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魔戒)瑟蘭迪爾Ⅰ：最後的旅程》作者：弈雪【完結】短篇。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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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戒)瑟蘭迪爾Ⅰ：最後的旅程》作者：弈雪【完結】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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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不會離開。
這個屬於他的國度，有著他的子民，他必須履行國王的職責。
國王，就意味著保持清醒，忍受孤獨。
他也不願離開。
這片大地抒寫過無數個雄壯瑰麗的傳奇，也曾埋葬多少心碎！
既然許諾過了守候，又哪怕永生俱寂？
直至，有一天，
即使身體已然腐朽風化，靈魂只能在人們夢中遊蕩。
也初心不改，矢志不渝。

瑟蘭迪爾同人，POV視覺

-----------
　　
恍惚中 / 染血的夢
瞬間天翻地覆 / 心落蠱 / 情獨鍾
誰在身後 / 春夏和秋冬 / 為你撫衣解憂榮辱與共
箭在弦上的弓 / 整裝待發的兵戎
多少生死難測 / 星野寂寞 / 焚火勘城破
在風中挺立的蒼鬆 / 世人流年稱頌
繁華總是去匆匆 / 誰能看得懂
多想醍醐暢飲恣意的放縱 / 一生意氣恢弘
指尖的流沙 / 飄飄灑灑
好像天邊飛雪落下 / 鬢染霜華 / 歎歲月像笑話
仍記當年 / 宮闕中眉目明如畫
糾纏不休 / 恩怨紛亂在一刹那
待風塵飲下 / 魂歸天涯
多少昨日星火焚殺 / 豪傑叱吒 / 戰魂安定狂煞
江山權霸 / 狼煙滅登頂觀星涯
浮雲散盡 / 馬蹄聲聲歸家

紅塵路 / 無盡飄忽
這天下事 / 有誰能說出有多苦
一夜燈燭 / 如江山沉浮 / 飄搖風雨要如何來品讀
相遇自有天意 / 繁華過染隻一筆
看透世間寂寥 / 生死相依 / 相知又相惜
待來世有幸雙飛翼 / 指尖一點靈犀
依然伴君千萬裏 / 定四海社稷
花開遍地依舊相守到荼蘼 / 此生不怨不屈
馬蹄接踵過 / 憑風聲破
火光四射血染星河 / 銀衣鋥澈 / 風過黃沙淹沒
執手衣缽 / 號角聲聲悠轉半坡
此身既在 / 定該不亡家國

流離浮生一場醉夢
勘破多少離愁如何與人說
一生情癡無關天與地
一世浮沉難逃宿命的關係
你我都已入戲

星懸天河爍 / 時光如梭
曾經滄海化成荒漠 / 不見煙波 / 陷入命運漩渦
雲霧磅礴 / 繚繞在世外的湖泊
花開花落 / 時光打磨對景獨酌
煙火落阡陌 / 月影斑駁
平野遼闊山巒落寞人間失色 / 流年輾轉消磨
幾番顛簸 / 世人皆醒獨我醉臥
繁華盡後山河一片蕭索

朦朧中看到熟悉的輪廓…

————（歌詞摘自SAYA《醉夢》）

魔戒同人《永寂》係列——————
Thranduil Ⅰ：最後的旅程 ————精靈父子的告別式
Thranduil Ⅱ：昨夜星辰 ————瑟蘭迪爾與王後
Thranduil Ⅲ：最後之戰 ————誰跟你說過這一定是個BE的？！

內容標籤：英美衍生奇幻魔幻騎士與劍
搜索關鍵字：主角：瑟蘭迪爾，萊戈拉斯 ┃ 配角：陶瑞爾，伊倫，伊絲悠，金靂 ┃ 其它：密林，綠葉森林，魔戒，霍比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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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本文食用說明書及設置

　　這是一個哀傷的故事。

　　在永恆中見證和經歷生死，背叛，原諒，等待。

　　霍比特人電影以前，瑟爸之于我，是個把老婆氣得提前幾百年西渡的財迷和傻白甜（噢，果真也是個令人哀傷的故事啊……笑），最終霍比特人3讓我打開腦洞，認識了截然不同卻有血有肉的瑟蘭迪爾。

　　更無法遏制般，在觀影后腦子一直處於當機狀態，給PJ腦補片子以外的回憶，被自己虛構的情節虐得無法自已。因成癡於電影，停筆十年忍不住開了這個坑。

　　本文BG向，親情向；走苦逼路線，偶爾逗逼（別問我為什麼，筆者控制不住自己的腦洞）；POV視覺，每篇將引用電影中瑟王的橋段或對白作啟。

　　第一篇章，父子西渡意見分歧至分別，親情向；

　　第二篇章，瑟王瑟後邂逅至結合，黑暗鬥爭至瑟後隕落，虐心慎入。

　　第三篇章，未定。也許現代向吧，也許零散的回憶錄吧，具體看心情吧。

　　對於敘事背景無拘泥于原著向或電影向，哪個合用隨便拿，兩者沒有則腦補或灑狗血。為更通俗不受查資料或考究黨等等等等羈絆寫作熱情，原著黨請將此視為花癡文就好。深信有大王的光明指引，這必將是個美好的開始。

　　PS，王后的設置：

　　Elen，伊倫（又譯依蘭），星辰之意。善騎射，長相與萊戈拉斯酷似，應該說萊戈拉斯的美貌來自於她。

　　個人之見，王后的氣質應與瑟蘭迪爾陰鬱的現在的氣質較大差異。（作者深信性格互補的原理，所以如果是萊的女友應該有些許黑暗的氣息，笑）

　　大王喜愛白寶石和白銀，嚮往星辰，無疑就暴露了他的審美，應會傾心於純潔無暇的纖塵不染的女精，這意味著王后的本質應更趨於賢慧溫柔，就像美麗安。但按電影設定是她是個女戰士，那麼她也必須有著剛烈的一面。

　　因為純潔善良，她憧憬和相信一切美好；因為剛烈易折，她無法妥協接受理想與現實的激烈碰撞。矛盾的性格最終導致了她的折損和墮落；她的隕落導致了瑟蘭迪爾更加自我封閉和城府深藏。這都是相輔相成的。這樣的設定也應更能合理地為電影和原著間的差異打補丁。

　　從寶鑽到魔戒連眾神都有著缺點，瑟王也有軟肋，所以王后即使再燦若星辰也必須有性格缺陷等因素導致後面的BE，萬望眾看官莫因而耿耿於懷。

　　女主純粹出於瑟的審美推斷出來的氣質與性格，這種與作者三觀相悖的女性角色駕馭起來不是角色劇情前後矛盾就是讓代入感不足影響情感昇華，所以我只能保證不蘇，其他的你們看著辦吧。

　　如蒙不棄，歡迎痛咬。

　　最後，願埃努們賜我力量！伊露維塔我愛你！請諸路神明保佑我不要太監！此致敬禮╰_╯！

第一章往西（萊戈拉斯）01：再見綠林

　　『The fortunes of the world will rise and fall.

　　But here in this kingdom, we will endure.

　　外面的世界潮起潮落，而我們這個國度將會永存。』

　　幽暗密林。

　　或者，將這裡稱作綠葉森林更合適些。

　　少卻那些骯髒污穢的邪惡之物以後，這裡不再是黑暗的歸屬，綠葉森林已回復到邪惡沒有降臨前的寧靜，西爾凡精靈一如沒有受到梵拉召喚前的日子，他們快樂地生活著，無慮無憂。

　　像很久以前的林地王國一樣，這裡處處散發著蓬勃的春天氣息。

　　林間樹影婆娑，流水淙淙。已紮根在土壤幾千年的大樹靜靜地佇立著，也再張牙舞爪盤桓的樹根收起了猙獰糾結的面容，它們光潔而平穩地交錯著，像向行人優雅地鞠躬或拱手。繽紛的落花迎風招展，偶有飄落，帶著陣陣清香，沁人心脾。陽光從茂密樹葉的縫隙間透射點點金光，灑落在小路上，像細碎的金塊鋪滿，炫目絢爛。水流的聲音比以往歡快，那是大自然最動人的樂章，連略過的微風也散發著甜絲絲的氣味，捲動著森林的快樂，暖暖飄送。

　　他竟已經認不出它們。

　　在很久很久以前，森林的一草一木，他可瞭若指掌。

　　那已經有很多很多年了……

　　這是萊戈拉斯在魔戒戰爭後第二次回到林地王國。上一次，他帶著部分族人遷往剛鐸林，經歷了長達數月的奔波，新領地的建立和整理。在剛鐸林落根之後他都沒有時間再回來，漸漸也忽略了內心某種呼喚，直至今天。

　　光陰荏苒，已一百餘年。

　　淡淡的哀傷在心間流淌，來不及咀嚼，它便被那柔和的風吹散。可隨著白色的巨門緩緩打開，他的心又愈發沉重起來。

　　迎面而來，是兩個年輕的西爾凡精靈。乍見到萊戈拉斯，他們都怔忡了好久，隨著高個子精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般驚叫了句「王……王子……殿下……」

　　然後，原來旁邊快樂地唱歌和遊玩的精靈才紛紛聚集過來，他們認出了他，繼而雀躍萬分，快樂的笑聲充滿著整個地宮卻沒有遏止，已完全沉溺在久違重逢的喜悅當中，甚至已經忘記要向國王通傳。

　　直到萊戈拉斯不得已的提醒，他們才依依不捨又簇擁著將他送到通往王座那條長橋，由最初那兩名精靈侍衛歡天喜地地帶領王子殿下走人地宮。

　　只是，他們愉快的聲音卻從沒有停歇。

　　「大王正在面見矮人的工匠，來自新孤山集團最著名的首席設計師，王子你回來得正好，可以看看今年最名貴最流行最百搭的新款，雖然你不在的時候大王還是每年都給你訂做衣食住行各種名貴奢侈品已經堆滿了好幾個洞穴……」

　　「是啊，殿下你已經有一百個太陽年沒有回來了，大王看見一定很高興，他每年秋天都會讓管家釀好你最愛的麥芽啤酒……不論是剛鐸口味還是洛汗口味的，綠林出品都已經超越那些掛鹿頭賣馬肉的所謂原裝進口貨……」

　　「大王英明，早在蓋奶離開中土前一年，他已瞄準了整個霍比特和精靈市場，高價從洛絲羅林買斷了的蘭巴斯秘方，這是你從小到大最愛吃的……」

　　「還有，我們一定要開個烤蜘蛛的盛宴！」矮個子精靈忍不住擦了擦分泌過剩的唾液，「雖然這個活動已經日漸式微，畢竟現在密林的蜘蛛已寥寥無幾，但綠林的冰庫堪稱中土第一，我們收藏了各款型號，公的，母的，老的，嫩的，紅的，藍的，黃的，綠的，黑的，灰的，白的，各種口味應有盡有，時刻準備著，方便你回來食用……」

　　「你說那大蜘蛛麼，啊！那簡直是太珍貴了，大王平時也捨不得在趴踢時拿出來的……」

　　「可不，大王從來就不愛這道菜，以前就小王子才有，再以前就是王后在的時候了……哦，大王只愛美酒……」

　　「對對對，大王對品質的要求極其嚴格，每道工序都經過嚴格把關。那必須是夏爾每年出產的第一灶上等葡萄，加以綠林第一縷晨光第一滴露珠采聚，釀制三萬六千五百天。」

　　「也難怪管家時常偷喝，常人只需要喝過一次便畢生難以忘懷這種味道了。那葡萄的芬芳氣息，酒味濃郁中帶著清新，齒頰留香……說到綠葉森林的美酒，放眼整個中土，不會有比之更高品質的出產了……」

　　「大王天生就是個完美的品鑒大師！但凡寶石美酒都躲不過他如炬的目光，加上他那中土第一顏，那卓爾不群的身材，那與生俱來的王者氣質……啊，我好愛大王啊……」

　　「呵呵，這次我們終於可以見大王展現他百年一見的笑容了！」

　　「啊，確實百年了……」

　　「何止百年……我上一次看見他笑是在戰場上，那個騎豬的矮冬瓜說要砍掉中土第一超模美麗腦袋的時候。」

　　「可憐的毛球，那得要爬多長的梯子……」

　　身後的萊戈拉斯好不容易忍住扶額的衝動。

　　這兩個看起來那麼正常的密林守衛，一談起他們最崇拜的國王，就像瘋狂的粉絲看見偶像般失控。這還只是冰山一角。

　　王子此刻無比深信，他父親的統治勢必會萬古長青。

　　這種對國家領導人奉若伊露維塔的個人崇拜，後世人類某些國度還一直仿效，用作鞏固基業，卻從未被超越。

　　精靈嘰嘰喳喳地各抒己見，一路哼唱著明快的歌謠。他們的快樂感染了原本稍顯生疏的萊戈拉斯，讓他原來沉重的心情明快了些。

　　比起久違了的森林，精靈地宮建築更讓人有熟悉感。

　　自然景物隨光陰流年不斷轉變，但人文建築卻不會有大的變遷。不過綠林國王從來就不遺餘力地佈置他的地宮。現在的建築比往昔更添雄壯瑰麗，可想而知精靈們為此也花費了不少心血。

　　他們一路前行，越過長長的橋隧，曲折的回廊，直至高高在上的王座佇立在他們面前。

　　「這不是我所見最好的，但必然是最高昂的。」

　　瑟蘭迪爾的聲音從大殿傳來。

　　王座上，精靈王正在鑒賞著鴿子蛋大小的白晶石。他神情專注，眉宇之間是千年如一日的冷漠，只是在他不經意瞥見萊戈拉斯進入大殿時，眼裡那抹亮光一閃即逝。

　　他依舊神姿絢麗。

　　短短數百載光陰絕不會折損他的芳華絕代。

　　在萊戈拉斯眼中，父親就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畫作，昭示著權力、財富與美麗，卻暗埋洶湧。

　　矮人微微躬身，道：「我以先祖索林的名義起誓，請相信我，這是最合理的報酬，殿下。」

　　聽聞矮人的保證，父子二人都不約而同地莞爾。

　　「我相信你的先祖和誓詞，」瑟蘭迪爾似笑非笑的側頭，將晶石放回盒中，歸還矮人。「待你有更好的寶石帶到我面前時。」

　　就這樣，號稱孤山最偉大的設計師被精靈王輕易打發。只見他摸摸鼻子隨帶路的精靈走遠，跟很多年前那一還真有些神似。也許他真的是索林的後代吧，不過矮人其實都差不多一個樣……

　　大殿隨著矮人的離開回歸清靜。

　　萊戈拉斯以君臣之誼行過了禮，瑟蘭迪爾則回以他擁抱之意的精靈禮。望向略微憔悴的兒子，瑟蘭迪爾則顯得落落大方，波瀾不驚:

　　「想必人王已經不在人世了。」

　　萊戈拉斯有著一刻的錯愕。

　　剛才精靈們唱著歌道盡話別多年的八卦，卻都沒有看出他內心的孤寂與哀傷，他以為這種情緒已經被隱藏得很好很好。但這些偽裝在瑟蘭迪爾面前卻無所遁形。

　　「我可以看見你眼裡的難過，萊戈拉斯，但那是必然的結局。」

　　不想讓父親的毒舌淩遲自己的脆弱，萊戈拉斯想收起那些無用的憂傷，但卻無意間在言辭之中透露出宿命般的消極:「這是他的歸宿，他的終點。」

　　「任何事物，最終都要退下舞臺。」

　　國王的話語冰冷無情，割裂了敏銳的情感，卻總是一語中的。萊戈拉斯並不喜愛這種凜冽。但瑟蘭迪爾的毒舌與春風化雨這四個字，隔著何止天涯。

　　精靈死後會回到梵拉身邊，人類的最終歸宿卻是未知。他們固然可以主宰他們的靈魂和命運，卻不能掌握生命的長短。

　　彈指繁華，這是他們的幸與不幸。

　　可是即使永生不滅，就一定是個好結果嗎？

　　「那你呢，萊戈拉斯。」瑟蘭迪爾眼中有著無比的洞悉，終止了他漫無目的的想法。「你要帶著你的子民回到綠葉森林嗎？還是……」

　　「我的王，請您見諒……」

　　「還是……聽從你的心？你見過大海了吧。」

　　萊戈拉斯一震。

　　密林的風吹草動皆能感受到的精靈之王，即使聚少離多，他對兒子的瞭解更甚於他自己。

　　萊戈拉斯有些不甘地望向父親，注意著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這些年來，他在一場又一場的戰爭中學會了堅忍與智慧，在與各個種族的出生入死中學會了真誠與包容，在平凡的日子中學會了珍惜與平和。

　　但是，回到綠林面對父親，他總不由自主地興起許許多多任性的念頭。他總想迫不及待地打破某些東西，就像父親一成不變的優雅，就像王宮金碧輝煌卻冷冰冰的裝飾，就像……現在。

　　「Ada，你也見過大海了，是嗎？」

　　他突如其來的提問讓瑟蘭迪爾動作一凝。

　　萊戈拉斯對上父親深埋情緒的眼眸，認真地問道：「那您為什麼不願意西渡呢？」

第一章往西（萊戈拉斯）02：森林游戈

　　哪怕已歷經兩個世紀，西爾凡木精靈們還是訝異于現在綠葉森林精靈王子的改變。

　　誰說時間沒有在精靈身上留下任何痕跡？眼前溫潤如玉的剛鐸林領主，已非昨日叛逆的密林少年。

　　幾百年前，如果父親對於這種問題不置可否，王子大概會調頭離開林地王國，再過幾百年回來也說不定。可現在，他仍留在地宮，甚至住了下來。

　　當然，很多時候，精靈王子還是魔戒三部曲的精靈王子，而不是霍比特人三部曲的精靈王子。這不是繞口令。

　　歲月的沉澱有時候真的很可怕。它可以改變一個人或一隻精的性格外貌品行和心境，這些又會影響當事者的各種際遇。

　　而最可怕的是：這種改變之後，你無法回頭。

　　萊戈拉斯有時候想，父親在他這種年紀會是什麼樣子。霍比特人三部曲的幽暗密林精靈王，是不是精靈寶鑽N部曲的林地王國精靈王子。……好吧，就當做這是狗屁不通的繞口令。

　　此時此刻的綠葉森林。

　　銳利的箭矢勁風逐日，精靈在林間靈活地跳躍奔跑，沿著熟悉的林路一路往北。

　　他正騎著綠葉森林最新出品的大角鹿全新V5頂級豪情版，游走在林間。在五軍之戰之後，大角鹿前衛拉風的形象已深入中土各種族的民心，這個不可多得的商機讓中土第一精算師（呵呵）瞄準，密林不斷培育優良的品種，更新換代，大角鹿座駕成了高大上的象徵。直到索倫倒臺以後，它更成為了中土第一品牌，堪稱居家旅行必備的寵物。不管人類矮人還是其他物種的領主和貴族們，都爭相搶購，萬人空巷。

　　眾所周知，綠葉森林的大角鹿，是座駕中的勞斯萊斯，還要限購的。

　　作為護戒遠征隊中最低調的精靈王子，也只有在回到綠林才偶爾使用一下。不過他一般是不使用這座駕的：它加速快，但刹車性能不佳——瑟爹當年在城門華麗的一摔就是鐵證，幸好後期公關做得好，借助大王華麗麗的跟鬥和中土第一顏狂刷粉，對外宣稱是劇情需要，才成功掩蓋了產品的先天缺陷。

　　另外，體型和寬度限制了它的靈活穿行，事實上Ada甚少騎著這玩意在林間招搖，想像美豔的大王一個美麗不已的轉身手起刀落之際，它那兩個大角卡在樹丫動彈不得直接將大王甩飛出去的情景，真夠毛骨悚然的。

　　所以，各路花癡，你們醒醒吧！

　　大王在電影中那個完美的翻身落地並非偶然，一切都是訓練有素的結果！你們不要低估林地精靈密集的訓練和PJ強大的剪輯技術！（語畢，作者已被蜂擁的人潮淹沒，在歷經一個小時的圍毆之後——）

　　咳咳，好吧，咱們再回到大角鹿的缺點本身——

　　再者，它的推土機模式只適用於與愚蠢的半獸人作戰，對如今歌舞昇平的太平盛世，實在無用武之地；還有就是，它油耗極大，更只吃綠葉森林的草，不適合長途旅行……

　　當然，以上都是綠葉森林的商業機密，瑟蘭迪爾這種策無遺算的商業奇才，那些爭相購買的腦殘貴族是不懂的。

　　（掩面淚奔，樓主還是適合寫BT文啊……hold住，hold住，我要一本正經，大慈大悲金剛咒……）

　　迎面刮來一陣狂風，飛沙走石，蒙了精靈們銳利的眼。

　　大角鹿很配合它的弱項，不負眾望地給出一個美妙的急刹，值得慶倖的是駕駛者是魔戒電影裡翻身上馬毫無難度的精靈王子，他只靈活的一躍，便滿分落地。

　　「萊戈拉斯殿下，前面是密林之山的雪峰，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同行的精靈如此建議。

　　時近黃昏，月亮已經爬上樹梢。搜獵的隊伍沿著魔法溪流而上，現已抵達半山腰。順著溪流的源頭看去，只見山上迷霧縈繞，魔影棟棟。

　　「山上的是什麼？」萊戈拉斯拽著聒噪的坐騎，藍眸鎖住了山上若隱若現的幽光。

　　隨從勒住馬，視線也被山上的濃霧吸引。「我們沒有到過更上面，那裡屬於禁獵之地。」

　　在索倫時代，西爾凡精靈一再北遷，萊戈拉斯從小就極少到達密林之山以南的地方。加入遠征隊之後他鮮有回到密林。後來，他曾到過密林之山的最頂峰看過綠林的日出和日落，但沒到過山脈的每一處。距離魔戒大戰的結束已長達百年，按理說綠葉森林已淨化，不會有邪惡的力量存在。

　　可是這個地方讓人不安。

　　它神秘而深邃，不可洞測。

　　「為何要禁獵？山上有需保護或可怕的東西嗎？」

　　「這是大王的命令。」簡單的木精靈從來沒有深究這些問題。

　　風沙沒有靜止的趨勢，像是有意阻擋往繼續前行的精靈，隊伍的前進越來越舉步維艱。縹緲的鈴聲從高遠方傳來，如同那隱約的燈火，如幻似真。

　　「王子，篝火晚會要開始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身後的西爾凡苦口婆心地建議道。

　　萊戈拉斯很想弄清楚這是什麼。

　　有某種神秘的東西吸引著他一直往山頂前進。

　　但卻不是時候。

　　雖然總覺得不妥，王子還是翻身騎上了大角鹿，帶領著精靈的狩獵隊伍緩緩離去。

　　精靈隊伍漸行漸遠，而那鈴鐺的聲音卻愈發清晰，印進了萊戈拉斯的內心。

第一章往西（萊戈拉斯）03：何謂國王

　　西爾凡的精靈的烤肉盛宴，可以稱之為萊戈拉斯的童年。只是隨著孩童漸漸成長為翩翩少年，直至成為戰士，還有後來遠征回來帶著一些西爾凡精靈離開密林到剛鐸建新的領地，他的童年已經一去不復再。

　　還記得小時候，在精靈們熱鬧的身影中，他會依偎在父親的懷裡，聆聽族人們最清澈最美妙的歌聲，感受幽暗密林難得的溫馨與靜謐時光。興之所至，父親會教他觀星，或用最古老的辛達精靈語吟唱。歌曲有的宏圖萬丈，有的活潑明快；時而淩雲壯志，時而哀怨動人。那都是精靈最古老的歌謠。

　　不過，他已經忘記那些音符與歌詞，但卻記住了夜空中那些美麗的星星。

　　位於南方那顆最明亮的星星，是父親最愛凝望的星辰。

　　Ada為什麼那麼喜歡星星？

　　——那是世上最純潔無暇的光芒。

　　難道沒有更加美麗的東西了嗎？

　　——當然，是的，萊戈拉斯，我確定，這世上也真的存在著那樣的東西……

　　那時候，父親含笑看著他的眼，回答著他傻氣的問題。那溫暖的笑容可以融化一切，與在他後來印象中那冰冷無情的父親竟無法重合起來。只是，每次在宴會的最後，父親都會斂起笑，若有所思地再看著那遙遠的星辰，那神情充滿了孤獨和哀傷，卻也拒人千里。

　　而今，瑟蘭迪爾還是如他懂事之後每次的宴會慶典一樣，在木精靈們熱烈的盛宴中，獨自端坐在王座上，靜靜地凝視著夜空。

　　對於瑟蘭迪爾的子民來說，國王就如那夜空中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及。

　　也許對於王子來說，也如此。

　　萊戈拉斯有些苦澀地想。

　　瑟蘭迪爾從來就沒有過西渡的打算，但他不反對他的子民離開，包括萊戈拉斯。甚者，林地已經像洛絲羅林和埃爾隆德一樣製造船隻，只為願意西渡的精靈所用。

　　在萊戈拉斯心目中，父親是享樂主義者沒錯，但與昏庸沾不上邊。只是，他不願意離開，卻寓意著他遺棄了遠在西方的父親與妻子，還有即將西行的兒子……這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此刻的精靈王子沒有白袍巫師在身邊，也沒有愛隆王的智慧，他千頭萬緒，卻無能為力，只有爭取用短暫的相聚填補永訣的傷痛。

　　像感應到兒子的情緒，瑟蘭迪爾的眸光冷冷地掃視，在對上萊戈拉斯的眸子時，有一霎那的恍惚。

　　走近行了精靈禮，王子在國王的對面坐了下來。這對則幾十年沒有見面的父子，一時間竟找不到話題。

　　「你打算與那個矮人一同西行嗎？」很久以後，瑟蘭迪爾緩緩問道。

　　「是的。」

　　「什麼時候啟程？」

　　「我還想多看看這個地方。」

　　瑟蘭迪爾贊同地點點頭，「你的子民都安頓好了？」

　　「他們已經離開灰港。」

　　事實上，其他領地的精靈大都已經西渡。綠葉森林的精靈至少有一半已經離開了中土，留在這裡的皆是有所眷顧或無比熱愛這片土地捨不得離開。

　　「林地的船隻很快就要駛離，你需要幫助嗎？」

　　「不，我會在別的地方出發，如果最終我還不能改變什麼。」他看著坐在上席的父親，喃喃低語。

　　「時代已經一去不回，」瑟蘭迪爾若有所思地倒著酒，緩緩地道，「誰也無法改變。」

　　「所以留下也不能改變什麼，對嗎？」

　　希冀的語氣讓瑟蘭迪爾別過了頭，像是只專注於杯中紅色的瓊漿玉液。「留下，也不為改變什麼。留下的精靈只想回到受梵拉們召喚和打擾以前那無憂快樂的日子。」

　　「可我親眼見過，留在羅斯洛立安的精靈們。他們在沒有領主、沒有信念的樹林中悲哀地遊蕩著。」

　　「那是他們的領主已經遺棄了他們，而我沒有。」

　　瑟蘭迪爾的傲嬌和毒舌不是他這種單純快樂的小精靈可以招架的，萊戈拉斯感到深深的無奈。

　　「Ada，這不是我所說的意思……你留下的理由是因為割捨不下西爾凡精靈們嗎？」

　　「也許，也不止如此。」

　　「可是已死的精靈都會出現在曼督斯的神殿，在戰鬥中喪失親人或伴侶的木精靈都已經乘船遠去。我們所有親人都在那裡，作為子女和丈夫的角色選擇西渡，即使是身為國王，子民都會理解。」

　　「國王……」瑟蘭迪爾啜飲著，他望向天上閃爍的繁星，「萊戈拉斯，你知道國王的含義是什麼？」

　　他為父親突然的提問錯愕，這是瑟蘭迪爾從來沒有跟他涉足過的話題。

　　「我的父親，歐瑞費爾，在世的時候從來沒有跟我談論這些。那時候我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用理解所謂國王的含義，活著只要隨心所欲就好。直到要接受這個角色應盡的義務時，卻悔之已晚。」

　　此刻瑟蘭迪爾他面向深邃的蒼穹，神色迷離卻字字鏗鏘。萊戈拉斯不能確定，父親是陷入回憶的沼澤喃喃自語，還是清醒而殘忍地向他宣示為君之道。

　　「國王意味著身先士卒嗎？」就像歐瑞費爾，就像索林，就像優希頓王，就像阿拉貢。

　　「對你的祖父而言，這攸關重要。哪管滄海桑田，我還記得他在黑門前渾身沐血倒下的情景……」前塵既往，六千多年的所見，人事如恒河沙數，但有些情景總會歷歷在目。

　　萊戈拉斯感到喉嚨哽塞，很久很久，他才幡然：「歐瑞費爾王，現在也在曼督斯。」

　　「是的，我知道。」瑟蘭迪爾回過頭，朝不死心的抗議者露出了一絲很淡很淡的笑意，「但對我而言，國王還有其他與之不同的含義，不同的試煉。」

　　「那是什麼？」

　　「保持清醒，忍受孤獨。」

　　乍聞此語，萊戈拉斯內心似被掏空般難受。

　　「國王，我還記得……」他的聲音很低很低，幾不可聞，「在我很小的時候，您曾跟我說，林地精靈只需要與自然相融，每天快樂地歌唱，沐浴于陽光，凡塵俗世與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是的，現在也是。」

　　「那為何要清醒而孤獨著？這就是國王與普通精靈的區別嗎？」所以，他面對的永遠都是王，強大的王者，不是父親。「為了成就王者之道，即使失去親人和快樂也在所不惜，對嗎？」

　　他的話讓瑟蘭迪爾陷入了片刻的怔憧。

　　「沒有人能斷言別人的快樂是什麼。」最後，瑟蘭迪爾看進萊戈拉斯的眼底，此刻他的眸光閃動著幽藍的火焰，像夜星般明亮:

　　「在綠葉森林過著快樂無憂的日子，這是木精靈的信仰和快樂，遠遠超越雙樹和梵拉的呼召。」

第一章往西（萊戈拉斯）04：重遇桃子

　　萊戈拉斯明瞭父親不願離去的理由，然而站在親人的角度來說，這些理由都是無法說服他的。

　　日子隨著別離的臨近變得哀傷。

　　那日，他見到了外出而歸的陶瑞爾。

　　「萊戈拉斯，竟然是你，真的是你……」她還是沒有改變，一樣的活躍跳脫。因老朋友回來而雀躍不已。

　　萊戈拉斯回以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對，噢，我的天，就是這樣的微笑。天啊，聽說你的微笑把暮星的光輝也掩蓋了……」最後，她的眉頭皺成了幾道折痕，「這樣不好。」

　　那些說林地閉關鎖國消息不通的，必然沒有真正接觸過木精靈。他們常年與人類還有矮人貿易往來，資訊比任何一個領地快捷，但木精靈性情比任何種族的精靈都來得樸實真摯，甚至不懂辨別謠言。大概西爾凡精靈都是如此少根筋，不像辛達那般高冷。

　　「我的王子殿下，你越來越隨和溫暖了。我真的很好奇，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是什麼影響了你？難道真的是……喔……」最後她用手捂住了脫口而出的驚歎。

　　（這是一個八卦的種族，願梵拉保佑他們——）

　　面對欲言又止的猜測，萊戈拉斯的笑容更深了，他歎道：「陶瑞爾，這一百多年你都做了些什麼。」

　　陶瑞爾沉靜了下來，記憶迷糊了她歡欣的表情。

　　「我在孤山下呆了一段差勁的日子，直到那裡的人都不再是以前認識那些了。」她的聲線染上了滄桑之感，「我去了藍山山脈，那裡有著矮人……」

　　一百年對精靈來說只是一瞬，一百年後的人世已非昨日。

　　「我最後回到了密林，原來，當日的放逐令並沒有實行下來。」她歎了長長的一口氣，對上萊戈拉斯的眼睛，「殿下，大王一直很掛念你。」

　　但他卻一意孤行拒絕團聚。

　　萊戈拉斯的眸色黯淡了下來。

　　不明所以的陶瑞爾好言相勸：「所以，這次你回來，真的要好好跟他相處。」

　　說出這種話，絕非他記憶中的陶瑞爾。

　　大概是讀出了他的疑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我一直覺得國王是個冷酷無情的精靈，直至經歷了許多許多……我不知道怎麼表達，請你原諒，這需要你自己去發現，聽從你的內心……」

　　萊戈拉斯沉默了一陣，「我十分願意花時間探究，陶瑞爾，真的，我正努力嘗試。可是，我不能待太久，我的朋友在等待著我。」

　　「你說的是矮人嗎？」她大概以為萊戈拉斯這次至少會停留半個世紀，來弄清他要弄清的才會離開。

　　面對她的疑問，萊戈拉斯只點頭回應。

　　「大王一定會很失望……」

　　「也許，」萊戈拉斯垂下了眼，以掩飾剛才見到國王時內心所受到的震撼與打擊，「但國王不會因我的出現而喜悅或憂傷。」

　　「不是這樣的，萊戈拉斯，」陶瑞爾歎了口氣，「大王一直就是這樣，他不會表達出他的喜悅或悲傷——但是他一定很高興，為了這短暫的團聚，他已經等了一個世紀。請你相信，你父親並非我們想像中的樣子……」

　　「那會是什麼樣子？」

　　萊戈拉斯突然的提問讓陶瑞爾一時竟啞口無言。

　　「我不知道……」

　　「陶瑞爾？」萊戈拉斯呼喚著她，把她從回憶的沼澤拉回。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給你親眼見證。王子……」她撫著心口，有些恍惚地說道，「可是不能，這多麼令人沮喪。」

　　這樣的回答卻讓對方理解了另一重的含義。

　　「我很抱歉帶給你煩惱。」萊戈拉斯滿懷歉意地說道。

　　「一切都會改變的，變得更好，萊戈拉斯，請你相信。」

　　陶瑞爾給予摯友最好的安慰之言，卻難以撫平埋藏在萊戈拉斯內心深處那股躁動和不安。

第二章窺探（陶瑞爾）01：謎之大王

　　『Legolas grown very fond of you.

　　No,you're right. I would not.

　　Do not give hope him where there is none.

　　萊戈拉斯越來越喜愛你了。

　　是的，你說得對。我不允許。

　　不要給他無謂的希望。』

　　瑟蘭迪爾應該是什麼樣子？

　　在萊戈拉斯詢問陶瑞爾之後，她一直在走神。

　　面對這個問題，她真的不知如何回答。

　　歷經這些年，陶瑞爾想通了很多事情。但對於他們的信仰，他們的神明——瑟蘭迪爾，她卻仍然在探究種種的未知和可能。

　　西爾凡在其他種族的精靈眼下，就如黑猩猩或山頂洞人之於人類，稍為禮貌點稱呼他們，就是原始部落的土著。西爾凡不聰明，辛達又自先祖就對革命不堅定不熱情，而他們的後代就更加不夠虔誠了——梵拉離這些林地精靈太遙遠。

　　此時瑟蘭迪爾已經在幽暗密林當了三千多年的王。在他們這些未開過光見過雙樹的鄉巴佬眼裡，國王就等同于梵拉。

　　用人類的角度想想，如果你從懂事有意識開始，伴隨著你的長大，身邊的親人朋友都將之視為唯一的神祗，而這個神祗本身就活生生地坐在王座上，那麼高大完美，那麼神聖不可侵犯，那麼令人望而生畏。這種耳濡目染的薰陶加上親眼見證的激動日復一日在心內交替，那將會成就多麼堅定不移的信仰！

　　因此，國王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說話，他們都小心翼翼，格外留神。這完全不是出於臣對君主的畏懼和奉承，而是直接源於他們內心對信仰的熱愛與追求。

　　她自懂事開始就膜拜王的美麗與威嚴。

　　因此，當國王用賞識的語氣跟她說「Legolas said you fought well today」的時候，她當時的表情完全是蒙主聖寵的雀躍與激動。

　　直至後來，她為愛出走，被下令放逐；萊戈拉斯跟她說王后已被遺忘，連墓碑都沒有；國王為了一點點白寶石毅而興兵，卻冷酷地拒絕她的求救，說人皆有一死，就讓他們自生自滅……

　　她恨這個無情的信仰！

　　為何她的神要拋棄她、驅逐她？

　　為何她畢生信奉的神明會唾棄她的所愛？

　　她的神自私自利，貪婪成性，為斂財可不惜一切！

　　她的神愛惜羽毛，對待妻兒卻無情無義，何況對凡人！

　　幾百年的信念頃刻崩潰，猶如滔天的洪水迎頭而下，令她全無招架之力，被怒氣和羞憤蒙蔽了理性，不惜挽弓……

　　她仍然記得，瑟蘭迪爾唯一的一次展露出悲傷欲絕的神情。

　　如果那是愛，我寧可不要，請您相信我！為什麼會是那麼痛不欲生？——當她狠狠地控訴自己的不幸時，卻從她曾經不留情面地指控的君主眼裡看到更巨大的悲慟。

　　一切是那麼真實和令人心碎！

　　可以想像她當時的震驚和惶恐。

　　一個精靈，內心要有多麼強大堅壯，才能在失去所愛時不被哀傷折磨而死？

　　就像她，背井離鄉流落到遠方，經歷了多少風霜雨露，才能讓回憶與愛情沉澱。也多虧西爾凡血統的樂觀天性，她才不至於鬱鬱而死。

　　她不知道其他種族的精靈有多少能逃過這個宿命。聽說暮星的光輝也隨著人王的離世而暗淡無光幾欲不見了，不是嗎？

　　那辛達呢？國王從未離開過幽暗密林，所有精靈都對王后的死三緘其口，密林卻依舊井然有序日漸強大……他是如何做到的？

　　每當想到這裡，她就不得不對國王欽佩至極。

　　後來她總在想，如果當日在渡鴉嶺看見這一幕的是萊戈拉斯，王子當時還會不會離開幽暗密林甚至參加魔戒最後的戰役了？這個答案沒有人知曉。

　　她多想告訴萊戈拉斯，這一切一切。

　　可是，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

　　過往七百多年的歲月告訴她，這對父子的關係不是在他們面前用臆想般的猜度或感性的論述可以扭轉。他們需要更多的相處和溝通才能解開他們最難以啟齒的心結。

第二章窺探（陶瑞爾）02：寶石何價

　　陶瑞爾萬萬沒料到，事情的發展遠比想像的糟糕。

　　森林派對，把酒談心，這些都沒有完全掃除父子間的陰霾。相反地，價值觀的悖離，也帶來相聚後父子的最激烈的交鋒，讓年輕的精靈心裡的疑慮更深，甚至選擇離去。

　　那是在萊戈拉斯聽見她向瑟蘭迪爾彙報之後。

　　「藍色山脈沒有您要尋找的，雙樹遠古流傳下來的寶石沒有流落到藍山的矮人手裡。」陶瑞爾畢恭畢敬地道出她此前外出所探知的事。

　　「是否已經查過分散在周邊的矮人？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是的，我肯定。」她有些忐忑地答道，「即使矮人還擁有美麗的白寶石，它們也不一定是明霓國斯的珍寶……」

　　「它們的來源我一點都不在乎。」瑟蘭迪爾面無表情，卻提高了音量。

　　「大王，在您跟凱勒鵬大人劃地為界以來，密林裡的寶石已經足夠鑲滿精靈們的服飾，這裡一直是中土最富庶的領地。實在沒有必要……」

　　瑟蘭迪爾卻只是冷冷道了句：「流螢終其一生也無法探知曉星辰的奧秘。」

　　「總能窺探一二。」

　　瑟蘭迪爾側目，為她的勇氣。

　　「我這幾年都在想，大王閉關鎖國卻貿易頻繁，酷愛寶石卻揮金如土，愛惜百姓卻不惜為財寶興戰，這些都是為了寶石，但在寶石後面應該是什麼興風作浪……」

　　「夠了，」王者的眸色如烏雲密佈的海，透著不耐，風雨欲來。「還以為這兩百年你會有些長進，在林外與矮人相處多了，連說話也稀奇古怪。」

　　鋒利的言辭使滿腔熱枕的女精靈瞬間蒙上受傷之色。

　　這時候，她詫異地發現原來萊戈拉斯一直就站在回廊那個位置，聽著他們的對話。

　　只見他面無表情地走向瑟蘭迪爾，微微行禮，遂道：「既然Ada對寶石的來源都不在乎，後面再對矮人開戰，綠葉森林的口號就不再是為守護家族瑰寶這種陳詞濫調了，只純粹出於國王對財寶的偏執與覬覦罷了。」

　　「萊戈拉斯……」

　　陶瑞爾對萊戈拉斯的出現感到無比驚詫，聽到他那極為無禮對待國王的話後，竟有欲哭無淚的衝動。

　　她警覺到自己又搞砸了！她總是如魔咒般讓他們陷入莫名其妙的衝突，這次又重新撕裂了這對父子兩百年來得來不易的平和。

　　不過，瑟蘭迪爾對兒子的衝撞似已習以為常了，微微驚訝過後，他挑眉冷冷笑道：「這是非常好的主意，我會好好考慮。」

　　說著，他直接結束了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轉身欲走。

　　「國王，這也是您要留下的理由嗎？」萊戈拉斯在他身後追問，「那些沒有生命的寶石，真有那麼重要？」

　　國王動作一凝，最終回身，給以他一個堅定的回答：

　　「是的，它們非常非常重要，更甚於生命。」

第二章窺探（陶瑞爾）03：歸去來辭

　　綠葉森林就是中土的縮影，這裡每天上映著無數狗血惡俗的悲歡離合。國王想必是受到過世上最惡毒的詛咒，才會命犯天煞孤星。

　　陶瑞爾吐槽。

　　可不？脾氣好得脫胎換骨般的王子明明剛才還一再保證暫時不會離開的，因為彆扭而一秒華麗轉身，孩子氣地奔回他的領地去了。

　　而國王依舊是個千年宅男，穿著華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帶著臉癱似的表情日復一日管理他的王國，像沒受到絲毫影響。沒有精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精靈們都不敢提起王子，他那匆匆數天的回歸像沒有發生過似的。但她留意到，自萊戈拉斯離去後，瑟蘭迪爾已經好些日子沒拿那些白寶石出來鑒賞了。

　　事實上，她很少與王獨處的機會，即使一直留意著，但卻沒有多少機會能探聽國王的心思，更遑論解開心結了。

　　日子一天天虛度，她的內心一天比一天急躁。

　　那日，她終於按捺不住面見瑟蘭迪爾，爭取最後的機會。她幾乎是衝動地沖進國王的書房，可是面對高冷的大王，話就縮回去了大半。

　　「國王，最後一艘船將於後日駛離。」

　　最後，她欲言又止地只憋出了那麼詞不達意的一句。也許葉子在面對他Ada的時候也是這種心情吧，她想。

　　瑟蘭迪爾從文書中抬頭，淡漠地瞟了她一眼，便又埋首起來。

　　大王對她是不是要離開一點興趣也沒有。

　　「送別儀式定在早上進行。」她不死心地補充道。

　　「我知道。」國王的聲音淡淡響了起來:「你也將離開，對嗎？」

　　「是的。」

　　「去吧，」瑟蘭迪爾的聲音幾乎沒有平仄，「在那兒你將看見最平和的樂土。」

　　「比起綠葉森林呢？」

　　解決這些沒頭沒腦的疑問和別有用心的窺探，對老辣的國王毫不費力。只見瑟蘭迪爾眼睛還停留在宗卷上，語氣淡漠：「如果捨不得，我可以批准你留下。」

　　什麼都難逃這只千年老精的法眼。陶瑞爾有些氣餒。瑟蘭迪爾像是早就看穿她的小動作，仍能不動聲色不，甚至一邊處理政事一邊拆穿她。

　　她垂下兩肩，歎了口氣躬身欲退出。

　　瑟蘭迪爾叫住了她：

　　「還有，如果你成功西渡了，就不要再糾纏萊戈拉斯了。」

　　此話一出，時間猶如定格。

　　陶瑞爾突然覺得很抓狂。一種狗咬呂洞賓的即視感懾住了她。

　　她想大叫！

　　大王，我覺得你這只精簡直莫名其妙！

　　我這邊為你們父子操碎了心，你卻如此寡情薄義！

　　這次我跟萊戈拉斯只說過一次話好不？兒子是你趕跑的，不西渡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來禁止我做什麼？你這麼強的兒控欲你老婆知道嗎？你兒控就算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兒子跟我叫閨蜜、叫藍顏、叫知己！像你這樣的怪脾氣怎麼會懂！

　　我愛奇力，只愛奇力，懂不？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矢志不渝，什麼叫除卻巫山不是雲？我不會選擇像你們父子這樣高冷的男友，誰知道再過幾千年你兒子會不會跟你一副德行？整天被毒舌的丈夫冷暴力，心累心塞，早晚氣絕身亡好不？

　　還有，你對兒子的控制欲是不對的。後世某個神一般的國度曾拍過一出探討對這種精神狀況的劇集，名字是《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你知道麼？（-_-||好吧，其實桃子也不知道。）

　　王子小時候是那麼活潑可愛美麗動人，你就不能放下點身段跟他談談人生說說Nana講講伊露維塔嗎？你非逼著缺乏母性光輝照耀的他天天對著屍羅的女兒們，這分明是逼著他搞基的節奏好嗎？

　　王子一路與基友們披荊斬棘艱苦創業，沒有人知道他發奮圖強源于受不了父親而離家出走，後來他乾脆都不回家了，這些還不是你彆扭的脾氣造成的嗎？

　　…………

　　此際女精靈的內心驚濤駭浪陰風怒號，感極而悲者矣。而始作俑者卻只是冷眼看著她臉上多姿多彩的變化。

　　最後，陶瑞爾洩氣地放棄了掙扎:抓狂也無補於事，她早過了抓狂的叛逆期，國王對待抓狂的精靈只會更高冷。而這樣的王才是他們的王，如假包換。

　　哎……她囫圇將千言萬語吞下，差點噎死了自己。接著又深深地歎了口氣，幾欲枯萎。（看完她精彩的變臉表演，瑟蘭迪爾雖沒表情，但他此刻不是沒有想法的：「自己讓兒子遠離這只不正常的女精實在太英明了」。）

　　「大王，我很懷疑，你真的那麼歧視西爾凡的血統嗎？可是據我所知，」她頓了頓，「王后就是個西爾凡。」

　　然後，陶瑞爾感受到背脊冷颼颼的，整個王宮的氛圍都不對勁了。國王很久之後才抬頭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一道閃電迎頭劈下，很冷很冷，那一刹那她以為自己已凍成冰狀。

　　衝動是魔鬼。

　　在這個王宮裡，王后的一切話題都是禁忌。

　　「是的，她是。有什麼問題？」半晌，國王無情地道，「我從沒說過歧視西爾凡，我只歧視你。」

　　陶瑞爾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衝動，白目，蠢——我歧視任何血統裡的笨蛋。」瑟蘭迪爾從來不需要任何武器就可以將對方輾壓成灰燼，「即使萊戈拉斯看上笨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也絕不允許。」

　　這是國王在這幾百年來對她說得最長的一段話了，這些單詞數是每個木精靈最引以為傲和值得吹噓的，但此刻她的頭低得碰到了心口。

　　「所以，收起你那讓人厭煩的好奇心，不要再刺探了。」

第三章龍傷（金靂）01：閒話美人

　　『Do not talk to me of dragon fire.

　　I know its wrath and ruin.

　　I have faced the great serpents of the north.

　　不要跟我提龍火。

　　我深知烈焰的憤怒和毀滅力。

　　我曾直面過北方的巨蛇。』

　　「我真弄不懂你們這些尖耳朵。」金靂跟在萊戈拉斯身後，絮絮念著。「想回去看看那絕色美人就去啊，去了回來還不高興。」

　　絕色美人這說法，是葛羅音和巴林自小對他的耳濡目染。當年矮人的遠征隊困在幽暗密林，邂逅了中土第一美人，與孤山之王索林的會面更是春風一度——這場綺麗的豔遇還被佛羅多的叔叔撰寫成書，騙了不少稿費和版稅。

　　難怪當年索林臨終前仍念念不忘，說什麼「瑟帝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其實，金靂也想見見。

　　（可悲的是萊萊從來沒提過要帶他回娘家。人艱不拆啊……T_T……）

　　「我也不想放棄，只是每次勸說都覺得自取其辱。」萊戈拉斯有些沮喪地說著。

　　「駑鈍。」矮人嗤之以鼻。

　　說這話的時候，金靂沒有意識到，一個圓滾滾的毛茸茸的球體嘲笑身材頤長動作優雅的絕色萬人迷駑鈍，這是多麼喪盡天良的事情！要是平時，精靈勢必反唇相譏，可是今天王子殿下似乎真的沒有心情抬杠。

　　「我以為你們這些尖耳朵更懂得骨肉親情。」金靂的聲音越說越低，「親人間的相聚過一天少一天，能有自取其辱的機會是多麼美好！」

　　「精靈沒有過一天少一天的說法。」

　　「那是如果那美人願意西行，他不去你們以後還聚個錘子啊。」說著，他的大斧順勢劈下，在萊戈拉斯面前。

　　這小子的臉皮也太薄了，他老子都沒正面說出不願意的原因，他就屁顛屁顛跑回來剛鐸林舔傷口。富二代，就是熊……

　　萊戈拉斯沉默了片刻，說道：「你不會明白，我的父親只愛寶石。」

　　「難道西方就沒有寶石？精靈寶鑽哪裡來的？」

　　電光火石間，這話像是一盞明燈，燃亮了萊戈拉斯璀璨的眼睛。而此情此景，金靂以為他看見了世界上最明亮、最美麗的白寶石。

　　「瑟蘭迪爾是個傻子，世界上最美麗的寶石不就在眼前嗎？」矮人的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兩下，像想起了什麼，忽而像是受到驚嚇般跳了起來。「精靈小子，你說，你父親會不會被下巫術魔怔了？」

　　萊戈拉斯疑惑地以眼色詢問他。

　　「很小的時候，我每天都纏著巴林講些怪異的傳說和故事，關於幽暗密林的可不少啊。」金靂的語氣顯得神秘兮兮，「最駭人最恐怖的應該是邪靈女巫的故事了。」

　　精靈忍不住皺眉，「我從來沒聽過那些。」

　　「呵呵，來自密林的精靈小子都一千歲了竟然沒聽過這些……」金靂有些得意洋洋起來。

　　「如果你說的是屍羅，她的後代倒成群結隊在森林亂爬……」

　　「不是那些倒胃口的大蜘蛛，是索倫的爪牙，妖術之山多爾戈多，阿蒙蘭的邪靈。」

　　幽暗密林很長時間大面積被索倫的邪惡生物佔據，木精靈也被迫一直往北遷徙，而昔日木精靈的都城阿蒙蘭，即便是後來被安格瑪巫王佔領的巫術之地的多爾戈多了。

　　「傳說，她躲匿在黑暗中，伺機與絕望者交換條件，最後她的巫術和詛咒會將那些墮落的人們變成污穢骯髒的怪物，永世流浪在暗無天日的幽暗密林中……」金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臉上寫滿了「願伊露維塔保佑你」的虔誠：「哦，萊戈拉斯，原諒我，我無法想像你的Ada美人成為怪物的樣子。」

　　他的虛情假意迎來了精靈淡淡的一瞟。幽暗密林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綠葉森林乾淨得很。

　　「你還說過美麗善良高貴優雅的蓋奶奶是黑山老妖，在你還沒見到她本尊之前……」

　　「我什麼時候說過了？那是誤會，誤會！誤會好不好？」這小子竟敢詆毀他的女神！金靂忍不住呱呱大叫，「我以都靈子孫的誠信發誓，蓋女王是我見過最高貴美麗優雅傲嬌的精靈！」

　　「是啊，」萊戈拉斯給了他一朵美麗的微笑:「金靂，我真為你感到驕傲。」

　　這種皮笑肉不笑遺傳自瑟蘭迪爾，足以致命。金靂忍不住一陣羞赧:「……我們還是說回你Ada吧。」

　　小夥伴斜著眼睛看他。

　　矮人又認真思考了一陣（矮人的智商和推理能力都確實不怎麼樣，萊萊你就別聽他胡謅了-_-||），「聽說瑟美人曾承受過北方毒龍的火焰，左臉上白骨盡露，這是索林當日親眼所見。真龍的火焰可以焚毀一切，無法治癒，何況是毒龍之焰……他是怎麼做到看起來完好無缺的？」

　　難道真的跟邪靈交換了什麼？

　　這種大膽假設令萊戈拉斯一陣失笑，縱然父子間心結仍在，但他卻比誰都更加瞭解父親對邪惡的憎惡。「那你覺得我父親跟邪靈交換了什麼？」

　　「我不敢猜測……」說不定是用王后換的。

　　「好了，金靂。」精靈忍不住打斷了矮人豐富的想像，「我Ada雖然高傲了點、毒舌了點、財迷了點、乖戾了點、鐵腕了點、蛇精病了點、異裝癖了點，但這樣的他才最正常不過，收起你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王子，你確定你真的是在維護你Ada？？？→_→）

　　金靂勉為其難地終止了臆測，半響，他又不死心地問道:「小子，難道你就打算這樣一走了之？」

　　精靈無奈地低頭，對上摯友的眼睛，「金靂，我也不想放棄，但是沒有辦法。」

　　「我是擔心即使以後你沐浴在聖樹的光輝下，內心也充滿懊惱。」數十載的並肩，他對萊戈拉斯瞭解得透徹。「你為何不直接跑到瑟蘭迪爾面前，抬頭挺胸問他:Ada，你臉上的龍傷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給大舅看就不給我看？你就那麼愛建軍同志嗎？為什麼你不肯離開綠林，跟我一起西渡？難道你都不愛我嗎？為什麼你從來不提起Nana？難道你也不愛Nana嗎？你連我和Nana都不要了嗎？你都不想見見你的王后了嗎……」

　　「他不會回答我任何一個問題。」

　　矮人冷冷地道:「那你嘗試過了嗎？」

　　「我很清楚國王處事的方式。在他眼中，這些問題都是幼稚且完全喪失理智的。」萊戈拉斯如此深信著。

　　「我們矮人可比你們這些自稱高等的族群簡單得多。我們直來直往有問必答。」金靂有些氣結，他不能明□□靈小子怎麼了，為何去了趟綠林回來性格會變得如此瓊瑤，「相比起很清楚國王的處事方式，你應該更瞭解你父親的情感。」

　　哎，是物以類聚嗎？怎麼連他也跟著愈來愈瓊瑤了？（無辜躺槍的言情界泰斗已經哭暈在廁所。）

　　「難道你都沒有打算弄清楚就再離開？因為自己的懦弱寧願帶著一大堆疑問獨自離去也不肯向父親低頭，什麼時候你變成了任性的熊孩子了？這可不符合你的人物性格啊，精靈小子。」

　　（這個時候萊戈拉斯應該會淚流滿面地回答：「死金靂，你以為我想OOT啊，你問我這個幹嘛？你問彼得傑克遜去啊啊啊啊啊！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好嗎？……」好吧，好吧，我明白的，王子我永遠愛你！NG，NG，重來一遍——只見萊戈拉斯回以他魔戒三部曲裡頭最令少女腐女老女為之傾倒在精靈斗篷下的憂傷笑容，將金靂踩在腳下，優雅地將他踢飛出去：「毛球，給本精滾！有多遠滾多遠！」 …………………我錯了，諸位大帝請忽略本文括弧內外的所有腦洞﹋o﹋）

　　「難道你在密林這麼久都沒有發現不妥的人或者地方嗎？還是你鴕鳥地意圖忽略這些？」金靂可以用護介遠征隊眾隊友的節操來發誓，矮人的激將法對精靈是萬試萬靈的。

　　因為萊戈拉斯此刻陷入了怔愣之中。他神情堅毅卻帶著恍惚，像是陷入思考，又像是被什麼困住了。

　　該不是跟瑟蘭迪爾一樣魔怔了？

　　試問長得好看有什麼用，手長腳長有什麼用，萬人迷有什麼用？這對可憐的密林父子。

　　金靂自詡從多年的默契中盤算精靈可謂十拿九穩，但沒想到他在這種時候會發呆。「萊戈拉斯……」

　　「毛球……」

　　「怎麼啦？」

　　「跟我一起去搞清楚一些事吧。有些聲音一直盤桓在我腦海，揮之不去。」

　　說這句話的時候，碧藍的眼眸再次燃起以往無堅不摧的鬥志。

　　「那還等什麼？」

　　精靈小子終於肯帶他回綠林看看傳說中那位風華絕代的大美人了啊！想著都覺得熱血沸騰。他上一次這樣心跳加速滿懷什麼時候？哦，應該是進入羅斯洛立安，一見鈣奶誤終身的時候吧，金靂心想。

　　「都靈的子孫是絕對不會退縮的！」年邁的矮人激動不已，氣魄一如當年。

第三章龍傷（金靂）02：密林之山

　　他們越過雲霧，沿著魔法溪流逆流而上，尋找它的源頭。

　　在上山的時候，風景還是那麼春暖宜人，山上只有流水咚咚的鳴唱，還有小昆蟲們的歡樂的交談，偶有遠方經過的渡鴉哼鳴幾下，可當他們進入怪風圈之後，一切美好均被淹沒，耳邊只有呼呼的風嘯，眼下只剩一片黃沙。

　　「相比長跑或者爬山，矮人更精通的是短跑。」

　　金靂繼續強調他強調了一個世紀的說辭。他氣喘吁吁地調整著呼吸，一面追趕精靈輕盈的步履。

　　偶爾，萊戈拉斯會停下觀察山上的動靜。更多地，他若有所思般快速奔跑，叫也叫不住。不過精靈從沒有離開矮人的視線範圍。即便如此，年老的矮人已經覺得精靈的體貼讓他很感動也很……吃力。

　　事實上，金靂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不是說好回密林看美人的嗎？不是要進那個堪比昔日明霓國斯的偉大地宮嗎？怎麼走著走著岔了路跑上密林之山去了？還得與刮得「鬍鬚與亂鬢齊飛、暈眩共孕吐一色」地與怪風激烈搏鬥，弄得渾身狼狽不堪。可憐他那副老骨架都快要被搖散了。

　　丹恩大王說得沒錯，這是一塊沒有信念的精靈之地！林地精靈的話沒有半點誠信可言！——不過細心想想，精靈小子好像沒跟他說過「回家」之類的話，只是要求他跟他去搞清楚一些事……

　　虧大了，虧大了！那些尖耳朵實在太狡猾了！他們只會欺負老實又善良的矮人！

　　那口惡氣堵在胸臆之間，矮人的步伐瞬間變得矯健有力多了。

　　太陽不知何時已經隱沒在水平線，夜幕已然降臨。風沙在抵達山頂時竟突地靜下，一下子，什麼聲音都沒有了，世界如戛然而止，死寂無聲。

　　月亮被烏雲遮蓋，林內沒有一點亮光。連精靈看得見的只有陡峭的小山路與猙獰的樹影糾纏交錯，矮人扯著他的衣角，他們摸索著，踟躇前行，步步為營。

　　可是，走了好長的一段路之後，他們發現自己只在同一個地方繞了幾圈而已，矮人發現偉大的精靈王子對於綠葉森林竟然也有一無所知的地方——他們竟然在山上迷路了。

　　「精靈小子，你也老眼昏花了嗎？這是你的家啊！怎麼認不出路呢？」

　　這會不會是邪靈的魔法？

　　「也許應該找個更熟悉的精靈帶路才好。」金靂咕噥。

　　「不會有。」萊戈拉斯留意著樹林的每一個變化，「自黑暗魔君魔影籠罩後鮮少有人或精靈在此地逗留。」

　　虛無縹緲的鈴聲在此刻竟也煞風景地響起，愈來愈清晰，像是有著巨大的魔力般吸引著他們的意念。遠處，身穿黑色斗篷的提著燈的人影一晃而過，萊戈拉斯示意金靂跟上。

　　那身影很快，在崎嶇的山路上如健步如飛，如果不是精靈一路拽著矮人追蹤，金靂幾乎以為他已迷失在層巒疊嶂的陰影中。

　　直到樹林退至他們身後，不知不覺他們已經抵達山頂。而他們追蹤的那個身影已然不見了。迷霧中幾間疏落的木房搭建在大樹之間，三兩間透著黯淡的燈光。

　　如果這個地方已經被瑟蘭迪爾封閉多時，為什麼會有遊蕩者？這些讓人不安的鬼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們百思不解。

　　難道真的是邪靈嗎？回想當初跟隨阿拉貢到亡靈之山的經歷，金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又看看萊戈拉斯，此刻精靈毫不畏縮。身為綠葉森林的王子，他無法坐視邪惡或不確定是否邪惡的事物侵蝕林地王國，危害國王。他永遠維護他的森林與父親，這是源於對這片土地深切的熱愛。哪怕，這次是他們最後的歷險了。

　　金靂有些恍惚地想著。

　　「你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黑影在他們前方。縹緲的嗓音，伴隨著它身上鈴鐺的響聲，在風中搖曳。

　　「是誰？」萊戈拉斯架箭對準了黑色的陰影。

　　頃刻從樹林竄出七八個黑色身影，銳利的箭矢對準了精靈和矮人。他們都身穿斗篷，但氊帽沒有套上露出尖尖的耳朵，那些人佩戴著銀色的面具，完全看不見長相，那幽冷的色調映著月光散發著森寒。

　　是精靈。

　　萊戈拉斯與金靂面面相覷。

　　「停下。」此時前方的精靈朝其他同伴命令道。

　　斗篷落下，月光下金色的長髮如流水流淌，尖尖的耳朵，皎潔的側顏，白皙得幾近透明的皮膚，那是一張神似萊戈拉斯的面孔。

　　金靂看向摯友，萊戈拉斯的神情有著他不曾見到過的震驚：「Nana……」

　　這時女精靈緩緩轉過身，另一邊的面孔在陰影中漸漸清晰。這是個銀色的面具，將她半邊面完全遮住了。在她看見萊戈拉斯與她神似的面孔時，她的震驚並不少於他的。

　　「伊倫……」一開始，她似乎很激動，但在她打量了好久之後，這份激動便很快被冷靜覆蓋，「你是……王子，萊戈拉斯王子。」

　　隨行的精靈放下了弓箭，紛紛揭開氊帽。金靂在震驚中看見了他們皎潔的臉上都戴著銀色的面具，有的只遮住了眼睛，有的遮住了嘴巴或者半張臉。更甚者戴著頭盔，整個腦袋就只露出了細長的尖耳朵。

第三章龍傷（金靂）03：故國往事

　　金靂覺得比起羅斯洛立安，林地精靈實在有些說不出的感覺。陰森，詭異，寒冷，這是他現在最深刻的感覺。他不知道瑟美人是不是也這種氣質，但至少面對眼前這個看起來長得很像萊戈拉斯母親的女人，就是如此。

　　從森林到身處崖頂的昏暗木屋，以他矮人的直覺，這是個魔窟，越行越陰森。可是在他向精靈小子暗示了第三遍之後，他得到的答覆是：「毛球，你對待精靈總帶著偏見和神經質。」

　　這種評價令金靂很生氣。他承認，這輩子只有一次判斷失誤而已，那就是在羅斯洛立安見到蓋女神之前，但都洗了這麼多年，為什麼還是白不了？不過他可以原諒，精靈小子自小缺乏母愛的心理陰影下嚴重影響了判斷力的表現……

　　萊戈拉斯對戴著半個假面的女精靈有著非比尋常的好感這是顯而易見的。但金靂卻有些質疑，這是不是他們一開始討論的邪靈。

　　精靈和邪靈，怎麼會是一回事？

　　一向鮮少考慮這樣嚴肅的問題，金靂被自己繞得頭腦有些發昏。

　　所慶倖的是，帶著他倆的十幾個精靈似乎也並不是惡類，他們對萊戈拉斯有些敬畏但也有些許親切，一路上更是以待若上賓。

　　走近燈火闌珊處，金靂才發現那些小木屋原來是建在樹上且相連的，類似于羅斯洛立安的建造，但手工粗糙得多。在夜色的渲染下尤其顯得張牙舞爪。

　　「我們不像王國裡的精靈住在地底，我們選擇像幾千年前的西爾凡一樣，住在樹上搭建精靈的家。」像是看出他們的疑慮，為首的男精靈開口解釋道。他的面罩遮住了他的額頭和雙眼，只露出小半截下巴示人。

　　「你們也是林地王國的子民，對吧？」萊戈拉斯忍不住問道。

　　那精靈沉默了一陣，答道：「是的。」

　　金靂更加大惑不解了，「那為什麼不去地宮居住？瑟蘭迪爾美麗的王宮，那環境該比這裡好上一百倍。」

　　「因為我們這個樣子會嚇壞族人。」

　　精靈揭開了面具，露出他整張臉。他的前額和鼻子幾乎是找不到完好的皮膚，只有愷愷白骨與鏤空的肌肉偶有相連，連眼睛都找不到珠子。

　　金靂與萊戈拉斯對看了一眼。他們多年來經歷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從沒有如此震驚。

　　「我們已經忘記呆在這個地方已經多少年了，如果能回去早已經回去。」另一個女精靈在他們身邊搭上話，語意帶著些許幽怨，「沒有任何東西能抵禦極北的毒龍之火，能保住性命已經是萬幸。」

　　「極北的毒龍？你們為什麼會遭遇這些？」

　　「王子沒聽過毒龍的事？」精靈們有些難於置信：「國王和王后都沒有告訴過你幾千年來那些惡戰嗎？」

　　「我只知道歐瑞費爾王昔日的王都在阿蒙蘭，」也就是後來人人聞之色變的安格瑪巫王的據點，妖術之山多爾戈多，「後來因為黑暗魔君的邪惡蔓延，木精靈不斷往北遷徙，直到大戰結束。」

　　那女精靈答道：「那顯然你錯過了密林和瑟蘭迪爾王的很多過往，殿下。」

　　「事實上，我一直在尋找答案。」

　　無人不知萊戈拉斯箭法如神，百步穿楊。但論及殺傷力，他那憂鬱的神情遠大於弓箭，沒有任何生物能抵抗。也只有金靂知道，當好友露出這樣的神情，就是他最老謀深算志在必得的時候。

　　「王子需要知道什麼，我們都可以效勞。」

　　看那些凡精愚笨的反應，金靂只能附和著歎了口氣。

　　「為什麼密林精靈會去到極北之地並身受龍傷？國王一直不願意理會國土以外的事情，不是嗎？」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說，王子。國王和王后從來沒有放棄北方人。」剛才的男精靈顯得難以理解萊戈拉斯的話，他幾乎是立即反駁的。

　　「林地王國雖不斷遷徙但實力卻是不斷壯大的，因為它團結了北方人和其他種族的力量，它從來就不是只識保全自己的自私之地。再說，當時北方役症肆虐，據說是多爾戈多的巫術和病毒散播所致。為了能讓精靈和人類得到更好的棲息之地，我們嘗試過派出軍隊一路北上……」

　　「所以你們遇上了惡龍？」金靂驚訝地說道，今天他聽到的，跟傳說中的密林王國有著很大的出入。看來瑟美人不是天生的心腸冷硬，只是這一千年才閉關鎖國當起宅男。

　　「與其說是精靈招惹惡龍，還不如說是惡龍助紂為虐。我們當時幾乎全軍覆沒，就只剩下十幾個倖存者……請你原諒，我們實在不想回憶起那些痛苦的事情。」男精靈行了個飽含歉意的禮。

　　萊戈拉斯向他致以相同的禮儀，「請見諒我的莽撞。」

　　「該說抱歉的是我們。我們都沒有國王的堅強，只能自我放逐到這個地方，與族人隔絕。」

　　「沒有國王的堅強？」金靂抓住了他的話頭，「所以，瑟蘭迪爾也受了龍傷對吧？」

　　「當年是國王親自帶軍的，所以很遺憾地，我們沒能好好保護國王。」男精靈愧疚地低下了頭。

　　「那為什麼說他堅強？據說他臉上不但沒有傷痕，還繼續傾國傾城迷惑眾生。」金靂用了「據說」一詞，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道聼塗説，還沒親眼目睹。

　　女精靈回答道：「因為承受龍火的灼傷很可怕，但那痛徹心扉長達數十載的治癒過程才是最巨大的折磨。除了國王，沒有其他接受治療的精靈能熬過去，他們有的被痛苦終結了生命，有的因無法忍受痛苦而選擇了自我終結。」

　　沉重的話題讓所有人都靜默下來。金靂注意到，此刻他身旁的萊戈拉斯似乎已經被這龐大的資訊怔住了。

　　良久，在他們抵達那些木屋時，木精靈們仿佛也終於找到了他們認為比較愉快輕鬆的話題。

　　「大王與王后現在還好嗎？」在他身後身材修長的紅發精靈說道，「他們是那麼令人稱羨的一對。」

　　「是啊，大王還是每天為了王后的奇怪的嗜好盛裝打扮嗎？」另一個精靈也興致盎然起來。

　　但萊戈拉斯卻陷入了另一重的怔憧中：「王后的嗜好……是什麼？」

　　眾精靈會心而笑。

　　「王子還不知道嗎？皇后喜歡編制美麗的花冠為國王戴上，也愛替繡金長袍鑲上美麗的寶石給自己的丈夫穿上，她說這樣才能讓她的綠林之王光芒萬丈。」

　　「國王還是每天為此盛裝娛妻吧？」

　　在金靂打算開口打斷這些聽起來無比溫馨事實卻令人如坐針氈的問候時——他不確定他的摯友能否承受得住這個話題，萊戈拉斯卻早他一步開了口：

　　「國王確實還是如此。只是，各位，我深感抱歉——我的Nana早在幾百年前的戰爭中死去，我也只隱約記得她的樣子……」

　　聞言，精靈們噤若寒蟬，面面相覷。

　　木門開啟，發出嘎吱的聲響——

　　「或者你們可以告訴我，裡面那個與我相像的女精靈，會否是我Nana或者她的轉生？」

　　「很抱歉，王子殿下。」那個與他酷似的女精靈從屋內走出，她的眼色平淡無波，聲音也幾近清絕，「我不是你Nana。」

第四章入侵（伊絲悠）01：設計蓄謀

　　『Nothing moves but I hear of it.

　　No one enters this kingdom and no one leaves it.

　　沒有我許可，一切都不可變動。

　　無人能進入這個王國，也無人能離開。』

　　「伊絲悠，為什麼我們要在王子面前說這些？」紅發的女精靈詢問她們的領袖。

　　那個與萊戈拉斯一樣漂亮的女精靈對著鏡子端詳著，漫不經心地答道：「哪些？」她想，他的容貌跟王后簡直一模一樣，眼睛與王后何其神似！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那光彩是她不能企及的。

　　她是第一次看見成年以後的萊戈拉斯了，上一次他才只是個嬰兒，皺巴巴的臉，嗷嗷待哺。想想那似曾相識的面容，她忍不住笑意盎然。

　　「就是關於國王與王后的閒話。」

　　「那你們有說謊嗎？」

　　「沒有，可是……」

　　「那不就得了。」她回答得漫不經心。

　　「龍傷與王后，都是密林禁忌的話題。」紅發精靈怒了努嘴，有些惶恐，「要是國王知道，他會震怒的。」

　　她放下了鏡子，忍不住丟給對方一記白眼：「你這一千年來見過國王了嗎？」

　　對方搖搖頭。

　　「這個地方沒有我的允許，國王能進入嗎？」

　　「……」

　　「你們不是很想離開嗎？」

　　「是……但是……」

　　「那你害怕什麼。」

　　「我不知道這樣做算不算叛國？」

　　伊絲悠忍不住皺眉：「那你覺得違抗我是不是叛國？」

　　「……」

　　「你想念國王嗎？」她笑得讓人心裡發毛，「如你所願，我們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

第四章入侵（伊絲悠）02：夢與相思

　　她輕輕緩緩地游走在華麗的房間中，長桌上擺放著各式各款誇張的飾物，還有用樹枝和春花編制成的冠子；衣櫥中有著很多很多美麗的袍子，那星星點點閃耀的亮光像極了夜空中閃爍的星光……那都是多麼似曾相識的情景。

　　雖然已經幾百年不曾在這裡遊晃了，但這些情景卻一直存於她的腦中，尤其是空氣中飄蕩著的青草味，只有在國王與王后的寢殿中才有。

　　古樸的箱子隨著她的扭轉開啟，發出細小的嘎吱聲。她望瞭望不遠處睡熟的人影，確認沒有吵醒他之後，應聲開啟的白色光芒照亮了她美麗的臉龐。

　　難怪國王對美麗的白寶石總愛不釋手。

　　她驚歎著，對著鏡子戴上了項鍊，可是顧影自憐的一刻，卻想起了記憶中王后帶著項鍊朝她微笑的樣子。鏡中的伊人斂去了笑意。

　　而後，她翻弄起那對紅色的華冠，這是一對的，看得出是用最新鮮的花草編成，但那樣子卻與她印象中的還是一模一樣，看著其中那小小的花冠，她忍不住眼眶微熱。

　　嘈雜的聲音似乎吸引了床上熟睡的精靈，只見他動作迅速地翻身而起，防備的寒光射向她，那一瞬卻完全愣了。

　　她緩緩走到床沿在他面前坐下，笑著說道：「快起來，我的國王，矮人們等不及了，在殿外等著見您。」

　　「伊倫……」他的聲音有著不可置信。

　　她回以寵溺的笑容，一如當年。

　　瑟蘭迪爾的眼裡閃過了悟，她知道：他已經清楚那是夢境，虛無縹緲的夢，就像以往那一千年的每個晚上，昨日挽歌總在夤夜描繪，無盡相思。

　　他笑了笑，撫上她皎潔的臉，望進她的眼睛裡：「幾個毛球而已，有必要讓你如此張羅嗎？」

　　「林地國王的尊嚴可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她認真地強調著，極盡纏綿地回視他。

　　「好吧。」國王略為無奈地答應，他的嘴角卻帶著淡淡的戲謔。

　　「真是個好國王……」

　　她笑著躬身，在他唇上印下清淺的吻。

　　瑟蘭迪爾卻側頭避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按在牆上。她負氣地想回頭叫囂，卻被制住動彈不得，氣勢輸了一截。

　　「這樣欺壓你的王后不好吧，瑟蘭迪爾。」

　　「對偷雞摸狗的，我一向絕不姑息。」身後的聲音極冷，不帶一絲感情。

　　「好歹我跟她有著同一張臉，你就不能憐香惜玉點嗎？」

　　她隨即被狠狠丟開，跌坐在地上。

　　只見瑟蘭迪爾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警告過你，不准入侵我的夢。否則綠葉森林不再是你的容身之處。」

　　忿忿地站了起來，女精靈有些惱羞成怒：「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在夢中跟王后相聚的短暫時光。我都差點忘了，我們最偉大的林地國王每天能活得不像行屍走肉的時光，大概就只有夢中了。」

　　瑟蘭迪爾卻置若罔聞，越過了她，在石桌邊坐下，緩緩地倒酒緩緩地品嘗著，仿佛剛才的動情沒有發生過般。

　　「說吧，伊絲悠，你已經幾百年不曾出現過了。這次你想要什麼？」

　　伊絲悠不禁暗暗咬牙。

　　幾百年沒打交道，她差點忘了顏值破表的精靈王脾氣是多麼令人不敢恭維！這老傢伙高冷傲嬌的性子大概至天荒地老也不會有半點改變。

　　「本來我還不屑於出現的，國王。可是隱藏的精靈可是不勝滋擾啊。」

　　「是滋擾還是你的邀請？」

　　密林之山雪峰受到魔法的保護，長年颶風盤旋，常人沒有山峰主人的許可均不得進入。她這些小把戲在瑟蘭迪爾眼裡無比幼稚。

　　「反正是有人進入了結界之內，」她眯起笑，「更確切地說，是一個精靈和一個矮人，現正在密林之山，我的地方作客。」

　　「你的任何客人都與我無關。」

　　「是嗎？」

　　瑟蘭迪爾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國王，我很想知道剛剛你是怎麼一下子就認出我不是伊倫的。」

　　一直以來有多少人將她們弄混了？

　　他冷漠地掃了她一樣，毫無溫度地應道：「你的眼睛比起她的，只有渾濁。」

　　伊絲悠張狂地笑了，嘲諷讓她的音調飆高：「是嗎，你認為墮落的精靈眼睛會有多澄清？你知道我最後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的眼睛是什麼顏色嗎？」

　　「不要挑戰我的極限，伊絲悠。」聲音從冷漠轉為山雨欲來。

　　傲然轉身，她滿懷節氣地轉身與走出他的寢殿，走出這個籠罩悲情的夢。

　　「伊絲悠——」瑟蘭迪爾此時候卻叫住了她，「放下項鍊。」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轉身朝他翻白眼：「我在夢中戴走也不行嗎？」這不是實物，他是有多嚴重的強迫症、多病入膏肓的守財奴才會做出這種威脅？

　　「夢中也不行，它並不屬於你。」

　　不容置喙的語氣，讓伊絲悠脫下了項鍊放在長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她發誓，永遠也不會原諒這只不近人情的華美版鐵公雞，即使他再華美！伊倫真是瞎了眼……

　　夢的世界因為她充滿怒氣的腳步逐漸扭曲。

　　「我們很快會見面的，瑟蘭迪爾，我在密林之山上恭迎聖駕。」

第四章入侵（伊絲悠）03：月亮星辰

　　「有人說，世間上的一切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別問出處好嗎？總要偶爾刺激下快進入睡眠狀態的看官們）」伊絲悠朝著萊戈拉斯和金靂舉杯，「所以，我可愛死了這樣的重逢。敬你們，我的客人。」

　　萊戈拉斯與金靂舉杯，一飲而盡。

　　「你的臉上也有龍傷嗎？」萊戈拉斯看著她的臉，面帶憂色地詢問。雖然她已經否認了他對於母子關係的假設，但他的語氣裡還是透露著熱切的關心。「承受龍傷是怎樣的煎熬？龍傷有多難治癒？」

　　「王子是關心我，還是關心你的父親——偉大的綠林之王瑟蘭迪爾殿下？」

　　萊戈拉斯真摯地道：「這並沒有矛盾，我關心Ada，就像我也關心所有如久別重逢般的新朋友或者親人一樣。我也曾見過邪龍，感受過史矛革的烈焰的威力，更見過人們被龍火摧毀的慘狀，能想像那種痛不欲生的煎熬……」

　　那一刻，伊絲悠有些怔憧。王子那溫煦的笑顏，竟和她很久很久以前見過的如此神似。她的笑容能令萬物為之融化，她的話語總讓人如沐春風……就像現在。

　　「伊絲悠……」似乎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她在看著他，目光卻穿透了他，停落在久遠的人和事上。「你在想著伊倫王后嗎？」

　　「怎麼會？」她笑了笑，「你經歷過了試煉，抵抗了魔戒的誘惑，還有戰爭的洗禮，雖然還是年輕的精靈，卻比活過千年的同類更加成熟堅強。你是綠葉森林的王子，剛鐸林的領主，萊戈拉斯殿下。獨一無二。」

　　「那你呢？」

　　「落魄的流浪者，被驅逐的木精靈。」她的眼低垂下來，神情卻是高傲的，「所以，我們都不會成為伊倫王后。」

　　「被驅逐？為什麼？你們不是因為龍傷而遠避此處嗎？」萊戈拉斯有些訝異地望向他們對面的那些精靈。他們說過，是因為傷痛的可怖而離開地宮居住於此。

　　「他們有的是如此，也不重要了。」她無所謂地看著被飲盡了的酒杯，「我是被驅逐的。」

　　「為什麼，伊絲悠？」萊戈拉斯問道，他身旁的金靂則防備地捏緊了斧柄。矮人的舉動讓幾個眼利的精靈站了起來。

　　「你們不用緊張，這真的不算什麼。」伊絲悠頷首示意那些精靈同伴再次坐下，宴會繼續。「我一直深信著，常伴光明未見得不受蠱惑；只有承受過黑暗的人，才是光明的傳承者。就像變色龍薩魯曼，他一直侍奉光明卻自甘墮落。而人皇他生於黑暗背負祖輩的罪孽，卻能指引人類走向光明。」

　　「你怎麼能跟阿拉貢相提並論？」金靂不滿地咕噥。

　　「是嗎，很抱歉觸碰了你們的傷口，可是受傷的疼痛能讓人清醒起來。也有很多人身處光明，久而久之就能讓自己的一切行當視為正義和理所當然。」

　　「我弄不明白你要表達的話。」

　　「你不必理會，只是對過去的蓋棺定論罷了。」

　　伊絲悠是激烈的，個性張揚卻略帶神經質，這樣的精靈對金靂甚至萊戈拉斯來說都前所未見。這樣矛盾的個體，給人冷不防便玉石俱焚的可怖感。

　　萊戈拉斯卻自始至終沒有作戰的準備，他的神情充滿憐憫與關心：「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被驅逐？」

　　伊絲悠沖他露出了詭異的笑，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觸碰了巫蠱的禁忌。」

　　再也看不下去的金靂挺身站在他身前：「還跟她說那麼多做什麼，這還不明白嗎，精靈小子？這是個圈套！也許她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邪靈女巫也說不定……」

　　「她不是壞人。」萊戈拉斯堅持。

　　這種傻氣的論調讓對方失笑：「沒想到經歷了如此多的戰爭，你還是那麼單純，小王子。這源於你可笑的直覺嗎？因為我跟你有著相同的面孔？那不過是罩眼法罷了……」

　　萊戈拉斯搖了搖頭，眼神依舊專注而憂傷：「你的鈴聲已經能將我吸引過來，無須多此一舉用王后的面孔示人。做得太多隻會適得其反，你深明此道，伊絲悠。所以，這是你的真面目。」

　　「既然知道鈴聲是誘餌，為什麼還要到這裡來？」

　　「因為很少人知道這種鈴聲。它掛在國王和王后的寢殿，我在這種聲音中度過了幼年。風鈴在Nana去世後就再也沒有響過了，知道並記得這種聲音的，除了我跟父親，沒有其它外人了。」

　　她扯動嘴角笑道：「你到現在還覺得我是你母親嗎？」

　　「你不是。」萊戈拉斯眼眉低垂，似是無限失落，「王后與你，就像水與火的差別。」

　　伊絲悠防備地看向他。她似乎低估了萊戈拉斯以及他對她的影響了。小王子無疑繼承了國王的心思慎密，他看起來比瑟蘭迪爾溫潤得多，但事實上卻不容小覷。

　　「你到底在醞釀些什麼，萊戈拉斯？」

　　「我只是成全你的想法，你讓我來，我就來了，伊絲悠。」他低歎道，「請你原諒，雖然我私心也想知道得更多，你可以解答我心理很多很多的疑問。」

　　面對這種常人大流口水的顏和戲份，她有的只是嗤之以鼻：「天真爛熳，我很好奇你這種對待敵人的好奇心和憐憫怎麼可能在戰場上全身而退。」

　　「因為我們不是敵人，我們是親人。」

　　伊絲悠一震。

　　「精靈語中，Isil代表的是月亮，Elen代表的是星辰。」萊戈拉斯望向伊絲悠震驚的眼睛，他改用精靈語說道，「月亮星辰，本應是相互輝映的。——這是我唯一記得Nana說過的話了。」

　　寂靜，彌漫著，充斥整個崖頂。

　　「所以，你是我的姑姑，對吧？」

　　正當伊絲悠要開口之際，一陣怪風讓木屋回蕩著陣陣悅耳的鈴聲，讓在場的精靈進入了備戰狀態。

　　伊絲悠看向窗外，神情諱莫如深。「恐怕不能就這樣放你們回去，美麗的小王子。為了得到我們需要的，你們需要留下做客。」

　　萊戈拉斯對外面的動靜也警戒了起來：「是誰在外面？」山下隱約傳來了熟悉的步調和號角聲。

　　「瑟蘭迪爾，還有他的近衛軍。」她嫣然一笑，「王子，願不願意跟我打個賭？」

第五章干戈（陶瑞爾）01：整裝待發

　　『I think you’re trying to save your friends,

　　and I admire your loyalty to them,

　　but it does not dissuade me from my cause.

　　You started this, You will forgive me if I finish it.

　　我很讚賞你竭力助友的忠誠，但這不能讓我罷手。

　　作為始作俑者，你該原諒我將此終結。』

　　他們毫無預兆地被詔令出發。

　　費列羅男模團上一次出征，大概是與銀樹親王聯軍對抗索倫的半獸人大軍了。那時候大王心系遠在魔多的人類大軍，密林軍隊的士氣高昂，加上後來索倫隨著至尊魔戒而毀滅，可以說是勢如破竹，陶瑞爾記得。（請原著黨行行好，就別踩我大綠林的裝備了）

　　在這之前，她正百無聊賴地收拾行裝，因為她報名參加的阿門洲旅行團最後一艘船在清晨便要出發。可是國王卻在大半夜召集了軍隊，還是在極短時間內整裝出發，這是幾百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是什麼事令國王嚴陣以待？」

　　她問費倫小哥，那羞澀虔誠的傳令官卻只是搖頭。像其他所有的西爾凡一樣，對大王的指令他盡然信服，從來毫不質疑。「大王要我們立即動身，前往密林之山東面。」

　　「魔法溪流的源頭？」陶瑞爾很是詫異，那裡素來是精靈的禁獵之地。

　　對於她旺盛的好奇心，費倫總是一副無奈卻又不得不苦口婆心的小受表情：「陶瑞爾，你是明天早上就要離開的精靈，國王在下達命令的時候也說了，你們可以不用隨軍。」

　　「我要去。」仿佛生怕他阻撓，她立刻拿起了盔甲，匆匆加入整裝的行列。

　　費倫在身後歎氣，她聽見了。

　　木精靈軍隊集結時已是子夜。渡鴉的啼叫不絕，帶著悲涼甚或淒厲，不絕於耳。

　　身穿純白色的金屬鎧甲，戴著輕巧而華麗的寶石王冠，瑟蘭迪爾騎著拉風的大角鹿徐徐走近。號角被費倫吹響，示意軍隊整齊前行。

　　作為小隊長，陶瑞爾身在前排，她密切注視著國王的一舉一動。可自始自終他一聲未發，臉上盡是肅殺之氣。這種殺氣已經很久不曾出現在瑟蘭迪爾的身上，事實上她幾百年前也只見過一次，就是在五軍之戰中她舉起□□指著他的時候。

　　是什麼讓國王動怒至此？記得白天的時候他對她指責時還是冷冰冰的，甚至直言斥穿她的小把戲那刻還是面無表情的——雖然，她也覺得事實上國王這幾百年來表情都大同小異。除了仰望星辰和看著萊戈拉斯時，眼底還有著顯然的情感……

　　陶瑞爾心底一陣顫動：萊戈拉斯已經回去他的領地了，不是嗎？

　　疑慮重重，但這時不會有人來解答她不切實際的種種臆測。

　　天高風急，山腰上的天氣惡劣得出奇，讓她幾乎懷疑索倫是不是復活了，才有如此邪惡淒厲得如同厲鬼的颶風。

　　可惜的是，精靈能踏雪無痕，卻不能禦風而行。幾百人的軍隊頂著烈風前進異常艱巨，一些手滑的士兵因握不緊盾牌而讓它被刮走，運氣好的武器消失無蹤，不幸的它會撞到別的士兵臉上，鮮血迸飛。

　　瑟蘭迪爾輕輕揚手，示意軍隊停止前進。此時此刻他那淺金色的長髮還是柔順亮麗，不見一絲紊亂，時刻散發著飄柔的自信。

　　風減慢了些，詭異的風鈴聲鑽入了他們的耳朵。

　　「你只能一人進入。」鬼魅般的聲音夾雜著鈴聲傳出，詭異而陰森。這聲音是對瑟蘭迪爾說的，但是在場的所有精靈都聽見了。國王沒有任何指示，他們只整齊地列著隊等候著命令。

　　他們卻驚詫地察覺到國王正毫不猶豫地隻身策鹿前行。

　　「等等。」陶瑞爾急匆匆地從隊伍中沖出，追上國王：「我跟你一起去，殿下。」

　　瑟蘭迪爾也不置可否，他只是淡漠地瞟了她一眼，便繼續前行。

第五章干戈（陶瑞爾）02：對峙談判

　　陶瑞爾沒想到，在樹林裡面迎接他們的，是一張酷似萊戈拉斯的面容。不過，對方的聲線是是帶著妖媚的女中音。

　　「我說過，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國王。」她的聲容成竹在胸。

　　「我也說過，不要嘗試觸怒我。」他的回答山雨欲來。

　　陶瑞爾默默注視著二人，她被那女精靈的音容駭住了。此刻在她腦內盤旋著很多年以前萊戈拉斯在多爾戈多跟她說過的話：我的母親葬身于此，父親卻從沒提起過，沒有墳墓，沒有碑石，什麼都沒有。

　　她與許多西爾凡一樣，小時候也曾仰望過王后燦若星辰的美麗——那與萊戈拉斯神似的面容。深穗色的頭髮，顧盼生輝的藍眼，眉如遠山鼻若瓊瑤朱唇嬌豔，還有凝脂般發光的皮膚——就是眼前那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面容。

　　「王后……」

　　但很快地她發現那不會是王后。眾精心目中溫柔如水的女神，眼前輕蔑又諷刺的神情從來不會出現在她臉上。

　　只見那女精靈深思地上下打量著陶瑞爾，隨後轉頭向國王說道：「你竟然帶著隨從上山，烈風也沒將她刮走，看來這個西爾凡小精靈在你心目中分量不小啊，瑟蘭迪爾。」

　　陶瑞爾不懂當中的意思，她也滿目疑問地看向國王。

　　他卻恍若未聞，開門見山問道：「萊戈拉斯呢？」

　　伊絲悠則冷笑以對：「國王，我可沒說過你的小王子在我這裡……」

　　「說出你的條件，伊絲悠。」他面無表情地截斷她的話。

　　「王子不是在剛鐸嗎？」陶瑞爾覺得自己在做夢，今晚所有故事情節都脫離了常軌和她的認知，卻又那麼真實。

　　那被稱作伊絲悠的女精靈沉默了下來，良久，她開口要求：「我們需要離開密林，國王願意將船隻讓給我嗎？」

　　「你要離開？」

　　「為何不？這裡不是地宮，沒有魔法保護，我可不要留在中土風乾腐化，最後只剩下虛空的靈魂遊蕩。」她的語氣決絕而淒涼。

　　瑟蘭迪爾冷冷答道：「你就不怕被拒諸門外？」

　　「怎麼會？我只是觸碰了你的忌諱，但墮入黑暗的又不是我。倒是真正會被梵拉拒絕的，會是你吧，密林之王瑟蘭迪爾。」

　　這是嚴重的中傷！陶瑞爾挺身在瑟蘭迪爾面前，拉弓對著伊絲悠。此時伊絲悠身後的幾個精靈也挽弓相向，他們指向的對象是陶瑞爾，沒有其他西爾凡敢對國王逾矩。

　　「陶瑞爾，退下。」他卻不領情地下命令。

　　眼見她不情不願地放下了弓箭，伊絲悠的笑容更加玩味：「國王的光芒不減，總能吸引無數精靈鞠躬盡瘁，前赴後繼。」

　　「但從來不是你。」

　　「你怎麼知道不是？」那明明與萊戈拉斯相同的容顏，卻讓人見了想痛扁海揍。

　　「我答應你的條件，所有嚮往蒙福之地的精靈都可在淩晨乘船離開——除了你。」

　　怒氣蒙上她原本亮麗的眼睛：「為什麼？」

　　「你對自己做過了什麼最清楚不過，我不能讓我的子民隨你冒險或陪葬。」

　　她咬牙：「你就不怕王子要隨我陪葬嗎？」

　　瑟蘭迪爾眯起了眼睛，此刻他的眼色如大海深沉，他睥睨地看向她身後那些精靈：「這裡除了你，還有誰敢傷他分毫？」

　　「我可是巫靈的繼承者。」

　　「你也許任性，但並不邪惡。」

　　她諷刺道：「所以，國王在苦口婆心地勸我回頭是岸？」

　　「那不關我的事。」瑟蘭迪爾淡然道，「萊戈拉斯在哪裡？」

　　「山上。」她往山頂那透著燭光的小屋指了指。

　　「很好。」瑟蘭迪爾欲往前行，卻被阻止。

　　「你還沒跟我談好條件，國王。」

　　「我已經回答過你了。」除了她，其他精靈都可以在天一亮便起航西渡。

　　「但你拒絕了我，這不是成功的談判。再者我還有其他條件未說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陶瑞爾這輩子沒見過這麼糾纏不休的精靈，伊絲悠的賴皮可讓她開了眼界。大王可忍，她不可忍！

　　而此刻在中洲出了名易怒的瑟蘭迪爾卻出奇地好脾氣：「你說吧。」

　　「如果要用祖傳的白寶石項鍊換取王子的安全，你可願意？」伊絲悠神采飛揚地提出她的附加條件：「世人皆道瑟王熱愛寶石和白銀，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我很想知道，在珍寶和兒子之間，國王會作出怎樣的選擇。」

　　瑟蘭迪爾輕嗤：「伊絲悠，你比我更清楚，這不需要選擇。你的威脅沒有一點用處，對我而言你就如螻蟻一般的存在。」

　　「不，你會同意。」

　　她示意下屬拿出一把雕刻精細的弓弦。纖長的線條和白色的弓身立刻吸引了瑟蘭迪爾與陶瑞爾的目光。弓弦由蔓蓉樹心所造，弓身樹葉與藤蔓縱橫交錯的木質花紋，弦上流淌著若隱若現的金銀光澤，聽說是被傾注了凱蘭崔爾頭髮的祝福……那是萊戈拉斯的弓。

　　「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國王的聲音如萬年寒冰，讓人不寒而慄。

　　「我只是想提醒國王殿下，誰才是這場談判的主導者。」

　　「那項鍊對你毫無用處。」

　　「但對你卻意義非凡。」伊絲悠的語調得意洋洋，「為什麼不直接跟萊戈拉斯說，你熱愛白寶石的理由？精靈是嚮往星辰無疑，但你卻表現得過分強烈。」

　　陶瑞爾看向國王，一直以來的疑惑隨著伊絲悠的問話傾巢而出，這個問題她曾旁敲側擊過不知多少遍了，但從未像今天伊絲悠的直白。

　　「因為白寶石讓你想起王后那雙璀璨的眼睛，尤其是你家族祖傳的白石項鍊，就像為伊倫量身打造。你深愛伊倫卻伊人已逝，欲修補項鍊卻被矮人據為己有，因此不惜起兵圍困孤山……其實隱忍的瑟蘭迪爾王豈會妄動干戈，不過是威迫利誘矮人交出王后的遺物罷了。這些，我說得對嗎？」

　　聽著伊絲悠的分析，陶瑞爾眼睛越瞪越大。相反地，國王的臉色則越來越深沉。

　　「你的話太多了，伊絲悠。常年身在密林之山，外面的事你知道再多也徒勞。」瑟蘭迪爾傲然答道。

　　她笑道：「只是好奇心作祟。我不明白，面對世人的誤解也罷了，連王子的難道你都不屑一顧嗎？沒想到伊倫的死竟讓你封閉至此。」

　　「就算是又與你何干？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他冷笑開來，這是瑟蘭迪爾暴怒的標記。然後，他一字一句堅毅而剛強地道：「我是國王。」

　　「很遺憾，國王真是多麼讓人讓人敬畏且望而卻步的字眼。你有沒有想過，至親離去，一切疑問在心內發酵無能為力，心裡有多難受嗎，國王？」憤怒和悲傷讓她變得猙獰且肆無忌憚，「我姐姐一夜間竟然以巫蠱害人屠殺親族的罪名將我驅逐到這裡，沒多久你回來了卻告訴我，她死了。沒有屍體，沒有墓碑，沒有片言隻語，什麼也沒有。讓人如何接受？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陪伴你兩千多年的王后去世了，而你竟仍然是那個端坐在王座上處變不驚的精靈王。我不是幼小無助的小王子萊戈拉斯，我不會接受這種沉默的背叛。」

　　「你後來不都知道了嗎？」

　　「那是我自己努力找尋的結果，國王。你怎麼那麼狠心，什麼都不說，讓萊戈拉斯承受跟我一樣的折磨？」

　　冰冷消融空氣卻更凝滯，夜色卻將國王的神情都掩蓋住了，滴水不漏，只聽見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幾不可聞：「你要我跟他說什麼？說王后的眼睛那時候已經失去夜星的光芒嗎？」

　　伊絲悠一慟。

　　空氣被凍成冰，窒息感蔓延著，如無形的手扼住每個人的咽喉。

　　良久，只見伊絲悠深呼吸了口氣，恢復到令人討厭的囂張：「那麼，國王現在要面臨艱難的取捨了——你選擇王后，還是王子？」

　　那一瞬，陶瑞爾分明看見了她一閃而過的躊躇。這樣的神情不該出現在火般的伊絲悠身上的。

　　「我告訴過你的，伊絲悠，我不需要選擇。」

　　火光從四周燃起，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密林之山的精靈轉眼已被從後方翻越山頂的軍隊重重包圍。銳利的箭矢指向伊絲悠。

　　「等等……」

　　此時萊戈拉斯的聲音驀地從伊絲悠身邊傳出，只見他拉開了氊帽解下了斗篷，將遮住了整張臉的面具揭開，此刻躲藏的矮人也在他身後緩緩走出。

　　眾精無不驚詫萬分。

　　王子任性的話一如當年，看著父親的眼神卻流瀉著難以言喻的感情，語氣哀傷：「Ada，如果要殺伊絲悠，請您先懲治我。」

第五章干戈（陶瑞爾）03：話別精靈

　　送別，是一項簡單而心塞的活動。

　　尤其是生離死別。

　　與自己混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人招手，目送他或她在水流的推送下漸行漸遠終至消失，那需要多少勇氣？

　　或者我們當時可以漠然以對，就像國王對待所有人的態度一樣。但是，誰又知道，對方的內心是不是曾經翻天覆地過？

　　誠然，每只精靈都只能見證自己，堅守自己那份脆弱的情感而已。

　　活了將近千年，陶瑞爾仍不能習慣這種糾結。

　　就像今天的告別式。

　　一路上木精靈們頌唱著代表他們心情的歌謠，直至遠離。哀傷不會在他們心間停留太久，簡單樸實真摯快樂是西爾凡精靈的真實寫照。

　　目送朋友們的離開，她忍不住熱淚凝眶：「我也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身旁的精靈王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這對多年的戰友默契並沒因兩個世紀的分離而減少分毫，彼此情誼心照不宣，他們都知道怎樣才是對對方最好的安慰方式。

　　曲終人散。他陪著她踏上回地宮的歸程。他們一路上都沉默著，各想著各的心事。萊戈拉斯自從昨晚現身後，所說的話只能用少之又少來形容。這種鬱鬱寡歡讓粗神經的陶瑞爾也快樂不起來。

　　「國王跟我說過你要離開，為什麼臨時反悔？」

　　她愣了一下：「因為我想留在這裡。」事實上她根本沒有想過要離開。

　　「為什麼？」

　　「因為……你要離開了。」她沒頭沒腦地接道。

　　萊戈拉斯不解：「因為我？」他隨即又像想到了什麼，半是氣惱半是好笑地歎了口氣，「你該不會是中了父親的毒了吧，他又警告你不能跟我在一起了嗎？」

　　「當然不，哦，他確實也一再警告過我……」她回憶起國王冷酷的話語，可是誰理會這種兒控呢？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笑了，「萊戈拉斯，他其實從來就知道我們不可能會在一起，你也知道的。」

　　王子的嘴角淺淺地上揚。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們不合適，才迫不及待地保護我們，只是這種干預方式太過專斷霸道。」她坦白地說出內心深處的情感，「對我來說，國王跟父親沒有分別。我不離開，因為你離開了——他只得一個留在這裡，會很寂寞的。」

　　此刻萊戈拉斯的眼裡湧動著重重黯然。

　　她冷不防握住了他的手，神情溫暖而自然：「國王跟我都知道，你是不會改變西渡的初衷的。萊戈拉斯，你有你承載的任務和情感，你要延續他的血統，見他所未見的聖光……」

　　「陶瑞爾，我很抱歉我的任性……」

　　「那麼，所以，」她回以最開朗的笑容：「關愛空巢老精的任務就交給我吧。」迎著萊戈拉斯悲傷的神情，她大聲宣佈：「我會好好照顧大王，讓他萬年如一日地高貴冷豔，蛇精傲嬌！」

　　萊戈拉斯忍俊不禁，「我不知道怎麼表達感激……你比我勇敢得多。」

　　「你也要鼓起勇氣啊，萊戈拉斯。」她別具深意地回視他，「去見國王吧。」

　　哀傷的藍眸對上她的，有著難言的忐忑。

　　「他一直等待著你回來，已經好久好久了。」

第六章訣別（金靂）01：篝火晚會

　　『（I cannot go back.）Where will you go？

　　（I do not know.）Go north, find the Dunedain…

　　His father was a good man, his son might grow to be a great one.

　　你要去哪裡？去北方，尋找登丹遊俠吧……

　　他的父親是個偉大的人，兒子想必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

　　這是有史以來矮人第二次加入林地精靈的烤肉盛宴。

　　上一次，是索林帶著他的遠征隊誤闖進來，打擾了開趴踢的木精靈和他們的國王。聽說當時他們在窮凶極惡的瑟蘭迪爾日以繼夜地折磨下幾乎成了半獸人，好不容易才偷溜成功。

　　不過放目今天，金靂的待遇只能用賓至如歸來形容。

　　至少，傳說中嗜財如命的瑟美人並沒有冷著臉對他宣稱「你所經之路是我的子民所建，麻煩你交下過路費」。相反地，國王還親自邀請了身為「王子最好的朋友」的他參加西爾凡的篝火晚會，品嘗各種美酒佳餚。不僅如此，就在今天早上國王還單獨召見了他，詢問了萊戈拉斯這些年來的種種，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這樣的美人，愛妻愛兒愛生活，怎麼會被說成孤僻貪財霸道腹黑閉關鎖國見死不救的精靈王？雖然，他的確有些傲嬌和蛇精病……呃，但他的顏足以彌補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問題。所謂瑕不掩瑜，不對嗎？

　　所以，傳說是不能盡信的。只能說污蔑構陷製造話題的人太可惡了！他們的本源必定是出於羡慕嫉妒恨！（每次寫到可愛的金靂俺就忍不住逗逼，哈哈。）

　　精靈們在林間快樂地歌唱，金靂從來沒有聽過比之更輕快悠揚的樂章了。

　　這份快樂堪比他所認識的那幾個無憂無慮的霍比特人，讓他想起梅裡和皮聘在餐桌上跳舞的情景。已經好多好多年了，不知道那些遠在夏爾的老朋友現在還是不是也在兒孫的舞蹈和歌聲中歡笑，肆無忌憚地品嘗著上好的煙草……原來不經不覺間已經歷了一輩子。

　　睜開眼，已不是回憶中的景象，又是另一場美麗者的盛宴。木精靈衣服上的白寶石映著火光閃耀，猶如銀河在林間熠熠流淌，加上精靈自帶柔光的容顏，良辰美景，讓人仿如置身仙境。

　　更別說來自綠葉森林的特產烤蜘蛛肉了，那樣肉質鮮嫩肥美多汁——此肉只應天上有呵……聽說那是精靈小子和過世的王后最愛的菜色。

　　思及此，他有些著急地尋找精靈的身影。

　　篝火前，萊戈拉斯獨自著仰望蒼穹。

　　「你不去跟你Ada談談嗎？」他走了過去在好友身旁坐下，忍不住提醒，「經歷了那麼多之後，你應該有更多的話要跟瑟蘭迪爾說才是。」

　　「也許，但不會有。」火光中，他看見熟悉的藍眸充滿陰霾。

　　「為什麼？」

　　「因為無從說起。」

　　有些認同地點了點頭，他明白萊戈拉斯這種困窘。「開始總是困難的，就像很久以前那段旅程，但之後就會漸入佳境。對人們來說，生之苦短，機會錯過了就不會回來。」

　　精靈沒有搭話。

　　皓月當空，星光黯淡。此刻父子二人隔著遠遠的距離，但他們都做著相同的事情：抬頭仰望夜空，尋找著星星的光芒。

　　國王與王子的眼裡都充滿了難言的苦澀與憂愁，尤其是遠遠看著彼此的時候。但當避無可避不得不面對對方時，他們卻以君臣之禮相待，若無其事。

　　他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這對彆扭的父子……

　　「萊戈拉斯需要你，國王。這些年來，我一直看在眼裡。」

　　沒有精靈留意到他是什麼時候溜達到瑟蘭迪爾面前的，包括獨自失神的萊戈拉斯。一走進瑟蘭迪爾的視線，金靂就這麼開門見山地說道。

　　「他每天在法貢森林唱著歌，與族人構建新的家，可是，他不是我們所見的快樂。他偶爾會看著北面的發呆，或者抬頭看著天空最亮的星星歎氣……這跟你現在的樣子多麼相似！」

　　國王對這突發的事情有些錯愕，不知道是為他的無禮還是單刀直入。但他還是很快回過神來，摒退了左右，讓矮人暢所欲言。留下來的就只剩下他，還有那個叫陶瑞爾的女精靈。

　　女精靈瞪大了眼睛看著矮人的表白，一副噎著了又吐不出來的樣子。

　　「雖然對待朋友總是春風般，但是精靈小子的內心卻比任何人類都要倔強，他這種好強在遠征的時候沒有顯露過，就像他從不在外提起他是林地王子一樣。但是他就是那麼倔強，越在乎的東西越不被提起。國王，你也會這樣嗎？」

　　瑟蘭迪爾也訝異地看著他。

　　「萊戈拉斯卻也無比體貼，就像每次跟我比賽，他總是一副全力以赴，輸了又賴帳的樣子，其實很多時候，我比任何人更清楚他其實在給我找臺階……國王，你也會這樣嗎？」

　　面對他一連串如法炮製，對方沒有回應，那如潭的深邃卻愈發幽芒。

　　「你們是多麼相像！可是人們往往總在最愛的人面前越是一絲不苟越是全副武裝。」金靂坦白了他不能忍受他們這種用百年為時間單位的慪氣方式，「為什麼連經歷了那麼多的精靈都會犯上人類最容易犯的錯？」

　　瑟蘭迪爾一直看著他胡言亂語，從驚疑到欣賞。良久之後，他終於開口回答：「我想，是時間。」

　　金靂有些吃驚，他還以為整晚他都會自說自話下去。

　　「哦，是的。國王，原來你也相當清楚不過了。因為你們有無窮的時間可以消耗。」半晌，他又接續問道：「可是如果已經沒有時間了呢？」

　　阿拉貢已經入土為安，他也垂垂老矣。就算到了阿門洲，再過幾十年，最終也只剩下精靈小子一個……也許還有甘道夫。金靂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但他卻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好結果。

　　不斷得到，又不斷失去，周而復始，永不停歇。

　　永生到底是神的賞賜，還是懲罰？

　　他的疑問得不到回應。因為此刻萊戈拉斯已經站在他旁邊，與瑟蘭迪爾相望著。時間仿佛凝結了一樣，短促而又漫長，更像水藻般雖溫柔卻勒住了人的脖子難以呼吸。在他以為破冰時刻來臨之際，卻聽見好友開口道：

　　「國王，我們明天啟程前往灰港。我們將在那裡向大海出發。」

　　金靂萬分錯愕。

　　他也聽見那女精靈發出一陣驚呼，但是很快地，一切回歸靜寂。

　　是的，空氣如死寂一般，因為在這過程中周圍的木精靈都隱約聽到了他們的話，逐漸停下了歌唱。

　　精靈們甚至顯得手足無措，目光頻頻在國王與王子的臉上流連。

　　只見端坐在王座上的瑟蘭迪爾頷首，對萊戈拉斯的提議似乎已經一早知悉，平靜無波：「已經決定好了嗎？」

　　「是的。」

　　國王行了祝福的精靈禮：「願星光照亮你的路途。」

　　「承蒙聖恩。」王子回以相同的禮儀。

　　二人深深地相顧，卻再也無言。

　　金靂眼看著這些發生在面前，卻無能為力。他感到極度的壓抑，此刻肩膀卻沉了下來——是陶瑞爾在背後拍了拍他，勉強擠出了一絲淡笑。

　　「金靂，」她溫柔地道，「能拜託你幫忙，跟我一起處理一件重要的事情嗎？」

第六章訣別（金靂）02：前塵既往

　　「那個……奇力嫂子，你要帶我看星星嗎？」

　　他第一次與女精靈約會，未免有些靦腆。尤其是烤肉晚會已經結束夜深人靜的時候。順著舊林路的枯藤老樹昏鴉一路往前，只有他和她。

　　美麗的女精靈對他獨特的稱呼驚詫極了：「你知道奇力？」

　　「金靂，葛羅音之子，幸會。」他含羞答答地道，「你一如傳說中的美麗動人。」

　　陶瑞爾失笑：「原來如此，萊戈拉斯和你，是多麼妙不可言的緣分。」

　　他們一路上說著陳年舊事，從從孤山到密林，從精靈到矮人，從惡龍到戒靈，從五軍之戰到最後一戰，暢所欲言，時而激動時而柔和，時而歡欣時而感慨。直至提到今日精靈的西渡……

　　「只可惜我們相聚的時間太少。」金靂有些恍惚地感歎道。

　　陶瑞爾只是微笑著看他，那神情是多麼溫暖而和煦。這種微笑有別于凱蘭崔爾的光芒，卻能使人怦然心動。他有些明白當年奇力願意為之赴湯蹈火了。

　　不經不覺來到河堤，密林以西的古老淺灘，那是今天西爾凡最後一艘船駛離的地點。他不解地看向陶瑞爾，她卻逕自走向河邊黑色的陰影處。

　　那是一艘中型船隻，裡面有船艙和小房間，有足夠的糧食和水，還有……一個被捆綁和蒙眼的精靈。陶瑞爾解開了她蒙住眼睛的布條。

　　「伊絲悠？她怎麼會被藏在這裡？」金靂不滿地嘟囔。

　　這就是他們走了那麼遠的路來到這裡，陶瑞爾拜託他一起處理的事嗎？他可不喜歡這傢伙！精靈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溫婉美麗的，與眼前這只深藏城府的女精靈相去甚遠。

　　「我也不喜歡你，毛聳聳的矮人！」看出他的厭惡，對方還以鄙夷的目光。

　　陶瑞爾則忙著給她鬆綁。

　　「國王吩咐，他不會讓其他精靈跟你冒險，但會給你獨立的船隻。你可以離開，也可以留在密林之山。」

　　伊絲悠笑容裡流露出一絲得意，「國王還是沒有改變，刀子嘴豆腐心。」

　　「但他不想再見到你。」陶瑞爾認真地重複國王的命令。

　　笑容並未從伊絲悠的臉上褪去，「那又如何？我又不是伊倫，不會因此傷心欲絕。」

　　金靂與陶瑞爾對看一眼，都有些無奈。

　　「你們就不要阻礙我啟程了，」她索性下逐客令，「再見。」

　　「等等，伊絲悠。」陶瑞爾叫住她，聲音略為急切，「我不明白，你明明知道離開會葬身大海，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設計大王父子？你……真的想要離開嗎？」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想離開呢？」

　　「崖頂上有十多個精靈為你驅使，若要想西渡，大可以自己離開，根本無需等到現在讓大王安排。」

　　伊絲悠皺眉，她已經三千歲了，能將年輕的精靈一眼看穿。而這種頭頭是道的分析，不像出自眼前頭腦簡單的小精靈。「這話是出自國王之口吧。」

　　陶瑞爾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羞赧，「國王說你自作聰明，但我不明白，你的動機是什麼。我很懷疑，這是不是故意製造機會給國王父子冰釋前嫌，但你流露出來是有多麼怨恨和討厭大王……」

　　聽著的金靂努了努嘴，「邪靈哪有那麼好心……」

　　伊絲悠的笑意藏在釋然，卻依舊叵測。她轉身面向蒼茫的河面，淡淡地應道：「你們可知，流螢終其一生也無法探知曉星辰的奧秘。」

　　「我聽過這句話。」

　　聞言，伊絲悠轉身回望她。

　　「大王說過這句話。」

　　「是嗎？」

　　金靂看著這兩個女精靈打啞謎，忍不住問出他的猜測：「你們說的星辰，是伊倫王后吧。」語畢，他看見她們對視後會心地笑了。

　　她們的笑容還帶著無盡的釋懷，讓金靂迷醉。他突然覺得，其實伊絲悠這只精也許並不是那麼壞……（說到底，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顏控。）

　　「為什麼你們不去問瑟蘭迪爾？」

　　「要從他口中得到答案，還真是件艱巨的任務。」面對伊絲悠的揶揄，陶瑞爾深深地歎了口氣，「我曾經問過國王，是愛珠寶還是太想念王后，結果被削得體無完膚。」

　　「瑟美人確實滴水不漏，但聽崖頂那些木精靈們耳目相傳，他不但是個好丈夫，還是個好國王。」金靂始終相信，子民那些不經意的話句可以反映君主的真實形象，尤其是被放逐的精靈，不但毫無怨言，還一直牽念著國王與王后，足見千百年來他們對瑟帝的是由衷折服的。

　　「我從來深信這一點。」幾乎是立即的，陶瑞爾慷慨地接道。

　　伊絲悠先是啞然，隨即讚賞地看著她：「你很有勇氣，小精靈。難怪瑟蘭迪爾那麼重視你，有你的陪伴國王的日子必不會無聊。」

　　「國王鄙視我。」陶瑞爾有氣無力地道。

　　「那不怪你，他表現出來就是鄙視所有活的物種。」

　　然後，她們相視哈哈大笑。

　　「你就是讓我來看傻笑的嗎？」很久以後，被晾在一旁的金靂不甘寂寞地嘀咕。人類怎麼形容這種遭遇的？女人一旦建立了同盟，是最可怕的。就像現在，他的抗議在這兩隻女精眼裡簡直微不足道。

　　「我很遺憾萊戈拉斯沒有來，他讓我轉告他的謝意。」陶瑞爾滿懷歉意地說著。

　　「是國王阻止？」

　　「不，國王沒有。他只是難以面對這這張面孔。他已經作好了決定，他害怕看見你會動搖了他的決心。」

　　伊絲悠思索著點頭，答道：「我能理解。」

　　「伊絲悠……」陶瑞爾叫住了轉身走向船隻的伊絲悠。「你真的要離開嗎？」

　　「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她沒有回頭，只淡淡說了句：「很高興認識你，陶瑞爾。」

　　…………

　　金靂和陶瑞爾望著船隻緩緩駛離海灘，感慨萬千。

　　「你們林地精靈是不是都愛走高冷路線？」他記得剛剛認識精靈小子的時候，他也是冷漠疏離，幸而最終熱情赤誠的矮人感化了他。

　　陶瑞爾失笑，溫暖地回視他道：「總有例外的。」之後她抬頭看著已遠去的精靈，又陷入了離別的愁緒，「我竟覺得一見如故，捨不得她離開。」

　　「她其實也不是那麼壞……」他想起她們剛才提到了萊戈拉斯，「所以，他是不會跟國王談些什麼的了，對吧？你是要我來了悟這一點的，是嗎？」

　　有些時候，表達越多，離別便越痛苦。

　　萊戈拉斯如願知道了他一直想知道的，也如願地理解到父親的情感，但昨日種種已經逝去，可以緬懷，卻不得不抽離——這是瑟蘭迪爾和萊戈拉斯都懂得的道理。

　　他抬頭仰望星空，內心竟開始釋然。

　　「所以，你還討厭伊絲悠嗎？」他聽見陶瑞爾問他。

　　「嗯，還是不喜歡，但我感謝她。」

　　陶瑞爾燦然一笑，遂虔誠地閉起眼睛祝願：「願星光指引她的路途。」

　　金靂沒有說話。

　　也許，過一陣子他會在阿門洲看見伊絲悠也說不定，如果她沒葬身大海的話。所以，也許他們以後也不會見面。但，這些誰知道呢？

　　不過，他可以斷定，這是他們留在綠葉森林的最後一天，在中土最後一段旅程了。

　　以後也許再有種種美麗動人的傳說。但那只屬於人類。魔王，巫師，龍，半獸人，精靈，矮人……都會逐漸逝去，被塵封在巴金斯和佛羅多發黃的故事書裡。

　　海風溫柔地吹拂著他的臉，吹散浮雲，吹走陰霾。

　　前事既往，不可回溯。

　　只有蒼茫的夜空和星光伴隨著這片土地，雋永不離。

第六章訣別（金靂）03：父子暌違

　　天色透亮。

　　晨暉滲透一把把綠色的巨傘，照出朵朵斑斕，散落在林間。

　　父子相望著，時間猶如停頓。

　　金靂想，這些年來除了在剛鐸王宮與阿拉貢永訣以外，沒有像這一刻讓他更難受的了。而身為見證者，只有沉默地用眼睛記錄著這些經過。

　　「如果見到歐瑞費爾王，請代為轉告我的歉意。」國王沉靜地交代。

　　萊戈拉斯回以率真的笑容：「如果見到歐瑞費爾王，我會告訴他，我的父親是一個偉大的林地國王——精靈王瑟蘭迪爾，他堅毅隱忍慎思敏行，傾其一生守護著大綠林和木精靈，驅除了索倫的陰影。我以這樣的父親為榮。」

　　國王的唇勾起了淺淺的弧度：「我同樣以你為榮，萊戈拉斯。」

　　「我很抱歉，Ada。」萊戈拉斯對上父親跟他一樣冰藍的眸子，那裡不再是萬丈深潭，而是清澈見底的情感。

　　是的，那麼澄清無染的父愛。

　　金靂不由想起，萊戈拉斯昨天跟他所說的話：

　　「我一直誤解了國王。聽到精靈們說起瑟蘭迪爾受龍傷和治癒的經過，我那刻覺悟到自己一直對父親的冷漠心存怨憤，但卻從未主動關心過他——這世上我唯一的至親。也許，是因為國王鐵血霸道的形象所致。瑟蘭迪爾給人的感覺是無愛的、缺乏感情的君主，一切理性至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自以為是地覺得他眼裡除了萬年的寒冰什麼都沒有；更不知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發現裡面蘊儲著無窮無盡的愛足以將我溺斃……」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精靈小子沒有現在的故作堅強，卻也一般令人心疼。

　　但這是精靈父子各自的選擇。

　　遠去，或者留下。

　　「Ada，我深信這不會是終結。」

　　最終，萊戈拉斯斂去笑意，眼中充滿堅定地說道，那別具深意的話讓瑟蘭迪爾揚眉。「我相信，不管是在西方還是在密林……在某個地方，Nana一直守護著我們。」

　　「我也相信著。」瑟蘭迪爾答道。

　　「如果某天看見Nana，能否幫忙轉達我的歉意？」

　　那一刻，瑟蘭迪爾驚訝地回望他。

　　金靂清楚地看見，國王那雙仿若深潭的眼睛裡流瀉出不易察覺的脆弱，一閃即逝。

　　「我會告訴她，我們的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半晌，國王如是回答道。

　　而萊戈拉斯則放心地笑了，好像松了口氣。他們畢恭畢敬地向綠葉森林精靈王以及他的子民一一道了別。

　　最傷心的應該是陶瑞爾了。她抱著王子哭得肝腸寸斷，幾乎沒江河氾濫。直至接收到瑟蘭迪爾冷如寒芒的目光，才惴惴又依依地拉開了與萊戈拉斯的距離。然後，她轉向金靂，蹲下身，咬著手帕神情哀怨：「以後就只得我與空巢老精相依為命了……」

　　聽聞此話，高冷的大王隨即丟給她一記白眼（請自動腦補霍三電影中大王對甘道夫翻白眼一幕）。

　　歷經熙熙攘攘人山人海車輪戰式的送別儀式過，在西爾凡熱情的簇擁中，矮人與精靈終於走出地宮的大門，踏上歸程。

　　「萊戈拉斯……」

　　瑟蘭迪爾叫住了萊戈拉斯，跟很久很久以前一樣。

　　「我知道，」萊戈拉斯回頭，泛起溫煦的微笑，那神情奪目耀眼，「母親愛我，超越任何人，甚於她的生命。」

　　父子對望，瑟蘭迪爾的眼神與兩百年前一樣，充滿著難言的不舍。

　　只是，這一次的結局不同了。

　　他們的心在一起。

　　「我一直無比深信著，堅定不移。」萊戈拉斯道。

　　「不，我是想說上次未說完的話。」瑟蘭迪爾難得展現出精靈的調皮，他的笑意深達眼底，如春風化雨，「……你的父親亦然。」

　　跟很多年前一樣，他們深深地對望，再也不需言語。

　　直到二人再次行了個擁抱的精靈禮，永遠暌違。

　　但這一次真的不同了。

　　他們知道。

　　生離也好，死別也罷，只要心在一起。

　　血脈相承，愛也相承。

第六章訣別（金靂）04：孤帆遠影

　　（腦洞而已，諸看官就當做是彩蛋吧^_^）

　　「毛球，這下你終於得償所願了吧？」萊戈拉斯看著金靂，神色了然。

　　金靂羞答答地低下了頭。

　　「你向我Ada要了什麼？」

　　「當然是最寶貝最珍貴的東西，呵呵。」這份禮物跟蓋女神的禮物一樣貴重。

　　「是白寶石嗎？這是國王最珍視的東西，會送給他以往最鄙夷的矮人嗎？」精靈小子的語氣讓他想起他們初見時的輕蔑與揶揄。

　　「當然不，高大上的瑟大美人怎麼會送我如此俗氣的東西！」他鄙夷瞟了他一眼，像對待美鑽一樣護著胸前的小盒子，像防賊一樣瞪著精靈。

　　面對金靂的反常，萊戈拉斯覺得仿佛頭頂有一排渡鴉飛過，身後大有寒風失落葉之感。作為密林王子，有著愛好收集寶石又重度蛇精病的父親，從小到大，他有什麼寶物沒見過？

　　到底是什麼東西如此貴重？

　　「我……向他要了一根眉毛。」金靂終於開誠佈公，他的神情間充滿了無限的花癡與熱愛，「萊戈拉斯你知道嗎？偉大的精靈王瑟蘭迪爾實在太慷慨了，他給了我三根！是三根哪……哈哈哈哈……噢……」

　　「……」

　　矮人沉浸在無比的喜悅中，一路上手舞足蹈。

　　精靈抓住船槳的雙手驀然握得很緊很緊，他一直把持著不讓抖動的肩膀給矮人看到，雙唇卻忍不住笑開了。

　　孤帆遠影，一葉扁舟，乘著斜陽漸漸遠去……

第七章永寂（瑟蘭迪爾）01：往事如煙

　　『Legolas,your mother loved you,

　　more than anyone, more than life.

　　萊戈拉斯，你母親愛你。

　　甚於任何人，甚於生命。』

　　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國王。

　　這都只為完成姐姐最大的心願。如果可以，你能西渡也許也是她的心願吧，雖然那也許只是我所認為的。

　　但我卻更清楚，你不會離開——這樣是好是壞？我也不知道。巫靈雖賦予入夢和預知未來的能力，但我看不見你的結局，瑟蘭迪爾。

　　保重了。

　　即使我們已無再見之日。

　　…………

　　他睜開雙眼，自夢中恍惚過來。

　　那是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境，夢中有許許多多的聲音。

　　這些景象和聲音一直縈繞著，令他頭痛欲裂。

　　風吹過樹葉沙沙地響著，長途跋涉的銀髮精靈隊伍第一次走入綠林，感受自然的雄壯；春天的花瓣隨著微風散落，歐瑞費爾在簇擁中戴上花冠；血和雨相融，沖刷著罪惡的大地，他們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阿蒙蘭，如當年離開多瑞亞斯般心碎；巨大的黑色門扉之下，至親葬身魔窟，他只能遠遠相望束手無策；寂寥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聽著臣民的歡呼；巨大的蜘蛛四面八方在精靈和人類湧來，尖叫聲不絕於耳；瑰麗的鐘乳石洞重重相連，在地底深處，在精靈的改造下逐漸成型為復活了的明霓國斯；巨龍咆哮烈焰滔天，將它觸目所見的一切都化為灰燼……

　　硝煙戰馬到瓊樓玉宇，山川江河或婆娑樹影，紛亂殺伐至普天同慶……那些景象一幕幕交織，彈指繁華轉瞬化為萬籟俱寂，家國恩仇只剩縹緲虛無。

　　往事如煙，昨日之日不可留。人世不管是圓滿還是遺憾，總有結束之日。

　　而他沒有。

　　……至於那曾有過又驟逝的溫暖，已成為禁忌，他清醒的時候從不會觸碰。因為對心已被掏空的精靈，只有封存記憶才能好好生存下去。

　　保持清醒，忍受孤獨。

　　這是他成王的守則。

　　越過重重帷幔，他走出寢殿，遊走在雄壯的地宮中，每一處。最後，他來到了萊戈拉斯的房間。

　　雖然王子在這些年回到地宮的時間也真屈指可數，但是那裡的佈置和物件幾百年如一日，從未變動過。

　　小葉子已長大了，不再是當初柔弱的孩童或叛逆的少年，剛鐸林的領主可以直面他的威嚴，與他談家論國，甚至提出質問。不僅如此，王子更不屈不饒用自己的方法解決問題，判別是非，選擇他自己要走的路。

　　而這裡，萊戈拉斯自小以來的房間，仍擺放著他最愛的玩具，武器，衣飾。紀錄著他的成長，盛載著滿滿的回憶。

　　瑟蘭迪爾走近那淩亂的書桌——可想而知，他兒子在這段時間曾努力地查找過什麼。在過去兩百多年，這個房間一直被打掃得窗明几淨纖塵不染。桌上最顯眼的位置放著一本名為《中土精靈軼聞紀事》的書。

　　這是一本以精靈語著作的古老歷史書，比愛隆王的親筆紀錄還要久遠得多。但它記載的又有不同，它寫的是精靈族許許多多奇聞異事，甚至有魔法禁咒的事件記錄。因年代久遠，它頁面已經泛黃風化，字跡已有點模糊。

　　小葉子什麼時候開始愛看這種書籍了？該是伊絲悠的事讓他起了追查巫靈事件的興趣吧。

　　他輕輕地翻開了書，裡面的某頁上有著明顯的折痕，隱約看見有新的筆跡劃著幾行字，攤開折頁後，幾個醒目的字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墮落精靈

　　瑟蘭迪爾心中一震。

　　「……墮落的精靈死後不會在曼督斯神殿轉生，一如和梵拉都拒絕了它們。它們的靈魂不會消逝，將一直在中土悲哀地遊蕩著，直至世界的終結……」

　　他深吸了一口氣，合上了書。此刻從書中緩緩飄落一頁嶄新的紙條，那是屬於萊戈拉斯的筆跡——

　　永生雖寂，亦可歌

　　七個字嵌入了瑟蘭迪爾心內。

　　半晌——

　　他不由露出會心的笑。

　　是啊，他不該詫異的。

　　萊戈拉斯早就知道了一切。

　　或者說，聰明如萊戈拉斯，又豈會看不出這一切？

　　永寂而歌。

　　他在永生中獨自歌唱。

　　治下的木精靈在綠葉森林快樂地生活著，一如梵拉還未召喚的日子。

　　從此以後，他只是王。不是丈夫，也不是父親。因為，曾稱他作丈夫的人已經逝去；曾稱他為Ada的人也已經乘船揚帆遠去。

　　伊倫……這裡就只剩下我了。

第七章永寂（瑟蘭迪爾）02：永遠守護

　　只是，真的如此嗎？（只剩下你？大王，你想得美！）

　　…………

　　瑟蘭迪爾正拭擦著他的精靈之劍。

　　雖然烽煙已靜，以後除了王權的象徵以外，它的用處已經不多了。但它可伴隨著他走過來千年的歲月。

　　一陣不規矩的腳步聲匆匆奔來，打擾了他「做個安靜的美男子」的好時光。他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進來的是何許精了。

　　「你不是要離開嗎？」

　　這傢伙還是離開的好，至少他可以耳根清淨了。

　　陶瑞爾這才想到自己的步聲太莽撞了，她定住了奔跑的姿勢，蓮步輕移。這個轉折一氣呵成，堪若精分，但國王自始至終沒看她一眼。

　　「大王不是早就料到了嗎，為什麼要去那麼遙遠又陌生的地方？我愛這片森林，很愛很愛……我不會離開。」她匆匆解釋著。

　　他沒有理會她的話癆，專注拭擦著他的劍，直至聽見她大聲宣誓：

　　「我要永遠跟著你。」

　　他的手指差點擦到劍刃了，緩緩抬頭給了她一記白眼。

　　「哦，大王你別急……」她不好意思地補充道，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講得多錯得越多，「我是覺得，像你這樣完美的精靈，如果孤獨地守在這裡，太悲傷也太寂寞了。我想我能夠讓你永生的日子不會無聊……我以我的誓言，永遠守護你！」

　　真的不是那種意思，卻越描越黑了。在這些千年老精面前，不管是氣場還是心思，她都圖樣圖森破！

　　唉。她氣餒得歪了頭。

　　瑟蘭迪爾低頭繼續他未完的事情，沒要搭理她半句的意思。

　　「那麼，大王，你是批准我留下來了，對不？」陶瑞爾惴惴不安地問。

　　「你留著也不是壞事。」

　　雖然國王說話的時候看都不再看她，但這句話足以令她喜笑顏開，只差沒跳起來為自己的勇氣鼓掌。

　　啊，大王是只臉冷心熱的好精！

　　瑟王光芒萬丈，綠葉森林滿賽！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心內的信仰與呐喊仿若萬馬奔騰，氣勢如虹。

　　而後，她聽見瑟蘭迪爾冷冷地補充了一句：「至少，我不用擔心你去阿門洲禍害萊戈拉斯，繼而影響我孫輩後代的智商了。」

　　陶瑞爾：(━┳━ _ ━┳━)

　　心碎的聲音精靈王是聽不見的。

　　所以，只能用一切回歸靜寂來形容。

　　不對，是死寂。

尾聲：此坑已平

　　自始以後，木精靈還在綠葉森林快樂地生活著，日復一日。直至傳說被世人所淡忘，直至外面的世界已風雲變色，直至中土已非中土……

　　偶爾，人類在夢裡會看見他們的如花笑靨，在森林遊歷時會碰到他們的惡作劇，在極度快樂或失望時可能會看見他們美麗的存在……

　　那是因為他們從未離開過。

　　已經沒有人知道綠葉森林在哪裡，沒有人知道世界盡頭是什麼時候，正如沒有人知道那些頑皮的小東西什麼時候才會出現或者離去。

　　但可以肯定的是，精靈們依舊在快樂著，歌唱著，無憂無慮著。

　　直至永遠。

　　第一篇章，完。

　　瑟蘭迪爾與伊倫的前塵往事，請留意第二篇章《昨夜星辰》。

　　魔戒同人《永寂》系列——————

　　Thranduil Ⅰ：最後的旅程 ————精靈父子的告別式（已完結）

　　Thranduil Ⅱ：昨夜星辰 ————瑟蘭迪爾與王后（持續更新中）

　　Thranduil Ⅲ：最後之戰 ————誰跟你說過這一定是個BE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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