩慢地摸她脊背，一寸一寸，動作比擼一隻炸毛貓更溫柔。
他的嗓音變得喑啞模糊：「真高興你來了……正巧有點時間，陪我睡會……」
說著就有一團純白覆蓋下來，把莉齊的視野全面籠罩。
他半夢半醒，把她連同被子一起抱住了，像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
一片黑甜裡，莉齊睜大眼睛，錯也不錯地凝望他。
有點微卷的、打著綹的棕發，它們現在柔順地搭在他的額前；睫毛安靜地伏著，在眼下暈開一圈陰影。呼吸綿長，撲在她的臉頰上。
他睡著了。
颶風過境。橫豎目前最佳逃亡時間已過，莉齊思索再三，決定留下來。
她往他懷裡靠了一靠，貼得更緊。
那雙誘惑人的眼睛現在閉合，不再像能淌出蜂蜜的森林；但當莉齊湊近他，還能聞到豐厚的甜醇味。氣味從他的骨骼裡散發，不含一點煙草的焦苦。
一顆純白的心臟合該是這種味道——春天開花，柳樹抽條，擁有甜蜜氣味的季節往往也是戀愛的好時節。
安逸催人睡呀……
最後一點模糊的意識也被困意吞沒。兩個人腿挨著腿，頭碰著頭，共赴夢鄉。
窗簾掀開一角，陽光還沒來得及溜進房間，貼心的智慧管家更改指令，窗簾悄無聲息地又拉上了。
……
今天的復仇者大廈，氣氛凝固。
娜塔莎沖鷹眼和班納抱怨：「我們的士兵又怎麼了？大早上看到他，我的面膜都嚇裂了。」
班納博士露出一個苦笑。鷹眼把一盤水果沙拉遞到她的眼前：「你應該問問我們之中臉皮最厚的那個。」
娜塔莎毫不猶豫地看向托尼。
他從頭髮到腳底打理得一絲不苟，神清氣爽到發光，活像睡夢裡有哪個小仙女給他美了容一樣。
視線平移。在他邊上，小小牆角裡，莉齊垂著頭。巴基正跟她說著什麼，表情不會比吃了一整噸犛牛糞便更差。
他說一句，莉齊就點一下頭。最後實在點不過來了，她把自己越縮越小，最後變成貼在牆壁上的一個小點。
「哦——那是……甜心？我真想念她。」娜塔莎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她站起身來企圖給莉齊一個擁抱。
莉齊不在，都沒人和她聊心儀的口紅和髮型。以前還沒覺得，擠在一群大老爺們裡過日子足以把一個大好年華的女性逼瘋。
鷹眼把她按回座位，小聲告誡：「別試圖加入戰場——看那兒，都已經電閃雷鳴了。」
……
讓我們把時間撥到二十分鐘前。
史蒂夫和巴基照例是復仇者大廈裡起得最早的兩個。
正當他們開始享用美味的華夫餅的時候，他們聽到了一陣房門打開的聲音。
本來以為是克林特或者娜塔莎，但——
托尼穿著他的周邊睡衣走了出來。
睡眼惺忪，頭髮亂糟糟。
史蒂夫抬頭看了一眼外面：太陽還好好的，沒打西邊出來。
他還有心思和巴基調侃：「看我們大名鼎鼎的鋼鐵俠——」
話斷在半截，他嗆住了，叉子撞上餐盤，重重一彈。他邊四處找水邊站了起來，試圖擋住巴基的視線。
已經晚了。巴基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托尼身後——
他倏然站起，把史蒂夫從面前扒開。餐叉滑落，在盤子上劃出「嘎——」的一聲慘叫。
他深吸一口氣，死死地盯住了躲在難得早起的鋼鐵俠身後，在其掩護下艱難地往洗漱間挪的嬌小人形。
史蒂夫咳嗽完了，趕緊按住他劇烈聳起的一副肩膀。老天，他這老夥計現在太像一隻呼嚕嚕的護崽老貓了。
巴基還幹瞪著眼：「他們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從一個房間裡出來的？
史蒂夫窘迫地從喉嚨裡擠出話語：「看樣子是，但是——」
前面一句話被他飛速略過，美國隊長刻意把「但是」的腔調拖得很長。但顯然這種蹩腳把戲現在已經完全不能吸引巴基的注意，這只「老貓」已經找准了獵物。
他撲了過去，把逃亡在途的妹妹逮了個正著。
……
「啊哦，換做我我也會氣到變形的。」
聽清了原委，娜塔莎把同情的目光投射到了冬日戰士身上。
同情歸同情，她倒還蠻想看看士兵駡街的模樣的。他一直少話得像只悶葫蘆，不知道如果斯塔克和甜心真睡了，他的狂怒能不能掀翻整個房頂。
那頭莉齊還在虛弱地辯解：「是我的傳送門失誤，它直接把我傳送進了托尼的房間——」
托尼把凳子拉過去，不怕死地和她貼近了一點；又在巴基的注視下，更加不怕死地把半個甜甜圈投喂進莉齊的嘴巴裡。
「……」
莉齊百般惶恐。但惶恐之下還不忘把那半個甜甜圈嚼了。
此情此景讓巴基看得好氣又好笑。他嗓音嚴厲：「你的課上完了？」
一天天地都在琢磨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好好一個去治病的孩子，都被那些法術給搞壞了！
——他這想法倒是和托尼當初不謀而合了。
莉齊老老實實：「上完了，我在我自己房裡練習呢。」
尼泊爾和美國有時差，這個點她剛從古一那下課。
看巴基不說話，莉齊趕緊蹭過去，一把抱住哥哥的腰：「我這麼努力地學傳送門，也是為了回來看你們嘛……」
她軟綿綿地拖長腔調。
偷換概念。巴基鐵臂一伸，想甩開她。
莉齊哪會怎麼輕易讓他甩掉。她偏不撒手，抱得更緊，像牛皮糖一樣黏在他身上：「也不不是我想這樣子的呀，不要生氣，好不好，好不好——」
她一連問三遍「好不好」，再端詳巴基表情。看他依然沉默，但鐵臂已然卸了勁，松松地搭在她背上。
於是趕緊趁熱打鐵，道歉求饒，把「好不好」顛來倒去又重問好幾遍。她這樣黏人，巴基哪還顧得上再說，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娜塔莎隔岸觀火，一場大戲看到最末，歎為觀止。
她手指點了點莉齊：「士兵剋星啊。再來百十個巴恩斯都不是對手。」
班納博士微笑，罕見地接話：「一物降一物。」
娜塔莎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在睡夢中做了一次全身美容的托尼現在容色黯淡。閃光效果從他身上褪去，娜塔莎只注意到他那張寫滿不高興的臉。
頗有「你就哄他，都不哄我」的意味。
可憐我們的小莉齊，剛搞定了親哥哥，又碰到「鋼鐵寶寶」這邊的大難題。
她團團亂轉。最後趴在托尼的膝蓋上，像安撫貓的主人似的跟他說著什麼，忙得焦頭爛額。
娜塔莎和班納兩人相視一笑。
……
「功課重要——如果你不能來，我不會遺憾的。」
托尼假裝大度。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的口是心非了。
他們在討論明天晚上韋恩家裡舉辦的那個晚會。鋼鐵俠先生需要一位元女伴。
莉齊嘴上抹蜜：「但是我會很遺憾，親愛的。」
她看到托尼滿意地揚起眉毛。
她伸出兩根手指，朝天併攏，信誓旦旦：「我發誓我會在上完課以後準時趕過來的，穿上我的小禮服。」
托尼：「不用你的，事實上我早給你準備好了。」
他清咳一聲，指了指不遠處掛起來的一條裙子。
它被熨得平平整整，青金石藍的天鵝絨質地，裙擺上開著繁複的野生玫瑰。
天，她以為那是娜塔莎的！
莉齊的眼睛閃閃發光。她歡歡喜喜地捧過托尼腦袋，在他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
——為此她得到了哥哥的一個死亡凝視。
她頂著巴基眼神的巨大壓力，再次莊嚴宣誓：「我會到的！」
為了小裙子！開百十個傳送門都不是問題！
托尼不明所以地哼哼：「但願你不會把和鋼鐵俠共舞的機會拱手讓人。」
到時候如果又是他和布魯西寶貝的舞會交鋒——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男步女步好商量。
作者有話要說：
妮妮超困，所以我們讓他睡覺_(:зゝ∠)_
你們這群小孩哦，整天都在想什麼，一切都會有的，只是沒到時候……
PS古一有扇子，斯特蘭奇有披風，大家可以猜一猜莉齊的法師武器了哈哈哈哈哈哈嗝，保證想不到。
emmm真的要把老爺拉出來遛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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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a mua！】
第四十二章 聖殿
「斯蒂芬？你在幹什麼——」
莉齊回程的傳送門設置在卡瑪·泰姬的圖書館。
她沒想到自己一回來就看見斯特蘭奇在施法！
他的法術看上去相當危險, 伴隨著手勢的展開, 他的面前鋪開了一片冰晶一樣的固體, 反射著刺眼的光。
莉齊的聲音打斷了他, 斯特蘭奇看上去受驚不小，他的手一抖, 「冰晶」就像被猛擊過的鏡子一樣驟然碎裂。
莉齊快走兩步過去，斯特蘭奇把她拉住, 他的眼睛在一片黑暗裡閃起狂熱的光。
他沖她展示脖子上掛的東西。那是一個類似眼睛的吊墜, 上面刻有古老的花紋。
「上帝，你拿它來做什麼！」
莉齊的聲音不受控制地拔高，旋即她回頭快速看了一眼，把嗓門壓低。
她認出了這個被供奉在圖書館裡的東西——
阿戈摩托之眼。
斯特蘭奇沖她展示手旁的蘋果，他的語速飛快, 像是從喉嚨裡一口氣倒出來的一樣：「see？這是一個我剛才啃過的蘋果, 現在它復原了！你懂我的意思嗎？阿戈摩托之眼——它是傳說中的時間寶器, 只要配合咒語，它能逆轉時間！」
莉齊瞥了一眼蘋果。它現在紅潤光亮, 圓滑完整。絲毫看不出被人咬過的樣子。
它通過時間法器的過濾, 恢復如新。
這頭斯特蘭奇還在滔滔不絕：「這手段還可以用來修補殘頁，就在剛才我——」
莉齊的耳朵動了動。
她警惕：「什麼聲音？」
大鐘敲響的節奏, 三下。下一秒，狂風席捲，從遠處襲來的火球瞬間爆炸，吞沒了一切！
爆炸的瞬間立柱摧毀, 碎屑亂飛；莉齊和斯特蘭奇兩個被氣浪波及，甩出去十幾米遠。
莉齊幾乎在被甩出去的第一時間就從褲腿裡摸出了短刀。在一片廢墟中，她踉蹌著爬起，去攙旁邊動彈不得的斯特蘭奇。
——周圍的環境全變了。
沒有圖書館，沒有煤油燈。大殿窗明几淨，燈火輝煌。只不過空無一人。
莉齊頭痛欲裂，晃了晃腦袋，和斯特蘭奇互相攙扶著去推離他們最近的那扇門。
草木蕭條，落葉鋪蓋的大道在視線裡展開。路人從他們身邊經過，脖子上圍厚圍巾，手裡捧著熱可哥奶。
「……倫敦聖殿。」
她聽見斯特蘭奇做夢一樣喃喃。
他們在行人異樣的眼神裡退回門內。大殿裡三扇門好好地閉著，分別通往大雪漫天的山峰、潮濕的熱帶雨林和廣袤沙漠。
他們正打算順著樓梯下去，階梯突然變化。它們像退潮一樣，臺階層層疊疊往後急退，莉齊加快腳步，它們就退得越快，好像這條路永遠走不完似的！
樓梯下方，黑色火焰頻閃。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她怕自己沒看清楚，蹙著眉毛多數了一遍。
四個壞蛋。但願她剛剛回來的這點能力沒掉鏈子。
「待在這。」
莉齊轉頭囑咐。
斯特蘭奇師弟好像被一連串變故嚇得有點蒙，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莉齊把短刀銜在嘴裡，猛地跳下樓梯！
左手短刀，右手虛空一抓，火花從指掌迸濺而出。
「聖母瑪利亞啊，保佑我別再畫出簡筆劃了。」
畢竟是危急時刻。她嘟囔著，手中火花變幻，最後倏地伸展開來，化成一條蛇形長鞭。
「這還差不多。」
莉齊滿意地甩了一甩，背後長眼似的，鞭頭精准地勾住一人的腳踝，人一錯眼就被拉至跟前。
——然後抬腳就是一踏。那人被一腳蹬上太陽穴，頓時昏死過去，哼都沒哼一聲。
來回不過幾秒工夫。
整個聖殿都安靜了。
莉齊一眼就認出幾個壞蛋裡領頭的那個。
因為他的妝畫得實在重！眼睛下面深黑一圈，花紋古裡古怪，比殺馬特還殺馬特！
這是什麼？倫敦的最新潮流嗎？
那個殺馬特首領嘴唇泛紫，看上去像剛吃了幾個毒蟾蜍。他還在試圖和莉齊攀談：
「小姐，你在卡瑪·泰雅學習了多長時間——」
莉齊沖他伸出一根指頭，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她感覺視線有點受阻，一條血線從她額頭上蜿蜒而下。
爆炸傷。她滿不在乎地用袖子擦了擦，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那根豎著的指頭現在挑釁地彎起，她衝殺馬特們勾勾手指：
「來吧，我趕時間，先打架。」
晚上還有宴會呢。
話音剛落，她手腕一抖，長鞭重重地掃向地面，火花隨著風聲呼嘯地卷了過去。
一群人頓時戰成一團。
鞭子在一片混亂中虎虎生風地飛旋，不知道纏過多少殺馬特的頭顱。莉齊一對四，心裡其實很有點發怵。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倒楣，總碰上這種單挑群雄的大場面。
她正思考著怎麼把這群殺馬特分別引到三道門那去，突然聽到大殿上響亮的一聲：
「停下，放開她！」
幾個混戰中的人不約而同看過去。視線往上，再往上——
斯特蘭奇不知道哪里弄來一條紅披風，很像樣地系在後面；現在也正是這披風幫著他在空中懸浮。
莉齊仰著脖子，驚歎地張了張嘴吧。
哇哦——酷耶！她什麼時候也要弄件披風穿穿！
感覺小師弟深沉了不止一點點！
這間隙所有人都在分心，還是莉齊最快把理智拔回，鞭子金蛇一般激竄而出，「啪啪啪」正中一排殺馬特的眼睛。
趁人痛極捂眼，她把火花四濺的鞭子一收，箭步往樓上跑。
再戰時，火力已經被斯特蘭奇分去大半。莉齊在把那位女殺馬特一腳踹進沙漠的時候，分神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讓她打了一個趔趄。這哪裡是戰鬥，完全是小孩打架！還是道具最出力的那種！
斯特蘭奇幾乎是被一條披風拽著，往左躲，往右避；要攻擊，披風也親力親為，呼啦啦把自己往敵人身上一撲，把他整顆頭都包住。
然後殺馬特就被披風死死裹著，原地打轉。
要怪就怪「馬戲團表演」實在太精彩，莉齊一個分心就被抓住，風水輪流轉，這回是她被人一腳蹬進傳送門了。
「等，等等等——」
她看了一眼背後，死死掰住門框。
殺馬特殺氣騰騰地掃她一眼，又補一腳。
不不不不，熱帶雨林——
天知道她最怕熱帶的蟲子了啊！！
空氣濕熱，她在遮天蔽日的葉片裡鑽來擠去，試圖去夠剛才那道門。殺馬特在另一個維度站著，沖她蔑笑，伸手去拍門邊上的圓形按鈕。
莉齊這回是真急了。
關了按鈕，她還得在雨林裡待多久哇！
她加速奔跑，手指碰到門的刹那，殺馬特的手掌已經觸到那按鈕——
變故突生。明明按鈕就在眼前，但他沒拍成。
因為突然有一大片花色遮蔽了他的視野。他慌忙大叫，腳下一絆，摔了出去。
他一頭栽進熱帶雨林。
「這可不能怪我，夥計。」
莉齊笑得甜甜，拿鞭子把他一捆，像釣魚放餌一樣把他倒提著甩進密林深處。
那片包裹敵人的、毛茸茸的花色沒被一同甩出去，它扭扭捏捏地，有點嬌羞地蹭了一下莉齊。
莉齊從雨林一腳踩入倫敦聖殿，喘了口氣，仔細看了看那花紋。
那塊幫了她大忙的東西似乎意識到她在看它，「呼」地飛起來，炫耀似的在她頭頂亂轉，展示著身體上的繁複圖案。
莉齊看清楚它動作的時候差點崩潰。
雖然心裡已經有預感，但選中她的法器看著也太草率了吧！
完、完、全、全是張印度飛毯啊！
斯特蘭奇那披風好歹還能披披，她拿這毯子能幹什麼？
她又不缺花圍巾！
但很快飛毯就向她展示了自己的有用之處。它伸出一個角，把莉齊一裹一托，莉齊被迫一屁股坐倒在毯子上。
然後毯子晃晃悠悠地，就帶著她飛了起來。
是真的！飛、起、來、了！
莉齊在空中漂浮，火花從手掌裡閃現，重新拉伸成鞭。她高踞半空，鞭子居高臨下地甩，把幾個殺馬特玩具一樣隨心所欲擺弄。
甚至把其中一個殺馬特倒吊起來的時候，她還能抽空瞅一眼時間。
這一眼又把她嚇得頭皮都飛起來。
她六神無主，在飛毯上爬了兩步：「完了完了，怎麼拖了這麼久——」
她不就是去熱帶雨林旅遊一遭，現在人在倫敦而已嘛！
怎麼這麼快就到晚上啦？
此刻，離宴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必須速戰速決。她飛快地瞟了一眼斯特蘭奇的方位。
飛毯撞向一群殺馬特，幾人栽倒在地。
——還有二十八分鐘。
莉齊瞅准斯特蘭奇，從飛毯上一躍而下，和斯特蘭奇背靠背，面對爬起來的敵人。
——二十五分鐘。
時間還剩十五分鐘的時候，短刀和鞭子並行，莉齊掃倒一片。她把短刀插回刀套，換上更加靈活的蝴蝶刺。
大殿內站著的壞蛋只剩一個：殺馬特首領凱西利亞斯。
他的花招倒是層出不窮。空間在他手裡不停旋轉、折疊，次數一多，連莉齊也有點想吐。
凱西利亞斯跟只倒掛蝙蝠一樣敏捷，他雙腳蹬上立柱，借力一躍，同時武器在手，朝莉齊直劈而下——
冰涼的瞳孔光像深山流泉，蔚藍一閃而過。
莉齊的匕首刺不閃不避抵上，霎時火花暴漲：她左手一拍，把法力悉數灌注進蝴蝶刺；凱西利亞斯沒防備這招，眼睛和手掌劇痛，瞬間爆發的火花把他反彈出去，重重撞上牆壁。
——還剩十分鐘。
斯特蘭奇忙著把凱西利亞斯五花大綁。莉齊把他壓住，同時腳尖一踢，他軟下膝蓋，跪倒在地。
只有五分鐘了，斯特蘭奇和凱西利亞斯在說什麼，莉齊已經無暇再聽。她借著大戰後一片狼藉中的碎片反光，艱難地補著口紅，抿抿嘴巴。
——最後一分鐘。
「不，我不能帶你，等著我——」
莉齊試圖和飛毯交涉。飛毯不聽，淘氣地把她整顆頭罩住了，莉齊眼前一黑，同時一腳已經踏出了剛畫好的傳送門。
時間到了，傳送門消失。燈光大作。
人群中爆出驚呼。
莉齊的視線一片黑暗。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兩步，被納入一個柑橘和廣藿香揉雜的懷抱。
蓬勃，孤曠，有力度。
「你換香水了。」
莉齊吸吸鼻子，不管不顧地去抱眼前這個純白心臟之人。
托尼把她接住，像接著了一個從天而降的禮物。樂音一個昂揚升至巔峰。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之間，他看到「花圍巾」底下探出一張灰撲撲、混雜泥土和汗的可愛小臉。
作者有話要說：
莉齊的法師武器是印度飛毯哈哈哈哈哈哈
她還忘了她的小裙子……妮妮當然比小裙子重要啦！
本來想讓老爺把小冰棒接住的，結果後來想想哄妮妮又要哄個大半章於是作罷2333
ps下章放老爺給你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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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柚橙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1-02 11:07:17
讀者「eico愛奇」,灌溉營養液 +1 2017-11-02 13:4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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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愛你們！】
第四十三章 晚宴
「寶貝, 我不得不說, 你贏了。」
「——相比起羅密歐, 還是你的出場方式更刺激點。」
托尼在女人和濃香的包圍裡攬住她, 用「花圍巾」擦拭她臉上的髒汙。
「不——別用那個——」
莉齊在他掌心下艱難地掙扎。
飛毯不高興了，看來它不願意被人當成一塊抹布。所幸它還有點分寸, 只是把自己飛快地蜷成一團跳到莉齊的肩膀上，隨即又膨脹開來, 把她的脖子纏住了。
饒是這樣, 斯塔克還是被它嚇得不輕。他瞪著眼，活像手指被齧鼠咬了一口。
停頓片刻，他表情嚴肅地捧住了莉齊的腦袋。
她在發汗——體溫升高，心跳加快得明顯。
「聽著寶貝，我不過問你脖子上那個怪玩意兒, 」他低聲, 「但你得告訴我你剛剛幹嘛去了, 為什麼以至於來不及換上你心愛的小裙子。」
他明亮的棕色眼睛盯住了她。這會他看上去又像個管東管西的大家長了。
莉齊這才發現自己的尷尬之處——在場的所有人都衣著光鮮，只有她還穿著不倫不類的東方法袍！她有點羞赧地想立即躲到露臺那邊去, 但是托尼把她按住了, 不由分說地。
莉齊左躲右閃，企圖避開他探照燈一樣的視線, 她撓撓臉頰的動作都顯得那樣不自在：
「我剛才去——」
聲音低而含糊，低到托尼豎著耳朵都聽不清的程度。
「別跟只沒斷奶的貓一樣打呼嚕，那只會張揚你的心虛。」
莉齊無可奈何地看向他的眼睛。
托尼一向是個不樂意掩飾喜怒的傢伙，然而他已經很久沒沖她噴灑毒液了。所以刻薄的腔調一出, 她就知道他在生氣。
他的瞳眸確實被怒氣點亮了，但惱火的外殼底下藏著實打實的關心。
莉齊偎緊了他，企圖汲取一點暖意。她感覺自己過分劇烈的心跳正在慢慢平復。
她狀若無事：「沒什麼，真的……只是打了一架。」
聽到她回答的托尼恨不得把她抽成一顆陀螺，原地轉上幾圈以確認她的安全。
她被他的眼神嚇住，有點語無倫次： 「真的！真的只是——同伴之間的小打小鬧。」
然而托尼並沒有因為她的強調而有絲毫放鬆。
他雙手環抱住她，低頭貼住了她的耳朵，輕柔而咬牙切齒：「小撒謊精，下次別再試圖騙我。否則我很樂意讓你嘗嘗被美國隊長管教的滋味。」
他輕而易舉就識破了她的謊言。莉齊打了個抖，差點哭出聲來。
相比起巴基，史蒂夫才是最不好糊弄的那個。他為中城高中禁閉室錄製的教育視頻一度淪為多少搗蛋鬼的噩夢。
莉齊心有餘悸地緊緊貼住他的衣襟。托尼沒推開她。這事就算這麼揭過了。
伴隨著場內的金屬樂過渡到溫柔的鋼琴聲，托尼的表情也慢慢回復如常。他習慣地挑起嘴角，神色帶點輕浮。
莉齊仰臉看他。突然覺得還是他剛才怒火醞釀的神態更順眼些。
他抱著她在舞會場旋轉。由於莉齊驚人的出場方式，直到現在全場的目光還若有似無地朝他們集中——
處在視線中心的鋼鐵俠坦然自若。
他還有閒心向女伴似真似假地抱怨：「你把我嚇到了，我需要一點安慰。」
莉齊剛想說點什麼，卻被一道陌生的女聲打斷了。
「鼎鼎大名的斯塔克先生，什麼時候換了品味？」
語氣毫不掩飾惡意。
莉齊轉過腦袋。眼前是個無可非議的漂亮女郎，金髮碧眼，身材火辣。
托尼一看到她就忍不住皺眉。
事實上面前的女郎還有另一重身份：《名利場》雜誌記者，克裡斯汀·埃弗哈特。
自從這姑娘和鋼鐵俠睡了一覺，又被小辣椒逐出家門以後，她就一直兢兢業業，奮鬥在筆伐鋼鐵俠的黑粉之路上。
看來她現在已經不滿意於「筆伐」，連「口誅」也用上了。
克裡斯汀譏笑地看著鋼鐵俠懷裡的女伴：「我以為淑女們都該有件適應場合的禮服裙——興許不止一件。」
她的聲音不高，但讓一直關注著這地兒動態的女客們紛紛笑出聲來。
莉齊突然有點語塞。
這種場合下確實是自己失儀，更何況……
她比任何人都想念她的裙子！
托尼把嘴角挑出一個十分完美的弧度，虛偽極了，但無懈可擊。每當他想把自己變成一個公式化的萬人迷時，他就這樣做。
「呃，阿米莉亞。」他得到了克裡斯汀的一個瞪視，但依舊不疾不徐，「你應該叫這個，是吧？如果不是也不重要——」
「你要知道，你是個漂亮姑娘，還是我很鐘意的類型。」
他輕佻地用手比了個意喻「豐乳翹臀」的葫蘆形狀，為此他的腰被他身邊的小女伴狠狠掐了一下。
他強忍疼痛，繼續剛才的話頭：「但是你和我懷裡這個姑娘可不一樣。」
他把鬧脾氣的她重新捲進懷裡。
克裡斯汀響亮地嗤笑：「替你更正，那是個『小』姑娘。」
莉齊還沒來得及跳起來拿九旬高齡糊她一臉，就被托尼按了下去。
他大大方方，甚至還神氣活現地擠了擠眼睛：「是的，是的，我知道你們都在內心罵我老牛吃嫩草，我何德何能？」
莉齊埋首在他胸膛，悶悶地嗅著他衣襟上散發的廣藿香氣味。
心裡想：扯淡。
克裡斯汀完全被他噎住了。
然而斯塔克還在繼續，他原本快活的表情一收，燈光漫射過他的臉頰，打出一副略顯刻薄的陰影。
他陰沉著臉的姿態很是唬人；克裡斯汀都沒發現自己往後退了一步。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她和你的區別。擱在以前，如果我有興致，我不介意和你調情，但睡過你一次我決不會想來第二次。」
他語氣裡的剛硬讓克裡斯汀驀地漲紅了臉。
「如果是liz小寶貝兒——」他的表情緩了緩，呈現出一種發著光似的柔和，「我甘願陪她談三百六十五天不休假的戀愛，並且我們還會繼續下去。」
頓了頓，他一錘定音：「——柏拉圖那種都行。」
時間會證明，他對她的愛情絕不流於浮誇的情|欲。
人群一陣譁然。女客們眼睛瞪得像牛鈴，把他上上下下地反復打量。活像第一天見到托尼·斯塔克一樣。
然而瘋狂還沒有停止。她們眼睜睜看著斯塔克放開了他懷裡女孩的手臂，在眾人的驚呼中，滿不在乎地解開了自己的西裝扣子。
一顆、兩顆……嚴絲合縫地包裹著身體的西裝被剝開，露出了斯塔克頗有看點的淺蜜胸膛，和令人啼笑皆非的夏威夷風情衫。
莉齊簡直哭笑不得。她重新撲過去幫他抓緊了大開的領子，用身體擋住女性們覬覦的窺探。
她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的西裝裡面穿成了這個樣子！
鋼鐵俠一身風騷，響亮的聲音還在舞會場地上盤旋：「來吧！我一向懶于違背美女心意，但別忘了，唱反調是斯塔克的專長！」
他的手臂伸過去攬緊他的姑娘，在混亂中抵住了她的頭。
他穿著花襯衫，她也沒脫法袍，脖子上還掛著花圍巾。
他頗有些自得：「看，現在我們是一樣的了。」
莉齊差點又被他弄得眼淚汪汪。
跟鋼鐵俠在一起，他總有讓你意想不到的浪漫戲碼，日日常新。不惹到人哭不算完。
她哭唧唧憋出一句：「你的花襯衫挺好看的。」
托尼大笑：「早知道你喜歡。」
他貼近她耳孔，邪惡地吹一口氣，聲音已然低沉，沾了點情|色。
「順便一提——我怕你真信——柏拉圖當然是騙人的。」
……感動的淚水頓時收了回去。
……
一通折騰後，兩個人也沒心思跳舞了，索性躲去露臺。
這兒夜風微拂，清淨少人，最適合幹點黏黏糊糊的事兒。
「花圍巾」盡職盡責地把兩顆頭捂住，他們在月光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談。
「早知道我該避開人群的。」
莉齊懊惱。她的傳送門現在不太穩定，所以不很靠譜。
托尼托著雞尾酒，晃動底部冰塊。他用溺愛的口吻回應：「這沒什麼，親愛的。你以為大家不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神奇能力在當今社會並不少見。莉齊在「返校季舞會」上和斯塔克一吻成名，底細早被公眾扒了個遍：刨去中城高中的學生身份，她還是蜘蛛俠的好搭檔。
莉齊即使有心掩飾自己，但時間一長，總有蛛絲馬跡可尋。
「別說那些掃興話，」鋼鐵俠有心挑逗，他的身體更貼近一步，「今晚月色實在不錯——」
「噗嗤。」
一聲悶笑，大好氣氛被打斷了。
斯塔克氣悶地翻了翻眼皮，莉齊的視線盡力越過他的肩膀看過去。
露臺的陰影中還站了一個人，隱沒了半張臉，不細看不容易發現。他的頭髮梳理整齊、儀容一絲不苟。
莉齊覺得她的變種能力可能還存在什麼毛病，總之它現在也和她的傳送門一樣不靠譜。
她怎麼會沒發現那兒還站了個人？
現在這位不速之客走了出來。陰影從他的發梢褪去，月光寵愛著他。他的身形挺拔而高大，如同一棵樅樹。
「你的調情方式還是一樣老套。」
來人聲音低沉。
托尼條件反射似的反譏：「比你管用。任何方法在鋼鐵俠手裡都不過時。」
他懶散地往欄杆一倚，端詳著這位高大青年：「你額頭前面那一綹發看上去挺性感的，有機會我也試試。」
青年不置可否。
托尼回過頭來，沖莉齊舉杯：「甜心，來認識一下我們的哥譚寶貝，布魯斯·韋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要泡圖書館，所以就早點更啦。
妮總今天這麼酷，大家不考慮一下留下你們的評論嘛QAQ
下章emmm遛老爺和他的死敵。
第四十四章 小丑
「很高興認識你。」
莉齊像個淑女那樣跟韋恩打招呼。她正經起來還挺像一回事。
「也是我的榮幸, 小姐。」
相比起托尼的油腔滑調, 來自哥譚的青年要穩重得多。他看上去也沒什麼壞毛病, 高大的身材、幽默的談吐和紳士面孔都是他的魅力點。
「看看他——我得說他比你適合髮油多了。」
莉齊湊到托尼的頸窩, 不無讚歎地調侃。
看得出韋恩的發質原本非常柔順，但它們現在的造型也同樣討人歡心：稱得上根根分明, 除了額頭前面那縷，每一根都好好地待在自己應該在的位置。
如果沒有聽聞他響噹噹的風流韻事, 莉齊只怕會把他當成一名板正的三好青年。
然而和托尼·斯塔克齊名, 布魯斯·韋恩是個不折不扣的萬人迷。
托尼聽到她的話，注意力立即從韋恩身上拔除。大眼珠古怪地轉了一圈，回到她身上，一錯不錯地盯。
他不高興得像個被媽媽吃掉了萬聖節糖果的小孩：「嘿，睜大眼睛看看, 站在你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儘管他壓低了聲音, 但韋恩的聽力顯然不差,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來自斯塔克的不滿。
青年晃動著手裡的高腳杯，喉嚨裡逸出明顯的笑音：「我要收回我剛才的話。你不僅花樣老套, 為人處世也還是一樣幼稚。」
托尼並沒有被他犀利的批評擊倒, 他理直氣壯地把懷裡的女孩一圈，意有所指：「不必嫉妒, 韋恩。我再也不需要翻新手段了。」
布魯斯看到被他攬住的女孩的臉，一點一點地紅起來。
大好的年紀，多漂亮的一張臉。然而天使面孔的女孩來來去去，像錯落起伏的高枝和低枝；斯塔克這只沒腳小鳥終於也學會為他人停留。
「你們剛才可讓我看了一場好戲。」玩笑的表情從臉上隱去, 布魯斯歎息似的說，「恭喜。」
也許下次他不該再請這位名流夥伴來參加宴會，大出風頭是斯塔克的拿手好戲。明明他才是整場宴會的主人，卻被這個花襯衫的一通折騰搶去了所有關注。
……
等到布魯斯走向人群，周旋其中的時候，莉齊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的背影。
「well，百聞不如一見。韋恩少爺刷新了我對他的認識。」
托尼陰陽怪氣地嘟囔：「哦——哥譚寶貝是否比你想像的更英俊些？」
莉齊失笑：「我不是指他的外貌。」
她看到了他的火苗。
忠誠、堅定、明亮，好像從來不會熄滅。
她有點感慨：「他確實是個好人，任何意義上地。」
至少不會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輕浮。他的靈魂上背負著更厚重的內涵。
托尼沒有放在心上。他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哥譚的女人們愛他。除了一副好皮囊，我猜她們還看到了我所看不到的閃光點。」
他微拈醋意：「——而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們魅力寶貝的西裝褲底下又拜倒一個。」
看他臉拉得老長，莉齊放下心思，專心哄他：「當然不。你永遠是我心裡把西裝穿得最性感的那個。」
在她心裡，他又酷又可愛。要知道，「酷」會讓人有距離感，但托尼的「酷」更類似于一個天才兒童無傷大雅的炫耀。他誠然是正確的，但這不是世界優待他的理由；他的魅力源自他的純真，那些自我標榜閃閃發亮卻親切無比。
莉齊沖他笑。笑容極甜，然而嘴角的梨渦裡還醞釀著更富挑逗性的東西：「我的斯塔克先生，你今天怎麼沒打領帶？」
「只是個宴會，那玩意兒勒脖子。」托尼撇撇嘴，「怎麼了？」
莉齊猝不及防拽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拉近。她的嘴唇閃耀著草莓醬一樣甜美的色澤。
她嘟了嘟那性感雙唇，孩子氣地抱怨：「沒怎麼。只是不方便我吻你了。」
……
在宴會開始的一個小時後，莉齊攤上了件大事兒。
她喝醉了。
起先托尼並沒有發現。她表示想嘗一點自己的雞尾酒，托尼很大方地給了。
一個沒留神，再轉頭的時候發現她把整杯酒液全幹完了。
托尼輕輕拍了拍她臉蛋，順便把她滑下來的一綹卷髮往後捋去：「你還好嗎，寶貝兒？」
他有點小小的擔心，只是小小的。他早知道莉齊體內注射了超級士兵的血清，而同樣注射過該類改造劑的美國隊長千杯不醉。
莉齊臉色如常，跟一隻吃飽喝足的貓似的慵懶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我很好。」
她說。聲音軟綿綿。
隨後的一分鐘內，托尼就看到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酡紅。
她站得很穩，腰杆比平常挺得還直，像是馬上要參加閱兵。
「你長得真好看——你想、來我家玩玩我的樂高積木嗎？」
她認真地說著，一字一頓極緩慢，仿佛也想要努力控制住自己似的。說話的時候口腔裡一點濕紅若隱若現。
很顯然她的舌頭都有點打卷了，聽起來笨拙得可愛。
托尼：「……」
鋼鐵俠此刻哭笑不得。不知道該吐槽她蹩腳的搭訕技巧，還是該追責稀釋十倍的士兵血清。
怎麼看注射到她體內的那管都是假的吧！
又是感冒又是醉酒，難道說稀釋十倍真有這麼雞肋？
托尼把傻笑的人托住，她立馬在他懷裡軟成一灘水。他硬下心腸把她擺正了，她就跟被設定了程式的娃娃一樣重新彈回去，恢復原來的姿勢，筆直筆直站著，純潔地看他。
這雙藍眼睛凝望你的時候，就好像你是她的整個世界。
「在這待著，別亂動。我去給你拿點解酒的。」他的聲音變得催睡般低柔，更像無可奈何。
「你這嬌氣的小英雄。」
……
宴會開始的一小時零二十五分鐘，莉齊站在女洗手間，怔怔地看著鏡子。
她的大腦好像被人塞進了一團麻繩，那裡混沌一團，她理不清頭緒。
模糊的、古怪的衝擊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腳步聲和尖叫。衝擊顯然十分猛烈，震得洗手間的鏡子一抖，同時莉齊的神思也跟著一抖。
她想起來了。大廳突然發生了爆炸……水晶吊燈砸了下來，人群四散奔逃，周圍一片狼藉。
她蒙頭蒙腦地跟著本能走，一頭紮進了女洗手間。
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
是什麼呢？
酒精麻痹了她的思維，稍一思考就頭疼欲裂。她的雙臂不由撐住了盥洗台的檯面。
飛毯似乎也擔心得要命，它掀起一個小角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撫性地拍了一拍。
爆炸聲離她很遠了，又好像很近，轟得人耳朵嗡嗡直響。
她再抬頭的時候被嚇了一大跳：透過鏡面，她發現自己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他穿著西裝馬甲，裡面是襯衫，配色不錯，看著好像隨時準備參加宴會。他的頭髮是綠色的，有點稀疏；臉被塗得慘白，和脖子不是一個色號。
莉齊有點遲鈍地猶豫了。她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粉底塗多了，脖子和臉也應該均勻一點。
那個怪模怪樣的人發現她在看他，露出一個微笑，嘴巴咧得出奇。他的手往下探，作勢解開褲襠。
他說話聲音也很奇怪，聽上去像唱歌：「啊哦，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現在我要上洗手間囉。」
莉齊這會就算再遲鈍也發現不對了。一下子熱血灌頂，她猛地捂住了眼睛！
她結結巴巴，努力捋直舌頭：「對，對不起……」
隔了一會，她有點迷茫：「這裡是……女洗手間嗎？」
綠頭髮、穿西裝的人抖抖褲襠，不知道從裡面掏出了個什麼東西。他把它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顛，嬉笑著說：
「是呀。」
莉齊靠在洗手間的牆上，她現在有點腿軟。
她冷靜地說：「哦。」
冷風從小窗裡吹進，兩個人陷入沉默。
她眯著眼睛看那個人。酒精真不是個好東西，讓她視力下降、腦仁發疼。
模糊的視線裡，有模糊的火苗在閃動。
她勉力晃了晃腦袋；還是看不清楚。
綠頭髮在洗手間裡團團轉，間或喃喃自語。他也跟喝醉了似的，說起話來瘋瘋癲癲。
莉齊覺得他轉圈轉得太頻繁了，讓盯著他的自己有點想吐。
不行，一定有什麼法子能讓他停下來。
她把自己撐起來站直了，聲音還是軟的，像含了一汪水：
「你想要——補點、口紅嗎？」
她自以為響亮地發出了友好的邀請。
綠頭髮果然停下來了，他有點邪氣的眼珠盯住了她。
趁他停下來的工夫，莉齊又趕緊看了他好幾眼。她於是更加自信。
「你、你看，你的口紅都抹花了。」
她指指他的嘴角。她覺得這個可能有異性癖的男人化妝水準實在糟糕。
看看他的嘴巴！為什麼要塗得這麼長一道！左右還不對稱！
小丑照了照鏡子，摸臉。
他還沒發現，自己右嘴角的顏色被抹掉了，露出了本該遮掩起來的傷疤。
「我就說嘛——」看他左右端詳，莉齊嘟嘟囔囔。她適時從口袋裡摸出一管口紅，遞給了他。
小丑接過，沖她咧嘴，笑嘻嘻的：「謝謝你喲。」
他下手很重，很快嘴巴上就覆蓋了一層又一層鮮紅。這粗魯的動作可把一旁的莉齊心疼壞了。
他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補好了妝容，現在他看上去又是個左右對稱的小丑了。
他看上去心情超好，還哼起了歌。
笑容越咧越大，隱秘的危險預感讓他寒毛直豎。他極力遏制住興奮的衝動。
「你可真是個幸運寶貝，歡迎你再次光臨我的都市。」
綠頭髮像個發條木偶一樣沖莉齊擺了擺手，旋即從衛生間的小窗一躍而下，消失不見。
洗手間外，腳步聲越來越近，淩亂而急促。
莉齊的第一個念頭是：他還沒還她口紅呐！
但是當第二個念頭席捲了她的時候，她打了一個寒戰，酒徹底醒了。
剛才綠頭髮從褲襠裡掏出的小玩意，莉齊本應該再清楚不過。
那是一個引爆器。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爺的火焰顏色……我想了半天沒想好，想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
【通知】：今天上午要參加一個比賽，所以也早點更了……下周開始恢復晚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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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柚橙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1-04 12:42:01
讀者「桑黃柳綠」,灌溉營養液 +1 2017-11-04 22:13:13
【送醜爺的一大口親親！！】
第四十五章 正義
那看上去是個引爆器。
驚鴻一瞥。莉齊的心臟砰砰直跳, 像埋了一顆手|雷：她想去追跳窗那人。
與此同時腳步聲漸近了。
莉齊一從洗手間出來, 正撞上托尼·斯塔克。特警隊員從他身後分散開去, 繞開他們, 急匆匆地展開搜索。
莉齊拉住了其中一個特警隊員：「剛才在女洗手間有個跳窗的——」
她話還沒說完，肩胛骨被人按住了。托尼把她反手一拉, 她就暈頭轉向地撞進他懷裡。
托尼的身體散發高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馬拉松。那熱度瞬間席捲了她的思維, 讓她盛滿酒精的腦子又變得不清不楚的了；當他把下巴墊到她頭頂上的時候, 她聞到了他胸脯上細微的汗味。
他在恐懼——這很明顯，幾乎肉眼可見。這在斯塔克臉上是個難得的表情，要知道他不是什麼輕易服輸的人，然而他現在瞳孔放大，火苗直擺, 反應比剛發現自己被綁架到阿富汗那會兒更劇烈。
他一邊親她的臉頰、耳側, 一邊混亂地喃喃：「上帝……」
莉齊回抱住他, 安撫：「沒事，你看——我沒事。」
托尼把她全身上下摸了一遍, 隨後情緒慢慢恢復了鎮定。他的嘴角弧度一撇, 好像剛才因為受驚而脆弱的人不是他似的。
於是從他喉管裡吐露的聲音又快得像機關炮一樣了：「我讓你待在那，結果你是怎麼做的？我給你的警報器, 那個泡芙小蠢蛋又在哪呢！還是說，非得讓我把美國隊長的畫像裱在你的臥室牆上，你才能時時自省？」
莉齊被他說得，垂著腦袋一句話都不敢說。等他說完好一會, 她才敢去抱他腰，認錯認得真心實意：「來得太急，泡芙被我落在卡瑪·泰姬了。你跟我說的話，我喝醉了，愣是沒想起來——對不起，我的錯，下次不會再犯了。」
她垂頭喪氣地，像一隻落水小狗，在嚴厲的目光裡瑟瑟發著顫。
托尼看了她一會，突然洩氣。這感覺糟糕透頂，仿佛一個拳頭送出去，只打到了棉花上；更可惡的是，你還不能拿這團棉花怎麼樣。
「別再有下次了，寶貝兒，我可不希望從廢墟裡把你的碎塊一片片撿回來重拼。即使你有那什麼超強基因——興許是假貨，我看簡直一文不值。」
他軟和下來，跟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莉齊稍微墊一墊腳，把他吻住了。
這下什麼都不用說，斯塔克愣了一愣，很快反客為主。他把他方才的恐慌全部投射進他高超的接吻技巧裡，因此親吻起來也就格外賣力。
他的唇遠比她的冰冷，不過經過摩擦不一會就變得滾燙了。他靈活的舌頭捕捉到了藏在她口腔裡的那條柔軟，頗具兇狠意味地把它拖出來反復咂吮，不小心滑落嘴角的甘甜津液也被他盡數舔去。
好端端的安撫一吻，到最後又變得激情四射。
一吻完畢，托尼若無其事。他假裝清醒，好像跟剛才那場意亂情迷毫無關係似的。
「我不吃你這套，知道嗎？小混蛋。我不吃你這套。」
他嘟嘟囔囔，極力表現出自己餘怒未消的樣子。但對莉齊來說，只要確認他現在已經消弭了失去她的恐懼，就已經算成功；何況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她一點也不怕托尼跟史蒂夫告狀，他倆是串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托尼始終會站在她這邊。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她的好哥哥巴基有相似之處：一旦你成為了他們的軟肋，他們再怎麼虛張聲勢，也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
莉齊挽著他手臂往外走，笑眯眯的。她一向樂意包容鋼鐵寶寶的口是心非。
她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女孩兒，想通了個中關節後，她就一直希望回報給他們等量的愛意饋贈。
儘管她這段時間表現得有點熊——要說今天這事還得賴酒。貪杯誤事，她現在連沾杯都誤！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代變了，酒精濃度高了，她的酒量下降得不是一星半點。
走到宴會場外，勁風一吹，頭腦一涼，人更清醒。
托尼把西裝外套往她身上一披，自己則瀟灑地很，花襯衫在夜風中獵獵鼓動。
莉齊本來想脫下來還給他，他堅稱「一點也不冷，讓心頭肉受凍不是紳士作風」，莉齊也不勉強，縱容他繼續發揚他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精神。
這會「花圍巾」又不甘寂寞，它似乎很不滿意西裝外套分了她的寵，把莉齊的脖子纏得更緊，令人幾欲窒息；莉齊費了好大勁把它扒了下來，套到了托尼身上。
花襯衫配花圍巾，美得很。興許還能引領一股紐約男士的新潮流。
——然而圍巾並不擋風。她已經在想分別之時，怎樣委婉地勸他回去煮一碗姜湯喝喝。
東方人常用這種法子驅寒的。
她把外套緊了緊，一眼看到宴會場外面停的一排警車，頓時頭疼地呻|吟了一聲，捂住了腦袋。
「該死……」
她怎麼能把那茬給忘了！
托尼鮮少聽她爆粗口，現在一聽還頗新鮮：「發生什麼事了，寶貝兒？」
她這輩子絕對要滴酒不沾。莉齊在心裡暗暗立下誓，然後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臂，和他偎得更緊了一點：「我想我剛才在洗手間遇到了個類似嫌犯的人……」
托尼的眼角抽搐一陣，旋即繃緊了臉皮：「我真該撬開你的腦殼看看，裡頭是否缺少了傳遞危機感的那根神經。」
莉齊頓時腦瓜一痛，硬著頭皮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關於那個褲襠藏雷的綠頭髮，還有她是如何跟他攀談、借他口紅等等，事無巨細。
剛聽了個開頭，托尼還能忍耐；但當他聽到「……我就問他要不要補個妝，然後借了一支口紅給他……」的時候，他像被針紮了屁股的湯姆貓一樣，沒有半點矜持地鬼叫起來！
「該死！你——是認真的？還是我的聽力出了什麼問題？你跟那個頭頂大草原的，也就是可能炸了宴廳的危險傢伙相談甚歡，你們還和多年沒見的閨蜜一樣聊起了化妝心得！」
莉齊聲音虛弱：「嘿，easy，easy……」
托尼現在的模樣就像個被不斷推拉的風箱，莉齊甚至懷疑下一秒他的肺就要爆炸成一片一片的了。
他氣呼呼地喘，那雙睫毛濃密的楓棕色眼睛閉上，再睜開的時候目光平靜，近乎于冷血。
繩子被剪斷了，螞蚱們各奔東西。法官的審判錘一落，給莉齊下了終極定論：「等著史蒂夫聯繫你吧，小麻煩精。」
最後那幾個字被他說得咬牙切齒的。
莉齊徹底萎成了一團。她感覺自己才是那個被員警通緝的犯人。
再壞也不過是這樣了。臨到絕境，她反而有種看破了紅塵的疲倦和輕鬆。她看著嗡鳴的警車，小聲地追問：「所以，那個綠頭髮的嫌犯現在抓到了嗎？」
托尼幾乎有點咄咄逼人了：「如果沒有，你打算怎麼做，小英雄？」
莉齊愣了愣，直視他的眼睛。
「——你知道的，托尼。」
透過她藍如深海的瞳孔，斯塔克看到了一片明亮的光斑，它長久地在那裡駐留了，不動不搖，死守陣地。
托尼強壓下心頭湧起的一股煩躁。見了鬼的正義感！這和她的好搭檔、紐約好鄰居彼得·派克如出一轍的正義感！
如果她能變小就好了，他真不如將她揣在口袋裡，隨時隨地帶著！
「正因為我見識過很多黑暗，所以才更嚮往光明。」
他聽見她低聲說，嗓音裡含著一點難過。似乎在為自己不能及時攔住那個綠頭髮混蛋而深深沮喪著。
他半點也見不得她這副樣子。視線延展開去，他看到一個通身黑衣、頭上還有兩個尖尖角的傢伙正把一個綠頭髮押著。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用不著操心，sugar。」他的嗓音稍微緩和，「在哥譚，打擊罪犯不缺你一個。」
莉齊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綠頭髮手戴鐐銬，坐進警車。不遠處有個披風招展的黑色背影，跳躍兩下，迅速隱沒。
她還在回想那雙尖角：「那是——貓男？」
鋼鐵俠險些被她逗笑，自己察覺到後立馬板起了臉：「叫他蝙蝠俠。哥譚的罪犯剋星，聲名一直毀譽參半。」
罪惡都市的人民鮮少理解他。他是名副其實的黑暗騎士，地底橫行的守衛者——斯塔克曾經查過，因此知道得更多。
莉齊若有所思。她停頓許久，像是自言自語：「所以，他靈魂上背負的那層內涵……是正義。」
她早該猜到，正義使人厚重。
托尼明顯一頭霧水：「什麼？」
莉齊沖他笑笑。腦海裡回憶著那簇一閃即逝的火苗。讓人心旌搖盪的酒紅色，和似曾相識的形狀。
她似乎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
為了逃避來自史蒂夫的愛的教育，莉齊很沒出息地逃了。
傳送門在身後消失。莉齊一跨進卡瑪·泰姬，就敏銳地感受到整座大殿的不同。
大殿一片死寂。此刻天色已晚，圓月碾破雲層，拖曳出一條慘澹的光輝。
「有人在嗎？」
不安感拔地升起。只有她孤獨的疑問在殿上盤旋，一遍一遍。
她拔腿往後殿走。只有斯特蘭奇和莫度的屋子裡亮著小燈。
莉齊正打算去敲那扇門。「吱嘎」一響，門碰巧開了，露出斯特蘭奇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夜裡看頗滲人。
「你來晚了。」他輕蔑地挑起嘴角，像是譏笑。
莉齊按捺住心頭不安：「被捆起來的那個人呢？」
斯特蘭奇：「凱西利亞斯？——他跑了。」
莉齊再問：「那古一法師上哪去了？」
月光終於穿透了整片雲層，它在頃刻間把斯特蘭奇臉上的顏色吞沒了，他佇立在那，變成一尊蒼白的蠟像。
他隔了良久，發出的聲音不啻驚雷。
「她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爺的火焰整合大家的意見變成酒紅色啦！感覺挺適合他的，又熾熱又優雅。
第一份便當發放了，請古一法師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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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向腐山行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1-06 17:13:07
讀者「應向腐山行」,灌溉營養液 +10 2017-11-06 17:14:06
讀者「goldcorda」,灌溉營養液 +10 2017-11-05 22:10:31
【愛你們！！賞飛毯（……）的一個親親！】
第四十六章 戒懼
「她死了。」
斯特蘭奇平平淡淡的一聲宣告, 不亞于驚雷在莉齊耳朵邊炸響。
血色褪去, 她的臉頰霎時也變得和斯特蘭奇一樣慘白了。
「……怎麼回事？」
她聲音很輕, 但沒有發抖。除了臉色奇差, 她的神情看上去有種異乎尋常的鎮定。
斯特蘭奇發冷的眼珠盯了她一陣。
「進來說話。」
門被冷風一撞，重重關上。
……
斯特蘭奇像是已經為接下來的戰鬥做好了充分準備, 他連斗篷都沒有從身上剝下來，借著煤油燈的黯淡光芒, 莉齊看到了他臉上沾著的一點血污。
屋子太小, 只容得下一張桌和一張床，並沒有任何可以拿來招待客人的地方。他們在床邊摸索著坐下。
魔浮斗篷好像天生和飛毯不對盤，它怨氣十足地漂浮起來，沖飛毯張牙舞爪。飛毯也不甘示弱，兩件法器就各自伸出一角, 不成熟地打打鬧鬧。
與這邊玩笑似的氣氛相對應的, 是莉齊和斯特蘭奇兩位主人的冷若冰霜。他們明明肩挨肩坐在那交談, 卻誰也不看誰。
「……所以，凱西利亞斯重傷了古一法師, 」莉齊的睫毛垂下來, 咬字很重，「——然後他逃了。」
斯特蘭奇聲音沙啞：「古一法師自己選擇了放棄。搶救無效, 她的靈魂都已經粉碎了。」
「凱西利亞斯很快會捲土重來。到那時候，如果沒有幫手，我們連一個聖殿都保不住。」
說到「幫手」，他的喉嚨裡溢出一聲冷笑, 終於看了一眼莉齊。那一眼像刀子剜在骨頭上，刺得人渾身發疼。
「在生死關頭，你又在哪？」靠得太近，斯特蘭奇能聞到她身上一點殘餘的酒味，「燈紅酒綠，衣香鬢影啊——你八成被你的超級英雄先生抱著，在毫無意義的宴會場上亂轉。」
他刻薄地微卷嘴角，下了定論：「我是個經不起失敗的懦夫，你是個因愛昏頭的自私鬼，我們半斤八兩。最可笑的是莫度還指望著我們來拯救世界！」
莉齊張了張嘴，好像有什麼乾涸的東西把她的嘴巴黏住了，她從沒想過發聲原來是一件這麼困難的事情。
她感覺自己的胃在痙攣。腸子在腹腔裡懊恨似的攪成了一團。
停頓了足足有一個世紀的工夫，她開口了，說的卻好像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好像，總是在遲到。」
她的視線下移，出神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你知道嗎？我剛才在宴會上碰到了個古怪的人，我熱情地和他攀談，甚至和他分享了我的口紅——聽起來很好笑，其實一點也不。」
「——那個人是炸了整個大廳的罪犯。」
「我沒有攔住他，我放任他跳了小窗，帶著他的引爆器。等我從宴會場回來，你告訴我，我又晚了。」
透過窗櫺，古一法師極淡的微笑仿佛就在眼前，像開在幽谷裡的一株月曇。
莉齊覺得自己的眼角有點潮乎乎的，趕緊伸手揉了揉眼睛。
「你肯定想問，我為什麼這麼冷靜，一滴眼淚都不流。」
斯特蘭奇不置可否，他確實心存疑惑。
古一法師一直對她寵愛有加，幾乎從沒說過重話。要說冷靜，倒不如說是過分冷血了。
「你是個土生土長的美國住民，全美利堅人大概沒幾個沒聽過復仇者聯盟的。我哥哥冬日戰士，從九頭蛇那裡脫離出來之後，也上過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刊報紙。」
「我跟他從小就在一起。」莉齊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出來的，有點飄忽，「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刻，我們也在一塊兒。我見識過的死亡，恐怕比作為醫生的你見過的還多。」
「死亡不是終結。死亡往往是另一樁苦難的開始。所以這沒什麼可畏懼的。」
一個人的肉身隕滅了，從此不問後事。該畏懼的是：後事得由活人照料，活著的只會比一了百了的那個更痛苦。
斯特蘭奇喃喃：「任何人都會走向死亡，但沒有一個做好準備。」
古一也沒有。她把一個瞬間無限延展，這樣她就能再多看一兩秒的雪景了。
「我不怕死，但能多活一刻也是一刻。」莉齊苦笑，「你看，我始終學不來古一法師的心胸。她活了這麼多年，我也活了不少年歲，世界早就改變了，但仍然有很多值得我留戀的東西。」
斯特蘭奇有點詫異地看她。她看上去全然是個小女孩兒，口氣卻像經歷了好幾遭滄海桑田。
「嘿，別這麼看我。我的年紀有你的兩倍大呢，當你的奶奶綽綽有餘。」
斯特蘭奇完全不想說話，他嚴謹的大腦受到了衝擊。
儘管有關法師的一切聽起來已經有夠扯的，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想像，這個一頓吃三個餅的小姑娘能當他奶奶。
打擊之下他有點語滯：「你也——你也曾經渴望長生？」
該不會是借了多瑪姆之力——
莉齊堅決截斷了他的話頭：「當然不。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我都不想要。那沒什麼意思。」
「我是個過時的人了，不過新世界還有很多我想學的。我曾經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但現在我已經找到適應的方法。」
「什麼？」
「聯繫。建立你和他人的聯繫。」
她伸出兩根手指，輕輕一觸。
「你說我是戀愛腦也行，我認啦。」她的笑容有種說不清的東西，看上去苦澀又爽朗，「當你愛他人勝過愛自己的時候，你就有了戰鬥的理由。你會為他們鼓起勇氣。」
「……而你，斯蒂芬。」她把手心合攏，並作一個拳頭，「你生來優秀。當勇氣灌注你身，你將無堅不摧。」
斯特蘭奇的神色鬆動。他的眼睛裡微光朦朧，浮現出克莉絲蒂娜的笑臉。
「你是對的。」
……
香港聖殿。
原本和睦的地方現在已經變得一團糟了，到處充斥了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和尖叫。
聖殿淪陷了。天空中破出一個大洞，長得奇形異狀的暗黑生物從裡面翻滾出來，遮蔽了整座城市。
「多瑪姆長得真磕磣——」
莉齊仰頭看天，憋了半晌還是沒忍住。
莫度手上長棍一甩，把凱西利亞斯的兩個部下掄飛出去。他在一片混亂中咆哮：
「你就不能少說些有的沒的！」
「我的錯。」莉齊忙不迭爬上飛毯，用閃著火花的鞭子把兩個飛出去的反派絞住了，又扔到另一邊牆上，來來回回。
跟蜘蛛男孩待久了，戰鬥時總愛打嘴炮……廢話太多，這是個惡習，要改。
然而即使她專心應敵，敵人也沒有減少多少。他們就像凱西利亞斯引領的一群臭蟲，前仆後繼地，好像完全不懂放棄為何物。
「你知道嗎？如果你站在我這邊，我可能會欣賞你。」莉齊定了定神，鞭子停頓了一秒，「等等，你是那個被我踹進沙漠的姑娘——」
那姑娘只來得及瞪她一眼，又被她的鞭子卷著倒飛出去。
莉齊還沒來得及興發一下感慨，卻發現周圍的一切都開始瘋狂移動！廢墟、人流都在倒退，有個頭部出血倒在地上的姑娘飛出去的時候差點沒把她撞倒！
「呼……」
她閃避及時，抹了一把汗，心有餘悸。
順著一道奪目的綠光，莉齊看到了異象的源頭。
——斯特蘭奇啟動了阿戈摩托之眼。
咒語生效了，時間倒轉，聖殿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
凱西利亞斯突然暴起，本來想把他冰錐一樣的武器直插進斯特蘭奇的胸口，卻被莉齊一鞭攔住，整個人狼狽地滾倒在地。
兩幫人就在逆轉的時間流裡艱難地搏鬥。
碾死一隻臭蟲容易，收拾一群就不那麼輕鬆了。莉齊在血肉橫飛的間隙裡抹了把臉，氣喘吁吁：
「想想辦法！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莉齊最後的意識是斯特蘭奇飛上天空的背影。斗篷在他身後飄搖，他向世界投射了道別的鄭重一眼。
世界靜止。
好像只經歷了一個眼花的時間。
凱西利亞斯和他的部下在眼前化成飛灰，被吸入天空的漏洞。她一回頭，斯特蘭奇就在她背後好好站著，鬢邊有一抹白。
「……發生什麼了？」
她整個人蒙了。
斯特蘭奇正忙著撥轉阿戈摩托之眼，時間在他的指掌間變換，城市回復了它原來的樣子。
孩子們拍著皮球，大人們在打牌。
「我，呃——剛才和多瑪姆做了一場交易。」斯特蘭奇擦了擦額頭上的血污，「如果不答應，它會一直陷入與我對峙的迴圈裡面。它可被我煩怕了。」
莉齊打量他：「看來你經歷的苦難不止七道啊。」
斯特蘭奇穩重地說：「遠遠不止。但至少我現在不畏懼死亡了。」
畢竟他剛才為了拯救全人類，被多瑪姆以各種各樣的手法弄死了無數遍。
在一片歡騰的平和中，莫度走了。就好像他從來沒有來過。
他堅稱「這是條不歸路，違背自然規律必受報應」。
莉齊凝視斯特蘭奇鬢角的白髮：「你認為代價什麼時候會來？」
「不管什麼時候，我不再害怕。」
莉齊沒心沒肺似的替他補充：「趁世界還沒毀滅，享受此刻。」
他們四目相視，嘴角漾起細微的笑弧。
……
紐約聖殿。
莉齊徘徊在一片戰後的廢墟裡——
搬磚。
她上氣不接下氣，賭氣似的嚷嚷：「你就、你就不能用阿戈摩托把它修復一下嗎？」
斯特蘭奇像個監工一樣冷眼盯著她：「自己動手。我活的日子還短，可不想現在就付出代價。」
壓榨老年人！
莉齊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別以為你當了法師頭頭我就會怕你了！什麼時候，你也能教教我怎麼用那個阿戈摩托之眼——」
活潑的嚷叫突然消弭。她立在那，像是愣住了。
天上有安靜的白色粒子，彗星一般墜落下來，停留在她的頭髮和肩膀上。
「下雪了……」
莉齊伸手拂掉衣領上的雪花，做夢一樣原地轉了一圈，然後仰望天空。
那天夜空下，穿著法袍的人影站得筆直，像一棵永不坍塌的竹子。此刻雪子比納木錯的星子還亮，紛紛灑灑，深邃又晶瑩。
「真想讓古一法師也看看啊！」
源源不絕的淚珠突然從莉齊的眼睛裡滾落，她難受地哽咽一聲，用手掌捂住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哎……古一的死還是讓小冰棒很難受的。
本章穿插的一點對於死亡的看法……應該說算一點點劇透吧。
明天走一整章日常的甜甜！！臍帶一下吧小朋友們！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西柚橙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1-07 11:38:46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1-06 19:47:16
【給大家一個多瑪姆的親親！！】
第四十七章 鍛煉
莉齊最近陷入了萬分忙碌的狀態中。
古一已歿, 大戰剛剛結束, 法師世界遭受動盪的陣痛還沒止息, 一切百廢待興。
莉齊接管了倫敦聖殿的修復工作。工程量實在龐大, 人手又不足，她已經好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這天回到復仇者大廈將近傍晚。夕陽如同火燒, 透過窗櫺泛出一片杏子酒一般甜蜜的光輝。
她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蹬掉鞋子, 換上柔軟的棉拖。仿佛人也因為感受這懶洋洋的光線而變得怠惰了。
娜塔莎坐在沙發上跟她打招呼：「嗨, 蜜糖。」
莉齊拖著沉甸甸的身子挪了一步、兩步……終於挪到沙發前。她把自己重重一拋，頭埋進鬆軟的抱枕裡不動了。
隔了兩秒，娜塔莎才看到她拔出腦袋，遲鈍地轉了轉眼珠，好像才反應過來要跟她打招呼似的。
「嗨, 娜塔, 好久不見了……」
娜塔莎正拿著一塊小鏡子左右端詳, 聞言拍了拍她的胳膊：「的確是好久不見，我們中的幾個還天天抱怨你不著家呢。」
莉齊發悶的聲音像是從一個罐子裡傳出的：「最近太忙啦——」
她恨不得把自己一個掰成兩個使。
娜塔莎騰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打起精神來, 親愛的。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哥哥給你準備了甜湯, 你可以去盛一碗。」
莉齊灰濛濛的眼珠一下子掃盡了塵埃，閃閃發亮。
晚餐吃得潦草, 工作又很費精力，導致她一回家就覺得腹中空空。
莉齊像嗅著食物的小狗一樣興奮地從沙發上探出頭去，然後直奔廚房。她盛了甜湯出來，左右張望一圈, 沒看見巴基。
「你知道我的田螺男孩上哪兒去了嗎？」
娜塔莎率先翻了個白眼：「別這麼說士兵，我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她形狀優美的嘴唇張開，對著鏡面反復端詳，「不趕巧，他執行任務去了，跟獵鷹一起。」
莉齊遺憾地歎了一聲，老實說她有點想他了。但很快就有另一種甜滋滋的感覺襲擊了她的味蕾，讓她空癟的胃袋也變得暖乎乎的。
半碗甜湯下肚，她抹了抹嘴，心滿意足，繼而深情凝視那一汪澄黃的湯澤。
「試問有誰不想嫁給這樣的男人呢？」
巴基當年占著「布魯克林小王子」的名號的時候，就已經風頭無兩了；要是這一手好廚藝再被人發現，真不知道要引多少小姑娘思之欲狂。
「別自賣自誇了寶貝兒。」
娜塔莎敷衍一句，她的心思全在自己今天的妝容上面。
「嘿，幫我看看，哪支好些？」
莉齊聞聲抬起腦袋。娜塔莎的左右手各夾一支口紅。
「呃——」她鎖著眉頭，很認真地替她出主意，「不，不要左邊那個。梅子色會襯得你的臉色有點黯淡。」
「那就右邊？」
娜塔莎旋開膏管。
「叮！滿分！」莉齊打了個響指，「復古紅，和你的栗色卷髮簡直絕配。」
娜塔莎看起來也很滿意。她給未著色的嘴唇打上一層底。
莉齊喝完甜湯，把碗洗了。一邊洗一邊還大聲問娜塔莎：「除了山姆和巴基，其他人呢？」
「班納博士可不還是老樣子——小精明蛋，我可以告訴你你最想知道的那個。」
娜塔莎狡黠一笑。
「斯塔克沒在他的工作間搗鼓新玩具。如果去地下室看看，興許還有驚喜在等著你。」
……
洗好碗，莉齊順著旋轉樓梯走向地下室。
復仇者大廈的每一層不存在狹窄的空間，地下一層空曠得嚇人，因此襯得拳頭擊打皮肉的聲音也格外清晰。
莉齊看清楚眼前情狀，倒吸一口涼氣。
美國隊長和鋼鐵俠兩個，正在拳臺上激烈搏鬥。
說是搏鬥並不公平，實際上可以說是單方面的毆打了——史蒂夫經過改造的肌肉力量堪稱完美，打到托尼身上的響動讓人一陣牙酸。
莉齊飛跑過去，把拳台的護欄巴住了。她的速度太快，兩個沉迷拳擊的傢伙還沒來得及反應。
她氣鼓鼓地繃緊了腮幫，像被小魚惹毛的河豚：「史蒂夫，我抓到你了！你又在欺負人！」
瞧瞧她看到了什麼！上次史蒂夫教訓托尼的時候她不在身邊，這回可不能讓他為所欲為了！
美國隊長的動作驟停（為此他還被鋼鐵俠瞅准空隙打了兩記肋骨），他索性把拳套一摘，沖莉齊投降般地舉起兩手。
「我只是在陪托尼做拳擊訓練——liz，你也是個格鬥好手，難道還看不出這點小打小鬧？」
沒看他呼吸平穩，出汗都少量。
鋼鐵俠顯然對他那句「小打小鬧」非常敏感，他不滿地「嘿」了一聲。
莉齊在史蒂夫說話的時候已經反應過來，她羞愧地鼻尖都發紅。
「你對你的鋼鐵寶寶保護過度了。」
美國隊長不無心酸地調侃了一句，側臉看托尼。
「今天就到這裡吧，再練下去有人可要撒潑了。」
美國隊長翻下拳台，去收拾他的健身裝備。等他走後，空蕩蕩的拳臺上就剩下托尼一個。
他摘下汗濕的拳套，眼神有點躲閃。
「嘿，親愛的——」
聲音也不自在。
呃……老實說，他不是很想讓她看到他這副樣子。
這就像，就像一個自我保護機制——而現在警報聲響得厲害。托尼·斯塔克習慣把自己矯飾得精明強幹，讓別人以為鋼鐵俠無所不能。
他倒寧願支開他的小女朋友，讓她去玩她的樂高積木，或者在院子裡數會兒螞蟻都行。
與此同時，莉齊卻在打量著他。
老天，說實在的，他這副拳擊手打扮還真迷人！
托尼的身材並不精悍，但積年的工作經驗讓他有了一副強健有力的胳膊。此刻汗珠閃耀，滑過臂膀，亮晶晶的一抹濕痕；甚至連他的發梢也帶著細汗，整個人散發著要人命的肉感。
超——級——帥——呀！
——這就是所謂：男人永遠不會懂女人在想些什麼東西。
托尼沖她張開懷抱，莉齊輕巧地翻過拳台，身子一躥就掛進他懷裡了，像只從天而降的樹袋熊。
他把她圈緊了，嘴裡還虛張聲勢地嘟囔：「離我遠點，我現在一身汗味兒。」
莉齊誇張地埋在他頸窩嗅了一嗅，然後「哇」了一聲。
「贊爆了，這荷爾蒙！」
托尼響亮地咋舌：「你管這叫荷爾蒙——」
當他把頭一低，看到女孩肉粉一團的小臉的時候，刻薄的話語好像全部被貓叼走。
「你贏了。在我這你總是能贏的。」
他略帶嘲弄，假裝忿忿。要知道整個宇宙能讓斯塔克服輸的人屈指可數。
莉齊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腦袋。小身板往上躥了一躥，溫熱的兩個額頭就順利會師了。
她的呼吸緊湊地纏住了他的，像是要跟他分享一個重大秘密。
「嘿，聽著親愛的。」
受她影響，托尼都忍不住嚴肅了起來，頜部線條緊繃。
「如果你想做點強身訓練，不如找我。我保證我會比史蒂夫更稱職！」
托尼那雙被長睫毛包圍的、蜜糖色的大眼珠，霎時閃爍出光采。
……
「三十一，三十二……」
十分鐘後，托尼的訓練陣地從地下室轉移到莉齊的房間。
他真不想承認自己剛才聽到「強身練習」時有一秒的想入非非——畢竟他的小甜心可口極了，他又對他親手置辦的那張紅粉大床覬覦已久。
還有什麼事情能比和有情人滾滾床單更有趣呢！
呵，隨便怎麼說——總之任何事都比現在有趣——
因為他現在，腿被親親女友的手心壓著，在健身墊上艱難地做著仰臥起坐！
托尼在察覺到自己會錯意的那一瞬間，白眼差點翻到了天靈蓋。
他安東尼·愛德華·斯塔克——注意，他都開始報全稱了——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等委屈！
勉勉強強做到四十個，他很不得勁。
再一次腰部發力，他卷起上半身，抱住膝蓋不動了。
合攏的膝蓋的縫隙中間，擠著一張英俊的、生了悶氣的臉頰。莉齊湊到他半藏半露的面孔邊上，眼巴巴地問：「怎麼啦？」
鋼鐵俠委屈得像個喝不到奶的寶寶。他憋著氣咕噥：「沒有動力——」
恰如其分的一滴汗珠滑過額角。莉齊恍然發現，他經歷了將近一晚上的身體鍛煉，現在可能的確精疲力盡了。
她猶豫著想把他拉起來：「那，那我們改天再練……」
話頭立馬被他截住，托尼隱晦地轉了圈眼珠，裝作三好學生似的寬宏大量：「老師，不是說你不稱職——但美式教育一向推崇勞逸結合的。」
莉齊還懵懵懂懂：「所以？」
早就等你這句。托尼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出想法：「我需要點實質性的獎勵。」
「——比如，做一個親一下。」
莉齊這會再遲鈍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了，莫名其妙的羞恥感從腳底升起，那雙鎖住了她的漂亮眼睛像打翻了的酒精燈，燒得她渾身燥熱。
她清咳一聲，假裝正經：「不太好吧——」
托尼毫不掩飾自己的迫不及待：「來吧來吧，難道你不想看我變成小馬達？」
哇哦，有夠吸引人哦。
莉齊稍微想了一想，矜持地頷首：「那好吧。」
托尼露出一個心花怒放似的可愛表情，他像胸口中槍一樣猛地倒了下去。
然後，莉齊就看見小馬達發動了！
腰部連挺，身體輕鬆上彈！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嘴巴上一陣濡熱，已經被他連親了三四下。
他一邊做一邊積極建議：「我不介意你從頭數起。」
騙子！他剛才還說自己做不動了！這一把老腰動起來恐怕比她還快！
陣地接連失守，在她怒瞪他的時候又被偷襲。莉齊受不了這過分密集的頻率，她有點呼吸困難地想逃開。
「停，停！不練了——」
這會哪裡由得她願不願意。托尼的上半身沉下去，又跟注滿油的機器一樣突然發動，那雙被她錮住的腿趁勢一分，裹挾著強硬的力量反鎖住了她。
莉齊一下子成了被困在蛛網裡的獵物，不得動彈。
托尼的身體完全支起，不斷貼近的動作逼得她連連後退，最終背部抵上冰涼的牆壁。退路完全被封死，倒給獵人行了方便，他輕輕鬆松埋了埋頭，就把她的唇瓣叼住。
他同樣柔軟的唇在紅潤表面摸索，隨即一面深進舔舐，一面含糊不清地說：
「好甜……」
莉齊被他撩撥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想起自己喝光的那碗甜湯。
天，她簡直要爆炸了！
確實是甜，甜得他舌尖開花。托尼的手緩慢上移，撩開她貼在面頰邊的長髮，捏了捏她通紅的耳骨，最後墊到她的後腦勺下。在確保她不會冷不丁磕到自己之後，他才安安心心、好整以暇地去品她嘴唇。
分不清是誰先張的嘴，兩條軟物濕乎乎地交纏在一起，分享口腔溫存。鼻尖觸碰臉頰，唇齒咂摸的聲響不清不楚，分外曖昧。
這會兒由托尼·斯塔克佔據主導。在這方面他當之無愧是個老師了。
然而莉齊也不是多糟的學生，她經驗不足但勝在好學，在受過幾次指教後學會了舉一反三——
托尼稍微退開一點，她就小聲哼哼，迷蒙著那雙藍得出水的眼睛，活像得不到溫暖的動物一樣，本能地朝熱源追逐過去。
這種單純到冒傻氣的熱情幾乎要了斯塔克的命。他本來就渾身冒汗，這會兒出的汗幾乎能把整件運動衫都淋濕。明明唇舌還在親密接觸，而手掌已經裹著黏膩的汗熱，往莉齊的腰側一滑，從下擺輕鬆探入——
莉齊「嗚」了一聲，兩條藕白胳膊顫巍巍地，把他環得更緊。
托尼頓時頭皮一炸，幾乎半邊身子全發了麻，眼前一片金星。這確實是無與倫比的絕妙體驗，是他這輩子從未感受過的——
兩情相悅的滋味。
狡猾的手還在下移，幾乎勾到了隱秘邊緣。
一聲熟悉的呼喊突破了房間的情熱迷障，清晰地傳進托尼和莉齊的耳朵裡。
「蜜糖，你哥哥回來啦——」
娜塔莎的聲音嘹亮無比。
親吻魚一樣難捨難分的兩個人，同時僵住。
作者有話要說：
網路一線牽，珍惜這份甜……
爆肝了爆肝了……我，櫻桃，討評論！QAQ
下章emmm開一個小副本。
第四十八章 魔法
那一天, 莉齊不想回憶自己和托尼兩個, 是怎樣在如此難以自拔的境地下分開, 頑強地整理好各自、再打開房門的。
一眼就見到倚在牆壁上的巴基。
如果不是娘家人, 鋼鐵俠看上去挺想給他來一記脈衝炮的。
他愛鍛煉！鍛煉使他快樂！
「——我們在練習仰臥起坐。」
莉齊的表情非常正直。她臉不紅心不跳，在巴基犀利的眼神掠過她之後暗自籲氣, 趕緊拍拍小胸脯。
幸虧她剛才及時給自己下了暗示！
心靈控制，你值得擁有。
她現在一切關於情愛的、那點過分黏糊的粉紅小情緒, 全部像流動的雪利酒被瓶塞猛地堵住了一樣, 只要不拔掉那蓋兒，就沒人能發現她的異常。
與此同時，強身訓練的受益人托尼·斯塔克，盯著不遠處和兄長交談的背影，用舌尖輕掃了下嘴唇。
這點油腥頂多讓一頭饑渴多時的狼聞聞味兒, 遠遠談不上滿足。
他早過了接觸到女性胴體就緊張到神魂出竅的青春期, 但一碰上這根美味至極的小冰棍兒, 就突變成毛頭小子，恨不得用眼神把那層裹著她的「包裝紙」扒光, 好讓他一逞憋了良久的豔欲。
這頭斯塔克飲鴆止渴, 巴基可顧不上他滿腦子都是什麼下流想法，他只覺得自己在遭遇一場重大的親情危機。
因為莉齊表示：最近倫敦的工作很忙, 她可能不會回來過耶誕節了。
聽了妹妹的話，巴基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暗下來。
他站在那，就只是站著，嘴角下彎。莉齊覺得他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她趕緊把灰塵僕僕的哥哥拍一拍、抖一抖, 好聲好氣哄他。
什麼「耶誕節前夕我都會在」啦，「耶誕節過後再陪你補過一個」啦……
這些通通不管用。
巴基不說話，但一副「我好想跟你一起過聖誕」的表情。
他為妹妹推掉了工作任務。莉齊勸著勸著，心裡愧疚地要命。到最後不勸了，小手一揮，自作主張：
修復聖殿的工作暫時擱在一邊，法師也需要休假的啊！
一年一度的聖誕，家人最重要！
她拍胸脯跟巴基保證「聖誕夜絕不缺席」，她的親親哥哥一聽這話開心了，薄薄的嘴角一翹，笑得春暖花開的。
巴基開心，她也高興。
兩兄妹在那傻樂。托尼抱著手臂遠遠旁觀，「嘖」了一聲，眼眸裡閃過興味十足的光。
聖誕可是個好日子，他也有個小小的願望：不知道聖誕老人能不能幫幫他，把莉齊小狼叼上托尼小羊羔的豪華大床？
倘若美夢成真，他發誓他會愛死這個好日子的。
……
莉齊嘴上說「那工作誰愛管誰管」，但該自己擔的責任一點兒不推。為了騰出耶誕節的空閒，她已經連續好幾天加班加點。
甚至到耶誕節前夜，她人還遠在倫敦。
也就是在那天，她收到了來自皮特羅的妹妹，旺達的邀請函。
——還是用貓頭鷹送的，當那只漂亮的小貓頭鷹女士神氣活現地站在她的腦袋上的時候，莉齊真是一動也不敢動。從它的小爪下接過來信，卻發現它遲遲不走。
莉齊覺得它可能有點餓——但是她掏空口袋，只找到白天吃剩下的水果硬糖。她不知道貓頭鷹吃不吃這玩意，一時間傻在那裡，很是為難。
小貓頭鷹女士氣得用翅膀扇她臉頰，還用尖爪勾她的頭髮——結果當然是跟她那頭卷毛纏住了。莉齊費了好大勁把它解救出來，它看上去心累得很，翅膀拍拍屁股，「呼啦」一下飛走了。
莉齊手拿邀請函，原地撓了撓頭。
旺達的邀請函非常精緻，羊皮紙用小絲帶捆著，展開能看見孔雀藍墨水寫就的清秀墨蹟。
大致意思是：在這個闔家歡樂、團團圓圓的聖誕前夕，她孤身一人駐留霍格華茲。聽說莉齊也在倫敦，她誠意邀請她來霍格華茲一夜遊。
在信裡她還提到：她已經幫她在魔法部做好登記，所以不需要任何手續，直達魔法學校即可。
只不過有個小小的問題：如果要進霍格華茲，傳送門不行。整座學校佈置了強大的魔法力場，對法師有一定干擾。
「別擔心，我們還有另一種方法——能載你去世界上任何地方的公共汽車——不僅巫師專用——」
莉齊一字一句地念。
好吧，盛情難卻！旺達的邀請這樣熱情、規劃的路線又是如此貼心，莉齊覺得自己很難拒絕。
反正——只是一晚上——工作的話，放到耶誕節過完再幹也行……吧？
她還沒參觀過真正的魔法學校呢！
莉齊心情愉快。她首先開傳送門回了趟家拿準備給旺達的聖誕禮物；再回來的時候，站在原地繼續讀那卷羊皮紙：「只要高舉你的右手，畫出如下所示的形狀——」
挺複雜的一個圖案，像朵花；粗粗看像個大寫的M（Mutant）。
莉齊左看右看，清咳一聲，舉起右手。
行吧，讓她試試。
畫到最後一筆的時候，整個「M」突然像活了似的在空氣中扭曲一陣，爆出「砰」的一聲響，把莉齊嚇了一跳。
與此同時遠處突然襲來一陣令人眼花的強光——
一輛車燈碩大、通身豔紫的三層公共汽車橫衝直撞地開過來，在她面前一刹。它簡直是輛幽靈車，鬧出這麼大動靜人們卻好像視若無睹。
莉齊看到了它玻璃窗上懸浮的幾個金色字母：騎士公共汽車①。
「上車吧，女士！」
售票員活力十足地說，從車窗裡探出腦袋。
他有張普通青年的臉，灑滿雀斑的尖鼻子一翹一翹的。
莉齊在心裡「哇哦」一聲，走上公共汽車。
「請問能把我帶去霍格華茲嗎？」
她一邊問著，一邊目不轉睛地端詳著整輛車的內景：沒有一張座位，有的只是床。
整個空間寬敞極了，幾張銅架床蠻整齊地擺在一起，售票員為她熱情地替她挑了一張。莉齊坐下來的時候，眼尖地瞟到側面車窗上畫著兩個手把手的火柴小人。
一個戴著尖尖頭、繡著星星的帽子，一個身體周圍冒著紅光。
他們的腦袋上還畫著一個粗糙的招牌，上書「W」&「M」。
巫師和變種人。
售票青年察覺到她在看簡筆劃，喉嚨裡溢出快活的笑音：「當然，當然。歡迎您，女士！歡迎乘坐騎士公共汽車——我想，你一定聽過騎士公共汽車？」
莉齊誠懇地搖了搖頭。
青年也不失望：「那麼容我介紹！我們騎士公共汽車，專為處於困境的女巫或男巫開設，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一個地方！」
他說著話，一邊有點狼狽地巴住了司機的座椅。公共汽車轟隆隆地向前開去，行駛路線上的所有障礙物都紛紛跳開，替它讓道。
年長的司機先生手扶方向盤，聲音粗嘎：「你說錯了一處，現在它是巫師和變種人公用了！」
「是的，是的！時代不同了，我們親如一家人！」
青年坐在扶手椅上搖頭晃腦。
整輛車也跟著搖頭晃腦，轟轟轟轟。
「請不要介意，女士。我是新來的，以前這種好活兒可輪不到我——」
他嘟嘟囔囔。
前方大路，司機一個猛刹，莉齊驚恐地發現自己連人帶床往前滑了一小截路。
售票青年好像沒受到任何妨礙似的：「我是傑勒米②，這位司機叫厄恩。」
大巴一個猛子紮進車流，突然把自己擠成一張紙片，從兩輛車的縫隙中通過。莉齊覺得自己也被壓得很薄，呼吸困難。
她艱難地回應：「我叫——莉齊——」
「莉齊·巴恩斯，對吧！我們等的就是你！」
眼前變得開闊，車身恢復了原來寬敞的樣子。
莉齊長出一口氣。
「不好意思，你……怎麼知道是我？」
「看！你沒發現今日的騎士汽車除了你以外，沒有其他乘客？——因為馬克西莫夫小姐包場啦！」
旺達，多麼財大氣粗啊！
莉齊驚歎。趁公共汽車暫時駛得平靜了一點，她順勢和傑勒米談起了旺達的情況。
「馬克西莫夫小姐？她可是個魔法天才！我是說——她聲名遠播，依我看和哈利·波特比也不遜色哩！」
似乎意識到這個新名字可能給乘客帶來困擾，他貼心地解釋：
「救世主哈利·波特，魔法界響噹噹的人物。他打敗了最惡最強的神秘人——那可是個大魔頭！他是個活生生的傳奇，現在已經從霍格華茲畢業，為魔法部工作。」
旺達的名聲已經達到和這種大人物比肩，那她一定混的相當不錯。
抱持著對年輕小輩（……）的傑出成就的無限欣慰，莉齊不由露出笑臉。
她本身就長得好看，笑一笑更是犯規，那兩顆小梨渦像盛著酒，甜得人心都化了。
傑勒米一個勁盯著她看，像是傻了。車子往前一聳，他整個一歪，差點撞上玻璃窗。
「ooch！」
他吃痛地摸了摸鼻子。
莉齊看他笨拙得可愛，也樂意和他聊天。整一趟車程，傑勒米跟她普及了很多魔法界的現狀。
伴隨神秘人倒臺，魔法世界和法師世界一樣百廢待興。哈利·波特等人積極推行改革，霍格華茲目前不僅和伊法魔尼簽署了交換生協定，還有意和變種人建立親密聯繫。
——巫師和變種人的交流專案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備中。
莉齊聽得神往。興許不久以後，她也能做一名會揮小木棍的插班生？
大巴一路砰砰作響，過了不知道多久，厄恩猛地一刹，莉齊這回有所準備，穩住小床，好懸沒讓他給帶飛出去。
她左右轉動腦袋，才意識到應該是到了。
「謝謝你們！」
她接著問車費要付多少錢，傑勒米連連擺手，說馬克西莫夫小姐已經付過了，他們一般收巫師那邊的通行貨幣，一趟車程視長短定幾個銀西可。
莉齊正準備走下大巴臺階，背後一聲喊，讓她停了一停。
「嘿，巴……巴恩斯女士！」
售票青年完完全全是個大男孩模樣，笑得十足傻氣。
他撓著臉頰，皮膚發燒一樣紅。
「你、你可以——給我一個聯繫方式嗎？」
作者有話要說：
霍格華茲的小副本。
終於被搭訕的小冰棒！
男主妮總，男二弗萊舍，男三傑勒米……畫風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①騎士公共汽車：HP原文裡為處於困境的女巫或者巫師開設的應急客運。本文有私設。
畢竟時間線在哈七後，魔法界也要改革的嘛。
②傑勒米是杜撰人物，原著裡的售票員是斯坦·桑派克，但是他後來emmm中了奪魂咒。也不知道結局如何……
ps半夜修文，造成偽更請別在意我，先致歉……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讀者「水藍幽月」,灌溉營養液 10 2017-11-08 15:59:14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1-08 15:32:49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1-07 23:06:11
讀者「壯士留步來一發」,灌溉營養液 5 2017-11-07 22:32:41
【給大家一個……一個小冰棒的親親吧！mua！】
第四十九章 前夕
傑勒米最終也沒要到莉齊的聯繫方式。
莉齊委婉地拒絕了他, 並表明自己已經心有所屬。傑勒米很是失望了一陣, 但很快強打精神。
「轟隆隆隆」, 公共汽車發出火車開動的巨響, 載著售票青年碎裂的一地春心遠去。
莉齊轉過視線，她現在的全副心神都被不遠處的古堡吸引了。那看上去像從英國的上世紀畫刊裡撕下的一頁, 黑沉的湖泊和林立的塔尖相映成趣。
湖中心有個小點蕩槳而來。莉齊率先看到了一團石榴紅的火焰，於是高舉手臂沖她打招呼。
那是旺達, 湊近了能發現她也開心得厲害, 臉上帶笑；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巫師袍，手裡提著的煤油燈閃閃爍爍。
莉齊登上小船。
小船晃晃悠悠，在湖面蕩開波紋，朝城堡駛去。
在燈光照耀下，他們穿越隧道, 駛過峭壁, 最終到達了籠罩在古堡陰影下的一片草地。
小船靠岸了。莉齊跟著旺達走上潮濕的臺階, 伴隨著「嘎吱」一聲響，巨型橡木門就在她們面前打開。
「歡迎來到霍格華茲。」
旺達像個古堡的女主人, 用熟稔的腔調向她介紹。雖然她只是個來自美國的交換生, 但在霍格華茲已有些時日，霍格華茲儼然成為了她第二個家。
莉齊的眼睛幾乎都看不過來了。
這簡直是童話裡才有的場景！
已經是夜晚。絲絨一般質感優美的深黑頂棚, 點綴著零散的星光，看起來和外頭真實的天空一模一樣。室內，無數懸浮的蠟燭照耀了整個造型古樸的大廳。
雖然是耶誕節前夕，禮堂裡已經很有氣氛了。彩帶和聖誕樹交相輝映, 上面顯然施了魔法，看上去亮晶晶的，浮動著古神話裡妖精翅膀上才會沾有的金粉。
「我以為這會兒你會在伊法魔尼——這兒太漂亮了，我喜歡這裡。」
說著，莉齊還用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聖誕樹上掛著的小冰錐。它摸起來涼涼滑滑，卻很堅固，完全不會融化的樣子。
「我留在這兒還有點事要辦。」旺達聳了聳肩膀，「嘿，要我說，霍格華茲的確很不錯，但伊法魔尼才是最優秀的。它們是兩個風格。」
莉齊看著旺達自豪的小模樣，不由發笑。集體榮譽感很強的小年青們，總會覺得自己的學校才是最棒的那所。
旺達徑直把她往長桌上帶。禮堂裡學生只有零星幾個，莉齊坐下來的時候，同手邊有兩個系著金紅圍巾的學生好奇地盯著她瞧。
「這是格蘭芬多的長桌。」旺達跟她解釋，「學生差不多都走完了，回家過耶誕節。我上個禮拜就在留校名單上登記過。」
莉齊疑惑地問她：「我以為你會和皮特羅一起過耶誕節。」
這是個重要日子，而皮特羅和旺達兩兄妹總是形影不離；他們之間的感情絲毫不比巴基和莉齊少。
接到邀請函的那時候，莉齊第一個就想到了她的小夥伴皮特羅，聽到妹妹不能和他一起過聖誕的消息，他指不定難受得要眼淚汪汪了。
旺達倒很淡定：「他有他的事，我也有我的。他前兩天剛跟著賽維爾教授去境外求學，要認真算起來，還是他先拋棄我的。」
旺達表面波瀾不驚，臨到末尾還是不免泄出了一點怨氣。
莉齊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把手掌合攏了一拍，裝作才想起來的樣子：
「對了，我差點忘記給你聖誕禮物！」
她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玻璃罐子。那罐子長得精緻極了，外面用一層類似糖紙似的包裝裹住了，在蠟燭底下閃著剔透的彩光。罐身上黏滿了手工折疊的小星星。
「前段時間閑在卡瑪·泰姬的時候做的，正好送給你。」莉齊老老實實，還有點羞赧地蹭蹭鼻尖，「很簡陋，上面也沒加什麼法術。」
她倒是想用法師火花在罐子上畫點什麼值得紀念的，但對美術學前班水準的她來說實在太難了。
旺達這會把想到哥哥的那點兒鬱悶全部拋在了腦後，她接過罐子，發現裡面還沉甸甸的：透過沒被糖果紙包裹的玻璃蓋兒，她看見了裡面裝的各種乳脂軟糖和夾心巧克力。
「這些都是我自己嘗過、覺得味道不錯的小零嘴，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莉齊對這個倒不是很忐忑：她自認自己緊跟潮流，愛的都是在年輕一代裡流行的口味。
旺達顯然開心極了：「我正懷念這些呢！你知道嗎？巧克力蛙的腦袋咬多了，我偶爾也會想想那些不會動的簡單吃食。」
……莉齊覺得自己並不會喜歡「巧克力蛙」。這是一種本能，即使它的名字裡帶有「巧克力」這幾個字，也不能消磨掉她雞皮疙瘩亂冒的初印象。
「你真可愛。」
旺達把那個糖罐子顛來顛去，她咯咯笑著，在莉齊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你，你也是。」
現在的年輕人，真熱情啊！
莉齊覺得被她親過的地方有點燒燒的。
「我這也有準備給你的。」旺達一邊說，一邊從桌底下拿出一個小緞帶盒，裡面放著一瓶松石綠的墨水。
「變色墨水。它能隨心變換各種好看的顏色。」旺達拿起墨水瓶輕輕晃了晃，不一會墨水就沉澱出橙黃的色澤。
兩個交換了聖誕禮物的朋友都很開心，彼此覺得友誼更堅固了。
旺達把面前的一小份聖誕布丁連同銀勺推給莉齊：「現在已經過了用餐時間，沒什麼好吃的了。如果你填不夠肚子，我想我們可以去趟小廚房，就在赫奇帕奇宿舍隔壁，讓家養小精靈們開個小灶。」
聖誕布丁分量很足，質地柔滑，上面點綴著果仁和梅子。莉齊拿小勺慢慢舀著，表示自己來時已經吃過飯了，小甜品來得正好，足夠她飽腹。
正當莉齊吃得腮幫一鼓一鼓，一旁看著她的旺達臉色卻慢慢僵硬。
「晚上好，校長……先生。」
蝙蝠巨翅一樣的陰影籠罩了他們。莉齊抬頭。
「晚上不好，馬克西莫夫小姐。針對你旁邊這位，如果不能給我一個合理解釋，恐怕你們兩個今夜都會被掃地出門。」
怎麼會有這麼陰沉又圓滑的聲音——像大提琴泡在福馬林的液體裡，沾染了令人不寒而慄的潮濕。從通身漆黑的巫師袍往上，是一張蒼白而不近人情的臉。油膩膩的黑頭發，鷹鉤鼻，薄嘴唇——
而現在這雙薄嘴唇刻薄地卷了卷，任誰都不會懷疑他的口腔裡蓄滿毒液。
莉齊「咕咚」咽了口唾沫，她忘記了自己嘴裡還含著碎布丁，於是很丟臉地，在這位霍格華茲的教授面前嗆了個死去活來。
「嘖——嘖。」
黑面教授輕蔑地抽動著嘴，很明顯地往旁邊大跨一步，袍角生風。
旺達一邊幫小夥伴順氣，一邊乾巴巴地回應：「對不起校長，這是我的一位朋友，已經在魔法部做了進入登記，我從麥格教授那也得到了許可。」
變種人和巫師的往來事宜一直是麥格在管——也是旺達和莉齊倒楣，在餐桌上被心血來潮的斯內普揪了個正著。
莉齊把那口軟滑的聖誕布丁咽了下去——這絕不容易，因為斯內普校長一直盯著她看，她覺得布丁堵住了她的食道，現在半上不下，難受得緊。
斯內普先生像是住在蝙蝠洞或者蛇穴裡的什麼生物——總之不太愛見光的，還只靠眼神就能剜人皮肉。
他審視了她很久——很久——直到莉齊黏在凳子上的屁股忍不住扭了一扭。
他對莉齊翕動著鼻子，溢出一個不耐的鼻腔音：「不要試圖惹出麻煩。任何責任，自行承擔。祝你霍格華茲旅行愉快。」
他的歡迎辭也沒有一絲歡迎的味道，更像要送她赴黃泉。
「——祝您耶誕節快樂，校長！」
斯內普教授走了，他腳步很快，黑袍子在身後擺動，像踩著一團翻滾的烏雲。旺達在他背後大喊一聲，他硬板板的身子頓了頓，沒有回頭。
直到斯內普的背影徹底看不見了，莉齊才一頭紮在長桌上，哆哆嗦嗦：
「……校長先生真嚇人。」
旺達摸貓一樣撫了撫她的脊背，笑嘻嘻道：「整個霍格華茲沒幾個人不怕他的，他最喜歡刻薄人，格蘭芬多尤其受他冷眼。」
她話鋒一轉，又很理智：「但他是個好人，和伏地魔那場大戰，正義的最終勝利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我覺得他……一定吃過很多苦。」
莉齊緩過這一陣，有點猶豫地小聲說。
校長先生的火焰很美，出乎意料的美。它是翡翠綠的——像誰的一對眼睛。它也很明亮，但焰心沒有停止過搖擺。
這說明他長期處在一個矛盾徘徊的狀態裡。
旺達沉默一陣，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說。
莉齊吃完了布丁，旺達就領著她往格蘭芬多的休息室走。她們穿越走廊，畫像一路盯著她們，喁喁私語。
那些會動的畫像成功吸引了莉齊的注意。她沖旺達開起玩笑：「我本來以為我擺脫不了陰影，可是現在看見他們，我覺得我的接受能力還挺強的。」
她意指上次和畫像裡跑出來的女巫交戰的事情。她們中最擅長偽裝的那個把她的心臟捅了個對穿，還讓她一度失去能力。
旺達的眉心微跳，走廊旁的蠟燭照著她的側臉，一半明亮一半陰沉。
她停頓腳步，目光掃過走廊上咯吱作響的盔甲，放低了聲音：「巧的是，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為這件事兒奔波。」
莉齊有點摸不著頭腦：「可是據我所知，她們已經被抓到——」
美國魔法議會控制了這群從畫像裡死而復生的女巫，直到現在她們還在刑獄裡備受折磨。
「不，不是她們。那四姐妹還有同黨。」
旺達斬釘截鐵地答。
「我們做過戰場復原，並聯絡了班納博士，因此對她們做了拷問。起先她們嘴巴很嚴，但火焰魔法是十分難挨的——對這種生生受火刑而死的人來說尤其。」
「她們招認說，她們與人合作，拿到了你的情報資料並著手剿滅你。由於雙方利益相關，所以一拍即合。」
旺達提醒她： 「你還記得嗎？那個給班納博士注射了蜥蜴血清，使他狂化的人？」
「——我們懷疑他是她們的合作者，也就是情報提供人。」
隨著旺達冷硬的聲音，莉齊的大腦中有根神經突突一跳。她想起了很久以前、記憶裡一個模糊的身影，像從角落裡撿回來的素描紙，輪廓漸漸躍然紙上。
連帽衫，深色頭髮，下巴上一點胡茬。
「我有印象。」莉齊微微困惑，「他消失得很快，像被鉤子突然勾走一樣——」
「幻影移形。」旺達凝重地頷了頷首，「他和女巫四姐妹勾結的證據。」
戰爭迷霧被撥開。綠巨人、蜥蜴博士、女巫四姐妹……冥冥中有一條無形的線把他們串在了一起。
線的交叉點站著一個人。
「我們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他是個藏匿行蹤的老手，會頻繁改變住處。最近的一次追蹤發現，他出沒在英國南部。」
這就是旺達待在英國的理由。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莉齊。那是一張會動的魔法照片，莉齊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人。
他好像在商店買什麼東西，帽檐壓得極低，腦袋微微轉動，露出了四分之一側臉。
棕色頭髮，棕眼珠。
「這事和你、和班納博士都有關，一有消息我們會馬上通知給復仇者大廈。」
莉齊問她：「你們知道他是誰了？」
蠟燭火焰爆出一聲喧響，白色的眼淚淌了下去。
「——他的名字是澤莫。赫爾穆特·澤莫。」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中午去看諸神皇婚了哈哈哈哈哈我的錘基啊我來了！
本文的最大bug就是斯內普教授了，因為我太愛他了所以真的不忍心讓他死掉……
ps上次讓你們猜那個人你們不猜不猜，現在好了吧（心虛）
不敢看評論了怕你們打我，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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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給大家一個斯內普教授的親親哦】
第五十章 聖誕（上）
莉齊在格蘭芬多的宿舍裡將就了一夜。嚴格說算不上「將就」, 畢竟霍格華茲的住宿條件是一等一的。
他們的四柱床是紅的, 底下鋪著金色的編織地毯, 床邊掛有紅色垂幔, 也許是因為色調的關係，看著四處都暖乎乎、軟綿綿的。
莉齊大早上啟程離開的霍格華茲, 旺達也和她一道。一個通往魔法部，一個往復仇者大廈去了。
真正的耶誕節來臨, 整個復仇者大廈大變樣。客廳的牆壁上垂滿冬青和槲寄生組成的漂亮彩帶；正中心擺著足足有三人高的巨大聖誕樹, 上面掛滿了彩色小球和聖誕燈。鷹眼和娜塔莎兩個正商量著把禮物盒往最高的樹枝上掛。
飛毯是第一個發現莉齊進來的。它熱情地撲過來，在她面前臭美似的旋轉一圈。莉齊定睛一看，才發現它身上黏滿了星星和彩帶。本來就長得挺斑斕的，這會更是花枝招展到不忍直視。
莉齊哭笑不得，違心地誇了它半天, 可把飛毯高興壞了, 一個勁地想往她身上黏。
「聖誕快樂, liz。」
好在路過泡茶的美國隊長解救她于水深火熱——他今天也難得穿了一件應景的紅色毛衣，把原本英俊到深刻的面部輪廓都襯得柔和不少。
他單臂一伸, 把她親昵地摟在懷裡了, 臉對臉輕輕一貼。
「禮物都在你的房間。好在你沒來得及在床頭掛上一隻襪子，否則早被娜塔莎和托尼幾個塞爆了——」
說曹操, 曹操到。從斯塔克專屬工作間裡跌跌撞撞沖出來個人，抱著一隻巨大的……熊。
那熊實在太大，完全把他遮住了，只看得見一對腳。
莉齊走過去幫他把熊抱住了。熊後面露出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 像兩顆甜蜜的酒心巧克力。
托尼眼眸帶電，笑容魅力十足：「surprise！甜心，看看這個！來自鋼鐵俠的耶誕節巨獻！」
莉齊這才好好看了幾眼那熊——托尼在身邊的時候，她總是沒辦法把注意力分給其他事物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熊真不是一般的醜！
兩顆紅眼珠子，一隻大一隻小，不在一條水平線上；嘴巴咧得超大，但好像被外科醫生縫了千八百針一樣；更別提兩隻顏色不一的耳朵，和完全不符合比例的柴火棍腿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美國隊長倚在沙發旁，扶著額。娜塔莎和鷹眼兩個早已笑得東倒西歪；連班納博士都沒忍住，抿著嘴角，笑容淺淺的。
莉齊小心翼翼地倒提起那兩條小細腿，頭一回對鋼鐵俠的審美品味產生了懷疑。
她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托尼的表情：裡面居然沒有一絲惡作劇的成分。
「這是……送給我的嗎？」
她強顏歡笑。
「當然，當然！」托尼搖頭晃腦。他輕而快地強調，「聖誕萌萌史詩系列之怪奇熊！全國限量！美利堅孩子的夢想！」
莉齊不覺得。但凡哪個乖寶寶從酣眠中醒來，第一眼看到這個禮物，都會嚎啕大哭的。
但她是個堅強的女孩。所以她抱住了那只又巨又醜，簡稱巨醜巨醜的熊，沖她的斯塔克先生擠出一個春光燦爛的笑容：
「謝謝你，托尼！」
至於「我很喜歡」這種句子，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了。
托尼沖她擠擠眼睛，臉上浮現一種小女生和閨蜜在洗手間分享小秘密的表情，隱秘中帶有一點小興奮：
「就知道你喜歡，還有更驚喜的！」
然後他不知道在哪兒按了一下，這只醜熊的腹部頓時一陣鼓動，好像吃多了胃脹氣似的——嚇得莉齊差點沒把它扔出去——
它鼓動著，嘴巴緊閉，從腹腔發出中氣十足的一聲——
「呱」！
「哈哈哈！」托尼忍不住大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腹語熊！會發出青蛙叫的只此一家！」
他還嘟囔著「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有這麼稀奇的創意呢」，莉齊在大家快要掀翻房頂的笑聲裡，面無表情地抄起這只呱呱叫的青蛙熊，糊了鋼鐵寶寶一臉。
愛誰誰吧，有時候真愛的破裂就是這麼簡單。
托尼可沒這麼輕易服輸，他磨磨蹭蹭，折騰莉齊半天，最後小冰棍兒煩不勝煩，到底還是把熊抱懷裡了；幸虧托尼跟她耳語房間裡還有他給她買的口紅套裝，這讓她好受了丁點，沒那麼心塞塞了。
「我的哥哥呢？」
她抱著熊坐在沙發上，跟吃不到糖的小孩一樣瞎嚷嚷。
托尼本來黏在她身邊搗鼓手機，一隻手還要捏著她的。聞言不知道嘟噥了句什麼，聲音太輕；但是啃她手指的力道倒是出奇地重，有點忿忿。
史蒂夫往廚房瞟了一眼：「他在忙著準備大餐，和山姆一塊兒。」
堅強女孩小莉齊被鋼鐵寶寶咬了，連吭都沒吭一聲，把醜熊往他懷裡一推，噔噔噔就往廚房跑了。
留下醋味托尼抱著熊一臉不高興。
……
耶誕節中午，復仇者們就吃上了豐盛的一餐。
事實上這還只能算開胃，因為真正的大餐還得留在聖誕夜。
中午準備的大都是大夥們鐘意的東西，巴基和史蒂夫瓜分了牛肉鳳梨餡餅，而他們吃不慣的芝士漢堡全進了托尼的肚子裡；莉齊都不知道巴頓這麼喜歡吃小甜餅，咬起來「哢哢哢」，都不帶停的。
吃完一餐，復仇者們「有商有量」地決定誰去洗碗（為此巴頓和娜塔莎這對黃金搭檔反目成仇），最終這活兒落在了史蒂夫和巴頓手裡。
難得一個放假的節日。所有的反派好像都偃旗息鼓，世界一片平安喜樂。
莉齊對待自己最親的人非常公平：她可不是有了男友忘了哥哥的人，她首先陪哥哥玩了會兒射擊遊戲，這一玩簡直樂不思蜀；直到「獨守空閨」的鋼鐵俠清咳一聲，她才如夢初醒，轉身投入他的懷抱。
托尼坐在沙發上，岔開的大腿縫裡坐著莉齊。有這根小冰棒在懷，醜熊早就被他丟到十萬八千里。
既然吃飽喝足，托尼倒很想拖著莉齊去臥室幹點什麼黏黏糊糊的事情，但「娘家人」的眼睛一瞪，他就萎了。
倒不是怕巴基，他托尼·斯塔克打小就沒怕過誰，但是——
他看看胸膛上趴著的、香香的小身體，他一低頭就能墊到她毛茸茸的發頂。那是一股健康而清甜的氣味，像臆想中吸飽了陽光的佛羅里達柑橘。
他愛死了這股味道。或者說，他愛死了她身上的所有味道。
突然覺得：在這個萬家燈火、闔家歡欣的節日裡，小清新一點也不是不可取。
鋼鐵俠沉浸在和愛侶的親密裡，肺泡裡脹滿輕飄飄的氣體，難得大腦放空。但這個帶給他安逸感的女孩兒反倒開始不安分了，她一隻手撐住他的膝蓋，上半身懸空，探出去摸小幾下攤開的一本東西。
——為此鋼鐵俠還反射性地把她的腰扶了一扶。
「這是什麼？」
他的女孩露出很感興趣的模樣，把手上拿著的一本集子晃晃。一雙無邪的藍眼珠盯住了他。
肺泡「噗」地一聲被戳漏了，輕飄飄的氣體四散逃逸，快樂猝不及防，癱倒在地上。
托尼沒發現自己悄悄皺起了眉毛，「斯塔克保護機制」本能地為他豎起屏障。
他快速回答：「這沒什麼。」
莉齊端詳他表情。長睫毛很乖地顫了顫，她說「好吧」，然後把手裡的集子放下了。
那發抖的睫毛跟蝴蝶翅膀似的，一下子撲閃到他心裡去了。托尼突然改變了主意，他的眉毛一松。
「沒關係，寶貝兒——我認真的，你當然可以打開看看，我賦予你這個權利。」
他的寬宏使他得到了女孩兒的一個笑臉。她小心翼翼地把集子捧在手心，翻開了第一頁。
「哇——」
她小聲驚歎。
這是一本相冊集子，是屬於斯塔克一家的相冊集。
霍華德、瑪麗婭和小小的托尼。
霍華德一臉「世界以我為中心」，從年輕到年邁就沒變過；瑪麗婭是個淺色發的溫柔女性，一看就很有氣質，最多的照片是她撫觸鋼琴琴鍵的場景。
而童年的托尼興許是世界上最甜的小孩，他那雙骨碌碌直轉的大眼睛真是好看，叫人恨不得把所有好吃好玩的都捧到他眼前。
她用手指觸了觸相片上托尼肉乎乎的小腳：「天哪，你那時候可真可愛。」
托尼明顯有點得意，但很快撇撇嘴角：「我父親可不這麼覺得。」
很難用一個詞來簡單形容托尼和霍華德的關係，血緣的力量如此強大，以致托尼的舉止作風，動輒都有霍華德的影子；但這對父子長期處於一個奇妙的對峙狀態：托尼年少叛逆，父親的管教經常使他煩不勝煩，直到霍華德死後這種對立才被打破。
——但顯然，為時已晚。
托尼的眼睛顏色比平常更深，仿佛有一點悲傷的淚的影子在浮動——莉齊在心裡暗怪自己，手指再翻一頁，用一張連她自己也感到意外的照片轉移了話題。
「——我真不敢相信，我會出現在你們的家庭相冊裡。」
她的手指上移，點住了她和霍華德的合影。年輕的霍華德攬住她的肩膀，笑得風流不羈；比現在還小點的莉齊跟他差了不止一頭，天生一副精緻相，對鏡頭綻露甜甜的梨渦。
「我老早以前就想說，你們看上去才像一家人。」
鋼鐵俠也不知道在吃誰的醋。照片上的兩個人形容親昵，笑臉的弧度都極為相似。
「那應該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時候霍華德還沒結婚，是個周旋在姑娘堆裡的多情浪子。莉齊也只是個跟隨哥哥、和咆哮突擊隊的漢子們槍林彈雨裡來去的小小戰士。
那時候，一切都沒發生，孩子只是孩子，年輕的那樣年輕。
在她心裡，戰場還是最糟的地方；卻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個腐爛的窟巢，比那糟糕百倍有餘。
兩個人身體疊著身體，心挨著心。情緒被舊時光拉扯住了，絕稱不上輕鬆。
「聖誕快樂，親愛的。我在你身邊呢。」
最終還是莉齊打破了這陣子沉默。她像一頭新生的犀牛，在他胸口撒嬌似的頂了一下。
這一頂像撞到他心裡去了，堵塞的血管重新恢復暢通，他又可以說說笑笑，裝作頑皮地大喘氣：
「我也是——但不得不提，你得控制點力道輕重，你這招讓我差點沒掉到沙發底下去。」
莉齊捶了他一記，一成勁兒都沒使。熱鬧回來了，聖誕的歡樂氣氛又在他們身邊蔓延。
打打鬧鬧中沒人注意，方才一直坐在側沙發上的巴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件小事】：
有位可愛的小朋友問我要不要建群，因為我考慮我文下的小天使不多，我自己又是個純粹的同人新手，所以本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既然有小朋友問，我也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覺得有必要的話我來建，反應不大的話我們就先擱置吧。
今天雙十一，我一件東西也沒買哈哈哈哈可以說是非常節儉了，祝我光棍節快樂嚶嚶嚶……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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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1-10 11:21:27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1-09 14:20:47
【給大家一個霍爹的親親！】
第五十一章 聖誕（下）
到了晚餐時間, 復仇者們這才算真正躁動起來。莉齊從來不知道, 復仇者大廈可以吵成這個樣子！
這種毫無意義的喧鬧在大餐被全部端上桌後宣告結束。飯桌上刀叉亂飛, 這群超級英雄吃得滿嘴流油, 根本沒心思分給旁人。
這時候就襯托出托尼和莉齊之間的感情是何等堅固——在這種堪稱慘烈的混亂場景中，鋼鐵俠僅憑凡人之軀, 從虎狼嘴裡搶下了僅存的一隻香蔬烤雞腿，並把它放到了莉齊的碗裡。
——然而莉齊正忙著把托尼剛紮下去的聖誕帽尖從湯碗裡捋出去。他明顯有點喝醉了, 因為餐桌上太多的香檳。
他說話明顯不如平時機敏, 幾乎是一個單詞一個單詞跳躍著朝外蹦，有種頑童似的快活：
「你真好聞。」他輕聲說，一邊往她身上蹭。
聖誕帽毛茸茸的料子挨在臉頰和脖子邊上，有種無害的癢。莉齊顯然對斯塔克式的撒嬌非常受用，她用一隻手輕柔地托住了這個大寶寶的腦袋：
「我聞起來是什麼味道？」
她也很好奇這個。
「牛奶, 柑橘和熱牛奶。你知道嗎, 威爾特郡有個牛奶山, 只不過那兒可能不量產你這樣甜的姑娘……」他開始胡言亂語，「還有柑橘——不過今年佛羅里達的柑橘收成不怎麼樣……」
莉齊仔細地聞了一下自己, 除了一股子聖誕大餐的香味, 其他什麼也沒聞到。
她咬了一口烤雞腿，有點含糊地回應他：「我很高興——那兩樣都很討人喜歡。但我要說, 它們一起食用的時候可能很難吸收，興許還會鬧肚子。」
「哦，管他呢。隨便怎麼樣——」托尼又開始吃吃笑起來，一口香檳滑入喉嚨。
莉齊從他手裡把杯子奪了過來：「嘿, 你不能再喝了，醉鬼先生。」
她企圖用點別的東西吸引斯塔克的注意：她捏住了他早已被擦拭乾淨的聖誕帽尖。
「你的聖誕帽真可愛，我也想要一頂，不知道有沒有這份榮幸？」
托尼遲鈍了足足兩秒，然後他像一個被撥動的點唱機一樣活潑起來：「當然可以！我那兒有好幾頂，不信你去看小笨手和小泡芙的腦袋上。」
莉齊當然看到了，她甚至還為它們頭上的作品驚歎過：dummy暫且不提，泡芙腦袋上那個堪稱「巧奪天工」，這麼袖珍的腦袋上頂著一個同樣袖珍的紅帽子，美得泡芙今天見著人就喊「聖誕快樂」。
五分鐘後，莉齊的腦袋上也戴好了一頂聖誕帽。紅彤彤的帽尖和重新黏上來的斯塔克的挨在一塊兒。
「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
鋼鐵寶寶心滿意足地晃了一下腦袋。這動作由他做起來半點不違和，反倒可愛。
在和樂融融的喜慶氣氛中，突然橫插入機械管家有點冰冷的聲線：
「很抱歉打擾了女士先生們的聖誕宴會。旺達小姐有急事通知，正申請接入通話。」
莉齊的臉色微微凝重：「同意。」
「確認接入。」
賈維斯的聲音隱沒，復仇者們的面前倏然展開虛擬的巨幅螢幕。
旺達那邊似乎信號不好，說話也斷斷續續：「找到他了——澤莫——」
伴隨旺達的聲音，螢幕裡出現了一條灰濛濛的通道。
通道往裡，越深入莉齊越覺得熟悉。一排電力微弱、鬼一樣的小燈，黑沉沉的資料庫，鏽跡斑斑的鐵門……
鐵門後面，噴射氣體的冰封棺底，大睜著眼的人形。
「天呐……」
莉齊聽到旺達在小聲驚叫，但她已經無暇顧及了。她和巴基對視了一眼，竭力按捺住胸中騰起的不安感。
他們認出了那個地方。與此同時旺達證明了他們的猜想：
「他為什麼一個人出現在西伯利亞——」
那裡分明是九頭蛇在西伯利亞的秘密基地，也是冬日戰士的訓練地。
越行到深處，信號好像又有恢復，旺達的聲音越發清晰，甚至帶了一點不解：
「他只有一個人，並且完全不像有後招的樣子，簡直是在自尋死路……」
莉齊沉了沉嗓子：「小心點，旺達。」
話剛說完突然一陣驚動，旺達短促地叫了一聲，螢幕大幅度旋轉，露出一張平靜中隱含陰鷙的臉。
棕色頭髮，棕色眼珠。
澤莫的臉。
「旺達——」
莉齊不安地喊她，旺達很快回應「沒事」。她確實沒事，因為澤莫把自己關在一個密封的空間後面，透過玻璃審視著外面的世界。
他好像察覺到什麼，臉朝鏡頭，勾出一個清晰的笑來。
「我等這一刻很久了——今天是我夢寐以求的。」
「我失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失去了『所有人』。失去的滋味不好受，它值得你們每個人去嘗嘗看。」
「你們儘管來抓我，我就在這。但這對你們來說毫無意義。被敵人顛覆的帝國還能東山再起，從內部瓦解的無藥可救。」
「你們盡情看看吧，這個由我滅亡的帝國。」
他輕緩的聲音像一柄毫不留情的鐮刀，把耶誕節所有的快活情緒都收割了。
復仇者們抬著腦袋，巴基也跟著他們往上看，眼睛放空，等到系好的繩結套上自己的脖頸。
鏡頭晃動，他們看到視頻在小螢幕上被放大播放。
黑白影像，一條狹窄的小路。老式轎車在小路上行駛，被後面加足馬力的摩托車追上。
除了知情者，所有復仇者都不明所以。鋼鐵俠的呼吸開始急促，莉齊感覺到他貼住她的身體慢慢發涼，變得像具屍體。
轎車陡然失控，撞上路旁的樹幹，車輛開始冒火。鏡頭裡清晰地映出冬日戰士的臉，他垂下的手裡握著沖|鋒槍。
頭髮花白的男人從撞得稀爛的車體裡爬了出來。
「求你，救命……」
莉齊和托尼的瞳孔同時緊縮。
那是霍華德。
「救救我和我的妻子……」
額頭流血的金髮女性聲音虛弱：「霍華德——」
冬兵神色冷硬，他的腳步寸寸逼近。
莉齊的大腦裡有根神經壓迫住了血管，眼珠子燒得通紅——她眼睜睜看著，她的親哥哥揪起了霍華德·斯塔克的頭髮，鐵臂往他面部狠狠重擊。
一下，兩下……霍華德口鼻出血，栽倒在地上不動了。
冬兵像拖一具沒有溫度的屍體一樣，把霍華德甩到駕駛座；他安靜地從後備箱繞過去，五指收攏，鉗住了毫無還手之力的女人的脖頸——
視頻突然一黑，到此為止。
整個復仇者大廈的飯廳一片死靜，颶風刮過荒原。
莉齊只感覺腦袋「嗡」的一響，像被浩克或者別的大力巨人抽了一巴掌，眼前直冒金星。
巴基在一片寂靜中站了起來，解掉腰上系著的圍裙。他看上去那樣無害、那樣居家，跟視頻上的劊子手判若兩人。
拉開椅子的聲音如同訊號，托尼釘死在螢幕上的眼珠微微轉動，轉向了他。
他的酒完全醒了。他把自己的上半身慢慢直起來，和莉齊劃開距離，這導致他的右胳膊上頓時涼了一塊。
莉齊放在桌下的手指痙攣地抽動，到底沒勇氣去握他冰涼的手。
托尼的肺腔破了一個大洞，有關聖誕的幸福氣體早就散得乾乾淨淨。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呼吸顫抖。
「——是你？」
在他的注視下，巴基微不可見地點頭。
冷風裹挾著怒火，霎時把托尼吞沒。他想咆哮，想嘶喊，想毀滅一切毀滅了他的事物，他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但當他從座位上暴起，往殺死他父母的罪魁禍首撲過去的時候，莉齊本能地阻止了他：
「不，托尼，別——」
托尼的聖誕帽歪了，但此刻沒人顧得上嘲笑他這副滑稽相。他的一隻手掌被機甲覆蓋，他沖擋住他視線的莉齊舉起了掌心炮。
他的聲音毫無情緒：「你知道嗎？」
莉齊搖頭，她確實是不知道的。雖然他們是一對兄妹，並且都為九頭蛇賣命，但很少一起出任務。她不知道在波瀾不驚的生活底下，藏著這樣一件鮮血淋漓的往事。
她的眼睛一熱，淚水蓄滿眼眶。她按住了發漲發疼的心口，一字一句都是從心裡發出的：
「那不是……不是他的本意——」
在托尼舉起掌心炮的那刻，史蒂夫已經站起來，把老友擋在自己身後；復仇者中的幾個想去拉托尼，但被他毫不猶豫地揮開了。
托尼的視線好像失去焦點，他企圖再看一眼巴恩斯，但那個人似乎和他隔了千山萬水，他的視線繞不過史蒂夫和莉齊。
莉齊那雙充滿了透明液體的、通紅的眼睛和視頻裡的母親重疊了。一樣的疲弱、無助、飽含痛苦。
也讓托尼墮入地獄，被死河的水泡得透涼。
「感天動地的親情，huh？」他的喉嚨緊縮，擠出扭曲的音節，「是誰說，一直會在我身邊的？」
短短幾小時前立下的承諾，頓時變成了笑話。
胸脯劇烈起伏一陣，他把聖誕帽扯下來丟到地上，徑直走了，頭也不回。
飯廳的氣氛又是一陣凝滯。
莉齊慢慢走過去，把自己頭上戴的那頂摘下來，和撿起來的放在一起。兩團紅色刺得人眼睛發澀，她低下頭，揉了揉通紅的眼睛。
……
斯塔克工作間。
室內一片黑暗，隱隱反出光的是四處丟棄的易開罐和空酒瓶。
托尼坐在地上，背靠牆壁。酒精從他的喉嚨一路燒進胃裡，他現在正需要這樣的麻痹，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他也不去理會。
——直到來人在離他半步的地方坐下來，抱住膝蓋。
她在那坐了多久，托尼就看了她多久。他冷漠的眼珠俯視她：
「讓我一個人待會，別在這裡。」
莉齊石化一般，一動不動。
「你該去陪你的好哥哥，那個偽裝成性的慣犯，殺人如麻的兇手——」
他每一個字眼都像往莉齊心口上紮。她沉重地喘了口氣，努力呼吸。
隔了一會，她才擠出微笑：
「他有人陪著。」史蒂夫在巴基身邊，「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我要來陪你。」
托尼醉意熏然地審視她，不發一語。
今晚月光都慘澹。它們吝嗇給人關愛，每個被包裹住的人都是冰冷的、瘦長的。莉齊顫抖著伸出手去，把托尼垂在地板上的手指握住了。
她重複起幾個小時前剛剛說過的話：
「我在你身邊呢，親愛的。」
手指抽搐性地彈動，鋪天蓋地的痛感紮破了托尼的喉管。他一下子想要狂吼出聲，但事實上他只是哽咽了，嗓音細弱得像個嬰兒。
他喃喃：「你不該來找我。」
他的心裡現在住著個魔鬼。
她仿佛一直在流淚的眼睛不閃不避，迎上了他。
「我不想丟下你，你難道想放棄我嗎？」
她幾乎是有點狼狽地乞求。
「你……既不性感又不火辣，沒什麼頭腦，行事愚蠢得要命；你還是殺人兇手的妹妹，你是個小騙子、是個撒謊精。」
他不惜用最刻薄的話嘲弄她。
下一秒他撐起手臂靠近，呼吸中帶著濃重的酒氣。
「——你根本不是我那盤菜。」
他幾乎是咒駡著下了定論。嘴唇以仇恨的力道覆上去，咬住了她的嘴唇。
作者有話要說：
ps昨天提到的那件小事大家關注一下文案新增。
虐嗎？不虐……吧
下一章……恩……不說了我先溜了……
第五十二章 愛意
一切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又從什麼時候結束的。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 已經被托尼·斯塔克壓在床上。那床既不紅粉也不溫情, 月光照進來, 床鋪和托尼的眼珠一樣，是沒有熱度的鉛灰色。
他把她雙手高縛, 用冰冷的嘴唇撕咬她，像一隻蠻荒之地的野獸。
莉齊以為自己沒有準備, 但實際上她溫馴地像只羔羊, 躺在廚師的砧板上，仿佛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似的。
熱潮鋪天蓋地，把他們席捲。他棕色的漂亮腦袋埋下去，喉結不知疲倦地聳動，仿佛她是江澤之源, 解他沙漠行路的焦渴。
……
她是他陷入漩渦裡的小茱麗葉, 他的動作在每一次深入時, 都感覺鞭撻般的仇恨感和快意伴生。
越想到她的身份，掐住她腿部的力道就越重, 但接觸到她淚漣漣的眼神, 又恨不得死在那汪飽含情意的水裡。
「我真他媽……是瘋了——」
他痛苦地喃喃。
酒精掌控了他的思維，他任由動作狂野, 如烈馬脫韁。
……
「你必須是我的——除了我身邊，你哪兒都不許去——」
……
他的掌根扣住了女孩聳起的;肩膀。女孩連話都說不出了，哆嗦著嘴唇，目光找不到焦點。他又用與下半身截然不同的溫柔力道, 去親吻她失了神的眼睛。
天使和魔鬼在他心裡交戰。
「你是無辜的，巴恩斯也是無辜的，我不該恨你……親愛的，我怎麼可能恨你……」
他的額角有汗珠滑下來，熱意蒸騰著皮膚。兩具傷痕累累的軀體，在一片混亂中交纏在一起。
莉齊的眼睛裡好像永遠有淌不幹的淚水，她哽咽一聲，抬頭去尋他的嘴唇。
……
她哆哆嗦嗦，哭得頭痛：「可是我很愛你——」
她以為自己大喊出聲了，但實際與小貓叫無異。但他的身軀一直覆蓋住她，臉頰磨蹭著她溫熱的頸窩，於是再細弱的聲音也被他捕捉。
……
托尼頭疼欲裂，只覺得崩潰。
「上帝，我也愛你……我當然是愛你的——」
她是他的全副情熱，他的火，和他的罪惡之光。她切斷了他所有的退路，當痛苦和仇恨焚遍全身後，他發現他仍然愛她。
他們在大汗淋漓中接吻。分不清劃過臉頰的是汗是淚。
浪潮迭起而不休止，好像明天永遠不會來臨。
……
莉齊在第二天清晨出門。
旺達一夜未眠，內疚和自責淹沒了她。她想和莉齊道歉，如果他們早點抓到澤莫，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
「我要見赫爾穆特·澤莫。」
這是她對旺達說的第一句話。旺達覺得她精神很不好，皮膚蒼白得幾乎透明，聲音也比平常低啞了好幾個度。
她走路不是很穩，好像整個人飄空了似的，在她第三次腿軟的時候，旺達扶了她一把。
——她料想到一個可能，頓時喉嚨一緊。
莉齊敏感地發現了她審視的目光，她伸出掌根，揉按一把太陽穴上突出的神經。
「帶我去看看澤莫吧。」
旺達在前面替她領路。澤莫暫時被關押在美國魔法議會的禁閉室裡，整個空間都佈置了魔法屏障，只要是麻雞，就算再本領通天也逃不出去。
然而澤莫根本沒想著逃，他好像心滿意足了，一天到晚待在裡頭，飯和水都不怎麼碰，平靜等死。
莉齊的到來倒讓他晦暗的眼神突然變亮了點。澤莫人長得不壞，眼角下垂得甚至看著有點善。
他的眼睛盯住了她，像兩粒拂去灰塵的玻璃珠。
他聲音沙啞：「真沒想到，第一個來看我的人是你。」
莉齊沉默了足足十秒鐘。
「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早就說過了，」澤莫耐心地重複，「我要靠我的天賦和耐心，摧毀一整個帝國。」
「——我還可以告訴你為什麼。我的妻子和兒子的死，有你們超級英雄的責任。你們口口聲聲要拯救世界，卻把這個世界攪得一團亂後，拍拍屁股走人。」
澤莫的舌頭抵住了口腔，似乎還能聞到從親人身體裡散發的、鐵銹般的血腥味。
他看著莉齊，突然笑了：「你真是冤枉，我的第一計畫裡本身可沒有你。但到頭來，你卻是挺關鍵的一環。」
莉齊平靜得嚇人：「說說你的計畫吧。」
「我的計畫？它並不複雜。我首先得找到足夠分裂你們的證據：你們這些超級英雄倒是很大膽，在搗毀九頭蛇的行動裡把加密檔案全部公佈了出去，而找到冬兵這條線索花了我一點時間。」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實際上無數個日日夜夜，他花費的時間遠不止「一點」。
澤莫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十六日，我需要這份資料。由於九頭蛇的基地太過隱蔽，找視頻無異於大海撈針。冬日戰士是否真的是殺了斯塔克的父母，如果我不能提供第一手證據，第二手也行。」
他的視線牢牢盯住了莉齊。
「——那時候我才想到了你。」
他的聲音平緩又涼滑：「莉齊·巴恩斯，你是詹姆斯·巴恩斯最親密的人，你們一起經歷生死，一路從惡到善，沒人能把你們分開。」
「我想：姑且一試吧，我就把寶壓在了你的身上。」
莉齊覺得自己渾身骨頭作痛，好像整個人被拆散了重組。她按住了太陽穴上突突直跳的神經，疲憊地接話：
「所以，你勾結了女巫四姐妹。你們的目的不是剿滅我。」
「當然不能剿滅你，」澤莫笑了起來，「我的目的是製造綁架。借女巫的力量把你綁過來，我以為你對冬兵的事無所不知。到時候讓你在你最愛的兩個人面前，親口說出讓他們的關係翻天覆地的秘密，豈不有趣得多？」
澤莫歎了口氣：「計畫原本完美無缺。我跟女巫達成了交易，她們本來就對你很感興趣，認為你是她們的同類。她們幫我制服你，我提供給她們跟蹤獲得的你的所有資料，我們互惠互利。」
「世界上沒有完美無缺的計畫。」
莉齊冷冰冰地凝視他。
「是的，」澤莫非常贊同，「蜥蜴人製造混亂，吸引了大部分英雄的火力；我給班納紮的一針，成功把鋼鐵俠從你身邊引走了。而你，你真是只可愛的小白兔，女巫把氣味一散，你就乖乖地，孤身一人被引到了陷阱。」
「——可惜我低估了女巫的狠心，也低估了你的實力。你確實很強，強到她們改變主意，不想留你了；你重創了那三個女巫，最後一個雖然得了手，但你的同伴也及時趕到了。於是，計畫破產。」
「她們被抓，於我是一步棄棋，徹底沒用了。如果沒有幫手，我一個凡人，想要從重重包圍的復仇者大廈裡把你帶走簡直是天方夜譚。」
「所以你放棄了我。」
澤莫歎息： 「對，所以我另走他路，我只能靠自己。結果世界兜兜轉轉，還是要回到一個小小的視頻上。一個圓。多麼奇妙。」
「不怕死的九頭蛇很多，而我只需要找到那麼一個怕死的。西伯利亞的基地也很難找，但我有的是耐心。」
澤莫看了看她：「這麼長的故事，差不多也到尾聲了吧？」
莉齊沒說話。她顫抖的手指握成了一個拳頭，她在拼命遏制自己想要揍人的衝動。
澤莫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分不清是嘲諷還是憐憫。
「我為你感到惋惜——我是真心實意。畢竟資料庫有很多蒙了灰的文件，我不小心多看了一點——」
「你和冬兵真說不上誰更淒慘。」他惡意地咧了咧嘴角，「那些圖片，那些影像……他們不需要你的時候，就把你凍起來；你拿營養劑當飯，稍微不聽話一點，他們會把你拴著，用那麼粗的鐵鍊子——」
「停——！！」
她眼前一黑，大口呼吸。那些見不得光的、狼狽不堪的記憶紛湧而至。
冷凍倉、電擊椅、還有兒臂粗細，動輒嘩嘩作響的鐵鍊……
然而澤莫給了她最後一擊。
「我觀察了你很久，我有一個疑惑：我知道你有心靈控制的能力，那麼你當初在對普通人舉起拳頭的時候，是否是清醒的呢？」
致命的一擊。她的心臟被捶裂了，汩汩冒出血來；那血把她的眼眶和眼珠都染得赤紅，像洗不乾淨的罪孽。
「澤莫，你說了什麼！你這混蛋——」
外頭觀察監控的旺達察覺不對，破門而入。她顧不上揍他一拳，首先撐住了差點滑下座椅、臉色煞白的莉齊。
她伸手一摸，被扶住的人佝僂著把自己蜷縮成團，渾身顫抖，冷汗濕透脊背。
……
莉齊回來的時候將近深夜。
一片黑暗中體貼地亮起小燈，燈光柔和，並不突兀。
賈維斯用陳述事實的語氣開口：「先生一直在等您。」
莉齊揉了揉發漲的額角：「那他現在……睡了嗎？」
賈維斯停頓一秒：「我可以現在把先生叫醒。」
「別……」莉齊阻止他，「讓他睡吧。他這兩天精神消耗很大，又喝這麼多酒，能睡著也是好事。」
她聲音很輕，這麼遠的距離都怕打擾了他的酣眠。
「賈維斯，你知道我哥哥現在在哪兒嗎？」
「地下禁閉室。他誰也不見。」
「替我開放許可權吧，賈維斯。我想去看看他。」
女孩的聲音疲軟，含著溫熱的乞求。
「……為您服務，小姐。」
伴隨著賈維斯的聲音，莉齊走下旋轉樓梯。地下空間盡頭，一扇密閉的小門悄無聲息敞開。
僵硬的人影坐在黑暗裡不知道多久了，巴基沒有開燈。
莉齊把一盞小燈擰開，微弱的一團暖光包裹住了他們。
巴基沒動，背靠牆壁。像一座感覺不到光亮的冰冷塑像。
莉齊走了過去。她蹲下身子，把自己抱成團，擠進他自然伸出的兩腿間。
巴基終於把眼神放到她身上。他凝視著蹲在他面前的妹妹，良久。
他張開了手臂。
莉齊像一隻跌跌撞撞的幼鳥，撲入他的懷抱中。
他滿身灰塵，卻抱著她不撒了。頭靠在她清瘦的肩膀上。
「哥哥。」
莉齊喚他。
巴基沒看她，平靜的聲音中洩露了一絲痛苦：「……我有罪。」
是我害了斯塔克一家，還害了你的幸福。
一陣淚意從胸腔裡翻滾上眼眶，莉齊突然覺得自己很累、很累了。
她將手臂一點點收緊，企圖從他懷裡汲取勇氣：「我也有罪。我會陪你一起贖的。」
巴基囁嚅著，想要說些什麼，但嘴唇被莉齊用一根手指抵住了。
她重新埋頭，放任自己沉浸在他衣襟上殘餘的氣味裡。那氣味原始、質樸、溫柔，像她想念的燕麥田。
「都會好的。一切都……」
她咬住嘴唇，模模糊糊抿出一個笑來，仿佛已經看到遙遠那頭的幸福似的。
這種話太難說，說起來也實在羞恥啊。
誰也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們，付出一切我也甘願。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和諧社會，本來近五千，刪了一千字，不放了，看文案吧。
真的很純潔了，球審核的大人們手下留情QAQ
我不虐鐵罐，我虐我自己的親閨女，為了彌補她，我決定……把日後的甜延長，再延長點……
第五十三章 番外1 不可愛不要錢番外（上）
今天的復仇者大廈比往常更騷動。
托尼揉著一頭亂髮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 那破天的驚呼差點讓他以為自己一腳踏進了異時空。
他的戰鬥夥伴此刻聚攏了圍成一堆, 像在看馬戲團溜出來的表演猴子。
是人都敵不過好奇心——托尼裝作不在意地走過去, 這一看差點沒讓眼睛脫眶。
被圍觀的是他們家小冰棒。
確切來說, 是超——迷你型號的小冰棒。
多小呢，大概只有他指甲蓋那麼點大吧。真難為這群超級英雄的眼睛, 除了鷹眼，剩下的都在找放大鏡。
迷你莉齊坐在一根髮夾上（目測應該是娜塔莎的）——她太小了, 因此連坐在她屁股底下的髮夾都像根火箭炮。肉眼能瞄百裡外目標的鋼鐵俠覷著眼睛打量了好一會, 還是沒能看清她的表情。
耶穌他娘的，她現在小得像顆甜玉米粒。
托尼·斯塔克想用兩根指頭小心翼翼地捏起她，結果手一伸過去就引發了夥伴們的一陣驚呼。
「她還這麼小！你別碰她！」
他們譴責的眼神幾乎要把托尼刺穿。從小到大鋼鐵俠哪受過這種待遇，但翻白眼歸翻白眼，到底還是不敢下重手, 生怕自己失手把他的「拇指姑娘」捏壞了。
「你怎麼樣, 寶貝兒？你還好嗎？」
他怕他呼出來的氣流都能讓她打個滾, 於是溫溫柔柔、悶聲憋氣。
他發誓自己從來沒想過自己能發出這樣的聲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了！
……然而那米粒小人似乎哆嗦了一下，緊接著就有細細的水流在她身邊凝聚起來, 「劈裡啪啦」形成個透明小窪。
怎麼了？他把他的小寶貝嚇得尿褲子了？
鋼鐵俠腦子一炸, 瞬間六神無主。一旁鷹眼仔細端詳，旋即仿佛有了重大發現似的開口宣佈：
「天啊！她哭了！莉齊哭了！」
復仇者們掃射托尼的眼神非常犀利, 恨不能把他打成個篩子（其中以巴基尤甚）；但很快意外狀況又出現了，由於鷹眼的聲音太過嘹亮，小人兒似乎因為被音波震到了，亮晶晶的眼淚水窪又多了一灘。
這下復仇者們都不知道該譴責誰好了！
托尼最見不得她的眼淚！他都看不清, 也不知道這個可憐小孩現在哭成什麼狼狽樣子呢！他無措地伸出手去，想要給她擦擦臉，但是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整個身子都罩住了；他的手伸出去，縮回，伸出去，又縮回……
他要被目前這副境況給逼瘋了！
他把這群同樣方寸大亂的復仇者們一攬，特地跟迷你莉齊拉遠了好長一段距離——
確認她不會遭受音波攻擊之後，他跟個炮仗一樣一點就著了：
「這是怎麼回事！斯科特從哪兒弄來的新玩意嗎？——如果是，好極了！我現在就用一炮把他的腦袋轟爆！」
娜塔莎沉穩地安撫他：「不是蟻人的新裝備，是旺達。旺達給她寄錯了藥劑。」
她也很無奈：「旺達剛剛發資訊給我——我們好不容易才從莉齊書桌的滑鼠墊上找到了她。」
簡言之，莉齊吃錯了藥。
然而斯塔克最關心的還不是這個問題：「老天，她現在在哭！你們都看見了！告訴我，除了體型上她還有沒有出其他毛病？」
——比如腦子！
娜塔莎攤了攤手。
「你的直覺是對的，她可能除了身體的急劇縮水，智商也退化到學齡前了。不過別擔心，旺達說這藥只是半成品，藥效絕不會超過十二小時，她會變回來的。」
她慢條斯理地補充一句：「一點一點的。」
托尼：「……」
他要和迷你小孩相處十二小時！
他不喜歡帶孩子！
哭哭啼啼的孩子都是魔王——哭哭啼啼的莉齊暴擊加倍！
鋼鐵俠先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滑稽：他雞窩一般的頭髮比剛才更亂糟糟了，驚恐得腦殼都能飛起來，活像遭遇了好幾場電擊。
史蒂夫揉了揉眉心，頗有點哭笑不得地開口：「鎮靜點，托尼。先去洗漱，我想我們會有能力把她哄好的。」
……
當托尼把自己打理得閃亮亮，從盥洗間出來的時候，莉齊又變樣了。
她變得比剛才大了一點，從「烤玉米粒」變成了「小茶杯蓋」。
她已經不哭了，穿著齊整的小裙子，正爬上一個巨大的湯勺柄。巴基幫她貼心地扶住了柄身，於是湯勺搖身一變成了臨時滑滑梯，她從滑滑梯頭上一股作氣，「唰——」地滑了下來，正落進舀湯專用的小小凹坑裡。
托尼現在能看清她的表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臉變小了，襯得那雙藍眼珠格外大，她坐在那拍拍裙子，為自己的壯舉笑眯了眼，「呼——」地吐出一口氣。
會心一擊！
「哦——」
聽娜塔莎和其他復仇者受不了似的呻|吟，就知道他們被這個變小了的甜寶貝萌得心都化了。
甚至連一向吝嗇吃食的鷹眼都主動問她「要不要來點小甜餅」。莉齊轉了轉腦袋，從勺子裡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過去。
她抬頭看了看鷹眼，抱住了那塊小甜餅，企圖用大力士的巨力把它整個兒舉起來；但因為小甜餅對她來說差不多有一人高了，她一個沒穩住，被小甜餅砸了個踉蹌，整個人都往後仰，蹬蹬蹬倒退幾步。
托尼在她搖搖欲墜時幫了她一把，用一根指頭把她小小的腰給撐住了。
兄長巴基看她站穩，適時開口：「別人送你東西吃，你該跟他說什麼？」
莉齊把小甜餅抱著，餅乾屑蹭了滿頭滿臉。她費勁地抬起腦袋。
「謝，謝謝——」
聲音比蚊蚋大不了多少，還帶著一股奶聲奶氣的腔。
鷹眼：「……」
巴頓沒說話，他忙著四處找紙巾，堵住突如其來的鼻血。
托尼的指頭還托著她的腰，也不知道是忘記還是故意的——小莉齊倒是適應良好，她似乎把他的手指當成了可以憩靠的樹幹，把全身重量一壓，一口一口地享用起小甜餅來。
甜餅實在太大了，她吃得很用心；以至於托尼的指頭突然使壞，撓上她小腰的時候她反射性地「咯咯」笑了，把身子扭成了個麻花。小甜餅就「咕嚕嚕」滾到巴基的餐盤邊，輕輕一碰，倒地。
「……」
巴基的視線讓人頭皮發麻。托尼假惺惺地咳嗽一聲，收回了搗蛋的手指。
小甜餅滾走了，莉齊還能吃別的。巴基掰了點甜甜圈屑喂她，她胃口奇好：一點點舔乾淨了所有的五彩糖。有的食物放在籃子裡還是太高，莉齊夠不著，娜塔莎就把一塊煎餅用餐巾紙包好了，給她做墊子。
她在用餐期間幾乎所有成員都用慈愛的眼神看她：史蒂夫最明顯，他那張俊臉都快笑成了朵老菊花；巴基更別說了，他那雙碧綠的眼睛含著一泓溫熱的笑意，整個硬漢骨頭都抽沒了，柔得像一灘水。
莉齊的頭髮有點長了，吃東西的時候老跟簾子一樣把小半張臉都遮住，巴基看她不方便，用兩根指頭向把她散到前面的頭髮往後捋一捋。
結果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力道，他還沒用勁，莉齊就跟被石頭推了一下似的，眯著眼睛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墩兒，兩腳朝天，露出了草莓印花的小底褲。
托尼：「……」
鋼鐵俠覺得自己是個變態，不折不扣的！
他居然很想摸一下那個圓鼓鼓的微型屁股！
但是好哥哥可不給他這個機會。巴基抿著嘴角，如臨大敵地把她撿起來，幫她立穩。
莉齊要哭不哭地，大眼睛裡含著一泡淚，水汪汪地看他。到底沒哭，自己很懂事、很堅強地抻了抻粉嫩裙擺。
親哥哥被她那雙洋娃娃眼睛一看，又心虛又受用，險些萌得靈魂出竅。
托尼有心哄她，跟拐賣小紅帽的大野狼一樣甩甩尾巴，用勺子敲敲餐盤：「來，甜心，到我這兒來。」
莉齊鼓著小臉蛋看了看他。
鋼鐵俠那張臉即使在幼化的莉齊眼裡依然魅力滿分。被他注視著，莉齊的臉頰漸漸浮起了兩朵小紅暈。
她彆彆扭扭，很有點羞怯地跑過去，噠噠噠。
她沒看見的地方，巴基和史蒂夫早飯也不吃了，捏著餐叉痛心疾首。
鋼鐵俠志得意滿地掃視餐桌一圈，沖她努嘴，示意她看面前的奶油蘑菇湯。
「喝點熱的，我來喂你。」
「托尼——」巴基預感不妙，正準備阻止，就看見從沒照顧過人的鋼鐵俠用兩根手指把她鉗到半空，莉齊垂頭看那一碗奶白濃湯，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大鍋洗澡，小身板激烈一抖——
托尼一個沒抓穩，小莉齊從半空做自由落體，「BIU」——地掉進了奶油湯裡，濺出巨大的湯花。
復仇者們：「……！！！」
大家手忙腳亂地展開救援行動！但後來發現莉齊根本不用他們救，她用一種非常樸實的游泳姿勢浮在湯麵，還在拼命沿著碗壁往上爬——
她胖乎乎的肉手臂終於伸出碗沿，鯨魚一樣吐水。頭頂上還頂著一片削薄了的蘑菇。
「……噗。」
托尼剛笑出聲就知道他完了，但是他沒忍住。
他忙不迭把掉進湯裡的小人撈出來，她的小裙子已經全濕了。
「嗚嗚——」
看得出來她已經拼命在忍了，但眼淚這種東西小孩兒是最難耐的，她癟了癟嘴，小肥臉頰皺巴巴。
「嗚哇——」
最終打敗她的是她低頭看小裙子的那一眼。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她徹底哭成了一個小噴壺！淚珠子把整個茶杯墊都淹了！
眼淚的中心，托尼七手八腳地抽著紙巾，企圖把她滿頭滿身的湯漬擦拭乾淨。
他娘的耶穌基督啊——求她別哭了！還不如一刀剜了他心更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
巴基哥哥|日常教育莉齊說謝謝。
史蒂夫日常笑成老菊花。
托尼日常搗蛋。
今天的莉齊還是個甜寶貝！
PS因為最近比較虐，所以寫個甜一點的番外，大家喜歡這樣子的嘛？喜歡的話後面還有一章，不感冒的話就到此為止_(:зゝ∠)_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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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不美不萌又怎樣」,灌溉營養液 1 2017-11-12 11:29:11
【給大家一個迷你小冰棒的迷你親親！】
第五十四章 番外二 不可愛不要錢番外（下）
莉齊這個小人兒托尼哄不好了。
換做平時, 鋼鐵俠笑一笑、說兩句俏皮話就能讓她氣呼呼的小表情飛走, 但這回面對迷你版的小女朋友, 套路不管用了, 哪招都不好使。
這個發現讓托尼很是挫敗。
小小的莉齊全身已經擦乾淨了，但還噘著嘴, 眼圈紅紅的。她似乎很不滿意自己身上的蘑菇湯味道，奶狗一樣東嗅西嗅。
……還間歇地打著哭嗝。
——她也不理托尼。托尼把腦袋湊到她左邊, 她就往右邊猛地一撇頭；托尼往右, 她又趕緊一扭脖子，歪到右邊，還要響亮地「哼」一聲，生怕他發現不了她生氣似的。
托尼毫無辦法。最後他只得把這個「小噴壺」托在手掌上，正臉湊近她：
「嘿, 親愛的。我想我現在就是個不會照料人的蠢蛋, 鋼鐵俠是個大笨蛋、自大狂, 你好受點了嗎？你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聽到他哄人的復仇者們面面相覷，用口型長長地「wow」了一聲。
新鮮！他們還沒見過這樣誠實的托尼！
莉齊左躲又躲總也避不開他, 他的鼻尖把她頂住了, 那雙焦糖色的迷人眼睛在她面前放大，像浮動著香檳泡沫的海洋。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兩隻小胖手, 抱住了托尼的……
一束眼睫毛。
這下鋼鐵俠連眼睛也不敢眨了！
生怕他的親親小冰棍兒把他引以為傲的濃長睫毛全薅下去！
好在莉齊很快對他的眼睫毛喪失了興趣，她又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鼻樑上。
真跟小山峰的輪廓一樣挺直優美哩！
她揮著小手輕輕打了一下他的鼻尖，看他假裝吃痛地皺起鼻子的時候咯咯笑了，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托尼的鼻樑上！
她肉乎乎的小身體砸到脆弱部位, 鋼鐵俠這會還真有點疼了！但他現在沒法拒絕，更沒法呐喊出聲，因為這小傢伙真正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她似乎把在他的面部五官上爬來爬去當成了一次叢林冒險，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她先是把他的鼻樑當成了滑滑梯，「哧溜」一下滑下去，一頭紮進了他蓄得漂亮的山羊鬍子。
——還揮舞著手臂揪了幾下。
「oouch！小壞蛋，你是故意的？」
鋼鐵俠這會簡直懷疑人生。為了方便迷你莉齊，他甚至忍辱負重地仰頭靠向沙發背。他企圖用兩隻眼睛觀察她的動作，但很快讓自己變成了鬥雞眼。
莉齊這會兒早就不哭了，她甚至笑得像個小惡魔！托尼剛才說話時呼出的氣流吹起了她的裙擺，她把小裙子往下拉拉，重新把草莓底褲遮住。
她的小短腿倒很有勁兒，沒爬一會就登頂了，從鬍子一路往上，她勝利攀上了鋼鐵俠漂亮的棕色腦袋，把他打理整齊的棕發弄得一團糟，然後一屁股坐在發旋上，脫力地不動了。
托尼：「……」
托尼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照鏡子。
「你弄得我鼻子裡全是奶油蘑菇的味道。」
他抱怨，馱著頭頂的莉齊去洗了把臉。低頭的時候莉齊差點又掉下來，幸虧抓住了他的發根——這又是一場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災難。
他透過鏡面端詳：迷你莉齊還沖鏡子咧嘴，驕傲得像個小人國勇士。而自己則像頂著一個巢的老鳥。
走出盥洗間的時候又出了狀況：托尼突然頭頂一重，脊椎差點沒給壓折了。他把小人從頭頂上摘下來，發現她已經變成了個洋娃娃大小。
他第一眼見她就覺得她長得跟小女孩玩的沙龍娃娃似的，現在變得型號正好，更無一處不相似。
嫩嫩的牛奶皮膚，櫻桃嘴唇；大眼睛裡淌著一條銀河。
怎麼這樣小，掂在手裡跟一隻餃子差不多。
以後他和莉齊如果有了孩子，也長這樣嗎？一個迪士尼玩偶一樣的小姑娘。要他說長得像他也不錯，英俊的小紳士。
他就站那把她單手抱著，有點飄飄然。似乎已經全然忘記自己「小孩都是魔鬼」的那套言論了。
莉齊眨巴眨巴藍雛菊似的眼睛，還要用比棉花糖還黏牙的聲音喊他，奶聲奶氣：「托尼——」
看樣子智商也回來點兒了。
托尼欣慰地想著，謝天謝地。他再也不想跟她玩「蹬鼻子上臉」遊戲了。
正當他想用胡茬親近親近小洋娃娃的奶油皮膚時，一陣旋風刮過，再回神懷抱已經空了。
莉齊被娜塔莎他們搶走，大夥像挖到了巨龍寶藏的盜墓賊一樣歡呼！史蒂夫也不知道在瞎高興什麼，看上去完完全全是個奶爸了。他喜極而泣似的把小小女孩抱緊了，又把她拋起來，接住，拋起來，接住——
莉齊的小裙擺就在高空中一飛一飛的。
每一次拋起，她都會小小地「哇」一下，但是美國隊長每次都能穩穩地接住，所以她漸漸也從中找到了樂趣，笑聲一串連著一串，還不帶停的。
剩下的復仇者們也跟伸長脖子的呆頭鵝一樣，視線跟著莉齊起起落落，看了將近五分鐘的拋接遊戲。
……媽的有病。
托尼在心裡狂翻白眼，他假裝雲淡風輕，企圖忽略心頭翻江倒海的醋意。
儘管已經酸得不行了，但不得不承認：是個人都會比他帶孩子，要說「和孩子玩」他倒是個中好手。
雖然基本每個孩子的下場都是被他耍得團團轉，然後哭成噴泉。
他以前總會光明正大說他「討厭孩子」，但現在他連提也不提了，只一個勁腹誹。因為娜塔莎懟他說這是「孩子和孩子之間的同性相斥」。
開哪門子玩笑！你可以說鋼鐵俠年輕，但絕不能說他幼稚！
托尼深深覺得斯塔克家族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他這麼想著又把自己氣了個半死。醋溜溜地看了那邊和樂融融的場面最後一眼，一頭紮進了工作間。
……
托尼再出來的時候，復仇者們都不見了，沙發上坐著四歲小孩大小的莉齊。
夕陽把她蜜褐色的一頭卷毛都染成金色了。沙發太高，她坐在那腳都點不著地，就垂下來一晃一晃的。
托尼走近了一看發現她在挑糖，興許是復仇者們留給她的，堆在沙發上五彩斑斕的一攤。
他親眼見著她把一顆黑乎乎的糖塞進嘴巴裡，腮幫一鼓一鼓，然後停住了，停住好久——
接著就「阿嚏阿嚏」，連打了十幾個噴嚏。
——嘴巴裡也冒出股股濃煙。
托尼：「……」
得了，又是旺達那些稀奇古怪的魔法玩意。
托尼走過去坐到莉齊邊上，看她眼淚橫流地把噴嚏打完，苦著小臉吐出一截舌頭。連舌頭也是黑乎乎的。
「噗噗噗咳——」
「黑胡椒小頑童」的威力太猛，還是小孩的莉齊半天沒緩過來。正當她想跳下沙發找餐巾紙的時候，坐在她身邊的人用一塊熱乎的小毛巾把她整張臉蓋住了，不太嫺熟地擦了擦。
——是真的不太嫺熟，好像他手裡拿著的是抹布，而她的臉蛋是沾了湯湯水水的桌面。
莉齊被他一擦，臉紅得徹底不能看。她生氣地把毛巾一掀——
結果一眼就看到鋼鐵俠。她的骨氣一下子又沒了，美滋滋地爬上他的膝蓋，仰起小臉，真是要多乖有多乖。
她小小的身體裡，對托尼的感覺還在血液中流竄。她本能地喜歡跟他待在一塊，像蜂蜜和牛奶天生就該放在一起攪拌。
托尼對她的表情受用極了，給她擦了將近十分鐘的臉。直到那張小薄臉皮都快被他蹭破，他才戀戀不捨地收手。
等他把毛巾重新掛回去，莉齊把沙發上的糖果堆收拾好了，分成大小兩攤。她「噔噔噔」跑過來，抱住了鋼鐵俠的小腿。
托尼彎下腰正打算把她抱起，卻被她往下一拉脖子，她手臂驕傲地前伸，但一接觸到他的眼睛，說話又有點扭扭捏捏：
「我請你吃糖呀……」
她肉肉的手心攤開，露出攥著的一顆糖果，看上去比「黑乎乎糖」要靠譜多了，精緻的藍色包裝。
怕他不吃，她又軟綿綿地補充：
「它很好吃，還會、會變泡泡出來的哦！」
鋼鐵俠不是很想變成泡泡槍，但他扭了扭嘴角，動作毫不猶豫：他爽快地把小藍糖吃下去了。
老實說味道不錯。
——如果從他口腔裡沒鑽出這麼多泡泡的話。
魔法糖果威力巨大，不消一會藍色風鈴草顏色的泡泡就把整個房間都淹沒啦。托尼偷偷戳了一個，居然沒破。
莉齊高興壞了，她「哇」了好長一聲，張著嘴巴。
「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
托尼的心情頓時不太美妙：「……你沒吃過？」
莉齊在一堆泡泡裡轉圈圈：「沒有呀，」她天真無邪，「我聽旺達說過的，但是我只有一顆。」
復仇者們怕她吃多了蛀牙，沒給她全部。
她停下來，兩腳尖一靠，不好意思地相互蹭蹭：「我想把它留給你吃。」
如果世界上有一顆最甜的糖果，我一定要把它給你。
因為——
「因為我最喜歡你啦！」
莉齊仰著小臉蛋，大聲表白。托尼低頭看她，她都不知道她有多甜蜜，他簡直要一眼溺死在她藍眼睛的湖泊裡了。
托尼伸出手去，把她抱住了。胡茬如願以償地貼上了她棉花糖一樣白軟的小臉蛋，捧著左右臉頰瘋狂地親了又親。
「sweetie，你一定是世界上最讓人怦然心動的小孩……」
硬漢鋼鐵俠險些要哭了。
如果所有孩子都有小冰棒的萬分之一，難道世界不是充滿和平？難道世界不是充滿愛！
他神志不清，已經完全忘記剛才這個小惡魔打他鼻尖、揪他鬍子的報復行為了。
在一屋子藍泡泡裡，完全蛻變成小天使的莉齊好像還嫌不夠似的，指著沙發上兩堆分好的糖果：
「多的是你的，少的是我的！如果你不夠，可以到我這裡拿呀。」
「——但是吃完要記得刷牙。」
她好嚴肅，嚴肅得鋼鐵俠忍不住又偷親兩口！被親完的小人兒表情全面崩盤，臉蛋「嘭」地一下又紅成了小蘋果。
「哎呀，你不要……不要老是親我啦！」
她一股奶腔，羞得把臉遮住，只留下一雙大眼睛，若隱若現地從指縫裡偷看。
托尼此刻已經七竅升天。他覺得自己完了，他想把這個蜂蜜做的小孩一口吃掉！
折騰了半天，她有點發困了。手背揉揉眼睛，打了個小小哈欠。
「小寶貝兒，現在是下午覺時間。」
夕陽？管他呢。托尼抱起她走向沙發：「你可以枕著我睡，我的每個身體部位都是屬於你的。」
他一不留神開了個葷腔，頓時心裡一咯噔。幸虧小小莉齊沒怎麼聽懂，她已經完全被困意擊倒了，在沙發上東倒西歪。
鋼鐵俠可沒有什麼怪癖，他暗怪自己說了不恰當的「俏皮話」。他現在完全把這根小冰棒當成了閨女，也終於理解了史蒂夫的心情。
在充滿藍泡泡的空間裡，小的疊著大的。莉齊的臉擱在托尼的肚皮偏上，肉肉的頰側被擠得像個流心團子。
許是因為氣氛太暖人，周圍又太|安靜——在小小莉齊光速睡著之後，托尼也迷迷糊糊地，跌入了夢鄉。
這個夢境起先非常美妙，小小的莉齊打扮成了丘比特，她頭頂著月桂花環，背上還插了兩個潔白的小翅膀，她在他身邊轉著圈飛呀，飛呀，直把他領入充滿藍風鈴泡泡的天堂——
但是他突然身體一重，從雲朵裡急速下墜了。他落到地面，先是被狂奔過的一群犀牛踩了好幾腳，緊接著還沒爬起來呢，英俊臉蛋就迎上了綠巨人坐下來的屁股——
他「呼」地一下醒了。
天色似乎已經完全黑了，月光從巨大的深藍夜幕裡流出來。他也終於找到了引發他噩夢的源頭。
莉齊已經變成了個高中生模樣，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跟現在相比，她那時候的臉頰更多嬰兒肥，五官柔和又圓潤。她拳頭裡還攥著一顆糖果，貼在臉側；玫瑰色的嘴唇微微嘟起，像還留戀著糖果的甜味似的。
托尼覺得自己真該健健身了，這大寶貝兒都被他夢成了綠巨人。
溫暖的橙色光源下，藍色的泡泡還沒消去，輕飄飄地在空氣裡旋轉。托尼安心又虔誠地，在睡美人的嘴唇上落下童話般的一吻。
「我只擅長哄你——」他有點懊喪，又好笑似的自言自語，「趕緊醒來吧，這一下午的盔甲可不能白做……」②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向他的公主討個獎勵。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今天有沒有小寶貝上午要上課，所以早點更了。
注：①變出藍泡泡的是蜂蜜公爵的吹寶超級泡泡糖，黑乎乎糖是黑胡椒小頑童。
②還記得托尼承諾的黑藍配色盔甲嗎？
哈哈哈哈寫甜寫得我好開心，我要把虐的段落無限壓縮……不折磨自己也不折磨你們了。
第五十五章 回溯
「你決定了？」
「我決定了。」
「你……簡直是瘋了……」
紐約聖殿。大堂空蕩蕩的, 襯得斯特蘭奇的喃喃格外明顯。
莉齊站在他面前, 沖他伸出一截藕一樣瘦白的臂。即使近日休息不足, 憔悴感也沒有折損她的美貌。
海藻般濃密且長的發, 古典美的臉。她生得那樣好看，叫人很難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斯特蘭奇確實注意著她, 但目光是混淆的、難以理解的。他看著她，就像看一個不可理喻的精神病人。
莉齊重複一遍：「我想借用一下阿戈摩托之眼。」
斯特蘭奇強調：「我不可能借你。你知道阿戈摩托之眼不足以支撐你做這麼長的時間旅行。」
「這不是你的阿戈摩托之眼, 斯蒂芬。」莉齊的眼睛眨也不眨, 「總有辦法的，如果你這沒有，我還能冒個險，去霍格華茲翻翻禁|書。」
她話音一轉：「——但我猜沒有必要，你是個愛讀書的人, 而古一法師有數不清的珍貴館藏。」
斯特蘭奇沉默半晌。
「我確實知道方法。但不可能容許你這樣做, 妄圖回溯時間以改變過去發生的事是行不通的, 你知道有多少人為此付出代價？有人被永遠困在了那一天，有人掉進時空裂縫再也沒回來。」
「——我不是『有的人』。我要賭那百分之一的可能。」
生動的笑意突然填滿了她的面部表情, 藍眼睛像是燃燒的金屬。
「你還記得嗎？上次我跟你說, 我不怕死。」她注視著穹頂上勾勒的瑪利亞壁像，「但死亡是另一樁苦難的開始。」
「霍華德死了, 九頭蛇的錯，卻害了兩個無辜的人飽嘗痛苦。我要做的就是回到那個節點，阻止哥哥，掐滅一切痛苦的源頭。」
「——幫幫我, 斯蒂芬。」
她輕柔堅定，不可動搖。
斯特蘭奇知道，他不可能再勸動她了。
他倚在牆壁上，用第一眼見到她的眼神凝重地審視她，冷不丁冒出一句：「不惜任何代價？」
莉齊的視線落在他鬢角邊的白髮上。
她低低重複：「不惜任何代價。」
……
蠟燭火焰搖擺，氣氛詭譎。莉齊和斯特蘭奇頭碰頭看一本書。
這本書來自古一法師的珍藏，它被鎖在卡瑪·泰姬的圖書館，最深處的櫃層之上。它看上去有點不詳，書皮漆黑，書脊並不平整，殘破的地方有支棱的聳起，像光滑的人背後藏著一對隨時準備打開的魔鬼翅膀。
「《伊莫亞特》，時間之書。」
斯特蘭奇撫順了書脊上的褶皺，打開了一團漆黑裡的內頁。霎時堂內帶起一股風，吹得蠟燭焰心顫抖一陣。
他把阿戈摩托之眼從堂內最中心的紅絨軟架上解下來，莉齊接過，把它系到自己的脖子上。
「聽好。根據古一的訓誡，我們把古咒語叫做『程式』，程式的源碼塑造現實，你需要用同打開傳送門相類的方式來啟動程式，回溯時間——同時借助阿戈摩托之眼。」
他的手指點住了書籍內頁用黑色墨水標出的咒語：「你每使用一次回溯，程式會在你身上留下標記。每次回溯的時間不能太久——書本上沒有記載，而我推測滯留時間不能超過三十分鐘。」
莉齊審視那條咒語：是梵文，她學過這個。
她把它默誦幾遍，牢記心中。
斯特蘭奇忍不住道：「你真的確定？一旦你改變過去，目前的已有事實將會被全盤覆蓋……」
只有時光旅客記得一切，所有令人怦然心動的甜美往事終成過眼雲煙。
「嘿，有沒有人說你成為至尊法師之後有點囉嗦？」莉齊的嘴角抿出一個笑渦，「你知道，幸福可以再爭取，但傷害一旦造成，將會是永久性的。」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生物，因為怕痛，所以拼命汲取教訓；一旦幸福久了，卻會耽于安樂而不知足。
斯特蘭奇仍然感覺有一股深沉的憂慮存在胸腔裡。他偽裝輕鬆：「你怎麼肯定重來一次，愛上你的那個人還會愛你？」
莉齊笑了，陽光照進大堂，在她細膩的桃粉色臉頰上烘出一圈暖光。她看上去無憂無慮，還是那個一頓能吃三個餅的小姑娘。
「一種直覺。我猜你一定看過《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歌劇？」
她有點俏皮地聳了聳鼻子：「茱麗葉長得這麼好看，羅密歐一眼就戀慕她。」
斯特蘭奇似笑非笑地。
「據我瞭解，你們之間的愛情故事可不是以它為藍本開頭的。」
甚至可以說人物身份完全顛倒了個。
被識破的莉齊沒有絲毫羞赧，她豪言壯語：「如果不行，那我就再追他一次。」
她要救贖他的哥哥，還要給她的愛人幸福。她希望他下次再看到那本家庭相冊的時候，眼睛裡沒有流著淚的痛苦；她還希望在下雨天，和他一起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看小馬寶莉。
真美好啊！她的任務艱巨。
「雖然我不認為你能成功。但祝你好運。」
斯特蘭奇抱著臂，看阿戈摩托的綠芒旋轉幾圈，那個孤注一擲的姑娘就消失在突現的光圈裡。
……
光圈像一個巨型蠶繭，經歷漫長而昏黑的幾個顛倒後，吐出了人形。
莉齊從光圈裡拔出腿，扶住樹幹幹嘔了兩聲，感覺鼻腔被堵得厲害。
她需要氧氣。
冷風從高高的樹梢上「呼」地捲進喉嚨，她吸了口氣，劇烈咳嗽。手腕上一陣鑽心的麻癢。
她借著月光端詳。程式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印記，像一條剛剛縫好的手術傷疤。
醜斃了，像一條紅蚯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自殺未遂呢。
莉齊苦笑著撇嘴，時間標記是不可逆的，即使是超級戰士的身體也不能免俗。
她現在只祈禱它別降落在自己的大腿和膝蓋上，否則她還要不要穿裙子啦。
這麼亂七八糟地想著，心卻像泡進成噸的伏特加里，脹滿了頂到胃的苦澀。
她認出了眼前這條路。阿戈摩托顯然非常靠譜，時間節點卡得精准。
老式轎車行駛在路面上的聲音越來越近，從高處咆哮而下的機車形影不離。
跟隨著轎車的是一個高速小點，冬日士兵駕駛著摩托車在她的視野裡出現。
莉齊頓時瞳孔緊縮。
他沒有戴面罩，整張臉在路燈下全部袒露。那雙碧綠的眼睛在黑夜裡閃爍著狼性。
冬兵的手摸向腰際，在他即將把小型炸|彈拋出去的一瞬間——
「停下！哥哥——停下！」
莉齊的聲音破空而出。她幾乎是歇斯底里，驚起樹林裡一群鳥雀。
冬兵的動作滯了一滯，但受驚的轎車到底沒控制住，方向盤打偏，撞上道旁的樹幹。
與此同時，冬兵的眼睛對上了她的。
他沉默著，瞳孔裡閃爍不定，似乎是疑惑。但摩托車急刹，他的腳步不停，往開始冒煙的車體走過去。
莉齊心跳得厲害，整個肺部發痛。她一個猛撲，把自己掛上了冬日戰士的後背。
手臂鉗住了親哥哥的脖頸，她用了十成力道——
「哥哥！哥哥！別——」
冬日士兵顯然沒料到她的大膽動作，直挺挺地站在路上，鐵臂一伸 ，企圖脫出她的鉗制；但沒捨得用勁，這是他的本能作祟。
即使是冷心冷肺的劊子手，血脈牽連還沒洗去，他不願意傷害妹妹一分一毫。
「哥哥，不要殺他，別殺他！」
她叫得淒厲，自己也沒發現自己流淚了，滾熱的淚水從眼眶一直淌進冬兵的脖頸。
冷血的冬日戰士渾身僵硬。
燃燒冒煙的車體內，霍華德從裡面艱難地爬出來，踉蹌地行了幾步，跪倒在地。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一幕。
「巴恩斯……」
他嘴裡叫著巴恩斯，眼睛卻看向莉齊。
時光洪流倒轉而過，往事仿佛就在眼前。莉齊心中劇震，她竟一時想不出該用何種表情面對白髮蒼蒼的故人。
不知為何，冬兵看到霍華德從車內爬出，眼神越發冷凝。
「……回去！」
他對莉齊說，沙啞著嗓音。
「不行——」
莉齊嗚咽著，下一秒突如其來的恐慌感攝住了心臟。冬兵突然暴起，他的鐵臂用勁，掙脫桎梏，摸出了別在後腰的戈博短刀。
巧勁一擲，短刀瞬間脫手，精確地紮入霍華德的胸腔。
霍華德像煤球堆裡的灰燼，吭也沒吭一聲地倒了下去。
短刀在他胸口刺出一團血花，他的眼睛大睜著，盯住了冬兵背後的莉齊。
「霍，霍華德……」
莉齊的大腦「嗡」的一響，頓時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裡涉及的時間回溯大概不同于任何一種時空理論……邏輯bug肯定有，請考據黨不要較真啦。
至于斯德蘭奇為什麼會幫她……他根本沒覺得莉齊會成功，還算計著如果遇到危險了就把她撈出來……師弟也是操碎了心……
爭取把虐在五章內完結。別罵我嘛，你們多誇誇我興許我會有動力點，早日寫甜甜_(:зゝ∠)_（溜了溜了）
第五十六章 真實
一定是有哪裡出錯了。
當莉齊第一眼目睹霍華德的死亡時, 她的心翻江倒海, 難受得快要被撕裂；但在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親歷這個場景的時候, 她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 連眼淚都不能從乾涸的眼眶裡流出來。
她總共進行了十二次標記該節點的時間回溯。沒有一次成功。
依舊是這樣的一條狹窄小路，依舊是咆哮的機車和轎車, 依舊是霍華德不能瞑目的眼睛。
她不是沒有試過其他方法：她起先只是纏著巴基，哀求他, 但這法子對他不管用；於是她為了保住霍華德的命不惜和親哥哥拔刀相向, 有一次回溯實在慘烈，她的腹部被掏出一個血窟窿，冬兵差點還剜去了她右臂的半根骨頭。
雖然傷口很快就長好了，但挫敗和恐慌感如影隨形。
她越是護著霍華德和瑪麗婭，冬兵越是暴怒。他的全身都藏著武器, 自己更是一柄利刃。折斷了刀, 他還有槍；槍沒了子彈, 他還有拳頭……
十二次時間回溯，在她手臂上留下了不可逆轉的十二道傷口。萬幸時間標記沒瞎降落, 它們位置精准、力道均勻地割破了她的手臂皮膚, 只不過讓她看上去像遭遇過第八大道的連環殺人犯。
並不很痛，莉齊端詳著它們, 好像在觀察小孩屁股上新長出來的胎記。在經歷了十二次失敗後，她確實有點精疲力竭了，但是托九頭蛇的「福」，她的抗擊打能力變得很強, 越是困境下，越能挨住絕望。
是的，一定是有哪裡出錯了。
莉齊·巴恩斯瞭解詹姆斯·巴恩斯，同樣也瞭解冬日戰士。無數個北風呼嘯的夜晚，他們互相依偎著取暖，巴基的鐵臂連接著神經，散發著剛硬的熱度。但凡是一個人，血放出半管都是熱的。
倒不是說莉齊自信，但在她百般阻撓下巴基依然痛下殺手，這個事實在她眼裡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
——興許她可以把時間回溯得更前一點。
她打定主意，把阿戈摩托之眼多旋轉了幾十分之一圈。伴隨著咒語從口中湧出，她的面前出現一個巨大的光繭。
手指一接觸到，那光繭就像被劍割了一下破了。她一腳踏入光圈。
……
第十三次時間回溯。
她兩腳踏上地面站定，晃晃腦袋。感覺還好，沒有想吐。
但周圍的環境太糟糕了，糟糕到她看一眼就克制不住那種從胃裡猛泛上來的噁心感——
這裡是九頭蛇分基地。
跟所有的秘密訓練基地沒什麼兩樣：陰暗的過道，一眼望不到邊的鐵籠和冷凍倉。
不遠處傳來的人聲是這塊冷酷地的唯一音源。
她順著隱約的聲音，往燈光大作的中心艙摸去。
那是冬日士兵的解凍場所。
她飛快地往裡頭打量一眼——這一眼讓她看到了她哥哥巴基。他看起來剛從冷凍倉出庫，赤著上身，精密的肌肉冒出寒氣。
她來晚了，他已經經歷了一次徹底洗腦，現在又是那個請長官下命的士兵。
他的聲音毫無情緒：「士兵聽從吩咐。」
莉齊的手指一點點收攏，不由緊握成拳。
他面前站著的那個是瓦歇利，來自蘇聯的高級士兵。莉齊記得他被總部上調後，皮爾斯才從他手裡獲得了幾個基地的接管權，那是2001年後的事情了。
現在這個蘇聯士兵微不可查地露出一個笑來，合起了手上印滿洗腦單詞的紅色手冊。
「士兵，原地待命。」
「待會兒會安排編號03和04和你進行對戰練習，保持體力。」
編號03和04都是注射了九頭蛇強化劑的試驗品，他們的血清濃度很高，但實驗算不上成功，一個個只是空長肌肉的大塊頭。莉齊的編號是00，只因為她和冬兵一樣，是珍貴的超級士兵血清與人融合的成功案例。
蘇聯士兵的對講機震了一下，資訊被及時接收。他即將步出中心艙空地的腳步頓了頓，臉上露出笑容。
「我們來任務了。」
巴基冷凝地注視他，無動於衷。
瓦歇利若無其事，甚至還很有閒情地掰了掰手指：「01、02都在外面，03和04又有傷在身——」
他從第一根手指數到第七根，又數回去，這才有點快活地停下了，像卸下一個重擔：
「哈，幸好我們還有00。」
「00」這個編號一出，莉齊瞳孔縮緊。巴基從剛才一直沒有偏離的深碧眼睛閃了閃。
他垂下睫毛，聲音沙啞。
「什麼任務。」
他知道編號00是他的妹妹。他問出這句話完全出自不受控的本能。
他剛才經歷洗腦的、空白一片的大腦有一根神經被觸動了，像小木棍在深海裡攪了一下，挑起了他殘餘的一點自主意識。
瓦歇利慢條斯理地複述：「任務目標：霍華德·斯塔克，任務內容：替我們劫到神盾局的超級戰士血清。備註：目標地不留活口。」
他們需要倚仗神盾局的技術，做出更完美的試驗品。如果成功，他們將是新的敢死隊主力。
聽到霍華德的名字時，莉齊在那一瞬間如墮冰窟。
瓦歇利眼睛裡閃著光芒：「怎麼，你有興趣？」
在所有人眼裡冬兵是一台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但在瓦歇利眼裡不同。
他能看到微弱的個人意志，在冬兵心裡閃著光呢。
當初留下他和莉齊·巴恩斯的血脈鏈結而沒有選擇洗去，這種方法有利也有弊：不好的地方就在這台「機器」的程式有時會被小小的親情病毒打亂，這意味著掌控他要花更多功夫。
但好處是——
你看，多麼有趣的血脈聯繫，給他送上了一份驚喜。
霍華德的名字一出，冬兵有所感應。但那只是短暫的十分之一秒，這點情緒起伏很快被壓在了冷酷汪洋下面。
但瓦歇利的眼神何其毒辣，他捕捉到了這個停頓，於是不無遺憾地閃動著毒蛇一樣的眼睛：
「well，well，我們沒這麼多時間給你猶豫。」他拍了拍紅色手冊上的灰塵，「如果你願意，那將會是任務的最佳人選；如果你沒有這個打算，編號00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巴基用無機質的瞳仁盯著他。
他嗓音低沉，沒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
「別找她。我接了。」
……
莉齊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
似乎並沒有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但胸腔裡仍然聳動著一股非常奇怪的情緒，它淹沒過她的所有感官，如果非要把這種情緒安一個名字，那估計是——
絕望。
然而這種「絕望」被她硬生生用心理控制給壓下去了。這很不容易，她覺得壓抑住感受的地方流出一團淤積的血，隨時準備噴薄而出。
十三次時間回溯中，三百七十分鐘，兩萬兩千兩百秒，她是一隻高度待命的蟲子，躲過了無數次殺蟲劑的襲擊，到了這一刻，卻輕易地被蜘蛛網捕獲在牆角。
她被巴基的一句話擊潰了。
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說，越喊越響：
原來是因為你。你才是整個悲劇的源頭。
她的情緒被強勁的心理暗示給封住了，眼淚被裝在一個嚴密封實了的廣口瓶裡，因而無從調動。她現在覺得整個人都空蕩蕩的，只剩茫然。
眼前一片紛雜的畫面亂閃：一會是在基地裡，她抱著剛被洗過腦的冬日士兵，在他額頭上親了一親；一會是巴基在她耳邊承諾：「現在換我保護你了」。
最後一個情境，定格在復仇者大廈的聖誕夜。巴基在所有人複雜的視線裡站起來，默默解下了系在腰間的圍裙。
那根從天花板下垂、勒住了巴基的繩索又墜下來了，它現在套住了莉齊的脖頸，令她難以呼吸。
她的親哥哥，那個曾經快活地在舞會場旋轉、和姑娘們左右調情的布魯克林青年，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長成了一棵遮風蔽雨的樹。
他為她擔了兩條至關重要的命，從此再沒睡過好覺。每次午夜夢回，每張血淋淋的臉都在拷問他復蘇的良心。
這個青年何其無辜！在他成為九頭蛇的人形兵器之後，那點殘餘在他內心的親情還讓他受苦，使他本能地為保護自己的妹妹，舉起拳頭。
血脈羈絆讓他敏銳地預感到：她不能對任務目標痛下殺手。而「霍華德」這個名字，也像刺痛他的一根針，使他本能地把這個名字和莉齊連在了一起。他記不得他們曾經有如何親密，而現實也不容他多想，索性粗暴地斬斷了這個會讓她為難的選項。
然而最可笑的是，冬兵是被洗腦才成了冬兵，但他不知道他的妹妹沒有。
編號00有屬於自己的、從來沒被任何人發現的小秘密，她的變種能力源自她強大的心靈。
莉齊想沖過去，想抱住這個剛剛做出錯誤決定的青年，想大喊著告訴他——
不用這樣做！不需要這樣做！你的妹妹很強大，她從沒受過九頭蛇的控制！
她可以拒絕！拒絕這個任務……
……
突來的，一陣冷意席捲了她。
她真的能拒絕嗎？
她作為一個清醒的、有良知的個體，一旦指令下達，她鐵定無法成功交付；然而當任務失敗後，且不說她的能力是否會暴露，九頭蛇決饒不了她。
這點巴基看的比她清楚。
她想起他一次又一次的啞聲說「回去！」，他狂怒而決絕的眼睛，以及一次又一次的拔槍和揮刀。
冰冷的、空無他物的意識海裡，保護她是他唯一留存的本能。
……
莉齊的眼睛因為充血而完全變紅，激烈咆哮的情緒衝破了控制，像野獸脫離樊籠。
握成拳頭的手不小心碰到牆壁，按到紅色的圓形按鈕。一時間燈光大作，整個空間都充斥著尖叫般的警報聲。
瓦歇利迅速轉頭：「是誰碰了——」
他的話卡在半截，表情瞠目結舌。只一瞬間，他看到了絕對不該活動在中心艙的人。
編號00。她的身影一閃而過，但還是被他看清了面容。
他的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冬日士兵猛地站起來，面色陰沉。
……
莉齊開始奔跑，身尾碼著一群追趕她的人。基地裡的雜兵層出不窮，從四面八方湧來，像一張快速聚攏的大網。
她的心跳加快。所幸對整個基地的熟悉感覺還沒有消失，她跟著她的直覺一路奔走，直到甩脫眾人，連拐三個彎後，打開道路盡頭的一扇暗門。
——接著腳步就頓住了。
她神經一崩，渾身的毛孔都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下奓了起來。
光線陰暗。深藍色的冷凍倉內寒氣噴出。
她看到了自己。
下一秒，「她」似有所覺，睜開眼睛。
於是，四目相對。
作者有話要說：
也許是因為心情比較喪吧，昨天的評論戳到我了……我太玻璃心了，對不起。
虐是我的錯，大概還有個一章多就沒了。嗯，就這樣……
第五十七章 相逢
空間狹窄, 只剩莉齊和另一個莉齊。
莉齊現在的腦子有一霎時的凝固。任何人面對另一條時空線的自己可能都會有這種怪異的心情。
十二道傷疤在她手臂上火辣辣地灼痛, 仿佛一根捅進骨頭縫裡的金屬絲, 呲呲作響。
她不由咧了咧嘴。冷凍倉裡的人把她看著。那時候的她比現在還小一些, 輪廓帶點嬰兒肥。
也不知道怎麼的，莉齊把倉門邊的按鈕一拍。
——冰凍小莉齊就出庫了。
莉齊把她嫺熟地拖進旁邊並排的營養艙裡, 讓她泡著。
這會那個小莉齊就既能動彈也會說話了，她有點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她指莉齊剛才把她從冷凍倉裡解放出來的時候沒有觸發任何警報；不止如此, 看她行色匆匆, 現在卻沒有任何被人發現的跡象。
莉齊佩服自己還能很鎮定地會回答問題：「一點寬領域的小暗示，能暫時混淆思維。如果你硬要理解，可以認為我們現在正處在他們看不見的維度裡。」
她在尼泊爾學的可不止畫小蜜蜂和傳送門。
莉齊看著她似懂非懂的臉，補充一句：「以後你會學到的。」
小莉齊泡在營養液裡，眼睛睜大：「這麼說你真的是未來的我了？」
她含糊不清, 「噗噗噗」吐出一串深藍色的泡泡。
「……」
莉齊仔細打量她, 突然好想歎氣。
以前怎麼沒發現自己這麼蠢呢！
但是人對自己總是寬容的, 她說一句「是的」，看了眼時間。
三十分鐘的整趟時間旅行, 還剩十分鐘。
暗示快要失效了。她在等待進行下一次時間回溯, 和現在就沖出去找巴基兩個選項之間徘徊不定。
第二個選項可操作性不大，雜兵太多清理起來麻煩, 更別提還有駐守的高級軍官；再者找到了巴基，他還不一定聽她的。
在沒有克服洗腦的階段，她也只能給他做點簡單的精神梳理，安慰他暴走的情緒；至於找回記憶, 卻不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當巴基是冬兵時，他強大、忠誠而不可更改，是個寧願撞死南牆不回頭的個性。
她正心煩意亂，小莉齊軟綿綿地問她：「你在想什麼？」
她順口回答：「在想哥哥。」
小莉齊突然很不高興，她皺起了臉：「你不許想，那是我的哥哥。你難道沒有你的哥哥嗎？」
莉齊沒想到自己醋勁兒這麼大，她的臉「呼」地一下，熱度明顯升高了。
她不由反嗆：「我當然有哥哥。外面那個也是我哥哥。」
說完又覺得沒意思，自己跟自己較什麼勁呢！
小莉齊泡在營養液裡好一陣沒說話。隔了一會，才報復似的低聲嘟囔：「……反正我以後肯定不會有你這麼尖的下巴。」
下巴尖嗎？
莉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頜。皮膚繃緊而光潔，但可能因為最近操勞過度的關係，輪廓是沒以前圓潤。
皮膚也死白，像地宮蠟像。
她這一抬手，被小莉齊眼尖地瞅見了手臂上的十二道傷疤。
她頓時眼神都不對了：「不是吧，難道我……」
她話哽在喉嚨裡，像被營養液嗆住了。
莉齊哪會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那叫一個無語：「——停，我才不是什麼受虐愛好者。」
但小莉齊很快發現了新的問題，她震驚得近乎恐慌了：「天，難道未來的我的身體不能自愈？」
否則怎麼解釋這幾道傷口，看看！都留疤了！
莉齊懶得跟她解釋這麼多，任由那個自己在營養液裡急得團團轉。小莉齊過了一會才穩定下來，這回總算動了回腦子：
「——我不問別的了。你可以帶我出去嗎？」
莉齊看著她強捺激動的臉，一陣憋不住的淚意突然湧上喉頭。
她極力克制住想哭的衝動。
時間只剩五分鐘了。
「——我恐怕不行，親愛的。」
她不能保證兩個莉齊同時存在會出現什麼危險，事實上對視的那一瞬間沒有宇宙爆炸就已經讓她謝天謝地了；何況三十分鐘結束，她要進行下一次的時間回溯，這個時間線裡逃出生天的莉齊又會流亡去哪？
有一根繃緊的神經燒斷了，這讓她感覺疲憊。疲憊不是一刹那的事，它是無數個事實的疊加，像積木搭到最上層，被一陣風吹垮。
她突然意識到：有的東西是無從改變的。
同理，有些傷害也無可避免。
為了規避南半球的暴雨，所以你央求亞馬遜的蝴蝶扇了扇翅膀；你以為它只是扇了扇翅膀，但那又引起了德克薩斯的龍捲風。
命運從來沒握在自己手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把它送到規劃好的境地裡去。
「……你很難受嗎？」
她模模糊糊，聽見了小莉齊關切的聲音。她沒來得及把迸濺的情緒收回，心理暗示失效了。走廊裡響起稀稀落落的腳步聲。
「聽著，親愛的。」莉齊把她抱起來，小莉齊又因為吸取足夠的營養而變得皮膚飽滿了，「我不能帶你出去，但你很快會沒事的。你會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和大家一起上學、放學、交朋友……你還有你自己的臥室，那很漂亮，地毯是水粉色的。」
小莉齊天藍的瞳孔裡閃出光來。
「你會和哥哥永遠在一起。你還有了自己的愛人，那可是個英俊傢伙，他的風采足以迷倒世界上所有女孩子。」
小莉齊眨眨眼睛，很是嚮往：「聽起來不錯。他有什麼特徵嗎？」
「他是把西裝穿得最好看的人。蓄著整齊的小鬍子，頭腦聰明又幽默——」
「——你會一天比一天更愛他的。」
「哦，我喜歡小鬍子……」
她說完了最後一句，身體被封進冷凍倉。
冷氣噴出。她閉上了眼睛。
在士兵們破門而入的刹那，莉齊走進光圈。那光圈和往日不同，混沌無色。
……
阿戈摩托之眼出了意外。
莉齊發現它再也不能轉動回霍華德死亡的那個節點了。
剛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她像被潑了一桶冷水，渾身冰涼。
冷靜下來有點想通了：第十三次時間旅行，從她撞見過去的自己那會，錯誤就已經發生了。
那十二道標記一起疼，估計是個警示；後來出現的光圈也異樣，像個吃人的黑洞。
那不是一次成功的傳送，那只是個時空裂縫。
她再也不可能回到那個至關重要的節點，甚至她連霍華德的面都見不到。在後來的每一次時間回溯中，她再也沒見過霍華德的臉。
時間推著她走，越回溯越古舊，越遙遠。阿戈摩托之眼越轉越艱難。
她的滯留時間也從原本的三十分鐘，慢慢縮短到二十分鐘，十分鐘……
如果說霍華德身死之夜是一個圓的中心點，後來的回溯都是在中心點外打轉。兜兜轉轉，到底沒脫離那個圓。
……
她有預感這是最後一次旅行了。
這次之後，等待她的全是未知。
光圈一閃。莉齊從巨大的光繭裡掙出來，雙腳踩上草坪。頭頂著萬里無雲的晴朗天氣。
面前一幢別具一格的玻璃別墅。方圓八百里內，獨棟。
窗簾也沒拉，整個房子通透。陽光照進來，都能看見傢俱被染成金色。
房子裡聚集了一群男男女女，穿著
T恤和吊帶背心，一個個青春正好，正伴著激烈的重金屬樂，狂亂地扭動腰肢。
看樣子在開派對。
莉齊轉了轉腦袋，目光往房裡細掃進去，一眼就愣住了。
激情四射的跳舞男女，塞滿了整個客廳。錯亂的腳步圍著沙發轉動，仿佛眾星捧月似的；而沙發上團著一團拱起的毛毯，那毛毯動了動，突然露出一個青年的腦袋。
他棕得有點泛金的頭髮在陽光裡跳動，眼睛出奇大，睫毛濃長，嘴唇潤紅。
活像希臘故事裡的納西索斯。
莉齊好像被雷神的錘子錘了一下，整個腦子都不清不楚的了。
那是年輕的托尼·斯塔克。
托尼從裹成一團的毛毯裡脫出身來，赤著腳踏上地板。旁邊穿著漆光短裙的美女端著威士卡走過來，他就沖她輕挑唇角，勾出一個清晰的笑容。
一霎時想念如洪水開閘，莉齊伸出手去，企圖碰一碰那玻璃。
手指剛一碰上冰冷表面，卻被樸素的警報聲驚醒。
「警告：您沒有許可權。」
那甚至不是賈維斯的聲音。她險些忘了，那時候還沒有賈維斯呢。
年輕的托尼漫不經心地往窗外看，順手攬住了身邊的翹臀女郎。
莉齊突然想笑，笑出淚來。她的眼淚一流出來就跟水龍頭似的關不住了，劈裡啪啦打在草坪上，像陽光下透明的花。
她覺得自己慢慢變輕。變得很輕。
小美人魚融化的時候可能也是這個樣子，太陽底下的泡沫輕飄飄地飛散出去，比滑翔的蒲公英還要有美感。
「……托尼？」
派對還在繼續，美女在喚他。托尼回神，收回釘在玻璃窗外的目光。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剛才在草坪上看到了個女孩兒。
她沒能停留多久，藍天上突然出現個光圈，像野獸張開的猩紅大嘴，頃刻把她吞沒了。
托尼以為自己出了幻覺。他在跟隨音樂扭動的間隙，微微抬了抬頭。
一切正常，碧空如洗。
他卻在心裡留戀那雙夢幻的眼睛。
那女孩不是他的理想型，但真絕頂漂亮。長長的棕卷髮，白得像塊奶油布丁；就是過分瘦了，風一吹就倒似的。
然而她真有一雙美杜莎的眼睛，讓他有一瞬間接觸到的時候，都不得動彈了。
那眼神惘惘的，分明有哀愁漫出來；而淚珠子也跟潮水一樣隨之漫出。
一看到她淚水漣漣的面頰，他的心也跟被一百頭盧旺達的斑馬踩過似的，砰砰直跳到發痛。
哭什麼，難不成是失戀了？
荒唐的念頭從腦海滾過一圈，托尼自嘲地哼笑一下，仰脖吮幹了杯裡的酒液。
繼而用舌尖頂了頂發澀的腮幫。
不管是仙女還是外星人什麼的——
如果哪天能再見，他倒挺想要她的電話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妮妮上線，還是年輕妮妮。
看我！下一章虐完！下一章就回家！(撕心裂肺)
我一點也不喪氣，只要你們還在我身邊我就很開心(強顏歡笑)
為自己歡歡喜喜地撒花\(≧▽≦)/
第五十八章 回家
莉齊在一片黑暗裡坐著。
她被最後一個時間裂縫吞進去之後, 就抵達了這裡。四面漆黑, 除了一點星星碎屑一樣的物質在頭頂上漂浮, 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沒有聲音, 也沒有人。
她用手指點著那群星屑玩了會。它們非常遲鈍，莉齊幾乎能感覺到它們從手指縫裡篩過的觸感, 像沙子漏進煤堆，那光亮微乎其微。
星屑並不怎麼好玩, 她玩了一會就膩了。
坐在角落裡抱著膝蓋, 厚絲絨的天幕是涼滑而流動的，被她墊在身下坐著。
這兒也沒時間可看，她猜已經過了一小時，但興許只是十分鐘也未可知。
每個遭遇錯誤的時空旅客，是不是都跟她一樣, 被丟到了各種各樣的裂縫裡, 然後被饑餓碾碎, 被寂寞逼瘋了？
莉齊這一瞬間難受得喘不上氣。沒改變過去，原本時間線的自己說不定也得沒了。糟糕透頂。
阿戈摩托之眼徹底轉不動了, 她嘗試對它捶、對它喊, 但是沒用。它一點綠光也不閃；同樣失效的是她的能力，她連給自己下個暗示, 或者用法師火花畫只小蜜蜂都辦不到。
人不到絕境不會有這麼多胡思亂想。
她想起她的哥哥巴基，內心就一陣能擰出鹽的酸楚：她現在只想回去給他一個抱抱，不知道他現在有多難過；再想想托尼，又一下打翻了醋壇。
她不在, 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姑娘前仆後繼呢！
想想她剛剛見到的，二十郎當歲的托尼，那雙眼睛倒是十年如一日好看，仿佛甘甜的褐色海洋。
面嫩是面嫩，風騷也是真風騷。看到那雙攬上豐腴女郎的腰的手臂，她恨不得把它們齊齊剁了。
但沒資格，到底不硬氣。結果生生給氣哭了。
現在想想橫豎是最後一次，哪兒能就這麼走了！怎麼著也得強闖進門，把人直接按倒，給一個火辣濕濡的吻。
即使下一秒變成泡沫，被裂縫吞噬，也要他印象深刻。
她胡思亂想，滿腦子懊悔。熊熊烈火般的懊悔熄滅之後，又是氣喪。
記一秒有什麼用，她抱著一顆想跟他廝守到老的心來，是要他每分每秒都記著他的。
她想回家。既然改變不了過去，她還有個未來想要爭取爭取。
打定主意，莉齊重拾信心。怎料她剛站起來，就被遙遠處的景象給驚住了。
「holy shit——」
她終於知道那些時光旅客是怎麼死的！
平靜的、絲絨般的天盡頭，隱隱有無聲的漆黑海浪狂湧過來，它威力十足，甚至連小星屑們都被它當成垃圾全數卷走了！
莉齊眼睜睜看著巨浪向她拍打而來！
最可惡的是她居然毫無辦法！
她開始發足狂奔，腳下剛坐過的地兒瞬間就被淹沒了；海浪以不容抗拒的勢頭追趕她，掃地機器人都沒這麼勤快！
她跑到小腿抽搐，到底腳下一軟。膝蓋跪下去的一刹那，她轉頭看了一眼後頭——
海浪呼嘯著把她吞了。
……
「Baby，take a ride in my coupe/you make me wanna… 」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我等不及了……)
「Shoop shoop ba-doop(baby hey)…」
(咻，咻，吧嘟/寶貝，嘿……)
漆黑的、森冷的空間裡有音樂聲迴旋。輕快，明亮。
歌詞還有點下流。
『這鬼地方還有誰在放歌——』
莉齊的意識浮浮沉沉。她心不在焉地想。
——然後猛地驚醒了。
剛醒又被嚇了一跳！她急喘了兩聲，差點以為自己去地獄見了撒旦。
——結果發現只是一張坑坑窪窪的臉，比月球表面還月球表面。興許被西班牙鬥牛正面肛過臉又潑強硫酸還塞進犛牛他娘的糞便裡狠狠糟蹋過一遭。
那個月球表面直視著她驚恐放大的瞳孔。他把隨身聽一收，有點愉悅地打了個招呼：
「嘿，你好呀！小卷卷！」
然後他神色大變，同樣坑坑窪窪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等等——不！不不不哥現在太醜了你不要看……哦天哪真是糟糕的一次會面！」
這麼活潑又少女的聲音——
莉齊遲疑著：「……韋德？」
「是我！」
他超大聲地回答完，又開始嚶嚶哭了。
莉齊費力地把自己撐起來——她發現自己依然躺在一片漆黑裡，但附近無風無浪，好像剛才吞噬她的浪潮只是幻覺。
她艱難地吞吞口水，手掌貼上死侍佈滿傷疤和凹痕的皮膚，帶著明顯的安撫意味。
「別假哭了，不至於我看到你的臉就鬧到要絕交的地步——」她正試著克服腦袋裡的暈眩，「第一個問題：你怎麼——怎麼沒穿衣服？」
事實上他穿了，但跟沒穿也沒什麼兩樣。他赤著上身，肌肉分明；下半身穿了一條印著HelloKitty的花褲衩。
死侍的手掌趕緊下移，捂住了自己的蛋蛋。他暴跳如雷：
「該死的浪！把哥的緊身衣全溶了！還有哥的面罩！」
他不忘補充：「哥把你從浪裡頭拖出來的時候，你還要慘點。兩條腿都溶得差不多了，哥把你晾在地上，順手割了幾兩肉給你。」
又在胡說了……
莉齊眨了眨眼睛，輕聲問：「第二個問題：是你救了我？」
韋德自豪地一挺胸脯（這姿勢讓莉齊捂住了眼睛）：「不然還有誰！救世主之星的桂冠正戴在哥頭上呢！」
莉齊差點熱淚盈眶。她趕緊把淚意一憋，特別真誠、特別感動地鼓掌。
「我簡直不能再感謝你——」
她話卡在半截，突然失聲了。剛才大腦混亂，這會終於注意到自己身上不對的地方：
她的衣服也沒了！
what the fxxk！！！
幸虧全身還裹著一圈漆黑的織狀物，看起來活像從周圍的夜幕裡裁下的一塊似的。
死侍一本正經：「羊毛卷，哥沒看。」他又自豪地挺胸，「哈，看看你自己！哥給彩虹小馬做衣服的手藝還在！」
「……」
一下子弄得莉齊不知道要謝他還是揍他好。
「你怎麼進來的？」
莉齊緩過這一陣，劫後餘生總有點興致勃勃的。她這一問感覺像在問剛收監的獄友。
「我還想問你！」他大驚小怪，「哥在做時空跳躍呢！正巧碰上你被吞了。時空裂縫這麼多，哥能遇上你，真是個緣分！」
他親昵地湊過來，噘嘴：「——好閨蜜。」
莉齊一巴掌懟上他視覺效果驚悚的臉。旋即又覺得自己動作傷人，於是捏了捏嗓子：
「愛你喲。」
哎……這張臉靠近了果然還是有點害怕。
「別客氣，畢竟你也幫我打過臭法蘭西斯。你準備好了嗎？」
沒頭沒腦的問句。莉齊有點懵：「什麼？」
「我們得出去了。難道你想在這待到死？我不樂意，我還得回家追劇。」
莉齊還沒來得及回答。視野一陣天翻地覆，爆發的強光瞬間吞沒了兩人。
……
這事兒說來尷尬。
他們降落的地方在蜘蛛俠的房間裡。
據彼得口述：「我他媽的正在房間裡拼樂高，死侍這個混球一屁股坐翻了我的模型！還有我好久不見的小夥伴莉齊，她他媽的居然還是光著掉進我房裡的！」
賊他媽刺激，刺激得他連爆好幾聲粗口。
莉齊降落在彼得的被單上，她第一時間把自己裹成了毛毛蟲；蜘蛛俠滿臉懵逼，還是去衣櫃找了件T恤和褲子扔了她一腦袋。
她來不及跟彼得解釋，套了彼得的衣服就撒腳丫子奔出門。
空氣裡留下破碎的一句：「等我消息，明天找你——」
剩下蜘蛛俠和死侍面面相覷。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撲上床揪起枕頭就打，滿地鵝毛亂飛。
……
莉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到復仇者大廈的。
她覺得自己在別人眼裡像個瘋子，穿著肥大的男式T恤，提著牛仔褲在街道上狂奔。光裸的手臂上還有十三道傷疤。
但她不在意這個，她只覺得自己像只鳥兒，輕快地隨時能飛起來。
小鳥一路飛到復仇者大廈，飛不動了。腳步突然沉重。
她有點怯怯地望著大廈裡透出的燈光，不敢進門。
如果重新見到他們了，她該說什麼呢？
沒能改變過去，創傷還得存在，對不起——
當初一聲不吭就跑了，你們肯定很著急——
她還沒做好心裡建設，大門「嘭」地一聲開了，挾起一股尖厲的冷風。
門後面出現了托尼的臉。她一打眼，居然沒認出面前這人——
他鬍子拉碴，像好久沒刮了；眼珠子猩紅。
莉齊看他像要吃人，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托尼看到她舉動，鐵青的、繃著的臉上一下青筋暴突。
金紅色的夕陽照在托尼身上，儘管他的神色並不好看，眼睛依然美得絕倫，仿佛甘甜的褐色海洋。
海洋裡的水從大腦一路灌進莉齊的鼻子，她鼻腔發酸，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哽咽。
接著眼淚就收不住了。自從她失蹤就沒睡好的托尼，看著這個從時光裡流浪回來的女孩，穿著不合身的肥大衣服和褲子，抬起的手臂上還刻著觸目驚心的疤痕——
「嗚，嗚哇——」
她委屈得要命地站在門口，張著嘴嚎啕大哭。
她還委屈！她這還委屈上了！
托尼快走兩步，伸出手臂把她錮住了，恨不得勒斷幾根骨頭。
他像氣短的犀牛一樣猛喘，脖子和太陽穴突起的青筋久久消不下去。
牙關咬緊，幾乎是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往外迸：「我曾經發誓，等你回來了，我要好好打一頓你的屁股——」
他的聲音突然斷斷續續：「現在……去他媽的，你回來了就別想跟我分開！你就算死，也得跟我死在一起——！」
他心潮起伏，呼吸狂亂。莉齊哭得整個人都在發抖，把皺成一團的臉頰往他肩窩上靠，緊接著渾身一僵。
她感覺到有液體，從臉頰上方一直淌進她脖子裡，溫熱濕鹹。
作者有話要說：
救小冰棍兒的人是賤賤啊哈哈哈……你幫我我救你，一個完美的圓。
把小蜘蛛可嚇壞了……妮妮還哭了，真是兵荒馬亂的一天啊。
虐完了虐完了虐完了（撒丫子狂奔）哈哈哈哈哈明天發糖！突然很想標完結（不不不不）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者「羽翼魅」,灌溉營養液 +20 2017-11-17 23:39:01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1-17 19:20:05
讀者「以夢為馬」,灌溉營養液 +5 2017-11-16 19:20:01
讀者「」,灌溉營養液 +30 2017-11-16 16:16:08 （我也不知道這個大寶貝兒的名字咋顯示不出來呢！）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1-15 08:46:16
讀者「玉宣」,灌溉營養液 +5 2017-11-15 07:44:40
讀者「壯壯」,灌溉營養液 +1 2017-11-14 10:06:19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1-14 09:44:40
讀者「壯士留步來一發」,灌溉營養液 +1 2017-11-14 08:26:13
讀者「玉宣」,灌溉營養液 +1 2017-11-14 07:27:16
讀者「」,灌溉營養液 +1 2017-11-14 01:07:13
【愛我嗎！愛不愛！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
第五十九章 喜歡
復仇者大廈。
莉齊雙腿併攏, 小學生樣坐在那, 被團團圍住, 接受拷問。
她想逃——但逃是不可能的——左邊是哥哥巴基, 右邊是托尼，她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斯塔克差點把紐約聖殿炸上天。」鷹眼不無幸災樂禍, 「可憐了新上任的至尊法師。」
莉齊在心裡默默抱拳，說一聲「師弟抱歉」。
娜塔莎站在沙發後, 安慰地摸上她的後腦勺：「你真該和大夥好好道個歉, 我看有幾個人這個禮拜覺都沒睡好。」
事實上豈止沒睡好，根本沒睡。史蒂夫眼下都一圈青黑，更別睡托尼和巴基，兩個人的黑眼圈都能從眼眶下面直掛到腳底板。
莉齊簡直要愧疚死了，她老老實實地把時間回溯的計畫和過程全說了。
復仇者大廈一片安靜。
托尼臉色奇差, 他的話一沖出口就帶著鮮明的火|藥味：「能耐啊, 救世主小姐——本事這麼大, 全球的超級英雄們都得下崗了！」
史蒂夫不贊同地擰著眉：「托尼——」
鋼鐵俠油鹽不進，被人一攔反而拔高了腔調：「別叫我！你們真該問問她, 毛都沒長齊的孩子, 盡瞎撲騰翅膀！」
他像只發怒的雄獅一樣，對莉齊豎起了渾身鬃毛：「如果你足夠成熟, 遇到難關時只會想著面對，而不是選擇繞過。」
理自然是對的，但話說得太重，語氣近乎苛責。娜塔莎預感到不對, 還要開口緩和，但已經來不及了——
莉齊又哭了。
「嗚，嗚——哇啊啊啊——」
她哭起來一點也不梨花帶雨，興許是暴雨還差不多——孩子要不到糖的時候都是這麼哭的，張著嘴嚎得驚天動地。
巴基把她往懷裡帶，她掙掙小胳膊，從他肩膀裡探出腦袋，還要盯著托尼：
「我，我是不夠成熟！——我就是很懦弱，嗚——」她深感痛苦，「我不想看到你們勢同水火，也不想夾在中間，看你們難過——我，嗚……我才是最想哭的那個！都是我的錯！如果傷害沒有造成就好了！如果大家都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她又撲過去，哽咽地把頭埋進哥哥的肩窩，鼻涕眼淚全蹭到巴基的衣服上，含含糊糊：「對不起，嗚——對不起——」
巴基的眼睛裡飛快閃過一絲痛意。除了他和莉齊，沒人知道她在說什麼。
托尼在看到她眼淚下來的時候就後悔了，悔恨差點沒絞斷他的腸子。他想去拉莉齊，可是拉不動，她鐵了心要賴在哥哥懷裡當鴕鳥。
隔著一個哭泣的莉齊，托尼和巴基的眼睛相對了。
第三次世界大戰沒有發生。核爆、鐳射、拆房子，什麼也沒有發生。棕色眼睛和碧色眼睛微微一碰，仿佛達成了默契。
巴基把她從他的懷抱里拉出來，鐵臂細細地揩幹了她的眼淚。
他啞聲：「跟托尼談談吧。」
莉齊不敢置信地望著他，打了個哭嗝。
巴基拍拍她，離開沙發。復仇者們也很識趣，三三兩兩跟著他走了，邊走邊沖莉齊擺擺手。
莉齊：「……」
偌大沙發上只剩托尼和莉齊兩個人。
她從來沒覺得沙發這麼大過，整個客廳也空曠極了——她往托尼的反方向挪了挪，抱住了沙發上她遺落的一個彩虹小馬抱枕。
隔了一會托尼才開口，歎息似的：「你怎麼火氣這麼大。」
莉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句話送還給你，是你先沖我發脾氣的——」
她沒能把指控說完，因為鋼鐵俠沖她張開了手臂。
「我的錯。你能原諒我嗎？」
對於她，他總是最先投降的那個。
莉齊癟了癟嘴，有點不敢靠近，反而把彩虹小馬抱得更緊了一點：
「……那你別凶我了。」
她小聲嘀咕。
然而托尼威嚴地喊一句「過來！」，她就跟聽從命令的小狗一樣抖抖耳朵，往他懷裡滾了。
托尼把她抱到自己的膝蓋上，莉齊也不掙扎了，一雙手臂順從地環上他的脖頸。
他們親密得沒有距離，因此莉齊能輕易看清他眼睛下的青黑疲憊，和放肆生長的棕色胡茬。
她低聲說：「……你都變醜了。」
跟她見過的那個水嫩妮妮有天壤之別！
鋼鐵俠含恨的舌根抵住牙齒，剛想跟她好好辯論一番，莉齊又埋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但是你還是我的。」
再年輕也不要了，沾花惹草。她只要喜歡她的那個。
想想那個青蔥到掐得出水的人，莉齊心情又不好了，趕緊用餘光覷一眼托尼的臉色：
「……你還是喜歡我的吧？」
她可憐巴巴，但托尼表情很淡。與其說淡，不如說是疲倦。像大船經歷風暴顛簸，終於駛入溫柔港的那種疲倦。
他把她環住她的手臂拉下來，手掌不小心摸到了她皮膚上縱橫交錯的十幾道傷口，眼睛裡到底還是洩露了疼痛。
他珍惜地用臉頰貼近了她的皮膚，嘴唇在受傷的部位上反復摩挲：「如果你乖，如果你不亂跑，就喜歡你。」
他說得驕傲，其實內心像被利器剜去一塊，血肉模糊。
怎麼可能不喜歡，這孩子是他的命。
她不在的時候，他差點崩潰；每天每夜用苦咖啡麻痹神經，不敢合眼，怕她回來時不能第一時間接住她；她帶著一身傷回來了，他明明歡喜瘋了，還管不住那張刻薄嘴，非要用話刺激她，看她眼淚漣漣了才慌張，又不知道怎麼去哄。
他自尊太強，但她棋高一著，他認輸了。只要她回來，他沒別的好求。
莉齊看他面色凝重，手臂上被他親的地方又癢，於是不好意思地往回縮了縮：
「不痛呀，你別難過。」
就是醜點兒，以後不好穿露手臂的衣服。她已經開始煩惱起夏天。
莉齊沖他笑，傻乎乎的；衣服太寬大了，貼著她的肩膀「哧溜」滑下半截。
她羞赧了一瞬，剛想伸手去提，卻被鋼鐵俠按住了。托尼的嘴唇從手臂處移上來，發狠似的咬住了她肩頭。
他實在擋不住這陣心痛，也不想看她犯傻的笑容。那只會讓他更疼。
她吃痛地哼了一聲。沒敢反抗。
「沒有下次了，甜心。以後每次出門和家長報備，超過三百里得打假條。」
「別老拿我當孩子……」
莉齊哼哼唧唧。
托尼又揚高了聲調：「你從哪兒蓋章結束的青春期？你但凡有哪個地方對得起年齡，我謝天謝地——」
這句話不知道又戳中她什麼淚點，莉齊委屈地用掌根直揉眼眶。
——但到底沒讓眼淚再流出來。她只是喪氣，像淋了雨的奶狗：「……我沒有自信。」
「……什麼？」
「我說——我沒有自信！你成天說我是個孩子，鋼鐵俠會喜歡一個孩子嗎？」她又有嚎啕大哭的趨勢，「我知道我愚蠢、懦弱，還是倒追的你，你真的有那麼喜歡我嗎，像喜歡我那樣——？」
這些話一直被她埋在心裡，甚至在對斯特蘭奇說「大不了我再追他一次」的時候，心裡還很沒底。
所以波折出現，她很沒出息地逃了；不是不怕付出代價，而是不想失去的太多。
如果要讓世人給鋼鐵俠加個定義，他可能是天才的、自我中心的、魅力無敵的，但從不會是「長情」的。她怕他的喜歡太過脆弱，不足以支撐他們共渡難關。
鋼鐵俠都快笑了，事實上他真的笑了出來。但那笑絕不輕鬆，隱隱含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確實把拿你當孩子，我恨不得把你是個嬰兒，這樣你就能寸步不離你的粉粉搖籃。」他繃緊腮幫，手指鉗住她的下巴，「但鋼鐵俠不屑當個奶爸，也向來厭惡招貓逗狗。」
「你睜大眼睛看著，我會怎麼對你這樣的孩子——」
他壓下她的臉蛋，不由分說地重重吻住。
天雷勾動地火，舌頭濕淋淋地交纏。莉齊的嘴唇跟糯米團子一樣軟軟地貼住他的，等到再分開的時候，臉已經紅成一塊熱碳。
她結巴著，話都說不清楚：「你，你——」
一個禮拜沒親親，她都生疏了。
鋼鐵俠用指腹擦去她嘴唇上濕亮的甜液，無所謂地像在討論天氣：
「我想和你死後共用一個墓碑。你願意加入我的家庭相冊嗎？」
什，什麼意思？
求……求婚？？
如此曲折離奇，莉齊聽得呆了。這會兒哪顧得上爭論自己是不是孩子，再說下去連他們的孩子都有了！
「等，等一下——」她企圖找回爆炸的理智，「先不討論這個話題，所以，所以你真的很喜歡我嗎？」
「你讓我覺得自己像個渣男。」托尼為他未完成的求婚不悅，「我該死的就是喜歡你，喜歡極了。我可以說一天一夜的我愛你，先回臥室，讓我說給你聽。」
托尼毛茸茸的狼尾巴露出來了，莉齊沒讓他的尾巴掃到，她警惕地動動耳朵，從他的膝蓋上跳下來。
「我還沒有原諒二十幾歲的你呢！」她底氣十足，「你居然當著我的面摟那個翹屁股的腰！我特別特別傷心！」
托尼蹙著眉：「不可能，寶貝兒。」他斬釘截鐵，「如果我看見你，一定會放下那個姑娘，問你要電話號碼的。」
他倒是對自己很瞭解！
托尼企圖再去抱她，但莉齊圍著沙發跑了一圈，最後顛顛地跑到自己臥室裡去了。
鋼鐵俠看著那印著蜘蛛頭的寬大T恤在跑動間一擺一擺，嫩白的脖子和肩部坦露無遺。
他牙根一癢。
那是彼得·派克的衣服！現在的青少年，一個比一個欠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
笨蛋莉齊，托尼最愛你了。
第六十章 聚會
「安全嗎, 泡芙？」
莉齊躲在沙發後面, 從縫裡往外窺探。
鋼鐵小人晃晃悠悠走到客廳中間的地毯上, 上下左右看了一圈, 轉頭跟她比了個「OK」的手勢。
莉齊把拖鞋提在手上，躡手躡腳過去, 準備和鋼鐵小人會合。
她踩在地板上沒發出任何響動，泡芙也聽話得很, 待在原地不吵不叫。正當莉齊的手剛好要觸碰到泡芙的時候, 客廳裡傳出了賈維斯金屬質感的聲音：
「小姐，您不能因為您起得早就認為我在休眠。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莉齊感覺自己像被X光線掃描一遍，五臟六腑都被賈維斯洞察透徹了。她深吸一口氣，把泡芙捏在手裡。
就差一點點！一點點！
「賈維斯，我需要你幫忙。你能讓我出去嗎？」
莉齊渴望地盯著大門。
「為什麼不來問我呢, 甜心？」
甜蜜而輕佻的聲線從背後響起。莉齊一個激靈, 繼而朝天翻了一個白眼。
問你有用嗎？答案還不是一樣！
鋼鐵俠這兩天像得了失心瘋——每個復仇者成員都這麼認為。他最近對莉齊的管教過分嚴格了, 幾乎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
飯桌上他總要坐在離莉齊最近的地方 ；吃飽了她躺在沙發上消食，他也要挨過來, 左右看看, 甚至還要拉上窗簾——仿佛覺得莉齊剛從陰間爬出來，被太陽一曬就不成人樣。
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要跟。臥房裡經常上演驚悚一幕：莉齊洗完澡出來, 一眼就見到鋼鐵俠躺在自己床上，擺出個畫報男模的性感姿勢——
「甜心，晚上會害怕嗎？到我懷裡來——」
……他明明是自己害怕。
還沒等莉齊心軟地去摸摸他臉頰，他就被史蒂夫和山姆拖走了。
「斯塔克對你就像巨龍守護他的寶藏, 或者窮人握著唯一一張中獎彩票。」
娜塔莎似乎認為自己把富豪比作窮鬼的比喻十分脫俗，吹著指甲「咯咯」地笑。
在正常情況下，莉齊很樂意縱容他——畢竟失而復得的體驗是雙向的。她允許他用飛毯把她捆成個粽子抱在懷裡，甚至允許他淩晨三點「哐哐」砸門的騷擾——
但他要把她困在家裡哪都不能去，她受不了。
「我得出趟門，托尼。我跟彼得他們約好了。」
莉齊轉過腦袋，試圖沖他擠出最甜柔的笑臉。
「他們——？」托尼大驚小怪地拖長腔調，「除了小派克還有哪位？」
他像只被挑釁的貓，炸起渾身茸毛。
「呃……韋德。」莉齊言辭懇切，眼睛閃閃發光，「今天是卷餅日。」
什麼該死的卷餅日！
托尼雄赳赳地走過來，面露慍色。莉齊險些以為他要揍她，心臟嗵嗵直跳。結果他走到她跟前，蹲下身。
——把她手裡還提著的拖鞋摘了，套上她赤|裸的腳面。
她低頭往下看，鋼鐵俠難得溫馴。興許是因為早晨剛起，頭發軟趴趴地耷下來，睫毛在晨光裡長得像妖精。
哦，這場景還真挺像王子和公主的是不是？
莉齊傻乎乎地咬了咬嘴唇。她動動腳趾，把剛穿好的拖鞋一踢一踢。
托尼嘟嘟囔囔：「……也不怕著涼。」
莉齊向他展示自己健美的肉體：「我才不怕著涼。」
「閉嘴，你那管血清是盜版的。」
托尼無情拆臺。他站起身想把她往沙發上按，莉齊卻機敏得很，從他高抬的胳膊肘下面鑽了出去。
她一邊嚷嚷一邊找鞋：「我要去！我和彼得都約好了！」
事實上她昨天就和她的小夥伴約好了，但鋼鐵俠軟磨硬泡，她禁不住美色|誘惑被他困在家裡一天，今天怎麼說也得出門了。
托尼走過去扳過她的腰，頗有點哀怨地拿額頭頂住了她的鎖骨附近。
莉齊摸他腦袋，不由笑出聲。他現在模樣像極了離不了爸媽的帝企鵝。
「帶上泡芙。別跟牛油果瞎混，別去危險的地方。」
他不厭其煩地叮囑，莉齊不厭其煩地應。他們像每個清晨上班分離的已婚男女一樣，交換了一個晨光中的親吻。
這個吻不摻一點情|色意味，托尼只是在她的唇瓣上輕柔地含了一含。如同水滴擊打葉片，挾起一股潮濕的風。空氣中還有金色的顆粒在漂浮。一切都暖洋洋的。
托尼留戀地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女孩的唇色是最鮮潤的時候，比世界上任何一種草莓醬都要美味。當她用糯白的牙齒輕輕磕住唇沿，托尼覺得自己又聞到了柑橘和牛奶的味道。
明年的佛羅里達果園會迎來大豐收。
他知道他不能再說服他的女孩了，但還是盡力爭取：「親愛的，管那個卷餅日幹什麼？我想我們也可以有個甜甜圈日，就今天怎麼樣？」
莉齊大笑起來，她把鞋帶綁好，紮成一束的卷髮在陽光裡輕盈躍動。
「好主意！但不是今天。」
托尼看著她的背影一點點模糊、溶解在日光裡。他巴住門口，發出空閨怨婦的呐喊：「回來吃晚飯嗎，寶貝兒——」
莉齊回頭沖他比了個「OK」，一跳兩跳，兔子一樣消失不見了。
托尼趿拉著拖鞋回到客廳。
「好吧，好吧……看看我今天能做點什麼打發時間——」
他把自己重重拋進沙發。室內空曠乾燥，籠罩著他的柑橘牛奶味消失了。
……
「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樣邪惡的字眼——作業。我寧願被外星反派圍攻三天三夜，也不想再受論文折磨。」
蜘蛛俠今天難得沒去拯救世界。因為他有作業要趕。為此三人組的「卷餅日」聚會地點也從空調外掛機(……)轉移到了彼得的家裡。
莉齊嘬一口棒棒糖，把漫畫書翻過一頁：「冷靜點，彼得。你可是學霸，無所不能的那種。」
彼得的腦袋撞到檯燈上，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響：「你錯了。我願意用三篇實驗報告換一份美學論文。」
他不擅長理解文學的膩膩歪歪；也搞不懂美學原則的博大精深。
韋德還在津津有味地看著肥皂劇。追完了最新更新，他終於有閒工夫搭理他的超凡夥伴：「如果你想快速完成你的作業，死侍能幫你忙！只不過品質無法保證，哥幾百年沒寫過那操蛋玩意兒了。」
他頓了頓，突發奇想：「嘿，我有個金點子！我的軍團——是的我有一個軍團——異世界的死侍小孩上過學，他還跟鐳射眼是同桌呢。那個小四眼也不務正業，小小年紀就知道泡琴格雷……」
「需要我提醒你嗎，小學和高中不是一個概念。」
彼得頭也不抬運筆如飛。
韋德很懂地晃晃腦袋：「就跟加利福尼亞卷餅和正統墨西哥的不是一個風味那樣。」
彼得把筆帽扔到他頭上。
「閉嘴吧，你說得我肚子咕咕叫。」
小夥伴們給嘴巴縫上拉鍊，試圖給彼得創造安靜的學習環境。隔了會可憐的趕作業男孩僵硬著脖子轉過來——太不容易了，莉齊都能聽見他鏽損關節的哢哢聲。
他那雙小鹿斑比眼閃著光：「liz，我不確定你可否幫我——」
「沒門。」莉齊又把漫畫書翻過一頁，「作業對我來說也是上輩子的事了。」
彼得的喉嚨裡溢出悲鳴。莉齊喊一聲「韋德，要看彩虹小馬嗎？」，然後就看見兩個無作業一身輕的小夥伴，歡歡喜喜地湊在一起看動畫片了。
「……去他媽的友誼。」
蜘蛛俠終於意識到，在作業汪洋裡掙扎的只有他獨身一人。兩個惡魔朋友沒心沒肺的背影告訴他：不必追。
等彼得趕完作業已經日上三竿。他頭昏腦漲地把一疊紙塞進書包，抬頭看見莉齊沖他勾勾食指，模樣還挺神秘。
「鏘鏘！當代畢卡索——和畢卡索的朋友傾力巨獻！不容錯過的印象派傑作No.1！」
他湊過去看，莉齊把一張畫拍到他手上。蜘蛛俠的臉色變得一言難盡。
「我對這方面沒什麼研究。不過你管這叫印象主義，莫内的眼淚能把整個紐約淹了。」
很難說韋德和莉齊兩個誰畫得更好——直白點說，都很難看。韋德的小人起碼能看出個輪廓，但配色相當辣眼；莉齊的則完全是幾個木棍支出來的人形，她畫火柴人的工夫一流。
三個醜不拉幾的小人，手牽著手，頭上各頂一個氣球。
「我要叫這幅畫《最好的朋友》。」
莉齊相當神往。顯然她覺得和身邊這兩人共曆過患難生死，交情已經非比尋常了。彼得注意到她用了「best」而非「good」，這讓他熨帖之餘更加絕望。
——誰他媽想跟死侍混球做朋友。
「哦天哪——小卷卷——」
看一旁的死侍早已感動得眼淚花花，話在舌尖上滾了兩圈，犯傲嬌病的蜘蛛男孩到底沒說出口。
然而莉齊又說出了個足夠讓他大腦爆炸的想法：「Pete，你可以把它裱在臥室裡，這樣你就能時時想起我們了。」
蜘蛛俠乾巴巴地答：「殺了我吧。求你放過我的巴羅克裝潢。」
他居然管他的小破臥室叫巴羅克風格——兩個夥計沒笑，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昏頭。都怪那幅畫給他的靈魂衝擊太強。
說歸說，心軟的男孩到底是把畫收下了，還勉為其難地貼在了鋼鐵俠海報邊上的小角位置，那地兒不容易被發現。
不管死侍滿不滿意，反正莉齊是挺滿意的。
他們掛完了畫，又坐在灑滿陽光的地板上聊一些瑣事。
「最近有什麼新鮮事嗎？」
彼得懶洋洋地敲打膝蓋：「你也知道，上學無外乎那樣。上課、做實驗、寫報告，下課是蜘蛛俠時間。但最近紐約無風無浪，搶銀行的都偃旗息鼓了。」
「聽起來總沒我新鮮——」
莉齊自言自語。她摸了摸外套遮住的手臂，那十三道傷疤存在的地方。
蜘蛛男孩不說話了。莉齊早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這位少年英雄的美好之處在於：他總能對別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死侍看這個看那個，他一派輕鬆地彈了彈舌頭：「我這兒可有個爆炸新聞！終極獨家！」
「什麼？」
「嗷嗷小狼在英國失蹤了，變種人們正找他呢。」
「什麼狼？」
莉齊和彼得異口同聲地問。
「嗷嗷小狼。甭管什麼狼，就是長著休·傑克曼臉的那個。」
——聽懂了，大概是個人。
韋德看他們還一頭霧水，露出個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用蠟筆在白紙上塗了個小人，頭髮濃密，鬍子也濃密，手指比巫婆還長。
莉齊端詳半晌。
她懶洋洋地往地板上一躺，把自己攤成個餅：「也許哪天我去倫敦的時候可以幫他們留意一下。」
師弟催她回去工作了，黑心老闆還不給薪資！索性能拖一天是一天，她還沒做夠陽光下的鹹魚。
作者有話要說：
【複習知識點】卷餅日在22章提到過。
今天是閨蜜組聚會時間，獨守空閨怨婦妮 is watching you.
開一個金剛狼小副本。
我什麼時候也能過上鹹魚生活……最近忙飛了，美學太噁心了，唐宋文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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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狼叔的爪爪（我呸）狼叔的親親！】
第六十一章 剖白
莉齊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晚飯時間。
飯桌上氣氛詭異。
莉齊感受到了大家久違了的熱情：這種熱情不僅體現在夥計們的眼神, 還體現在她的餐盤上。現在她盛食物的小盤堆得有小山高了。
上帝, 保佑她別一口吃成個胖子。
莉齊咽了咽唾沫, 舉起餐叉。
然而當她一抬胳膊, 一左一右的兩個人也隨之迅速活動起來！
「寶貝兒，來點黃油豌豆好嗎——」
莉齊要把這個場景列入她的尷尬列表之最。因為當鋼鐵俠把裝著豌豆的更小的盤子推過來的時候, 巴基也正好默不作聲地把小香腸擺到她的右手邊。
兩個推行的盤子在桌布上一滑，隨後順利會師。相撞時發出「鏘」的一聲響。
而兩個男人也隔著女孩視線相對了。
莉齊緊張到胃痛。她硬著頭皮左瞟右瞄, 滿以為會被他們瞳孔裡爆發出的火花波及——
但顯然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他們短暫地對視一眼, 不約而同移開了眼睛。像小石子投入深湖，一絲漣漪也沒起。
莉齊盯著面前那兩個在軌道上碰撞的餐盤。
它們的存在證明剛才不是錯覺。她消化了足足三四秒，此刻的沉默也被她咀嚼出雨過天晴的歡欣。
莉齊放任自己的大腦「嘭嘭嘭」放起小煙花，她幾乎眉開眼笑地把兩個餐盤拖到手邊，把香噴噴的豌豆和小香腸全部掃進自己的餐盤裡。
多虧她聰明的小腦瓜！她發明了不會對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造成傷害的新吃法：先把香腸橫放著剖成兩半, 再將豌豆全填進破開的「肚腹」裡。這樣, 一個新鮮的豌豆香腸微三明治就大功告成了。
她一口咬下去, 然後涕淚橫流。
旋風無敵爆炸難吃——黃油和香腸的味覺糅合，甜滋滋油乎乎, 她的靈魂在顫抖。
「嘿甜心, 你還好？」
托尼把餐叉換到另一手，他溫熱的掌心覆住了她的手背。他感覺到她的手指在痙攣。
莉齊喉頭一哽。
「我沒事……」
她早說她甘願為愛犧牲了——畢竟她生來不凡！一個偉大的胃多少也暗示了偉大的品格。
……
不得不說, 超級士兵血清終於頂上了它的用場。
晚飯完畢，她百毒不侵的鐵胃就把那份地獄風味的「三明治」消化得一乾二淨。
——她又餓了。
「我可以申請一份飯後小甜品嗎？」
她舉起手，乖寶寶般。
「當然！你想要什麼？」
托尼輕而快地回應。
莉齊也輕而快地提出要求：「一大塊草莓花生霜淇淋！」
「不行。」
兩道一模一樣的反對聲完美重疊。巴基和托尼再次面面相覷。
叮咚，搶答成功——史蒂夫還是慢了一拍, 他「No」的口型做到一半，左看右看，又失笑地收了回去。
莉齊一頭栽倒在沙發上，她好想撒潑：「那我就吃半塊，半塊！」
剩下的可以放在冰箱裡明天吃——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托尼陰涔涔地笑了聲，「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天氣。」
莉齊這才恍然想起聖誕剛過——感覺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她義正辭嚴：「你們興許忘了！我也是個超級英雄，是復仇者中的一份子。」
場面令人窒息。幾乎所有的復仇者都露出了「行行好，快他媽閉嘴吧」的表情。
搞得莉齊特別受傷。
她不死心地嘟囔：「——那我明天要吃土豆牛肉丸子，配越橘醬。」
「可以。」
又是齊刷刷的二重音。《土耳其進行曲》四手聯彈都沒他們和諧。
「……」
莉齊看一眼巴基，再看一眼托尼，把腦袋埋進彩虹小馬的抱枕裡，偷偷笑了。
……
今天的托尼依然沒有放棄。他立志于拗成各種姿勢，把自己送上莉齊的床。像一隻荒唐的春|藥精。
莉齊打開臥室門，又被嚇了一跳。
「聽著，雖然你很誘人，但我是不會同你一起醉生夢死的。」
她大義凜然地像被男狐引誘的道士。臺詞的發起人完全錯了，托尼把絞成一團的誘惑大腿松了鬆勁，嘴角下撇。
「好吧，正義小姐。我可以提供一次小小的吹幹服務嗎？保證不動手動腳。」
明明他渾身的荷爾蒙都快溢出來了，母貓見了他都得軟骨頭——
信他有鬼。
莉齊翻他一眼，踢踢踏踏地走過去。她裹著浴袍，頭髮被|幹毛巾絞過卻仍在滴水。
她坐到床上，翻出吹風機遞過去。
「嗚嗚嗚——」
吹風機開始工作。鋼鐵俠先生的待客水準明顯有待提高：莉齊心驚膽戰，她的卷毛太長，有好幾次差點被絞進吹筒裡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手法不對，她的頭髮在經歷乾燥後徹底炸開，比平時蓬鬆了一倍。
「好啦？」
莉齊興沖沖地問，鋼鐵俠突然大聲咳嗽，像個肺癆病人。
透過手機螢幕的反光，她看到了自己的新髮型。
頂著真·獅子頭的莉齊：「……」
生氣了！哄也哄不好了！
托尼笑得不行，一邊說著「寶貝你真可愛」，一邊去摟莉齊的腰。
莉齊先開始還扭，不樂意他抱，結果托尼的臉頰一碰上她脊背，心跳瞬間飆到一百八十碼。
伴隨著壓下的人形，床發出微弱的呻|吟，像木材加進火堆裡的那種劈剝響。這種聲音讓莉齊無端心虛，仿佛被黑夜的無數雙眼睛盯上。
「再過十秒你就得被趕出去了。」
她小聲喃喃。絕不承認自己留戀這種偷來般的溫存。
托尼露出自信勃發的表情：「再過幾百萬個十秒也不會。這兒是我的地盤。」
莉齊伸手去戳他腰眼，結果反被他捉住指頭，一根根親了個遍。
說他是春|藥精一點不過分，癡迷他的女人們沾上他就得發瘋。
莉齊好歹也經歷過千錘百煉，她沒發瘋，只不過耳垂上泛起紅潮，像一顆熟透的石榴粒；那紅潮還有向臉頰擴散的趨勢。
鋼鐵俠又借機嘲笑她「即使八百歲也還是個小純情」。
兩個人在床上半躺著，頭頂毛茸茸的光源。托尼本來還跟她一樣朝向天花板，沒過一會兒就手腳不老實，也不知道怎麼折騰的，兩個人就面面相對了。
莉齊很久沒這麼清晰地看他的臉：她微翹的鼻尖接觸了聳起的山峰，他的鼻樑形狀是她見過最完美的。眉骨比海溝深邃，它們和眼睛離得很近，這有利於燈光的發揮，把陰影塑造出美豔。當他的睫毛松垂，那看起來真的在發光。
——哦，還有胡茬。那也是她喜歡的。
她不由去撓他下巴，逗貓一樣：「我我從小就喜歡你這樣類型的，年紀不能太小，風趣又迷人——上次時間回溯的時候我也……」
她一不小心，又把話題引向了危險區域。這時候反應過來，舌頭就像塞了一塊青苔，說不出話。
托尼的心態倒很平穩：「別擔心，只要你用睡前故事的語調跟我談這個，我不會發狂到立馬變成浩克的。」
莉齊就揀了點不那麼重要的跟他做二次陳述。她針對青年托尼的罪行大書特書，對傷疤和冬兵則避之不談。
事實上後兩者也是她的心頭隱痛。
「甜心，我得糾正你的老毛病。」托尼輕柔地摸了摸她蓬鬆的卷髮，「你知道我們最該談的是什麼。」
「可我不確定你是否想聊這個。」
她感覺有個秤砣墜住了心臟。巴基和托尼在餐桌上的和諧還歷歷可見，她本能地不想破壞這份完美。
——即使這份完美可能只是虛像。
「……我要自省。」
托尼沒頭沒腦的一句，讓莉齊受到不小震撼。
他用舌尖潤濕嘴唇，使它看起來不那麼乾燥：
「我是說……我的罪過大發了。我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你做出那個決定的主要責任，在我。」
莉齊立馬反駁：「不——這是我——」
「我知道那是你自願的。」鋼鐵俠的語氣鄭重，洩露了一絲痛悔，「而你的意志難保有我和巴基的意願疊加。」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找巴恩斯談了。」他企圖讓收緊的嗓音變得鬆快些，「這挺不容易的，直到談話的前一秒我的腳還黏在門口死不動彈。」
「我們一致認為是我們給了你太多壓力。親愛的，我不想你左右為難——但事實總是違背我本意。鋼鐵俠總有本事把人氣到發癲，是不是？」
他苦笑。莉齊伸手去撫平他蜷曲的嘴角。
「我不是那麼正統的超級英雄，我沒有來自貧民窟，也沒有強健的肌肉力量。我不拿大義當作信條，更多時候我習慣俯瞰世界，儘管職責告訴我要保證人民的絕對自由。」
「美國隊長可以永遠是美國隊長。但我在成為鋼鐵俠之前，首先是托尼·斯塔克。」
他難得無助，讓莉齊心臟發酸。他依舊想當嬰孩，鋼鐵盔甲是他的繈褓。他在軀殼下百無禁忌地伸手伸腳。
莉齊感覺自己聲音沉重，像含著露水。
「你可以一直是托尼·斯塔克。」
她沒資格求他原諒，冬兵也不需要被原諒。他的罪，她願意用餘生背負。
托尼搖了搖頭。他的瞳孔裡有棕色的星星閃爍。
「但托尼·斯塔克需要你。他願意為了你變成鋼鐵俠。起碼全民偶像不會像頭酗酒的猩猩輕易喪失理智。」
莉齊笑出了聲。她墜到地獄的心臟又被氫氣球綁著，回到了熱鬧人間。
「所以……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愛你？」
他用氣音說著，淘氣地聳起鼻子。表情如同熱戀少年。
莉齊猛地湊過去親他，左右臉頰「叭叭」兩聲響。
「你說過很多次了。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很愛你、超愛你、最愛你啦！」
愛呀愛——多麼美妙的字眼，它把不安融化，讓仇恨消解。
我將復活奏凱歌，因為春天馬上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氣氛比較純情……不適合醬釀。
交代了點妮妮的真心話，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妮妮一直是這樣，在鋼鐵俠之前，他首先是托尼·斯塔克。為什麼愛他？因為他有血有肉，有愛有恨。
下章放狼叔，你們猜不到的出場方式……
第六十二章 小狼
磨磨蹭蹭一個禮拜, 莉齊又得給師弟打工去了。
個倒楣孩子一點也不體諒師姐的辛苦。
時間旅行多消耗精力呀！她至少要吃三大塊草莓花生霜淇淋才能好！
當莉齊把阿戈摩托之眼還給斯蒂芬的時候, 他甚至還遷怒：畢竟鋼鐵俠差點拆了他的老窩。他一句廢話也沒有, 直接開了傳送門把莉齊一腳蹬進了倫敦聖殿。
莉齊：「……」
她又開始搬磚。修補聖殿不是個容易活, 莉齊發誓如果彼得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會歡歡喜喜地背上書包跟他走的。
甭管多少作業, 下課聊聊八卦、綠茵場上踢踢足球才是青春。
有時候工作過於繁瑣磨人，莉齊會選擇給自己放個假。今天下午就是偷懶的下午。
倫敦多雨, 今天也是灰濛濛的, 濕氣籠罩住整個城市。
排成隊的車輛在大霧裡穿行，但並不急躁。英國人們習慣這樣的天氣，一切和平常一樣有秩序。
莉齊被他們的節奏影響，腳步放慢。車流停滯不動，她混跡行走的人群, 路過一個又一個電話亭。
雨水是透明的, 天是鉛灰的, 只有電話亭是紅色的。
莉齊的傘也是紅色，像從電話亭外壁的油漆裡直接拾取的色彩。她捏住傘柄旋轉一圈, 那紅就流動起來；與此同時, 麂皮小靴「啪啪」地踩過一排水坑。
打著傘的行人們本來在雨幕裡不急不緩地走著，但前方突生騷動——
人流車流一時間仿佛摩西分海, 尖叫聲不絕於耳！
撥開四散逃竄的路人，莉齊在混亂中看清了：分開的道路中突然竄出了一隻耳朵尖尖的毛茸茸生物！
速度太快了，難以看清，簡直是一道閃電！
它的左沖右突顯然讓行人受驚不小, 女生們驚魂未定地盯著自己的腳背，小孩在身旁一陣涼風吹過後哇哇大哭。
莉齊優秀的身體素質這會派上了用場：她的眼睛捕捉到它的行動軌跡，她跟了上去。
那個生物跑，她也跑；那個生物拐彎，她也拐彎。
「毛茸茸」敏銳得可怕，它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有人追蹤，於是它開始玩弄技巧！變節加速、急刹、快速改向……天殺的它比遙控賽車更敏捷！
就這樣一個躲，一個追，這場交鋒終於在十五分鐘後分出勝負。
莉齊把毛茸茸堵進了死胡同。
毛茸茸無路可退，它在垃圾桶旁打轉，烏溜溜的眼珠朝上看，仿佛是在估量牆壁的高度。
它一停，莉齊終於看清了：毛茸茸的耳朵向上支棱，警惕地一動一動。它體型不大，毛髮蓬鬆，此刻被雨水打濕貼在軀幹上。
「原來是一隻小狗呀……」
莉齊稍稍松了口氣，只是稍稍。她不知道為什麼一隻小狗也能跑這麼快，還這麼狡猾，像腳上安了彈簧——
這很反常理，而任何可能威脅地球住民的危險因數都需要被排除。
這是超級英雄的責任！
莉齊心潮起伏！她今天第二次想起了她的好夥伴蜘蛛俠——如果他在這一定會理解她的激動。
紐約反派既不猖獗也無新意，他們這對青少年英雄搭檔成天毫無作為，這次難得被她碰上個不同尋常的。
雖然外形只是只小狗……但聊勝於無。
莉齊屏住呼吸。她撐著她的小紅傘，一步步慢慢踱近。
小狗發涼的眼珠一動不動地凝視她。那眼神渾然不似犬類，反倒讓人背部寒毛一聳。
「噓，噓——別怕，小狗狗，別怕。」
她笨拙地學著安撫的腔調，在離它僅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莉齊猛地撲過去，把被雨水打濕的毛茸茸捉進懷裡了。
小狗開始劇烈掙動。莉齊突然感覺脖子上冒出寒意，她微微低一低頭。
——從小狗的爪子前端，有三根泛著冷光的金屬刺破皮肉，正抵在她細嫩的脖頸上。
與此同時，小狗呲出牙齒，喉嚨裡溢出低咆。
「嘿，你是只變種小狗？」
莉齊不知道為什麼更激動了，她面色泛紅。她全然不在意抵住她脖子的利器，反而把撐傘的手伸過去，兩根手指搭在它尖利的金屬爪子上。
「你不疼嗎？」
閃電割裂雨幕，雪光照見了她明亮稚氣的臉。
如果此刻有行人路過這個死胡同，一定會覺得場面詭譎。所有的景物都被綿密的雨吞沒了，女孩的紅傘是天地裡唯一的亮色。她站在那讓人很難不注意：她太白，白得像塊陰窖裡的凍乳酪；又那麼綿軟，脖頸過分細弱了，仿佛一折就斷。
但三根利器抵住了這塊脆弱之地，它們的光芒太過冰冷而尖銳，和女孩手指和頸窩上的溫熱格格不入。
——甚至有種刺人眼球的荒謬感。
小狗的瞳孔緊縮，一秒工夫又很快鬆散。三根兇器無聲無息地退了回去。
它僵硬地四爪蹬住她的手臂，像隨時準備跳車的旅客。
「小寶貝，你真乖——」
莉齊簡直受寵若驚，她已經完全把它當成一隻變異小狗了。
她用鼻尖親昵地去蹭它的鼻頭，那裡冰涼涼的。她的心裡湧上一陣憐惜：世界上慘無人道的科學家太多，誰也不知道究竟哪個這麼喪心病狂，把這麼小的小狗都拿來做基因實驗。
小狗並不適應這種親熱，它的濕毛幾乎全炸了起來——它四肢亂舞，這樣大幅度的動作也讓它的肚皮貼緊了莉齊，莉齊感覺到一抹冰涼。
她再次低頭，從小狗脖頸上漏出的一線銀光讓她眯起眼睛。
似乎是個狗牌。草草擦乾雨跡，她看清了上面鐫刻的英文小字：
——Wolverine。
「好吧，你叫……金剛狼？真逗，誰給你取了這麼威武的名字。」
毛茸茸耷拉著眼皮，懶得看她。
「你明明只是只小小狗——」
莉齊的話卡在一半，她的笑容漸漸消失。
等等，等等！
這支棱豎起的耳朵！這讓人寒毛直豎的瞳孔！這不打卷兒的尾巴！
這這這，分明是頭狼啊！
莉齊倒吸一口氣……隨後藍眼睛裡爆發出強烈的光！
「This——is——awesome！」她簡直要哭了，一邊碎碎念，「我是說，你太棒了！你是最棒的，你這麼犀利這麼酷，爪子也超閃亮，你是我夢寐以求的——」
它酷斃了！她從小時候就一直想養頭狼做寵物！
這個夢想現在近在咫尺！
毛茸茸不知道她為什麼哭了——總之不是嚇哭——還突然爆豆一樣說了一長串溢美之詞。
它掙扎著想要跳下去，離開女孩的臂彎。
「不不，不不不，等等——」女孩的叫聲近乎淒厲，在發現它似乎被驚嚇到時趕緊放柔了嗓音，「我是說，我們可以回復仇者大廈，你和我一起。你看起來很需要熱水澡和食物。」
在聽到「復仇者大廈」的時候，小狼的耳朵細微地動了動，它掙扎的幅度變小了。莉齊抓住機會，趕緊開了個傳送門——
她興沖沖、急吼吼地一腳踏進光圈裡。
……
金剛·毛茸茸·狼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四爪前伸，滿臉懵逼。
半小時前，他被一個小姑娘「綁架」到復仇者大廈。
他之所以聽到「復仇者大廈」會猶豫，是因為他知道那兒住了群什麼人。美國幾乎泰半的超級英雄都在那裡。
他在猶豫是否向這群人尋求點兒幫助。
想法如電光火石閃現一刹，只是一刹。金剛狼從來不是群居動物，他習慣獨來獨往。漂泊多年只有一個破例：X學院是他流浪的終點，最後的家。
所以即使遠在倫敦，遭遇了從人變「狗」的人間慘劇，他也相信他可以憑藉自己的金剛爪爪，闖出一個天下！
他算盤打得很精，但他媽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它坐在沙發上思考人生。突然眼前落下片陰影，它用爪子一劃拉，發現是一條毛巾。
「想什麼呐？」莉齊噴笑，給它亂起昵稱，「小毛毛，媽媽來給你再擦一下。」
金剛狼差點原地發瘋：小毛毛又他媽是誰啊！
它剛剛洗了個熱水澡，洗澡的過程就不再贅述了：總之是場酷刑。它從浴缸裡爬出來的時候爪爪都是顫抖的。
莉齊剛給它簡單擦了一下，現在發現它的毛毛特能藏水，仍然有水在滴。所以另外取了條幹毛巾，給它細細地擦。
這期間金剛狼一直僵著身子，像中了「統統石化」。
把水珠徹底揩乾淨了，莉齊發現小金剛狼長得還挺好看的，那毛毛蓬起來，燦燦發光。
就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頭部的毛髮似乎過分濃密了，脖頸上炸開一圈，顯得腦袋不知道比剛才大了多少號。
配上它矯健優美的四條腿，畫風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哈哈哈哈哈哈——呃——」
莉齊笑到在沙發上打滾，小狼以「……」的表情俯視她，然後彈彈腿，從她肚子上踩過去了。
不愧是她選中的寵物！爪爪犀利又有力！夠味！
這一腳掌踩得她腸子都要翻出來了 。
嗚嗚嗚……
莉齊跟金剛狼對分了整張沙發。別看金剛狼小小一隻，占的地方可不小，它用屁股對著莉齊。那屁股圓滾滾，尾巴筆直一根，搭在沙發上。
那處的皮毛也很蓬鬆，看得莉齊精神恍惚。
她好想——好想摸一摸哦！
可是她不敢。
如果把毛毛惹急了，興許他就不樂意留在這兒了。而且他們現在的關係絕對算不上好。
莉齊也不急，她打開電視，熟稔地調到自己最常看的頻道。
畢竟狼是很不親人的動物，比貓狗之流冷漠得多。但不妨礙莉齊從小到大對這種酷酷的生物心存嚮往。
伴隨著歡快的主題曲響起，《彩虹小馬》開始了。
「甜心，今天晚飯有迷迭香烤小羊排——」
是托尼回來了。他一邊松領帶，一邊高昂著語調。然而還沒走進客廳，他就已經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視線所及之處：一張寬沙發，莉齊坐在左半邊看動畫片，沖他笑出梨渦；右半邊有只毛髮尤其蓬鬆的動物，闔著眼皮昏昏欲睡。
作者有話要說：
我，金剛狼，要評論。
哈哈哈哈哈這種方式出場的狼叔【毛毛】（劃掉）真的可愛！原地打滾ing
第六十三章 狗糧
「從哪兒弄來的, 這坨小玩意兒。」
鋼鐵俠站在沙發邊緣, 居高臨下俯瞰。審視意味濃重的陳述句被毛茸茸接收, 它不爽地噴了噴鼻息, 耳朵支棱上翹。
那雙和狗崽子區別甚大的狼眼睛一抬，托尼有兩秒怔愣。
「狼？」他不可思議, 又有點警惕，「甜心, 如果你想養, 我建議你再考慮考慮——」
他的手伸過去，把閃著銀光的狗牌翻過來。大眼睛漫不經心一垂，清晰捕捉到那串單詞：
Wolverine。
托尼：「……」
他棕糖色的瞳孔有一刹那的緊縮。緊跟著人也倒退了一步，好像那幾個字母跳出來捶爆了他的視網膜。
等等，等等。
別大驚小怪的, 托尼。他告誡自己。看狼那副「乖巧」相, 估計早被馴化了, 而它的主人興許正好是金剛狼的狂熱粉絲——
然而他禁不住上下估量，越看越不妙。
這茂密的頭部皮毛, 這健美的四肢, 這懶散地半闔眼皮的表情——
「liz寶貝兒，你從哪兒發現的它？」
托尼又問一遍。莉齊還樂呵呵的, 幾乎控制不住嘴角咧開的弧度；托尼知道她現在一定激動極了，她只有在激動和緊張的時候才會關不住話匣子。
她說話又快又脆，堪比豌豆射手：「它？你說毛毛？」——托尼絕望地發現它還有了個不像樣的昵稱，「我是在倫敦大街發現的它, 那時候它在馬路口亂竄呢！你不知道它跑起來速度有多快，這個小傢伙——它還能伸出好幾根鋼爪！嘿，這是只變異小狼！酷得驚天動地……」
托尼自動過濾她滔滔的溢美之詞，並迅速提取出重點：倫敦，速度快，和變異鋼爪。
他再次「……」了。
這坨肉乎乎的玩意兒是金剛狼沒跑了。那位硬漢本人最近在英國出任務的時候神秘失蹤，托尼略有耳聞。可把以查理斯為代表的變種人群體折騰得不輕。
而現在，它躺在復仇者大廈的沙發裡，渾身蓬鬆，散發橘子沐浴露香味，還被女孩兒自作主張地套上了愛稱「毛毛」。
托尼只覺得胃袋抽搐。他竭力忍住想笑的衝動，但這太難了——他只能及時背過身，在莉齊看不見的地方無聲露出雪白的牙齒。金剛狼識破了他的小把戲，它的狼尾巴拍打著沙發墊，發出擊打棒球的「梆梆」響。
「哇，毛毛！你的小尾巴可真有勁兒……」
莉齊又不合時宜地陶醉。
……
又要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復仇者們接二連三歸來。他們不約而同地對莉齊的小狼表示出興趣，而在看到狗牌字母的那一瞬間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迷之表情。
一個好的團隊總能在無聲無息中達成一致。所以共識是：他們並不想告訴莉齊「毛毛」的身份，任故事發展。
整整一年的笑料都被金剛狼承包了，他們想不出有哪場大戲能比眼前這場更有看頭！
自從有了毛毛，莉齊稱得上「神魂顛倒」。甚至在吃飯時間，大家都坐上飯桌了，她還在試圖和毛毛玩。雖然毛毛根本不稀罕理她。
她伸出手去，用擼狗的手法反復擼它兩隻耳朵中間暖乎乎的皮毛，看它不反抗，立馬幸福得原地升天。
她還給它準備了柔軟的屁屁坐墊，進食用的小盆（那顏色是粉色的）和喝水用的小碗（也是粉色），她就指著那套工具不厭其煩地教它：
「這個是吃飯的，這個給你喝水。你再稍微等一下，馬上就有飯吃啦……」
她嘮嘮叨叨。金剛狼抖抖耳朵，不耐煩地蹬蹬後腿。
這小姑娘好像腦袋有什麼毛病——正常小狗小貓都知道覓食飲水，這是本能，沒道理狼不會。
它很想沖她呲一呲牙，但瞥見女孩在燈光下細膩可愛的桃紅臉頰，它沉沉地咕噥一聲，還是忍住了。
只是個小姑娘。
莉齊和新來的動物夥伴玩得忘我，末了還是巴基敲敲餐盤，啞聲喚她：
「liz，來吃飯了。」
莉齊如夢初醒，忙不迭應聲「來了來了」，跑出去沒幾步又折回來小聲說「你等等我哦！我馬上回來！」
她最後撓一把小狼下巴。動作驚得小狼皮毛霎時一炸，狠狠偏過腦袋。
莉齊顛顛地跑向飯桌。
這頭金剛狼卻遇到了一點小煩惱：他自從變成毛茸茸後就不太控制得住爪子力道。比如它這才發現：剛剛莉齊給它造成的驚嚇使它不自覺伸出鋼爪，把墊在它屁股下面的軟墊劃破了，露出了一點棉花。
「……」
它用冷淡的狼眼瞪了眼那墊子，咂咂嘴，旋即把柔軟的肚皮整個貼上去。於是墊子粗看又是完好如初的了。
……
莉齊吃飯也走神，一頓飯要探三四回頭，生怕有人突然把毛毛搶走。
托尼看她幾口飯都能吃進鼻子裡，恨不得喂她！
最後也只能用餐叉敲她餐盤：「甜心，你不喜歡小羊排了嗎？」
他本意是想喚醒她渾噩的理智。結果魂是招回來了，只見她渾身一激靈，突然興奮：
「對呀，毛毛可以吃小羊排的！狼最喜歡吃羊了！還有烤肉——烤肉也可以多來點……」
她一邊碎碎念，一邊殘風卷雲地吃。還沒吃兩口，人倏地站起來，蹬蹬蹬又跑沒了影。
復仇者們：「……」
兩秒後莉齊重新殺回來，直奔廚房。手裡拿著粉紅小盆，往裡填剩下的小羊排和烤肉。
她像旋風一樣刮過去，又刮回來，再刮過去……大夥兒眼睛隨著她轉，看得頭暈。
「我們有麻煩了。」
山姆意有所指。
「我們的麻煩大了。」娜塔莎強調一遍，「她早晚得發現真相，到時候可不好收場。」
托尼抱著手臂：「或許我們可以找只新的寵物來替代它。另一個毛毛。」
——他大言不慚，但很快腸子悔青，恨不得把剛才的話嚼巴嚼巴全扔進粉碎機。
復仇者們三三兩兩回房，今天輪到巴基洗碗。托尼就站在沙發後面，注視一人一狼的一舉一動。
莉齊蹲在小盆前面，念念有詞。毛毛則狼吞虎嚥。他當人的時候活得就挺糙，當狼這會兒餓勁上來，嚼咽的速度飛快。
托尼稍稍湊近，聽見她一直在喃喃：「多吃點，吃慢點，別噎著……」
托尼：「……」
他有點吃一頭狼的醋。可怕的是，這頭狼甚至還不是真正的狼。
他特意加重了腳步走過去，以往莉齊會軟綿綿地黏上來，給他一個擁抱，像大塊兒的棉花糖——但今天別說抱抱福利，莉齊連一絲關注也沒有分給他。鴨子一樣撅著小屁股看得認真。
……他突然覺得這個名為「看金剛狼花式出糗」的遊戲不好玩了。
他往沙發一坐，然而屁股剛接觸到沙發墊就嚇得彈了起來！眼看小狼吃飽喝足，正當它打哈欠的瞬間，莉齊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突然閃電般伸出手指去摸它的小尖牙。
雖然閃避迅速，但金剛狼刷子般的尾巴登時爆開，上下牙齒不受控制地咬合，在莉齊指尖上留下一個血洞。
「啊哈哈哈哈哈……好，好痛啊……」
她一邊甩手一邊抽吸鼻子，但還是笑嘻嘻的。金剛狼震驚地直立起兩腿，想看看那傷口，結果發現血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鋼鐵俠被她嚇得不輕，氣急敗壞地走過去直接把她拉起來，張嘴就是叱駡。
顛三倒四無非是「手別亂摸！管住腦子！」之類的，莉齊有點心虛地湊過去，蹭蹭他。
「下次不這麼玩兒了。看，癒合啦。」
她又沖毛毛晃晃手指，強調：「好啦，沒事的。」
金剛狼重新趴回墊子，它的神智有點恍惚，表情深思。
變種人？沒聽說自己有親戚啊——
莉齊生怕托尼因為這件事對毛毛有看法，她趕緊幫它說好話：「毛毛平時不咬人，剛才是被我嚇到了。」
她還低頭問它「對不對」，然後把它抱起來，捏捏它掌心鼓起的小肉球，又親了下它冰涼涼的鼻尖，小心翼翼地。
金剛狼正思考人生，沒來得及推開她，整只狼都傻住了。
然而此刻托尼的心裡只有：「……！！！」
成排的巨型感嘆號，還是加亮加粗的。
眼睜睜看著一頭假狼占了便宜，他心頭一股邪火。索性直接把人一把拉過來，壓在沙發上。
「嗯——唔！」
莉齊身體一沉。她還想扭頭，結果被他扳過腦袋，狠狠堵住嘴唇。
舌頭靈敏，直探口腔。舌尖比蛇還會舞，親昵又貪婪地舔舐刮弄她甜津津的上顎。水聲嘖動，他壞心頓起，牙齒也不往回收，反而抵過去咬她軟舌，她被親得又酥又痛。
那頭，金剛狼一雙狼眼瞪得極大，震驚地差點反芻。
這他媽的——
「我，嗯——」黏糊糊的嘴唇短暫分開，火熱的氣息還在她臉頰邊遊走。莉齊一偏頭看見毛毛對著他們的方向瞪圓了一雙眼，突然感覺羞恥。
「別、別——」她差點哭出來，一邊叫疼一邊支起手掌推他肩膀，「毛毛，毛毛還在呀……」
要的就是他在。
托尼冷淡地瞥那團毛茸茸一眼，閉上眼睛。複又專心致志埋頭吻她，長驅直入，濕膩膩地撬開齒列。
他聲音含糊：「別管。你得哄哄我……」
他一撒嬌，莉齊就軟了骨頭。她絕望地嗚咽一聲，發現自己完全抗拒不了這誘惑。按下心中若有似無的那點羞恥，她又被托尼拖著，滑入了親密糾纏的深淵。
兩人親得熱火朝天，洗完碗的巴基從廚房出來，正巧看到此情此景。
他忍了又忍，給自己做了一分鐘心裡建設，才把「突然想折回去拿把菜刀」的衝動壓回去。
眼不見為淨。巴基從沙發繞過，正對上金剛狼因為震驚而急劇縮小的瞳孔。
他默不作聲，抄起墊子把它視線蓋住，手順便遷怒似的薅了它的皮毛一把。然後回房。
金剛狼差點沒讓他薅得跳起來！
他媽的他招誰惹誰了？！這群成天吃飽了沒事幹的英雄，除了看他笑話根本提供不了半點幫助！
還有那個小姑娘——他原把她當個未成年：她看起來還沒小淘氣大呢！誰知道那個騷包鋼鐵俠，看著像她長輩，實際一副流氓相，還小氣得要死，居然在一頭狼面前宣誓主權！
幼稚！
統統都幼稚！
金剛狼氣得繞著被劃破的墊子連轉三圈，此刻無比想抽雪茄。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真狗糧。寫日常又把我寫齁了，你們真的愛看這個？我不自信了……
醋王妮總強勢上線。震驚！為媳婦兒不惜和金剛狼間接接吻！
巴基哥哥態度有變化哦，很微妙的。不過倒楣的還是狼叔就是了（薅一把毛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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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麻煩
莉齊也不知道為什麼毛毛不理她了。
明明他們的關係才剛有起色, 結果又因為什麼不知名的原因降到了冰點。
托尼和巴基他們也很奇怪, 堅稱毛毛是「復仇者聯盟共有財產」, 不讓她和它過分親密。每次她想抱它, 都會被隔開。
真過分，明明是她把毛毛帶回來的！
這群傢伙平時就喜歡捏捏耳朵薅薅毛, 毛毛脾氣很大，根本不給好臉色看！誰來摸就撓誰, 那金剛爪子勁勁兒的, 看得復仇者成員臉色一僵。
莉齊的待遇稍微好點，但現在似乎也沒好到哪兒去——在第十三次索抱抱被拒後，她倒在沙發上眼淚流了一缸。
金剛狼慢條斯理地用爪子梳理皮毛。
隔了好久發現她沒動靜，很不明顯地偏頭去看。
這麼短暫的一眼也被莉齊捕捉到了，她立刻從沙發上拔起腦袋, 滿血復活！
她往左右迅速看看, 四下無人, 於是把毛毛撈起來擠在懷裡猛蹭，臉頰磨著它厚實的背毛。狼的皮毛沒狗那麼軟, 相反還有點紮人, 沒蹭一會莉齊的小半張臉全紅了。
莉齊完全不介意——但她不介意並不代表沒人介意——
金剛狼以一種非常扭曲的姿態蜷縮在她懷裡，倒不是它不想動, 只是它下意識要推她胸口，卻不得不接觸那片女性胸懷的綿軟；不推她它又渾身難受，僵硬得背毛直豎。
「哇——毛毛！太好了，你果然還是喜歡我的！我就知道——」
小女孩嘰裡呱啦, 聒噪得很。金剛狼聽得煩，三根金屬從肉爪裡一伸，把她釘在原地不得動彈。
莉齊：「……」
她用濕漉漉的圓眼看它，像它犯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金剛狼懶得分析她眼神裡的指控，從她的手臂裡跳下去，落到沙發軟墊上，甩甩尾巴。
「別這麼對我，親愛的。」
她甜蜜地哄，企圖讓它回心轉意。金剛狼充耳不聞，甚至用爪子蓋住聳起的耳朵。
「你就像個舞會場的浪漫淑女，我們跳了一曲又分開，你翩翩然離去，留我原地傷心。」
到底是曾經的二分之一女主角，莉齊熟悉舞臺劇的套路，簡直張口就來。
金剛狼閉上一隻眼睛，另一隻獸物的瞳孔冷漠地看她。
小丫頭片子，還挺會演的。
莉齊看它不理，並不氣餒。她天生是個閑不下來的，哼著調兒千方百計地撩騷。這雙欠手還沒吃夠苦頭，非要往狼耳朵中間的軟毛上擼。
她柔聲細語：「毛毛，給你做按摩呀，不要生氣。」
金剛狼哼也不哼，大爺樣癱在沙發裡，兩隻眼睛這下全閉上了。
舒服。
有人伺候，日子比神仙好過；更別提莉齊最近苦練擼狼技巧，手指上都磨到起皮，總算掌握了一點關竅。
此刻女孩柔嫩得過分的手指反復刮蹭毛皮，和風細雨的酥麻感像給全身通電，劈裡啪啦刺激神經，馬兒不同讓金剛狼繃緊的背肌有片刻放鬆，一放鬆就再也沒能回來。
再醒神的時候發現自己骨頭都快陷進沙發裡面，全身上下全被照顧了一遍。
去你個上帝蛋蛋的動物本能！
金剛狼震驚地抖了抖前肢。
「你的耳朵趴下去了耶——」莉氣的語氣非常不知死活，像發現了新大陸，「是不是困了？」
她十分新鮮地瞧著，手又去撓它耳朵。不巧這會正是金剛狼的警惕時間，它伸爪把她的手掌撥開，從沙發上起身就跑。
莉齊滿臉問號。看著它一路跑回自己的小窩，往軟墊上一趴，表情深沉。
誰也不知道，金剛哲學狼目前思考起了動物天性和人類自製力的依存關係……
莉齊從沙發上滑下來，跑去洗手間洗手。
剛往手上擠上噴香的茉莉洗手液，背後就是一熱。她被個小火爐抱住了。
托尼一身正裝，雙臂圈上她腰，從鏡子裡怡然看她。
「好癢——」托尼還沒張嘴就被她的笑聲堵住了。她在他的環抱裡亂扭，「別撓我。」
「……」
「誰撓你了，」托尼鬱悶，他壓著嗓子，「我的好姑娘，我絕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但有的時候你真該懂點——只是稍微一點點的情趣。」
莉齊沖鏡子噘嘴。她假裝沮喪：
「我就是來自上個世紀、毫無新意的老古董嘛，如果想找別的時髦姑娘，你該去紐約大街上看看。」
她嘴上說著賭氣的話，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托尼一頭就栽倒進她藍眼睛的湖泊裡面。她不知道她瞳眸裡的光彩足夠殺死他。
「沒有別人了，寶貝兒。」鋼鐵俠手掌貼近她腰窩，「我獨愛你這款。」
顯然莉齊很容易就被哄高興了，鋼鐵俠有點想吻她不小心露出來的梨渦。
「少來這套，」她細碎地嘟嘟囔囔，「你身上好熱。」
明明大冷天的，復仇者大廈卻溫暖如春。莉齊本身就是個不畏寒的，托尼的體溫比她還高幾度。
「我的內心熾熱如火——」
托尼心不在焉地答，手掌一刻不停地作惡，從她腰線往下伸，眼饞地捏了捏那翹圓的小屁股。
「而且有個部位已經燙得忍不住了，歡迎小古董感受。」
他一開葷腔，莉齊就沒法兒抵擋。她臉頰瞬間發燒，第不知道多少次心想，這種話從她嘴裡是萬萬不可能說出來了……
——雖然雖然她也算不上什麼正經意義的保守派。
托尼透過鏡面和她對視，促狹地笑。笑她酡紅的臉蛋。
莉齊仔細打量他，發現他今天閃亮得厲害。棕發慵懶地打著綹，西裝打理得沒有一絲皺褶，明眼看就知道品質上乘。男人也可以稱得上線條畢露，寬肩窄腰翹臀，忽閃的大眼睛更是天賜寶物。
「又有哪個慈善酒會邀請你啦？」她聲音含混，「穿得這麼好看。」
她不高興了。
托尼在她腰背曖昧遊動的手移上去，穿過她的肋側，把她兩隻沾滿洗液的手捉住，大手疊小手地，幫她洗淨了泡沫。
「別吃醋，」托尼一針見血，他就愛看她被戳到癢處的困窘表情，「事實恰恰相反，我準備邀請你和我約會。」
莉齊有點害羞，又有點新奇地問他：「我以為你更希望我待在家裡。」
這裡那裡都不許去，她現在工作地點和家兩點一線，儘管她已經立志要做個乖寶寶，但不得不說生活的確乏味。
「情況不同。只要你和我一起，去哪都行。」
他頓了頓，又哀怨地用腦袋頂她肩膀：「——我最近實在不願待在家裡，我害怕。」
虛弱得活像被野獸嚇到的小毛孩。頗有「有他沒我」的意味。
他把臉往她頸窩一埋，掩飾住幾欲嘔吐的表情。他都要被自己噁心壞了！聽聽！天不怕地不怕的鋼鐵俠，為了爭寵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尊嚴可以先撇在一邊，方法管用就行。
莉齊特別吃這套，他咕噥得這樣小聲，姿態又難得軟弱，聽得莉齊心都化了，趕緊轉過來把人抱住。
責任感熊熊燃燒，她威武雄壯地保證：「我保護你呀。」
還沒等托尼高興，她又條件反射地維護小狼：「毛毛不亂咬人的，它很乖，你別怕。」
托尼：「……」
他在內心咬牙切齒。
表情卻出奇沉靜，他拍了拍女孩兒的屁股：「話題結束。現在，去收拾你自己，我要帶你去兒童樂園。」
……
「毛毛，我們走咯。你要好好看家哦！」
回答莉齊的是毛毛的一個白眼。
它的眼珠本來就灰白發冷，往天上一翻別提多嚇人。
門「哢嗒」一響，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和她的西裝戀人就從眼前消失了。有股風趁虛而入，吹得它頭毛颯颯亂飛。
……它用爪子潦草梳了下，支起懶在墊子上的四條腿。
掛牆壁鐘嘀滴答嗒，寂寞順著風湧進屋子，就襯得那聲音格外響。
金剛狼以前是個不怕寂寞的男人，所以他覺得現在不行。他篤定動物本能會使硬漢軟弱！所以他站起來，決定活動活動筋骨！
再不動彈都得被小姑娘養廢了。
他不希望自己變回來之後，從八塊腹肌掉到一塊腹肌。
金剛狼，也就是毛毛，它開始奔跑！奔跑在客廳！左右騰挪，上下跳躍！
如果死侍在這，他興許很樂意為這場精彩表演做上一段直播，並配上他的經典解說：
嘿，朋友——或許你聽說過薛定諤的貓嗎？
我要叫我的老夥計「薛定諤的狼」，因為在他闖禍之前，你永遠不知道他是極端的還是和平的。
他是兩個疊加態——別這麼看哥——哥也懂那麼一點點量子力學。
總之，他本無心傷害任何東西，這點哥可以作證。但意外就這麼發生了，他給復仇者們添了點小麻煩。
……
半小時前。
金剛狼在鍛煉。正當它加快速度，沖向沙發拐角的時候，它差點撞上個小人。
泡芙從房間裡溜達出來，它圍著沙發腳亂轉。絲毫不知道自己剛才差點兒變成一堆廢鐵。
然後它看見了金剛狼。
這個鋼鐵小人突然興奮，揮舞著兩隻小手臂想來抓他：「一起玩吧！一起玩吧！」
金剛狼由身到心都寫著拒絕。但是泡芙不依不饒，非要圍著它轉。結果兩個小傢伙你追我逐地就跑起來了！
金剛狼拿這個小玩意很不當回事，短腿卸下來還不夠炒盤菜的，哪知道泡芙看怎麼追也追不上，很不高興地停下來，打了個呼哨。
泡芙召喚豪華座駕：飛毯！
飛毯應聲從莉齊的臥房裡興奮地飛出來，直接蓋到了金剛狼的頭上！
這下好了，毛茸茸的視線頓時一片黑暗！他速度太快，刹不住車，整只狼往前傾，乒乒乓乓撞到一片！
它看不見自己的腳勾到了桌子腳，地毯被掀起一塊，正好把掉下來的盾牌模型給兜住了；
它再往前沖，頭「哐」的一響撞上玻璃櫃，腦袋比櫃子還堅硬，櫃門眼看就破了個大窟窿，山姆收集的鋼鐵翅膀標本灑落一地；
它想刹車，但飛毯還拉著它往前拽，鷹眼的魚缸最後遭殃，它從高高的架子上掉下來，小魚們在地板上瘋狂彈跳。
等它終於把飛毯從嘴裡咬開，世界已經天翻地覆。
整個復仇者大廈猶如颶風過境。
它一個急刹，好險沒撞上牆壁。然而從天而降的潮濕一團又把它鼻子蓋住了——
那是娜塔莎沒及時處理進垃圾桶的面膜紙。
金剛狼把頭一甩，甩掉了濕漉漉的面膜紙。視線一低，金魚跳到它腳邊上，張了張嘴巴，不一會翻起了肚皮。
金剛狼：「……」
作者有話要說：
喜劇擔當，今年笑料最佳：金剛狼。教授為幫本校老師賠償傾家蕩產（並沒有）。
明天約會兒童樂園=，=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讀者「泰妍的帕尼」,灌溉營養液 +30 2017-11-24 11:55:04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1-24 11:04:02
讀者「玉宣」,灌溉營養液 +1 2017-11-24 08:34:00
【感謝！送大家去兒童公園的門票！豪華摩天輪和甜甜狗糧等你哦！】
第六十五章 約會
金剛狼拆家的時候, 莉齊和托尼正在去往兒童樂園的路上。
那兒離復仇者大廈不遠, 開車用不了多久。莉齊一直保持興奮, 一路上不知道拍了多少照片, 有風景有人。
她挑挑揀揀，把好看的先放到INS上, 很快就收穫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好幾個贊。她關掉介面，開始錄小視頻。
紅燈一亮, 錄攝鍵開始工作了。
鏡頭裡出現莉齊的臉, 自下而上的，老實說這個角度有點恐怖。她先是拍了一會硬擠出來的雙下巴，螢幕猛地往上抬，這會兒角度正常多了，出現她甜甜蜜蜜的小臉。
「吧啦吧啦吧啦。試音時間。」
她饒有興致地自說自話：「今天我們要去兒童樂園, 好爸爸托尼·斯塔克帶著他的孩子重溫童年之趣。看, 我們快到了, 這兒風景不錯。那是什麼？摩天輪——哦天哪，摩、天、輪！」
她比吃多了野蘋果的松鼠還要鬧人, 症狀看上去像上頭了：「我要在摩天輪上說一百遍我愛你, 托尼。我們布魯克林的姑娘不說假話。」
托尼兩手搭在方向盤上，似笑非笑地配合：「到時候我幫你數著。不到一百遍你的屁股就得遭殃。」
莉齊適時露出驚恐表情。她把下巴藏進厚重的天藍毛領裡, 圓眼睛在鏡頭中心和鋼鐵俠身上亂轉。
「說點什麼，托尼。隨便什麼。」
鏡頭對準了他。
「我是世界之王？」
他尾音上翹，側臉弧度俊俏，天生比倡狂還倡狂。
「……」鏡頭晃動, 莉齊把螢幕重新對準自己，「我不拍你了。你會把小姑娘的魂都勾走的。」
她要把錄影藏起來，每天躲在被窩看一遍。這個視頻絕版了。
托尼大笑。
他從方向盤上解放雙手，搓紅她繃緊了的臉頰。自動駕駛的轎車在咆哮的金屬樂中遠去。
……
到了兒童樂園，莉齊才知道處境尷尬。
兩個成人在小孩堆裡不能更惹眼，路過的小孩兒戴著亮晶晶的兔耳朵發箍，轉過頭看他們。好在孩子們還有父母三三兩兩牽著，不至於使他們成為唯二的異類。
對此托尼倒是適應良好，他甚至有閒心逗小孩：「……咱們等價交換。我能給你弄來鋼鐵俠的簽名，你把酸梅棒棒糖給我。」
「我沒有酸梅棒棒糖。」
小女孩奶聲奶氣。
「啊啊，小騙子。」托尼把墨鏡腿一撇，露出星光逼人的大眼睛，「從你口袋裡掉出來了。那是什麼？」
小女孩低頭一看，她的酸梅棒棒糖果然掉在地上。她瞬間漲紅了臉。
「那不是我的糖……」
小孩垂死掙扎。
托尼非要和她較勁：「撒謊，我剛才親眼看見它從你的衣服兜裡掉出來 。你騙人了，仙女教母不喜歡騙人的小孩，她剛才對我說棒棒糖應該歸我。」
說著他撿起了地上的棒棒糖，舉在手裡。
棒棒糖突然易主，但小女孩最惦記的還是她的仙女教母。她怎麼也想不通教母為什麼不要她了，嘴巴一扁，金豆豆劈裡啪啦掉在地上。
「哇——」
托尼反以為榮，別提有多得意了。
莉齊：「……」
她跑過去，搶走了被他高高舉起的棒棒糖，塞進哭泣的小女孩手裡。
「別理他，那是個壞惡魔。」她柔聲細語地安慰，「我能幫你把他打跑了。」
說著就往托尼身上捶了一記。
托尼：「……」
他站在原地，臉色漆黑。
小女孩和莉齊都困惑地看向他。
百戰百勝、英俊神武的鋼鐵俠先生看到他的甜心沖他扭了扭嘴角，口型依稀可辨：
「跑啊。」
托尼：「……」
他委屈地跑了。惡魔被莉齊打跑了。
小女孩崇拜死了，仰著頭看她，脆生生地：「你也是仙女嗎？」
她把她當成和仙女教母是一夥的了。
「……當然！我就是仙女本仙了！」莉齊差點沒樂死，拼命壓住上翹的嘴角，「see？我剛才使了一個威力無邊的彩虹炮彈——別驚訝，凡人可看不見那個。如果必要，我還能召喚我的坐騎，那是一隻小馬，長翅膀，尾巴有三種顏色。」
她滿口胡話，越編越來勁兒：「不過目前用不著，趕跑那種層次的壞傢伙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小女孩「哇」了一聲，信以為真。纏著她聊了半天仙女如何吃飯喝水的事情，這才開心地跑了。
莉齊這會兒才想起找托尼。發現他站在一棵大樹下面，滿臉烏雲。
她踮著腳走過去。
「我這個層次是什麼層次？倒要麻煩仙女大人指教指教。」
他臭著臉，一副「你們仙子不要靠近我們惡魔」的架勢。
「當然是世界之王的層次。」莉齊笑嘻嘻地沖他吐著舌頭，「順便一提，我剛施展的魔法叫愛的魔法。啟程吧吾王，我們得為你挑座冠冕了。」
世界的王托尼·斯塔克不情不願地被拉走了。莉齊牽著他走到流動攤位。
那裡除了賣各種形狀的氣球和泡泡槍之外，還有背在身後的小翅膀和各色發箍。莉齊給托尼挑了個小羊羔的，兩個犄角彎彎。
托尼當即露出了不堪受辱的表情，他據理抗爭半天，結果慘遭仙子鎮壓，還是把綿羊角頂頭上了。
最可惡的是仙女居然沒選擇小羊羔同款，反而把狼頭箍夾頭髮上了。卷頭發配上兩隻尖尖的耳朵，有點可愛有點壞。
托尼：「……」
他一看狼耳朵就生氣！
嘴巴怒抿成一條直線，好像他喜歡吃的芝士漢堡裡突然加了一大坨檸檬醬。
莉齊這回怎麼哄都沒用，最後還是把狼耳朵發箍擼下來，塞進包裡了。
回去戴著逗毛毛玩╰(￣▽￣)╭
……
他們在兒童公園坐了旋轉木馬。準確說是托尼看著莉齊坐了旋轉木馬。莉齊盛情邀請他，他推阻再三，最後才說實話：
怕坐上去給西裝褲崩條縫兒。
莉齊：叫你騷包……
實際上也並無適合托尼的旋轉木馬。因為是兒童公園，那些木馬都造型小巧，莉齊好不容易找到只領頭的，看上去還勉強夠得上高大。
音樂叮叮咚咚了多久，托尼就看了莉齊多久。他站在那，沒意識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比模範爸爸史蒂夫好不了多少，都是能笑出褶子的溫柔。
莉齊從旋轉木馬上跳下來，他又領著她玩了幾個其他項目。
一切有關賽車的玩樂設施是鋼鐵俠的偏好，他開搗蛋碰碰車時，把小毛孩們一個個從軌道撞飛的大笑整個遊樂園都聽得見；
「大象巢穴」和「蜘蛛巢穴」則很討莉齊喜歡，尤其是後者。托尼對那些兩隻手兜不過來的擬真大象糞便心有戚戚，但凡西裝褲腳沾上一點都要大驚小怪，恨不得把自己掛在莉齊身上；莉齊卻興致盎然，蜘蛛巢穴裡又黏又亮的蛛絲絲毫沒把她嚇著，她還拍了許多照片傳給彼得。
黃昏時分，他們坐在長椅上休息，手裡各捧一杯熱巧克力。天空和土地的交界線被染成橘紅色，莉齊的視線追逐著挖沙坑的小孩。
身旁突然有細微的「簌簌」響，托尼的手指躍過莉齊的肩膀，把什麼別到了她的耳鬢後。莉齊稍稍轉了一下頭，動靜就惹得那小玩意掉了下來。
——一朵小小的黃色冰川百合。
莉齊撚著它反卷的花瓣，放在手裡把玩：「報春花都開了。」
托尼本來想說這玩意兒開花怎麼說也得到四月，這朵估計是同伴裡早熟的異類。但想了想，沒有說出口。
冬風也不再凜冽，他們共同享受著這個金燦燦的傍晚。
「真希望一直這樣。」
「——一直有陽光照，風不冷，還有熱巧克力喝，完美。」
托尼的墨鏡擱在梳起的頭髮上，他交疊著腿，嘬光了最後一點可哥飲料。
「我可不希望。不希望一直——」
他含混地嘟嘟囔囔。
莉齊看他。
托尼把她手裡捏著的那朵小花拿過來，手指笨拙地動彈，把花莖打了個圈。明黃的花蕊正好開在正中間。
他的手伸過去，把莉齊的手擱到腿上，把那個小圈往她無名指套。
莉齊這才有點看明白了：這是一枚花編的戒指。
她瞅了瞅托尼，再看看潦草的小圈，笑得臉有點紅：
「戴不上呀。」
「……」
莫名其妙地，托尼的臉也紅了。
莉齊把那個小圈往其他手指上試了試，最後戴上尾指。
「看，只有這個小指頭最適合。」
托尼有點氣惱地擰著眉毛，好像在跟誰較勁。他把那個小花戒指從她手指上退下來，不讓她戴。
「一點也不合適。」
小指戴戒代表單身。
結果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她頭髮上了。
兩個人沒再交談。話突然少了，臉上尚存沒褪的熱度。空氣裡浮動著不尋常的、類似年少男女才有的純情氛圍。
既愜意，又溫熱，還有點緊張。
托尼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用餘光看她：莉齊穿著厚重的天藍色毛衣，孩子氣地伸直兩腿。領子把她近日略微圓潤的下巴蓋住了。卷發散在一邊，另一邊有一抹淡黃的微光在奶油皮膚上閃爍。
他的視線集中到她的耳後，那一小塊牛乳凝成的芳澤地上，有顆小紅痣。像小星星漂流在島嶼。那點小巧的紅和明黃花瓣映襯，在他的眼皮底下仿佛有生命地彈跳。
托尼怦然心動。
作者有話要說：
世界の王托尼（第不知道多少次）怦然心動。
這個兒童樂園純屬杜撰，不在美國在我心裡。
要我是男孩兒我會比較喜歡小冰棒這樣的……莉齊特別吸引那種大男孩兒注意（當然托尼也是個永遠十八的可愛男孩兒），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就是初戀的感覺叭！
下章摩天輪……shh……
第六十六章 踐約
托尼和莉齊是晚上坐上的摩天輪。
摩天輪這種遊樂設施得挑時間——晚上好過白天, （深夜最佳）。
啊哦, 括弧裡那句是托尼說的, 他搶走了我的直播話筒。
總之, 他們在夜幕降臨的時候登上包廂。整個遊樂園只有零零散散的燈光，摩天輪反倒成了最耀眼的場所。由於對孩童年齡有所限制, 莉齊在上去的時候看了一眼，發現整圈摩天輪上除了他們空無一人。
她沒有細想那個問題, 因為包廂的內部裝潢完全把她的視線吸走了：包廂的設計堪稱豪華, 整個空間寬敞到不行，不過最讓她驚喜的倒不是吧台和小椅子，而是印著彩虹小馬圖樣的透明簾和粉粉紫紫的獨角獸水彩牆。
莉齊頓時從肺腔爆發出高呼！
她企圖把手指塞進嘴裡，給托尼吹個蹩腳的口哨，但她失敗了。所以只能把手指拿出來, 企鵝一樣啪嗒啪嗒沖托尼鼓掌。
托尼平舉雙臂, 擺出他的經典造型：
「斯塔克工業, 保你浪漫成真。」
「你怎麼辦到的？」
「不算個事。實際上，整個遊樂場都屬於斯塔克。」
莉齊瞪圓了眼睛：「你買下了整個兒童樂園！」
「大門過兩天就會掛上鋼鐵俠的標誌。到時候你想要沙坑變水晶糖, 或者旋轉木馬變彩虹小馬都行。」
世界之王托尼·斯塔克, 他的王后是最幸福的人！
「小王后」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滿臉神往：「那我想要在遊樂園的所有角落放滿霜淇淋機。」
托尼卡了一下：「夏天考慮。」
她勉強滿意。
摩天輪在交流過程中緩緩上升, 景物被踩在腳底，縮成一團。托尼給自己滿了半杯清酒，莉齊往玻璃窗上一趴，透過透明的彩虹小馬簾子俯瞰光流。
好角度。托尼踩著吧台凳腿, 欣賞她圓鼓上翹的小屁股。
他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喉嚨裡燒起一股乾燥。
「寶貝兒，別忘了踐行你的承諾。」
「什麼？」
托尼眯起眼睛。
女孩兒完全沉浸在光流交織的絢爛裡，察覺不到危機的逼近。等到背後一雙溫度略低的手掌從毛衣下擺探進，她頓時渾身戰慄。
「等！等等——」莉齊扭過上身，卻被托尼拉高雙手，按在包廂壁上。塗滿純真圖案的牆壁散發著不符合暖色調的冰冷，莉齊打了個哆嗦。
這個人不會是想——
「你瘋啦……」她不敢看他，拼命搖頭做最後掙扎，「這是公共場所——！會有人看到的……」
托尼哂笑，他的嗓音比平常略沉，荷爾蒙從他輕舔她耳廓的動作散發：
「沒人看得到——我把這地兒包場了。」
連玻璃都是單向的，更別提隔著簾子；不然教壞小孩兒可不行。但女孩還是緊張得厲害，她的體溫迅速升高，肌膚幾乎觸手生熱，托尼不由發出喟歎。
……
西裝外套上沾著清酒和廣藿香味，莉齊頭腦「嗡」地一響，意識更加昏沉。一雙腿無意識往托尼腰上纏。
「嘶——」托尼眼珠微微燒紅，用牙關洩恨似的咬一口她的舌頭。莉齊委屈極了，迷迷糊糊哼出聲，舌頭立馬往口腔裡縮。那條欺負她很久的軟物見好就收，從嘴唇往耳骨流連。
……
「你混蛋……」她咬死牙關，只泄出一句微弱的哭腔。隨即牙齒磕住唇沿，下嘴唇泛出一道楚楚可憐的血色。
托尼氣息不穩，呼吸如潮撲打進她的耳朵，他誘哄：「乖女孩，現在你可以開始說那一百遍的『我愛你』了。」
「什、什麼——」
她意識不清，兩腿發抖。
托尼手上的力道加重：「壞孩子，別告訴我你在車上的話都是騙人的。」
他叼住她耳朵，聽她失聲尖叫：「不然我得怎麼懲罰你才好？」
莉齊從混沌的大腦裡勉強拾起了那段記憶，她哆哆嗦嗦地按住他的手，企圖阻止他變本加厲的動作。
「我，我——我愛你——嗚！」
……
「繼續。」
他對女孩下達指令。
莉齊渾渾噩噩，牙齒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發出幼貓般的聲音：「我愛你……」
摩天輪在上升，包廂內散發高熱。
「嗚嗯——」
「babygirl，我的小甜心，希望你喜歡我的獎勵……」
……
「壞，壞蛋！嗚哇——」
……
莉齊嗚咽著咬住手指。她覺得自己渾身濕噠噠的。
「我們到最高點了——」
托尼撈起她不斷下滑的腿，不懷好意地提醒。樂園的景色越來越小，娛樂設施變成了黑點。他們正處在摩天輪的制高點。
莉齊一愣，臉頰頓時漲紅。幾乎是哭鬧著要他放她下來：「我不要，我不要這樣——」
她想像的是他們在最高點溫溫柔柔地接個吻，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恐怕由不得你了，好姑娘……」
她越掙扎得厲害，托尼呼吸越沉。
女孩兒的眼睛本來閉著，這會兒又睜開，盯住了他仰著下巴的性感表情。她掙扎著把西裝往他頭上套，一邊還哭：
「不許別人看……」
托尼喉嚨發緊。他的心幾乎軟爛成一團，安撫性地在她頭頂連吻數下，手碰上按鈕，不透光的窗簾就遮住了整個包廂。
「噓——沒人看見，不給他們看。」
「那你，你輕點呀……」
莉齊一口咬上他喉結，用鼻音哼哼。
……
托尼扔掉皺巴巴的紙巾球，幫女孩提牛仔褲。
莉齊整個人潮濕發汗，一點也不冷了。她一面被他伺候，一面哼哼唧唧，手指沒入他同樣潮濕的發根，揪他頭髮。
「壞蛋，混球。」
「而你是混球的親親甜心，寶貝戀人。」托尼幫她扣好牛仔褲的扣子，「為我網開一面吧，王后。」
包廂跟隨摩天輪的運動緩慢下降，慢到讓人發狂。莉齊跟被人抽了骨頭似的懶在他身上，臉頰貼緊他的膝蓋。
「我剛剛就想說了，一定是你動了什麼手腳。」她發出貓的咕嚕聲，「速度好慢，而且升到最高點的時候就不動了。」
托尼把她掉下來的一綹卷髮撥到耳後，態度大方：「我想這天已經很久了。」
他還咂嘴：「滋味妙不可言。」
「……」
莉齊翻了個身，巴掌糊到他臉上。被托尼一拉，指尖突然濕熱，被他的舌頭掃過。
他似笑非笑，舌尖鮮紅。
「噫——」莉齊又臉紅了，趕緊把手指收回來，規規矩矩地攥成一個半拳頭，蜷在耳朵邊。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現在有點危險，再碰又得輕易著火。她不敢看他色氣的表情，把整張熱度驚人的臉往他西裝褲上一埋。
「……」
……然後默默調整位置，離高危部位遠了點。
包廂裡一陣暖融融的安靜，莉齊昏昏欲睡。余光可以看到彩虹小馬的圖案，朦朦朧朧地在視線裡亂跳，踩出一群光斑。
……
摩天輪一陣細不可察的搖晃，包廂落到地上。莉齊被托尼牽著走出來，心裡老覺得異樣，做賊心虛似的別著兩條腿。
「我不介意抱你回家，王后。」
「聽起來真讓人動心。」莉齊揉著眼睛，試圖驅走困意。想睡覺的念頭讓她頭腦發昏，「但我覺得你現在的體力不足以支撐你——」
她把說了半途的話吞了下去，像課堂打哈欠的時候看到了教導主任。
眼珠飛快往左一溜，不敢再看右邊停下腳步的人。
她居然質疑她的王！她她她，她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托尼倒沒炸毛。他現在類似一頭吃飽喝足的獅子，目光裡不帶任何意凜冽之氣，僅對眼前這只懷疑他能力的獵物作平靜的估量。
下一秒，莉齊發出一陣短暫的驚呼，身體瞬間騰空。
她被攔腰抱起，手臂不由圈上他的脖子。
「對不起，我剛剛說錯話了。」莉齊老老實實地小聲道，「你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她還是有點擔心。
托尼隔著毛衣掐一把她的腰：「不行。」
「任何男人都受不了這個。我以為你已經做好了挑戰我的覺悟。」
莉齊還想說什麼，托尼沖她揚揚下巴：「趁現在，把你在摩天輪上沒說完的一百遍『我愛你』說完了，咱們得在今天結束前完成這個。」
莉齊皺著臉：「剩下的可以不能放在明天嗎？」
她實在是太困了。
托尼振振有詞：「明天有明天的份。來吧，你想賴帳嗎？」
布魯克林的誠信女孩嘟囔著「不想」，她縮在托尼的懷裡，重複起那簡單的三個單詞。兩條腿隨著托尼的走動在他臂彎裡一晃一晃。
遊樂園裡次第亮起星星般的小彩燈，他們從燈下路過，留下一串又一串甜蜜的愛語。
「……我愛你——呼——」
老實說她不知道這是第幾遍，因為她的大腦已經完全糊塗了。在第不知道幾遍說完，她睡著了。
托尼停下腳步，在一團毛茸茸的光源下凝視她。
陷入沉眠裡的人兒似乎比平時看著更小了，像一個無知無覺的嬰兒。耳朵貼緊了他的心臟。
他就用胡茬親了親她的臉頰。
世界之王托尼·斯塔克，他嘗過痛失親情的苦頭，也受過朋友背叛的折磨；所以他藐視愛情，因為不清楚那些狂熱的肢體裡有多少是在擺姿態。
但凡事總有意外。如果能回到過去，他要告訴那個還在花天酒地的小子：嘿，你有莉齊·巴恩斯的電話號碼嗎？你真該去認識認識她。
這姑娘興許沒有成熟的舉止和超凡的智商，但能讓你提心吊膽、讓你乖乖就範。
作者有話要說：
共同文明社會，一千字刪掉啦！審核的太太請手下留情，我很遵紀守法der……恩，看文案開頭吧。
#每天都覺得結尾像完結噗噗噗#
第六十七章 來客
莉齊和托尼回到家的時候, 發現復仇者大廈燈火通明, 熱鬧極了。
「這麼晚了大家還不睡覺——」莉齊睡眼惺忪地靠在娜塔莎肩膀上, 然後一抬頭, 殘存的睡意全被嚇飛了。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客廳內已經被草草收拾過, 但看得出原本一片狼藉：山姆的鋼鐵翅膀們歪七扭八地躺在展示櫃裡，巴頓的魚缸消失了, 可憐的金魚被一個透明袋兜著, 遊得有氣無力。
「小甜餅！小甜餅怎麼了？」
莉齊大驚失色。
小甜餅是鷹眼養的金魚的名字，現在半死不活，連帶著鷹眼的臉色也半死不活的。
莉齊順著復仇者們無聲譴責的視線，看到了另一頭坐在軟墊上的毛毛。
它坐得還挺端正。
「……」
莉齊頓時頭皮一麻。
「你猜到了：都是毛毛幹的好事。」
山姆把「毛毛」的發音咬得極重。
復仇者們站成一排，和金剛狼劃清界線。莉齊緊張地打量著兩邊, 感覺十分為難。
仿佛良心被剖成兩半, 放在對稱的天平上被火炙烤一樣！
然而當毛毛抬起腦袋, 用濕漉漉（並沒有）的眼神看向她的時候，天平一下子歪了。她像個維護孩子的母親一樣出口辯解：
「毛毛、毛毛還小呢……」莉齊自己也覺得心虛氣短, 「你們看它肉乎乎的小爪子, 和它肥短的身材——」
簡直睜著眼睛說瞎話，金剛狼都聽不下去了！這身材哪兒稱得上肥短？瞧這四條腿, 多麼矯健有力！更別說爪子——
復仇者們齊齊沉默。此刻，他們都聯想到了金剛狼用來廝殺敵人的合金爪子。
莉齊歎了口氣。
她走過去，蹲下身，把毛毛的一隻前爪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以後不要這樣了, 毛毛。」
看它不出聲，她摸摸那只涼乎乎的掌心小肉球，鍥而不捨地問它：「好嗎？」
毛毛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古怪的低咆。
毛毛其實心裡有點委屈。它甚至想辯解：不是他故意要搞破壞，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小鐵人和發了瘋的花毯——
不不不，那樣一點也不硬漢！
所以它選擇沉默。沉默使狼莊嚴。
金剛狼一動不動，片刻後它的另一隻前爪也搭上莉齊的膝蓋。
它往她的掌心乾脆地一拍，像在說「deal」（成交）。
莉齊差點迎風流淚。她像第一次看到小孩走路的家長一樣，朝復仇者們投射淚水漣漣的眼神：
「你們看，毛毛知道錯啦——」
她把它抱起來走到放魚的透明袋邊，小甜餅睜著它半死不活的腫泡眼，晃晃尾巴遊走了，用金魚屁股對著它。
金剛狼：「……」
「毛毛，你讓小甜餅的家都沒有了。」她嚴厲地說。有時候先聲奪人的嚴厲也是保護孩子方式的一種。
她拍拍金剛狼的背毛：「去，跟小甜餅道個歉。」
金剛狼再一次「……」了。
對著條金魚說「sorry」，怕不是神經。說出去要被查理斯和漢克一群笑死！
它垂下頭顱，磨了磨交錯的齒根。
莉齊也沒想著真讓它道歉，只是看著低頭的那個姿態還挺像那麼回事，頓時欣慰。她對毛毛向來是無限寬容的。
莉齊又領著它在復仇者面前走了一圈，邊替它道歉邊教育。復仇者們看到金剛狼那副油鹽不進的酷相就想打人，揮揮手表示算了算了；然後興致勃勃地商量起客廳的重新佈置了。
托尼抱著雙臂，看莉齊把金剛狼抱到沙發上，繼續念念叨叨。
「做錯了事得罰，是嗎？寶貝兒，三歲小孩都明白這個道理。」
莉齊和毛毛同時以濕漉漉的眼神看過來。
他輕不可聞地嘟囔：「我會找到支付賠償費的那個人的。」
他一時忘了莉齊的聽力遠比常人要好，莉齊愣了愣：「你找到它的主人了？」
托尼語塞。
莉齊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她把頭低著，反復捏毛毛掌心的一對小肉球，好像突然覺得它們十分新奇似的。
她自言自語：「也對。毛毛脖子上掛著牌子，不管是金剛狼還是羅根什麼的——」
「總之不會是我的。」
明明嘴巴噘得能掛油瓶了，還要強作鎮定。這副可憐相看得托尼心都碎了，殘酷的事實在舌頭上滾了兩滾，更不可能宣之於口。
天使和惡魔「噗」地同時冒了出來，他們繞著托尼的腦袋轉圈。
長著托尼臉的小胖天使在他頭頂跳腳，恨鐵不成鋼地：「你該告訴她，你早該告訴她的！」
惡魔頂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用尖叉在天使的屁股蛋上狠戳一下。他尖聲尖氣地叫：「她早晚會知道！只不過不是此刻——」
托尼心煩地晃了下腦袋，天使和惡魔通通縮了回去。
「寶貝，說什麼傻話呢。」他走過去把女孩一把攬進懷裡，然後收緊手臂，「我是你的，我的一切當然也是你的。你想來地下三層看看我收藏的名畫嗎，或者雕塑？」
儘管它們已經在那兒積灰很久了。托尼·斯塔克有個舉世聞名的壞毛病：在對待錢可以買到的東西上，他相當喜新厭舊。
莉齊搖搖頭。她不想要別的，她只想要毛毛。然而如果毛毛是只無主小狼她還能自欺欺人，但一旦聯絡上了主人，她再捨不得也得撒手。
「那想看《彩虹小馬》嗎？現在還能看一集，我們一起。」
托尼不介意陪女孩兒看會弱智動畫片，儘管他不太想承認，但有的時候他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莉齊還是搖頭。她站起來，像一隻被霜打過的茄子。
「我想睡覺了……」
說著她往房間挪。托尼差點沒攙著她走，又被她擺擺手拒絕。還沒等托尼的心裂成八瓣呢，莉齊首先意識到自己態度有點冷淡，不好意思地抬頭露出笑臉。
笑也跟平常不一樣，近乎落魄。嘴角朝上翹，弧度微微的；眼睛沒那麼彎，睫毛抖抖把藍眼珠蓋住了。
托尼揉揉她有點嬰兒肥的臉蛋，感覺有股沉重的力量把他的喉嚨堵死了。他手足無措，不知道拿這個傷了心的小天使怎麼辦才好。
他第二次深感懊悔：「看金剛狼花式出醜」的遊戲實在太不好玩了。
莉齊往臥房走，她準備洗個澡就睡覺。托尼殷勤地在她後頭張望：「小心點親愛的，別在浴室滑倒——」
腦子飛快地轉了一圈，他又忙不迭補充：「我會給你準備兌好多蜂蜜的熱牛奶的！」
托尼一轉頭，對上了毛毛那張冷漠的狼臉。
金剛狼發現他在看它，嘴角慢慢咧開，呲出一排尖牙。
看起來像足了……嘲笑。
托尼：「……」
他「呼」地挺直了腰背，撣了撣西裝褲管。整個人的氣勢和剛才大不相同。
「哈。」托尼刻薄地挑起了眉梢，「你還有心思笑，不如費點功夫想想替你勞心勞力的老夥計查理斯，再想想你得為他打多少年工才能還清這筆天價賠償。」
他又裝作剛剛才想起的樣子：「我差點忘了，你興許根本不在乎這個，畢竟你年歲還長。」
他說著，順手薅一把金剛狼脊背上的皮毛，神清氣爽地走了。
金剛狼：「……」
……
金剛狼是在一個冬陽燦爛的下午重新變回人的。
這事兒說起來還長——總之那天下午，托尼和莉齊相安無事，兩個人偎在沙發上，裹著同一條毛毯看《彩虹小馬》。毛毛臥倒在另一側的單沙發上，用狼尾巴牢牢圈住了自己。
不遠處的壁爐散發融融的暖光。
誰都沒注意到——除了賈維斯——壁爐裡的火光微微扭曲了，緊接著「呼——」地翻騰起幾尺高。
「警報：陌生人入侵！」
智慧管家的金屬音盤旋在客廳。
毛毛迅速抬起腦袋，莉齊被嚇了一跳。還沒等她從沙發上蹦下來，就看到壁爐的火光中突然吐出了兩個人。
一高一矮，一個漆黑的蝙蝠似的人影，揪著一個身形略單薄的青年，把他摜倒在地上。
莉齊首先看到的是他胸腔裡搖曳的綠火苗。這個穿黑袍的人影讓她嚇得哆哆嗦嗦，趕緊用毛毯蓋住了顫抖的膝蓋。
「校、校校校——校長——」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看到校長先生就反應這麼大！
她又想起了那塊噎住她的聖誕布丁，現在它重回食道，把她再次卡住。
來人正是斯內普教授。他用眼角掃了莉齊一眼，略帶嫌棄地撇開目光。
莉齊緊張地看向托尼。
托尼清咳一聲，安撫：「別緊張。這位先生是來解決問題的，我聽說巫師那兒流行撒撒粉、鑽壁爐那套，所以把壁爐重新啟用了。」
斯內普看上去對那套愚蠢的麻瓜說辭很不滿意，他扭了扭嘴角，想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
然而莉齊的視線已經從斯內普校長轉移到了另外一條略瘦的人影身上。
她認出了那簇火苗，有點疑惑地出聲喊他：
「……傑勒米？」
被摜倒在地毯上的青年爬了起來，聽到她的聲音頓時眼睛一亮。他顧不得拍掉自己身上蹭到的灰漬，匆忙沖她露出欣喜極了的笑臉：
「嗨，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莉齊：以後不要這樣了，毛毛。（這是網上很流行的一張狗子表情包哈哈哈）
有人還記得大明湖畔的男三傑勒米嗎？
下章狼叔要變人了，可憐的小冰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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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們呐！ps最近睡眠有點不好，經常頭痛打瞌睡……作業還蠻多的，明天不一定早上能更，也可能放晚上。但會保證日更的。】
第六十八章 變人
傑勒米？那是誰——
托尼上下打量這個剛從地毯上爬起來的青年。嘴咧著, 鼻尖翹著, 灑兩粒小雀斑。長相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長相, 一看見莉齊笑得跟向日葵似的, 眼睛都快擠失蹤了。
這種毛頭小夥他見多了——托尼聳了聳鼻子——全身溢滿了臭烘烘的荷爾蒙，勾搭女孩不如去蹭樹幹。
他的視線從他身上平滑過去, 轉了一圈又回到莉齊身上。聲音裡不含情緒：「你認識他？」
「當然，傑勒米是騎士公車的售票員。上次在倫敦我就是搭公車去的霍格華茲。」
她茫然：「我沒有跟你提過嗎？」
托尼往她耳朵邊湊了湊, 語氣輕柔而咬牙切齒：「百分之百沒有。」
莉齊撓了撓被他熱氣呼到的臉頰, 把他稍稍推遠一些：「那你現在知道啦，他是個挺熱情的小夥兒。」
頓了頓，她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又添了一句：「他還管我要過聯繫方式。」
托尼飛快地睃了她一眼。剛剛蓋好的醋罎子被掀起個小角，酸味兒飄了出來。
莉齊馬上讀懂了他小眼神裡的深意。她忍住笑, 舉起兩根併攏的手指：「我發誓我沒給。」
托尼嘟嘟囔囔地扯了扯毯子, 把她整個人包住：「待會找你算帳。」
他還企圖用眼神威嚇傻乎乎的傑勒米, 但視線掃到一半就被斯內普校長截住了。
他看上去相當不耐煩了，從他緊閉的嘴唇裡露出一條細縫, 聲音好像從牙關裡擠出來似的：
「先生, 小姐，悄悄話說完了嗎？把細碎的嘰嘰歪歪先放一邊, 不是每個人都有站在這兒聽你們閒話的工夫。」
莉齊立馬狗腿道：「我們不說了！您說……吧。」
斯內普校長又剜了她一眼，狠狠地。莉齊不知道自己又哪兒說錯話了，只好縮縮脖子。
斯內普的話非常簡潔，兩句話把事情說完了：大意是他辦公室裡的魔藥被一個學生偷了, 拿去和外面的人——也就是傑勒米——做交易，結果藥流了出去，不小心被人誤食。
傑勒米漲紅了臉，他的補充相比之下詳細得多：「我沒想著占那孩子便宜，他急著用錢，而這種藥又實在罕有，我為此花了整整十加隆！——等同於一根獨角獸尾毛的價錢！」
斯內普發出不屑的鼻腔音：「你這滿腦子芨芨草的蠢材！那價值遠超十倍不止——」
他原本想說那是他從給盧平的狼毒|藥劑裡獲得的靈感，他提取出藥劑中的部分成分，加入苦艾浸液及珍稀白蟾眼球並逆轉步驟——
但當他看到在場觀眾雲裡霧裡的表情，滿腦子只剩下扣分的暴躁念頭。他甚至迫切想回去批次工作，在那些狗屁不通的爛草紙上打下幾百個大大的「T」（極差）。
傑勒米還在緊張地喋喋不休：「巴恩斯小姐——一切只是個意外——它就這麼發生了，它不是我的本意！」
莉齊附和地點頭。傑勒米的靈魂並不骯髒，他的火焰顏色還挺乾淨。
「我承認交易流程不算正規，但對角巷可找不到這好玩意。」他垂頭喪氣，「我把買來的藥粉從試管裡倒出，換個張紙包著，黏在了麥芽啤酒的酒蓋裡。」
他不是一天到晚待在騎士公車上到處旅行，他打了兩份工；是以每天清早還得給破釜酒吧送貨。
他原本打算得精細，行動也稱得上隱蔽。但人越緊張反倒越容易出錯，他把給自己留的那桶和要送的那桶給搞混了！藥粉在顛簸過程中灑了出來，全貢獻給了破釜酒吧的麥芽酒。
傑勒米懊惱地捶了兩下腦袋。
莉齊聽完了整個故事，她坐在沙發上抱著毯子發愣：「可是，這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毛毛的尾巴完全岔開了，一條岔成了兩條，僵住不動；托尼眼皮跳了跳，和傑勒米面面相覷。
傑勒米艱難地吞咽一口唾沫，他小聲道：「那藥劑還在試行階段，它目前叫作……變動物藥劑。」
客廳裡刮過一陣冷風。斯內普教授和莉齊的兩對眼珠緩緩地，全轉到毛毛身上。
金剛狼：「……」
這個不小心中了招的倒楣蛋從沙發上跳下來，踱步到斯內普跟前。
斯內普卡住狼嘴，把解藥灌了進去。
眾目睽睽，而金剛狼鎮定自若。它屬於幼狼的四肢慢慢拉長，脊背挺起，毛髮消失……他重新變回了人類。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肌肉精壯，不難想像這副軀體下有多堅實的力量。
莉齊：「……」
她仰視這個和毛毛迥然不同的成熟男性，完全傻了。
金剛狼轉過身，他看看那個張大了嘴的小姑娘，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我的名字是羅根。羅根·豪利特。」
他的聲音像被煙草過濾，粗獷沙啞。
莉齊把張大的嘴閉攏，有點訥訥：「……啊。」
「我，我是莉齊·巴恩斯。」
她隔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該回什麼。
「我知道。」羅根接了一句，「……謝謝你，小姑娘。」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莉齊茫然地看著他，魂飛八百里：「……不用謝。」
兩個人又沒話了。
托尼在旁邊聽得腦殼陣痛。他估計自家這傻孩子還沒緩過來呢，說話行事全憑本能。正想轉移話題，跟金剛狼討論討論賠償問題，卻看見男人大步流星走過來，把沙發上的女孩拎起。
他幾乎沒使力，但身形的對比實在觸目驚心：莉齊跌跌撞撞地被迫拔起身，又跌跌撞撞地撞到他懷裡了。
一個短暫的擁抱，一觸即分。
和平常抱毛毛完全是不同的感受：男人一隻手臂就可以把她圈住，胸膛上一股厚重的雪茄味。
托尼沒來得及把羅根拉開，他就已經撒手了。於是鋼鐵俠又趕緊把人搶過來用雙腿夾住，跟護食的鬣狗似的。
他有點想罵娘：金剛狼可比那個傑瑞米耗子（……）危險多了！
他對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真是該死的佩服！就莉齊和豪利特的關係，變成狼的人和撿到狼的主人，活脫脫奇幻愛情片的男女主角哇！票房十億不在話下！
到時候他還得跟迫害萵苣公主的老巫婆一樣，天天把她鎖在高塔里！在她咒駡他摧毀愛情的同時，自己在小臥房裡放聲哭泣！
Mute（靜音）——！
他快不能呼吸。
一旁的傑勒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都不知道該羡慕哪位男士才好。
「你該走了。」托尼充滿敵意地看著羅根，「查理斯在等你，他在X學院給你開了個重逢宴會，順便等你解釋賠償費。」
……
金剛狼走了，斯內普校長帶著傑勒米也走了。
莉齊剛才一直打了結的思維慢慢理順：她終於開始意識到，原來毛毛不是狼，毛毛是個人。
而且是個因為喝了加魔藥的麥芽酒而變形的倒楣蛋。
毛毛變成了羅根。她的毛毛不見了。
「……sweetie？」托尼面露忐忑。他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受——」
她低著頭：「我不難受。」
「別這樣，想哭就哭，憋在心裡可不好。」
她揉了揉眼角，固執地說：「我不。」
托尼繼續喋喋不休：「寶貝兒，說真的，你需要發洩——任誰都能看出你對那只小蠢狼的感情有多深……」
他踩到了莉齊的痛腳，這個不愛發脾氣的軟和姑娘一下子爆炸了。
「我說了——我、不、難、受——！」她突然朝他大喊，把托尼嚇了一跳。莉齊的胸膛急速起伏，她大口大口喘氣，隨即抄起沙發上的彩虹小馬抱枕就把他整張臉悶住了。
「……」
托尼掙扎求生。他從抱枕底下探出一雙焦糖色撲閃撲閃的大眼睛，頭腦發蒙。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莉齊從沙發上跳下，她的速度太快，簡直像條滑不留手的鰻魚——托尼抓不住她，眼睜睜看著她溜了出去，飛快地躥進房間，帶上門。
他痛恨自己過分眼尖——女孩飛快地用袖口磨蹭眼角，眼眶底下分明已經漫出一層淚光。
托尼癱坐在沙發上，用手臂蓋住眼睛。
那層淚光把他燙到了，他現在心裡揪扯似的疼，被烙出一個疤。
五分鐘的心理建設後，托尼穿上拖鞋，走到她緊閉的房門前。
他嘗試敲門：「寶貝兒，我們得談談。」
門後傳出莉齊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完全變了調：「……走開。」
她八成把自己鎖在裡面眼淚流得稀裡嘩啦了，那點懨懨的哭腔聽得他心頭發緊。
「你早知道是不是？還有大家。你們都——」
都知道明明毛毛留不住，明明他是個人。卻還是給了她期待。
托尼把頭抵在門板上，微微喪氣：「……是的。其實我們只是——」
只是什麼呢？擔心她受不了？
承認吧，你們最初為了取樂的那點小心思。現在遭到反噬：結果就是鬧到沒法收場了。
門內的人再沒出聲。
隔了很久、很久，久到托尼差點兒以為過了半個世紀，門板後面突然傳來類似抽紙巾的混亂聲響，緊接著是她大聲擤著鼻子、還哽咽到斷斷續續的聲音：
「我今天、我今天不想再和你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會光速和好，就是這麼捨不得。順便下章遛哥哥。
還有上章不認識傑勒米的，別這麼對人家好嗎？只是個單純的思‖春小夥。
第六十九章 強大
說不講話就不講話, 布魯克林的誠信女孩很守信用。
整個下午托尼沒再看到她出房門, 好不容易傍晚出來了, 晚餐吃得像逃難；草草吃完沖回臥房把門一關, 留下托尼望門興歎。
其餘復仇者們起先摸不著頭腦，但聽托尼說完原委, 也只得面面相覷。心虛的氣氛在眾人周圍蔓延。
美國隊長眉頭打成死結，他把受手上的報紙疊起又攤開：
「我本就不贊同你們這麼做。」
「別擺出指點江山的樣子, 馬後炮先生。」托尼嘲弄, 「我在等待建議，管用點的，靠譜的。」
史蒂夫：「……聽著，我覺得——」
托尼微微抬起腦袋。
「我覺得我們應該找巴基。」
托尼的腦袋呼地塌下去。
娜塔莎思路清晰：「可惜士兵現在不在這，晚上也不一定回得來。」
巴基出門執行任務去了, 這要看任務的難度和他執行的速度。
「夥計們, 難道我們非得坐以待斃？」托尼朝天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我簡直一秒都不能在這個缺乏執行力的環境多待。」
他飛快地揀起西裝外套穿好，站起、出門, 像從復仇者面前刮過的一股旋風。
其他成員們：「……」
「先看托尼, 如果不行，我們還有巴基。」
他們興許低估了鋼鐵俠哄人的本事, 但潛意識裡，冬日士兵一直是他們最大的王牌。
……
托尼在夜晚抱著只紙箱回家，然後直奔莉齊房門。
「寶貝兒，白兔乖乖！開開你的門！」他像個崩開的爆竹似的瞎嚷嚷, 「我給你帶了禮物！巨大的surprise！」
莉齊本來把自己悶在床上不想理他。但托尼的聲音那樣活躍而富有穿透力，並且好像永不止歇。
他至少重複了十遍「把門開開」，大有「如果不開我能叫到天荒地老的架勢」；莉齊被他騷擾得心煩意亂，都不能好好傷心。
她從床墊上跳起來，跑過去打開房門：「不要再喊——」
她的話哽住了，因為她看到了被他捧在懷裡的小紙箱。
——小紙箱裡有只布偶貓，睜著一雙濕漉漉的藍眼睛看她，嘴角兩端弧度下撇。
莉齊盯著那雙已經顯出形狀的黑眼圈，和有點扁的小臉。
她覺得很熟悉，越看越熟悉。
與其說神似Grumpy Cat（不爽貓），不如說更像她的哥哥巴基——
莉齊：「……」
她扁了扁嘴：「這是……給我的？」
嗓子被眼淚泡透了，微微沙啞。
托尼把紙箱抱在胸口，翹起的紙板正好遮住了下巴。他用和布偶貓一樣大而圓的眼睛窺探她：「liz甜心，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養她。甚至你還能用那個名字，叫她毛毛，或者隨便什麼都行——」
「毛毛」這個名字一出，莉齊又沒崩住。這把言語的刀把串珍珠的細線割斷了，她眼睛裡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湧出來。
她還瞪著他，牙關一咬：「別——別提毛毛——」
托尼緊張到頭蓋骨發麻，七手八腳地騰出一隻手幫她揩眼淚：「不提不提！」
可是她的眼淚越流越多了，起先還想仰腦袋讓它們倒灌回去，但發現這招沒用；她忍了半天，索性放棄，又把自己原地哭成了個噴壺。
「嗚哇——」
眼淚「劈裡啪啦」地掉到布偶貓的皮毛上，把小傢伙嚇了一跳，不安地在紙箱裡亂動。
托尼這時候可顧不上它了，他企圖伸出手臂去抱一抱小噴壺，結果被紙箱「哐」地攔住了；他趕緊把紙箱放在地上，這才如願以償。
莉齊縮在他懷裡，把眼淚鼻涕全抹在他的西裝上。衣襟撣落了雪子，但現在還透著冷氣。
她摸了摸他冷冰冰的外套，把臉頰貼在他胸膛上發愣，漸漸地把眼淚止住了。
她把他一推，甕聲甕氣：「……去洗澡。」
托尼簡直沒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立馬幸福到原地升天。早知道送只貓就有這待遇，復仇者大廈早變貓窩了！
莉齊看著他漂亮的大眼睛裡沒有小心翼翼，反而充滿了精神氣。那點精神氣也與平常迥異，還帶點獵豔般的甜膩和曖昧。
她反應過來，臉頰燙到耳後根。
「你在想什麼呐！你不覺得冷嗎？」
「如果你能給我一個抱抱，我會感覺溫暖如春的。」
她總算不哭，表情裡頓時填滿生動。托尼假裝哀怨，用腦袋磨蹭她，像得不到主人眷顧的金毛。
莉齊捋了把他泛出潮氣的棕發，任他撒嬌夠了，就把他往外推，並不是很想理這個得寸進尺的傢伙。眼珠一轉，她和布偶貓對上了眼神。
「……她一點兒也不像毛毛。」
莉齊洩氣似的嘟噥。動作倒很誠實，把布偶貓抱在懷裡，細細地摸。
小貓一點兒也不怕生，相反還很親人，往熱源處鑽了鑽，軟成一灘水。
莉齊的心也跟著軟成一灘，臉上不由露出笑容。
「我想來點甜糖漿了——」
女孩鬆懈下來的笑臉簡直勾魂，托尼幫她擦去腮邊一顆圓潤的淚珠，垂頭吻她。
隔著一隻貓，細細地吻。金色的糖漿在舌尖上融化了，空氣裡滿是甜蜜的因數。
——這個吻終結在布偶貓的一掌裡。
她似乎還搞不清楚情況，本能地想把擠壓她的人分開。
莉齊摸摸小傢伙鼓起來的肉墊，那手感比毛毛更綿軟，讓人禁不住捏了又捏。
托尼：「……」
他按壓下眼皮突發的一陣抽搐。
事態有點超出控制：這個討女孩兒心喜的活玩意兒，同時也是個嬌氣又占時間的小東西。他已經預感到它會使他的家庭地位受到嚴重威脅。
現在把禮物扔出去還來不來得及？
……
巴基在晚上回家。
他腳步很輕，脫下鞋子、放進鞋櫃的動作也一氣呵成，把外套從身上剝下來的時候，還順便看了眼掛鐘——
晚上十點。
時間正好，一切依循步驟進行，計畫精密而完美。他還能洗個不緊不慢的熱水澡，然後上床睡覺。
他把剝下來的外套往臥房地板上一拋。那厚夾克上沾了點血，是今晚唯一的意外。他把弗瑞想抓的那個情報官員用鐵臂鉗著，他鼻腔裡流出的血滴到了他的外套上。
巴基想：大概是冬天的氣候太乾燥了。
他從洗浴間出來，只在腰部圍了一條浴巾。他的身體經過改造，已經絲毫不覺得寒冷。光腳踱過地板，腹肌上的水珠滑入浴巾的陰影中。
他的腳步突然停頓。
因為他看到了坐在床邊邊上、還抱著一隻貓的妹妹。
她們都沖他眨著水汪汪的藍眼睛。
巴基：「……」
莉齊把他放在床頭的新外套遞過去，巴基接了，往身上一披。
「哥哥身材真好哇——」她毫不羞澀地誇，甚至還很自豪，仿佛那身材是她自己的似的，「可是下次不能就這樣出來，現在是冬天，你會著涼的。」
她告誡人的樣子像極了小老頭。
巴基：「……我不會著涼。」
莉齊：「會的。」
巴基：「不會。」
「……」莉齊摸布偶貓身上的軟毛，摸得它眯起眼睛，「會的。上次我就感冒了。」
巴基坐到她身邊，還是很耐心地答：「你會，我不會。」
「……好吧。」
莉齊再沒跟他爭這個問題，她把布偶貓舉起來，沖哥哥炫耀：
「看！這是托尼送給我的。」
她把布偶貓的一隻腳掌抬起來，對巴基招了招：「其實……我覺得她長得有點像你。」
巴基這才把視線從妹妹轉移到貓上。他仔細看了看，在心裡對比。
看了一分鐘，他嘴角越來越往下撇，和布偶貓越發像了。
莉齊看他臉色不對，趕緊安慰：「不過她的眼睛跟你不像，跟毛毛也不一樣。有點像我小時候你給我買的那個洋娃娃。」
大大圓圓，狀似琉璃。
聽她提到小時候，巴基的神情放鬆了一下。他的嘴角往上提提，有點慵懶。
「你記得嗎，那時候我可想養狼啦！」
巴基喉結一滾，他沙啞著嗓音：「……因為狼能保護你。」
——保護我們。
她還抱著憑一人之力馴服野狼的癡想，明明自己只是個豆芽菜身材的小藥罐。
他模模糊糊記起：那個站在家門口大哭的小女孩，把他的腿抱著，邊擦眼淚邊喊：
「小胖墩……小胖墩老是搶我的午餐袋！如果我有狼，我就、我就可以帶著狼咬他們！讓他們都怕我！再也不敢欺負我——嗚——」
狼，在小小的莉齊心裡是強大的生物。因為自身過分羸弱，所以她本能地尋找依傍。
那時候同樣不高不大的巴基蹲下來，把她抱在膝蓋上，揩乾淨所有的眼淚；第二天就堵在巷子口，把小胖墩們全揍了一頓。
在莉齊的童年印象中，哥哥是和狼比肩的存在。他自信、強大，信念堅定。
她在夢裡無數次勾勒虛幻的所有物，企圖依靠它撐起家庭的保護|傘。但當夢境崩塌，現實一步步把人逼進絕地的時候，她才懂得強大自身。但揠苗助長的過程太快，她飛速發育，骨頭直到現在仍患隱痛。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莉齊出神地用手掌心蹭布偶貓的背毛：「我還沒養過貓呢，她看起來這麼小。」她又有點憂愁，「我能養好她嗎？」
巴基溫和地凝視她：「你當然可以。你有這個能力。」
他看著肉乎乎的女孩從泥潭裡拔出腿，擦乾淨眼淚；也終於放開了抱住他的手，走向自己日將開闊的青年人生。
她已經不畏懼脆弱和嬌氣，因為本身足夠強大。不僅可以保護自己，更能保護他，保護他人。
手臂突然一暖，是莉齊把他的胳膊抱住了。她賭氣似的鼓著嘴：「我不能一個人養，我要大家跟我一起養。你們騙我這麼久，大騙子。」
巴基：「……」
他的額頭滲出一滴汗。
在他還沒想好怎麼安撫，莉齊已經飛快完成了自我安慰：「算了，我已經不生氣了，托尼可被我折騰得不輕。」
她說到這裡又不由抿出個笑：「真奇怪，我碰到他總會變矯情。」
巴基凝視著她嘴角笑出的一點梨渦。仿佛那裡盛著一汪甜甜的酒液。
愛情總有它神奇的魔力：再強大的人在愛人面前，也會變得嬌氣。
「真好呀，現在。」莉齊蹭了蹭他的肩膀，像喜鵲嘰嘰喳喳，「我真不想離開你，也不想離開大家。我喜歡這個世界。」
它曾經給她崩潰，給她傷害；但時間把一切都洗去了，剩下的是閃爍金光的沙礫：每一顆代表一天，每一天都快活如新。
「我也……喜歡。」
巴基輕輕回應。暖暖的光源下，他的頭靠住了她的，布偶貓在他們並排的膝蓋上蹦跳。
「你有再做噩夢嗎？在我回來以後？」
巴基笑了：「再也沒有過。」
這次是真的。
他又微微低頭：「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呀？」
「我跟史蒂夫昨天商量了，他會幫你辦重新入學的手續。」
他的碧眼閃動著溫柔的光：「你馬上就要見到你的同學們了，開心嗎？」
莉齊：「……」
開心，要是彼得·派克能包辦她的作業，她更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巴基哥哥：因為有你所以我喜歡這個世界。
莉齊：哥！哥！我想擼貓不想上學啊！！！！
【高亮】還有一章正文完結，恩。
後面陸續會有番外，我會把想寫的梗放出來，你們挑哈。但是因為最近作業好多，精力有限，番外能更多少看能力吧。mua！
第七十章 完結
「莉齊——！」
綠茵場上飛奔的女孩應聲而停。她把滾到腳邊的足球一鏟一勾, 黑白相間的物體劃出漂亮的抛物線, 被她攏進懷裡。
彼得·派克隔著體育場的人群喊她。他還不足夠高挑, 莉齊只能看見他在陽光下跳動的棕色腦袋, 像一顆誤沾巧克力醬的柳丁。
莉齊向彼得跑過去的時候，幾乎所有的男孩都朝她看。有個大膽的男孩兒甚至吹了聲口哨。
莉齊把足球往他肩膀上砸過去。
「晚上一塊兒回家嗎？」
彼得把滑板往肋窩一夾, 右手把水遞給她。
莉齊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她被陽光染得有點金燦的卷髮亂蓬蓬地散在腦後，發根微濕, 像只小獅子。
「今天不了, 史蒂夫來接我，我們說好的。」
「美國隊長？」年輕的蜘蛛俠毫不掩飾神往，「他能順道載我一程嗎？」
他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接近偶像的機會。
「恐怕不行。」莉齊笑了，「即使你想做夾心餅乾，史蒂夫也不會同意的。」
沒人能比美國隊長更重視交通安全。
彼得也不沮喪, 有人在體育場地的另一端喚他, 他就朝莉齊擺擺手, 躍進人群和光流裡了。
莉齊抬手，把濕了的鬢髮撩到耳後去。蔥翠的綠意連接著群山, 在視線裡綿延；今天的陽光也好, 蜜蜂和花朵迫不及待要墜入愛河。
已經是春天了。
……
「我今天能吃一塊霜淇淋嗎？」
「現在才是春天。」
「萬物復蘇——所以我的味覺也在復蘇。」
「你無時無刻不在復蘇。昨天巴基做的櫻桃餡餅被某個貪吃鬼全吃光了，是不是你？」
「嘿, 你怎麼這樣說。」莉齊把頭盔系緊，她沖美國隊長做起鬼臉，「聽起來像嫉妒。在速度的較量裡人人平等。」
史蒂夫彈她腦袋：「——我很贊同你的觀點。但liz，我比你們晚半個小時上桌。」
晚飯前接到任務總是淒慘：等到他回來揀起刀叉的時候, 面對的只有一盤殘羹冷炙。其他復仇者們已經開始迎接甜點時間，他眼睜睜看著莉齊把一整個超大號櫻桃餡餅卷巴卷巴，全部塞進了嘴裡。
想到這他又忍不住端詳：她那張嘴巴，平日紅潤潤又嬌小，綴一點飽滿的唇珠，絲毫看不出從喉到胃通著一個黑洞。
他心裡感歎，一邊招呼：「上車。」
莉齊應聲跨上車。哈雷在馬力十足的咆哮聲中啟動，駛向復仇者大廈。
莉齊在呼嘯的風中貼緊了他。
「托尼——他在幹嘛——」
聲音被風吹得模糊，好在美國隊長一聽就知道她要問什麼。
「他在家等你。」
……
復仇者大廈的客廳重新裝潢，風格比從前更繽紛。這一塊線條冷硬，完全是科技宅們喜歡的現代派；那一塊要多鮮豔有多鮮豔，口紅印和彩虹小馬的尾巴相映成趣，一看就是娜塔莎和莉齊的手筆。
迥然不同的好幾塊拼接在一起，居然出奇和諧。
夕陽光線被高樓遮得若隱若現，但沙發上依然得到了它愛贈的一抹金橘，金橘把男人的輪廓描摹成西方油畫，點睛之筆是他睫毛尖上那點濃郁的側影。
他看上去浪漫又神秘，好像初次見面，一眼就驚豔。腕表、西服和領帶都是點綴，他是松枝上晶光閃亮的最後一滴露滴。
氣氛如夢如幻。前提是，倘若他沒開口——
「ooouch！莉齊·巴恩斯，把你的貓從我肚子上摘下去！」
十秒前布偶貓從貓架上瘋狂加速，一個大跨度騰躍；十秒後，它健康有力的肉腳掌踩翻了托尼的腸子。
他最近疏於健身——或許一直如此——所以一隻貓的重量讓他嘶嚎成了尖叫雞。
莉齊跑過去把布偶貓抱在懷裡。她梳著它茸順的皮毛，無辜發問：「你不喜歡香檳了嗎？」
「我當然喜歡——」他手一抬，又怒指著貓，「但、不、是、這只『香檳』！」
布偶貓不明所以地看他，在莉齊的臂彎裡蹭蹭，發出一聲咕嚕。
托尼如果能預感到他今後的日子有多水深火熱，他一定抓著這只壞傢伙、笨傢伙從正門口扔出去！
在它第一天到家，為了慶祝它討了姑娘歡心，他還饒有興致地給她取了名字——是的，「香檳」這個名字還是他取的！
現在想想恨不得割破喉管。
這是個麻煩，是個禍根——破壞別人感情的禍根。莉齊剛起頭兩天還不怎麼搭理它，但這個心機寶貝實在黏人，寸步不離地跟了她兩天之後，莉齊再也裝不下去了，被布偶貓迷得找不著北，天天跟它滾成一團。
托尼不是沒想過插進一貓一主的和諧氛圍——但是他失敗了，不止一回。香檳討厭他，還喜歡戲耍他。每次使壞成功，都擺著那張像足了巴基的冷酷貓臉。
「香檳——你真像哥哥，你好可愛呀！」
莉齊蹭它脖頸，皮肉緊貼著它的，讚美滔滔不絕。香檳在她懷裡攤成一張餅，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托尼妒忌得臉色發青。
他從沙發上張開兩臂，引誘女孩：「babygirl，來這兒！來我懷裡。」
他的babygirl甜軟得像顆奶油布丁，但從她嘴巴裡說出來的話卻比冰碴還凍人。
她說：「不。」
鋼鐵俠哪聽得進拒絕，他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把要逃跑的女孩捉住了。這時候他的動作出奇利索，把人按在沙發上別住手腕，莉齊胡亂地踢著兩腿，笑得不行。
香檳受了驚嚇，它跳到地板，圍著地毯上的一塊花瓣圖案轉圈。
「別鬧了——」莉齊拖長了聲調，「我得去洗個澡！」
運動使人大量出汗，她自己都受不了這股若有若無的黏膩。
「等會兒一起。現在，老實待著，哪兒都不許去。」
托尼以命令的口吻宣佈，順便把她拉過來，靠到自己身上。他故意壓低的音調舔著她的耳廓，讓她渾身汗毛豎起，心跳也怦咚怦咚的了。
「……現在我是什麼味道的了？」
她不自在地問，聲音緊繃繃地。含著每個熱戀女孩兒都會有的小心思，她不敢離他太近，怕他嗅到自己身上運動過的汗味；又不想拒絕這份親密，膝蓋能碰著膝蓋也是好的。
托尼的下巴蹭著她的發頂：「柑橘牛奶——還摻了青草、陽光……不普通的柑橘牛奶啊。」
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柑橘牛奶。
莉齊蜷曲的手指摸過耳朵，她企圖蹭掉那點紅色，又禁不住笑了。
「你今天下午幹什麼去啦？」
她不好意思問他為什麼沒來接他，所以話說得委婉。然而托尼一聽就明白，他湊過去用胡茬磨蹭她耳垂。
「一件大事。讓我們變得一樣、讓你更愛我的事。」
莉齊不明白什麼事能「讓他們變得一樣」。
但她很快就能領悟了——因為托尼迫不及待地沖她展示他一個下午的成品：他把西服一脫，襯衫袖子卷起，露出手臂。
有一串花體字母從手腕蜿蜒而上，沒入大臂。
莉齊呆住了。
Lizzie·Barnes，那是她的名字。
花紋絕稱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說得上糟糕，糟糕到讓人以為是故意為之。它們盤虯交錯，仿佛傷疤。
托尼溫熱的手掌順著她寬鬆的制服外套摸進去，覆蓋住了她手臂上、相同部位的十三道時光刻痕。
他出奇柔和，近乎耳語：「寶貝兒，早說我們是天生一對。」
他毫無辦法，對著她他總有只屬於毛頭小子的青春衝動，他在她天空色的藍眼睛裡看到愛情。
為她做點什麼，你可以為她做的。她不是生來和別人不同，正好你也不樂意追隨大流。
所以他準備好了：他想和她做一對歡歡喜喜的怪胎。
但這個和他相配的姑娘眨巴眨巴圓眼，此刻一臉哭相。
「你，你……你不必這麼做——」
托尼理所當然：「我就喜歡這麼做。」
莉齊拼命咬著嘴唇，鼻腔發酸：「你是個笨蛋。」
「而你是個小撒謊精，小色鬼，還是我的鐵杆粉絲。」
托尼用拇指揩她潮濕的眼角，聲音戲謔：「我不確定你待會是否需要救護車。我看得出你已經開始眩暈了。」
說的沒錯，莉齊正拼命憋著淚意。她是個太容易被打動的女孩，她現在頭腦缺氧。
然而鋼鐵俠笑著，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又在她面前蹲下一隻膝蓋。
莉齊福靈心至。她頓時像喝了幾百瓶伏特加，夕陽把雪質的臉頰燒得通紅。
她現在很想掰兩個人體碎碎冰——或者沖到大西洋裡喝幾噸海水——再或者隨便什麼人，美國隊長加黑寡婦，跟他們來場大汗淋漓的自由搏擊——
因為她現在過分緊張了，托尼的手指伸入褲兜的時候更是讓她瞬間爆炸。
當真正看到那個紅絨盒子裡的一枚晶亮亮的小東西時，她一下子捂住了嘴：
「上，上帝——」
「不許問上帝。一切全由你定。」托尼拉過她顫抖的手，「好了，現在告訴我：你願意嫁給我嗎？」
莉齊……莉齊突然嚎啕大哭。
她剛才一直再忍，忍得太陽穴都要爆青筋了，這會聽到「marry」這個單詞，眼淚到底沒繃住，排山倒海地奔出眼眶。
「嗚、嗚哇——哇啊啊啊——」
托尼手忙腳亂地幫她抽紙巾，剛想把戒指盒放到小幾上，結果被眼疾手快的姑娘一把攥住了。
她一邊搶戒指，一邊淚眼模糊地把它往手指上套：
「你別拿走！——我、我願意的——嗚——」
托尼撐著腦袋，又好氣又想笑。
她哭得喘不過氣，還捧著那個盒子，仿佛捧著世界上最珍貴的明珠；但是這在他眼裡一文不值，只有讓她戴著，才算得上超絕美豔的寶物。
這個姑娘，這個好姑娘，這個讓他能哭能笑、為他燃燒自我的姑娘，她是他的戰鬥短詩，他的金羊毛，他愛煞的朗姆酒——
她有危險至極的副作用：喝多了會上頭，不喝卻要斷腸。
「好了寶貝兒，你要再哭，我也得哭了……」
托尼喟歎著、半跪著，抱住了他的淚水漣漣的姑娘。
像抱住了人世間最珍稀的意象。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不想讓小冰棒哭的，後來才發現不哭不行……這場面她根本憋不牢。
完結為自己撒花！愛你們！手頭還剩點JJ幣，不多，給評論區的小朋友們發小紅包吧，不要嫌棄哈。
【番外加餐列表】：
|黑化妮×豢養金絲雀|
|巴基視角番外（個人心理向/兄妹向）|
|羅大盾和冬兵帶娃記（內含小妮妮/小莉齊）|
|托尼視角番外（第二人稱）|
|自點區域|
【ps】不會全寫，挑幾個呼聲高的。如果你們多誇誇我（害羞），興許我能振作精神！多多產甜！
【番外可能不日更，但因為還在榜上會保證字數噠！愛你們！】
【點名發小紅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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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番外三 冷煎鵝肝
【放飛自我|ooc預警|軍火商×豢養歌姬】
【輕度黑化|一個愛而不得強求也要得的癡漢stalker】
……
托尼·斯塔克凝視著箱子裡的人。
她確實是美極——讓替他打開箱子的保鏢都為之倒吸涼氣。嘶聲讓斯塔克微感不悅, 他從沙發上支棱起腿, 用漆亮的鞋跟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肌肉小子挨了教訓。
保鏢很快被帶離, 等著他的是一筆天價傭金。空曠的客廳只剩斯塔克和他的箱子, 他終於得以好好品味這份無上珍饈。
蜷縮在箱子裡的是個女孩兒，穿著質感不精的舞臺裝——行頭實在不襯美貌：蜷曲的姿勢下, 瓷白到毫無瑕疵的皮膚合該被絲綢包裹，蹩腳的蕾絲也不值得受她櫻桃般的香唇紆尊。
他僅僅是看著, 就有進入她夢境一窺的念頭——老天知道他失眠已久。她的夢裡准是茉莉和羊乳凝成的土地, 他想像被她的嘴唇追逐，她的藍眼睛倘若睜開，必定是溺死人的銀河。
他為色相所迷。
但如果只是純粹色相，又不足以讓一個斯塔克心動。他在床上見過多少肉體，清純或豐腴；他被養刁了口味, 偏愛西方油畫裡的身材——少女細腰翹臀, 胸|乳卻沒怎麼發育, 如同新生的小月暈。
這位富貴商人覺得自己可能太寂寞了——你要知道，有時候寂寞是可以殺人的, 而上床無異於飲鴆止渴。
所以有一天他決定喜歡歌劇, 愛好可以培養，斯塔克也可以文明如里爾克。
但是大多演員都是空泛的、毫無內容的, 他又覺得噁心。對著馬桶蓋能嘔出胃酸的那種噁心。
托尼·斯塔克在愛上歌劇的第十二天又摒棄了它，開始尋找下一任能打發時間的知交情人。
於是他又碰巧聽到有個姑娘在唱歌。百萬分之一的概率他被擊中，像上課睡覺的差生被丟了個粉筆頭。那截粉筆頭洞穿了他的外套、胸膛和肋骨，最後在心臟落戶。
他自從他母親死後就再沒聽過那樣的歌聲。誰也不知道二十歲的托尼·斯塔克是個媽寶, 沒了娘的孩子還容易情緒暴躁。
幸虧莉齊·巴恩斯，這個小姑娘有副金嗓子。有的時候斯塔克真想把她的喉管剖了，看看那裡是否藏了一個明亮的夏日田野。
他用三年的時間觀察她，像個試圖入侵別人生活的偷窺者。有的時候她自歌自笑，更多的時候喜歡露臺上踱步，她似乎更偏好做個演員而非歌手，步態即使生硬也顯出可愛。
但是這不代表斯塔克希望她做個演員，那條小舌頭除了用來接吻，不用來唱歌實在浪費。
三年用來談戀愛夠短，用來認識一個人夠長。他看著她從十六歲、十七歲，長到十八歲；她日漸迷人的身材、可愛的笑臉塞滿了私家照片和錄影帶。
讓他長籲口氣的是她沒有談戀愛；她那副可人笑臉，有三分之二獻給了她的哥哥詹姆斯·巴恩斯，斯塔克從沒這麼嫉妒過一個男人，嫉妒使他抓心撓肝，以至於日思夜想地詛咒這個同樣經商的對頭破產。
——哈，然後那傢伙真的破產了。
詛咒應驗，斯塔克卻無暇辦慶祝派對；那顆紮入他心臟的粉筆頭現在融化成達姆彈，把他的良知擊潰。他內心的惡魔在引誘他，甚至還歡呼雀躍：
-看啊，斯塔克！大好機會。
-收手吧兄弟，那是犯罪。
-去你媽的，你算什麼良善之輩？
他花一分鐘時間說服了自己，順便和惡魔擊了個掌。
於是十八歲的受難女孩兒，昨天還遠在羅馬尼亞的小酒館演出掙錢養家，今天就被裝了箱過海漂洋，成了托尼·斯塔克的所有物。
所有物。斯塔克再咀嚼一遍，這詞多讓人心潮澎湃。
她還沒醒，所以他還有時間把她收拾打扮。他先把人放進浴缸裡洗了個澡，徹徹底底的澡，洗澡過程中鼻血流了半管。
這不算什麼事兒。他用紙團草草清理鼻腔，為什麼不犒勞他的老二，只因奸|屍無甚趣味。
斯塔克滿意自己是個有原則的人。
他把她放在床上用被子包裹起來，他凝視那張洋娃娃臉蛋，突然很想做手工。原來小女孩的心思真不難猜，他熟悉她的腰圍、胸圍……每個隱密部位的尺寸，在這點上他有信心比軟皮尺做得更好。
……
莉齊·巴恩斯在一個小時後醒來，斯塔克遭到了這只虛弱小貓的激烈抗拒。
她因為藥物酸軟的手臂能有多大勁兒呢，無異於在斯塔克的襯衫上撓了一爪子；她一邊瞪圓了眼，一邊喊「別過來」，斯塔克陶醉得像偷吃蛋糕的小女孩。
他第一次面對面聽她的聲音，又被她那雙光彩的藍眼睛注視，腿軟得幾乎走不動道。
過了五分鐘她慢慢平靜，身體不再和他接觸。斯塔克對此深表遺憾。
她問他：「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斯塔克笑了，歡欣的顫抖從他的肩膀擴散到臉頰。他故作深沉地思考，發現自己竟然難以回答這個問題。
惡魔真是貪心！他想要摘取姑娘的喉嚨，把它保存在密封的小蜜罐，這樣可以保持時時清甜；但斯塔克則打算得更加長遠，他更樂意打造個鎏金籠子，裡面裝一隻金絲雀。
就像聰明小孩不選魚而要釣竿，他要她日日為他唱歌。
只為他一個人唱歌，別管該死的維也納舞臺，還是什麼羅馬尼亞小酒館。如果她給別人唱，他要狠狠鞭撻她的小屁股；對於聽到她歌聲的人他可沒這麼慈悲，惡魔叫囂著要割了這群鼠輩的耳朵！
——但讓他僅僅回答她「我想聽你唱歌」，他又不很情願。
這孩子是樹梢的一顆蜜桃，現在枝頭都落到他腦袋上了，豈有不摘的道理！
他覬覦已久，早對那副鮮美肉體想入非非。
小姑娘蠢得可愛又可憐：「我哥哥破產了，我們甚至交不起房租，你綁架我毫無益處。」
斯塔克不置可否。他坐在床邊換了個姿勢，更舒服地交疊起腿。
「別提你哥哥，也別說我們。」她看不出他正為她話語裡透出的親密而惱怒，「現在只有你，和我。寶貝兒，這才是『我們』。」
莉齊冷冷地凝視他，沒發現自己咬住了嘴唇。那片嬌紅一個施勁兒就被咬破，快速滲血。
斯塔克被那點鮮豔俘獲，他湊過去，湊得極近。雙唇掠過她嘴唇。
美妙。他的腎上腺素在飆升，類似瀕死的觀感。但是機警的女孩兒不給他沉溺享樂的機會了，她狠狠偏過頭，手指抹過唇上血液。
「不勞您費心，我自己可以。」
「你以為我只想蹭蹭嘴？」斯塔克呼吸曖昧頓促，「你真可愛。」
他在女孩驚懼的眼神中湊過去，手臂牢牢扣住了她的腰，身體密密匝匝壓實了，這才狼吞虎嚥起美味。他冰涼的嘴唇形同廝殺，把漸漸不再流血的地方重新咬破。
鹹腥，比剛才更濃的鐵銹味。斯塔克幾乎是立刻愛上了這個氣味，連香檳和雪利酒都得靠邊站。
那點血越擴越大，並合成一條細線；斯塔克順著細線啃吻下去，咬住她脖頸上突突直跳的動脈。
天呐，老實說他以前真沒發現自己有做吸血鬼的潛質。
那薄弱的血管被他叼進嘴裡了，獵物被捕殺只需要一瞬間，它搏動得好劇烈，幾乎和心臟同步——
斯塔克享受著她為他跳的生機。
只有他能給她生機。
女孩聰明地不再掙扎，藍眼睛裡閃爍明白：
「你想要我，對嗎？」
斯塔克愛死了從她那張小嘴裡說出的稱心話，天然的誘惑立時讓人聽硬，斯塔克幾乎是苦惱地看著褲襠聳|立。
「哈，甜心——」他歎息得很動情，「現在你知道答案了。」
莉齊往被褥後面縮了縮。
「別緊張，我無意現在就和你做床上運動。」
老天，她受驚的樣子像只掉入陷阱的松鼠——
他真想被她毛茸茸的大尾巴纏一纏。
「你需要休息，親愛的。我會給你準備點睡前讀物。」
「——你喜歡博爾赫斯嗎？我沒有看見你讀過，但興許你會喜歡他。」
他磨蹭著下巴上的胡茬，補充一句：「啊啊，可能比艾略特討喜得多吧。」
莉齊的瞳孔頓時縮緊成一點。
他知道她討厭艾略特，知道她平時看什麼，不看什麼。他掌控她的一舉一動。
這種被窺探的感覺讓她頓時毛孔發奓，她幾乎是不動腦子地低低出聲：
「可是我不喜歡你。」
她肩膀一重，是他的左手臂鉗住了那塊單薄的肩胛肉；她扼不住小小痛呼，但男人並沒放手。與左臂力道相反地，他出奇溫柔地用右手掌摸上了她的臉頰。
然後一路向下，哄貓似的撓了撓小下巴。
「你一定會喜歡的。」
他最近讀了很多書，掌握了如何飼養寵物的本領。有的鳥兒比人嬌貴，不吃沒煮熟的小米，不喝生涼的水。
他會每天給她準備分量充足的小熏肉和飯後甜點——他怎麼會不知道她最喜歡吃甜？別忘了蜂蜜水和牛奶，她每天早上得喝一點兒蜂蜜，晚上需要熱牛奶。
他精心籌畫、妥善準備，為她打造的世界完美無缺，和從前並無不同。
唯一一個意外將會是：他把那個和女孩親密無間的哥哥擠了出去，一點點取而代之，鑽進那黃金籠的縫隙。
聰明的獵人從不缺乏耐心：總有一天，他能把這只小金絲雀攏入掌中。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有一個博爾赫斯和艾略特的彩蛋你們看見了嗎!
*斯塔克是斯塔克，托尼是托尼，可以這麼理解。
吧唧哥|哥|日常一慘，不僅破產妹妹還被拐走了（跪倒）
下一個可能寫吧唧哥哥的番外吧，有時間我就把四個番外全寫了，對對對日更，我很勤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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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2-01 08:29:22
西柚橙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2-01 11:4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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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唧的貓耳扔了1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7-12-01 18:48:10 （哇！感恩！這是我第一次收到手榴彈耶！流口水地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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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灌溉營養液 10 2017-12-01 10:22:54 （這小天使咋沒顯示我也母雞qaq）
讀者「吧唧是李子怪」,灌溉營養液 5 2017-12-01 09:46:20
讀者「冰」,灌溉營養液 1 2017-12-01 08:26:54
讀者「篛使」,灌溉營養液 10 2017-12-01 08:25:07
第七十二章 番外四 深海鱈魚
「你不該這麼說朱利安, 托尼。」
站在沙發一邊的女孩拋出這句話, 戰火頓時被點燃了。
「我怎麼說？」站在沙發那頭的鋼鐵俠像屁股被狠狠戳了一記, 他以香檳的速度彈跳而起, 「一個付出和所得完全不成比例的小鎮青年，一個汲汲營營無所成就的鄉野小夥！他即使在他的小攤位上端坐一天, 那些酸酸澀澀的蘋果也不會因為那副可憐相減少一點！」
莉齊因為他的尖酸氣紅了臉：「你能不能——能不能停止你毫無根由的指控——」
「那他能否能稍微放放他的勾勾搭搭！哈，朱利安——」他尖聲尖氣地刻薄人, 「難道他以為能沾點名字的光攀上一位茱麗葉？」
「茱麗葉」明顯是意有所指。他們正在為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陌生青年吵架, 原因是托尼看到那個叫朱利安的水果攤小老闆，在和莉齊交談的時候摸了下她的屁股。
「我說了——他並沒有摸——」莉齊簡直難以啟齒，「我們只是在普通聊天！」
朱利安是個勤快正直的小夥，也正是因為這點莉齊和他相處愉快，他並不當受託尼的無理指責。
然而鋼鐵寶寶嚷嚷得比她大聲多了：「你們聊了足足半小時！——在這會兒工夫裡你的蘋果只咬了一口, 它因為你的拋棄徹底氧化了！」
聽起來他的心臟也氧化了！
他們爭論得天昏地暗, 最後終於意識到兩個局內人是無法爭執出個結果的。莉齊憤怒地一轉腦袋：
「哥哥, 你得來評評理！到底我們中間，誰才是錯的那個？」
火焰熊熊的藍眼珠盯住了坐在沙發中間的人。
巴基今天穿了一件天藍色的連帽衫, 莉齊最喜歡的顏色——那顏色很襯皮膚, 他下巴潔淨，氣色健康, 像個大學生。
「大學生」被一左一右夾著，他蠕動了下嘴唇。感覺托尼明亮得過分的蜜糖眼珠也投到他身上。
巴基如坐針氈。
他思忖著，聲音微啞：「……我覺得我得去洗碗。」
「等下我來洗。」莉齊按住他蠢蠢欲動的肩膀，「告訴我們吧, 我相信你絕對公正。」
巴基實在左右為難。在他心裡，莉齊的名字就叫「公正」，但以男人的角度，他也能理解托尼的吃醋心態。
他舔舔嘴唇，終於說了老實話：「……我不太想參與這個。」
兩雙眼睛移開，恨鐵不成鋼地。很快空氣中重新火花迸濺，兩個人又開始打無意義的嘴仗。
巴基松了口氣，他抱住了沙發上的彩虹小馬抱枕，給它梳了梳尾巴毛。
……
「我昏頭了。」莉齊坐在臥房的大床上來回晃蕩著腿，「我剛才不該把你扯進來的，哥哥。」
她長長地籲了口氣，突然往後一倒，把自己陷入那床柔軟中。
「我總覺得、總覺得他最近有點過分緊張了——」莉齊嘗試分析，「不僅對朱利安，他甚至對整個學校的男孩兒都心懷戒備。」
好像她是他養的珍稀動物，隨時得找個繩子拴著。給別人觀賞觀賞都不肯，更毋論摸她皮毛了，緊張得好像隨時要撲過去，把每個看起來叵測的人咬一口。
巴基在心裡默念：這是正常的。
——因為你們馬上要結婚了。
一想到結婚，他的心臟就是一陣抽搐，那感覺仿佛是吸了水的皺抹布，被一寸寸地絞緊、絞緊——然後那些淋淋瀝瀝的水全滴了下來，打濕了他整個胸腔。那潮濕程度不下羅馬尼亞小旅館外的那場雨。
本來胸腔是滿的，但是有一塊即將被人拿走了，它早早接收到這種警醒，所以提前變得空蕩蕩的了。
巴基走過去，他蹬掉拖鞋，學著莉齊的姿勢往床褥裡一倒。
當莉齊側過頭來，他看到她那雙浸透了愛琴海的波光和浪漫的藍色眼睛，呼吸停止一拍。他連帽衫上的人工染料不及她瞳孔光彩的萬分之一。
他們以看星星的姿勢並排了。
回憶頓時流淌進整個房間，鮮花和蘆草磨蹭到腳踝，躺著的地方仿佛就是河岸。他們一塊兒回到了「明日世界」博覽會那時候。
巴基閉上眼睛輕嗅，還能聞到曬飽陽光的青草味。
「從紅杉樹林到灣流水域，這土地原本為你我而造……」
幾乎心有靈犀地，莉齊領會了他沉碧眸子下的意味，她哼起歌謠。
那是布魯克林青年從前常唱的歌謠。
莉齊的手伸過去，把他的頭髮往後捋，假裝掌心裡塗滿了涼滑滑的髮油。巴基的頭髮現在過分長了，有點慵懶，但不如以前精神。
她把它們梳成規矩的模樣，可手稍微一動它們就塌落了，一點兒也不聽話。巴基一聲不吭，任由她動作，像家養的貓。
「交給你一個任務，士兵。你能完成嗎？」
她假裝發號施令。現在他們都知道這套對巴基不管用了，冬日士兵早就一去不返。
但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樂意配合：「聽從您的吩咐。」
「去理個發吧？」她沖他笑，「雖然你這樣也好看極了，但我可不想每天早晨都幫你紮小揪揪。」
這話是騙他的，她當然願意給他紮頭髮——誰讓他紮小髻的本事實在糟糕呢。她只是覺得短髮更清爽些。
興許還更能招女孩兒喜歡。想當年，他就是靠穿軍裝、戴軍帽的那副唇紅齒白模樣迷倒一大票的。
巴基沒說可以不可以，這就是同意了。
他問：「還有其他要買的嗎？」
莉齊想了想：「還有……氣球和打氣筒吧，娜塔莎說她要給我辦最後的單身派對呢。」
她懶洋洋地把臉蛋往床褥裡一紮，本來臉就雪白又小，這麼一埋幾乎看不見了。
她悶聲悶氣的聲音聽起來也比平時幼稚：「你現在就要出門了嗎？」
巴基輕聲說：「不。」
他在這塊潔白的天地裡找到了熟悉的感受：類似于燕麥田，靜謐明亮。他唯一的妹妹也把自己埋進了田野，像沒入穗黃裡的一滴牛奶。
他現在還不想動彈。
……
巴基在床褥裡賴了十五分鐘。
他差點睡著——打斷他的是莉齊迷迷糊糊的囈語。她是完完全全睡著了，還保持著把臉紮進被子裡的姿勢，看上去像只鑿冰失敗的企鵝。
巴基把她翻了個身，送進被子裡。她衣服也沒脫，把被子自發地卷一卷，又呼呼睡著了。
巴基沒立刻動身，他又耐心地待了五分鐘。
五分鐘後，果然看見莉齊睡著睡著，就把腦袋往被子深處拱，好像越往裡越能找著什麼寶藏似的。
巴基就把她重新挖出來，腦袋露在外面。她不舒服地又想往裡縮，被巴基兩隻手臂制住，固定了姿勢一會兒，她就不動了，呼吸香甜。
巴基起身出門。
……
他先買了幾包沒有被吹起來的氣球，還有氣球筒。
路過街邊流動攤的時候，他又看到一個來回推著自行車的小丑，在買兒童氣球。
小丑畫著很濃的妝，嘴巴咧得很大，笑起來鮮紅鮮紅，看起來有點可怕。可能也是由於這個緣故，儘管這兒有數不清的漂亮氣球，但並沒有小孩上前。
巴基停下腳步，他掏出錢買了一個。
一個天藍色的氣球，上面有兩朵小雲。和他的連帽衫出奇相襯。
他把它系在手腕上，徑直去理髮店。幫忙理髮的店主是個絡腮胡白人，腆著肚子。
他看著這麼個氣質沉默的年輕人，步履輕得幾乎聽不見聲響，身後一個藍氣球飄呀飄的。
店主的表情就有點小小的奇怪。
巴基在他略帶審視的視線中表達了自己的剪髮想法。他現在已經能對這種視線適應良好了，一感覺到窺探和觀察就肌肉緊繃的日子已經過去，他看到鏡面上反射出自己平靜如湖的臉。
巴基坐下來的時候，還怕店主鋒利的剪髮工具把氣球直接紮破了，所以鬆開手腕上的氣球，把它重新綁在最遠端的理髮椅上。
店主的剪子使完，剃刀又嗡嗡嗡開始工作。
在理髮過程中有一個小小的插曲：店門嘩啦一響，有個金發藍眼的小姑娘跑進來，輕車熟路地往小沙發上一趴。
店主抽空瞅了她好幾眼，臉上露出笑容。巴基從兩個人相似的發色和五官輪廓裡看出關係——那是他的女兒。
「哇——！」
小姑娘看到了氣球，蹬蹬蹬跑過去，很羡慕地看，還想伸手去解。
——這個動作被店主及時制止了。他艱難地在理髮的間隙轉過腦袋，在女孩的吵鬧聲中反復保證「待會一定給你買」。
巴基透過鏡子凝視這個小女孩。除了發色不同，她頭髮卷卷，眼睛透藍，有略顯豐潤的玫瑰色臉頰。
他又想到了莉齊——他最近看到小孩兒總是會想到妹妹，更毋論是這麼像的了。
他覺得這是件好事。
這段時間他老是做夢——但十有八|九不壞，只不過有點深邃，還有點抽象。他從那些團繞的、斑斕的線條裡找出線頭，扯了半天居然能扯出一幅畫。有點像莉齊的筆觸——總之不會是史蒂夫的，他畫畫比他倆好太多。
畫上有好多小人兒，有紅的，有綠的……綠的個子很大，紅的身材婀娜……還有戴鋼鐵翅膀的、穿盔甲的等等。最明顯可以看出的是史蒂夫和莉齊兩小人，一個頭盔上插著小翅膀，一個更過分了，居然站在畫的最中間，咧著嘴笑，還在閃閃發光。
閃閃發光到他一眼就可以看到。
不是噩夢，他醒來不會感覺嘴裡發苦，身上被巨石壓著；而是輕飄飄的，好像卸下負擔，輕車簡從步入雨林，踩一腳會有「沙」地一聲，潮濕的、葉片的氣味就等著人嗅。
……
「你要幫我把我的氣球綁在床頭哦！」
巴基聽到小女孩說。
店主爸爸問為什麼，她就扭扭手指，小聲講「床底下有怪獸……」
氣球什麼時候有保人平安的功夫了？
巴基覺得自己可能搶在新娘前頭患了「婚前焦慮」，但凡哪個小孩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他都要從記憶裡翻一翻，把小小的莉齊抖落一新，和人對比對比。
小莉齊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只不過她的做法與眾不同，巴基那時候去房間看她有沒有睡，發現小小的她，頂著一頭睡得亂七八糟的卷毛，「哐哐哐」砸床板。
他嚇壞了，以為她在夢遊。
結果把她抱起來一問，才知道她在「打怪獸」；她睡前讀了個恐怖點的故事，老覺得床板底下有東西，就用小拳頭打床板，好像這樣就能把怪物嚇走似的。
莉齊就是這樣奇妙的女孩，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女孩。她有時候會怕搶東西的小胖墩，怕到哇哇大哭；但對虛幻的龐然大物，她又不怕了，好像長出一身力氣，能幫助她驅走臆想，不被內心的恐懼侵蝕。
她從小對精神的敏感度就遠超肉體。這樣的人強大起來時是貨真價實的，而並非色厲內荏。
……
「好了。」
絡腮胡男人的聲音把他跑遠的思緒拽回。巴基打量著鏡子裡陌生又熟悉的青年：他有俐落無比的短髮，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精細五官。
他觀察到一些被他忽略的東西：他的眉頭和眼角的距離比以前近了，很容易擰成褶皺。他以前有更舒展的眉眼，因此能更適應顧盼神飛的姿態；但現在眉骨和眼睛間陰影多了，不自覺顯露苦悶。
他就把那點褶皺松了松，人一下子疏朗精神。
他還嘗試對鏡子裡的人勾勾嘴角。這一笑迷倒了剛才吵著要氣球的小姑娘，她大嚷著「好迷人哦」。
……
巴基帶著好心情把氣球綁回手腕，帶著打氣筒走出店門。他出來的時候就是一身輕鬆，現在也將徒步回家了。
穿過秩序井然的大街，他拐入熱鬧小道。那兒又有些流動的水果攤位，巴基一眼就看到了朱利安，那個惹莉齊和托尼吵架的罪魁禍首。
巴基：「……」
他沉重地看了這個小夥一眼，特意繞路，在稍遠的一邊買了點李子和莉齊喜歡的提子。
朱利安也不全然無辜，他對莉齊有點兒想法，但也不是托尼說的那樣誇張，「摸屁股」這事兒他是決沒膽做的，誤會興許是由於角度。
至於莉齊為什麼會和朱利安聊天，巴基也知道。因為這小夥從布魯克林區來。
他的家鄉是他們共同的家鄉。
那兒幾乎承載了他們所有的輕盈記憶，他們無從把握的年少時光。現在這條河流依然在那，並且粼粼閃光。但他們再趟不進去了，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巴基往復仇者大廈走去。
不管是紐約、西伯利亞，還是羅馬尼亞，他們在冰天雪地裡並肩作戰，也一同泡進深藍的營養液裡取暖；在羅馬尼亞他們有過一個小家，雖然它被摧毀了，但莉齊曾經把它佈置得很像樣子，他還記得那些花花綠綠的海報紙和方格布頭。
以前他們四面漂泊，像流浪野獸；但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固定居所。它從不給人禁錮，它讓安全感日復一日發酵。
最重要的是，莉齊在那。
他從不放棄觀望。他是個士兵，去到任何她想要讓他去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莉齊：去哪？回家回家。
*本章可結合第四章和第九章食用，風味更佳。
一寫到吧唧哥哥就爆字數……其實我自己心裡有點悲的，特別是寫到最後，但是我也不知道悲從何而來，又悲還又有幸福感……
第七十三章 番外五 乳鴿松撻
「阿多尼斯——來吃飯了——」
「阿多尼斯——」
「……貝塔——」
「……」
回應美國隊長一疊聲的呼喚的, 是客廳裡拆房子般的嘻嘻哈哈。今天的天氣好得不像話, 陽光裡的兩個小孩滿地撒歡, 伴隨遍佈整個空間的奇妙童歌扭動屁股。
「Kling klingeling kling Ding Ding （鈴鈴鈴叮叮） ——」
「Das weihnachtslied, das ich gern sing（這是我喜歡唱的聖誕歌）……」
「賈維斯——能稍微關一下那個嗎？」
美國隊長扶著額頭。他今早已經聽了將近一百遍「鈴鈴鈴叮叮」，現在滿腦子都是聖誕旋律。
賈維斯還沒說話, 穿著草莓裙子的小女孩突然抱著腦袋，嚷叫：
「不, 不賈維斯——不要關掉！」
智慧管家這會兒迅速回答：「好的小姐。」
小女孩捧著肥嘟嘟的臉蛋, 又開始圍著樂高積木轉圈圈。
史蒂夫：「……」
是我美國隊長老了，還是你賈維斯飄了？
這會兒恰逢巴基從廚房出來，圍裙還沒解。轉圈的小女孩看到他，藍眼睛頓時閃閃發亮，撲過去抱住了他的小腿。
然後嬌聲嬌氣地道：「我的頭好暈喔——」
「……」
一陣頭痛席捲了史蒂夫。事實上他從今天早上就開始頭痛, 原因在於托尼和莉齊兩個人不知道一年幾次的蜜月, 這對不負責任的貪玩父母把一雙孩子交到了巴基和他手上。
復仇者大廈現在除了他們四個再無別人（興許還得加個賈維斯）, 史蒂夫求助無門，他從來不知道帶孩子是件這樣辛苦的事。
阿多尼斯和貝塔兩兄妹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雖然他們比別的小孩更聰明、更早熟, 但這也助長了他們的搗蛋本事。
史蒂夫看著那個被巴基單手抱起來的小姑娘，她是貝塔。她還有個哥哥叫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這個名字, 不論是叫起來還是聽起來都羞恥得要命，和中國女孩給自己取名叫「西施」一樣讓人頭皮發麻。但小小的阿多尼斯的確無愧希臘美少年的名號，他結合了爸爸和媽媽的所有優點，世界上恐怕沒有哪個小孩比他長得更光鮮。
現在, 阿多尼斯的注意力並沒有被客廳的任何人吸引，他像貝塔剛才那樣，在一串「鈴鈴叮叮」裡踮著小腳，陶醉地轉圈圈。轉到天昏地暗、下盤不穩，然後小身板一歪，屁股坐倒了整個樂高積木。
——莉齊花了一星期時間拼好的樂高積木。
史蒂夫頓感不妙，他以沖向敵人戰壕的速度奔過去，把這個坐倒在積木廢墟裡的小男孩抱起。
阿多尼斯的兩隻眼睛已經變成了濕漉漉的荷包蛋。淚珠子圓滾滾，已經把長到驚人的眼睫毛沾濕了。
美國隊長神經緊繃，大腦頓時拉響警報！
「嘿男孩，想吃雞蛋布丁嗎？今天可以讓你多嘗一個。」
阿多尼斯的眼淚半上不下地卡住了。他抽吸小鼻子。
「只能、只能多吃一個嗎？」
他長著托尼的棕色頭髮、托尼的蜜糖眼珠，但小心詢問的模樣幾乎和討霜淇淋的莉齊如出一轍。
「那東西吃多了會膩。」
巴基已經把貝塔抱到兒童椅上。史蒂夫也抱著阿多尼斯踱到他的座位。
貝塔沖她紅眼圈的哥哥做鬼臉：「他可以吃一百個雞蛋布丁也不膩。」
阿多尼斯還興高采烈似的點著腦袋：「是的呢！」
史蒂夫遞給他裝著兒童餐的小碟子：「……但是那熱量過分高了，你可能會變成個大胖子。」
貝塔舔著小湯勺，機靈地接話：「哦，那會像浩克那樣大嗎？大得像座房子！」
阿多尼斯想了想：「浩克像好幾幢房子。」他又低頭看腳，「還得把房子摞起來。像做漢堡那樣，一層一層一層……」
然後他魂飛天外，又開始思考起怎麼做才能把房子摞起來。
史蒂夫無言以對。他覺得貝塔對「胖」的定義有點偏差，而阿多尼斯又總是抓不住重點。
趁阿多尼斯的想像力還沒有徹底放飛，他趕緊敲擊他的小餐盤，呼籲他們快快吃飯。
兩兄妹總算吃上飯了，但這並不代表史蒂夫他們能獲得安耽。阿多尼斯倒還好，小男孩超有胃口，吃得飛快；貝塔對食物就沒那麼熱衷，她的興趣在於擺盤。
巴基在看她傾盡所有生菜片，把它們拗出一個稀奇古怪的造型之後，他忍不住了。
「好好吃飯。」
命令是陳述式的，但語氣很溫柔。
貝塔眨巴著她那雙和莉齊相似的藍眼睛，像瞳孔裡藏了一朵小小的、明亮的矢車菊。
「你猜猜！猜猜這是什麼呀？」
巴基問她：「我猜對了能有什麼獎勵嗎？」
貝塔肉乎乎的手攥著叉子，一臉理所當然：「你猜對了，我就把它們全部吃掉哦！」
巴基：「……」
都搞不清這獎勵是給誰的。但聽起來不是沒有誘人之處：他想讓這孩子多吃點。
他對著那盤一塌糊塗的沙拉絞盡腦汁。勉強給出幾個如「被蛇吞掉的一頭大象」、「天線寶寶的天線」之類牛頭不對馬嘴的猜測，但都被小女孩一口否定了。
最後她歎了一口氣，好似很傷心地公佈答案：
「這是香檳。細一點的生菜片片是她的尾巴——」
她特意把它們切分成細長的一條呢！那兩顆對半的小番茄，不正像香檳的眼睛嗎？
看巴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又討好地沖他笑：「你答錯啦，你得幫我把它們全部吃掉。」
巴基：「……」
怎麼沒聽說答題失敗還有這道懲罰？
他還沒說出「自己吃」，貝塔又用她軟軟甜甜的童調哀求：「求你——就一點點，幫我分擔一點點吧！」
她用手指比了個「一點點」的距離，從那個縫隙裡眯起眼睛，可憐巴巴。
史蒂夫用腳趾頭也能想見巴基對這個表情毫無抵抗力——他只停頓了半秒鐘，就把那個印著粉色小花的餐盤拿過來，幫她分去了一部分生菜片。
貝塔的小辮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她大聲道謝，含著一股奶腔：
「謝謝你！你是全世界最英俊的人！」
史蒂夫有心逗她：「你昨天在托尼面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貝塔臉不紅心不跳，自覺非常成熟地歎了口氣：「嘿呀，他可幼稚了，每次都得哄。」
阿多尼斯用小手帕抹抹嘴巴，他也附和：「papa最幼稚！」
從孩子口中乍聞事實，史蒂夫心裡湧起淡淡的震驚，還有淡淡的幸災樂禍——
托尼如果聽見這話，臉色不會好看。他估計會強撐著說自己不在乎，其實心臟已經裂成八瓣，掉頭找莉齊抱抱親親了。
莉齊才不會嫌他，因為他倆半斤八兩，都是幼稚鬼。
這樣一來反倒襯得兩個孩子過分成熟了。
這很正常——如果你有對成天有度不完的蜜月的父母，你也會飛速成長的。
……
四個人總算吃好了午餐，史蒂夫和巴基收拾碗筷，兩個孩子開火車似的「嗚嗚嗚——」著，沖進小房間。
阿多尼斯從他的枕頭下面翻出一個小皇冠，他把它扣在毛茸茸的發頂上。他生得漂亮，那雙蜜褐色的眼睛璀璨迷人，如同真正的國王之子。
「你想要這個嗎？」
貝塔適時問哥哥，她的手裡握著他的小寶劍。阿多尼斯高興地接過，他把武器高舉，不甚清楚地喊出臺詞：
「把我當成你揮耍之劍吧，雷、雷——」
他突然卡住了。過了足足十秒，寶劍尖沮喪地慢慢垂下、垂下，他差點嚎啕出聲。
貝塔吭哧吭哧爬過去，兩隻手把他的手包住了，幫他往上抬：
「是『雷爾提』。」
阿多尼斯又一下開心了，他抹了抹眼睛，興高采烈地：「把我當作你揮耍之劍吧，雷爾提！」
貝塔眨眨眼睛，偽裝粗聲粗氣：「哦——哈姆雷特愛侄。」
阿多尼斯：「在的，國王！」
說完他撓臉頰。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呢。
這時候貝塔又貼心地誇獎他：「你看起來真有——真有演戲劇的天分呀，哥哥！」
阿多尼斯有點害羞了，他丟掉寶劍，把臉往被褥裡一埋，只露出個圓屁股。
看他不準備再演，貝塔爬上床，小身子把他密密匝匝地壓住了。
「哥哥，你最近有沒有什麼好玩兒的事？」
阿多尼斯跟她分享了他最近的小小煩惱：他覺得幼稚園有個叫朵莉的小女孩長得很好看，他好想認識她。
貝塔好像恨鐵不成鋼似的直起身來，完全把他的屁股當成了坐墊：
「你得、你得主動出擊！」
她想了半天才想出這個詞來。
「就像我喜歡巴基一樣，今天他就幫我吃掉了好多沙拉！」
小女孩語出驚人。她自豪地挺著胸脯，滿意地宣佈主動帶來的優良成果。阿多尼斯都傻掉了。
他像一隻欲翻身卻不得的小烏龜，在被褥裡劃著四肢：
「可是、可是你給他吃的，都是你不喜歡的呀？」
阿多尼斯向來找不准重點。他單純的、小男孩的心裡想著——
怎麼能把自己不喜歡的東西給喜歡的人吃呢？
「你傻呀！」貝塔哼哼，「如果他不能幫我吃我討厭的東西，那他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呢？」
她一句話完整地禿嚕出來，邏輯清晰，理論強大。
阿多尼斯又傻掉了。
「——你是個小小小蠢蛋，阿多尼斯。」
女孩兒坐在她哥哥的身上，自上而下俯瞰。她的藍眼珠裡閃爍著睥睨，那副揚著下巴的模樣這會兒完完全全地，和托尼重疊了。
阿多尼斯聽懂了「蠢蛋」，他有點茫茫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遭罵。
他就覺得好想哭了。
「現在不能哭哦，哥哥。我陪你再演會兒話劇，好嗎？」
阿多尼斯悶聲悶氣：「可是我現在不想——」
「啊！那我們去拼樂高吧！」
小女孩突然拍拍手掌：「你剛才把媽媽的樂高積木坐壞了——」
她又提到了那個被史蒂夫糊弄過去的事實，阿多尼斯如遭雷極。
他一下子悲從中來，忍不住哭成了個噴壺！
那雙和托尼肖似的明亮眼珠裡噴出淚液，小王子漂亮十足的臉蛋通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貝塔看了他一陣，慢吞吞地湊過去，在他的額頭上「叭」地親了一口。
阿多尼斯頂著蘋果般的小紅臉，愣愣地打了個哭嗝。
「不要哭啦，雖然你哭起來很好玩，但是會把大人引過來。」
來自妹妹的吻有神奇魔力，阿多尼斯漸漸不哭了，也忘記了剛才被說「小蠢蛋」的事情。
貝塔牽著他的手下床，兩個人去客廳拼被破壞掉的樂高積木了。
在金燦燦的陽光裡，貝塔看著哥哥雪白透粉的臉蛋，在心裡默默重複：
阿多尼斯，小蠢蛋。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可配合bgm《Schnuffels Weihnachtslied》食用，就是那首「鈴鈴鈴叮叮」的德國聖誕童謠。
說讓盾冬帶娃結果好像根本不需要帶orz……
外表像托尼內心像莉齊的阿多尼斯和外表像莉齊內心像托尼的貝塔（好拗口）。
下一章寫情書了，托尼給莉齊的情書哦（搓手手）
第七十四章 番外六炸甜甜圈
（省略年月日）
親愛的莉齊·巴恩斯：
閱信愉快。老實說我很不習慣用這種形式和你對話, 我更樂衷於說的。你知道, 你還經常說整個星球上沒人能比鋼鐵俠更喜歡高談闊論, 我希望它不是貶義。
說點正經的。你總抱怨我從不誇你, 我記得有一次中城高中的小考，我對你的成績敷衍而過, 但對彼得不吝欣賞——你因為這個吃了整整三天的醋，還跑到史蒂夫那裡告了我一狀。
誠然鋼鐵俠並不怕美國隊長, 但我還是得跟你道歉——你明白道歉是我的言語地獄, 寫在紙上我倒可以流利自如。因為那時候我在躲避你——
嘿，嘿，這事兒咱們可以先放一邊。為了使你不翻舊賬，現在我得好好誇誇你。
我沒法不承認，一開始吸引我的是你的俏臉蛋。世界上數不清的俗人為色相所迷, 鋼鐵俠是最壞一個。女人鈔票和鎂光燈, 他樣樣不缺；他自詡品味挑剔, 實則儻蕩透頂。
我要誇你有一雙漂亮眼睛，儘管它們經常下暴雨。校園裡有成打的青春期小夥, 我打賭他們會用各種各樣的詩句讚美你的眼睛, 它們的確是足以裱進博物館珍藏的，第一眼見你我就冒出這個念頭。
當你每次做錯事的時候, 你就用這對藍眼珠看我。我就像個溺水之人，在蕩著波光的海洋裡裝模作樣地游泳；但其實姿勢早已亂七八糟的了：你一抬頭我的胳膊就使不了勁兒。
更多時候，它們是明亮動人的，比神廟裡跳躍的小牡鹿眼睛還亮。它們讓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小兩圈——興許不止兩圈——
這就是你的不對, 你是根壞冰棒，經常用那些幼稚到可愛的小動作，唆使我忘記你的年齡。
也有的時候你會哭，從圓眼睛裡淌出淚水。這種情況在你和我在一起之後多有發生。天知道小小的人何至於有這樣發達的淚腺！
這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尤其對我。你一哭我就心臟發抖。
不過也有例外，如果情景發生在床上，那得另當別論。我喜歡把你弄哭的滋味，那時候你會拿手推我，氣力簡直不值一提；睫毛也一抖一抖，如果我再粗暴點，你就受不了了，淚珠子從臉頰一路淌到潮紅的胸口。我會好整以暇地把它們舔舐乾淨。
你讀到這兒保准會生氣，臉紅得像塗了一噸番茄醬。但我希望你耐心看完，畢竟這種機會不多，科技天才為此煞費苦心。
我們再來說說你的眉毛和小鼻子。它們很有英倫風情，是秀氣的、仿佛能生煙生霧的，別致得像拜伯裡小鎮。當它們皺起來的時候，說明你在發怒；但這種情況並不多見，大多時候它們線條舒展，和你的嘴唇配合出太陽花般的笑臉。
說到你的嘴唇，這又是值得誇耀的部分。我不喜歡過分薄的，你的這兩瓣仿佛上帝天生為我打造，我愛極叼住它們並咂吮時的那份肉感。等我親完你，你的臉頰和嘴唇一樣都呈現水蜜桃的緋粉了。
老實說，我很懷念你主動追求我的樣子，我猜你還記得？我們坐在一輛車上，那會兒我對你確實沒有多餘想法。
——好吧，興許有一點。只是蚊子腿大小的一點點。
我用安全帶戲弄你，這伎倆我不是第一次幹；但你的舉動大大出乎我意料了：你嘟著那張小嘴巴，讓我「等著瞧」。
我很遺憾我總不夠誠實——否則我們根本無需等待，你會被我摁倒在副駕駛上親吻，狠狠地。
萬幸我們沒有錯過彼此，但那樣的機會現在也不再有了——更多時候是我為了挑逗你用盡千方百計。你最近有點兒愛搭不理，因為越發黏人的香檳。
不——我不該在信裡提那只蠢貓，停止你往貓咪軟墊走的動作，你休想有任何親近她的機會。
好吧，我剛說到哪了？
真該死，一說到它我就頭昏腦漲——啊，對了，你的嘴唇。
說完了臉，咱們是不是該談談肉體？把你捂住臉的手掌拿下來吧，有關身材的褒美沒什麼令人害羞的。
如果說你的小臉蛋是可口的奶油小花，你的身材才算得上奶油頂尖上的糖霜。我曾經嫌棄你的白T恤和牛仔褲，它們把你包裹成了八零年代的乖乖牌；
但現在我真想學你嚎啕大哭！哭從前的鄙夷過分天真！夏天的你穿著我喜歡的櫻桃背心和熱褲，這可大事不妙——畢竟鋼鐵俠的品味人人稱道，他喜歡的沒人不喜歡！
僅憑鋼鐵俠一個，不可能在五分鐘摳完所有小男生的眼珠。
我也安慰過自己不必擔憂，他們興許比我年輕，比我活潑，但沒人能比我更瞭解你身體每個部位的故事。我喜歡摸你肩胛骨上、聳起來時的柔軟凹陷，那圓弧和你腰際對稱的兩個小坑異曲同工，都是用以盛蜂蜜的絕佳器皿。
你還有比例精緻的腿和足夠誘人的小屁股。後者肉鼓鼓而彈性，趴在床上的輪廓能讓我瞬間置身海灘，想給你塗防曬油的肯定不止我一個；前者更沒話說，它們於夜晚纏上我腰的滋味實在妙不可言，不足為那群眼睛發綠的愣頭青所體會。
你是天使和惡魔的結合體，在你之前我從沒感受過冰火兩重天。當我看到你躺在我的大床上，無知無覺地擺出撩人姿勢的時候，我渾身的血液直往危險部位沖，比淫棍還淫棍；但當我看到你朝我笑，露出臉頰上兩顆甜甜的小梨渦——
我又重獲平靜。就像寒冬裡跋涉一夜回到火爐邊，撿起老爺爺才蓋的厚毛毯。
我裹著厚毛毯，像一個真正的老爺爺一樣回憶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
你說我送過你很多禮物，但我只想把你記憶的某些部分塞進馬桶沖掉——那個彈簧小丑是決計不能再留了，我那會兒不能更糟，糟得像沉迷惡作劇以吸引別人注意的低年級男孩。
但你說那是你真正愛上我的時刻？
好吧，我寫到這改變主意了。它該被放進玻璃櫥窗，和山姆的鋼鐵翅膀標本並排。
我真正得意的禮物不是黑藍配色的那套小盔甲，也不是泡芙蠢蛋，更不是香檳——
我慶倖我給了你一個家。
我的耶穌基督，命運如此奇妙。如果我沒有讓韋德和彼得去羅馬尼亞找你，如果我失去了你們在異國活動的蹤跡，你和巴恩斯兩個興許還得流離失所，在小旅館裡可憐巴巴地聽數夜雨聲。
我得緩一緩。你知道我的想像力一向豐富，單憑這點腦內活動，我的心已經跟被洗衣機洗過的彩虹小馬一樣，皺皺巴巴了。
我知道我們早晚會重逢、早晚會相愛，但早一天是一天，多一刻是一刻！
如果我能擁有回溯到過去的機會，我得揪著年輕的托尼·斯塔克的衣領，讓他找到你，別管你的所在地點是槍林彈雨還是天寒地凍。
接下來的事不用我吩咐，他會迫不及待和你墜入愛河。
不，等等——願上帝原諒我的善變！我不該奢求二十歲的「我」擁有這樣的你，他太年輕，不懂得怎麼去愛一個人。
寶貝兒，真高興你選擇了托尼·斯塔克。
他曾經是個霓虹燈下的浪蕩子，是派對動物，把錢財和情感盡情揮霍；
他見識過世界巔峰，那時候他自覺擁有一切，美人、朋友、權力盡在掌握；
他也曾跌落穀底，一旦他無趣便無人問津，一旦他怪誕便煢煢孑立。
你在他百廢待興的花園外面踱步，先是愣頭愣腦地招呼：嘿，你好！
——我要替他道一百遍歉，因為他當時的冷言冷語。
但你小小的心臟裡怎麼會包含這樣大的勇氣：你突破藩籬，一頭紮進廢墟。
你在他的創口上種了一朵花，那可能是斯塔克星球獨一無二的一朵玫瑰。
你誠然是漂亮的、可愛的，但你的魅力遠不止步於你的皮囊：你還有諸多足夠我誇上三天三夜不停的美好品質。
你是正直的，有的時候我甚至對此厭煩，唯恐它招來災厄；但你緊接著又會用你的固執說服我，讓我知道你會為你覺得值得的東西鐵了心，不撞南牆不回頭。
直到今天我仍不想提及我們共同的噩夢。這並不代表我習慣逃避，相反我對你的憐愛更勝過悲哀。我對它三緘其口，因為不想看到你的笑臉沉沒；我時時自省，因為在你身體上刻下的傷疤在告誡，我曾經對你做過什麼。
我以斯塔克家的尊嚴起誓：我決不再放開你的手，讓你獨自一人在夜裡趟路。
你這個渾身勇氣的布魯克林姑娘，你的確兌現了你的諾言——你說你會「保護我」。
而我也將用餘生來實現我的承諾。接下來的每一天，我樂意用和你價值相等的樂觀，面對我們在一起的璀璨日子。
如果你喜歡摩天輪，我們現在擁有了整個遊樂場，我能把它佈置成彩虹小馬的天堂；如果你喜歡霜淇淋，復仇者大廈的每一層都可以擺上霜淇淋機（僅限夏天供應）。
我還想和你一起去見識世界八大奇觀；我們會在曼哈頓的煙花下接吻，在布魯克林的月光裡互訴衷腸。
別嫌我酸唧唧的詩人言語——我也是在提筆的片刻才察覺，興許一個斯塔克也能成為文學家——
愛不可捉摸，但可感知；你是領我感知之人，像握住我雙手、觸碰遠山的雲朵。愛不是夜夜笙歌，也並非尋歡作樂。
沒有比你給我的愛更值得的了，我將攥緊它、回饋它，至死方休。
你真誠的，
安東尼·愛德華·斯塔克
……
（PS我看到了你藏起來的孕檢報告，我知道你準備嚇我一跳然後看我會不會大哭一場。
呃，你成功了一半。我的眼睛濕了，賈維斯作證。具體過程可不能細述，總之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了，就放出來了。愛你們！！！
#請配合經典情歌《Angel of Mine》食用。
這回是真的完結啦，眼睛濕潤orz
祝托尼和莉齊永遠幸福！
我們下段新生活再見！
ps喜歡的話請收藏收藏我吧，我很好養的orz
下本同人開小花瓶→（手機端點擊專欄可直達）（必須是甜文啊不甜不要錢！！）
[綜英美]小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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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下盆栽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2-04 10:29:01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2-04 08:40:00
讀者「helldrop」,灌溉營養液 70 2017-12-04 00:36:13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2-03 09:24:56
讀者「有一隻豆喵」,灌溉營養液 5 2017-12-02 10:28:54
讀者「泰妍的帕尼」,灌溉營養液 2 2017-12-02 07:25: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