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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戀與製作人)有風過境》作者:景潛【完結】短篇。

《(戀與製作人)有風過境》作者:景潛【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3867個瀏覽者
文案:

冉遲遲在小鎮上和年少相識的學長重逢,雨幕之下,她聽到自己的心再次跳動了起來。
撲通,撲通,再撲通。
校園裡的銀杏樹,十六歲時的蔚藍天空,熾熱的胸膛。
所有的回憶都朝二十二歲的她湧來。
如暖風過境。

寫在各位看文前:
ヾ有糖有玻璃渣,但不算甜文也不算虐文;
ゝ有些地方比較靠近原作,但是個人設定也不少;
ゞ男主白起的個性和背景與原作相似,女主是原創角色;
々文裡沒有其他三位男主出現,沒有超能力設定,只是一個普通的故事。

內容標籤: 花季雨季 情有獨鍾
搜索關鍵字:主角:白起,冉遲遲 ┃ 配角:韓亦宛,吳南 ┃ 其它:

原創網 已鎖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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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呼!」

  冉遲遲將自己的行李箱放到了酒店單人間的牆根,扔下挎包,趴到床上歇了一口氣。

  這次她代表公司來這個小鎮上進行市場調研,由於人手不夠和其他一些原因,暫時就派了她一人前來,雖然上司表示之後會調其他同事過來,但壓力還是不小的。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司名字,冉遲遲已經可以想見未來的半個多月自己得忙成什麼樣子。

  在柔軟的大床上趴了一陣,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緩緩地坐了起來。再怎麼悲風傷秋,也得先去吃個午飯,坐了一早上的大巴車,她的肚子都快餓扁了。

  冉遲遲打起精神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將馬尾重新梳好,提了一個小包出了房間。

  她坐著電梯下到一樓,剛剛從裡面走出來就感受到了一陣陰冷的風朝自己湧來,冉遲遲打了個哆嗦,脖子下意識地縮了縮,但夏日炎炎的季節,她穿的是無領的連衣裙,哪裡有地方讓她躲風。

  走到旋轉門的時候,冉遲遲才看清外面的天色,陰沉沉的穹空中有雨簾綿綿密密地朝下降落,站在旋轉門的入口,她聞到了一股潮濕,夾雜著泥土氣息的味道。

  說起來,冉遲遲不討厭雨天,準確來說,她很享受下雨天靜謐的氣氛,能夠讓她安靜地窩在房間裡聽音樂,看書,哪怕是簡簡單單的睡覺也是十分舒服。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值得高興的時刻,她沒有帶傘,該怎麼出去呢?

  正想著,身後突然有人推了推她,冉遲遲回過頭,面前是打掃衛生的服務員。

  「不好意思,麻煩您暫時站到旁邊,這裡我需要拖一下。」

  「哦哦,」她立刻向後退了退,「不好意思。」

  冉遲遲在這段時間裡盯著外面看了一陣,覺得雨下得沒有那麼大,她待會兒回來也是要洗個澡的,淋一點雨應該也不要緊。

  她這樣想著,便側過身體,隨著旋轉著的玻璃門走了出去。

  冉遲遲剛剛站定就有一股寒風襲來,而走出來後沒有玻璃的阻隔,她才發現雨勢並不小,臺階下已經有了淺淺的積水。

  就在冉遲遲茫然地望著密密的雨簾猶豫不決時,從酒店旁的植物叢後走來一對男女,女子氣質婉約,手輕輕挽著身旁男子的臂彎,十分小鳥依人。

  男子低下頭,臉大半都被傘面遮住,冉遲遲只能看到他的嘴唇輕輕翕動,兩個人交談幾句,他重新抬起頭來,傘沿也在那一刻抬高。

  那一刹那,冉遲遲毫無防備地和男子視線相交,也就是這一眼,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直到撐著傘的兩個人走到臺階下時,冉遲遲才動了動嘴唇,脫口而出:「學長……」

  話出口的時候,冉遲遲突然覺得有點想逃,她不知道白起是不是還記得自己,如果不記得未免太受打擊。

  白起輕輕閉了閉雙眸,冉遲遲呆滯地看著他的表情,無法從中捕捉到任何資訊。就在她的心不斷往下沉時,就聽到了一個沉著又明朗的聲音。

  「冉遲遲,好久不見。」

  學長還記得自己!

  冉遲遲心稍微安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她依然是緊張的,攥著雙手小聲地回答道:「嗯,好久不見……」

  時隔這麼久,她依然不大適應直視那雙深邃的雙眼,便下意識地側過頭,視線落在了白起身邊的女子身上。

  對方也正用探尋的目光打量著她,兩個人對視時她笑了笑,友好地伸出了空著的那只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韓亦宛。」

  冉遲遲怔了幾秒後也立刻回神,伸出手認真地和她握了握,說道:「我叫冉遲遲。」

  韓亦宛彎起嘴角:「嗯,剛剛白起說過了,名字很好聽。」

  冉遲遲靦腆地說:「謝謝,你的名字也很好聽。」

  她們說話的時間裡,白起已經將撐著的傘收了起來,當兩個人邁上臺階時,冉遲遲立刻挪到了一旁。

  「你在這裡等人嗎?」白起問道。

  冉遲遲連連擺手:「不、不是,我準備去吃飯。」

  白起輕輕蹙起眉,目光從上掃到下,又回到冉遲遲的臉上,說:「你沒帶傘?」

  冉遲遲張了張嘴,還沒想好怎麼說,白起已經上前一步將傘放到了她手上:「你先用我的傘吧。」

  「啊?」冉遲遲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羞赧地道,「不用,現在雨小了,而且你們也要用的。」

  「女孩子不應該穿這麼薄,淋雨更容易感冒,我們還有傘。」

  冉遲遲一向不大會拒絕人,而眼前的人更讓她難以拒絕,最後只能道了謝接過傘。

  她又說了再見,在白起點頭之後撐起傘來,一路小跑沖進了雨裡,有些淩亂的步子將腳下的雨水輕輕濺起,弄髒了她的腳後跟,可她未曾察覺,只繼續向前跑著。

  一直過了拐彎處,冉遲遲才放緩了腳步。

  傘柄上還留著白起手掌的溫度,一點點,可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讓她因為跑步而劇烈的心跳聲又快了幾秒。

  冉遲遲轉過頭,透過綠意盎然的植物看向那兩個走進酒店的人,她心裡的情緒洶湧澎湃,腦海裡突然浮起了一副畫面。

  巒城附中的天臺處,那天風很大,吹得她手裡的語文書頁嘩啦啦作響。

  「你在做什麼?」

  冉遲遲心中一跳,慌忙轉過頭去看。

  在明亮又溫暖的日光之下,一個氣質冷漠的少年站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他沒有穿校服,一身藍色的運動裝襯得他身姿挺拔。

  少年眉目間帶著幾分淩厲,緊抿著唇看著她。

  那是冉遲遲第一次見到白起,她以為對方是檢查學校情況的學生,結結巴巴地解釋著,越解釋越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

  記憶緩緩停止,回到現實中,想起那一天的自己,冉遲遲不由地翹起嘴角。

  她想,原來長大是這樣一種體會,她不再像那個十六歲的自己一樣會動不動說話結巴,也不再總苦惱於該如何與人相處,很多事情也都能遊刃有餘地解決。

  剛剛的重逢雖然不算圓滿,但也不是太糟糕,至少不至於失態。而想到白起身邊那位女子,她心中又不免失落了幾分。

  走出一段路,她突然停住了腳步,瞪大眼睛,很快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喃喃道:「完了,沒問學長的聯繫方式……」

  望著手裡的傘,冉遲遲不由懊惱起來。

  這傘……可怎麼還啊……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更新:

  每週保證至少五次更新

  不坑


☆、交談

  冉遲遲吃過飯,此時雨基本已經停了,但她還是沒有合上傘,撐著那把純藍色的雨傘朝酒店走去。

  她進了大廳,在前臺那裡詢問了一番後,得到的卻是一個讓人失望的結果。

  「沒有叫白起的嗎?」

  前臺的服務員端著溫和的笑顏說道:「是的,不好意思,我們並沒有查到有叫這個名字的客人。」

  這是怎麼回事?

  冉遲遲直接愣在了原地,腆著臉湊到電腦螢幕上又自己確認了一下,「白起」兩個字搜出來的記錄是零。

  她心裡亂亂地跟服務員道了謝,垂著頭回了房間。

  一個小時前的見面難道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不可能啊,傘還在她的手上呢……

  冉遲遲的整個高中時期幾乎無人問津,連班群都沒有人拉她進去,再加上白起比她高一個年級,冉遲遲想不到該怎樣得到白起的聯繫方式。

  在房間裡想了一陣,冉遲遲輕輕歎了一口氣,探身拿過桌上的傘,傘面上綴著一些雨珠,她將上面的褶皺細細捋好,收拾好後妥貼地放到了桌角。

  有機會再還吧,她想。

  冉遲遲在酒店的大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六點了。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摸了摸床頭櫃,拿過手機看了看。

  何妙給自己打過電話,她沒接上。

  冉遲遲重新打過去,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喂,遲遲,想我了沒?」

  何妙一股東北大碴子味的問候讓冉遲遲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們大學時在同一個宿舍住,關係一直很好,畢業了也幾乎天天聯繫,後來索性都落腳在一個城市裡。

  兩個人聊了幾句,何妙發來了視頻邀請,冉遲遲很快點了同意。

  「我跟你說,我剛剛把我男朋友甩了,就一個小時前。」

  「啊?不會吧?吵架了嗎?」

  何妙一邊準備敷面膜一邊憤憤地說:「不是,這個渣男腳踩兩隻船,我忍了一周才跟他分手的。」

  冉遲遲不大明白:「為什麼要忍他一周?」

  「當然是——我把攢了一周,有他挖鼻屎和摳腳的照片發給那個女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何妙瘋狂的笑聲中,冉遲遲覺得心中放鬆了不少,但是同時也為對方感到有些難過。

  其實,何妙內心深處也很傷心吧,她和他男朋友已經在一起四年了,當初還是女追男,何妙大膽地追求到了對方,可卻沒有料到是這樣一種結果。

  等到何妙停了下來,專心往臉上塗抹著墨綠色的膏狀物時,冉遲遲輕聲說:「妙妙,我今天遇到學長了。」

  「啊?」何妙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學長?」

  「就是……白起學長。」

  視頻那邊的人立刻停了手上的動作:「什麼?就那個你暗戀了六年的白起?」

  何妙的聲音將音筒都震得嗡嗡響,冉遲遲不好意思了:「噓,小聲點,別這麼驚訝……」

  知道她面子薄,何妙也咳嗽了兩聲,放低聲音問:「你們在哪裡遇見的?」

  「公司派我到育承這邊來做調研,在酒店門口遇見的。」

  「你們住同一個酒店?」何妙頓時興奮了起來。

  冉遲遲頓了頓:「嗯,不過……他有女朋友了,他和女朋友一起來的。」

  何妙的聲音頓時弱了下去:「這樣啊……那……」

  連一向開朗的何妙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她和冉遲遲認識這幾年裡一直知道對方心裡有個人,說來也巧,何妙也聽說過白起這個人。冉遲遲高考後報志願選擇的是留在本市,何妙也一樣,她所在的高中和冉遲遲在同一個區,很多人都有交集。

  在何妙的記憶裡,巒城附中的白起是公認的校霸。打架,蹺課,收保護費,一樣都不少。因此在她的認知裡,乖巧溫順的冉遲遲絕對不會和這種人扯上關係。

  「他不是這樣的,學長是很好很好的一個人……」

  從冉遲遲口裡說出來的白起和何妙聽說過的仿佛是兩個人,她亦無從得知那個偷走一顆少女心的少年真正的模樣。

  而現在,冉遲遲說她又重新遇到了白起,而對方身邊已經有了人,何妙也不知道這樣的重逢對冉遲遲來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你怎麼想啊?」何妙還是開口問道。

  「我沒怎麼想,」冉遲遲用手摸了摸耳垂,「只不過學長借了我一把傘,我太傻了,忘記要他的聯繫方式,正糾結怎麼還傘呢。而且問了前臺,沒有找到學長的名字。」

  「也是奇了怪了,」何妙歎了口氣說,「沒事,再等等吧,有緣肯定會再遇到的,再說了,一把傘也不算什麼,還不了就算了。」

  還可以留個念想,何妙想道,但是這句話她沒有說。

  兩個人聊完之後,冉遲遲覺得心事說出去後輕鬆了不少。她在桌旁整理了一下接下來要調研的公司檔,又看了一些歷史資料,時間不知不覺地過了幾個小時,等到冉遲遲的肚子咕咕叫的時候,她才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雖然已經有些晚了,但是她必須得吃點東西,空著肚子無論如何也睡不踏實。

  冉遲遲點開美團看了看,這個時候還送外賣的只有兩家,而且離得都遠,送過來怕是要接近十二點了,最重要的是這幾家的飯她都不大喜歡吃。

  猶豫片刻,冉遲遲拿了房卡和鑰匙出了門,她想還是去酒店旁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點零食好了。

  走過長長的走廊,燈光營造的氣氛有些詭異,冉遲遲心裡都有些打退堂鼓了,但最終還是咬牙按了向下的按鈕。

  索性的是,電梯只用了十幾秒的時間就降落在她這一層,電梯門打開,裡面一個人也沒有,冉遲遲立刻走了進去。

  雖然沒有什麼幽閉恐懼症,但是在這種場合總是忍不住想起電影裡的一些恐怖情景,冉遲遲有些不安地站在角落裡。

  電梯沒有直接到一樓,停在了第二層,冉遲遲的心立刻懸了起來。

  當看到站在電梯外的人時,冉遲遲都不知道該如何調整自己的表情,好幾秒才回神,有些僵硬地伸出手和白起打招呼:「學長好。」

  白起換了一身衣服,下面依然是黑色的褲子,上面換了件米白色的外套,豎起的衣領將他下巴處的線條襯得愈發硬朗。

  他邁動長腿,只用了三步便站到了冉遲遲的身邊,然後轉過身,伸手按了關門鍵。

  失重的片刻,白起側頭看向冉遲遲。

  「這麼晚了,出去做什麼?」


☆、夜市(修)

  聽到白起的問話,冉遲遲不大好意思地答道:「肚子有點餓了,想到便利店買些東西。」

  白起皺著眉頭,緊抿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最終只停頓幾秒,淡淡地道:「旁邊有夜市,要一起去看看嗎?」

  「唔,好。」

  兩個人一同走出酒店,夜風微涼,此時夏日的暑氣完全褪去了,空氣清新得讓人內心平靜又安逸。

  冉遲遲醞釀了一陣,側過頭對身邊的人說:「學長,我中午想還你傘,但是前臺的服務員說沒有找得到你的名字,我聯繫不到你,傘還在我那裡,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是我疏忽了,沒有留電話給你,」白起也轉頭看向她,「我沒用本名。」

  「哦,原來是這樣。」冉遲遲點點頭,她同時也想知道白起為什麼這樣做,但又覺得有些僭越,還是將疑問咽到了肚子裡。

  夜市離酒店有幾百米的距離,沒幾分鐘就到了。此時雖然已經到了午夜,但夜市上也有不少人,氣氛頗為熱鬧。

  「你想吃什麼?」白起問道。

  冉遲遲掃了掃最近的一家攤位,看了看道:「羊肉串吧。」

  旁邊的小販笑呵呵地接話道:「姑娘要幾把?」

  「一把是多少?」

  「十串。」

  「嗯……兩把就可以了,再拿一杯橙汁給我吧,學長要什麼?」

  「我跟你一樣。」白起淡淡地說道。

  攤主爽快地應聲:「好嘞!你們坐旁邊等一會兒就好。」

  坐下以後,冉遲遲有些拘謹地雙手合十,她一向不大擅長聊天,現在對學長的情況更是沒什麼瞭解,也不知道該聊什麼話題。

  還是白起先開了口:「你……現在在這裡工作嗎?」

  冉遲遲搖頭:「不是,只是來這邊出差,我畢業後留在巒城了。」

  「嗯,一樣。」

  「學長現在做什麼工作?」

  「員警。」

  冉遲遲張了張口,白起看見了微微蹙起眉:「怎麼了?」

  「沒有啊,」冉遲遲抿著唇不好意思地笑道,「只是沒想到學長會做這份工作。」

  「很讓人意外?你覺得我適合做什麼?」

  「唔……」冉遲遲想了想,腦子裡浮現出第一次見白起同人打架時的畫面,等到回神時發現白起奇怪地望著自己,臉便燒了起來,心虛地說,「我也想不出來。」

  還好肉串在這時候端上來了,冉遲遲立刻轉移話題道:「我們吃吧。」

  然後頂著在夜色裡不那麼明顯的一張大紅臉,拿起一串嘗了一口。

  下一刻她整張臉都縮在了一起。

  好燙!

  「小心,別急著吃。」白起順手將倒滿橙汁的杯子遞給她。

  冉遲遲立刻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沁涼的滋味立刻讓燙帶來的痛感減緩了很多。

  她側過頭,發現白起專注地盯著自己,想到自己這些年一點也沒變,總是在學長面前出醜,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謝謝學長。」

  白起挑了挑眉,嘴角突然輕揚,語氣有些無奈地道:「這些年不見,你還沒變。」

  「……」學長真是犀利。


☆、聲音

  肉串烤得熟透,上面撒上了孜然粉和胡椒粉,吃在嘴裡是人間至味。

  冉遲遲解決掉十幾把肉串之後已經填飽了一半的肚子,熱乎乎的東西在胃裡也增添了幾分舒服的感覺。

  「夠吃嗎?」白起盯著她盤子裡剩的寥寥無幾的肉串問道。

  「夠,還要減肥呢。」

  白起順手放了兩串到冉遲遲的碗裡:「女孩子不應該太瘦,多吃一些。」

  「……謝謝學長。」

  冉遲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夏暑的熱度還未消散去,她覺得心間有點滾燙。

  猶記得高中時,她也和白起一同吃過一頓飯,而那時候她一心想的是在吳南面前丟臉了,因此食不知味。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和吳南之間的事情已經淡去了,但有個人在心裡的地位卻沒有隨著時間而落低。

  「在想什麼?這麼認真。」

  冉遲遲臉色微紅:「啊,沒——沒有。」

  白起靜靜地望著她,然後伸出手說:「手機給我,給你我的聯繫方式。」

  「哦,好。」冉遲遲乖乖地遞了過去。

  在輸入了一串數位之後,白起點了保存,將手機還給她:「好了,之後你記得打給我,你的號碼我也存一下,以後有事找我就打這個電話。」

  「學長一般什麼時候有空?忙的話我就不打擾了。」

  「不會,任何時候都可以。」

  「嗯,」冉遲遲點頭,「謝謝學長。」

  兩個人在客氣又保持著距離的氣氛中吃完了夜宵,付錢的時候白起攔住冉遲遲:「我請吧。」

  冉遲遲哪裡好意思,但是白起堅持,甚至輕鬆地握住她的手腕將錢遞給了攤主。

  攤主笑嘻嘻地接過錢,一邊找零一邊說:「小情侶之間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嘛。」

  冉遲遲:「……」這誤會有點大。

  天色已晚,雨後的蟬鳴聲有些淒清,冉遲遲正埋頭想著該說什麼話題時,肩上突然一沉。

  白起將自己輕薄的外套披在了冉遲遲的肩膀上,但冉遲遲轉頭時他卻是目不斜視。

  「晚上冷,別凍感冒了。」

  冉遲遲呆呆地望著男人硬朗的側臉線條,低下頭的時候耳朵已經燒了起來。

  十分鐘之後,兩個人回到了酒店門口。

  冉遲遲正想同白起道別,突然聽到數米外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

  「白起,你怎麼半夜出去也不跟我說?嚇死我了。」

  韓亦宛一路快步到了兩個人的面前,看見冉遲遲的時候愣了愣,然後又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站在她身邊的白起。

  冉遲遲此刻十分窘迫,她心中升騰起一股酸澀和懊惱,剛剛她迷失在白起給的那讓她無比貪戀的淺淺溫柔裡,一時忘記他的身邊已經有別人了。

  這樣想著,她渾身不自在起來,慌亂地將肩上的外套取下,簡單地折疊了下遞給了白起,同時鼓足勇氣開口道:「謝謝學長,現在我不冷了。突然想起還有些事要做,我先回去了。」

  她慚愧地連白起和韓亦宛的臉色都沒敢看,直接轉身就跑進了酒店。

  回到房間,冉遲遲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她靠在門上站了片刻,然後用手搓了搓臉,隔了一陣才輕輕笑了笑,只是笑容卻有些苦澀。

  果然,一點點的靠近就會讓她得意忘形啊。

  事後,冉遲遲和白起電話聯繫上便將雨傘還給了他,再往後好幾天都沒有再聯絡。

  ——————

  這天接到吳南電話的時候,冉遲遲剛剛從外面調研結束,累得躺在床上不想動。但電話響了,她還是努力伸出手夠著手機接了起來。

  「喂?」

  「遲遲,是我,吳南。有段時間沒聯繫了,最近還好嗎?」

  「唔,挺好的,你呢?」

  「我也還好,對了,你現在是在白榆鎮那邊嗎?」

  冉遲遲驚訝地說道:「嗯,對,你怎麼知道的?」

  吳南笑了笑說道:「沒什麼,之前遇到了韓野,聽他說的。」

  「……」韓野?!他又是怎麼知道的?他們雖然是同班同學,但是也好幾年沒有聯繫了。

  還沒等冉遲遲再問,吳南已經再次開口說道:「我明天在白榆鎮那裡路過,可以給你帶一些特產過去,我們在高鐵站見一面吧。」

  冉遲遲猶豫了片刻,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得說道:「好的,你什麼時候到?」

  「我到之前給你打電話,目前估計是下午五點左右。」

  「嗯,我知道了。」

  「那就這樣,到時間見。」

  「再見。」

  掛了電話以後,冉遲遲頹廢地將頭陷在床墊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幸運的是,第二天要跑的地方確實不多,下午三點,冉遲遲回到酒店沖了個澡,吹幹頭髮後休息了一陣就接到了吳南的電話。

  趕到高鐵站的時候天氣有些陰沉,像是要下雨了,冉遲遲開始後悔沒有看天氣預報,這才剛剛洗了澡,她還不想淋雨,不過高鐵站裡的商店裡應該也能買到傘吧,冉遲遲安慰自己道。

  走到約定的地方,冉遲遲遠遠地便看到了站在一個看板旁邊的吳南,立刻呼出一口氣,快步走了過去。

  吳南很快也看到了她,兩個人同時跟彼此打招呼。

  吳南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冉遲遲:「這是我這次回老家帶的,知道你在這裡,所以想送你一些。」

  「真是太謝謝了,」冉遲遲接過袋子,「你行程那麼緊還要給我送東西。」

  「沒事,而且也確實麻煩你跑了這一趟的,我等會兒就要上車了。」

  「這麼快?」

  「嗯,換乘時間只有半小時。」

  兩個人正說著,不遠處突然傳來騷亂聲,冉遲遲轉過頭看向人群慌亂處,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就在這時,高鐵站裡突然有人播音:「大家好,我是警方人員,嫌犯已經被抓獲,請大家不必驚慌,現在可以繼續辦理自己的事情。給各位帶來了額外的麻煩,我們表示十分抱歉。」

  這個聲音無比熟悉,冉遲遲忍不住喃喃道:「學長……」


☆、三人

  吳南聽到她嘴裡輕輕說出的稱呼,疑惑地問:「什麼?」

  就在這時,離冉遲遲數百米的地方人群漸漸散開,冉遲遲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人身著整齊的警服,面容嚴肅地朝大門外走去。

  幾秒鐘之後,他轉過頭朝冉遲遲這邊望來,和她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冉遲遲張了張嘴,正要開口打招呼,白起卻已經迅速地轉過頭,仿佛沒有看到她一樣。

  「遲遲?」

  冉遲遲這才回過神來,她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後掩飾著說道:「剛剛……被嚇到了,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吳南也笑了下:「別太擔心,員警已經來了。」

  「嗯,時間不早了,不敢遲了,你看看有沒有到檢票時間。」

  她剛說完,播音再次響起,吳南的這班車準備檢票。

  「那我就先走了,回頭再聯繫。」

  「嗯,再見。」

  送走了吳南,冉遲遲很快回了酒店。將東西放好以後,她出去打算吃飯,沒想到會在走廊裡碰到韓亦宛。

  兩個人雖然本身不認識,但是之前有白起作為中間人,已經打過招呼了,再見面也都彼此問候了下。

  兩個人一起站在電梯裡,韓亦宛不漏痕跡地打量了冉遲遲幾眼,突然開口問道:「請問,你高中是在哪裡上的呢?」

  「在巒城附中。」雖然不知道韓亦宛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但冉遲遲還是禮貌地答道。

  「哦,」韓亦宛彎起嘴唇,「白起也是在這個學校,你們是那時候認識的吧?」

  「嗯,他是我高中的學長。」

  韓亦宛聽了輕輕笑道:「懂了。」

  電梯到了一層,兩個人又一同走了出去。

  到了酒店外,冉遲遲問道:「要一起去吃飯嗎?」

  「好啊,白起出任務,正愁沒人一起吃。」

  「旁邊有家蝦聽說不錯,去那裡嗎?」

  「走吧。」

  兩個人要了個小鍋,又點了幾份涮菜。等待上鍋的時間裡,韓亦宛的手機響了一次,她接了起來,冉遲遲聽到她叫的名字便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了。

  她垂下頭,視線落在漂浮在鍋沿旁的花椒上,然後便聽到韓亦宛愉悅地說道:「我同你的小學妹一起吃飯呢,要一起來嗎?」

  冉遲遲手心微微將筷子攥緊,很快便又聽到韓亦宛說:「好,那我們等你。」

  掛了電話,韓亦宛說:「白起說他處理完事情了,我讓他趕快過來和咱們一起吃。」

  冉遲遲點了點頭:「嗯。」

  而她此時此刻的心理卻是有幾分複雜的,一方面,她當然想能再見白起學長一面,但是另一方面,想到等會兒自己要作為一個巨大的電燈泡和他們二人吃飯,便覺得心尖有些酸痛。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

  冉遲遲背對著門口,韓亦宛看到了白起立刻站起身沖他招手:「我們在這邊。」

  冉遲遲轉頭,白起已經換了一身便服,他進來的時候仿佛帶著一陣風,不知因什麼而微微蹙起眉頭,俊朗的模樣讓冉遲遲的心跳慢了半拍。


☆、相約

  白起走到她們這桌身邊,服務員立刻眼尖手快地加了副碗筷。

  他正欲坐在韓亦宛身邊時突然被後者推了推:「別坐我這裡,這裡都是線,太擠了,你坐對面吧。」

  白起腳步在原地停滯了幾秒鐘,然後轉身走到冉遲遲的身邊,落座在離她只有十釐米的地方。

  冉遲遲此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動作,身體僵直著。

  她的臉頰不受控制地變得微紅起來,心虛地端著杯子喝著裡面的紅棗茶。

  幸運的是,這時候鍋端上來了,韓亦宛歡快地說:「我都餓了,大家快吃吧。」

  三個人吃一個小鍋,蝦本來也不多,吃得很快,不久便被掃蕩一空。白起是後來的,韓亦宛又讓他點了兩個涮菜。

  氣氛正平靜時,韓亦宛突然笑了笑,眼睛掃過對面並肩坐著,卻都默不作聲的兩個人:「你們不是學長學妹嗎,既然都認識,怎麼不說話?」

  冉遲遲聞言,忍不住用餘光看了看身邊的人,能看到的只有他握著茶杯的修長手指。

  「嗯……」冉遲遲遲疑了一下輕聲說,「感覺學長是一個很嚴肅的人,我怕說的話太幼稚了……」

  白起轉頭看了她一眼,但冉遲遲已經像縮頭烏龜一樣把頭垂下了。

  韓亦宛轉了個話題,說:「今天還挺輕鬆的,之前一直在緝捕的人已經抓獲,我和白哥也不用一直扮情侶了。」

  冉遲遲心中一跳,問:「扮情侶?」

  「嗯哼,為了迷惑嫌疑人,上頭讓我們執行的命令。」

  她無意中說出的事實讓冉遲遲怔愣了半天,然後心中便溢滿了壓抑不住的小歡欣。

  原來,學長身邊的那個位置是空的。

  也因為這份喜悅,她後面也沒有先前那樣拘謹和不自然,食物入口也似乎更對胃口了。 

  吃完飯後,韓亦宛和白起還有事情,兩個人一同離開,冉遲遲自己回了酒店。

  她沖了澡後將頭髮吹得半幹,然後靠在床頭跟何妙聊天。

  當她將今天才知道的事實說給何妙聽時,電話那頭的人也興奮了起來。

  「臥槽,之前我還替你擔心了好久呢,這下好了,你有機會了。」

  冉遲遲抿著笑,有些難為情地在對話方塊上寫道:「可是萬一學長有喜歡的人,或者對我沒感覺呢?」

  「冉遲遲!你的腦子呢?!這些事情你以為瞎想就會有答案?當然要去摸清楚啊!再說,就算他真有喜歡的人,或者目前對你沒感覺,但也只是現在,將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

  在何妙的勸說下,冉遲遲心裡有了些底氣。

  也是,像她這樣平凡的存在,如果再跟著自己這樣悶悶的性格走,和白起又能有多少交集呢?

  在何妙慫恿之下,她最終鼓起勇氣,給白起發了個短信。

  【學長,上次對虧你借傘我才沒有淋雨,後來你又請我吃了頓夜宵,心裡一直很感激。最近博物館有展覽,我記得學長喜歡這些,不知道學長有沒有時間?】

  發完短信後,她的心跳一直沒有慢下來。聽到那聲短信提示音時,她覺得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幾乎有些顫抖地打開。

  【好,幾點?】


☆、銀杏

  冉遲遲按耐住內心的激動,小心翼翼地打了字發過去。

  【明天下午三點,學長有空嗎?】

  【好,就在酒店外見面吧。】

  【嗯嗯^_^】

  點了發送之後,好半天冉遲遲才長出了一口氣。

  就在她準備放下手機去刷牙時,又來了一條短信。

  【很可愛的表情。】

  冉遲遲盯著「很可愛」三個字,忍不住翹起嘴角,也紅了臉龐。

  放下手機後,她抱著靠枕在柔軟的床鋪上打了個滾,心情無比的輕鬆愉悅。

  第二天將所有的公事都在早上趕完,吃了飯睡過午覺,兩點的時候,手機鬧鐘將冉遲遲叫醒。

  接下來的四十分鐘,冉遲遲學著網上的視頻給自己畫了一個淡妝,但化了妝之後並沒有變得更自信,反而忐忑了不少。

  冉遲遲到酒店門口的時候距離約好的三點還有十分鐘,但是當她看到站在外面,身子挺拔的男人時不由愣住了,反應過來後立刻小跑出了門。

  一出門就是一陣風,察覺到四散開的劉海,冉遲遲欲哭無淚,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

  「學長。」

  她輕聲一叫,白起下一秒便側過身看向她,他眉眼間沒有了平時那般淩厲,多了幾分柔和的韻味。

  「嗯,準備好了嗎?」

  「嗯,票都帶好了。」

  「那我們走吧。」

  兩個人一起上了公交,人很多,車內擠來擠去,冉遲遲險些要滑倒。

  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穩住了她的身體,並且將她帶向自己身邊。

  「小心,我拉著你。」

  冉遲遲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還好有長頭髮遮著,又化了妝,這樣才看不到她緋紅的臉。

  握著她手腕的那雙手掌心滾燙,那股熱意一直湧到了冉遲遲的心裡,讓她覺得腦袋都有些暈乎乎的,分不清是因為在顛簸的車上還是別的原因。

  又過了幾站,車在博物館站停下。兩個人下了車,數米遠就是博物館的標誌,很好認,兩個人一同朝那邊走去。

  到了檢票口,冉遲遲翻開包找著,但是將每個角落都翻遍了也沒找到票。

  可是她明明記得帶了的……

  冉遲遲咬著嘴唇繼續翻著,耳邊突然響起白起的聲音。

  「票忘記帶了嗎?」

  冉遲遲羞愧到了極致,都不敢抬起頭來,她之前信誓旦旦地說票都帶好了簡直像是一個笑話。

  但她沒有受到嘲笑,白起淡淡地掃了掃檢票口,直截了當地說:「買票就好了。」

  她想要自己付錢,但白起卻還是快了一步,這讓冉遲遲心裡又沮喪了不少。

  這次博物館是以植物為主題的,高中時,冉遲遲和白起有過一段時間的交集,她知道他對植物一類有著不小的興趣,譬如會在秋天撿起銀杏葉夾在書裡。以及在生物課上認真地做標本。

  他明明不愛看書,可是這個行為卻又是那麼溫柔。帶一點複雜,卻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夜風

  博物館裡人不多,零零星星能見到參觀的遊客,館內也開著空調,帶來清爽愜意的溫度。

  兩個人在博物館裡轉了一個小時,冉遲遲有些口渴,但是她沒敢說,怕影響白起看展覽。

  所幸的是白起先開口:「你渴了嗎?我想買瓶水。」

  冉遲遲說:「我也有點……我們去那邊。」

  博物館裡有賣水的小視窗,他們走過去,冉遲遲掏出錢買了一瓶。她實在是渴得不行,直接擰開瓶蓋喝了起來。

  小半杯農夫山泉下肚,喉嚨裡沁涼一片,舒服極了。冉遲遲暢快地出了一口氣,正準備蓋好瓶蓋,手上一空。

  白起將她手上的瓶子拿了過去,轉頭問她:「你還喝嗎?」

  冉遲遲愣愣地搖了下頭。

  下一刻,白起已經仰起脖子,瓶口湊到了他的嘴邊,水源源不斷地灌入他的口中。

  冉遲遲直接看得呆住了,她腦子暈乎乎的,只看到白起凸出的喉結滾動著,他微眯著眼,神情有幾分慵懶。

  太性感了……

  她的心跳得太快,下意識地就按在了心臟處,雖然並沒有起任何作用。

  白起喝完水。完全沒有意識到什麼不對,他沖著冉遲遲搖了搖空瓶子,微微翹起嘴角:「不好意思,我喝完了。」

  冉遲遲正要說沒關係,白起卻已經遞了錢過去,從冰櫃裡又拿出一瓶,然後遞到冉遲遲的手裡。

  「還你一瓶新的。」

  他聲色醇厚中帶著清朗,像是夏日的風一般,停在耳膜處來回震盪。

  那瓶冰水捧在手上,卻沒有消減她臉上和心上的一絲熱意。

  兩個人離開的時候天色已晚,在博物館附近的小餐館裡一起吃了飯,然後一同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夜幕降臨,空氣中帶著夏日傍晚獨有的燥熱味道,而森冷的寒意卻又從路邊的植物上冒出來,鑽到人的腳底,預示著夜晚的到來。

  兩個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白起問道:「你現在在欒城哪裡?做什麼工作?」

  「在新梅建材公司,做的事情比較普通,主要是調研一類。」冉遲遲小心又認真地回答道。

  「哦,」白起笑了下,「那以後可以經常見了,我們警局就在附近。」

  聽到這句話,冉遲遲有些不可置信。

  她沒有聽錯,學長表達的意思,是說以後還願意再見面嗎?

  「笨蛋,當然是了,至少他對你沒有任何反感。」聽到冉遲遲給自己做了「彙報」的何妙無奈地道。

  冉遲遲低著頭,靦腆地用手挑動著睡衣上的腰帶,聲音很輕地說:「我總怕自己想錯了。」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妙妙,我等會兒給你打過去,有人敲門。」

  冉遲遲撂下手機從床上爬起來,跑過去打開門。

  外面站著白起。

  兩個人一個沒想到會碰到對方,另一個眼神已經落在少女在輕紗睡衣的包裹下曼妙的腰身上。

  冉遲遲漲紅了臉:「學——學長?」

  「嗯,」白起頓了頓,「來是想說,你走的那天,我去送你。」

  冉遲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得點點頭:「好。」

  白起看了她一眼:「我走了。」

  走到一半卻又轉過身,站在原地補充道:「女孩子不要穿得太單薄。」


☆、單身(修)

  等到人都走了,冉遲遲靠在門後捂著自己的臉。

  她捂了一陣後又忍不住透過指縫看了看,剛剛應該沒走光吧……

  在門邊傻傻地站了一陣,冉遲遲才重新回到床上。

  電話接通以後,何妙問:「怎麼去了那麼久?」

  冉遲遲摸著發燙的臉頰說:「剛剛學長來了……」

  「誒?哎呦喂,」何妙笑了,「孤男寡女的,沒發生什麼吧?」

  「沒有,你想到哪裡去了,就是說回去的時候送我。」

  何妙想了想,鄭重其事地說:「我覺得,你機會挺大的。」

  在何妙口中機會很大的冉遲遲在離開之前都沒有見到白起,兩個人也沒有聯絡,但冉遲遲已經將白起的朋友圈看了好多遍。

  白起是從去年開始發內容的,大多都是吃了的飯和一些日常,平淡自然,和他帶給人的感覺一樣。白起的微信頭像是一片銀杏葉,很漂亮的形狀。

  冉遲遲看完了人家的朋友圈之後又翻了翻自己的,覺得有些即興發出的內容實在夠幼稚的,連忙心虛地刪掉了。

  她擔心白起看到這些,影響自己在對方眼裡的形象。

  離開的那天,冉遲遲將得到的所有資料都在行李箱裡裝好,檢查了自己的東西後便給客服打了電話準備退房。

  當她剛剛提著箱子抵達酒店一樓時,白起已經等在那裡了。

  他原本立在落地窗旁,視線落在窗外,但是聽到拉行李箱的聲音後立刻轉過頭,看到人後迅速走上前,從她手里拉過行李箱。

  等到手續辦完,確認沒有問題後,兩個人一起離開了。

  附近就是地鐵站,路上,冉遲遲看著自己粉色的行李箱被白起一路拉著,旁邊時不時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她覺得還挺不好意思的。

  但白起不願意讓她拉著,冉遲遲只得作罷。

  地鐵口處是數米高的臺階,白起臉不紅氣不喘地直接拎著往上走,冉遲遲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看著男人的背影,心裡漾起層層漣漪。

  坐了半小時地鐵,順利地抵達了高鐵站。

  臨車輛啟動還有一個小時,冉遲遲提議道:「我請學長吃頓飯吧,還有時間呢。」

  「嗯,想吃什麼?」

  「我都可以。」

  「那就速食吧,不會耽誤行程。」

  兩個人各要了一份咖喱雞塊飯坐下。

  吃到一半時,冉遲遲的手機鈴聲響了,她滑動接通鍵,手側碰到了免提。

  她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已經傳來了一個遠方親戚的聲音:「喂,遲遲,上次跟你說的那個相親物件怎麼樣啊?」

  冉遲遲趕緊按掉免提,頂著白起灼灼的目光勉強說了幾句,掛掉電話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

  這位元親戚之前給她介紹相親物件,她推脫不掉才去的,經歷也自然不愉快,她只希望下次不要再有類似的事情了。

  冉遲遲剛剛重新拿起勺子,就聽到白起問道:「你……還是單身嗎?」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網頁一直彈不出來,遲了一些更


☆、加班

  冉遲遲先愣了下,然後點頭:「嗯……」

  她同人聊起這個話題顯然有些不大好意思,複又垂首繼續吃飯。

  等到廣播通知乘客們準備檢票時,兩個人恰好吃完飯,一起走到了檢票口。

  「學長,那我就走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冉遲遲的心裡升騰起一種依戀和不舍。她這段時間和這個人相處了幾日,那些年少時堆積起來的情愫又開始在心中搖擺腰肢。

  她渴望在以後的日子裡能繼續遇見他。

  白起仰了仰頭,看了眼公示屏,然後重新看向她,定定地說:「嗯,路上小心,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嗯,我知道了。」

  冉遲遲走進通道的時候朝著白起揚了揚手,男人站在空曠的候車大廳內,身形顯得愈發精瘦。

  他也朝她揮了揮手,甚至啟唇說了一句再見,冉遲遲看到了,那句無聲的再見就落到了她的心底。

  晚上到了家中,她將行李箱靠著牆放好,跑去上了洗手間,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給白起發微信。

  【學長,我到家了。】

  消息發出去過了約十秒,那邊便發來回復。

  【嗯,那我就放心了,早點睡,不要熬夜。】

  【嗯嗯,你也是^_^】

  將手機放下的時候,冉遲遲才覺得胳膊一陣酸痛,拉著沉沉的行李箱走了這麼久,難免會肌肉發酸。但是她心情卻是暢快的,下一刻能飛到天上的那種暢快。

  這一夜,冉遲遲睡得很安穩,甚至做了一個夢,夢裡有耀眼的金色銀杏葉,它們簌簌而落,將坐在地上的少年的四周鋪滿。

  由於這次調研花了不少的時間,等到冉遲遲重新恢復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時便發現,公司的一些進度有些趕不上了。

  她交上去的資料報告沒有什麼大問題,上司也給予了肯定,但是這招來了一些同事的嫉妒,加上進度問題,有些人暗地裡給她多找了些活幹。

  這一天,冉遲遲又加班了,到了晚上八點多才得以從辦公室裡脫身。

  這時候她肚腹空空,很想立刻吃些東西。但是想到家裡還有盒泡面,心中有些犯懶,索性直接回了家。

  冉遲遲住的社區樓房年代久了,路燈也不夠亮,她像往常一樣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慢慢地上著樓。

  等到掏出鑰匙要開門的時候,冉遲遲才覺得哪裡不大對勁,但不等她出聲,身後的男人已經捂住了她的嘴,將鑰匙插在鑰匙孔裡將門打開,拖著人往裡面帶。

  「嗚嗚——」冉遲遲驚恐地睜著眼睛想要掙脫,但是男女之間的力氣本就懸殊,她根本無法抵抗身後人強勢的壓制。

  就在這時,她在視線模糊中聽到一陣短促而有力的腳步聲,似乎只過了很短的時間,她被歹徒鬆開了。

  掙脫之後,冉遲遲渾身顫抖著大口喘氣,她依然惶恐地舉起了手機,在強烈的白光中看到了一張因為打鬥而生動異常的臉龐。

  歹徒連滾帶爬地離開以後,白起才從地上撿起冉遲遲的包,走到她身邊遞了過去。

  他順手打開了身上攜帶的小型手電筒,這時候住在旁邊的鄰居都被驚動了,紛紛出來看了看,以為是情侶鬧事,又重新關上了門。

  冉遲遲的臉煞白一片,她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也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處在這樣的危難之中。

  她茫然過後又覺得難為情,因為感受到涼涼的水滴從臉上滑落,她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掉眼淚。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忍不住蹙起眉,抬手輕輕握住她消瘦的肩膀上,安撫地摩挲了片刻,低低地說:「不要哭,現在安全了。」


☆、靠近

  站在客廳裡的時候,冉遲遲揉了揉發紅的眼角,然後跑到飲水機旁給白起倒水。

  她端著往前走的時候手實在抖得厲害,只能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走到男人身邊。

  「學長,喝點水吧。」

  白起接過水杯,低頭輕抿了一口,然後對冉遲遲說:「你怎麼站著,不坐嗎?」

  冉遲遲剛剛搖了一下頭,突然覺得眼前黑了一瞬,腳也在瞬間軟了下去。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迅速地放下水杯,高大的身軀越過矮桌,牢牢地抱住了她的身體。

  就在冉遲遲回神的時候,她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下。

  這一叫讓白起一愣,冉遲遲自己也十分尷尬。

  「還沒吃飯?」

  她紅著耳根,小聲地說:「今天加班……」

  白起頓了頓,說:「身體重要,要是沒有人管,你在家裡餓暈了都沒人知道。」說完將她扶著站好。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種嚴肅的語氣跟冉遲遲說話,她站穩後解釋道:「家裡有泡面。」

  「泡面?」

  白起沉默了幾秒:「沒營養。」

  「……」

  「家裡現在有什麼別的吃的?」

  「還有超市買的掛麵,雞蛋,水果和一些菜。」

  白起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你坐著,別亂動,我幫你做碗面。」

  讓別人幫自己做飯,冉遲遲不大好意思,更何況還是讓白起做。

  她小跑著走到白起身邊拉住他的衣角,說:「學長,真的不用,我泡碗面就可以了。」

  她說完又灰敗著臉色說:「這個很簡單,我都餓得不行了。」

  白起被她扯著袖子,沉默了下,語氣有些無奈地說:「好吧。」

  泡面確實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之一,打開包裝,倒熱水,放調料,蓋著悶一會兒就好了。

  如果此時沒有人,冉遲遲一定狼吞虎嚥地吃著,但是如今面對著白起,吃得異常拘謹。

  而且她吃的時候白起的視線一直沒有移開,更是讓她咀嚼的動作變得小心翼翼。

  吃完以後,她擦了擦嘴,然後才意識到自己讓白起在那裡幹坐了半天,試探著問道:「學長要吃什麼水果?」

  「不用了,」白起站起身,「你吃完我也該走了。」

  「不再坐會兒嗎?」

  「不了,現在也晚了,我得回家了。」

  冉遲遲看了一眼鐘錶,還真是。

  「以後……我送你回家吧,也能放心一些。」

  冉遲遲眨了眨眼,張了張嘴,驚訝地直接結巴了:「不——不用的,太麻煩學長了。」

  「不是什麼麻煩,最近附近也出了些別的事,我晚上總要在這一片轉的。」

  冉遲遲這才想到,也對,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恐怕她今天是無法安穩地進門的。

  「今天謝謝學長,如果不是學長,我今天可能……」

  白起腳步一頓,看著她,沉聲說:「晚上會害怕嗎?」

  之前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但是聽他說完,冉遲遲心裡卻虛了起來。

  她剛剛經歷了那麼恐怖的事情,夜間一個人在家想要起夜的時候,估計連出臥室門的膽量都沒有。

  白起看出了她的猶疑,轉過身問:「家裡有客房嗎?我住一晚陪你。」

  「沒有……」

  「那就沙發吧。」

  他說完就走回沙發邊上,俯身躺了躺。冉遲遲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沙發太小……

  「可以,」白起卻沒有介意,縮了縮身體,將自己容在沙發的空間內,「我就睡這裡好了。」

  他認定一件事便不再改變,冉遲遲最後只能從衣櫃裡抱出一床太空被給白起拿去了。

  家裡還好,備著一些新的毛巾和牙刷牙膏,冉遲遲找出來,又拿了個玻璃杯讓白起洗漱用。

  忙來忙去,兩個人都準備歇息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

  「學長,我關燈了。」

  冉遲遲穿著淡藍色的睡裙,站在客廳燈的開關處說道。

  白起翻身蓋好被子:「嗯,晚安。」

  隨著燈光的黯淡,冉遲遲道了晚安,進了自己的臥室。

  夜色是沉靜的。

  客廳裡的男人還沒有睡意,他深邃又銳利的雙眸在黑暗中睜著,好一陣才閉上眼睛。

  ——————————————————————————————-

  冉遲遲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早,她想起昨夜的事情,很快便清醒了。

  她打開臥室門,擔心白起還沒起來,便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客廳裡。

  白起以一種蜷縮的方式躺在沙發上,還沒有醒來,他睡著時,臉部的輪廓柔和了不少,倒顯出幾分少年的青澀感來。

  冉遲遲心裡柔軟得不像話,她就那麼癡癡地望了一陣,沙發上的人突然翻了個身,嚇得她一時大腦空白。

  還好,白起並沒有醒來。他翻了個身,或許是沙發的擁擠讓他覺得不舒服了,眉頭便微微蹙成了小山。

  冉遲遲心跳得飛快,猶豫再猶豫,指甲在手心掐出了幾個小小的月牙,最終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將被子往他身上又蓋了蓋,動作不能再輕。

  她在原地站了站,然後又像走近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但是就在她轉身的一刹那,身後的男人卻緩緩睜開了雙眼。

  常年在外,出過無數次任務,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睡眠也變得極淺。

  他不會連這點聲音都察覺不到,但是他想知道身邊的人悄無聲息地打算做什麼,便沒有睜眼。

  最終她靠近了他,拉高了被子,他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溫和的,一點也不刺鼻,像她一樣讓人感到舒服。


☆、名字

  冉遲遲輕手輕腳地在廚房收拾了半天,等到轉過頭的時候才發現白起站在門口,抱著雙臂靠在門框上看她。

  她愣了下,然後說:「對不起,我把學長吵醒了。」

  白起站直了身體,搖了搖頭:「不是,我自己醒的。」

  他說完就走到了她的身邊:「在做什麼。」

  「打算給我們兩個做早飯。」

  她說完臉頰燒了一瞬,但又因為「我們」這兩個字,心中升騰起一股溫暖的感覺。

  是啊,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清晨,冉遲遲做夢也沒想到會有今天。

  她說完之後,白起的嘴角也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很淺,稍縱即逝,冉遲遲根本沒有注意到。

  「我和你一起。」

  兩個人都不屬於話多開朗的性格,因此做起事來也都沒說幾句話。但氣氛卻是曖昧的,仿佛有一股暖熱的氣流在他們四周縈繞。

  等到兩個人坐在餐桌前,冉遲遲的肚子都快餓扁了。面前就擺著白起煮的雞蛋。往常的雞蛋吃起來沒什麼味道,但是今天的卻大不一樣。

  心中有了百般滋味,吃在嘴裡才回味悠長。

  白起臨走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盒子,他遞給冉遲遲。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

  冉遲遲抿著嘴唇,輕輕掰開盒蓋。

  裡面放著一個手鏈,鏈子很細,上面綴著幾粒柔潤的玉色珠子,以及一瓣金閃閃的銀杏葉。

  冉遲遲一時訝然,反應了半天,問:「這是學長……送給我的?」

  她說話的時候抬起頭看他,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身姿挺拔,側臉卻微微顯出些紅暈來。

  「咳,嗯,是送你的禮物。」

  「謝謝學長。」冉遲遲將盒子蓋好緊緊握在手裡。

  「你喜歡這個禮物嗎?」

  冉遲遲紅著臉,躲閃著目光:「嗯,手鏈很漂亮。」

  最重要的是他送的,這句話冉遲遲是在心裡說的。

  冉遲遲將白起送到樓下,然後看著他漸漸走遠,自己才轉身上樓。

  走回房間門口的時候,她突然感受到了像昨夜一樣的氛圍,而危險也像那時候一樣來到了她的身邊。

  就在冉遲遲的喉嚨被人扼住的時候,她控制不住地喊了聲白起,而在她喊出這一聲的時候,男人已經沖了上來,壓制住了那位上鉤的男子。

  他們在屋子裡的時候,白起便已經預料到這一位可能會繼續蹲守伺機而動,他沒有真正離開,而是躲在了樓梯的暗處,一直注意著上面的動靜。

  所幸,一切都很成功。

  白起用通訊器和警局的同事聯絡時,冉遲遲就在旁邊好奇地看著。

  他結束了交談之後關掉通訊器,微微側頭問道:「怎麼這麼看著我?」

  冉遲遲搖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樣的學長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見冉遲遲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又微微笑了笑,然後便想到了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願意你直接叫我的名字,白起。」


☆、炸蝦

  冉遲遲沒有想到白起會這樣說,她將他的名字在心中藏了好多年,但是從來沒有在唇齒間這樣叫他的名字和他對話。

  她突然鼓起勇氣,點了點頭說:「好的,白起——嗯。」

  到底還是差點將學長兩個字說出了口,還好忍住了。

  白起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容裡除了滿足之外還多了一些肆意與張揚,看得冉遲遲心跳得飛快,仿佛下一瞬就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冉遲遲在接下來的一周裡,每天都能夠通過手機和白起聊一陣,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卻是她每天當中最快樂的日子。

  而一周之後,她卻收到了白起的微信消息。

  【接下來三天我出任務,你照顧好自己,結束之後我會聯繫你。】

  冉遲遲將這句話反反復複地看了很多遍,心中既有對他要出任務面臨風險的擔憂,又有著三天無法聯繫的失落感。

  她想了想,打字過去。

  【嗯,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

  接下來的三天冉遲遲在工作上也同樣很忙,回到家的時候便會一頭栽倒在床上,半天也爬不起來。但是她總會在和白起的聊天介面上看一看,回味著之前的交流。

  就這樣,三天過得很快。

  第三天的下午是週五,冉遲遲得以較早地下班。她在外面打包了一份黃燜雞排骨往家裡走,剛剛進門就感受到包裡手機的振動,也聽到了刺耳的鈴聲。

  她放下手裡的東西,掏出手機一看。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只當是之前收到的賣股票賣房子一類的電話,動了動手指就掛斷了。但是沒有掛幾分鐘,那邊很快就又打過來了。

  冉遲遲設置的手機鈴聲是比較激進的那種,跟她的鬧鐘是一個鈴聲,就是怕自己耽誤了重要的事情,所以才設置了這一種,難聽到讓她不得不儘快接起來。

  電話接通的一瞬,她才覺得松了口氣,心情有一絲煩躁地將音筒對著耳朵。

  那邊先傳來一陣嘶拉的聲音,接著便聽到了她想念了幾天的聲音。

  「喂,是我,白起。」

  冉遲遲覺得腦子嗡嗡響,反應過來之後,拿著手機手足無措地說:「啊,我……我是冉遲遲……」

  那邊又出了一點雜音,接著她便聽到男人頗有些無奈的聲音:「我知道。」

  「……」冉遲遲沒料到是白起打來的,一時有些詞窮,好半天才說,「你那邊……事情忙完了嗎?」

  「嗯,忙完了,所以才給你打了這個電話。」

  冉遲遲抿著嘴唇,用手指點著手機後蓋,說:「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白起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明天我就回來了,怎麼了?」

  「……好幾天沒有跟你聊天了。」

  白起低低地笑著:「想我了?」

  冉遲遲臉紅了,她覺得今天的白起很不一樣,在他說過的話裡,這句聽上去有點輕佻,卻最撩動人心。

  她也認真地回答:「嗯。」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中斷了。

  冉遲遲對著音筒喂了半天,然後拿起手機一看,對話已經結束了。

  等了半天,她沒有等到那邊再打來電話,便也沒有再打過去。

  應該是有事吧,反正他明天就可以回來了。

  她將手機放到一旁,打開外賣盒,裡面的飯還是溫熱的,她動筷子吃了起來。

  第二天中午,冉遲遲正在給自己做簡易的午飯,突然聽到門鈴響聲。

  她走過去,透過貓眼一看,然後又驚又喜地打開了門。

  白起站在外面,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面料柔和的線條將他的腰身襯得十分妥帖。

  他看著呆呆的她,挑了挑眉說:「怎麼了?」

  「沒……」冉遲遲立刻閃了閃身,「學長快進來吧!」

  白起正欲跨進門的腳步一頓,側過頭看她:「你又忘記了?」

  「啊?」冉遲遲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白起說的是她叫的不是他的名字。

  但沒等她再開口,男人已經走了進來。

  「沒事,就這樣叫吧。」

  他話語裡帶著幾分無奈,聲音低低的,讓冉遲遲更加不知所措起來。

  叫名字和叫學長,有什麼區別嗎……

  冉遲遲喜歡吃蝦,之前她在超市里買了些凍蝦回來,今天才有時間做一做。

  白起進了屋子,聞到味道後問:「你在做什麼?」

  「做蝦。」

  白起露出驚訝的神色:「你還會做蝦?」

  他的表情十分生動,仿佛難以置信一樣,這讓冉遲遲忍不住懷疑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怎麼這麼看著我?」

  「沒有,」冉遲遲聽到油煎的茲茲聲,「啊,我差點忘記了!」

  她急急忙忙地向廚房跑去,而她身後的人一定注視著她,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

  等到飯端上桌,兩個人都坐了下來。

  白起早已經在覺得熱時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只穿了一件臉色的襯衫,坐在餐桌前看上去氣質肅然。

  他似乎也不適應或者不喜歡這種感覺,用手將領帶扯松,然後拿起筷子,夾起一個蝦,去了頭尾,然後扔進嘴裡咀嚼。

  「唔……」

  冉遲遲有點緊張:「學長覺得好吃嗎?」

  「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蝦。」


☆、拳館

  接下來的一個月,白起常常會到冉遲遲的家中坐坐,她心中十分歡迎他來,約好之後總是將房間認認真真地打掃一遍。

  兩個人生活的圈子不同,但是交流似乎沒有什麼障礙。

  冉遲遲發現白起總是會提起高中的時候,仿佛那段時光是他生命中很珍貴的一部分。而她也常常會懷念那段日子,畢竟是在那時候就認識並且喜歡上了這個人。

  【啊?他要過生日了?】

  冉遲遲在同何妙聊天的時候提到了這一點。

  【嗯,他是月末的生日,還有一周的時間,我沒想好送什麼禮物……】

  何妙在那邊敷著面膜,看到她發過來的消息,立刻翹著手指回復:

  【隨便啊,你覺得什麼合適就給白起送什麼,男生一般都不大介意這個吧,更何況那就是個鋼鐵直男。】

  【但太隨便也不好……】

  【他有什麼愛好嗎?】

  【……我就只知道一個,學長他很喜歡打拳。】

  【那你送他一對拳套。】

  兩個人就送什麼禮物的問題聊了好一陣,最終也沒有比拳套更合適的禮物了,冉遲遲覺得就送這個好了。

  白起生日的那一天,天氣卻陰沉沉的,風很大,將路旁的樹葉吹得簌簌作響。

  冉遲遲提前和白起約好在拳館見面,所以下了班之後就急匆匆地要離開。

  但公司裡常常針對她的孫栩卻攔住了她。

  「那個,你之前出差那一次我做了很多次衛生,我看這地有些髒,你幫我打掃一下。」

  如果是之前,冉遲遲不想計較那麼多,偶爾還可以有點阿Q精神,覺得也沒什麼,活也許就接了。

  但是今天她不想,今天是白起的生日,她不想耽誤時間。

  「對不起,我今天有事,這地還好,明天就該我打掃衛生了,我儘量來早一點好了。」

  孫栩顯然沒想到包子性格的冉遲遲能夠拒絕她,表情一下子就很難看了。

  「不行,明天早上如果老闆來早了,挨駡的是我。」

  冉遲遲卻搖了搖頭,撂下一句「我明早上會打掃的」就轉身跑出了辦公室,留下孫栩一個人在原地沒用地跺腳。

  等到出了公司大門,冉遲遲才發現外面天陰得很,沒走幾步天上就開始掉雨滴。

  她總不能淋濕了去給別人慶生吧,冉遲遲攔了輛出租,報了拳館的座標,然後靠在座椅上打理自己的妝容。

  她特意在下班前的半個小時裡化了淡淡的妝,有些緊張地掏出鏡子看了看,松了一口氣,還好妝沒花。

  到了拳館的時候,作為路癡的冉遲遲找了半天才進了館內。

  她跟老闆說明之後便被帶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外。

  「就是這裡了,白先生預約了這個單人的訓練房。」

  「好的,謝謝。」

  冉遲遲站在外面給自己加油打氣,然後輕輕轉開門把。

  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在她的眼前。

  白起戴著耳機,正背對著她擊打著自己面前的沙袋,也自然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

  他的動作快而有力,運動發出的喘息聲低而性感,讓冉遲遲不忍打擾這樣的他。

  作者有話要說:

  更了新文摸了會兒魚,這次依然是短小的更新,我錯了QAQ,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生日

  等到白起轉過身的時候才看到冉遲遲站在他的身後。

  白起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拳套卸下,然後走到她身邊。

  「你來了,我也剛剛訓練完。」

  「嗯,」冉遲遲看了看四周,有些好奇地問,「學長經常來這裡嗎?」

  「嗯,有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來這邊打打拳。」

  他說完斜著身體靠在一旁,伸手撈起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幾大口。

  冉遲遲看著他額頭上的汗和運動後微紅的臉面和脖頸,心跳又不爭氣地加快了。

  兩個人出了拳館,白起提議到附近的小吃城看看。

  小吃城位於大廈負一樓,這裡環境衛生,不像其他一些小吃城髒亂差。

  白起邊走邊說:「我和同事經常來這邊吃,你有喜歡的同我說,我應該知道哪裡有。」

  冉遲遲笑道:「如果我想吃的這裡沒有怎麼辦?」

  「如果沒有,我就帶你去其他地方。」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低而溫柔,冉遲遲覺得心裡像融化了一顆糖,甜甜的。

  最終,冉遲遲選了一家炒麵。

  「要吃這個?」

  冉遲遲點頭。

  白起幾不可聞地皺了下眉頭:「會不會太普通了?」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讓她考慮下一些特別的,但冉遲遲卻誤會了。

  「學長是不是不想吃這個?那我們換一家吧。」

  白起搖了搖頭:「沒有,我挺喜歡的。」

  冉遲遲想了想,說:「學長願意去我家嗎?我最近新學了些菜的做法。」

  白起揚眉道:「是嗎?那我們走吧。」

  半個小時後,冉遲遲掏出鑰匙和白起進了屋。

  「學長在客廳看會兒電視吧?我去做飯!」

  白起擼起袖子:「一個人太累,我幫你打下手。」

  「不要,」冉遲遲拒絕道,「今天是學長生日,壽星要安逸一些才是,而且你剛打完拳,休息一會兒比較好。」

  「嗯,」白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其實……我好久沒過過生日了。」

  冉遲遲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白起笑了笑:「和家裡人關係一般,從小沒怎麼過過,現在倒有些不習慣了。」

  他的眉宇間充斥著讓人心疼的落寞,冉遲遲忍不住寬慰道:「那以後學長的生日都交給我好了!」

  白起聞言驟然抬頭,冉遲遲看著他漆黑的雙眸,才意識到剛剛自己的話有些唐突了。

  她臉紅紅,結結巴巴地說:「我——我該去做飯了。」

  說完便轉身鑽進了廚房。

  白起在原地站了站,然後走到沙發旁坐了下去。

  他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玩偶,一隻小熊,十分可愛。

  伸出手捏了捏,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嘴角翹起彎彎的弧度。

  冉遲遲一邊認真地做菜,一邊惦記著白起那邊。中途她到廚房門口看了看,電視開著,白起在沙發上坐著呢,她又滿意地回去繼續煮飯。

  等到一切完工,她走到客廳一看,電視仍然開著,而白起卻靠著沙發墊睡著了。

  他看上去很疲累,眉心皺著,睡得不安心的樣子。這樣看去,比起在拳館看到的淩厲氣質,又多了幾分讓人怦然心動的少年氣來。

  冉遲遲望了他一陣,捨不得叫醒他,卻又在糾結飯等會兒就涼了的問題。

  好在白起很快便醒來了。

  「學長要喝酒嗎?我去廚房拿。」

  白起支起身體,嗯了一聲,聲音有點啞:「嗯。」

  菜有了,酒有了,這頓飯兩個人都吃得很開心。

  只是快結束的時候,冉遲遲有些擔心地看了看白起暈紅的臉:「學長還能喝嗎?」

  白起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迷離:「不喝了,我吃飽了。」

  冉遲遲點點頭,剛剛站起來,腳下突然一絆,身體立刻失去了平衡。

  她還來不及驚呼,整個人已經陷進了白起的懷抱中。

  冉遲遲聞到了白起身上淡淡的味道,說不上來是什麼,但是很好聞。而他身上的酒香也很重,讓她覺得暈乎乎的。

  但冉遲遲還是保持了最後一點清醒,她有些慌亂地想要站起來,但是卻被放在背上的手臂抱得更緊。

  她有些呆滯地看向白起的眼睛,發現他的眼中深深地倒映著自己的影子。而他似乎並沒有清醒的意識,只是那樣看著她,不說話。

  她的雙手正撐在白起的胸膛上,他的胸膛很熾熱,呼吸也是熱的,讓她的心也熱了起來。

  既然白起醉了,那麼她可以偷偷親一下他嗎?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怎麼壓都壓不下去。冉遲遲通紅著臉,情不自禁地看著白起淡色的唇,那裡看起來很軟。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四片唇已經接在了一起。

  冉遲遲腦子一片混亂,感受到了他嘴唇的溫度和觸感,其他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她貼了一陣,終於羞赧地要離開。

  但剛剛分開,她的背便被男人的手掌往下一壓。

  他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這次的吻仿佛才是真的一樣,那樣強勢而熱烈,卻又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他的唇舌與她的糾纏在一起,舌頭滑過她的齒列,溫柔又霸道。

  冉遲遲無力地依附在白起身上,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更,今天送個小驚喜吧^_^


☆、如果

  次日清晨。

  白起從昏昏沉沉的夢境中醒來,只覺得額頭有些痛,他蹙眉閉目,按了按太陽穴,手突然一頓。

  腦子裡閃過了一些畫面,白起睜開眼,雙眸裡充斥著難以置信,過了半分鐘後便化作了濃濃的懊悔。

  他支起身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四周,自己正處在一間臥室裡。

  是冉遲遲的房間。

  白牆上貼著帶花的牆紙,桌子上擺設整齊,還放著一個花瓶,裡面插著幾枝花。

  當白起從床上站起來時,低頭一看,便望見了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張紙條。

  他拿起來一看,上面的字跡圓潤柔和,帶著幾分可愛,都說字如其人,可以想見寫字的人性格多麼溫和。

  學長,我去買菜了,大約九點半回來。

  很平淡的一句話,但是看在眼裡,心中便湧動著一股暖流。

  冉遲遲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但她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樣的心情,既有著隱隱的期待,卻又希望走得更慢一些。

  有些害怕面對白起。

  她因為昨晚上的事情來得太突然,因此請了一天假。

  他們的關係會和以前不一樣吧,但是會變成什麼樣,冉遲遲不知道,心中忐忑又有些惶恐。

  而路總是有盡頭的,到了家門口,冉遲遲將手裡的菜放下,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光影變幻,她抬起頭一看,白起掀開了門內遮擋的簾子,與她四目相對。

  嘎達一聲,門打開了。

  「回來了?」

  冉遲遲躲閃著他的目光,咬著嘴唇嗯了一聲,提起袋子進了屋。

  她快步走到廚房,手裡的東西剛準備放下,然後便察覺到白起跟著自己進了廚房。

  冉遲遲心裡有點慌,手上一抖,撒了些豆子在地上。這下更是多了幾分難為情,立刻蹲下去撿著。

  白起走到她身邊,也蹲了下去,伸出手默默地撿著。

  兩個人的手碰了一瞬,又分開,有微微的曖昧感在廚房內縈繞。

  將掉在地上的豆子撿完,冉遲遲站起來,正要轉過身,手腕突然被拉住了。

  溫熱的觸感通過手指傳到她的脈搏處,冉遲遲心跳如雷,但依然不敢抬頭。

  「昨晚……」白起頓了頓,「對不起。」

  這句話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澆在了冉遲遲的心上。

  她突然意識到,也許白起昨夜只是因為醉酒,又或者將她當成了別人,因此才吻了她。

  與喜歡她沒有什麼關係。

  一股難堪和羞恥讓冉遲遲鼻子酸得厲害,她擔心自己哭,立刻掙脫了白起的手,轉過身跑到裝豆子的袋子旁。

  她穩了穩情緒,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但冉遲遲還是努力穩定著自己的情緒,太失態實在是夠難堪的。

  片刻以後,她忍著喉間的哽咽聲輕輕地說:「沒關係,我知道學長是喝醉了。」

  站在她身後的白起默了默,然後苦笑了一下,低低地說:「是的,有些醉了,如果我說,我做了自己真正想做的呢?」


☆、心意

  冉遲遲的大腦空白了半分鐘,然後才將白起話中的意思琢磨透徹,她覺得此時的自己有些站不穩,身體飄飄忽忽的,心臟跳動如擊鼓不斷,腦海中回蕩著一個巨大的問號。

  是真的嗎?還是她臆想得太厲害導致的幻聽?

  她躊躇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問:「學長……剛才在說什麼?」

  白起緩步走到她身後,伸出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將冉遲遲的身體扳正對著自己。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目光定定,開口說道:「我喜歡你,遲遲,吻你也是發自內心的衝動。」

  是的,衝動讓他不得不現在就表露自己的感情。他在意識淺薄的時刻暴露了自己,如果可以,其實他想慢慢來,慢慢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而不想嚇到她。

  冉遲遲怔怔地望著面前的人,過了幾秒鐘,男人微微粗糲的指腹便揩去了她眼角處的淚水,他的動作很快撤離了,雙手也從她的肩膀上放了下來。

  他端正地站著,嘴唇緊抿。即便心裡有極度失望,臉色卻依然柔和。

  他微微笑了笑:「沒關係的,我知道你心裡會有些排斥。如果可以的話,那我們就做回朋友吧,我不會逾越的。」

  白起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次打擾你了,我走了,如果有什麼想法可以給我發消息,隨時都可以。」

  他說完便轉過身,但是只邁了一步,身體便向前傾了一瞬。

  有人從背後將他牢牢地抱住了。

  冉遲遲用雙臂緊緊地圍著白起的腰,她剛剛才從失神中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覺得難以置信,可是他就那樣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冉遲遲知道,白起說出來的話一定是真心的。

  「學長……我……我也喜歡你。」

  ——————

  黃昏的風是清涼的,冉遲遲站在窗邊,有些羞澀地靠在白起的身上。

  他們終於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但感情剛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

  中午冉遲遲做了飯,白起回了趟警局,方才兩人吃完下午飯出去散了會兒步,現在正一起在客廳的窗邊看日落。

  白起低下頭去看,女孩面頰粉紅,耳垂圓潤白皙,看起來乖巧又溫馴。

  他將頭又低了低,聞到了她頭髮絲上淡淡的香味,而冉遲遲的臉就變得更紅了。

  「晚霞很漂亮。」白起說道。

  「嗯。」冉遲遲嗯了一聲,然後鼓起勇氣揚起了脖子。

  當她看到白起的面容的時候,又忍不住呆了幾秒。

  黃昏時分的霞光投射在他的臉上,將側顏上的線條都鍍成了金色,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不像凡間之人。

  怎麼會有人這麼帥呢?

  冉遲遲這樣想著,白起已經低頭看向她,含著笑問道:「看什麼?」

  冉遲遲連忙說道:「沒——沒什麼——」

  她沒有能將這句話說完,輕柔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眷戀而情深。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哈哈哈


☆、燙嘴

  回到公司之後,冉遲遲因為打掃衛生的事情被告到上司那裡,挨了劈頭蓋臉的一頓批評。她蔫兮兮地從老闆辦公室走出來,孫栩在旁冷嘲熱諷了半天,其他同事也是眼觀鼻鼻觀心,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雖然冉遲遲並不在意孫栩話裡的諷刺,但因為挨了訓,又沒有人安慰,情緒有些低落。

  這樣的低落一直延續到中午,當她看到手機上顯示的電話號碼時,心裡稍稍回了暖。

  上午的工作也已經完成了,冉遲遲迅速站起身,提了包蹬蹬蹬地跑出了辦公室。

  在走廊處接起電話,冉遲遲有些靦腆地喂了一聲。

  那邊很快傳來白起朗然的應答聲。

  「是我,白起,我在你的辦公樓下。」

  冉遲遲啊了一聲,說:「學長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白起輕笑了一聲:「你忘記了?我們重逢的時候,我問過你的。」

  冉遲遲這才想起來:「不好意思,我記性太差了。」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下來吧,我們一起去吃飯。」

  「嗯,我馬上下來。」

  冉遲遲今日穿了雙細跟的高跟鞋,走路又走得急,差點崴了腳。她頓了頓,然後又快步朝樓下走去。

  剛剛到了一樓大廳,冉遲遲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大門口的白起。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警服,外套拉鍊沒拉,衣服敞開著,風將衣擺輕輕吹起,顯出白起好看的腰身來。

  他此時回頭,看到冉遲遲走來,立刻迎了上去。

  「我拿吧,」白起伸手接過了冉遲遲的包,「想去哪裡吃?」

  冉遲遲認真地想了下,試探著問:「學長想吃排骨嗎?」

  「排骨?」白起愣了下,「可以,我沒去專門的排骨店吃過。」

  「附近有一家,我聽同事說味道很好。一個人38元,還可以選自助菜。」

  「聽起來不錯,那你帶我去吧。」

  「嗯。」

  就在冉遲遲準備轉身時,白起突然上前抬起了手。

  他用手指將她的劉海輕輕理了理,又定定地看了看,然後說:「我們走吧。」

  兩個人沒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進去之後,他們點了二人餐,店長提醒著讓他們去旁邊選些菜。

  鍋上得很快,熱騰騰的湯裡躺著肉嘟嘟的排骨,看得冉遲遲食欲大增。

  她夾了一塊,在小碗裡擱了擱就放進了嘴裡,結果燙得她閉著眼取出了筷子,吸溜吸溜著,而下一秒白起就將溫茶水送到了她的手裡。

  冉遲遲緩了一陣就看到對面的男人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很少這樣笑,看得冉遲遲臉頰發紅。

  白起笑道:「小吃貨,上次在夜市吃飯也是這樣急,總是燙到自己。」

  冉遲遲耳根已經燙得不像話了,耳邊一直回蕩著白起說的「小吃貨」三個字,寵溺的語氣讓她怦然心動。

  就在這心動中,白起說:「過幾天就是七夕了,想出去玩嗎?我帶你。」


☆、七夕

  白起問起時,冉遲遲才意識到後天就是七夕了。

  她當時順著就答應了,回去後才想起來這個節日的意義,不由期待了幾分。

  期待了一陣,她跳到自己的衣櫃前看了看,頓時又多了幾分擔憂,好像沒什麼太好看的衣服。

  冉遲遲一向節儉,原來沒有和白起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覺得衣服這麼少這麼難看。

  女為悅己者容那句話是真理吧。

  七夕,冉遲遲起得很早。

  她揉揉惺忪的眼睛,穿上拖鞋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

  「怎麼下雨了?」她喃喃道。

  冉遲遲又看了看時間,離他們約好的點還有一個半小時。

  她很快洗漱完畢,然後便接到了白起電話。

  「學長。」

  「起床了嗎?」

  「嗯,剛剛洗完臉。」

  「嗯,準備好就出門吧,我在這裡等你。」

  「誒?」冉遲遲愣了下,「學長已經到了嗎?」

  「我今天起得有些早,就先過來了。你不用急,我在咖啡廳待一陣。」

  「嗯嗯,我很快的,那就先掛了。」

  「好。」

  冉遲遲原本打算化妝的,但是知道白起已經到了約定地點,還是不忍心讓他在那裡多等一陣,簡單地塗了點唇釉就提著包出了門。

  她出門的時候帶了一把傘,撐著走到了公車站牌處。

  上了車後冉遲遲沒有站穩,刷卡的時候手在旁邊刮蹭了一下,感覺到了微痛感,等到她扶穩以後再低頭一看,手掌上蹭出了一個劃痕,破了點皮,滲出了一點血。

  冉遲遲從包裡揪出了一點紙擦了擦,然後看著玻璃窗上倒映著的自己,心裡又莫名開始緊張起來。

  不知道學長今天穿的是什麼衣服?會喜歡她今天的這身雪紡裙嗎?

  她又低頭看了看,伸出手捋了捋裙子上淡淡的褶皺。司機正好是一個刹車,冉遲遲連忙抓住扶手。

  還好沒出洋相。

  下了車以後冉遲遲給白起打了個電話,知道他在體育館東邊的一家咖啡廳裡。

  她抵達星巴克門口的時候雨正大,走了一截路肩膀處就淋了不少水滴。

  推開門,裡面零零星星地坐著幾個人,冉遲遲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裡一個軟椅上的白起。

  他今天穿得很休閒,上半身是一件淡藍色的T恤,下面是一條黑色的褲子,正低頭看著手裡拿的雜誌,桌上擺著一杯濃濃的黑咖啡。

  冉遲遲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放輕了腳步,但還是被白起發現了,他在她離自己兩米的時候就抬起了頭。

  既然已經被看到了,冉遲遲小跑著到了他坐的桌前。

  白起站起身,將雜誌放到了旁邊的架子上,說:「我們走吧。」

  冉遲遲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咖啡,道:「我不急的,學長喝完咖啡再走吧。」

  這樣好像顯得太浪費了點。

  「沒事,我隨便點的,不喜歡喝咖啡。」白起說完便自動地走到冉遲遲的面前,十分自然地接過了冉遲遲手裡的包,兩個人一同走了出去。

  兩個人都沒吃早點,一起在包子店吃過,然後便去了萬達廣場的電影院。

  他們選的是最近正熱的一部外國愛情片,冉遲遲每次看電影一定會買爆米花,售貨員看到她旁邊站著的白起,問:「你們需要雙人套餐嗎?量大一點。」

  冉遲遲啊了一聲,抬起頭看了白起一眼,後者已經說道:「嗯,雙人的。」

  抱著熱乎乎的爆米花桶,冉遲遲紅著臉跟白起走進了影廳。

  幾個廣告過後,電影開始了。

  四周暗了下來,冉遲遲的眼睛適應了幾秒鐘,然後看向黑暗中身影模糊的男人,將爆米花桶擱在兩個人中間的放置處,小聲地說:「學長,我放這裡了。」

  白起低下頭,湊到她耳邊低聲回答:「知道了。」

  他口中的熱氣輕輕撲在了冉遲遲的耳廓上,讓她臉上又燙了起來。

  電影講述的是一個芭蕾舞的女孩如何找尋夢想與愛情的故事,但不幸的是她開始遇到的都不是那個對的人,身上又肩負著家庭經濟的重擔,舉步維艱。

  而到了最後,她不僅收穫了舞蹈大賽的金獎盃,還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愛情。

  最後她和心愛的男子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冉遲遲感動地留下了眼淚。

  她落淚時雖然是無聲的,但是旁邊的男人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氣息的紊亂不寧。

  冉遲遲正看得入情,也正用手指揩去眼角溢出的淚痕,手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拉住了。

  「怎麼了?」白起關切地問道。

  在電影院昏暗的光線中哭泣是沒有壓力的,但一旦被發現了,冉遲遲立刻感到了難為情。

  「沒……就是覺得很感動。」

  白起其實對這個故事沒有太大感觸,他摸到她手上的濕意時就猜到她應該是哭了,也沒說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遞了過去,冉遲遲連忙捂在了眼睛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剛剛緩過神來,手卻又被人拉去了。

  白起在她手心裡放了一顆爆米花:「甜的。」

  冉遲遲:「……」

  這是在將她當作小孩子哄嗎?

  不得不說,冉遲遲覺得自己也變成了小孩子一樣,味道很淡的爆米花吃在嘴裡,甘甜四溢。

  電影結束後,兩個人從走道上離開,冉遲遲現在還覺得有些羞赧,低著頭咬著嘴唇,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白起側過頭,以為她還沒有從方才的事情中緩過來,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冉遲遲的右臉輕輕撞在了他的胸側,下意識地叫了一聲,白起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下次不看這種電影了。」

  「……怎麼了?」

  「……不想看到你哭。」

  冉遲遲抬起頭,好半天才囁嚅著說道:「其實只是很感動而已,電影我很喜歡啊。」

  白起想了想,道:「以後看這種電影,和我一起。」

  冉遲遲輕輕嗯了一聲,偷偷看了白起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

  原本以為約會會讓人變得很緊張,但是和白起一起待著,卻又總讓人忘記擔憂,慢慢感受到的是一種自然的安全感。

  傍晚時分,兩個人從遊樂場裡出來。

  白起用手幫冉遲遲將滑落到耳側的頭髮別到耳後,說:「餓了嗎?」

  「嗯,」冉遲遲舒了一口氣,「有一點。」

  「想吃什麼?」

  冉遲遲想了下,抿著嘴唇笑:「有點想吃火鍋。」

  「那就吃這個,我陪你。」

  午後時分雨已經停得差不多了,這一陣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雨勢很小,冉遲遲覺得沒必要打傘,但白起卻堅持要幫她撐著,她只猶豫了一秒就傾身攬住了白起的手臂,有些羞怯地靠了上去。

  「那就一起好了。」

  白起低頭看著她的後腦勺,眉眼間是他人難得一見的溫柔。

  火鍋店的生意很好,服務員發了號牌給他們,歉意地表示得等待十幾分鐘。

  店外位於高處,向遠處眺望,透過淡淡的雨霧能夠看到郊外小山的山頂。他們握著手一起看了一陣,裡面也終於有了空位。

  冉遲遲點菜的時候問白起的意見,他說都可以,冉遲遲只得用筆戳了一會兒下巴,想了想她之前給白起做飯時他吃得比較多的菜,然後鄭重地在山藥和土豆的後面打了勾,最後還加上了金針菇。

  冉遲遲和白起的口味沒有明顯的衝突,兩個人也都愛吃辣,不過白起還是讓服務員選了鴛鴦鍋。

  白起說:「你前幾天不是剛剛長過痘痘。」

  旁邊的服務員拿著點功能表捂著嘴笑了笑,還低聲說了一句:「鴛鴦鍋寓意好啊,今天是七夕,來這兒的情侶基本上都點了鴛鴦鍋。」

  冉遲遲通紅著臉,不敢直視白起的目光,匆匆說了句:「那就鴛鴦鍋吧。」

  鍋底很快就端了上來,他們一同去調製了油碗,菜也很快端了上來。

  熱騰騰的湯底煮著菜,再蘸一口醬料,鮮美多汁,味道很足。

  一頓飯下來,兩個人雖然沒有說太多話,但隔著鴛鴦鍋,在霧騰騰的水汽中時不時與對方視線相撞,有一種獨特的曖昧氣氛讓人怦然心動。

  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白起將冉遲遲送到樓下,兩個人道了晚安,冉遲遲慢慢地走上了樓。

  可剛剛將包放下,她到窗前一看,發現送自己回家的人還站在樓下沒有走,他仰著脖子,不知道在看什麼。

  冉遲遲心跳劇烈,她緊緊地攥著旁邊的窗簾,看著他在夜幕中的身影,覺得心裡酸酸軟軟。

  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飛快地轉身跑下了樓。

  當她飛奔入白起的懷中時,只覺得有一陣風從她的頭刮到腳,也席捲走了她幾乎全部的力氣。

  白起將懷中的少女緊緊地摟在懷裡,他低頭去看她的眼睛,看到她眼裡水波瀲灩,心神悸動,忍不住垂下頭含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仿佛如同一種讓人上癮的□□,只要碰觸到便捨不得離開。

  白起輾轉地含吮著她的嘴唇,在她嚶嚀出聲的時候也沒有放開,而是用有力的舌頭撬開她的貝齒,貪婪地索取著,與她唇舌相依,無法更緊密。

  直到冉遲遲臉燒成了晚霞的色彩,呼吸也支撐不住了,白起才將她放開。

  兩個人在夜色裡緊緊相依,冉遲遲靠在男人的胸膛上,閉著眼聽著自己和他的心跳聲,雙手從白起的腰上繞到他的背後,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衫捨不得放開。

  她在這時候真切地感受到,在這世界上能和自己相愛的人這樣親密地在一起,真的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等到夜風吹去了她的衝動,冉遲遲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的事情。

  雖然感到羞恥,但是她並不後悔。

  「學長,今晚留下來吧。」冉遲遲鼓起勇氣道。

  夜風將白起的答案送到了她的耳朵裡。

  「聽你的。」


☆、受傷

  同居以後,冉遲遲才知道,原來白起的工作並不像她之前以為的那麼輕鬆。她也才漸漸意識到,之所以在之前能有那些和白起共處的時間,是因為白起將幾乎所有的閑餘時間都留給和她在一起了。

  比如七夕的那一天他是沒有假的,只是在那一天前幾日多做了不少工作,才騰出了一整天的時間來陪她。

  八月末,白起要出任務,有四天的時間是冉遲遲一個人度過的。沒有電話,只能靠著之前的語音思念他。

  說來也是,以前的時候她基本都是一個人生活著,除了何妙也沒有其他的朋友,那時候並不無聊,也並不感到孤獨,甚至在那些一個人的年月中,能想著白起就已經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可現在卻不一樣了,她和他在一起後也變得貪婪起來,想要和他時時刻刻在一起,做什麼都行,哪怕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一起忙各自的事情,也比之前要更快樂。

  冉遲遲忍不住想起了三毛,當她和荷西在一起,她在燈下看書的時候叫一聲他,他抬起頭,兩個人對視一眼,或者相視一笑。

  她現在懂得這種默契的幸福感,有相愛的人陪伴,就是莫大的寬慰。

  期待像滾雪球一樣,隨著白起回來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大。

  提前一天,冉遲遲出去買了些牆紙,將他們兩個人的房間裝飾得更好看了,也徹徹底底地給家中做了一次清掃,希望他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好。

  但等到晚上七點鐘,冉遲遲都沒有等到白起的電話,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他走的時候,說回到家前的兩個小時會給她打電話,如果沒打就說明暫時回不來。

  但是不應該啊,說的是今天,難道是中途有什麼意外發生?

  冉遲遲搖了搖腦袋,將那些不好的假想從自己的腦海中驅走。

  她想了想,將自己的手機拿在手裡,對著白起的號碼看了看,最終還是按了撥號。

  第一次打過去,電話並沒有人接通。她耐心地又撥了一次,這次通了。

  「喂?是誰?」

  冉遲遲驚喜的笑容在臉上凝固,對面是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她頓了頓,又將手機拿到眼前,確認是白起的電話沒有錯,才謹慎地問道:「請問,白起能接電話嗎?」

  她想那邊的人應該是白起的同事,他不知道去做什麼重要的事情,手機都丟給了別人。

  「你是誰?」

  「我是他的女朋友,他今天是要回來的,但是一直沒等到電話。」冉遲遲其實本身不大好意思對陌生人說出兩個人的關係,但是此時卻也容不得多想。

  那邊的人似乎發了陣呆,等到再傳來聲音的時候,已經換成了一個女聲。

  「喂,請問是冉遲遲小姐嗎?」

  「我是。」

  「我是韓亦宛,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在酒店有遇到過。」

  「嗯嗯,我知道。」

  「白哥他現在在醫院,傷情比較嚴重,還處於昏迷狀態,抱歉,暫時恐怕是接不了電話了,你要來醫院看看嗎?」

  冉遲遲一聽到白起受傷昏迷,心臟便揪緊了。她問了位址之後就急切地趕了過去。

  剛進醫院,白熾燈的光線和裡面的消毒水味加重了冉遲遲心中的不安,她腦子裡閃過不少不好的畫面,但又努力遏止住。

  她找到指定的病房門口時,外面的過道上站著兩個男人,而韓亦宛則坐在旁邊的躺椅上。

  看到她,韓亦宛很快站了起來。

  她的表情顯得有些鄭重,冉遲遲小心翼翼地從上面尋找著她想看到的資訊,心裡卻因為害怕而排斥直接的對話。

  韓亦宛輕聲說:「我們去樓道口說吧。」

  「好。」

  冉遲遲跟著她朝反方向走,離開時下意識地朝回望瞭望,正好看到病房外站著的兩個男子也用探尋的目光看向她。

  冉遲遲收回視線,握緊雙手往前走。

  韓亦宛看著站在自己面前表情緊張的冉遲遲,心裡知道她是擔心誰。

  「昨天我們撤退的時候因為粗心而讓反撲了一陣,白哥為了幫助隊友所以傷得比較重,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但是剛剛醫生來過,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只是一時還醒不過來。」

  冉遲遲點點頭,輕聲說:「我可以陪在這裡嗎?」

  韓亦宛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想了一陣,歎了口氣:「也好。其實白哥昏迷前特意叮囑我不要告訴你,但是來都來了,他醒來讓他罵我吧。」

  冉遲遲的臉上這一陣才多了一些血色,她抿著唇淡淡地笑了笑:「不會的,他不會罵人的。」

  韓亦宛在心裡說,你是沒見過而已。

  冉遲遲輕輕走進病房裡,裡面很安靜,靜得幾乎能夠聽見點滴掉落的聲音。

  她到了床邊,看到躺在上面閉眼沉睡的人,心中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最終卻還是忍住了。

  她知道,他不願意看到自己哭。

  白起很少會跟她提及自己的工作,有意無意地想讓她離自己危險的世界遠一些。雖然只過了短短幾天,但他下巴處長出的青色胡茬和臉上的倦容,都讓冉遲遲明白這幾天他過得足夠艱辛。

  冉遲遲打了點溫水,拿了毛巾輕輕地擦拭著白起沒有打點滴的手,臉,和脖頸。

  擦拭他的右手掌心時她摸著粗糲的繭子,心中更是多了幾分心疼。

  中途韓亦宛和另外的兩個男人都進來過,知道她的身份,他們也只是默默地在旁邊坐了一陣便離開了。

  白起是在這一天將近午夜的時候醒來的。

  他緩緩地睜開眼,只過了幾秒便敏銳地察覺到右手被人握著。

  他低頭看去,少女用兩隻手抱著他的一隻手,窩在病床邊睡著了。

  白起想要起身,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靜靜地望著她,心裡一片靜謐。對於他來說,這種稱得上溫柔的情緒太少,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危險中度過的。

  曾經他孑然一身,也從來不害怕能將人斃命的炮火和子彈,在風雨之中也不曾覺得孤單。可和她在一起以後,出任務時心中都記著,有一個人在等著他回家。

  原來有了牽掛是這種感覺,有了軟肋,感覺卻並不糟。

  他沒有叫醒她,可是冉遲遲卻睡得太淺,過了一陣便從夢中驚醒。

  她怔怔地看著睜著眼躺在床上的男人,喉嚨間一陣哽咽,原本不想哭的,但是眼淚卻又忍不住了。

  白起掙扎著要坐起來,她才急了,眼淚汪汪地就用手按住了他的胸膛。

  「你別起來,想要什麼我幫你拿。」

  白起看著她,慢慢地說:「我想要你不哭了。」

  冉遲遲正擦著眼淚,擦著擦著突然破涕而笑了,難為情地用紙捂住了自己的臉。

  白起微笑著伸出手,勾住了她的小手,牢牢地握在了掌心。

  第二天,白起醒來的消息已經被警局那邊的人知道了,韓亦宛和其他幾位警員都趕了過來。

  韓野吸了吸鼻子,對著靠在床頭的人說:「白哥,你真的嚇死我了,幹嘛要替我擋槍子,我沒事,你卻受傷了。」

  白起淡淡地道:「沒什麼,現在不是好好的。」

  「哪裡好了,」韓野瞪大了眼睛,「我昨天擔心了一整天,晚上都沒睡著覺。」

  「你在怪我?」白起看向他。

  韓野連忙擺了擺手:「沒有!天地良心!我韓野不是那麼忘恩負義的人!」

  他的話成功逗笑了旁邊的幾個人,病房裡的氣氛掃除了最後一絲凝重,變得輕快起來。

  韓野看著在一旁抿著嘴聽他們說話的冉遲遲,眼睛滴溜溜地轉,突然說道:「這個就是嫂子吧?白哥從來沒有提起過,兄弟我被瞞得好苦。」

  冉遲遲意識到旁邊人的目光都在看著自己,突然不知所措起來,又聽到對方對自己的稱呼,紅著臉不知道該應還是保持沉默。

  白起握住她的手輕輕收緊,瞥了韓野一眼:「今天很閑?」

  韓野尷尬地笑:「不不,啊那個,我們這就走了,白哥你好好休息。」

  病房裡的人都離開以後,白起突然問道:「你……」

  他說完這個字後就沒有後話了,冉遲遲疑惑地問:「什麼?」

  「沒什麼,」白起說,「餓了嗎?」

  「你想吃東西嗎?我去外面買。」

  白起淺淺地笑:「就吃醫院的飯,不用跑。」

  「沒什麼,」冉遲遲害怕被護士之類的聽到,湊到他耳邊輕輕說,「醫院的飯不好吃,你受傷了,還是要吃點有營養的。」

  她說完就想離開,但是白起已經用一隻手臂緊緊地箍住了她的腰。

  「讓我抱一會兒。」他輕輕說。

  冉遲遲的身體慢慢地放鬆下來,乖乖地任他抱著,也將頭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享受著溫馨的時刻。


☆、【番外】吃醋

  白起的傷並不輕,他身體硬朗,表面看不出什麼,但是冉遲遲堅持要遵醫囑,讓他在醫院裡住一周再出院。

  出院前一天,冉遲遲接到了吳南的電話。

  「喂。」

  「遲遲,你在哪裡?我在你們樓下。」

  冉遲遲啊了一聲,擔心影響到旁邊看書的白起,她匆匆走到窗邊:「不好意思啊,我不在家,現在在醫院。」

  「怎麼,生病了嗎?」

  「沒有,」冉遲遲訕笑著說,「我挺好的,是在醫院裡陪人。」

  「我這次幫你帶了一些海鮮,要不我去醫院找你吧。」

  冉遲遲拒絕不下,最終只能答應下來。

  吳南到醫院的時候,冉遲遲下樓去取了東西,再三向吳南表達了感謝,然後提著東西回到了病房裡。

  她一進門,白起就注意到了她手裡拿著的東西,說:「那是什麼?」

  「哦,有個高中同學送給我的海鮮。」

  白起皺起眉:「高中同學,男的?」

  「嗯,他叫吳南,」冉遲遲笑道,「我們都是一個學校的,也許你也認識,他高中時候學習很好,很出名的。」

  冉遲遲說完便提著袋子,在病房中尋找合適的位置放下,卻沒有注意到白起的臉色頓時陰沉下去。

  等到她洗了手,重新回到病床邊,看到他悶悶地不說話,臉色不怎麼好看,便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白起沉默了片刻,然後沉沉地嗯了一聲。

  「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心裡不舒服。」

  冉遲遲愣了愣,聯想到剛剛自己說過的話,想到一種可能,但是又不是那麼確定。

  她試探著問道:「是因為……吳南——啊!」

  她話說了一半,手腕便被白起牢牢攥住,然後帶到了自己的懷裡。

  冉遲遲撐著他的胸膛,感覺呼吸都有些不暢,她咽了咽口水,說:「學長不喜歡他嗎?」

  「……不。」

  「……為什麼啊?」

  白起靜靜地抱著懷裡的人,過了一陣才低低地道:「你高中的時候喜歡過他,不是嗎?」

  冉遲遲在白起的懷中呆住了。

  「沒有啊……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冉遲遲頓了頓,「除了你以外的人。」

  「我當時親眼看見,你抱了他。」

  冉遲遲想起來了。

  其實說起來,吳南確實喜歡過她。在一個午後,他向她告白,滾燙的言語讓冉遲遲羞愧地想要逃離。

  但那時候,她心裡早就住著一個人,又怎麼會接受別人的表白?

  吳南並不是沒有風度的人,他有些失落地笑了笑,說:「那,還是給我一個擁抱吧,像朋友那樣,以後我也能夠死心了。」

  冉遲遲沒有拒絕他的這個要求,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而之後兩個人也一直像普通朋友那般相處著,吳南也再沒有越界。

  白起聽完冉遲遲的陳述,閉著眼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沉聲道:「我知道了。」

  冉遲遲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剛剛認識了一個全新的白起,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會不高興,可她不覺得他幼稚,反而覺得這樣的白起很生動,也很可愛。

  「學長是吃醋了嗎?」她含著笑問道。

  白起不說話,冉遲遲就當他是默認了。

  她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頰,認真地看著他的雙眼:「我是你的女朋友,白警官要有信心才是。」

  白起看了她一陣,將她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拉下,握在手裡,然後放到嘴邊親了親,說:「對於你,我總是缺少信心。」

  冉遲遲的心裡像變成了棉花,她重新抱住他,雙手圍住他的腰,仰著頭看他俊朗的眉目。

  「我只屬於你,」她第一次大膽地親住了他的薄唇,眼睛裡的曜曜光芒,「你也是只屬於我的。」

  「嗯。」

  白起停了一陣,補充道:「我不吃海鮮,送別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1314


☆、【番外】那時秋深

  白起遇到冉遲遲的時候,他是別人眼中不合格的兒子,不合格的學生。

  什麼都不合格。

  他從小便是以私生子的身份生活在熟悉他家庭的人的眼中,在學校老師和同學的心中,他的名字有著差生的標籤。

  他不過是在高中時期打了一次架,自己也傷了好多天,可沒想到傳到其他人的耳中,他已經是名符其實的校霸了。

  白起自己只覺得有些荒唐。

  初次見到冉遲遲是在學校的天臺上。

  那裡少有人去,他時常會去那裡眺望遠方的景致,也可以稱為是他年少時光裡的秘密基地。

  而冉遲遲卻在無意中闖進了他的世界。

  他還記得當他出聲時,她轉過頭露出了幾乎可以稱得上驚恐的表情,仿佛他是多麼可怕的存在一樣。

  而後來的白起才知道,她其實並不知道那時候的他是誰,只是天生膽小,像是一隻柔弱的小兔子一樣,一旦發現潛在的危險就想要逃走。

  但當他們熟悉了彼此之後,距離也就不那麼遠了。

  他大多時候都是不說話的,而冉遲遲也是,因此一開始他們總是沉默,沉默著沉默著,才慢慢有了話題。

  冉遲遲雖然個性靦腆,但是學習成績很好,和他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可是在一個人的路上走得久了,就更容易被兩個人的世界所吸引,更何況她本身就是那麼光芒四射,那麼特別,獨一無二。

  當他知道有一個叫吳南的優等生在追求冉遲遲時,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但卻有一種衝動,想要告訴她不要接受任何人。

  但他終究是怕嚇到她,所以什麼也沒有說。

  再後來,他的父親打算將他送到另一所貴族學校,但白起並不想。

  他不是什麼貴族,如果貴族都是像他父親那樣的人,那麼他寧可放棄所謂的高貴血統。

  但那時候的他就像是骨骼沒有長全的鷹,無法主宰自己的人生。

  臨走前,他找了她,想將那些在心裡滋長發芽的心事傾訴給她,直到看到她輕輕走上前,抱住了吳南的腰。

  兩個人親密的姿勢將他們的關係昭示無疑,他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幾秒鐘,大腦一片空白,默默地轉身離開。

  從貴族學校畢業以後,他選擇去當兵。

  當目睹著弟弟被綁匪撕票,而他父親才從安樂窩裡姍姍來遲時,他徹底對所謂的權貴失去了抱有的最後的一點期待。

  這次他羽翼足夠豐滿,能夠一個人在外面生存下去,也認識了一群能夠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原以為,這一輩子都會這樣過去,也許會死在一顆子彈之下,也許會在幾十年後退役。

  可是沒想到,他還能夠和心裡藏了很久的那個人重逢。

  當他透過玻璃窗,看到她朝自己翩翩走來,白起覺得自己的心才真正恢復跳動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時的那個秋天。

  那時秋深,那時,他遇到了他愛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哈哈哈,還有一篇開車番外《婚事》,可以看一下文案。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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