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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花狼情夫

花狼情夫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無名 您是第1909個瀏覽者
《獎勵訊息》:遇到無名壇主..得到紅包一封,獲得了現金15個Dream幣

楔子

  一九九二台中縣某眷村大榕樹下
  一群刺龍刺鳳,嘴角叼煙的不良分子,正圍著三個頭戴大盤帽的高中生,其中為首的流氓大哥懷裡還摟著一位頗具姿色的短裙辣妹,眼神中流露出警告訓誡的凶光。
  「泡馬子?憑你們三個龜頭龜腦的小驢蛋想要學人家泡馬子,也不看看你們長那什麼鳥樣,跟人家泡什麼馬子?」流氓大哥吐掉口中的煙屁股,走到三個高中生的面前,嚴聲喝斥他們立正站好。
  「就是嘛!我顏如花長得是如花似玉,怎麼可能配你們這三堆牛糞,一個滿臉豆花,一個是營養不良,一個是全班最後一名,我真是倒霉,被你們三個一起追上,真是見到鬼了!」顏如花一扭一扭走到流氓大哥身邊,還不停朝他身上磨蹭貼靠,極盡風騷浪蕩之本事。
  「聽到沒有?看到你們三個就跟見鬼一樣,所以以後你們三個就不准給我追女孩子,不但是本校的不能追,別的學校也不能追,整個眷村附近的都不能追,要是讓我知道你們還敢亂追別的馬子的話,我讓你們三個脫光光吊在這棵樹下,聽見沒有!」流氓大哥跟吼小孩一樣,把三個高中生罵得並排站好,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小親親,我告訴你喔,中間那一個他前幾天送我花的時候還偷偷摸我的手,我都叫他不要摸,他還一直摸,害我都覺得對你好抱歉,回家哭了好久,你要替我作主啦!」顏如花邊啜泣邊雙手捶著流氓大哥的寬闊胸膛,一顆頭還埋在他敞開衣襟的胸前,哭得是如喪考妣。
  「是你摸她的手?」
  不得了,流氓大哥這頭牛魔王發怒了。三個高中生心又一沉。
  中間那個營養不良的高中生,嚇得兩手跟雨刷一樣猛搖。「那……那是不小心碰到的,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馬子冤枉你嘍?」流氓大哥抓起他的領口,還把他足足抬高離地十公分。
  「大哥,你把我朋友放下來,有話好說,我們以後不會再找顏如花,你……你就別再生氣了!」滿臉豆花的高中生拉著流氓大哥的手臂,希望流氓大哥能放過他這位死黨好友。
  「我們也是男孩子,為什麼你就要這樣欺負我們?頂多以後不泡你喜歡的馬子就好了,你總不能叫我們全部的女孩子都不能追吧!」全班考最後一名的那位,滿腹牢騷地發出不平之鳴。
  他的話才剛說完,他兩位生死與共的哥兒們全嚇壞了,想辦法安撫這頭牛魔王就已經夠困難了,還說這種激怒人家的話,難怪是全班最後一名,簡直是笨得可以了!
  流氓大哥把營養不良的那個高中生放了下來,目標轉向那個最後一名的。「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
  「我……我是說,你……你一個人也……泡不完那麼多的馬子,就……就分一個給我們泡,你……你要是交太多馬子,你……你會虛脫早死的!」他這樣說也是替流氓大哥健康著想。
  「我去你媽的,你咒我死!」流氓大哥一聽之下,怒火攻心,掄起拳頭便朝那最後一名的臉上揍過去,其他的弟兄們見老大開扁,也一起下去朝其他兩個猛K猛踹。
  十幾個人雜混在一起打群架,個個下手絲毫不留情面,這些精力旺盛的小伙子,打起人來一點也不客氣,顏如花在一旁面露懼色,看著那三個弱雞被十幾個人又捶又扁,真怕他們要是被活活打死,將來找她討命那該怎麼辦?
  「好了好了,小親親,要是打出人命,你老爸會打死你的。」一山還有一山高,他還是有害怕的人。
  流氓大哥一聽到顏如花的勸告,才收手饒過三人的小命。
  「今天給你們一點小小教訓,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們三個驢蛋,還有啊!以後要是看到有漂亮的小妞從你們面前走過去,你們就要給我繞道走別的巷子,聽見沒有!」末了,他還舉腳朝最後一名的肚子狠狠踢了下去。
  「聽……聽到了。」聲音殘殘破破,三人抱著肚子縮在地上,一臉痛苦的表情。
  「大聲一點,我沒聽見!」流氓大哥爆出兩顆圓滾滾的眼珠子瞪著,嚇得三人又抽抖一下。
  「聽……聽到了。」三個人發出臨死前的哀號聲,每個人臉上和身上,不是掛綵就是瘀青,可見這班流氓下手有多重。
  「臭小子,以後講話給我小心一點,下回再講一句我聽了不爽的話,我一人給你們打斷一排牙齒。」流氓大哥壯臂一揮,指示全體兄弟班師回朝。
  「哎喲,我就是長得太美了才配不起你們,你們不能怪我,我自己也好懊悔,人長得美也是一種錯誤嗎?」顏如花假好心走到三人面前,臉上還露出「怎麼打得這麼慘」的假仙表情。
  她踩著小蓮步快步跟上流氓大哥,沒幾分鐘,大榕樹下便只剩下痛苦躺在地上哀爸哭母的三個人。
  「阿駒,你還好吧!」滿臉豆花的岳聖綸叫著營養不良的仇塵駒。
  「我……我沒事,阿磊,你……還好吧!」塵駒問著被流氓大哥打得鼻青臉腫的裴磊。
  「我快痛死了,這可惡的人渣,有天我會報仇回來的。」裴磊被修理得最嚴重,他看著其他兩人說:「阿綸、阿駒,我們一定要好好振作起來,將來讓所有的女孩子自動來倒追我們,你……你們說好不好?」有夢就有希望,十幾郎當歲數的三個人,對未來有著共同美好的憧憬。
  「沒錯,以後我要多吃飯、多運動,別再讓人笑我營養不良,我要把自己練得很壯、很結實,讓女孩子對我的身材著迷。」仇塵駒立誓要把自己的一身排骨練出肉來,好雪今日之恥。
  「沒錯,以後我作息也要正常,不再吃油炸的鹹酥雞,還有不亂擠青春痘,不再讓人家笑我的臉都是豆花。」岳聖綸也替自己許下這心願,他的五官都很好看,就是痘痘大多,在他心裡也有個期許,以後要靠這張俊俏的臉來吸引無數的女孩子。
  「那我就要好好用功讀書,將來考上台大第一志願,不要讓人家笑我水遠都是班上的最後一名,我要成為全世界最聰明的人,讓那些看不起我的女孩子變得崇拜我、仰慕我!」裴磊下定決心,從今天起不看電視、不打電動,也不租漫畫書來看。
  三人匍匐著前進,將彼此的手相互牢牢緊握著,他們相信,只要他們有恆心改造自己,將來勢必成為人人欣羨的萬人迷,而他們也都有把握,能讓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手到擒來,不用再讓她們羞辱唾棄。
  有了這樣刻骨銘心的經驗,三人之後便成為相互砥礪的好夥伴,每個人也都能持之以恆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不出幾年,果真如當年他們在大榕樹下所立下的志願,個個都已改頭換面,成為眾所周知的大眾情人。
  裴磊,一名專挑高智慧型女人的優質情夫,對於擁有美貌及財富的二流女人並不看在眼裡,他喜歡高難度的挑戰,特別是擁有哈佛或是牛津學歷的高知名度女人,再配上名模的臉蛋和身段,並且還要有年收入三百萬美金以上的三合一女性,便是他盜心的目標。
  他的冷靜與思維,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女性可以逃離他的手掌心,但他不會用真情,聰明的女人就像是他眼中的獵物,他只享受捕捉時的過程,並不在乎捕獲到手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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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深夜十一點正
  全國最受女性同胞歡迎的電台節目,正透過收音機傳達到每個寂寞難耐的單身女子耳邊。
  「各位親愛的姊姊妹妹,歡迎再度收聽「老處女俱樂部」,我是主持人梅仁瑤,聽好,不是沒人要……嘻嘻嘻……我又忍不住要三八一下,聽這節目的不都是沒人要嗎?沒關係,沒人要你我要你,有瑤姊在,你們永遠有我深切及濃烈的祝福!」透過電波的傳送,梅仁瑤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成為一帖安定孤寂心靈的特效藥。
  「高雄小港的簡小姐寄來你的信件和照片,問瑤姊說,為什麼她這種長相會沒男人要呢?是不是有哪裡需要改進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氣,把眼鏡擱在下鼻樑處,看著照片上那慘不忍睹的女人。「其實你的綠豆眼也挺可愛的,鼻子雖塌了點,但至少也沒朝天鼻嘛,血盆大口也挺有特色的,潘越雲不就是這樣的嗎……」
  隨著徐懷鈺的「怪獸」襯底音樂,仁瑤強壓著喉頭發笑的因子,一本正經的回答,那富有撫慰人心的優美嗓音,使得愈來愈多的聽眾沉迷在她那如天籟似的慰藉中,而像催眠似的受她擺佈。
  「說真的,簡小姐雖然已三十八歲了,但是若把妝化得濃一點,其實半夜還是可以出門的,你不用怕會嚇死人,說真的,這樣晚上出去多方便,都不用怕被搶,你搭計程車一定是安全的,這是瑤姊給你的回答,你還滿意嗎?」仁瑤將信擱在一旁,看到控音室裡的工作人員給她打Pass,暗示有事情要通知她。
  「接下來我們先收聽一首王菲所唱的『百年孤寂』,希望你不要真的到了一百歲還很孤單寂寞喔!一按下播歌鍵,她總算能拿下耳機,到錄音間外頭去吐一口氣。
  「瑤姊,剛剛有快遞送來一把一百朵的花,說是指名要送給你的。」電台助理小豬臉色驚嚇得像是碰到吸血鬼。
  「你大驚小怪什麼,追我的人又不是今天才有,把那花分一分送給同事,就說是瑤姊我家裡放不下,犒賞給各位的。」仁瑤走到開飲機前,把喝完水的茶葉重新注入熱水。
  「只怕你送給大家,大家還不見得敢收。」小豬戴著一副圓形黑框眼鏡,個頭矮小的他,看起來就是那種大家公認很n欺負的對象。
  她喝了一口茶,斜瞪他一眼說:「幹麼?那花有梅毒還是愛滋,為什麼沒人敢收。」
  小豬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請她自己到會議室來看看。
  「瞧你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這樣怎麼能爬到主管的位置,要學學多看一些大場面。」仁瑤邊對小豬說教,邊走進會議室內。
  慵懶的眼神配合無所謂的態度,她一進到會議室,便發現一捧花朵看起來混著藍褐色的花束,心想著天底下怎會有這種奇怪的花時,突然,她瞪大了眼睛,還把細框眼鏡拔下來用裙擺擦拭乾淨再戴上去,確定剛剛所見不是幻影!
  「我……我的媽呀,這……這哪是花,這……這每一朵都是……千元大鈔折成的,照這樣算起來,一共有……十萬塊!」仁瑤拆開其中一朵,攤開一瞧,果真是中央銀行印製的千元紙鈔。
  「瑤……瑤姊,歌快播完了,你該進錄音間了!」小豬在一旁喚著她,不知她已經魂遊天上人間去了。
  「再……再去幫我播一首,我……我等會就來。」她頭也不回便遣開小豬,還一口灌進剛泡好的茶,差點燙了舌頭。
  仁瑤從來沒碰過有這樣的聽眾,說有人送花那是司空見慣的事,但若是一送就送上十萬塊,還折成一大束的捧花,可還是頭一遭,她拿起夾在花叢中的小卡片,上頭寫道:
  我要在三個月內破了你的處女身,而且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屬於我,無怨無悔!
  花狼
  「花狼,我看是色狼還差不多!什麼東東嘛!吃你老娘的豆腐,王八蛋,敢這樣調戲我,就不要被我碰到,我一定把你的小弟弟給剪掉。」仁瑤看到那張狂妄不已的卡片,揉一揉投籃投進垃圾桶,至於那束棒花,她當然是收下了,有凱子拿錢充胖子,她何樂而不為。
  就是痛恨男人老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追求女人,等追到手又裝聾作啞理都不理,她恨死這樣始亂終棄的男人,才會在拿到普林斯頓和耶魯這兩所大學的雙學位後,毅然決然回到國內,指導一些老被男人玩耍於股掌中的女性同胞,如何避免掉入有心男子的陷阱中,為的就是要替女人出一口氣,奪回女性該有的自尊權利。
  她得意洋洋拿著那束價值不菲的「錢花」走進錄音間,等歌曲又到一個段落時,她那一貫成熟嫵媚的聲音又傳送於空中。
  「各位姊妹們,剛剛在歌曲的播送中,有個相當無恥且低級到極點的人士,送了一百朵的凱子花來,他名叫花狼,我很感謝這位花狼先生,你要是有在收音機前聽瑤姊我的節目,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你這是幼稚園的招術,想要拐我,等你不吃奶嘴、不包尿布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這也順便給眾家姊姊妹妹們一個機會教育,砸錢的愛情是碰不得的,女人的尊貴,豈是用世俗的錢幣可以收買的呢?」
  仁瑤在空中大大將這位署名叫做花狼的男子貶得一文不值,她從學生時代就十分痛恨那些公子哥兒開著跑車、戴著鑽表四處去欺騙女孩,也因為自己深受過其害,因此,對這種紈挎子弟她早就將自己變為絕緣體,即使她自己家裡只算小康,也不會巴著這種銅臭味十足的男人不放。
  時間在歌曲和Callin的交換中匆匆流逝,當剩下最後五分鐘時,仁瑤很感性地說了一句,「這是最後一通Callin,我希望咱們女人要以我們是老處女自傲,至少我們很聖潔,那些低等的大沙豬一輩子也侵犯不了我們,我們女人要自強,好好捍衛我們生命中的最後一片淨土。」
  「喂!」性感且沙啞的男子聲音響起。
  「你好,聽你的聲音好像是位男士,不好意思,你可能打錯電話了,我們這條熱線是專門給女性同胞使用的,晚安,你早點睡,不吵你了。」她一聽是男人的聲音,急忙要掛了電話。
  「我是花狼,嗨,小寶貝,你收了我的花總不能連句話都吝於讓我說吧?」在她即將掛上電話的前一秒,對方馬上報出自己的名號。
  「花狼?」仁瑤先是輕聲一念,隨後揚起高分貝的音量大喊。「你就是花狼!」
  控音室內的音量調節器馬上衝到頂端,小豬在外打手勢,請她要控制好自己的音量。
  「瞧你這麼興奮,是不是很久沒有男人給你慰藉了,單人床的日子睡得還不膩嗎?如果你需要我,你可以撥0204……」
  「去你……」仁瑤原本要說出粗話的,但一想起這是Live的現場節目,於是連忙轉了彎。「去你床上好好睡吧!睡前不要忘了尿尿!」她懶得與這種無聊人士打嘴炮,食指一壓,電話立即斷線。
  「姊妹們,我們『老處女俱樂部』是不受到任何外來的妖魔鬼怪脅迫的,你們也親耳聽到剛剛那通無聊人士打來鬧場的電話,這更可證明一點,男人都是這社會的毒瘤,人間的禍害……」她正說得激昂慷慨時,小豬在外頭給她指了指時間,意指該做個結束了。
  「明天同一時間,老處女瑤姊還會在同一個天空陪著你,記住,要是現在有男人睡在你身旁,狠狠地給他踢下床吧,女人是不能跟狗睡在一起的。」紅燈一滅,仁瑤摔了耳機大咒一聲。「真是見到鬼了,以後要有這種無聊男人打來的電話,你一一替我過濾篩選掉,明白嗎?」
  「瑤姊,我懂了!」小豬哪敢跟這如日中天的名主持人頂嘴,只得唯唯諾諾點頭照辦。
  仁瑤覺得再多待在錄音間鐵會窒息而死,匆匆把拖鞋換下來,背起肩包大步離開錄音室,開著她的小MARCH揚長而去。她是怕男人怕到達優良計程車駕駛都認為不可靠,可見男人在她心中早已沒地位可言。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年在美國普林斯頓唸書,那個欺騙她情感的人渣勾君毅,不但騙走她在美國所有的存款,還差點奪走她的貞操,幸好那時她捉過他一次奸,才得以順利分手,要不然,今天恐怕她還一直活在地獄之中。
  她緊握著方向盤,眼神帶著戾氣,她恨透天底下的男人,這道陰影,全都是那爛痞子害她如此的……
  勾君毅,你永遠就別讓老娘我碰到!
  她加緊油門,巴不得一車撞死那無賴漢。
   
         ☆        ☆        ☆
   
  「裴磊,你還真是厲害,懂得用直接Callin的方式砸她的節目!還用假鈔做成的花讓她白高興一場。」勾君毅手夾著一根涼煙,對著好哥兒們裴磊的戲弄招術,大大鼓掌叫好。
  裴磊搖晃著酒杯裡的白蘭地,細啜飲一小口,帶點賊賊的笑說:「還跟我客氣什麼,只要是對不起你的女人,就是對不起我裴磊,咱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好哥兒們,幫這點小忙是應該的。」
  「人說你裴磊是情夫中的才子,還真是不為過,改天教教小弟,讓我好好用來應付這天底下所有的女人,讓她們知道我們可是現代的西門慶,是惹不得的。」勾君毅神情看來有些遺憾,他和裴磊在外型上的條件是不分上下,可是在頭皮下的部分他可沒裴磊來得精明能幹。
  「從這點可看出你平常一定觀察得不夠細微,虧你還是喝洋墨水回來的。」將杯中澄黃的液體一飲而盡,看著一整瓶的白蘭地已所剩無幾,可在裴磊眼中仍未見到有絲毫朦朧的醉意。
  「這點就該要好好跟你討教討教了,不過說真的,這小梅沒事開這種節目來誤導女性,身為男人的我的確是看不過去,我認為只是給她這樣小小的懲罰應該還不夠,我想……」勾君毅壞壞的眼角揚了揚,眼尖的裴磊早把他的心思看進骨子裡去了。
  「你希望我去追她,然後再狠狠地拋棄,替你討回一個公道?」裴磊替勾君毅說出他內心最大的冀望。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
  「別捧了,這些恭維的話留著對你有用的人說,你可別忘了,我現在服侍的對象是亞太運輸管理部的女部長,我哪來那麼多閒暇的工夫去跟那個小姑娘玩遊戲,你另請高明吧!」將西裝外套反甩在肩後,裴磊不想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對他而言,一位小小的電台主持人並不能帶給他太多的成就感。
  「裴磊,你這樣就很不夠意思了,還記得我們退伍時你跟我說過什麼嗎?你對我說好兄弟就要同甘共苦,有肉大家吃,沒飯啃樹皮,有妞大家泡,沒妞互相找,現在只不過請你幫點小忙,你就這麼現實走人啊?」勾君毅要借重他那顆金頭腦,好好對仁瑤展開報復計劃。
  「可是你也別忘了我有我泡妞的原則,一要聰明、二要美艷、三要多金,良禽擇木而棲你該聽過了吧!」裴磊小時候被罵笨罵到怕了,因此,他除了擁有台大和英國劍橋大學的學位外,現在還準備苦修牛津的文學院學位,想來個三冠王的情夫頭銜。
  「她是耶魯和普林斯頓的雙項博士,長相和身材絕對符合你的要求,至於多金嘛……你就不要要求那麼過分,不過就我所知,她過去玩過一陣子股票,還賺了不少錢。」他還會不知裴磊的胃口?他相信跟裴磊有過一腿的女人,條件自是不在話下。
  裴磊在大門口處駐足半晌,才回頭對他一笑。「聽起來還算是及格,不過,這陣子我先把我家那女人擺平再說,要是我猜得沒錯,她明天可能就到曼谷去開會,到時你再打電話給我她的資料吧。」
  「好哥兒們,我就知道你最上道。」勾君毅上前拍拍裴磊的肩頭,他就不信小梅能逃得過這位帥哥的手掌心。
  「交到你這朋友,我也只好自認倒霉了。」裴磊按下的電梯已到,他拜別勾君毅,吹著口哨一路瀟灑率性而去。
   
         ☆        ☆        ☆
   
  裴磊目前的金主是一位掌管亞太運輸管理部的女部長,年約四十來歲,由於和丈夫感情不睦,卻又礙於雙方家長的顏面,所以長期分居而住,名義上她還是有夫之婦,但這種關係早就名存實亡,在與丈夫分居一年後,於一次亞太金融會議餐敘中認識了裴磊,遂展開他們這段沒有名分的同居生活。
  裴磊才把車子停妥,一進家門便見古燕妮在房間內整理行李,一襲火鶴紅的套裝,配上光滑圓潤的珍珠項鏈,讓她看來更顯雍容華貴,這樣身份的女人,才夠資格包養像他這樣挑嘴的男人。
  「親愛的,我才剛回來你就要走了!」他從後將她的柳腰抱住,輕聲在她耳墜子邊暱喃。
  「沒辦法,明天中午曼谷要開個東南亞經貿會議,我是亞太地區的首席代表,怎可能不出席。」古燕妮整理首飾盒裡的鑽戒、胸針,每個行頭都是名家設計,個個價值連城。
  「你就是這麼能幹,我才會愛你愛得這麼入骨,你這一走,我會很想你的。」裴磊將她的腰摟得更緊了,潤濕的舌尖不停挑弄著她的耳廓,並且順著她優美的頸部細啄而下。
  「少在那邊油嘴滑舌,我跟你說,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可要給我安分點,我會隨時打電話回來查勤,你最好乖點,要不然,我就剪掉你的寶貝餵給狗吃。」古燕妮能爬到今天這地位,絕非省油的燈,她太瞭解這種被包養男人的心態,只要稍不注意,就偷腥吃粉去了。
  「我這麼愛你,我會為你守身如玉的,你放心的去,我不會亂來的。」他邊吻著她的頸項,還呼呼地呵著熱氣,搞得她全身燥熱難耐,要不是有經濟部的座車正在外頭等她,要先載她到機場旅館過一夜,她說什麼也要和裴磊春宵一度,不過今晚的確不行。
  「你平常要是有這麼賣命就好了,不過我現在真的得走了,經濟部已經派車子來接,你今晚就乖乖在家,別亂跑知不知道?」她看看表,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叫他順便將行李替她提到外頭。
  「小親親,你不在叫我該怎麼辦?你可要保重,別讓我擔心。」裴磊善盡情夫職責,兩眼流露出不捨之情。
  「你不用怕怎麼辦,我已經跟我大姊講好了,這幾天你要到她的婚紗攝影禮服公司幫忙,聽說她們現在要找人拍婚紗宣傳照,我就跟她們推薦你當新郎,大可省了一筆模特兒的費用。」沒想到在臨門一腳,古燕妮給他下了這樣一道指令,聽得裴磊臉色頓時黑半邊,一下子還不曉得該如何意會過來。
  「等等……」他緊皺眉峰,俊逸的臉龐瞬間垮下。「你說……要我去你大姊那邊當婚紗攝影照的模特兒?」
  「沒錯。」她遞了張名片給他。「你明天就照著這個住址去找我大姊,最近拍婚紗的新人太多,你去也能順便幫幫忙。,
  「可是,你大姊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嗎?」裴磊腦筋動得快,非想出上百種理由來堵住她的想法。
  「我說你是我的一個好朋友,細節也用不著說得太多,她會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一樣看待,別忘了,明天下午左右去報到喔!」古燕妮話一說完,經濟部的車剛好過來接她。
  裴磊一聽,心早就涼了半截,連她坐進車內跟他道別都沒發覺。
  「喂!你不跟我說再見啊?」
  他被她一吆喝,頓時如大夢初醒,他走到車窗邊,低頭看著車內的她,卻是一臉哀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路順風。」他說得跟送人出殯的語調沒兩樣。
  「幹麼這樣有氣無力的,好了,我走了,記住,手機要整天給我開著,我會隨時打電話回來的。」
  古燕妮最後囉唆了一長串,裴磊根本無心思去回應,直到車子揚長而去,他才整個人恍恍惚惚地走進屋內。
  媽的,這女人比我還精!
  想不到他自己凡事算計得天衣無縫,卻在最後一秒讓古燕妮擺上一道,這女人早不說晚不說,偏偏要出門前一分鐘才說出這道考題,讓他一時找不出解決之道,本以為在這段空檔他可去逍遙自在,卻要栽在她大姊的監控下,想必這局她早是譜好的,為的就是給他個青天霹靂,讓他一時措手不及。
  裴磊又忍不住罵了一長串的粗話,才忿忿不平地把門甩上,他看著手上那張名片寫著——「有夠美滿」婚紗攝影禮服父司,還寫著「古燕萍」三個字,想來這就是她那討人厭的大姊吧!兩姊妹還真是心有靈犀,想必古燕萍也是個精明難纏的角色。
  一失足成千古恨,聰明反被聰明誤,他氣得抓起馬克杯,往牆上古燕妮的照片丟去,破碎的相框掉在地上,他可是一點也不心疼的……
   
         ☆        ☆        ☆
   
  「乾媽,不要吧,要我去拍婚紗攝影的照片?」一覺醒來便接到乾媽古燕萍的電話,仁瑤整個精神全來了。
  「你聽我還是像在跟你開玩笑的口氣嗎?乾媽這一季的生意壞死了,也沒看到有什麼人要結婚,現在模特兒又難請,價錢又貴,我當然要找自家人開源節流度小月了。」古燕萍在電話另一頭哭窮,明明生意好得很還是要能省當省。
  「可是我……我怕我晚上有事耶!」她總得想個辦法開溜,她都不想結婚了,更甭提去拍那種鬼婚紗。
  「你會有什麼事,你又不交男朋友,老是跟一票姊妹淘混在一起不嫌煩啊,再說你電台的節目是晚上十一點,我保證十點半以前讓你離開這總行了吧!」她跟瑤瑤儼如親生母女,哪會不曉得瑤瑤的人際關係。
  「但是我……」仁瑤搔搔雞窩似的頭,最後還是據實以告。「我只要一碰到男人就全身起雞皮疙瘩,更別提要我去跟一個不認識的人拍婚紗照,那表情一定很僵硬,我做不出來。」
  「你放心,對方是個很帥很英俊的小伙子,是我妹妹的朋友,人家跟你乾媽都素昧平生,還肯願意來幫乾媽的忙,虧你還是我的乾女兒,連這點小忙也不幫,看來我是白疼你了。」燕萍語氣中藏著絲絲哽咽,她就是要來挫挫仁瑤的良知,看她這樣拒絕對不對得起自己。
  「乾媽,你……你別這樣說,我知道你很照顧我,但你也曉得,我……我很怕男人碰我,拍那些照片免不了要有一些親密鏡頭,萬一被他碰到了,我回去洗澡要抹肥皂抹十遍以上的。」她對男人早就不敢恭維,而且自己又開了個對抗男人的電台節目,要是讓她的聽眾聽到她拍婚紗照,那她還有什麼公信力可言。
  「你就是這種心態才會到現在還在獨守空閨,我不管,你要是不來幫乾媽,乾媽從此就不替你在美國的父母親圓謊,我一五一十告訴他們你在台灣主持一個什麼樣的節目,讓他們自己來處理你的問題。」燕萍對於梅家那種傳統保守的思想瞭若指掌,要是這些事傳進梅家兩老耳裡,仁瑤鐵定沒太平日子可過了。
  「乾媽,你……你不會這麼心狠手辣吧?」仁瑤聽得下巴咯咯顫抖。
  「反正晚上六點前你沒來的話,就準備等你老爸老媽替你安排相親吧!」「叩」一聲,燕萍不讓她有反駁的機會,二話不說,自動拒絕與她雙向對談。
  「干……」她這下是再也幹不出來,有個這樣強勢作風的乾媽,她恐怕是沒有任何推拒的機會,仁瑤兩條腿曲起,下巴支在膝蓋上,兩顆黑骨碌的眼珠左轉右繞,能有什麼方法不去呢?好像很難耶……
  那個當新郎角色的男人是長什麼樣子?會不會又是那種帥帥賤賤的典型?像是和勾君毅同一類型的大豬玀,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她可有苦頭吃了,往日的惡夢會不會重演,她一點也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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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有夠美滿」婚紗攝影禮服公司
  裴磊抬頭看著那塊七彩的霓虹招牌,心中早就有了底,這古燕萍一定俗擱有力,才會取這種土味甚濃的店名,他壓根也沒料到自己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莫名其妙答應古燕妮到她姊姊這邊來充當新郎模特兒,這事若被君毅知道的話,或許會笑彎了腰趴在地上吧!
  他推門而進,便見一位戴著粉紅色鏡片,還拖著一條長長珠鏈在耳勾的中年婦女正張羅著禮服事宜,微胖的身軀和燙得蓬鬆的密發簡直跟古燕妮不能比較,兩姊妹的外在是有極大的差距。
  「請問,你是燕萍姊嗎?」裴磊風度翩翩的神采,十足情夫優雅的風範。
  正在和助理討論事情的燕萍,聽到一記成熟男子的叫喚,連忙轉頭一看,這一看可不得了,竟是個人高馬大,模樣俊俏有型的小伙子。
  「你是……」燕萍笑彎了嘴,擠出了一塊白白嫩嫩的雙下巴。
  「我是裴磊,是燕妮的朋友,她要我來這幫燕萍姊的忙。」他的風采當場驚艷了在座的人士,不管是化妝師還是攝影師,全將眼光焦點鎖在衣冠楚楚,有著狂野的眼神、挺直的鼻粱的他身上。
  「我就說嘛,我老妹的眼光鐵定是及格的,我請她幫我找個稱頭的新郎,她還確實幫我找來一個體格這麼好,臉蛋這般俊秀的男人,大家來看看,要是等到照片一照好擺在店面,我這裡鐵定天天爆滿,生意好到接不完,你們說是不是啊」燕萍笑得花枝亂顫,還主動牽起裴磊的手帶他到小圓桌邊讓大家仔細欣賞一番。
  「別這麼說,能幫燕萍姊的忙是我的榮幸,何況,能跟這麼多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工作,那得有上天特別的眷顧才行。」他一句話捧得在場五、六位小姐心花怒放,紛紛朝他圍攏過來,聽帥哥說甜言蜜語,可是比吃快樂丸還要快樂上萬倍。
  「瞧,這張小嘴有多甜,我那老妹不知是燒了什麼好香才會認識你的,喔,對了,你……你怎麼跟我妹認識的?」看來他們倆也差了十幾歲,在社交圈上應該不太可能有交集的。
  「跟燕妮怎麼認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跟燕萍姊認識那才是重點,要是你不跟我說你是燕妮的姊姊,我還以為你是她最小的妹妹呢!」裴磊四兩撥千斤把敏感話題一略過,還反過來灌了她一大碗米湯。
  「喲……真是人見人愛的小寶貝啊,你呀,以後可要多多來燕萍姊這走走,相信我這店一定天天生意興隆,客人川流不息。」
  燕萍才跟他講沒幾句話,就樂到心炊裡,可見他洞悉人性的本事多麼令人刮目相看。
  「燕萍姊,我看你這店就快要發了,換成是我看到來這拍照的新郎都這麼帥的話,我恨不得明天就想要結婚了。」身為助理的菊春,順著這股歡樂的氣氛讓老闆娘更是心花朵朵開。
  「就是說嘛,看他就是個好老公的樣子,我都想跟我家那死鬼離一離,找個像他一樣的好男人再結上一次婚。」管理禮服的純純,也不禁拜倒在裴磊的牛仔褲底下。
  「大家別這麼說,我真的沒你們說的那麼好,如果大家不嫌棄的話,等會拍完照,我請大家吃個宵夜,就算是送給大家的見禮好了。」懂得做人的裴磊,當下開出這張支票,聽得在場所有的女性鼓掌叫好。
  一片歡樂的氣氛還沒冷卻,卻彷彿有一股強勁的冷氣團南下,外頭玻璃門上的風鈴一響,所有人的笑聲正即停止,她們全朝正走進來的仁瑤看去,眉頭一個比一個緊鎖。
  「我說瑤瑤,你也不打扮打扮再出門,頭髮至少也梳一下嘛!還有誰叫你穿平底鞋配韻律褲,你以為是早上要到公園跳土風舞啊?」迎上前去的燕萍看了整個視覺神經快要崩潰,這瑤瑤也太不注重門面了吧!
  「乾媽,反正來這不也是要重新化妝和配衣服,我打扮得跟明星一樣做什麼?」她嘟著一張嘴,懶懶地跌坐進沙發裡。
  「可是你要給跟你拍照的男模特兒一個好印象,人家要跟你拍婚紗照,不是來跟你拍遺照的。」燕萍真是不懂她這是什麼心態,一決定不交男朋友,就什麼也不管,基本女性該有的禮儀也全置之不理。
  「我要給他什麼好印象,反正拍這種照片本來就很假,我又不真嫁給他,管他看我順不順眼。」也不過是拍個廣告用的婚紗照,等到拍完照一走出這大門,兩人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她何必要白忙一場?
  「你想嫁,人家還不見得要你,這裴先生長得可體面了,你沒看到店裡所有的小姐都圍著他,恨不得能讓他多瞧上一眼。」燕萍小小聲告訴仁瑤,而仁瑤也伸長脖子,朝著裡頭的小圓桌瞧去。
  「又是這種奶油小生,細皮嫩肉的,我猜一定是個吃軟飯的傢伙。」仁瑤吃過這種類型男人的虧,才不會一頭栽進這種男人的蜜罐裡。
  「你就愛胡思亂想,走,我帶你過去跟他聊聊。」燕萍拉起她的手,卻發現自己跟拉一棵千年古樹一樣,怎麼拉也拉不動。「你怎麼不走啊?」
  「聊什麼聊,你也知道我很討厭男人的,乾媽,我拜託你,快點叫化妝師幫我隨便化一化,好讓我拍完早點走!」仁瑤搖著頭,臉上寫滿千萬個不願意。
  「你這丫頭愈來愈不聽乾媽的話了,想當初你回台灣逃避你老爸老媽的天天嘮叨,是誰幫你解圍的?又是誰替你找房子和介紹工作的?現在要你幫個忙你就給我東說不要、西說不行,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咬走了。」燕萍對她這種恐男症的心態已快忍無可忍,可她還是死腦筋,怎麼說也說不動。
  「乾媽,你不要逼我嘛……」
  「燕萍姊,怎麼回事,跟這位美麗的小姐間有什麼處理不了的問題嗎?」裴磊的悅耳聲音在兩人耳後響起,他走到她們面前,替她們排除疑難雜症。
  美麗?跟鬼一樣還說美麗?口是心非的傢伙……
  仁瑤嗤之以鼻地瞧著他,那張嘴油腔滑調,九成九不是什麼善類!
  「裴先生,她就是我乾女兒,要來跟你搭檔拍婚紗照的,你可別介意,她打扮起來是不錯的,只是她昨天沒睡好,半夜又喝太多水臉才會腫成這樣,看起來是有點邋遢,但其實她私底下不是這樣的……」燕萍苦口婆心替仁瑤說好話,可看她的表情,似乎一點也不領情。
  「我怎麼會介意,說真的,我還比較喜歡這樣率真不做作的女孩,很有自己的風格,不會隨波逐流。」裴磊將放電的眼睛睨向仁瑤,發現她還是一副睡不飽的眼睛,半點來電的感覺也沒有。
  「誰要你喜歡了?你要想拍馬屁就找大明星拍,不用在我身上浪費口水,我不會被你騙上床辦事的。」仁瑤管他面不面子,反正今天又不是來選立委的。
  「瑤瑤,人家裴先生又沒惹你,你不要這樣憤世嫉俗,天底下不是每個男人都是壞的,說話要多用用大腦。」燕萍拉垮了臉,這要是她親生女兒,當場就被她揪到後頭家法伺候。
  「你叫瑤……瑤什麼?聽起來很有趣。」裴磊對這種不把他當一回事的女孩感興趣極了,比起那些投懷送抱的還來得有挑戰性。
  「她叫瑤……」
  「叫我海倫好了!」仁瑤隨便謅了個英文名字,阻斷她乾媽的雞婆。
  「那我叫仙度絲。」他笑笑地想逗她開心。
  豈料,仁瑤板著一張無血色的臉回他。「你這笑話很難笑!」
  她這一說,全場氣氛降到冰點,如同寒颼颼的北風刮著,使得裴磊臉上的線條全都凍僵,他很少看到有女人對男人排斥到這樣程度,除非全世界的男人都辜負過她,才會讓她對男人恨入骨裡。
  「你們倆真是幽默,好了好了,時間寶貴,我們就快點來拍吧!」燕萍不得不扮起笑臉,打破猶如太平間的死寂氣氛。
  兩人被分開到兩個化妝間化妝,門一關,燕萍就拉長了臉,對著仁瑤直叨念,「你存心跟乾媽過不去是不是?八百年才叫你來幫我一次忙你就找我麻煩,要是我叫你來這麼痛苦的話,那你就別來了,我寧可花點錢請人也好過看你的臉色。」她叫一旁的化妝師先停止動作。「小美,先別替她上妝!」
  仁瑤從眼前的鏡子看出站在她身後的燕萍,一張臉鐵青青的,嘴唇抿得像是被粗繩麻線給縫上,特別是兩顆綠亮亮的眼珠子,充滿著怨懣的神情瞪向她。
  「乾媽,我……我也不是故意要這樣的,只是……對這種油腔滑調又太過乾淨懂禮貌的人我有強烈的第六感,他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少理為妙。」她像個說破天機的靈媒似的,說得活靈活現。
  「我管你第七感、第八感,人家講話哪兒在油腔滑調了,那個叫真心話,聽他說話就知道是有教養的人,哪像你老跟男人結怨,怪不得到現在還孤家寡人,你要再對男人打從心底排斥成這樣而不願去改變的話,我……我懶得替你出面圓謊,你自己跟你老爸說吧!」燕萍遣走小美,不再對仁瑤鞠躬哈腰,活像欠她什麼似的。
  「乾媽……」她叫了一聲,並請小美留下。「好嘛,我配合你就是了,今天我就破例笑一笑,乾媽說什麼我就做什麼,這總行了吧!」
  「這還像個人話,快一點,我到外頭去準備準備。」燕萍大歎了一口氣,還是得快點到外頭張羅,否則下一季的新禮服就來不及搭上這波結婚的熱潮了。
   
         ☆        ☆        ☆
   
  攝影棚內的一切大致準備完畢,在婚紗攝影禮服公司的後頭還有一個六十多坪的花園,裡頭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卉,是為一些不想到戶外取景的新人所準備的,裴磊簡單又具前衛感的新郎禮服一穿出,登時讓在場的眾家小姐們驚為天人。
  「好帥喔,你看他那身高配上那張酷斃的臉,叫我倒貼我也願意。」菊春看得眼珠子快要爆出來,要不是她那水桶腰害了她,她一定會跟老闆娘力薦自己當新娘模特兒的。
  「老闆娘她乾女兒真是幸福,唉,同樣都是女人,我們怎麼都沒那種配帥哥的命?」純純扶正在她塌塌鼻樑上的眼鏡,遺憾地搖搖頭。
  「別這麼說,改天我再來拍一組,你們輪流當我的新娘子。」這兩個女人私下說的悄悄話,被耳尖的裴磊聽見。
  「我……我們哪夠資格啊?」天生的自卑心作祟,令她們只敢想想過乾癮就足夠。
  「夠不夠資格無所謂,只要你們從心裡散發出美,那就是最美麗的新娘子。」裴磊一手摟住一人,末了還各在兩人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差不多了,要準備開始嘍!」
  「他……他親……親我了!」菊春一陣天旋地轉,還差點站不穩。
  「我……我也有耶……」純純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完全陶醉在剛剛的甜蜜中。
  眾人將拍攝現場整理就緒,現在就等新娘子出場,就在裴磊試著與攝影師溝通拍攝的特寫鏡頭處理時,燕萍笑呵呵地走了出來,後頭緊跟著穿上本世紀末最流行結婚禮服的仁瑤。
  只見她緩緩走進攝影棚,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這女人是剛才邋裡邋遢,兩腿開開走進來的仁瑤嗎?不可能吧!要真是她,那化妝師的技巧也太鬼斧神工,竟將一位沒氣質、沒品味、沒格調、沒姿色的女人,在幾分鐘的時間內全蛻變了,不但女人看了自歎弗如,就連一向對女人有著極高度自信力的裴磊,也不免在內心由衷認同起眼前這位典雅迷人的小新娘。
  「喂,你們都怎麼了,見鬼啦!」仁瑤一說話馬上破功,眾人寧願她還是不說話得好。
  「瑤姊,你……你變得好漂亮喔,女人真的要化點妝比較好,看你現在這樣好看多了。」菊春還難能可貴地首次讚美她。
  「真的嗎?我真的變得很漂亮嗎?」仁瑤還自己轉了圈,突然覺得自己的腰變得好細。
  「我就說你是天生麗質,你還不相信,早就建議你多買點漂亮的衣服穿你偏偏不信。」純純敲著邊鼓,講得一向不受眾人重視的仁瑤,突然間精神百倍,臉上還掛著驚訝的暗爽表情。
  「聽你講的好像很有道理,我在家都照好久的鏡子,也覺得自己是個衣架子,可能是我沒事就搖呼拉圈,才能把我的腰搖得這麼有曲線,要不要看我表演一次給你們看……」被人稍稍一捧,仁瑤就自鳴得意起來,當她示範搖呼拉圈的動作給菊春和純純看時,使勁一扭,臀部卻撞到站在她身後的裴磊。「哎喲……」
  「你沒事吧?」裴磊猛盯著她撞傷的臀部問道。
  「你這冒失鬼,沒事站在人家後面做什麼?」她揉揉小翹臀,還白了他一眼。
  「是你自己撞過來的。」這女人作賊喊抓賊,倒怪起他來了。
  「那你靠我那麼近做什麼?」
  「我聽你們講話啊?」
  「女人在講話男人偷聽什麼?你真的很差勁,不是我愛說你,女人在聊是非的時候男人最好閃邊涼快去,偷偷摸摸,一點也不像個男人。」仁瑤才說完,即看見燕萍那對發直的眼,對喔,答應過乾媽不能罵那油嘴精的,她在嘴上加道拉鏈一拉,閉上就是了。
  裴磊從未這樣挫敗過,難不成他這張臉天生長得跟她犯沖,還是星座、八字不吻合,話都說不到三句就像要拿刀互砍,不行,他哪能讓她這樣看不起,總會有辦法征服她的。
  「燕萍姊,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趕快拍照吧!」他決定在拍照的同時,好好來融化這塊南極冰山。
  「也對,那我們先拍西式的雙人照,一共有十八組,一切都要拜託你了。」燕萍對著裴磊百般獻慇勤,希望他不會受到仁瑤的影響,能多笑出幾張賣錢的作品。
  兩人一起走到滿是紫羅蘭和金盞花堆砌而成的花海裡頭,地上鋪的是軟綿綿的海沙,看起來有點像是在被遺忘的中世紀古島上,加上燈光的打亮,出現如古希臘式的豪華浪漫。
  「新娘子再靠新郎身邊一點點,不要分那麼開。」攝影師小潭比出手勢,要仁瑤再靠攏一些。
  她瞪了小潭一眼,屁股很不情願的挪半寸。
  「小姐,拜託你,你這有移跟沒移還不是一樣。」小潭天生藝術家的怪脾氣,當話說上第二次時,不耐煩的性子便狂飆出場。
  仁瑤本想起身與他來個隔山叫罵,但瞟見燕萍那張警告的臉,這才不情不願地與裴磊身體有了第一類的接觸。
  「我有噴香水的,你不用害怕成那樣。」裴磊還挺有耐心地回她一記笑臉。
  「我這輩子就是最痛恨男人噴香水,懂嗎?」仁瑤並沒有禮尚往來給他好臉色。
  「你不要對我老是這個態度,看看你乾媽,她正在緊緊地盯著你看。」裴磊見她老是不喝敬酒,不得已只好搬出她的剋星。
  仁瑤發現燕萍眼光又不對勁,於是乖乖地將手搭在裴磊肩上,裝出一副小鳥依人狀。
  「不錯,這次兩人臉頰貼在一起,然後新郎將兩隻手繞到新娘後面,摟住新娘的臀部位置。」小潭又出了一道難題,聽得仁瑤頭皮都麻了。
  這死小潭,明知道她不愛跟男人做親密接觸,還故意這樣耍她猴戲,那種趕鴨子上架的心情,外人哪能理解。
  「你別瞪我,我可沒逼你跟我臉貼臉,有本事找你乾媽去。」裴磊聳聳寬肩,這可不關他的事,他不會有任何罪惡感的。
  「瑤瑤,你還在蘑菇什麼,趕緊拍一拍大家好收工回去休息了。」燕萍站在小潭身後,當個總指揮掌握全場。
  仁瑤後悔沒事接那通電話做什麼,弄到自己找自己的麻煩,她把眼睛一閉,整張粉嫩的小臉湊上前去,一副任你殺、任你奸的從容就義樣,看得裴磊是又好氣又好笑。
  裴磊斯文有禮地把自己的臉龐往她那張晶瑩剔透的臉貼過去,突然心裡一陣麻酥,從未感覺到有女人的肌膚是這樣有彈性的,以前看電視廣告還以為那是在騙消費者的手法,可目前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在他面前,他不得不臣服於世上真有這樣的奇女子。
  他再也忍不住內心那般蠢蠢欲動的荷爾蒙激素作祟,兩手迅速確實地往她兩片美臀蓋了上去,那種有著完美弧線的觸感,順著他掌心內部的神經傳送到他大腦,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這是一處資源豐富的處女地,有大大開採的價值……
  「瑤瑤,你是吃到蟑螂是不是?表情放輕鬆點。」燕萍在外頭大喊,這丫頭全身繃得跟溺死的屍體一樣,哪有新娘幸福可人模樣。
  「干……乾媽,我……我已經盡力了。」臉被貼、臀被捏,她哪還笑得出來,多少年堅守的貞節全毀於一旦,哭都沒眼淚了。
  裴磊愈看她這樣,愈是想再多捉弄她一會兒,他不僅緊緊摟著她那圈無贅肉的腰,還把臉整片貼緊,他已成為樂在其中的准新郎倌了。
  只是摟得愈緊,缺點愈容易暴露,他發現她的胸部空蕩蕩的,好像沒碰到什麼高山峻嶺……
  「你那什麼眼神?我……我知道我胸部很平,你也不用一副很失望的表情吧?我又不是真的要嫁給你。」從剛剛對她一臉饞相,到現在沒什麼胃口的表情,這的確重重打擊到仁瑤的心,她怎能讓自己的尊貴一下從雲端跌到山谷。
  「是……是平了點,不過我知道有一種很好的調整型胸罩可以彌補你這方面的缺憾。」裴磊認真給了她衷心的建議。
  「真的嗎?哪裡有賣?」女人一聽到這種小道消息,通常都會敵我不分。
  「那我們明天一起去買,你給我你家的電話和地址,我明天去你家載你。」他丟出個誘餌,就等著她上釣來吃。
  「好,我家的電話是293012……」仁瑤在最緊要的兩個數字前住了嘴,她哪能隨隨便便就把家裡的電話告訴他,這耍賤的臭男人,差點上了他的當。「我胸扁關你什麼事,快點拍完我要回去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怎麼扁也比他這男人還凸出得多。
  「你們還要聊多久?現在換新娘親新郎,臉頰拍兩張,嘴對嘴五張,等會新郎要把雙手貼近新娘的胸部一點。」小潭將拍完的底片抽起,再換上新的,殊不知仁瑤正齜牙咧嘴地瞪著他。
  「小潭,你太過分了,我容忍你夠久了,你是哪裡看我不順眼你說啊,何必要這樣公報私仇……」仁瑤覺得一定是小潭和這姓裴的串通好,要不然,怎麼老是親嘴、貼臀、摸咪咪什麼下流的勾當全出籠了?
  她活似個沒教養的小太妹,也不管自己穿的是多麼高尚華麗的結婚禮服,兩手拉起蓮蓬裙擺,雙腿開開便衝著小潭走去。
  「你……你有話就用說的,幹麼要動手動腳……」小潭被她給掐住脖子,一旁的人全都上來拉開他們,可她不知是中了邪還是被附身,力量出奇的大,怎麼拉也拉不開。
  「我還想動嘴咬你呢,你這滿腦子黃色思想的攝影師,要想看精彩的,你去拍三級片不會啊,拍這乾過癮有什麼意思,我就沒看見有人拍婚紗照要親成這德行,你乾脆叫我們脫光光給你拍不是更精彩。」仁瑤將他整個人推倒在地上,還跨坐在他身上,並且雙手箍住他的脖子,一群人在她身後拔河,還是拉不開氣急敗壞的她。
  「瑤瑤,你有話好說,快把小潭給放開來,快要鬧出人命了。」燕萍急得胸口不規律地起伏著,這要是鬧出人命,以後誰還敢上門來讓她做生意啊?
  「對啊,你快放開,要不然換我親你,這總行了吧!」裴磊邊拉著仁瑤的手腕,邊從他精明的腦袋瓜子擠出些辦法來。
  仁瑤一聽完,立即鬆開小潭的脖子,更是不能自抑地看著這口出狂言的小色魔,她都火大了還這樣吃她豆腐,馬上轉移目標,既而跳到裴磊身上,讓他代受小潭的煉獄煎熬。
  「你講那什麼話,剛剛和你臉貼臉嫌不夠,還想親到我的嘴,我看你去召妓還可以親全套的,不是更好。」怎麼男人都是一個樣,她下手半點不留情,掐得他半截舌頭都吐了出來。
  「瑤瑤,你快住手,要鬧出人命了。」燕萍快要暈了,怎麼會搞到這種地步?
  「瑤姊,快把裴先生放開,他快要沒氣了。」純純和菊春一人拉一邊,弄得狼狽不堪。
  「這種人老愛吃女人的豆腐,不給他點教訓還以為我們女人好欺負,你們閃到一邊去,我今天非要把他掐到變植物人不可!」仁瑤蘊藏在體內已久的不滿因子,隨著裴磊一句話的點燃,正式爆發。
  「咳……咳……你夠了沒!」裴磊是基於好男不跟女鬥原則才不想出手,但他自己命快休矣,要是再任由她這樣撒蠻不講理,他不就平白被這女人玩到死。
  被他用力一推,她整個身子朝後跌去,仁瑤揉揉被壓扁的「小肉墊」,含恨地看著裴磊。「你……你推那麼用力做什麼?」
  「我不推用力還等著你來殺了我啊?」新娘殺新郎,這一幕真忘了叫小潭拍下來。
  「那你也不用出蠻力,我是女人,你要懂得讓我!」仁瑤惡人先告狀,就算作錯也要把責任全推到別人身上。
  「你強詞奪理,有種你再說一次試試看!」裴磊以往都是文質彬彬,一副英國紳士風度樣,可他現在惱火起來,氣勢倒讓眾人屏氣凝神,全體肅然起敬。
  「我……」她深呼吸一口,又馬上跟洩了氣的氣球一樣消了下去。「我……我只是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下,做這種親密動作,這樣也不行啊?」
  「那你可以好好講,為什麼要動手掐別人脖子呢?」有些女人就是欠罵,裴磊不再低聲下氣,每一句話都像是在跟人搏命叫罵。
  「我……我是因為一時情緒反應嘛……」她說話聲音愈來愈沒力,只好乖乖讓他罵個痛快。
  「那我能不能也一時情緒反應把你剁一剁喂野狗?」
  「不要啊!」仁瑤嚇得淚水被逼出眼眶。
  「裴先生,算了,瑤瑤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別再罵她了。」連燕萍也大開眼界,總算看到有人制得住這倔強的乾女兒。
  「可是我看不到她有任何認錯的動作,去跟你乾媽道歉!」裴磊當場給她機會教育,凌厲的語氣讓她心生畏怯。
  仁瑤噘著嘴,她好恨這個發號施令的男人,憑什麼對她鬼吼鬼叫的……
  「你還站著幹什麼,快去啊!」裴磊又叫了一聲。
  「好……好啦,你不要催了!」仁瑤走到燕萍面前,喉嚨像長刺般的喊了一聲。「對不起啦!」
  「還有小潭!」他還不打算放過她。
  「裴先生,不用了,這……這沒什麼的……」小潭大而化之,不想給仁瑤太過難堪。
  「不行,我要讓她知道,不管是男人女人,都是要平等尊重,這樣她以後才不會吃虧。」裴磊軍令如山,說一不二。
  仁瑤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迫跟小潭道了歉,她覺得好丟臉,活到這麼大年紀,還要被個男人這樣喊來喚去,她是前輩子殺人放火還是打家劫舍,要她這一世來讓男人輪流糟蹋,一想到自己悲慘的命運,她再也忍受不住,眼淚撲簌簌地滾流,掩面哭著跑出婚紗攝影禮服公司。
  「瑤瑤,你要去哪,」燕萍被她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愣住,只有眼睜睜看著她含淚離去。
  「我去追她,你們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裴磊看多女人用的伎倆,對她這樣的舉動倒是見怪不怪。
  「多跟她說點好話,別再刺激她了。」燕萍追到大門口,對裴磊的背影喊著。
  只見大街上一位西裝筆挺的新郎,追著一位穿著白紗的新娘,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對新人在拍什麼九點檔單元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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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還跑,我叫你停下來你還跑!」裴磊長手長腳,追起仁瑤來不費吹灰之力,過沒兩條巷子就逮到她。
  「羞辱完你開心了吧,你們男人除了欺負女人外,還會做什麼?」她回過頭來,用力甩掉他的手。
  「我這是在羞辱你嗎?你自己對男人是什麼態度,我從長眼睛以來也沒看過像你這麼龜毛又假仙的女人!」當著大街,裴磊毫不客氣罵得她雙手握拳又跺腳的。
  「我龜毛又假仙?」天啊,當著大街罵她龜毛又假仙,這男人懂個屁啊,她今天會龜毛又假仙還不都是被男人害的,眼前這自以為是的臭芭樂,他怎麼說出這種傷人心的話。
  「你以為我要吃你豆腐佔你便宜嗎?第一,你沒胸部,我一向對飛機場沒興趣;第二,你的臉蛋也只能算是及格,就像是不吃飯我也可以吃麵,不會飢渴到非要你不可;第三,憑我的條件,可以三餐換不同的女人,沒必要周旋在你身上,你搞清楚,不要抬高自己的身價,這樣會讓人覺得你行為幼稚得不得了。」裴磊逐一列條,他腦快嘴也快,要面前的女人秤秤斤兩,不要把自己捧得太無法無天。
  「好哇,那你就請自便,沒人要你追出來,我真是瞎了眼才答應乾媽來拍這鬼婚紗。」仁瑤撩起蓬鬆的裙擺,用力朝前走去,裴磊一見,胡亂伸手一抓,整件婚紗從她腰部以下「嘶」的一聲全部被撕扯下來。
  兩條如茭白筍般的玉腿就這樣赤裸裸呈現在大街上,寒颼颼的冷風灌進她的小褲褲,讓她彷彿整個下半身泡在冰水他,凍得她兩腿一夾,惡狠狠地看著裴磊。
  「你這豬八戒,誰叫你脫我的……裙子。」
  街上行人有些駐足,有些好奇地邊走邊偷瞄,這女人的腿還不是普通的直,拍起絲襪廣告來一定不錯。
  「你不是要跑嗎?看你還多會跑。」裴磊拿著白紗裙,腳連提都懶得提一下,宛如一具博物館的蠟像。
  「叫你拿給我你聽到沒有?」仁瑤兩腿緊緊夾著,這一刻真是羞死人了,可是這死王八蛋,還一副見死不救的樣子,都快要急死她了。
  「你最好冷靜一點,想想自己為什麼會搞得大家烏煙瘴氣!為了你一個人而什麼事都做不成。」
  「冷靜個屁,是你自己來惹我的,我跟你有幾百年的冤仇是不是?我也不過是吼了兩聲,又不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再這樣下去她真會崩潰,形勢比人弱的情況下,仁瑤只好調柔了些語氣。
  「那你承認你自己不對了?」他哪那麼容易就讓她敷衍兩句過去。
  「我哪裡不對……好啦好啦,我脾氣是壞了點,這樣總行了吧!」她兩條腿快要凍成枝仔冰,這死裴磊,擺明是故意惡整她。
  裴磊看她態度漸漸軟化,這才把白紗裙拿到她面前。
  「都已經破了這麼大一個缺口,我看也穿不成了,這樣吧,暫時套上我的西裝褲,我抱你回你乾媽的店。」才說完,他便把整條褲子脫下,露出修長又古銅色的毛腿,在男人的體態來說,是相當標準的一雙性感美腿。
  「你……你有暴露狂啊,快把你的褲子穿上,我們倆下半身都脫光光站在路邊,你是想等會被抓進警察局是不是?」仁瑤還替他遮羞,兩個人在路旁玩脫褲子遊戲,沒多久一定會被檢舉的。
  「叫你穿你就穿,再拖拖拉拉大家都難看!」裴磊又把口氣轉成流氓的口吻,嚇得她只好乖乖穿上他的西裝褲。
  「很……很難看耶……」上頭婚紗,下頭西裝褲,這是哪國流行的服飾?
  「比你什麼都不穿要好得多吧!」裴磊攔腰將她一把抱起,溫暖的雙手托著她的身子,熱烘烘地竄進一股暖意,兩人之前的芥蒂在共患難的體驗下,逐漸冰釋開來。
  兩人很快回到婚紗公司,在一片騷動下,仁瑤換回自己的衣服,才吞吞吐吐地對著燕萍說道:「乾媽,下次再幫你補拍一次好了,費用由我來出,我曉得我今天太神經過敏了!」
  「乾媽沒生氣,只是你這孩子,唉……怎麼那竅門就打不開呢?不要因為一次談戀愛的不如意,就把天底下的男人一竿子打翻,瞧瞧人家裴先生,還好心把你給勸回來,你喲,不要老是那樣死腦筋了。」燕萍當著裴磊面前,把仁瑤說了一頓。
  「乾媽,你就別再說了,對了,我還要工作,先走了,改天再來這煮頓好吃的給你賠罪嘍!」仁瑤看看時間,電台節目也快要開始,不走是不行了。
  「我送你出去坐車。」裴磊也不知自己哪來的一股衝動,竟要親自送她。
  「不用了,我自己有開車,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兩人的關係暫時降溫下來,她害怕再接受男人的慇勤,那會讓她破了自己的戒律。
  「那送你到車子那邊。」裴磊話語中帶著玄機。
  一旁的燕萍也乘機幫腔,替他做個順水人情。「你就讓裴先生送你,看人家多有度量,不是每個男人都像那個負心漢一樣對你的。」
  「那就麻煩你嘍!」仁瑤先走出去,在半推半就下,還是接受他這一份小小的恩惠。
  兩人才離開婚紗攝影禮服公司走沒幾步路,仁瑤馬上驚惶失措地大叫起來,她看著地上的一堆粉筆字,就知道她的愛車已經被台北市政府給請到保管場去休息,也就是說,她的車子被拖吊了!
  「我今天是犯了什麼沖,為什麼諸事都不順?老天啊,今天是不是我的凶日,萬事諸不宜。」她枯坐在路旁,看著那些粉筆字發呆,接二連三的狀況下來,她已經呆掉了。
  「你停在紅線上當然被拖吊,這是你的不對,幹麼要怨天尤人?」才剛平息的戰端,又隱約地被裴磊的一句話給挑起。
  「那還不是要跟你拍結婚照,這裡又那麼難停車,我以為快晚上他們就不拖吊了,誰知道……」
  「你停在消防栓前面,又是紅線,要是你的車都不吊,那要吊誰的車?」他一一駁斥她的歪論,怎麼她老是怪東怪西,從來都不懂得檢討自己?
  「我自己坐計程車去工作好了,你也回去吧!」得不到半句安慰還招來一頓說教,仁瑤悻悻然起身,不想再多說什麼。
  「不然你鑰匙給我,我替你去領車,明天我開到你家給你。」裴磊看她一個女孩子家沒男人來照顧也怪可憐的,莫名動了惻隱之心。
  這個男人一下把她罵到臭頭,一下子又在小細節處表現得關心備至,讓仁瑤霎時對男人的觀念慢慢有了轉變,她發現裴磊是一個很有耐心的男人,也可以說是很會將脾氣收放自如、運用得宜的人,這種人天生就是絕頂聰明,才能將她的霸性壓得死死的,還讓她心服口服。
  「嗯,鑰匙在這,多少錢明天我一起給你,先……謝謝你了。」對一個男人道謝,對仁瑤來說,彷彿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你要是早這樣,我們之間不就沒那麼多架好吵,說不定早就拍完照,車子也不會被吊走了。」他一連串地把前因後果解釋給她聽,只想讓她明白,沒什麼事好小題大作,太過極端反而容易把事情搞得一塌糊塗。
  「你今天也說夠多了,讓我有心情好上班可不可以?」她邊說邊招了計程車。
  「對了,你是上什麼班的,為什麼要搞得這麼晚?」他對踏進車門內的仁瑤問著。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必要讓我對你一一稟報,你也不用再問了。」她擺擺手關上車門。
  他望著車子緩緩朝前駛去,經過兩個紅綠燈,仁瑤的車子漸漸沒入繁華夜景中,直到再也看不見。
  裴磊拿著仁瑤的車鑰匙正準備到拖弔場開車時,手機適巧在這時響了起來。
  「裴磊,你今天究竟忙完了沒?那老處女的節目又要開始了,你快到我這裡來,今晚我們再想新鮮的玩意整死她。」來話音是勾君毅,在仁瑤的節目要開始時,他特別需要裴磊。
  「我去幫朋友領個車,大概半小時會到,你不要急,先想著怎麼玩,我一定奉陪到底。」裴磊嚴肅了一個晚上,現在正好找個人來發洩發洩,這種玩電台主持人的遊戲還多虧君毅想得出來,真有他的。
  他也火速叫了一台計程車往拖弔場,不過他怎麼想也想不到,今晚他是開著仁瑤的車去戲弄車主人了!
   
         ☆        ☆        ☆
   
  「瑤姊,你怎麼現在才來,節目都快要開天窗了。」小豬一看電梯門開啟,不自覺的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我今天心情不好,少惹我。」仁瑤才走進電台辦公室,就看見在她辦公桌旁坐著一位喝咖啡看雜誌的女人。「喂!你是誰,怎麼隨便坐人家的位子?」
  那女人才把雜誌放下,仁瑤的臉一下子從陰霾的臭臉變成了晴朗的笑臉。「靖婕!」
  「你終於來了。」蘇靖婕提著珍珠奶茶和廣東粥來探班,她可是對她這位死黨的姊妹善盡好友的最大職責。
  「你要來也不說一聲,哇,還帶我最喜歡的廣東粥和珍珠奶茶,我就說男人不可靠,有知心好友才是實在的。」仁瑤受了一天的氣,總算在一天要結束前的一小時,找到了平衡點。
  「別捧我,我可是有老公的人,我不能陪你太晚的。」靖婕剛嫁了第二任老公,她不能讓她那老公獨守空閨。
  「不然今晚你陪我做節目好不好?當我一集的特別來賓,我最近被一個叫做花狼的男子性騷擾,我都快要瘋了。」想到那個變態的傢伙,仁瑤頭皮便一陣發麻。
  「花狼?幹麼,一隻發花癡的色狼?」這年頭心理變態的一大堆,靖婕吐著舌頭,覺得這社會還病得不輕。
  「我哪知道,這人好低級,送一些假鈔做的花,害我高興了一天才知道受騙,後來又Callin進來裝性變態的聲音,我快要受不了這種人了。」仁瑤覺得要是再受到這樣精神折磨,她寧可捲鋪蓋走人,做這種深夜節目最傷腦筋,特別是在下班之後還得擔心有人在樓下埋伏。
  「好哇,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這麼無聊,沒關係,聽眾也看不到我,我替你罵回去,反正我又不是主持人,就讓我替你出這一口氣。」她哪能看仁瑤受欺負,自是義不容辭幫忙。
  「不過你要記住,你必須要讓聽眾知道你還沒結婚,而且對男人相當沒有好感,這樣你所說出來的話才能引起共鳴……」仁瑤三令五申,這一點是相當重要的。
  「不過……聖綸對我不錯,我要是這麼說會很違背自己的良心。」靖婕不禁猶豫了起來,要她說些違心之論,出去會不會被雷公劈死?
  「又沒人知道你是誰,你怕什麼,聖綸哥不會聽我的節目,你也不要想那麼多,天底下的壞男人那麼多,你忍心看她們被欺負而不伸出援手嗎?」仁瑤非要讓靖婕與她同仇敵愾,一起討伐這些大沙豬。
  「瑤姊,剩最後五分鐘了。」小豬不得不來提醒仁瑤時間快到了。
  「拜託啦,時間就快到了。」
  「好啦好啦,看在替你出口氣的份上,今晚就當做我是婚姻暴力下的受害者!」靖婕耳根子軟,只好昧著良心加入排斥男人的共同行列。
  「那我們就快進去吧,真希望他今晚有種再打電話進來。」有了靖婕陪伴,仁瑤便不再孤單,她非要整頓這只沒品的豬,讓他知道女人不是那麼弱不禁風的小動物。
   
         ☆        ☆        ☆
   
  「哈哈,裴磊,你總算及時趕到了,看,我們多了哪一位朋友?」勾君毅看著匆匆走進的裴磊,自是張開雙臂歡迎。
  「聖綸?你怎麼有空來,你老婆呢?」裴磊和聖綸是高中時代一起打混的同窗,如今聖綸已經投入戀愛的墳場,轉而乖乖地當個家庭主夫,至於塵駒和瑾希則定居美國,在台灣就剩他們哥兒倆,惟有裴磊一人仍堅守著當年誓言,保有情夫的榮耀頭銜。
  「老婆去找一個上晚班的朋友,反正我一個人也睡不著,就溜到君毅這邊來,聽他說,你要幫他對付一個曾經和他分手過的女孩,這樣……不太厚道吧!」聖綸天生心軟,聽了勾君毅的解說,還是覺得有些不要。
  「有什麼不厚道的,她整整耍了君毅三年,這種女人是該給她一點苦頭吃的。」裴磊天生擅於主導一切事情,女人敢玩危險愛情遊戲,他會挺身而出陪她玩到底的。
  「你是沒碰過一些不上道的女人,所以當然會認為女人是不該欺負的,但在這男女平等的時代,對錯是非,兩性都需公平承擔,要是老認為男人天生就該讓女人的話,早晚男人的地位會不保。」勾君毅當場替聖綸洗起腦來,這結過婚的男人做事就缺了點魄力,跟聖綸說太多也是枉然,只有裴磊能瞭解他的心境。
  「那你們用Callin的方法去鬧她的節目,這會害她沒有工作的,君毅,過去的事就算了,你又何必老想著報復的念頭,冤冤相報……」
  「聖綸,夠了,你結了婚,話也變得很多,你要是不想加入我沒強迫你,但你最好不要阻止我們。」勾君毅看了裴磊一眼,表示兩人是一國的,誰也不能臨陣脫逃。
  「是啊,聖綸,你這樣很不夠意思喔!」裴磊賊賊地拖聖綸下水。「我就說嘛!有了媳婦忘了哥兒們,他娶了老婆,我們自然是不算什麼。」
  「就是說嘛!我想以後我們什麼事也別找他,反正他什麼事都還要請示他老婆大人,我們說話根本一點份量也沒有。」勾君毅和裴磊一搭一唱,聖綸哪禁得起人家用激將法,胸口一拍,膽子也壯大了起來。
  「誰說我會怕老婆的,玩就玩嘛!還怕玩輸你們。」在裴磊和勾君毅的設計下,聖綸自是不想成為孬種,面子這事他可丟不起。
  「這才像是我們認識的聖綸,太好了,有你們兩個幫助,我非要讓那女人知道男人是不好惹的,弟兄們,讓我們一起為推翻『老處女俱樂部』而努力。」勾君毅將手伸出來,裴磊二話不說便搭了上去,聖綸還幾經思考,才鼓起勇氣把手也搭上去。
  三人達成共識,於十一點整準時打開收音機,裡面剛好傳來仁瑤的開場白,「各位親愛的姊姊妹妹,歡迎各位繼續收聽由我梅仁瑤所為你們主持的『老處女俱樂部』,今天我們很榮幸邀請到一位深受婚姻暴力所傷害的女性同胞,來為我們闡述她婚後過的一些慘不忍睹生活,讓大家引以為戒,看清男人的真面目,現在就讓我們這位小百合小姐來跟大家打聲招呼。」
  「親愛的聽眾朋友大家好,我是小百合,我……我真的好可憐喔……嗚嗚嗚……我天天被老公照三餐毒打,我簡直快要活不下去了……」在仁瑤的指示下,靖婕賣力地哭訴著。
  咦?這聲音怎麼那麼像是靖婕……
  聖綸在心中想著,但並沒說出讓其他兩人知道。
  「這女人還請槍手,不過我相信裴磊一定有辦法應付的。」勾君毅把一切交給聰明的裴磊,他只負責觀戰就好。
  「這女人怎麼老是想些邪門的方法來誤導聽眾、混淆視聽,看我等會怎麼讓她下不了台。」裴磊發現這個女主持人也太過憤世嫉俗,不過講話的腔調……怎麼好像一個人,曾經在哪聽過似的……
  「待會在一首歌曲之後,我們再來請這位小百合小姐為各位現身說法,讓大家對男人有更進一步的瞭解與認識。」仁瑤假裝拍拍靖婕的手說:「別哭了,等會我們一定會有很多姊妹們來安慰你的。」
  「我真的好命苦喔,我……真巴不得殺了那個殺千刀的,他是個大變態……」靖婕愈演愈上癮,哭得更是柔腸寸斷。
  「沒關係,等會我們會讓你有時間慢慢說。」仁瑤安慰著她,還故意將氣氛炒得熱鬧滾滾。
  「喂!我覺得怪怪的,那個特別來賓好像我老婆的聲音?」聖綸在放歌時對兩位哥兒們提出疑問。
  「世界上聲音相同的人那麼多,像我唱歌就很像張學友,為什麼就沒人找我灌唱片,你別那麼敏感,你對靖婕那麼好,她怎麼會上那變態女人的節目?」裴磊在一旁拍拍他的肩,藉以消除他的疑慮。
  「說的也是,我想我是顧慮太多了。」經由他一說,聖綸的確心裡舒暢許多。
  「裴磊,你主要針對那起頭做亂的女人便可,她才是你主要的目標。」勾君毅所要對付的是仁瑤,他可不想讓裴磊花費太多心思在那特別來賓身上。
  「我知道你很恨她,我也會盡全力幫你討回這口氣,不過,你的目的只是要她結束掉這個節目就可以了嗎?」裴磊想明白勾君毅要他做到什麼樣的程度才會善罷甘休。
  「不,我還要她走投無路,過幾天我想要親自去找她,看她現況如何,然後再想些因應對策,如果她還是用過去那種態度對我,那我想……」勾君毅眼睛全神貫注地看著裴磊。「我希望你能幫我去追她,最後再狠狠甩掉她,我想,到時候我的氣應該就可以全消了。」
  裴磊聽到勾君毅這番話,不免心底的算盤撥了幾下,他自認自己在感情上已經夠冷血的了,想不到君毅比他還要更高竿,只怕他答應了君毅,這女人若是想不開而做出傻事來,他可脫離不了干係。
  「凡事適可而止便行,人家她也沒搞得你身敗名裂,太缺德的事我還是不可能會答應你的!」裴磊不會傻傻就一口氣答應,他多少也聽得出君毅在藉由男性之間的友誼來利用他,他腦袋瓜子可不笨。
  「這我懂,不過最後你還是會來幫我忙的,這女人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早做準備會比較好。」勾君毅明瞭裴磊心思之縝密,早看出裴磊內心的盤算,因此,他也只好稍安勿躁。
  一首歌曲很快地在兩人的對話中結束,她那傻大姊的聲音又緩緩流洩而出。
  「很好聽的一首歌,叫做『為什麼你背著我愛別人』,是的,男人天生是慾求不滿的動物,像特別來賓小百合長得清秀動人,臉蛋美麗嬌媚,內涵和外在都兼備,可還是被男人給糟蹋了,現在我們開放現場觀眾的熱線,讓大家來與她分享婚後經驗,我相信她會給對於男人還有憧憬的女性一個良心的建議。」仁瑤決定采一問一答的方式來炒熱現場氣氛。
  「太好了,終於開放Callin了。」勾君毅拿起電話循環撥號系統,這樣電話是穩當打得進去。
  「請問一下小百合,你丈夫是不是天生有暴力傾向,嫁給這種男人之前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不可以事先看出什麼徵兆?」一名聲音聽起來甚為恐懼的女人首先打通進來,她非常想要知道愛打老婆的男人從外表上哪裡可以看得出來。
  靖婕啞口無言,她……她被聖綸當成寶貝放在手心裡疼,哪有什麼徵兆可以告訴聽眾朋友的,從來連個手心也沒被打過,這叫她該怎麼去編造一個虛構的人物出來?
  仁瑤看她整條舌頭死軟軟地癱在唇邊,情急之下在紙下寫著,「講聖綸哥的特徵。」
  靖捷反寫給她,「你要我死啊,我老公又不會打我。」
  仁瑤又沙沙地寫了幾個字,「沒關係啦,要不然會開天窗的。」
  被仁瑤一逼,靖婕只好硬著頭皮說:「是……是這樣的,大部分有……暴力傾向的男人都是眉毛濃濃的,眼睛很大很亮很迷人,像會發出電波,還有笑起來有酒窩,耳垂下方有顆痣,這種男人應該是最會打老婆的。」天啊,她死後一定下地獄。
  「哈,聖綸,這不就擺明是在講你嗎?」勾君毅聽完立刻哈哈大笑起來,所有的特徵在聖綸的身上都找得到,特別是那顆痣,說得聖綸一把無名火燒了起來。
  「好,等會撥通我也要反駁回去,這要讓靖婕聽到,還以為我真的有暴力傾向。」聖綸本來對這件事興趣缺缺,可那特別來賓的話惹毛了他,看來,一場男人與女人的大戰即將展開。
  「這兩個女人實在不好好教訓一下是不行的了!」裴磊只待電話一撥通,有信心讓對方氣到吐血撞牆。
  說時遲那時快,勾君毅手中的無線電已傳來電話接通的聲音,裴磊不假思索地把電話拿了過來,他已經想好對策,就算是不為君毅,為全天下某部分無辜的男性同胞也好,他是跟這女主持人槓上了。
  「喂!我們繼續接第二通的Callin!」仁瑤已與裴磊的電話接上線。
  「還記得我嗎?小寶貝,我就是你心愛的花狼情人。」裴磊的聲音再次讓錄音室陷入一片緊急狀態,兩個女人神經強烈繃緊,這令人聞狼色變的無聊男子,終於現身了。
  「你有本事就不要把電話掛斷!」靖婕氣憤難平地對裴磊下挑戰書。
  「希望這句話你也能做得到!」裴磊蓄勢待發,他壓根不將這兩個女人給擺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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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你到底是誰?我跟你有什麼過節?不要躲在收音機後頭當個縮頭烏龜。」仁瑤不懂這傢伙究竟想做什麼,以找她的碴為樂。
  裴磊乾笑兩聲,接著便說:「不要這樣說嘛,我倆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你怎忍心這樣翻臉無情呢?」
  「放你的烏拉連環屁,誰跟你有過美好回憶,我是踩到你祖宗家的墳地是不是,你幹麼老衝著我來!」仁瑤完全不顧這是全省聯播的現場節目,她不能因為怕他而委曲求全。
  「親愛的,咱們小倆口偶爾吵吵架也是稀鬆平常的事,你又何必端到台面上讓大家知道呢?男人和女人是一輩子也脫離不了關係的,還記得每次我們在親密的時候,你口口聲聲說,「我要、我要……沒有男人你還能要到什麼呢?」裴磊不停醜化她,誤導聽眾對她的公信力。
  「你……你胡說八道,你……胡言亂語,你怎麼可以這樣抹黑,我跟你又不認識,為什麼你要在我節目上亂說話,你這下流齷齪卑鄙無恥的大混蛋。」仁瑤對這種無賴一點法子都沒有,急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請旁邊的小姐評評理,看這主持人怎麼可以這樣子罵人,這樣不怕全國的聽眾會罵她沒水準嗎?」裴磊找了靖捷來主持公道。
  「說得也是,她是不該這樣罵你,她罵你罵得實在太輕微了,她應該說你非常下流、超級齷齪、十分卑鄙、有夠無恥,這樣才比較能符合你。」靖婕也不是小角色,哪能讓對方把仁瑤給吃得死死的。
  「哈哈哈,你們可真是姊妹情深,連罵人都是這樣犀利。」裴磊對靖婕損人的智商也頗為佩服。
  「先生,好,既然你和主持人的關係這麼密切,我請問你,她今年多大、什麼星座、什麼血型?個人有哪些基本資料?」靖婕言歸正傳,不想再讓這無聊男子繼續囂張下去。
  勾君毅連忙在紙下刷刷寫下幾行字,不過裴磊並不照本宣科以對。
  「各位聽眾,我並不想在這裡打口水戰浪費大家的時間,只是一個和男人早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有立場來主持這個節目嗎?誠如剛剛那位特別來賓的反應,無疑是和主持人串通好的戲碼,憑各位的頭腦不難想像,若是有這麼嚴重的一項個案,新聞媒體早就拿出來炒作,哪裡還有可能在這樣的節目中大放厥詞?」
  「如果各位對這樣的問題存有質疑,可以請主持人邀請社會局的人士出來公證客觀的解說,來加強此一事件的準確性,到時大家就可以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裴磊條理分明地找出仁瑤和靖婕的破綻,搞得兩個小女人面面相覷,連吞個口水都會嗆昏。
  「沒錯,我的朋友說得很有道理,對了,我也想問一下那個特別來賓,你那有暴力傾向的老公真的像是你說的那樣嗎?這樣對我很不公平,因為我就跟你老公長得一模一樣,你把特徵說得跟我雷同,你要我鬧離婚,搞到婚姻破裂,家庭失和嗎?」聖綸搶過電話,將矛頭指向靖婕。
  同樣地,靖婕也感覺毛毛的,這聲音……根本就是聖綸的聲音,講起話來還有嚴重的上下不分,不過他應該沒有收聽廣播節目的習慣啊?
  「你跟我老公長得像是你的福氣,人家他可體貼溫柔得很,又顧家又愛小孩,對我更是百依百順,哪像你這痞子只會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躲在暗處裡傷害女人。」靖婕一想起聖綸的好,就忘了自己正在上仁瑤的節目,頓時讓仁瑤嚇白了臉。
  「蘇靖婕,你在講什麼啊?」仁瑤小小聲地說,可還是讓耳尖的聖綸給聽見。
  「靖婕?你真的是蘇靖婕?」他透過電波傳送,狐疑地問了一聲。
  「關你什麼事啊?」靖婕毫不客氣回了一句。
  「當然關我的事,我是你老公啊!你沒事去上那節目做什麼,我哪裡得罪你,要這樣背地裡講我的壞話?」聖綸此時早就坐不住,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心愛的妻子在私底下會這樣出賣他。
  「糟了糟了,怎麼辦?真的是聖綸,我完了,我這下真的死定了,瑤瑤,我沒辦法幫你的忙了。」靖婕拉著仁瑤的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要是聖綸因為這件事而跟她離婚的話,她會跟著喝農藥自殺的。
  瑤瑤?
  隨著仁瑤的穿幫,靖婕也在不自覺中叫出她的小名,這點讓裴磊豎起耳朵注意聽,瑤瑤這名字不是燕萍姊對她乾女兒的暱稱嗎?
  「借問一下主持人,你……你是不是有個乾媽開婚紗攝影禮服公司?」他斗膽地問了一聲。
  聲音傳進錄音間,仁瑤著實嚇了一大跳,現在應該不是七月半,怎會發生這種靈異現象?
  「幹麼?你也想結婚啊?省省吧;不會有女人要嫁給你的。」仁瑤此話一出,不啻在替他所問的話更增加確定性。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真的有個乾媽在開婚紗店嘍?」裴磊手腳冰冷,他真該死,憑他的判斷力竟然沒把仁瑤的聲音給聽出來,這下他哪裡還有臉再跟她見面?才剛建立起的良好關係,可能會因為他鑄下的彌天大錯而前功盡棄。
  仁瑤愈聽也愈覺不對勁,這只臭花狼的聲音為何會變得有些緊張,還頻頻詢問她乾媽的店?難不成他跟乾媽有什麼關係不成?
  莫非是……那個和她拍婚紗的臨時新郎?
  從聲音的咬字和略帶磁性的腔調聽來,愈聽是愈像……
  「你……該不會是那個……那個姓裴的吧?」這緊張的一刻正像萬隻螞蟻般侵蝕她的腦細胞,仁瑤安靜地等候對方的回音。
  裴磊放緩音調,語氣當然少了之前的尖銳。「那你……真的是燕萍姊的乾女兒,瑤瑤?」
  「裴磊?」
  「瑤瑤?」他只知她叫瑤瑤,誰知道她就是電台的主持人梅仁瑤!
  「你們倆到底在搞什麼鬼,我怎麼都聽不懂?」勾君毅看得出裴磊和聖綸都呈現呆滯狀,相當不可思議地推著兩人的肩膀。
  「完蛋了,這下整人整到大白鯊了!」裴磊和聖綸異口同聲,心虛眼慌地看著勾君毅,他們倆要是沒被砍頭,那才叫做奇跡出現。
   
         ☆        ☆        ☆
   
  三人一刻也不停留,急奔仁瑤所在的電台,在前往的路途上,裴磊把和仁瑤結識的經過一一說給其他兩人聽,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玩弄的對象竟然是他所心儀的目標,看來他這下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裴磊,你該不會跟我說……你對她有意思吧?」邊開車的勾君毅,心裡懷有不祥的預兆,他看著坐在副座處的裴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要是我說是,你能替我洗刷冤屈嗎?要不是為了你,我幹麼惹得一身腥?你應該早告訴我她的全名,該死,我真是太為朋友兩肋插刀了。」裴磊愈想愈氣,從開始就不該答應君毅玩這種損人不利己的遊戲。
  「裴磊,你說這什麼話?我哪知道你也認識小梅,你又沒跟我說!」說也奇怪,這事倒怪到他頭上來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叫梅仁瑤,還有個小名叫瑤瑤?」他音量的分貝蓋過勾君毅,表達內心的不平衡。
  「我都叫她小梅,哪曉得她現在有個小名叫瑤瑤,裴磊,不管怎麼說,你就是不能喜歡她,她不是你理想中的對象,還有啊,你現在是被包養,沒資格談感情的。」勾君毅怎麼也不能讓裴磊和仁瑤將來結合為一,若是這事真的發生,那他和裴磊間的友誼勢必變質。
  「你說那什麼意思?情夫只是我過渡時期的工作,你以為一輩子都要賣給那個老女人嗎?君毅,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兩人間的火藥味愈來愈濃,聽得後座的聖綸不得不出來潤滑潤滑兩人的緊張氣氛。
  「你們都別吵了,再慘也沒有我來得慘,我都不曉得等會見了靖婕,要怎麼跟她解釋?」聖綸整個頭燒滾滾,他都快變泥菩薩,這兩人光鬥嘴也還不想辦法救救他。
  「要怎麼解釋,她都把你說得那麼難聽了,你還要怕她做什麼?沒關係,大不了跟她離婚。」勾君毅忘了自己也是滿頭包,還在那說大話。
  「勾君毅,你還在惟恐天下不亂?你自己的事都一團亂了,還嫌麻煩不夠多嗎?」裴磊眼眸兇惡地看著勾君毅,他的爛攤子不管,還管到別家的。
  「我哪有什麼麻煩,那女人要是敢囂張狂妄的話,我會給她好看。」他才不把小梅放在眼裡。
  豈料,這句話惹毛了裴磊,他的口氣嚴肅又認真,完全衝著勾君毅說:「你要給她什麼好看?有種你碰她一根寒毛試試看!」
  「哇拷,你們八字都還沒一撇你就要跟我翻臉攤牌,裴磊,我現在才看清你是這種寡情薄義的傢伙,為了一個臭女人要跟老朋友翻臉?」勾君毅也沒有好聽話,兩人性子都是剛烈強勢,誰也不肯讓誰。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了,你靠邊停,放我下車。」裴磊有志氣不想再與這種人比鄰為伍。
  「這是高架橋,你瘋了你,我沒跟你一樣發神經。」勾君毅並沒聽從裴磊的指示,依然高速行駛在快速道路上。
  「我去你的,你要不停我就跳車給你看!」他在這車上多待一秒鐘都深感罪惡。
  「裴磊,你冷靜一點,君毅不是這個意思。」聖綸兩邊澆水,希望這兩位火山派的高手能消消怒火。
  「他不是這個意思?他擺明就是要跟我犯沖,我是不該只聽信一方的片面之詞,到底是誰負誰恐怕還是個未知數。」裴磊覺得該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再來評斷。
  「你去問啊,反正她一定說是她對,有人在分手後會把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攪嗎?裴磊,你用膝蓋想也知道。」
  「那好,不然到時候我們大家來對質,你願不願意?」裴磊靜待勾君毅回復他的問題。
  「可……可以啊,誰怕誰?」不管結果如何,勾君毅還是要守著他那張臉皮,
  三個人在接下來的幾分鐘都沒講上半句話,一切都等著到電台定奪,到時還有得好爭辯的呢!
   
         ☆        ☆        ☆
   
  「王八蛋……殺千刀……豬八戒……大狗蛋……你最好今天就不要回去,我非剝你一層皮不可。」下了節目,靖婕的怒氣還未平息,坐在沙發上不停撕扯著報紙洩恨。
  沒有人對她的這些氣話提出慰語,因為更陷入愁雲慘霧的是仁瑤,原先才對男人排除成見要開始接納裴磊時,料想不到她心中痛恨的那只花狼,竟然是讓她有著無限春夢的帥哥裴磊。
  「瑤姊,董事長剛剛打電話來,說節目怎麼做到這樣亂七八糟,他希望你明天能給他一個合理的交代。」小豬冒著生命危險走到她面前傳達董事長的指示。
  「要殺要刈隨便他,反正我也隨時不想活了。」仁瑤恍如一具行屍走肉,除了那下巴和上顎還曉得動一動外,其餘的器官都處於死亡狀態。
  「瑤瑤,你……你沒事吧?」靖婕察覺仁瑤的情況比她嚴重,立刻停下撕扯報紙的動作。
  仁瑤的脖子好像忘了鎖螺絲,要轉不轉地動了動,她看看靖婕,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哇——我怎麼這麼命苦,老是被男人給欺負,讓我穿紅衣上吊死一死,化做厲鬼跟他們拼了!」
  「你別嚇我啊,大不了再我個新的工作做,像你條件這麼好,聲音這麼好聽,到大公司去至少也有個總機的事可以做。」
  「總機?哇哇——我不要啊!」聽她一說,仁瑤哭得更是淒慘可憐。
  「那就不要當總機,要不然我家附近有個缺靈骨塔管理員的工作,很輕鬆的,你要不要試試……」
  「嗚哇……我不要淪落到那種地步,我的人生怎麼這麼灰暗,我要跟那些臭男人拼了。」仁瑤因靖婕的反向安慰,更激起她與裴磊同歸於盡的念頭。
  「你不要想不開,這樣做是不值得的。」靖婕連忙拉住已經衝到電梯門口的仁瑤。
  此時,另一台電梯上的數字燈已經跑到電台的樓層,門一開,走出三個面色凝重的「過街老鼠」。
  「好哇,我沒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我問你,我跟你有什麼仇恨,你為什麼要毀掉我一生的心血?」仁瑤拉住裴磊的領口,傷心欲絕地問著他。
  同時,她也看見另一個傷她心的始作俑者,一同來到現場。
  「小梅,好久不見!」勾君毅很尷尬地笑了笑,並揚起手打聲招呼。
  「見你個大頭鬼,你不是很風流快活,到處認識漂亮的金髮洋妞,還把我存了三年的錢都騙走,你給我還來,你這個愛情大騙子!」見到勾君毅,仁瑤出現前所未有的激動,她捶打著他的胸口,淚水如豪雨般的落下。
  「你講那什麼鬼話,當時是你自己裝高貴,追你又一副要鳥不鳥的樣子我才會去找美國妞,再說那錢是你自己心甘情願拿來給我買車,又不是我逼你,你還大言不慚說是我騙你?你也太會裝瘋賣傻了吧!」勾君毅自是要逐句反駁,堵得仁瑤啞口無言,無從應對。
  「勾君毅,你不是人,這種喪盡天良的話你也說得出來,好哇!我有今天這局面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害我一輩子也不敢再交男朋友,都是你的錯,我今天要跟你做個了斷!」仁瑤衝進辦公室,再出來時,手上已多了一把剪刀。
  「瑤瑤,你冷靜點,不要衝動,那剪刀是會剪死人的!」靖婕嚇壞了,她也無暇找聖綸算帳,先處理仁瑤的事要緊。
  「我就是要剪死這個負心漢!」仁瑤的神志已經渙散,根本聽不進她講的話。
  「你要剪也連我一起剪好了。」裴磊自覺肩膀上的罪孽好重,要不是他,瑤瑤或許也不會被勾起當年的這段不愉快回憶。
  裴磊這個幫兇,仁瑤自是不會輕饒,他這個共犯雖沒直接傷到她,可間接地也讓她整個人傷痕纍纍,在她乾媽面前是一個樣子,現在又是另一張嘴臉,這傢伙說他有多好鬼才相信。
  「我當然也不會放過你,你們這些男人,我一輩子恨死你們!」仁瑤把剪刀往前一刺,勾君毅早就嚇得閃到一旁,裴磊則看準她的手勢,精準地將她手上的剪刀給奪了下來。
  「快把剪刀放下,你知道你這樣做很像個潑婦嗎?」他扼緊她手腕,控制剪刀刀頭朝上的方向。
  「那你們呢?你們又清高到哪去,你這樣聯合他來欺負我,不但讓我工作丟掉,甚至於……還破壞……你在我心目中……剛剛建立起的好印象……」就著近距離,仁瑤咽咽噎噎的控訴他的假情假義。
  裴磊聽得出這句話要從仁瑤的口中說出來是相當困難的,當他追出去找她的那一刻起,她才再次體會到男人給予的關懷與溫暖,原以為可以從勾君毅給的惡夢裡跳脫,哪曉得只是讓她又跳進另外一個惡夢,傷得更重。
  「我承認從頭到尾就不該這麼做,這點我承認我做得不對。」裴磊敢作敢當,事情是他一手包辦,他沒理由推卸責任。
  仁瑤聽了他的道歉,不但不領情,還狠狠賞了他一巴掌。「你以為這樣就能得到我的諒解嗎?休想,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
  響脆的巴掌聲在得電台外的樓梯間迴旋不已,眾人不敢插話,只是靜靜地等著裴磊的反應,約莫過了一分鐘,他還是語氣和緩地說:「若是你殺了我可以痛快些,那看你愛刺幾刀就刺幾刀,直到你覺得氣消為止。」他鬆開她的手,不再搶奪她手上的剪刀。
  「裴磊,你有沒有毛病?那女人瘋了你還跟她玩真的。」勾君毅在一旁不停點醒著裴磊,他和仁瑤過去曾在一起過,自是對她瞭解甚深。
  「是她瘋了還是你瘋了?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聽你的片面之詞,君毅,你他媽的出賣朋友、利用朋友,你還算是人嗎?」他恨不得把這自私又惡劣的勾君毅拆筋散骨。
  「我……裴磊,她隨便演個兩出戲你就全信了,我講的話卻全成了屁,這說得通嗎?」勾君毅笑笑打馬虎眼,在這節骨眼上,他怎可能自招罪狀。
  「喂!你還算不算是男人啊,瑤瑤以前在學校的事我可看得一清二楚,你還想要是非黑白不分!」靖婕一路陪著仁瑤走來,仁瑤在感情的路上走得坎坷,這點她全看在眼裡。
  「你是她什麼人,你又懂什麼,聖綸,好好管管你老婆,關她什麼事啊?」他反倒找了聖綸當墊背,試圖利用聖綸的俠義心腸。
  「君毅,你講這種話就有失厚道喔,我站在公平的立場,不會去刻意偏袒誰,如果你真的做得不對,本來就是要讓我老婆罵的。」聖綸現在自是要多替他老婆說話,好化解和靖婕間的紛爭。
  現在的局勢四對一,勾君毅半點勝算也沒有,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孤立無援之境,他只想盡速脫離現場。
  「哼,好一個聯合國,你們這兩個重色輕友的好朋友,算是我看錯你們了,以後咱們老死不相往來,朋友做到今天為止。」他按下電梯,卻被裴磊當場攔下。
  「你不覺得你該道歉,為你所做的事負責嗎?」他擋住電梯門口,不讓勾君毅的腳踏進電梯門一步。
  「我要道什麼歉?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這兩個字我是絕對不會說的。」勾君毅的眼神已不如先前來得溫和,變得陌生又生疏起來。
  「可是我今晚就要你破例說出來。」裴磊也不是簡單的貨色,自是不能讓勾君毅囂張焰盛。
  「要是我死都不說,你要對我如何?」勾君毅的態度十分強悍。
  「那你就準備讓我把你從十五樓丟下去吧!」裴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他拉到一旁,並且打開窗戶把他的頭給塞到外面,另一隻手托住他的臀部,隨時手一抬,他恐怕就要摔成肉醬。
  「裴磊,不要!」危急存亡之際,沒想到替勾君毅求情的人竟是仁瑤。
  「你在替這種人求情?」裴磊不解地看著仁瑤,這個男人當年傷她的心傷得那麼重,這會卻又軟了心。
  「殺了這種人頂多是髒了你的手,而且我也不希罕他的道歉。」仁瑤不想讓眾人誤會,更不想讓裴磊為了替她討回公道,而賠上自己的前途。
  「聽到沒?她也不想要我道歉啊……」勾君毅的頭髮被夜風吹得零亂不堪,還理直氣壯為自己申冤。
  「你閉嘴,你還有臉開口說話。」裴磊又把手往下一壓,勾君毅則趁他一個不注意,手肘往後一撞,正中他的小腹。
  「去你的,要扯破臉是不是?好啊,現在大家都在,就讓大家來評評理,當初說要整小梅你也二話不說就答應,要不是你看上我穿過的這雙破鞋,絕不會這麼好心替她說話,呸!你他媽的說穿就是見色忘友!」勾君毅也不客氣,炮聲隆隆直搗裴磊。
  「我要整瑤瑤,那還不是你編了一套謊言騙我,說她在美國欺騙你的感情,不然我哪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勾君毅,你陷我於不義,你可真夠厲害的。」裴磊又準備一拳揮去,及時被聖綸給拉住。
  「你不是很聰明,什麼人在你面前都無所遁形,怎麼?你就這麼好騙?少來了,我看你對女人本來就是玩過就算,八百年沒看你認真過,你少在我面前裝情聖,我打從心眼底瞧不起你這種見風轉舵的孬樣。」勾君毅故意要在仁瑤面前詆毀裴磊,他哪能看他們將來有天花好月圓、你恩我愛的。
  「勾君毅!」裴磊像頭髮了失心瘋的野獅,只想把他給撕碎踏平。
  「幹麼?說中你內心最骯髒的一面是不是?小梅,我看你還是回到我懷抱來,別忘了我是唯一有碰過你最私密地帶的男人喔!」勾君毅歪著嘴笑著。
  這話讓仁瑤再也按捺不住,趁著電梯正好停在電台此樓層中,鑽進電梯裡,迅速逃離這不堪的現場。
  「你們實在做得太過分了!」靖婕拋下一句,也尾隨進入電梯裡。
  「這樣你高興了吧!」裴磊揮開聖綸,也搭了另一台電梯下去追仁瑤。
  「君毅,我想我們的友誼已經毀在你手上,你自己看著辦吧!」聖綸對勾君毅絕望到底,他踏進裴磊的那台電梯內,準備一起去把仁瑤給找回來。
  「他媽的,你們全都一鼻孔出氣,來呀,誰怕誰了?」勾君毅朝牆壁踢了一腳,憤恨難消地又把外頭的所有盆栽給推倒。
  「先生,你把這些花盆打破,我很難交代的。」躲在後頭的小豬,探顆頭來提醒他。
  「我告訴你,我現在想殺人,你要再多廢話,我第一個宰了你。」勾君毅舉起一盆仙人掌,往小豬丟去,嚇得他關上電台的門,再也不敢出聲討打。
  整個電台外頭被勾君毅破壞得亂七八糟,經過這一鬧,這群人恐怕很難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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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仁瑤與靖婕一路趕搭計程車離去,而裴磊和聖綸在後頭窮追不捨,只不過兩人到了仁瑤的家門口,還是被冰冷的鐵門給擋在外頭,不得其門而入。
  「老婆,我是聖綸,你至少可以讓我進去吧!」聖綸隔著鐵門大叫靖婕,希望能藉由她而讓裴磊有個機會可以跟仁瑤解釋。
  「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我不會開門讓你進來的。」靖婕基於保護仁瑤的立場,當然不惜和聖綸分庭抗禮。
  「喂!關我什麼事啊,我又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聖綸被罵得莫名其妙,他還沒問靖婕在廣播裡胡亂說些什麼話呢!
  「你和那兩個臭男人當朋友還說你沒錯?光是這一點就夠讓我和你吵上三天三夜。」靖婕乾脆連裡頭的那扇木門也關上,索性來個相應不理。
  「你說那是什麼話……」聖綸不停拍著鐵門,卻讓裴磊給阻止下來。
  「不用叫了,女人家的脾氣你還不瞭解嗎?她們在氣頭上根本不會跟你講道理的。」
  「那不然要怎麼辦?站在這跟站衛兵一樣熬到天亮?」他兩手一攤,總不會用這招最笨的守株待兔法吧!
  「我問你,要是有天你回家後才發現你忘了帶鑰匙,你會怎麼辦?」裴磊反而把心思沉澱下來看著聖綸。
  「那我當然是去找鎖匠啊。」這是個反射性的問題,常人都會這樣回答的。
  「請你看一下手錶,凌晨兩點半你上哪去找鎖匠?7—ELEVEN嗎?」裴磊真想告訴他,光是有一雙電波眼是沒有用的。
  「不然就……」聖綸看到他早就想好法子似的,也立刻聯想到,「你該不會說你要爬外頭的陽台吧?」
  「有何不可,瑤瑤家是沒裝鐵窗的,只要小心一點,我想是沒什麼問題的。」裴磊不想傻傻地在這等那兩個女人開門,惟今之計,除了爬陽台一途,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不行啦,你這樣要是被社區的巡邏警員發現,還以為你是小偷,到時候你想解釋也沒人會幫你了。」
  「所以我要你在下面替我把風,順便替我作證啊。」爬陽合這件事還是得靠聖綸在一旁協助才行。
  「這……這太危險了,我想還是算了吧!」雖然只是三樓,但稍微一失足,還是有可能上西方極樂世界的。
  「不管了,死我死,與其活著對人污篾,不如一死來得痛快了事。」不再與聖綸囉唆,他找了公共樓梯上的一扇窗戶,兩腳一蹬,整個身子矯健地躍上窗台。
  「你要小心一點。」聖綸把頭往外探,心裡念著菩薩心經。
  窗台外頭佈滿密密麻麻的第四台天線和電纜,讓裴磊腳下的著力點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剛剛又下了點毛毛雨,讓一向藝高人膽大的他,也不免步步為營,甚恐一個不留神,當場魂歸西天也就算了,若是摔成了植物人,那才是得不償失。
  裴磊心像懸著三斤鉛塊攀附在外牆處,遠看真像是卡通人物蜘蛛人,他額處的冷汗如鐘乳石上的水滴慢慢滑落,連手心也冒出手汗,使得他前進的速度更為緩慢。
  「哇咧,這什麼怪東西啊?」他的手被不明物體刺了一下,雖然忍著痛,但還是小小的叫了一聲。
  「喂!瑤瑤家外頭種了幾株仙人掌,我忘了告訴你。」聖綸探出一顆頭,也是小小聲地回應。
  「你這頭笨豬,為什麼不早講?」裴磊甩了甩手,小心翼翼地用嘴把小刺針給咬出來。
  「我才想要說除了仙人掌還有一隻哈士奇狗,你就快碰到了。」聖綸的話也慢得離譜,當裴磊聽到他這一說,一個狗頭早就露出陽台上,還伸出舌頭舔著裴磊的臉。
  「給我滾,你這只噁心的癩皮狗!」裴磊覺得整張臉全被口水沾得黏膩膩,還隱約飄著剛啃完狗骨頭的味道。
  「是你滾才對吧!」陽台上無端多出兩個人頭,仁瑤怒氣沖沖與他對視,靖婕則在一旁極無辜地拿著一個瓶子。
  「瑤瑤,你聽我說,事情絕對不是勾君毅說的那樣,要是我知道他要惡整的人是你,我就不會答應他了。」裴磊忍著讓狗舔他那張帥臉也不敢動一根狗毛,為的就是要仁瑤能給他個機會替自己辯解。
  「我們不想再聽你多說什麼,靖婕,把整瓶油倒下去,讓他摔死在樓下。」在聽見外頭有細細瑣瑣的嘈雜聲時,仁瑤心想一定是裴磊,靈機一動,便把廚房的沙拉油給拿出來,讓他嘗嘗什麼叫做摔成肉醬的感覺。
  「我……我說瑤瑤啊,這……這沒必要吧!」這油一倒,果真鬧出人命的話,她也脫不了關係。
  「這種男人你還可憐他做什麼,花狼?我現在就讓你變成一頭腦漿四溢的死狼!」這樣的男人死一個少一個,以免留在世上當禍害。
  「你的憤怒是應該的,而我也是罪有應得,不過在我死之前,我想要說句話,希望你能捺著性子聽我說。」裴磊睜著認真又虔誠的眼看著仁瑤,他害得她工作也丟、面子也失,打入地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快點說吧!說完最好能識相點,滾得愈遠愈好。」仁瑤捺著性子,等他說完最後一段話。
  「當我看到你穿起那件婚紗,我好希望我真的是要娶你的那位新郎,而不是只拍宣傳照的模特兒而已,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生命有意義的女人,讓我感到有個相知相守的伴侶是件多美好的事,要不然,我也不會站在這跟你訴說內心的情意。」裴磊說完,苦笑兩聲後才抬起頭來看著靖婕。「你把油倒下來吧!摔死我這個不知惜福的王八蛋。」
  「靖婕,你不要亂來,殺人是要償命的。」聖綸攀到窗外,用力告誡著靖婕千萬不要也跟仁瑤一樣燒壞腦袋。
  「瑤瑤,你看他那樣應該是真心要跟你懺悔的,這種事我做不出來,我可不想報應到我下一代。」靖婕把沙拉油瓶遞到仁瑤手上,像這樣折壽的事她可不幹。
  靖婕怎麼可以臨陣脫逃,也不過說了幾句噁心巴拉的話就被他感動,這種口蜜腹劍的人怎能信?
  「你倒吧!我要是摔死絕對沒有半句怨言,作鬼也不會來騷擾你的,這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甘心下地獄去服刑,讓那些鬼大爺把我的心挖出來,用刀子一刀一刀割爛我的身體。」裴磊倒是看得雲淡風清,好不容易老天要賜他一個幸福,他卻主動將它毀了,他無話可說。
  仁瑤把沙拉油瓶舉得高高的,瓶口處早已打開,只要她輕輕往裴磊的手或腳邊一倒,她就可以洩她心頭之恨,而且有人證在此,她也不用負法律責任,可……這手怎麼僅在半空中像被釘死,動也不動一下?
  「我不想讓我這房子變鬼屋,你滾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這張臉。」畢竟女人心還是軟的,她只能怨自己,怎麼心腸跟麻一樣軟。
  「那你這算是原諒我嘍?」裴磊正想撐起身子爬進陽台,卻被仁瑤給喝住。
  「你要是敢進來,我叫噗噗咬你。」仁瑤發覺這男人臉皮還不是普通的厚。
  「那你就叫它咬我,最好得到狂犬病死掉,這樣你心裡頭大概就會更舒服一點!」裴磊不管她的恐嚇,還是將身子一縱,跳進陽台內。
  「你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霸道,我們女人是天生欠你們的是不是?」仁瑤一氣,舉起雙拳往他身上猛捶猛打。
  「夠了,你要到何時才會氣消,我都道過歉還追到你家來,我這樣的誠心你難道看不出來,要殺要刈也隨便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我知道,你是捨不得我對不對?」他緊緊箍牢她的手,還大聲對著她說:「好好地看著我!」
  「幹麼你說什麼我都要聽你的?」這個人何苦要對她這樣咄咄逼人。
  「我叫你把眼神對著我!」裴磊再重複一次,這回,仁瑤也不知怎的,頭竟然不自覺地稍稍抬高。
  靖婕看得出仁瑤一定會被裴磊訓得服服帖帖,她什麼話也不插,只悄悄地打開門,在聖綸耳邊低喃兩句,小倆口先行偷偷離開。
  「看就看,你那麼凶做什麼?」仁瑤一抬頭看他便是先白他兩眼。
  「看你,臉都哭花了!」裴磊掏出手帕,仔細地替她抹去臉上的淚痕。
  「不用你雞婆,我自己會擦。」仁瑤欲奪下他的手帕,卻被他嚴厲的眼神給看得縮了回去。
  「你就不能讓我盡點心意,彌補一下過錯嗎?」他不但擦了她的淚,還把她額上的汗給一併拭去。
  這回,仁瑤不再頂嘴,只有乖乖地當只寵物,任由主人擺佈。
  他擦掉仁瑤臉上的淚漬和汗水後,整張臉看起來白皙潔淨多了,特別是月光映在她臉上,更顯出她的清麗和脫俗,當年勾君毅不曉得傷她傷得有多重,才讓她對男人產生如此大的恐懼。
  「這樣不是好看多了嗎?」裴磊撩起她的下巴,專注地端詳她精緻的五官。
  「要不是你們這些臭男人,我可以活得更好看、更美麗。」她的話藏有哽咽,這話一點也沒錯,若不是少女時期被嚇得夜夜難眠,她今天也不會憤世嫉俗,開個節目跟男人作對。
  「相信我,從今晚起,你會慢慢變得愈來愈美麗的。」裴磊給了她一個篤定的答案,並把唇慢慢往她臉上靠去。
  這回是兩人第二次的親密接觸,但不同於拍照時的格格不入和僵化,這次明顯地自然許多,特別是裴磊使出降伏女人的接吻技巧,更是讓仁瑤這幾年下來未沾雨露的唇瓣,重新枯木逢春起來。
  他挺起舌尖,宛如唇膏般的潤澤每一寸泛白的紋路,既而把兩片唇往仁瑤的嘴裡一擠,慢慢地吸吮住她的舌面,滑行在她濕嫩的口腔,那強而有力的震撼感,使得她漸漸不再抵抗,服從在他霸道般的溫柔侵略中。
  她大訝異於裴磊在接吻上的表現,也不曉得他從哪學來這麼多國式的吻功,不僅讓她的舌頭暢快舒坦,更是一舉攻破她的原則,讓她忘了自己曾經許下不讓男人碰她的承諾。
  他的手開始順著她肩胛骨往下滑動,那純熟又流利的技巧,不得不讓仁瑤有所警惕,趁裴磊稍微換口氣時,她疑惑地問他一句,「你從哪裡學來這麼多……親密的技巧?」
  「不用問那麼多,只要你開心就好了。」他哪能跟她說他曾經在牛郎訓練所待過,這一定會讓她再次惱羞成怒,並且永遠不跟他碰面。
  仁瑤雙手推開他,這話聽來就是大有玄機,而且一聽就是敷衍塞責,她從醉沉沉的情慾流沙中跳脫出來,擺起臉說:「你還是有事在瞄我,對不對?」
  「女人怎麼老是喜愛胡思亂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神經兮兮呢?」裴磊期望自己能一語帶過仁瑤的好奇心,要是讓她這樣問下去,遲早會出紕漏。
  「對不起,不可以,既然你還有心事擱著不方便說,那我也不能那麼隨便,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轍,夜深了,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才剛有一線轉機的緣分,卻又因裴磊吻得太過火熱引起她的質疑,他在心裡大喊這是什麼世界?
  「瑤瑤,有些事你不要逼我說,或許會對你我都好。」裴磊這顆金頭腦,一時半刻也想不到什麼婉轉的理由來告訴她事實的真相。
  「我不會逼你的,反正,我對男人是有也好,沒有也罷,你沒看到我一點也不介意你會不會許承諾或是說些貼心的話?」仁瑤已把鐵門打開,無疑是不想再聽裴磊說些言不及意的話。
  「相信我,我是真的很愛你的。」他怎麼腦子突然一片空白,他該要怎麼解釋啊?
  「夜真的很深了,裴先生。」仁瑤推他出門後,快速關上並鎖住,她靠著門,好矛盾自己今晚的表現,怎會讓他親了嘴,才發現他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正派?梅仁瑤,你真瞎了眼,一次教訓還不夠嗎?
  折騰了一整夜,仁瑤不知不覺靠在門邊睡著,她不懂,為何在她的腦海裡,裴磊這王八蛋的影子,總是揮之不去?而且,還分分秒秒強佔不走,趕也趕不開……
   
         ☆        ☆        ☆
   
  從第二天起,仁瑤就沒去電台上班,可想而知,那件事縱使公司不追究,她也沒臉再待下去,她在家沉思一整天,認為該遠離塵囂一段時間,到南部讓自己好好放鬆心情,或許,等她再回到台北,一切都會是個嶄新的開始。
  她牽著噗噗來到樓下,摸摸它的頭說:「這幾天姊姊不在,所以要帶你到靖婕姊姊那裡去,你可要乖,別再亂舔人家的臉喔!」
  噗噗似懂非懂地啊嗚一聲,兩個耳朵懶懶地下垂,好像挺捨不得離開仁瑤的。
  可是才沒幾分鐘的工夫,噗噗的耳朵又再度豎起,它猛一回頭,大步朝前邁進,直跳上某一台車子裡。
  「噗噗,那是人家的車,不要隨便上去。」仁瑤提著簡便行李,想要追一條狗,但速度快不起來。
  「這是你自己的車,不是別人的車。」裴磊從車裡探頭出來。
  仁瑤仔細一看,才發現是自己昨天被拖吊走的車子。
  「謝謝你替我去領車,可以把車還我了吧!」她把手心向上一攤,示意索討回自己的鑰匙。
  「不行!」他搖搖頭,把鑰匙握得更緊。
  「你這無賴,這是我的車子,你為什麼不還我?」仁瑤真想叫噗噗往他大腿上咬下去。
  「那你得先告訴我你拿著大包小包要去哪裡?」眼尖的裴磊一看就知道她準備偷偷消失,大玩失蹤記。
  「我要找個看不到你的地方去度假,這你也要管嗎?」對付像他這種死纏爛打的人,只好出此下策。
  「度假?你哪有那麼多的閒情雅致好度假?你不用工作嗎?」他嘴上提出的條條疑慮,讓仁瑤愈聽愈火大。
  「虧你還說得出這種話來,我沒工作還不都是你害的,你要是想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那我告訴你,你已經達到了,可以把鑰匙還給我了吧!」要是裴磊還霸著他的車不走,她會驚動全社區的人,一起把這無賴拖到警察局去。
  「誰說你沒工作的?你不但有工作,而且我還會陪你一起工作。」他語出的這一段話,讓仁瑤聽得一頭霧水。
  「夠了,你別再玩我了,你真不還我車子沒關係,我搭火車一樣可以走得了。」她不想跟他說些沒意義的話,腳步一抬正想走時,裴磊卻把手機拿到她耳邊。
  「你自己跟你電台的董事長問問看,看我說的是不是實話?」他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表情,還四平八穩,從容自在得很。
  仁瑤狐疑地看著他,這傢伙又在玩什麼花樣?
  「不信啊?要不然我叫他撥你的手機。」裴磊正要按電話號碼時,卻被她給搶了過來。
  「我來打好了,要是你敢騙我,休想我這輩子會再跟你說話。」她半信半疑打了電台的電話,過沒多久便轉接到董事長的辦公室。
  「我說仁瑤啊,我找你找得好辛苦,聽小豬說你不來上班了是不是?你可別跟我開玩笑,今天一整天好多聽眾打電話進來,說你昨晚和那花什麼狼的鬥得真是精彩極了,那位花狼先生今天也跟我聯絡過,他說不妨兩個人一起主持個男爭女斗的節目,我倒覺得這主意不錯,一定可以拉到很多廣告,勝過友台同時段的節目。」
  董事長一接到電話,先是辟哩啪啦說了一長串,要是早知道現在的聽眾胃口不一樣了,昨晚他也就不會打到電台去罵人。
  仁瑤聽董事長這樣一說,還對裴磊翻了個衛生眼,八成是他和董事長串通好的。
  「董事長,你的好意我知道,不過……這個……那個……」長期下來都是以討伐大男人為主的節目,現在卻要讓她和一個死對頭做節目,那……她要怎麼跟舊聽眾交代啊?
  「別這個那個了,我現在在電台,你和那個花狼先生立刻過來,我相信他已經去找你了,我們一起來好好談談合作的內容,明白嗎?」
  聽董事長急迫的聲音,想必還真有無聊的聽眾打電話進電台反應。
  「不過……這……」
  「你不用擔心,薪水我會加倍給你,要是廣告滿檔,我還會額外發你一筆十萬塊的獎金,就這樣了,我等你們一起過來吃晚飯。」董事長嘴快手也快,不讓仁瑤有所反應,立即將電話給掛上。
  裴磊見她毫無招架之力,漾起一抹我也沒辦法的笑容說:「我早就說你度不成假的,而且還要與我朝夕相處,你偏偏不信。」
  「賊頭賊腦,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嘴上雖說他這不是、那不好,但是她也不否認他做事還挺眼明手快,讓她的工作起死回生,不至於到街上去討飯吃。
  「不是不入流,是很上流,我想有句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我們可能就是要靠這樣的方式才能把距離愈拉愈近,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我想我們以後可就是不錯的男女主持搭檔了。」裴磊伸出手,但願這樣一個友好的肢體動作,能讓而人的誤會化為煙雲。
  「你別得了一點甜頭就雞屁股都翹起來了,想要跟我主持,會有你苦頭吃的,在電台裡我可是不會給你好臉色看,你自己要是識趣點,等會知道該怎麼跟董事長說。」仁瑤仗著自己是資深的老鳥,先對這菜鳥下下馬威。
  「我會跟董事長說,能跟電台的當家台柱主持節目是我莫大的榮幸,只要有電台在的一天,我誓死不會離開這節目。」裴磊毫無退縮之意,而且還振奮起精神,把仁瑤的行李又搬回去,並將噗噗給拴好在它的小狗窩,她看了一點轍也沒,只好暫且打消度假的念頭。
  「我會整死你的,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保險買高一點吧!」仁瑤說得像是黑市夫人的口氣,她會在自己的地盤討回公道,讓他曉得女人並不是那麼好惹的。
  裴磊暗笑在心底,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瞧瑤瑤還會讓他進她的車門,他應該算是成功不只一半了。
  他開著仁瑤的小MARCH,憋著樂歪天的笑加速開往電台,他感應得出來,她已經原諒他,要不然,他怎麼能開這台小MARCH呢?
   
         ☆        ☆        ☆
   
  在另一處黑暗的房間內,團團的煙霧裊裊,將整個密閉式的空間薰得奇臭無比,煙灰缸內堆滿歪七扭八的煙屍,可見得窩在此處的人,心情是複雜到了極點。
  「他媽的,為了那個賤女人竟然跟我絕交!」勾君毅將桌面一掃,所有的煙灰如飛沙般飄浮在空中,更讓房間內的空氣惡化難聞。
  他想著那天自己孤立無援,被兩個所謂的好朋友給聯手欺負,聖綸有靖婕在場,護著老婆是理所當然的,但那兔崽子裴磊,為了逞一時英雄氣概,還對他動手動腳,要不是他反應快,說不定早被裴磊從高樓往下推,成為一攤肉泥了。
  他愈想愈火,悶躁的心讓他不得不借酒澆愁,一瓶陳年威士忌從酒櫃裡取出,他猛地大口一灌,黃湯一下三分之一入肚。
  「裴磊……虧我還把古燕妮這只肥美的老母雞介紹給你,你吃香喝辣爽完後,就把我一腳踢開,你可真有良心啊你……」勾君毅癱軟地斜靠在沙發上,兩眼還呈現出駭人的血絲。
  想當初,裴磊不過是牛郎店的男公關,來店裡消費的客人也沒幾個能讓他有興趣去陪笑臉的,主要是他格調高,對於一些有錢無腦的女人根本懶得搭理,使得他天天怨聲載道,日子也過得愈來愈不如意,自己是看在同是舊友的份上,才把古燕妮這有錢有勢還保養極佳的女人介紹給他,哪曉得這傢伙忘恩負義、喪盡天良……
  好,你對我不仁,我就對你不義,想要坑定我,你下輩子吧!
  勾君毅把酒瓶往牆上一扔,強大的碎瓶聲響徹整個大廳,他踉踉蹌蹌地爬到一處大抽屜邊,不停在裡面翻找著一些電話資料,終於讓他在一本黃皮的記事本裡,找到古燕妮的手機號碼。
  「哼,我就不信你們還能好到何年何月!」勾君毅決定打國際電話到曼谷給正在當地開會的古燕妮,他要讓她知道,她包養的小白臉,已經在台灣偷吃起別的女人,而且還是花她的錢。
  這齣戲一定很精彩,憑著古燕妮這一號女強人,聰明才智絕不會遜於裴磊,他倒要看看,這兩個高智慧的人斗在一塊,會是誰輸誰贏?
  他冷笑地撥著電話號碼,他明白,很快就會看到他想要看的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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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節目在開播的第一天,就鬧得雞飛狗跳,最可憐的該算是助理小豬,夾在這兩位董事長的愛將中間,他實在不曉得耳朵該長在誰的身邊聽誰的話才比較好。
  「小豬,你給我解釋清楚,誰叫你片頭歌曲給我換什麼『似曾相識』,我本來錄好的那一張片頭曲呢?」節目開始前的十分鐘,仁瑤氣呼呼地走進小豬的辦公桌前,將那似曾相識的CD往他桌上重重一摔。
  「是……是磊哥要我換的,他說……他說這麼浪漫的節目應該要放一些比較輕柔的電影原聲帶會比較好。」他縮緊脖子,準備迎接隨時會打過來的炮彈。
  「磊哥?你這麼快就叫得這麼親密,他是拿多少錢賄賂你,還是給你什麼好處,叫得這麼親熱?」仁瑤早就算準讓裴磊與她共同主持節目,早晚他會乞丐趕廟公,主導大權的,「我不管,我要我以前的那一張老唱片。」
  「瑤姊,你們現在主持的新節目叫做『歡喜鵲橋會』,總不能再放姚蘇蓉的『負心的人』,這樣不是跟節目的性質不符嗎?」小豬也不贊成仁瑤的做法,這格調相差個十萬八千里,要是他不提醒,董事長還不是找他這小卒開刀。
  「我就是要放『負心的人』,我不管,你現在馬上把CD給我找出來。」哪能讓那臭男人作主,才剛來第一天就要掌權,她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怎麼回事?節目就要開始,你們怎麼還在這邊?」裴磊頭一天和仁瑤上班,自是慎重其事,看他忙進忙出,手上還捧著一大堆的CD,可見他對這節目完全投注心血。
  「還我!」仁瑤一見到他,手心便朝上一攤,她要拿回她的CD。
  「還你什麼?」裴磊真的想不透他欠了她什麼東西。
  「少裝了,『負心的人』還給我!」她今晚死都要放「負心的人」。
  「你叫我負心的人?天地良心,我可還沒惡劣到那種程度。」自從和她和睦共處以來,他就沒跟她鬥過氣,更別談什麼負不負心了。
  「我是說我的片頭曲『負心的人』,誰叫你自作主張給我換成什麼死氣沉沉的『似曾相識』。」她不能再跟他打啞謎,節目就快要開始了。
  「喔,你是說片頭曲啊,這當然是要換的,你想想看,我們這節目是標榜著高水準的男女交往,自然要放些浪漫悠揚的世界名曲,『老處女俱樂部』已經是過去式了,新節目自是要有新的氣象,你說對不對啊?」裴磊捺著性子跟她解釋。
  「氣象?你要是想要有新的氣象,那你到氣象局去工作好了,我先說好,我是很勉強、很勉強才答應董事長跟你一起做節目的,你一切都得先聽我的,我數到三,你CD馬上給我交出來。」要是不先給他下下馬威,她早晚會被這傢伙吃干抹淨的。
  「你是說那張『負心的人』嗎?」裴磊好像面有難色。
  「廢話!」
  他聳聳肩看著小豬,很難以啟齒地說:「剛剛我讓小豬去倒垃圾的時候順便帶去丟了,我認為這種LKK的東西實在是不適合用在這樣的電台裡。」
  「丟了?你不曉得有些CD世面上很難買得到的嗎?這是我請唱片公司的朋友幫我去找來的原版主唱,你竟然給我……丟了?」她兩手支在桌面上,心情從沒像今晚這樣惡劣過。
  裴磊又再次讓自己的小聰明給誤了事,他一心只想讓兩人藉由節目的關係而拉攏距離,可卻適得其反,沒想到仁瑤的反應會變得那麼激烈。
  「小豬,你現在去找看看有沒有差不多的歌曲,就聽你瑤姊的話,看她想放什麼就放吧!」裴磊怎麼也沒想到會弄巧成拙,可就算是換了片頭曲,也沒必要氣成這樣,他見識過上百種不同的女人,就數她他最搞不定。
  「不用了,就用『似曾相識』吧!」她丟下一句頗為無奈的話,轉頭走向錄音間去。
  「磊哥,要追瑤姊可要有打越戰的精神,會很辛苦的。」小豬在仁瑤身邊做事做久了,自是瞭解她的脾氣,因此對裴磊提出些金玉良言。
  「你放心,女人家都是這樣,她不也用了『似曾相識』當片頭曲嗎?」裴磊拍拍他的肩膀,臉上並沒有挫敗的沮喪感,反而動力十足,兩眼閃爍鬥志的光輝。
  「看來瑤姊這下是碰到對手了。」小豬樂見其成,女人只要有了感情滋潤,雞毛蒜皮的牢騷就會少發一點,他日子也好過一些。
  「死小豬,你還不快進控音室,開天窗你就倒大霉了!」仁瑤探顆頭出來大喊。
  想來,小豬要過好日子,恐怕還得等上一段時候。
   
         ☆        ☆        ☆
   
  在「似曾相識」的浪漫樂曲中,兩個人全力調整剛剛對立的心情,做節目是不能摻進私人的感情因素,仁瑤深知這點,但她實在很難突破這瓶頸,因為坐在她身旁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差點害得她身敗名裂的裴磊,一個讓她失眠好幾晚的該死花狼!
  「親愛的聽眾朋友大家好,歡迎收聽『老處……』不不不,是從今晚為你們推出嶄新的節目,叫做『歡喜鵲橋會』,或許有些單身未婚的女子會覺得瑤姊怎會突然改變節目形態,而主持這樣一個……有男有女共同交流的節目呢?那是因為……」
  「各位好,那是因為有我花狼的關係,相信大家對我的名字早已耳熟能詳,若是前幾天有收聽節目的聽眾對我應該更不會陌生,我就是讓你們心目中的瑤姊觸動心炫的男子,我叫花狼,以後會跟瑤瑤一同主持這個節目,我希望所有的老處女都能走出自己的黑暗小房間,一同迎接朝陽,一起擁抱晨曦……」
  「喂!你話也太多了吧!」仁瑤也同樣切斷他的,這男人怎麼一抓了麥克風就不放,還慫恿他的聽眾迎接朝陽……他還以為這是救國團的節目啊!
  「話多才熱鬧,不然聽眾怎麼會希望我們倆一起主持呢?」裴磊語氣輕鬆自在,不知情的聽眾還以為他們是在打情罵俏。
  外頭不知何時來了董事長,原來他在開播新節目的第一天親自來督導坐鎮,仁瑤隔著大玻璃窗看到他,不笑也不行了。
  「是啊是啊,多說話可以運動臉部,大家等會要多多callin,相信在花狼和瑤瑤的主持下,不管是舊雨還是新知都能繼續給予最熱情的支持和鼓勵。」仁瑤欲哭無淚,為了不讓董事長失望,她只好強顏歡笑。
  「聽到瑤瑤這麼說,我的內心充滿著無比的喜悅,等會就讓各位聽眾來加入我們今天要探討的話題,那就是,你會和你的同事產生辦公室戀情嗎?」他不按牌理出牌,自己更改主題討論的內容。
  「這……」仁瑤不知該怎麼接話,為什麼他老是丟個臨時狀況出來?
  「這個話題連瑤瑤都認為很符合大眾的需求,大家想必都很想知道瑤瑤是否會對於同事產生愛的情愫,今晚我們就來徹底揭開女主持人的面紗,讓大家一同來剖析女主持人的感情世界。」裴磊打出這張牌,她事前一點也不知情,或許要用這樣的效果才能增加節目的真實性。
  仁瑤發現窗外的董事長和裴磊的眼神不停在交換,似乎這件事是兩人密談私議成的,事前一點徵兆也沒有,真不知兩人在搞什麼鬼,莫非是以她和裴磊的關係來炒熱收聽率?
  「瑤瑤,你在想些什麼呢?」裴磊看到她一臉呆滯,忙把她的魂從天邊拉了回來。
  「沒……沒什麼?我只是太開心了,能有機會和聽眾聊聊自己的感情世界那是多麼榮幸的事,不過我相信大家也會很想知道男主持人心中在想什麼,像他之前為什麼會做出那些卑劣的行為,相信大家也會想要瞭解無聊男子的內心世界,歡迎大家等會打電話進來問問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我相信這話題一定比剛剛的話題還會引起大家的共鳴。」仁瑤反將一軍,來個「禮尚往來」。
  兩人互別苗頭,都想要讓對方在全國聽眾面前吐出真心話,而為了讓節目步步高陞的董事長竟無視於兩人間尖銳的對話,還豎起大拇指頻頻讚不絕口。
  「這實在是太有趣了,各位收音機前的聽眾,你今晚有耳福了,因為咱們瑤瑤為了當此節目的表率,會先傾訴自己的感情世界,讓她來跟大家談談,如何當個成功的情人。」裴磊的陷阱愈挖愈大洞。
  一旁的仁瑤也當仁不讓,要吐槽大家一起來。
  「沒錯,花狼說的一點都沒錯,我也會告訴聽眾朋友,什麼樣的男人你們該小心,特別是有些厚臉皮的傢伙,竟然還會行賄長官,為的就是要接近他看上眼的女人,這樣的狼狽為奸,等會也會由花狼來為大家精闢地說明,最好連那位唯利是圖的長官也能親自來現身說法。」仁瑤對著玻璃窗外的董事長笑了笑,他怎麼聯合裴磊在欺負她,只為了電台的收聽率?
  看著兩人尖酸刻薄的對話,小豬做個手勢,插進一段廣告以消消雙方的火藥味。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仁瑤在播廣告時,一眼高一眼低地對著裴磊問。
  「我只是想讓聽眾朋友做個評判,我這樣追求一個女孩子何錯之有?」他把話挑得再明顯不過,只是因為一時的錯而讓他這條鹹魚翻不了身,那鹹魚何辜,他又何辜?
  「我認為男人全是喜新厭舊的動物,要不然也不會有什麼七年之癢、包二奶、搞婚外情、週末情人、一夜情人這種種怪名詞出現,你人是不錯,但錯在你還有事情不明說,不知你心裡還有什麼邪惡念頭我還未察覺的。」
  她對裴磊老是避談他私底下的生活,當然是不能釋懷,要是他還有別的女朋友,那她豈不有受騙的感覺。
  「就因為我太會接吻,你就覺得我很花心,有腳踏兩條船的動機?」
  「沒錯,你若是好自為之,就不要對我有所隱瞞,我不希望我對你老是一無所知,這對我十分不公平。」仁瑤內心很想把過往的事付諸流水,一筆勾銷,但長期對男人的惡劣印象已深植她腦子裡,再加上她得和裴磊主持節目,她不能老被蒙在鼓裡。
  「瑤姊,廣告和歌曲快要結束了,請準備進錄音間。」小豬急忙跑來叫這對冤家。
  「那你的意思是希望不要再跟我主持節目了?」裴磊最後慎重問了她一句。
  「除非你老實跟我說,你現在確實沒別的不三不四或是藕斷絲連的女人跟你聯絡。」要逼她在節目中說實話,她也要明白他的內心世界,到底有沒有她的位置存在。
  「這當然是沒有,你問這話根本就是多餘的。」為了讓她疑神疑鬼的疑慮消除,裴磊硬著頭皮先答應了再說。
  「真的?」她還不放心地問了一次。
  「我的姑奶奶,你也別對一個人戒心這麼重,我沒惡劣到那種程度。」
  他終於明白一個女人要是傷過一次,為什麼有終身不嫁的道理出現。
  「這我暫時保留,還有,你不能給我有大男人主義,什麼事要跟我商量才能做,等會在節目上我要你開口你才能開口說話,這點你能做得到嗎?」風水輪流轉,她梅仁瑤總算揚眉吐氣。
  「如果我能聽你的話,你就不會再對我大鼻子小眼睛嘍?」他喜出望外笑漾了臉,要是一切還有轉圜餘地,他會事事依瑤瑤的。
  「那要看你等會的表現了,等會在節目上最好全聽我的,不能有自己的意見。」在得到裴磊的同意後,仁瑤才又決定進錄音間去。
  這女人要男人不可有沙豬主義,而自己呢?卻活生生像個女獨裁者,裴磊自覺該像個小男人乖乖聽話才能受到青睞,對他來講,這輩子還是頭一道,他很難說服自己屈就在女人的裙擺下,可要他不這麼做,之前的努力可就付之一炬。
  「很高興又回到我們「歡喜鵲橋會」的節目現場,現在男主持人有點便秘,所以等會他講話的機會會很少,大家可以針對我剛提出的問題來探討,不一定要理會他剛剛提出的那些沒營養問題,現在我們就開放Callin,聽聽大家對這新節目有什麼想法。」
  仁瑤準備接第一通電話,卻見小豬未將聽眾的大字報寫上,這點不僅讓她覺得奇怪,就連裴磊在一旁也看出苗頭不對,似乎有什麼重大的事發生。
  小豬遲遲未將電話接上,這讓整個節目流程出現冷場,仁瑤急忙撥了內線電話問小豬情況,卻見他支吾其詞,臉色難看得像是三天沒睡好覺。
  「怎麼回事?電話怎麼不接進來呢?」切掉現場收音開關,仁瑤拿另一支電話問道。
  「十線電話都是來自於同一個聽眾,他幾乎是霸佔所有的線路,而且……那個人……我覺得還是不要接的好。」小豬哪敢講出那個人是誰,他也不希望瑤姊的新節目第一天又要出狀況。
  「不管是什麼樣的聽眾,我們都要接進來,又不是沒有被人給鬧過場。」仁瑤有了裴磊的前車之監,早就有了因應措施。
  「沒關係,要是真的來鬧場,我們會主動把他給切掉的。」裴磊也贊成她的作法,開放Callin本來就要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小豬徵詢兩人同意後,便將第一線電話給接了進去。
  「現在我們來接聽第一通Callin,請問你叫什麼名字?」仁瑤很有禮貌地用甜美聲音問道。
  「我叫做花狼!」從擴音器內傳來陰沉的男子聲音。
  花狼?怎麼又來一個花狼?
  裴磊和仁瑤面對面無所適從,這花狼不就是裴磊,而他也已招認,並且坐在她身邊,怎還會有人來冒用他以前用過的名號呢?
  「先生,希望你是真的有問題,而不是打進來開玩笑的。」她沉著氣,隨時準備應付任何的緊急狀況。
  「哈哈哈,我怎麼會開貴節目的玩笑,我只是想要跟你玩個小小的遊戲,看看你和你身邊的主持人是不是夠資格替人家撮合姻緣?」男子使用變聲器,讓兩人就算是再怎麼專心聆聽,也聽不出到底是誰的聲音。
  「我們這節目並不是跟聽眾朋友玩遊戲的,所以你這項要求恐怕我們不能夠配合。」仁瑤當場拒絕對方的要求,準備要切斷這通無聊的電話時,對方搶先一步開口。
  「你不要想切掉我的電話,你們電台裡的十線電話全是我佔的線,除非你今天晚上不做節目,要不然,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男子的聲音聽來愈來愈不客氣,為了讓節目順利進行,她停下切斷電話的動作。
  「先生,本節目今晚第一天開播,我希望你能把機會留給多一點的人,而不要自私地霸佔住所有的線路,我和瑤瑤會很感謝你的。」裴磊忍著氣,心平氣和請這位仁兄高抬貴手,他當然不想讓瑤瑤的節目再受第二次打擊。
  「你不配和我說話,別忘了,我現在所做的每件事,你以前也有做過,少在那邊裝得那麼清高,你們這對狗男女,早就想要揭穿你們了,還在這邊裝神弄鬼、妖言惑眾,不要臉的一對姦夫淫婦……」
  男子憤恨不平的聲音不停從電話裡傳出,連外頭的董事長也發現這節目又出狀況了,可現場的節目一時也停不下來,他一籌莫展,只能寄望裡頭的兩個人能急中生智,想出因應之道。
  裴磊和仁瑤心裡多少也有數,這個搗亂的男子,八九不離一定是勾君毅所為,也只有他會對兩人產生這樣大的仇恨之心。為了讓仁瑤的節目繼續順利進行下去,裴磊當場透過廣播直接卯上勾君毅。
  「要是男子漢的話就不要在見不得光的地方叫囂,不要以傷害女孩子做為你報復的目的,只要你能讓節目好好進行下去,半小時後我在電台樓下等你,隨時等你候教。」
  他暗示小豬切斷所有的電話,並對著麥克風說道:「各位聽眾,相信大家也聽到節目出了一些小小的麻煩,接下來的節目由瑤瑤一人先為大家服務,花狼在此先下節目處理一些事情,希望大家能繼續給予瑤瑤支持與肯定,她的節目永遠是最好的,不要讓她成為一些有心人士欺壓下的受害者。」
  裴磊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讓仁瑤心頭湧上一股暖意,她看他要離去的背影,原本想要關心地叮嚀他幾句話,但又覺得這是否又是他和勾君毅之間的把戲,因此,只有平平淡淡地說了一句,「那你自己要小心點。」
  對仁瑤出奇的冷淡,他也不足為奇,只有盡快解決和勾君毅之間的爛帳,或許才能讓她徹底的相信他。裴磊也不敢保證,他的這顆心,還能在她身上燃燒多久的熱情……
   
         ☆        ☆        ☆
   
  夜半的電台大樓下,除了涼風拂過外,就只有寥寥幾隻野狗在垃圾堆裡翻找著食物,裴磊守在大樓門口,靜靜等著勾君毅的到來,往日的真心真情好友,現在卻要反目成仇、刀劍相向,對他來說也是件殘酷的事,但他只想讓勾君毅知道,情夫的生活他已經過膩了,特別是在和仁瑤穿起婚紗裝拍照時,感觸更是良多,那份安定感在他內心築巢,只想捨棄一切浮華,而追求一份再平凡不過的兩人生活。
  「大情聖,你還真是夠氣魄,一個人說來就來。」黑暗中,從街角走出一個蕭瑟瘦長的人影,勾君毅冰著一張臉,早把裴磊當成陌生人對待。
  「勾君毅,是男人的話就不要玩這種把戲,不怕讓人家笑你很幼稚嗎?」在電台騎樓處的一盞小日光燈下,兩個男人的臉色是嚴峻而森冷。
  「我幼稚?你也陪我幼稚過,不是嗎?」勾君毅燃起一根煙,裊裊白煙迷濛了兩人平視的視線。
  「過去的事就不要翻舊帳,我問你,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瑤瑤,我相信你自己心裡有數,你和瑤瑤的事靖婕全跟我說了,就不要再強詞奪理。」當裴磊查出真相後,挺身保護仁瑤的態度轉趨強硬。
  「那賤女人一定把我講得很難聽,對不對?」勾君毅冷冷說道。
  「她並沒說你的壞話,你不要作賊喊抓賊。」裴磊不懂勾君毅的心眼為何會變得那麼小。
  「反正我現在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我問你,那女人到底哪裡好,值得你為她而跟老朋友翻臉?」勾君毅一直想著這個問題,小梅絕對稱不上是超級美女,看多美女的裴磊,怎會選個沒胸沒度量的女人?
  「她好在不會濫情,要是她是個容易心猿意馬的女人,我今天也不會追她追得這麼辛苦,君毅,是你喪失一個機會,讓她的初戀成為她一生的夢魘。」他欣賞瑤瑤之處在於她不會隨便對個男人投懷送抱,這點是現代的女人很難去把持住的。
  「哈哈,她隨便唬你兩句你就三魂七魄全飛了,你不是挺聰明的,看不出她是演給你看的嗎?我勸你,在還沒陷下去以前趕緊抽身,你現在身價那麼高,總不希望哪天滑落到谷底吧?」勾君毅暗喻著在裴磊目前的處境下,還有一個叫古燕妮的女人,那才是他該去擔心的人,一旦那女人從曼谷回來後,他還能大方地與小梅同進同出嗎?
  「你拿古燕妮來壓我?」裴磊早算到勾君毅會有這一招。
  「我這是為你好,那女人不值得你這麼做,我剛也從收音機裡聽到你和她的對話,她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你何苦拿熱臉貼她的冷屁股,想想看,你不但搞壞了我們之間的友誼,還有可能和古燕妮決裂,要是這樣的犧牲可以讓那女人死心塌地愛你,那我也無話可說,但事實並非如此,你一向自視甚高,腦子也靈光得很,怎麼就想不透這道理呢?」
  要讓小梅短時間內愛上一個男人是相當困難的,勾君毅算算時間,裴磊不是那樣有耐心的人。
  他思索勾君毅的話,講得雖是頭頭是道,但他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反而還奚落地說:「我看你是見不得我好吧!勾君毅,你若是想在古燕妮面前打什麼小報告,我無所謂,反正那種日子我也過膩了,現在的我只想好好尋求我的真愛,我想,等你老的時候,我會設法替你安排一個看護照顧你的,你從電視也看得到,當個獨居老人是很可憐的。」
  「看來我們之間是沒什麼好說的了。」既然談判破裂,勾君毅也不想多費唇舌。
  「那以後就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們,大伙好聚好散,你要是不要太過分,我們或許還能當當普通朋友。」裴磊原以為這樣就能相安無事,豈料當他轉身要搭電梯上樓時,卻突然跑出一票小混混,擋住他四周的去路。
  「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離開小梅,我看我們不但連普通朋友也當不成,恐怕我們從今晚起,就會變成仇人也說不一定。」勾君毅還帶了打手前來,準備在談判不成時,便狠狠修理裴磊一頓。
  「你很卑鄙,說好是一個人的,怎麼帶這麼多人來,幹什麼?打群架嗎?」他被逼到走出電台大樓,幾個人圍著他來到馬路邊,手持棍棒準備聽勾君毅的命令行事。
  「你的個性我很瞭解,想要說服你我也沒什麼把握,只好請一些朋友把你這顆腦袋瓜打清醒一些,讓你明白我這麼做是真的在為你著想。」勾君毅有預感這趟前來定難以讓他改變心志,只好帶些小兄弟過來,就算計謀不得逞,修理修理他也過癮。
  「跟你做朋友時就該看清你這一點,幸好瑤瑤早些離開你,她還挺有先見之明的。」裴磊的抉擇沒錯,到今天他才真正看穿勾君毅,是這樣忝不知恥的小人。
  「媽的,給我好好修理他,把他的腦袋給我打正常一點!」一聲令下,一群大的十來個左右的小混混便棍棒齊下,朝著裴磊猛烈揮下,赤手空拳的他縱使有通天的本領,也難以抵擋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市井惡霸。
  才過了五、六分鐘,裴磊便被打得遍體鱗傷,特別是頭顱更是冒出鮮紅的血跡,鮮血呈叉狀地滑過他整個臉龐,而雙手為了抵擋棍棒的攻擊,也出現輕微骨折現象,他蜷著身子弓在地上,臉上表情是痛苦難當。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等著看好了,事情不會就此結束,我還會慢慢玩死你。」勾君毅喝令所有人住手後,得意揚揚來到裴磊面前,用腳踢了踢他的臉,挫挫他的銳氣。
  裴磊痛得說不出半句話,他整個頭感到好暈好眩,就連勾君毅的影子也是朦朦朧朧、模糊難辨。
  他只知道勾君毅在踹他兩腳後,使喚著那票打手離去,而他卻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他想去按那電梯的按鈕,可在他那只抖顫又流著血的手要伸出去時,竟力不從心地軟了下來,整個人昏死在電台的電梯口處,一動也不動。
   
         ☆        ☆        ☆
   
  奇怪了,怎麼節目結束快一個小時,他還沒有上來,仁瑤坐立不安地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
  小豬一看,還不忘過來關心兩句。「瑤姊,你看要不要下去看看,我連接那電話的時候,都聽得出對方的口氣好壞,跟電視上那些綁匪的聲音好像。」他聽那麼多聽眾打來的電話,就數勾君毅的聲音最冷血。
  「我下去?」要是她下去看到勾君毅,不是要當面讓他譏笑那麼快就投入裴磊的懷抱,而且還會讓裴磊誤以為她對他情有獨鍾,「我……我幹麼要下去,關我什麼事啊?」
  「可是若磊哥遭遇到什麼不測,那該怎麼辦?」這也不是不可能,社會上壞人比比皆是,自己不得不提防小心。
  「真的嗎?他真的會遭遇到不測?」聽他這麼一說,說不擔心那還真是騙人的。
  「聽兩人剛剛在節目裡說得那麼難聽,你看見了面還會有什麼好臉色看嗎?瑤姊,別怪我喜歡胡思亂想,只怕對方動機不純正,要是帶什麼槍啊刀的,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小豬的顧忌讓她愈聽愈毛,使她也不得不再堅持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
  「那你快陪我下樓,還傻傻地坐在那幹麼?」被小豬一說,她哪還能坐得住,拉著他的手便往外頭衝去。
  兩人迅速搭電梯下樓,就在電梯門開啟的一剎那間,兩人的心臟幾乎當場凝結,裴磊整個人血跡斑斑地躺在血泊中,面部朝下,整件襯衫也被血水浸到濕透,看得仁瑤呆若木雞,整個人傻在原地,動也不動。
  「瑤姊,我去叫救護車,你在這看著磊哥。」小豬再衝回電梯裡,馬上上樓打電話給醫院。
  冷冷的一樓大廳,沒有半個人可以前來幫她的忙,看著被打得不知是生是死的裴磊,仁瑤內心生出強烈的罪惡感,她何必激他激成這樣,他愛她的心跟她與勾君毅之間的愛恨情仇是兩碼子事,她把過去與勾君毅之間的一段仇恨讓裴磊去承擔,怎麼說都是不公平的。
  「裴…裴磊,你還好吧!」她看到裴磊身子在微微蠕動,迅速蹲在他面前扶起他。
  他實在是連張眼皮的力氣都沒了,只是他聽到仁瑤在叫喚他的名字,潛意識中,他告訴自己要睜開眼睛,看一看這溫柔的聲音是從何而來的?
  「是……是你……」如蚊蚋般的細小聲音夾帶著嗆血聲傳來,急得仁瑤都流下淚來。
  「是我,我是瑤瑤,都是我不好,我應該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也應該看出你的誠心,而不是還懷疑你和他又想串通來騙我,你……你也知道我怕死了,我再禁不起一次在感情上受到欺騙,我……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仁瑤邊說邊哭,雙手緊緊抓著裴磊。
  「算……算了,我……我不怪你……」他神智處於半昏迷狀,根本說不上幾句話又闔上眼睛。
  裴磊的聲音愈來愈弱,直到救護車來的前一刻,他的手從仁瑤的手指間滑落,氣息也變得愈來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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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仁瑤不眠不休在醫院陪了昏迷雨天的裴磊,一直到第三天才抽空回去畬洗一下,她順道找了燕萍陪她到醫院探視他,卻發現他的病床已經空出位置,而且床鋪整理乾淨,顯然先前的病人已離去有好一陣子了。
  「護士小姐,請問七○四號房裡的裴先生呢?」仁瑤來到櫃台處詢問著護士小姐。
  護士小姐查了查病歷表,才笑笑地對她說:「早上有個中年婦女來替他辦理出院,已經離開有好幾個小時了。」
  中年婦女?仁瑤朝燕萍一看,而燕萍也只有瞪著大眼回應她。
  「該不會是他媽吧?」燕萍本能地推測,但就她所知,裴先生從沒跟她或其他人提過他媽媽的事情,她不認為有人通知得到他家人。
  仁瑤並沒有口應燕萍的話,她並不認為裴磊的母親會突然出現在這,在她心裡藏著一絲疑惑,這個神秘的中年婦女會是誰呢?
  仁瑤失望地離開醫院,她相信,接走裴磊的這個女人,應該對他也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要不然,他不會讓她牽腸掛肚而不告而別的。
   
         ☆        ☆        ☆
   
  寬大的古家客廳內,坐著面色凝重的三個人,古燕妮抽了一口煙,緩緩地吐出後,才對坐在輪椅上的裴磊說:「怎麼我才出個國就發生這種事呢?要不是君毅告訴我你跟人家打架,我還不相信一向冷靜的你會做出這麼暴力的事來。」
  「燕妮姊,都怪我不好,誰叫我約裴磊到PUB去喝酒,哪知道對桌那幾個小混混多喝了兩杯,就來找我們的麻煩,幸虧有裴磊在一旁幫我,要不然我還真脫不了身。」勾君毅說得煞有其事,演技好到天衣無縫。
  「我叫你乖乖待在家你就是不聽,這裡要什麼有什麼,車子你也可以開出去玩,你就不能沉住氣,少給我惹一大堆麻煩嗎?要是被哪家八卦的雜誌社或報紙知道,你要我的臉擺哪去?」古燕妮端坐在沙發內,強悍的女強人眼神直盯著一臉不情願的裴磊看。
  「燕妮姊,你就不要罵裴磊了,實在是那幾個小鬼頭太過分,不過我跟你保證,以後我絕對不會帶裴磊到那種地方去,是吧!裴磊。」他看了裴磊一眼,可裴磊眼光直看著地板,對於兩人的談話一點也沒記進腦子裡。
  看到裴磊並沒有回應勾君毅的話,古燕妮兩手交拔在胸前,以難得的銳利口吻問道:「裴磊,君毅在跟你說話你到底聽見了沒?」
  「我只聽到狗叫的聲音,並沒有聽到他說什麼!」裴磊不帶任何感情地回答,眼眸仍然朝著水平的方向看,他的傷口還隱隱作痛,而始作俑者卻坐在他對面,他不想在這時候跟勾君毅鬥嘴,只怕勾君毅的花樣還不止這樣。
  「你怎麼對你好友說這種話,人家好心好意把你從醫院接回來療傷,準備轉間更好的醫院帶你去治療,瞧瞧你這態度,哪像是一個有水準的人說出的話?」她想不透,她大老遠從曼谷趕回來看他的傷勢,他還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怎不叫人氣惱。
  「燕妮,我有點累了,想回房去休息。」處在兩個厲害的角色面前,裴磊覺得還是暫且離開,他的心思紊亂得很,不曉得瑤瑤是否發現他不見了,她會不會急著找他呢?
  「你不准走,我還有話要問你。」她繼而對勾君毅說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們再一起送裴磊到另一家醫院去治療。」
  「燕妮姊,我先走了。」勾君毅拿起沙發上的外套,還假惺惺地拍拍裴磊的肩膀,「好好保重,我明天再來看你。」
  雖然送走一個討厭鬼,可在裴磊的心目中,最難搞定的是古燕妮,什麼事在她眼中根本瞞不住,只怕她想與他單獨對談,便是察覺到一些風吹草動才對。
  「裴磊,這次我到曼谷去開會,準備跟幾個企業團體在那發展一些輕工業,決定也帶你一起過去,幫我處理幾個大案子的開發,等你這回的傷一好,你就要跟我一起去,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讓人家覺得你是我包養的,為了讓你在別人的面前抬得起頭,我想把我的一些事業交給你,算是給你有獨當一面的機會。」
  聽古燕妮這麼一說,顯然勾君毅並沒把他和瑤瑤的事講給她聽,但……
  「什麼?要我跟你到泰國去?」裴磊反應過度激烈,這不免又讓古燕妮察覺其中的古怪與蹊蹺。
  「看你的表情是興奮還是錯愕?很少人養了小白臉還會願意給他機會創造自己的事業,我可是看在你腦筋不錯,若在我身邊吃閒飯太浪費你的才氣,才會考慮到你的未來,怎麼?不願意嗎?」雖說裴磊是她養的情夫,但這幾年相處下來,她對他多少也有一些感情,就算是女強人,面對唯一在她身邊的貼心伴侶,也是會替他考慮未來的前途遠景。
  他想了一下,最後回她一句,「我不想跟你去泰國。」
  「什麼,你不想跟我去泰國?」古燕妮有些詫異,她發現裴磊在受傷後,整個人便怪怪的,「你倒是說出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
  「我們的關係不應該就這樣一直下去吧?要是哪天我告訴你我想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你還敢把你的事業全部交到我手上嗎?」他也有自知之明,萬一將來他不再年輕,古燕妮又和她老公重修舊好,那他的晚年豈不孤老而終。
  「你老實告訴我,在我離開台灣的這段期間,你是不是有另結新歡?」她已經猜出七八分,裴磊對她的態度不再如以往熱忱。
  「我有沒有找新的女朋友那還是其次,問題是,我這一輩子應該不會跟你結婚的,你說是嗎?」他反丟個棘手的問題給她。
  古燕妮被他尖銳話題一問,也沉思了會,她和他那未離婚的將來會有怎樣的一個結果,她並不敢預設立場,裴磊會這樣想,可見他早就想好因應她的辦法。
  「如果我願意跟我丈夫離婚呢?你馬上就不用過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而你該看得出,我將會成為你事業上得力的支柱。」她試探性地把話說定,想看看他有何反應。
  「你不會跟你丈夫離婚的,你只是在試探我,燕妮,如果我們能好聚好散,那我們會是不錯的朋友,你覺得如何?」裴磊拐了彎,他聽得出古燕妮只是在套他的話而已。
  「不,你不是那麼笨的人,告訴我,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你老實跟我說,我不會惱羞成怒的。」
  「你會惱羞成怒的。」裴磊的話無疑是給了她一個肯定句。
  「那照這樣說,你……趁我離開台灣的這段期間,真的在外頭給我亂來,還動了真情?」她的呼吸愈來愈急促,這小子在外偷腥也就算了,還放了真感情。
  「這是很正常的,我並不想等你玩膩我,再等你替我打包行李,要我滾出去吃自己吧!」
  「裴磊,這只是你想離開我的借口,你不要忘了,你現在行動不方便,諸事可是由不得你的。」古燕妮最痛恨男人騎到她頭上,更遑論是她養的情夫。
  「燕妮,你還是回去你丈夫身邊吧,幾十年的夫妻之情,只要你稍微讓步一點,他不會不顧你們曾有過的感情的。」
  「我是什麼個性你會不瞭解?我怎麼可能跟一個比我本事還要低的男人道歉,你也太低估我了。」要古燕妮低聲下氣對一個男人說些溫柔的話,在她來講那是天方夜譚。
  「那我本事也沒你高,不也早晚要捲鋪蓋走路嗎?不如……」
  「不如成全你,好讓你和外頭那朵癡情小百合雙宿雙飛,過恩愛夫妻的生活?」她重拍了茶几,放狠話對他說:「要是你敢去找那女的,我就要她不得好死,你相信我,我會做得出來的,你最好打消這樣的念頭,後天下午一點四十的飛機,你最好現在就把行李給我準備好,乖乖跟我到泰國去。」
  後天下午?
  裴磊的頭頂彷彿被打了一記悶雷,這女人也太擅自作主,她既然機票護照都幫他辦好,還跟他商量什麼?根本就是耍著他玩的。
  「你無權幫我決定我要去哪裡。」他推著輪椅來到古燕妮面前,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凝視著她。
  「有沒有權你自己看著辦好了,我是絕對不容許我的情夫跟別的女人去鴛鴦共眠,你最好相信我的能耐。」古燕妮甩頭走進房裡,她對自己大有把握,不怕裴磊不會乖乖就範。
  「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跟你到泰國去的。」他氣自己的腳不爭氣,只有眼睜睜看著她囂張得意。
  他想趁她睡覺時逃離此處,可大門已經被勾君毅給由外反鎖,若是沒有她的鑰匙,他根本打不開這扇有如牢籠的鐵門。
  他雙手捶著輪椅,一時之間,覺得自己竟變得那麼沒用,不管再怎麼鬥,也斗不贏凡事洞燭先機的古燕妮!
   
         ☆        ☆        ☆
   
  「乾媽,你知道啦,你一定知道磊哥到哪裡去了,你快說嘛!」自從在醫院裡找不到裴磊後,仁瑤便天天到婚紗攝影禮服公司去吵燕萍。
  「你現在會叫人家磊哥了,知道人家是真心對你好了吧!」一邊在忙著弄禮服的燕萍,一邊訓著不知惜福的仁瑤。
  「你要說幾遍嘛,你就快跟我說磊哥跟阿姨有什麼關係,能不能請阿姨帶我去找他,我好想看到他喔!」她心裡始終掛念著裴磊的傷勢,也不曉得到底是誰帶走他,身上的傷有沒有請醫生幫他治療。
  「他只是我老妹的一個朋友,她現在人在泰國,我要怎麼聯絡得到她嘛,你就耐心地等幾天,等她回來我自然會替你去問她的。」燕萍一頭糟發亂哄哄,一些新人等會要來拍照了,所有的東西還沒準備好,而瑤瑤還在那邊煩她。
  「什麼?還等啊,你不打電話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她沒有回來?說不定她早就回來了。」仁瑤立刻把身子擋在所有禮服前頭,讓燕萍的視線只能盯住她那張苦瓜臉看。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說起你們現代的女孩子,有人追還要裝高貴,嫌人家煩,又嫌人家纏,等到人家不來煩也不來纏,就想起對方的好,我說你啊,專門就會玩這一套。」燕萍將頭一轉,又到另一端的禮服櫃去。
  「我知道我太機車了,不過,我也是吃太多男人的虧才會這樣的,誰曉得磊哥跟我玩真的,看他被打得那麼慘,我還心痛好幾天,乾媽,你就看在我幫你拍婚紗照的份上又不跟你收錢,你就問問阿姨,要是她真的沒回來也就算了,如果她在的話,我們不是很快就可以找到磊哥,你就行行好,我來世會做牛做馬回報你的。」
  整個婚紗店全是瑤瑤追著她跑,想來要是不答應瑤瑤的話,她今天是別想開門營業了。
  「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總行了吧!」燕萍戴上老花眼鏡,拿起電話便撥了古燕妮家的電話號碼。
  約莫響了十來聲,電話那頭竟然有人接聽,燕萍不可思議地「喂」了一聲,好巧不巧正是古燕妮接的電話。
  「燕妮,你從泰國回來了?怎麼都沒跟我說一聲呢?」
  「你……你是大姊啊?」古燕妮的聲音聽來有些匆忙,好像正要出門的感覺。
  「我的聲音你還聽不出來,我看你是到處玩男人玩瘋了,現在來老姊這坐坐吧,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燕萍三句便切入主題。
  「不行耶,我現在正要趕住機場去泰國,大概要下個月底才會再回來。」古燕妮和裴磊正準備搭車到機場,一同前赴泰國。
  「你在搞什麼啊?你不才剛從泰國回來,現在又要去泰國,你跟老姊說,你到底在忙什麼東西?」連燕萍也不太瞭解她這妹妹的一生,究竟在追求著什麼東西。
  「反正這是我工作上的事,跟你講了你也不會懂的,好了,我要趕飛機去,等我回來再跟你好好聊聊吧!」古燕妮正要掛電話時,卻被燕萍給及時喚住。
  「等等!我問你,上回我請你幫我找個男模特兒來拍婚紗照的那位裴先生,你曉得要怎麼聯絡到他嗎?」她握緊電話筒問著。
  「你找他有什麼事嗎?」古燕妮不疑有他,但還是不免多慮地問了一句。
  「是……是這樣的,我這裡還有一組新進的禮服要請他來拍,客人看過他之前的作品,反應都不錯,所以我想請他再來幫一次忙。」燕萍自是不好意思說出是為了仁瑤而打這支電話。
  「他最近人受了點傷,所以不方便去幫你這個忙,要不然我請另外一位朋友去幫你,這個人不會比之前的裴先生差的。」
  「受傷?你怎會知道他受傷,他有跟你說嗎?」燕萍的消息也太靈通了吧!裴先生受傷的事沒幾個人知道,況且依裴先生行事那麼小心的個性,會隨便大嘴巴去跟別人說嗎?
  「大姊,你也知道他受傷的事?」怪了,大姊也知道裴磊受傷,這點不免令古燕妮心生疑竇。
  「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對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講怎麼和裴先生聯絡,讓我自己去跟他談就好了。」燕萍很瞭解古燕妮是出了名的福爾摩斯,說太多她又要疑神疑鬼。
  「大姊,你有事瞞我對不對?我們姊妹一起生活也四十多年了,有什麼話不好說的?你總不會連自家妹妹都要隱瞞吧!」古燕妮聽出這通電話不如一般的單純,於是暫時延緩前往機場的時間。
  「這……」
  存疑之間,心急的仁瑤一把將電話搶過去,對著古燕妮說道:「阿姨,我是瑤瑤,是我拜託乾媽幫我問的,磊哥的傷是因我而起,可是他卻無緣無故在醫院被一個婦人接走,我很擔心他的病情,所以請你務必要告訴我,我求求你。」
  古燕妮一聽,火氣慢慢在體內醞釀,她回頭瞪向在庭院中無神的裴磊,決定慢慢和仁瑤周旋,套出更多她不知道的內幕。
  怕被裴磊聽到,她故意壓低了聲音,「原來是瑤瑤,我也好久沒見到你了,現在還好嗎?」
  「阿姨,我現在很好,不過,能不能請你跟我說磊哥的電話,我真的很擔心他的安危。」仁瑤過度關心的口吻,自是引來古燕妮的醋意連連。
  「從你的口氣裡聽來,你和他……好像關係非比尋常喔,告訴阿姨,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她一步步讓兩人間的關係浮上台面。
  「我……應該是吧!從那天拍完婚紗後,我就覺得他人不錯,而且他也對我很好,是我不好,一直誤會他的動機,才會害他被人家打得那麼嚴重,我有責任把他的傷照顧到痊癒為止。」
  仁瑤的話讓古燕妮差點握不住話筒,原來……裴磊喜歡上的竟是大姊所認的乾女兒!
  那照這麼說,連君毅也在說謊騙她嘍?
  古燕妮明知她體內一團熊熊的熔漿在不停翻攪著,可她還是得保持不動聲色,她不能讓在一旁的裴磊聽出有任何不對勁之處,要不然兩邊一對上,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樣吧!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你就打去給他,阿姨祝你能和他有個平穩順利的開始,希望有天我能喝到你們的喜酒。」古燕妮隨口說了一組電話號碼,只怕仁瑤打電話過去,她人早已和裴磊飛往另一個遙遠的國度了。
  仁瑤夾著電話把她給的假電話號碼抄下來,還不停向她道謝,就在要掛電話時,她卻聽到話筒內有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
  「燕妮,你還想不想走,要是不想走就放我走,不要這樣折磨死我!」
  裴磊的聲音從話筒傳進仁瑤耳裡,那正是她想念的聲音,怎麼磊哥會在阿姨的身邊呢?
  「阿姨,你……你家裡是不是還有別人?」趁古燕妮未掛電話之際,仁瑤緊緊握著話筒問。
  「沒……沒有,哪有什麼人,你聽錯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談,我要趕飛機去了。」吉燕妮發覺仁瑤聽到裴磊的聲音,為了不讓他也起疑心,便匆促地掛上電話。
  「阿姨、阿姨……你騙人,那明明就是磊哥的聲音,是你把他帶走的對不對?」仁瑤對著斷線的電話大吼,讓在一旁的燕萍一時慌了神色,不懂怎麼剛剛才講得好好的,一下子就全變了調。
  「瑤瑤,發生什麼事,你臉怎麼變得這麼蒼白?」燕萍拿下她手中電話,捧著她的臉頰問道。
  「乾媽,快點,阿姨要把磊哥給帶走,她要把他帶到泰國去,我們快去阻止她啦!」仁瑤急得兩腳在原地踏跳,要是磊哥被帶往泰國,她會去撞火車自殺的。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一下子給她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她怎麼半句都聽不懂?
  「就是……哎呀,你現在帶我到機場去就對了,到醫院帶走磊哥的就是阿姨,我剛剛在電話裡有聽到磊哥的聲音,錯不了的。」仁瑤拉著燕萍的手便往外衝,使得燕萍不得不匆匆將工作交代給菊春,拎起皮包跟著仁瑤開車往機場奔去。
  在前往機場的路上,仁瑤才把剛才在電話裡的來龍去脈講給燕萍聽,雖然燕萍也是聽得半信半疑,可想想燕妮會玩男人也是眾所周知的事,而裴先生的條件正是燕妮所喜歡的,光這兩點,她便能證實瑤瑤的話,是有幾分可足以信賴的。
  車子在高速公路奔馳著,仁瑤忐忑的心一直懸在那,看著愈來愈接近機場,她仰望著外頭架架起飛的飛機,心裡不停祈求著,但願磊哥能曉得她已經不再錯怪他,不要讓她徒留這個遺憾才好。
   
         ☆        ☆        ☆
   
  「你走那麼快做什麼,登機時間不是還有一個半小時嗎?」裴磊拄著枴杖,緩步地跟在古燕妮後頭。
  「我……我是想先到貴賓室去休息,我頭有點不舒服。」古燕妮生怕剛剛那通電話被仁瑤給聽出有不對勁之處,不免神情顯得恍惚。
  「你沒有不舒服,而是剛在家裡接完那通電話後才緊張起來的,你告訴我,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站在電動扶梯上,裴磊挨著她的身子問道。
  「是……是我大姊打來的,你那什麼眼神,你在懷疑我什麼嗎?」步上二樓,古燕妮看著時刻表上的時間,該死,怎麼會訂到這麼晚的班機?
  裴磊搖搖頭,他太瞭解她了,與她共枕也不是一天、兩天,怎會不曉得她的個性?
  「燕萍姊打來說了什麼嗎?要不然你怎麼眼神會閃爍成這樣,看你好像有些氣喘,要不要吃點藥?」他早該嚴密監控那通電話,說不定是瑤瑤要燕萍姊打來查探他的行蹤。
  古燕妮沒有理會裴磊的問話,只是對他說道:「把我氣喘病的藥拿給我,快……」
  「你若是想要你的氣喘藥,就要告訴我到底燕萍姊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一定是跟瑤瑤的消息有關,這幾天被關在家裡自由受控,加上行動又不方便,他自己也快要急瘋了。
  「裴磊,你這不識好歹的傢伙,這裡是公……公共場所,我只要隨便叫個人,你還……還怕我拿不到藥嗎?」他想威脅她,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裴磊看她摸著胸口深吸緩吐的難過樣,心又不免軟了下來,只好把藥先給遞上。
  古燕妮把藥一吃,經過幾分鐘,總算恢復順暢的呼吸,她拉起他的手便要走進海關,可他卻動也不動那麼一下。
  「走啊,為什麼還不走,你杵在這做什麼?」古燕妮又看表又東張西望的,早讓他看穿她骨子裡的計劃了。
  「我不走,我要等到時間差不多再走,你以前不都是最後半小時才從公務門進去的嗎?怎麼今天當起優良市民,一小時半前就進去等飛機,這不像你平常的作風。」有鬼,裴磊冥冥之中感應到古燕妮的恐懼,她是害怕什麼人的到來吧?
  「我……我想先進去買免稅商品,你陪我進去逛逛。」她隨口謅了個謊,硬是要將他給先騙進去再說。
  「我沒興趣,要逛你自己進去逛,我行動不方便,你就不能體諒我一點嗎?要不然你先進去,時間一到我自然會自己登機。」裴磊不再跟著她的步調走,如今兩人的關係早已降到冰點,他早有準備拍拍屁股走人。
  「裴磊!你不要太過分,這幾年我是怎麼對你,你自己心裡有數,要是你從我身上撈完一大票後才對我這種態度,你不覺得你很沒良心嗎?」古燕妮有時對他的我行我素也頗為頭痛,這種條件好的男人多少都有一點驕恣的個性,裴磊也不例處。
  「我並沒有做出多過分的事,只要你告訴我燕萍姊對你說了什麼,我就馬上跟你進海關去。」裴磊非要逼出她藏在喉頭間的話不可。
  古燕妮為了讓裴磊心甘情願陪她到泰國去,只好說出心中的一個秘密。
  「其實兩個月前我發現自己乳房上有個硬塊,所以讓大姊陪我去榮總檢查,剛剛她打電話來就是要跟我說,報告可能在這幾天會出來,要我記得到時候打電話回來問一下。」他逼出她最不想講的話,這份報告雖說還沒出爐,而且剛剛跟大姊通電話也不是為這件事,但已在她心中造成陰影。
  「你怎麼都沒跟我提到這件事?」裴磊心下一驚,這樣的大事他竟會不知道。
  「我那時候忙得要命,哪記得要跟你說,而身為一個情夫的你……會在乎我嗎?」古燕妮采柔情攻勢。
  這招果真見效,他一聽,整個防禦心牆慢慢瓦解。
  「別這麼說,我也有不對,有時候並沒有考慮到你,還一直以為你是那種凡事都很蠻橫不講理的女人,所以才會事事和你唱反調。要不然我和你到泰國,但你要答應我,先好好檢查一下,要是延誤下去,變成乳癌就很難治癒了。」既然燕妮是因為有病在身,他自是不好再與她爭吵下去。
  兩人逐漸往海關的檢查口走去,通過檢查口,他們依序排著隊,等著做護照的驗證通關手續。
  古燕妮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只要裴磊通關之後,他就不會再和瑤瑤糾纏不清,而她,也下定決心,把他綁在泰國,從此不再回台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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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磊哥!你不要走啦!你在哪裡?我是瑤瑤……」仁瑤拖著上氣不接下氣的燕萍,直接跑到機場二樓大廳。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的聲音。」裴磊準備遞出護照檢查時,彷彿聽到仁瑤在叫著他的名字。
  「哪有什麼人在叫你,你不要神經兮兮的,快點,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古燕妮站在他身後,要他快點交出護照做通關檢查。
  「不對,真的是有人在叫我,而且……那聲音好熟悉……」裴磊前頭已經空無一人。
  海關人員看著他,疑惑地問他一句,「先生,你要不要通關?」
  「磊哥,是我,我是瑤瑤!」仁瑤來到二樓,隔著落地玻璃門看到裴磊,還不停拍著玻璃大叫。
  「真的是瑤瑤!」裴磊把枴杖往後一撐,準備轉身離去。
  「你要去哪裡?」古燕妮把他整個退路擋個正著。
  「我要去找瑤瑤,她在那邊,她來找我了!」他整顆心像是注入活水,頓時神色看來開朗多了。
  「你不准給我過去。」古燕妮怕在公共場所拉拉扯扯引來側目,只象徵性地拉他一下,不過並不能改變他的想法。
  她的話裴磊根本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忍著膝蓋的抽痛,咬著牙往出口走去。
  這時,檢查口的警員攔住他說:「先生,你要是出去,就不能再搭飛機了。」
  「不搭就不搭,我本來就不想搭的。」他把飛機票塞在警員手裡,強撐起受傷的腿走向仁瑤。
  兩人以十步的距離遙望著彼此,那份欣慰與幸福之情在兩人間甜甜地蒸散著,特別是仁瑤,她不知怎的,淚水頻頻滑落臉頰,從來都不曉得能再看到裴磊是這麼開心的一件事。
  「磊哥!」她跑上前來擁抱住他。
  「瑤瑤。」上天保佑他還有機會見到瑤瑤,他就知道,她一定會回來找他,總不可能在他為了她付出這樣慘痛的代價,她卻一點也不感動,他就知道她不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人。
  「你為什麼要出國去,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貼在裴磊暖暖的胸襟,仁瑤重新拾回過往的歡樂。
  「我怎會生你的氣,能看到你大老遠跑來機場找我,這份心意就夠叫我愛死你了。」他親著她的發,像抱著新婚的老婆一樣倍感溫馨。
  「你的傷還沒好,不能做長途旅行的,我帶你回去復健。我會天天照顧你,以表示我對你的歉意。我以後不會再隨便懷疑你,我知道全世界就數你對我最好了。」她像個認錯的小學生,不停在他面前低頭哽咽。
  「要讓你感動還得嘗點皮肉之苦,不過,這也是值得的,為了你,再斷另一條腿我都願意。」裴磊眼中全是仁瑤,他只要靜靜的看著她,心裡就變得舒坦、安詳……
  「我不許你亂說,你要為了我趕緊好起來。」
  「我會的,我們還有節目要一起主持,不是嗎?」裴磊把臉慢慢貼向她,那張圓潤又嫩白的臉蛋,讓他忍不住在機場大廳就想要吻起她來。
  「不……不要啦,這裡好多人……」
  「沒關係,能讓他們看到一對俊男美女在接吻,那是他們的福氣。」他才想把嘴湊上去,便被一聲斥喝給粉碎兩人的美夢。
  「瞧你們兩個成何體統,瑤瑤,我沒想到你的人品這麼卑賤,竟然勾引起阿姨的男朋友!」古燕妮硬是將兩人拆開,她才不想看這兩人在此鴛鴦情深。
  別人的男朋友?仁瑤一時無法會意這話的含意。
  「燕妮,我不許你對她說這麼難聽的話,我和她在一起是我主動找她的,跟她無關。」裴磊大力為仁瑤護航。
  「一個銅板是不會響的,沒有這隻狐狸精作怪,你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勾得三魂七魄全飛了,要是我早知道大姊找的新娘模特兒是你,我死都不會讓裴磊去的。」古燕妮罵得正過癮時,燕萍才氣喘吁吁地跑上二樓來。
  「燕妮,我在樓下就聽到你的大嗓門,怎麼,裴先生還真的也在這裡?」燕萍看到裴磊出現的時間、地點都不太適合,不免生疑起來。
  「大姊,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乾女兒要處處跟我過不去,這男人並不適合她,請你叫她不要跟裴磊糾纏不清。」古燕妮把矛頭指向燕萍,總不可能連手足的胳臂也往外彎吧!
  「為什麼不適合她?我覺得他挺好的,兩人也挺登對的,你應該祝福他們才對。」
  事情已走到這地步,裴磊只好杷真相公佈。
  「燕萍姊,其實……我是燕妮的情夫,這幾年我都是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他也知道把話一說出來會傷到瑤瑤,但他和燕妮兩人曾共同生活過已是事實,怎樣也抹滅不了。
  「你……你是她的情夫?」仁瑤兩個耳朵嗡嗡地叫,怎麼回事?為什麼在她心目中好不容易建立起一個好男人形象的人,會是人家的情夫?
  「聽見沒有,他都自己承認是我的情夫了,你還願意跟他在一起嗎?」古燕妮加重語氣,說得仁瑤更是不知所措。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子……」被這麼一刺激,她才剛燒旺的心,卻又寒如冰山,失望得轉身便走。
  「瑤瑤,你聽我說,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裴磊撐著枴杖,忍痛追向仁瑤。
  「情夫還有什麼聖潔的地方可以讓人家稱讚的,你都是她的人了,為何還要來招惹我,認為我很好欺負嗎?」
  裴磊一路追著仁瑤來到外頭的計程車排隊處,他將她圍在牆邊,這次絕不讓她負氣而去。
  「要是我還願意待在燕妮身邊的話,我會讓勾君毅把我打成這樣嗎?你很聰明的,應該不會跟我大吼大叫的,對不對?」他慢慢跟她說道理,他並不希望兩人怒目相向,搞到不歡而散的地步。
  「可是……你們在感情世界裡遊戲久了,會懂得真心對待另一半嗎?」她不相信他這樣的身份會放下一切來與她平凡度日,這對她來說一點也沒說服力。
  裴磊執起仁瑤的手,「就算是死刑犯也是有血有淚有情感的,當然我也不例外,我愛你是從和你拍婚紗的那一天起,我明白我要的是一個實至名歸的妻子,而不是一個只管我吃住玩樂的富婆。」
  「你確定你可以摒棄以往的生活,而只愛我一個人嗎?」她覺得她自己這樣問好笨,但她又不知道該要怎麼取得她要的安全感。
  「我馬上就跟燕妮明說,我會把她給我的東西全都還她,我要和你一切從頭開始,跟你一起打造未來,擁有我們的共同夢想。」
  他的話一下子就植進仁瑤的心窩,她相信他的,至少到目前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著想。
  「是不是情夫都會講這些甜言蜜語,聽了窩心,但實不實際……」
  「那你現在就跟我回去燕妮那,我一樣一樣把東西整理好就放在她房間,然後……」他彷彿有著更為驚喜的動作。
  「然後呢?」她點著頭等他回答。
  「然後我們就直奔你乾媽的婚紗店。」
  「什麼?還想替她們拍婚紗宣傳照啊,那很累人的。」他怎麼老想這種怪主意?
  「不是,這回是為我們自己打扮,我希望能馬上娶你,要不然,你這顆心永遠都會不安,還以為我都是在玩玩你的。」裴磊提出結婚要求,讓仁瑤嘴巴呈半開狀,呀呀地叫不出聲。
  「你……你要娶我?」她確定她這不是愛麗絲夢遊仙境。
  「沒錯,我要你當我裴磊的老婆,跟聖綸和靖婕一樣,每天生活在一起。」他叫了台計程車,把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仁瑤拉進車內,兩人火速往古燕妮家而去,只要把她過去給他的東西還清,就能和她劃清界線,永無瓜葛了。
   
         ☆        ☆        ☆
   
  「天啊,有Armani襯衫、Gucci的手錶、Prada的西裝……我的上帝啊,你還有勞力士的鑽表,阿姨對你真是捨得花錢。」在邊替裴磊整理一些奢侈品時,仁瑤發現當一個情夫真可說是全世界最好賺的行業,不用本錢就能財源滾滾。
  「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靈上有了寄托,有個人並不是貪戀我的肉體和外表,而是真正愛我。」裴磊將高級名牌服飾一件件從衣櫃裡拿出來,疊好讓她放進行李箱中。
  「誰啊,誰真正的……愛你?」仁瑤明知故問地折著他的衣物,她才不掉進他的陷阱,這樣不就承認自己非要他不可。
  「你真的愛我啊!」他輕撫她放在輕柔衣物上的手,撥弄她如絲緞般的發。
  「好不要臉喔,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她嬌哆地啐道,感覺好久都沒人這樣溫柔地觸碰她。
  「我的臉不貼金,我想要貼在你身上。」裴磊將身子挪近了些,讓仁瑤身子主動往床頭靠去。
  多少年了,她都是與男人保持安全距離,甚至連呼吸之間的鼻息交流都會讓她慌張失措,而今,裴磊這樣一具優質的男體,不停在她全身上下每個會引發她遐思的部位廝磨,讓她頸子變得燥熱乾澀,她暗忖著,他該不會是今天就想要吧……
  每個女人在期待有什麼行動會發生前,腦袋都呈現出空白狀,她們不能預期對方會怎麼做。更讓她心悸難平的是……她該要怎樣回應才能保持這樣美好的氣氛?對她來說,唯一念頭就是想逃避一切,讓自己有了萬全準備再來琴瑟和鳴,可往往這樣的突發狀況哪能讓她事事如意呢?
  「你會害怕嗎?看你都不敢看我了!」要突破她的心理障礙,裴磊曉得不能太急進。
  仁瑤像是吞了火炭,整個臉漲成豬肝色,「你是沙場老將,我可是第一回嘗試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說會不會害怕?」
  「這沒什麼好害怕的,瞧你,臉都紅成這樣,別緊張,對一個你喜歡的人,這樣的關係反而會讓你得到無上的歡愉。」裴磊把抬燈慢慢捻弱,這時,兩人的臉變得有些暗沉,氣氛也更加微妙了。
  在裴磊的安撫聲中,仁瑤才摒棄成見把雙手挪開,原本在他的心中,她不是個胸前偉大的女人,但現在他覺得自己錯了,像這樣纖細合度的女人,才在視覺上讓人有最心滿意足的享受。
  他頂著一頭亂髮栽進她的胸裡,整張臉沒入她高聳的胸脯,像個幼稚園的小朋友,靜靜地在座位上吃著自己的點心,滿足地不去影響到別人。
  這種舌尖在胸前滑溜的感覺,有點像是在搔腳底的酥麻感,仁瑤閉著眼,全憑意念去想像這份舒暢,她不曉得男女之間在親密撫觸時,是否都像她一樣如騰雲駕霧般快樂,但至少她現在可以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那實在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糟,反而可以說是一種飄飄然的新奇。
  裴磊將整個嘴唇罩在她的乳峰,她嚶吟地哼出一聲,一股熱氣流上胸口,交織成一片熱網,覆蓋在她挺碩的尖端。仁瑤反咬著下唇,十隻腳趾不自覺地用力撐直,喉間的口水汩汩滑進食道。
  「磊……」她發出愛語,兩手也鑽進他發叢間游移。
  裴磊看她像是燒熱的鍋爐正發出汽笛的響聲,也順勢把整個身子抽高,把那一身的精實肉體,貼住她有形有曲的線條上,與她的腹部相交疊,兩條腿也依偎在她的腳邊,綿密得毫無空隙。
  「你放輕鬆,我要進來了……」裴磊吻著她的鼻尖,發出暖暖的愛語。
  「嗯……」仁瑤輕點螓首以表同意。
  她在心中發誓她一定會大叫,因為這種撕裂感從她主持的節目裡處處可聞,而她今天就要親身體驗,她肯定她會叫得讓天花板都出現裂縫。
  然而,在裴磊邊親吻著她的蓓蕾邊進入她的秘密花園時,她忘了那份劇烈的考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合而為一的協和感,宛如將手指套進羊毛織的手套,只感到暖流與舒爽,並無任何阻撓。
  在緩抽急送的步驟下,仁瑤逐漸打開心房讓他堂而皇之地進入,她不知道這是否意味著她愛他這樣的作為,但至少在這方面她對他毫無怨言,在一個睡覺的空間,還能創造出奇妙的滋味,難怪很多人會戀床,原來不單單是指睡覺這件事而言。
  隨著裴磊的速度加快,仁瑤也覺得體內像是有東西要炸開,兩人的呼吸高低起伏交吟著,他大大喘了一口氣,頭頸直仰向天花板,最後才又慢慢低下,俯趴在她的胸前。
  「我的心臟……我的心臟……快要停了……」仁瑤眼前一團霧花花的,她真怕激情過後她會心停眼瞎,兩腿癱瘓。
  「你的心臟只會愈來愈好,瑤瑤,我們結婚以後,可不可以天天……」裴磊的話還沒說完,她便起身白他一眼。
  「小心腎虧啊你!」
  他只想要天天繼續與她做節目,豈料……她還真是會想歪掉。
  兩人愉快地整理衣物,幸福的笑容漾在兩人的嘴角,仁瑤恨不得明天就穿上婚紗,名正言順地當起裴磊的新娘子。
   
         ☆        ☆        ☆
   
  這些是你送我的東西,我全部還你,希望今後你要多保重身體,謝謝
  你這幾年的照顧,我走了,若是還能做朋友,你知道要怎樣找得到我的。
  磊
  「這忘恩負義的小王八蛋,竟然這麼狠心就走!」古燕妮兩姊妹在機場詳聊一陣後才回到家,哪知道打開房門一看,裴磊只留下幾行字便瀟灑走人。
  「燕妮,年輕人當然是跟年輕人比較能合得來,我們若再早生個三、五年,都可以當他們的媽了,你這樣拴住裴磊是不行的,我看你還是再跟妹夫好好談談,畢竟都結婚那麼多年了。」她自是不想見到燕妮痛苦,可她也不能偏袒燕妮而犧牲瑤瑤的幸福。
  「這怎麼可能,我……我都把我的感情全轉移到裴磊身上,他以前多體貼、多常在我寂寞空虛的時候陪伴著我,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他跟別人在那恩愛親密,我絕對不允許。」她打死都不願意做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
  「不然又怎麼辦呢?裴磊為了瑤瑤,連命都可以不要,而且也放棄你給他的大好前途,你別傻了,我們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跟這些小伙子是沒辦法溝通的。」要一個年輕氣盛正值壯年的小伙子,跟一個有魚尾紋和胸部下垂的中年女人在一塊生活,那實在是委屈了那小伙子。
  「不行,我要把他給找回來,要我再花時間和金錢去找別的男人,我已經力不從心了。」古燕妮一生的青春都耗在她分居的丈夫和裴磊身上,要她再一切從新開始,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燕妮,你清醒點好不好?真是受不了你,你自己也要檢討檢討,老把心思花在事業上,你有沒有靜下心來好好經營自己的感情生活?男人也是人,不是你丟塊肉給他吃他就服從你一輩子,你老是想靠錢來綁住男人,這樣是行不通的。」看她愈陷愈深,燕萍的話也愈說愈重。
  「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如果我現在散盡家產就可以找個好男人來愛我,你覺得有可能嗎?你去替我找,你去啊!」古燕妮對著燕萍大吼,現在才來放這些馬後炮不覺得為時已晚嗎?
  「你冷靜一點,感情又不是買賣,你說這些氣話有什麼用,不如我明天打電話給你老公,你們坐下來好好談談,要是能破鏡重圓,這才是你真正的幸福。」燕萍還是希望她不要去拆散那小倆口的姻緣。
  「不,我不會跟他再多談什麼,我現在就要去找裴磊,我要問問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給吃了。」一向不認輸的古燕妮氣急敗壞地走到大門,怎知在握住門把時,胸口一陣絞痛,整個人半蹲地斜倚在門邊。
  「燕妮,你怎麼了,人不舒服嗎?」燕萍快步追上前去,扶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姊……我……我好難過,全身好像……要散掉一樣。」她軟趴趴地倒在燕萍身邊,呼吸時快時弱。
  「我的天啊,是不是……你出國前跟我提到的病……」燕萍不敢亂猜測,急忙打了電話叫救護車,她對著上天祈禱,可千萬不是她最不敢去假想的那個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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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菊春,怎麼連續三天都是你一個人在顧店,我乾媽她都沒來嗎?」仁瑤和裴磊前來婚紗店試穿婚紗,一連兩天都不見燕萍的蹤影,連第三天前來也看不到人,這樣的事是很少發生的。
  「前兩天老闆娘交代說她有點急事要辦,我也沒問那麼多,之後她就要我先來張羅店裡的事,我也不清楚她在忙什麼。」菊春偕同幾位同事忙裡忙外,也不曉得老闆娘會跑去哪,讓她們幾個小蘿蔔頭忙得不可開交。
  「大概燕萍姊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辦,我看我們先選禮服,等你乾媽回來再向她報告我們的喜訊好了。」裴磊和仁瑤已選好結婚的日期,這幾天還請聖綸和靖婕去挑選餐廳。
  「但是……我還會擔心她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事?」整整三天都沒消息,她的擔憂是有必要的。
  「可能是燕妮還不能諒解我,你乾媽這幾天在安慰她吧!」裴磊不是很想提這件事,但就事情發生到今天來推論,也是有他的可能性。
  「真的就像你說的這樣嗎?」仁瑤愛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
  「放心啦,我第六感一向很準的,你快點選一些好看的禮服,我和你的婚事才是刻不容緩的。」他拉著她來到後頭的禮服間,笑著指向前頭一排禮服說:「你乾媽一定是賺了大錢,要不然也不會進這些二十一世紀名家設計的婚紗禮服。」
  「是……是不錯……」她摸摸質料,但顯然並沒有很專心。
  「你怎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好好,待會我打通電話回去,看看你乾媽是不是在燕妮那,讓你寬寬心,真是的,你就老愛瞎操心。」他知道她心中要是打了死結,是不會有心去想別的事的。
  「那你還是現在打打看,你不曉得這年頭壞人很多,乾媽這陣子又賺了不少錢,我是怕……」她哪敢烏鴉嘴,不過意思也點得很明,他該聽得懂的。
  「怕她被勒索要錢,是不是?放心好了,燕萍姊就算是被剁成十八塊,她也不會讓歹徒拿她一分一毫的,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裴磊愈說愈不像話,但在仁瑤三推四拉下,他只好走到櫃台邊打電話。
  他才要拿起電話,電話卻很有默契地響了起來,他順手一接,剛剛才展現出的笑容立即垮一半下來。
  「裴磊,怎會是你?我才要叫菊春從明天開始不要做生意了,沒想到是你接的電話,不過你接的也好,我順便告訴你,燕妮已經證實得到乳癌末期,現在正在榮總,我這兩天為她的病急得也忘了通知你,我希望你好歹念在過去的一段情分,來榮總看看她,但她希望是你一個人來,而不要讓瑤瑤陪你一塊,你曉得的,燕妮對瑤瑤感冒得要命,只怕她一看到,病情會惡化得更快。」燕萍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只因這幾天她都不眠不休在照顧她的妹妹。
  「怎……怎麼會這麼快?我……我那天在機場還看她好好的……」裴磊此時心裡千頭萬緒,這一切來得實在太突然了。
  「那天她太激動,加上看到你留那張紙條就不告而別,才會引發這麼嚴重的症狀,不管你對她怎麼無情,她在此刻還是念著你的名字,要是你還想著過去一份情誼的話,就來看看她……反正……反正她也不可能打擾到你和瑤瑤了……」她的話中藏著哽咽,透露著古燕妮病情的嚴重性。
  「好……好的,我馬上就過去……」他聽完,虛軟無力地把電話掛上,臉色瞬間塗上一層灰黑,但為了不讓仁瑤生疑,他還是勉強擠出笑容,來到她面前。
  「有嗎?有聯絡到我乾媽嗎?」仁瑤此時已穿好一件玫瑰紅的新娘禮服,還以為裴磊會開心地直讚美她,怎知他卻半點喜悅的表情也沒有。「怎麼了?我穿這樣不好看嗎?」
  「沒……沒有,你穿這樣很好看,我剛才想到一件事,所以先打給我朋友,他那邊有件事要我急著趕過去辦,你先在這試穿禮服,我待會叫靖婕過來陪你。」裴磊的謊話說得漏洞百出,聽得仁瑤眉頭緊蹙,總覺得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
  「你朋友發生什麼事讓你臉色變得這麼難看,你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我希望我也能參與你的生活圈,而不只是我們兩個人而已。」都已經要成為夫妻了,仁瑤不懂兩個人之間還有什麼需要隱瞞的。
  裴磊心裡惦記著古燕妮的安危,他哪有那麼細的心思回答她的問題,不免口氣火爆了點,「你就先不要問行不行,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他把話一落,便轉身往外頭而去,仁瑤穿著亮麗的禮服一路追到馬路,不明瞭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發那麼大的火氣在針對誰?
  她怔怔站在騎樓看著裴磊坐的計程車漸漸遠去,這男人在還沒結婚前就這種態度,那婚後還得了,不是三天兩頭給她臉色看,就是可能對她拳腳相向,那她結這個婚還有意思嗎?
  氣呼呼地走回店裡,用力地將衣服給脫了下來,她不會原諒他這種態度的,要是他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休想她會與他再穿上店裡的任何一件禮服。
   
         ☆        ☆        ☆
   
  裴磊一路來到榮總的加護病房時,只看見燕萍一人精神不振地陪在古燕妮身邊,從兩姊妹相對無語的畫面看來,病情應該是相當不樂觀。
  他站在病房門口,猶豫著該要怎樣開口,這時燕萍正好轉頭看到他,立刻起身朝他走去。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呢?」她拉著他的手來到病床旁。
  裴磊心情沉重地來到古燕妮的床榻邊,他看她明顯地瘦了一大圈,連平常保養得要命的頭髮也枯黃乾燥,少了以往的光澤,還有平常與他銳眼相對的一雙明眸,更是因病而黃濁黯淡。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病會這麼嚴重,我還以為……」他對她有著一份虧欠,他那天不該一看到瑤瑤就把她給棄而不顧。
  「我沒有怪你,這兩天我大姊跟我說了很多,你們年齡相符,自是不會有芥蒂,我大你那麼多歲,心裡自然明白,你對我永遠只有敬意,並沒有絲絲愛意。」她還是想摸摸裴磊那只曾經給予她快樂與滿足的手,握著他的感覺讓她好安心。
  「燕妮,若是我知道自己也逃離不開情網,當初就不會答應要跟你生活在一起,這全是我的錯,都是我的無知害了你。」他想起從前仗著自己能輕鬆駕馭女人的本事,而選擇多金的燕妮,怎知他自己並沒辦法靠著物質來滿足心靈的空虛。
  「你沒有錯,情夫本來就是不能和老女人談感情的,你和我只是商業上的交易行為,我是不該真假感情混為一談,有時想想,我在商場上這麼呼風喚雨,卻連這一點基本的契約內容也看不清楚……」就著小小的燈管,依稀可看出古燕妮眼窩裡打轉的淚水。
  「燕妮,要是你現在希望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你的,只要你的心情能開朗些,什麼事我都願意的。」他靠到她的身邊,雙手緊緊握著她的手。
  古燕妮看他一雙誠懇堅貞的眼,忍不住開心苦笑了一聲,「呵呵……看來我得這個病是值得的,至少我還曉得有個男人會真正的關心我,我的小花狼,全世界還是你最好。」她叫了他的小名,這也是在兩人剛開始認識時,她給他取的小花名。
  「你過去那麼照顧我,又給了我最好的生活,這是我這輩子最不能忘記的。都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以為我不會像我同學塵駒和聖綸一樣陷入情網,可是我承認自己做不到,我不是那麼聰明的花狼,我太自以為是了……」裴磊的信心點點滴滴在瓦解中,在對瑤瑤有好感時,他就注定要傷兩個女人的心,沒想到……燕妮會是得拿生命來讓此事有個圓滿結束。
  「你已經是該有家室的年紀了,會追求自己的幸福無可厚非,我怎知你一穿上新郎裝時就會有結婚的衝動,要是你那麼容易受感動,那時我應該跟我大姊說,那個新娘讓我去當,只可惜,我這張臉沒有說服力。」古燕妮對著燕萍笑了笑,聲音也逐漸微弱,看得燕萍在一旁掩面啜泣,不能回答。
  「你現在身子很虛,話不要說太多,我想你體內的腫瘤要是切除,應該就沒有問題了,不要老說這些掃興的話。」再怎麼說她也讓他過過好日子,他不能看著她痛苦而置之不理。
  「你還是很會說話來安慰我,就是你這張嘴甜,我才會對你依依不捨。」古燕妮的氣愈來愈弱,她是該需要休息了。
  「燕妮,你們今天就先聊到這,改天我再讓裴磊來看你,你先休息睡一下,等會護士小姐會來餵你吃藥。」燕萍不想讓她太傷神,不得不中止兩人間的對話。
  「可是……我還有件事要請裴磊答應我。」她眼中佈滿著渴望。
  「你說吧,不管怎樣我都會依你的意思去做。」他握著她的手,就算是只能達到她點點的心願,他都願意去做的。
  「我能不能……在我大姊的婚紗禮服店,和你舉辦一場婚禮,我有時也很天真的想當你真正的新娘,以前礙於面子問題不敢提,但我想……要是不提而就這樣離去,我會有點遺憾的……」不管是多大年齡的女人,總還是會有些小女孩的夢想,特別是結婚這件事,若能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結成連理,那可是女人最幸福的一刻。
  裴磊想也不想,親吻她的手後便說:「我答應你,但你這幾天要多休養,把身體調養得有活力些,這樣拍起照來才會比較好看。」
  「還有,我得癌症的事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你也是明瞭的,我禁不起別人那種歎息的口氣和奇特的眼光,這你會答應我嗎?」好強的古燕妮不想被別人看出她軟弱無助的一面。
  「沒問題,我保證不會跟別人說的。」現在不管她說什麼,裴磊都會答應她的。
  燕妮點了點頭,便將眼皮闔上,其實,她是真的很累了!
  「燕萍姊,像燕妮這樣,真的沒辦法醫治了嗎?」兩人來到走廊,裴磊心裡一團亂,這跟他之前預測的有一段差距。
  「我真不知該怎麼說你,你跟燕妮在一起也有幾年時間了,你一點也不關心她的生活、不在乎她的健康,只曉得吃她用她的,讓她工作忙到自己得了乳癌也不知道,我實在不敢去想,瑤瑤以後跟了你會不會幸福。」坐在走廊一旁長椅上的燕萍,自始至終對裴磊的印象幾乎是滿分的,可現在她好懷疑,她的想法是不是有所偏差?
  她的話針針見血,且句句屬實,他能反駁些什麼嗎?
  「不管你怎麼說我我都接受,如今最要緊的就是,該要怎樣讓她得到最好的醫療,無論如何,我們不能絕望的。」裴磊希望古燕妮能接受開刀之類的手術,他相信在現今的昌明醫學下,總有一線曙光的。
  「那些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就算是治好她的病,還不是要接受你和瑤瑤在一塊,而自己要孤獨生活下去的殘忍事實,換成是你,你會想活嗎?」她還不瞭解自己妹妹的心態?這麼愛面子的個性,是不會讓自己活得這樣痛苦的。
  裴磊處在進退兩難的當口,若是要讓燕妮在心理上戰勝病魔,他絕對不能讓她知道他即將和瑤瑤私訂終生的事,更不能讓她知道他們已籌備好婚禮,如果讓她知道,屆時,就算醫術高超的醫生來替她治療,她也不會有求生的慾望。
  「燕萍姊,要是我真的答應燕妮的話和她在你的店裡辦場婚禮,這樣是否會對她有所幫助?」裴磊作好決定,也惟有這麼做才能減低他的罪惡感。
  「可是,燕妮不想讓瑤瑤知道,而這件事你要是讓瑤瑤知道了,你們之間的關係不就完了?」燕萍也考慮到仁瑤的立場。
  「她要是很細心又懂事,不會無理取鬧的,我現在沒有太多時間去考慮這問題,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照他這麼說,這件事不是最好就是最壞,端看瑤瑤的智慧而定。
  「我也希望瑤瑤能看得出,唉,都怪你,天生長得一副人見人愛的臉,你若是能平凡一點、普通一點,不就沒這種麻煩事了嗎?」燕萍白了他一眼,男人太帥就是一種禍水,跟女人太美的道理是一樣的。
  裴磊對這話不知是詆毀還是恭維,也不敢隨口回應,但他曉得他會有個更頭疼的事要處理,既然燕妮不想在那天看到瑤瑤,他該把事實真相告訴她嗎?若是說了,憑她的個性一定會去看個究竟,要是不說,她那有名的疑心病又是特別嚴重,這不知叫他如何是好?
  該與不該的問題一直在他腦海裡盤旋,聰明如狼的他,現在卻陷於情關的關口,半點轍也沒有。
   
         ☆        ☆        ☆
   
  裴磊一直打不通仁瑤家的電話,連電台也說她今晚請假,已找好人替她代班,而且手機早就處於關機狀態,使得他不得不直奔她的住所。他在想,她應該是氣他交代得不清不楚就匆忙離去,這是人之常情,他能體會得出。
  她躲在門後思索良久,在電鈴聲響了十多聲後才決定出來開門。
  「禮服試得怎樣了?」裴磊就著小門縫,小小聲地問著臉色鐵青的仁瑤。
  「你倒是問得臉不紅氣不喘,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她的聲音聽來粗嘎沙啞,好像剛剛大哭過一場。
  「請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去辦一件很大的事,不過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純粹是一件……私人的事情。」裴磊答應過古燕妮不說的,使得他把秘密卡在喉嚨難過得要命。
  「花狼先生,如果你愛瞞東瞞西的老毛病又犯了,你要告訴我,我可不想陪你玩,你另找對象吧,我認為我禮服也沒試的必要,宴客的場所明天我會替你去取消的。」仁瑤急著把門給關上,可裴磊更快一步把腳伸出去,正好被門板夾個正著。
  「喔嗚……我的……我的腳被夾到了……」他指著他那只無辜受害的腳,「你讓我進去再說好不好?」
  仁瑤看他一臉落魄樣,內心的憐憫因子又開始作祟,真不知她媽把她的心生得那麼軟做什麼。
  「你要進來可以,不過話說完你就得馬上走,不准再厚著臉皮留下來。」她也不替他拿拖鞋,壓根不想他久留於此。
  裴磊忍著腳痛走進來,他一時找不到什麼適當的詞藻來對仁瑤說,倒是她看他沉默不語,首先張嘴發飆。
  「你到底說不說啊?」她看他吞吞吐吐,心裡更是一把火。
  「我說、我說,我是想……我們的婚期能不能往後延一下,有件事我必須要先處理。」他硬著頭皮把話吐出來,準備接受一場炮聲隆隆的轟炸。
  仁瑤先是愣了兩秒,隨後便很輕鬆自若地說:「無所謂,反正就算是不結也沒關係。」有了勾君毅的前車之鑒,她早就看清男人那一套。
  「你都不想問原因嗎?」裴磊看她冷冷的表情,心裡急慌了。
  「要想講你早就說了,不用等我來問,這樣也好,明天我又可以恢復我『老處女俱樂部』的節目了。」她講起這些話跟喝白開水一樣容易,聽得他握緊拳頭,氣她竟然能看淡到這種程度。
  裴磊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一抱緊她便狂熱親吻起來,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他對她的愛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他祈禱她會諒解他答應燕妮的苦衷。
  「你給我放開,我要你馬上離開,再也不要踏進我的家門一步。」仁瑤邊推著他邊喊,「走啦,你快點走,我不要再看到你,全世界的男人我都不想再見到。」她恨男人已經恨進骨髓裡,連磊哥都是這樣的負心漢,她哪還敢相信誰?
  「你可不可以瞭解我的苦衷,時候一到,我自然會跟你說,瑤瑤,這是我答應過別人的承諾,你不要讓我當個違背諾言的人。」裴磊按著她的雙肩,試著讓她安靜下來。
  「那好,我成全你,我永遠都不會讓你當個違背承諾的人。」仁瑤用力把他趕了出去,把門一關,不管他再如何好言相勸,她都不再打開門。
  「瑤瑤、瑤瑤,」裴磊又叫又拍的,然而,裡頭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只好失望地舉步離開。
  此時,在遙遠的樓梯間內,隱約傳來他發洩大吼的聲音,聽在仁瑤的耳裡,心中更是如針扎身。
  你就說你已經有別的女朋友了,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呢?我哪能禁得起感情一再受到欺騙?
  她不停反問自己,是造了什麼孽生來就要讓男人玩弄,經過這次的事件,仁瑤不會再把情感當成是人生唯一的歸途,她會好好振作起來,當個沒負擔、沒壓力的單身女郎,也許……她的命本來就該如此的。
   
         ☆        ☆        ☆
   
  「靖婕,是我啦,你曉不曉得磊哥最近在搞什麼,能不能跟我說一下?」幾天後,仁瑤終於忍不住打了電話給好友靖婕。
  「你不是要跟他結婚了,怎麼反倒問起我了?」靖婕夾著電話,一邊學著打鮮奶油。
  「你先別問我這個嘛,你到底知不知道?」幾天下來也不見他打電話來噓寒問暖,敢情這傢伙真的跟她玩玩就走。
  「我怎麼會知道,不然我幫你問聖綸好了。」靖婕走到客廳,對著和凱凱正在玩電動玩具的聖綸說:「瑤瑤問你最近有沒有跟裴磊聯絡?」
  聖綸把遙控器交給凱凱,便將電話給接了過來,「我也不曉得,奇怪了,你們這幾天沒有在準備婚禮的事啊?我還以為你們都弄得差不多齊全了。」
  「你也不知道啊,那……那我不吵你們了。」從這也聽不到裴磊的消息,仁瑤不等聖綸的回話,便無神地將電話給切掉。
  至此,她可說是萬念俱灰,裴磊有什麼事不好告訴她的,她不懂,難道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那種霸道不講理的象徵?還是她這樣的女孩天生就注定要孤老一生,得不到一個認真男人的疼愛?
  她不想待在空寂冷清的屋裡,那會讓她更加反覆思不透裴磊內心的想法,思及至此,仁瑤抓了件外套,轉身出門,她想出去散散心,好理清自己的思緒。
  漫步在冷瑟的人行步道,冬季的灰霾和刺寒讓她變得更沉默,她冷眼看著這陌生世界,彷彿所有的歡笑和熱情全是虛幻不實。她不再相信人心,特別是男人,那種不負責任又無情的動物,一而再地讓她心力交瘁。
  她累了,絕計不再讓自己陷進這種空洞偽善的男女關係間。過了今天,她還是回去主持她的舊節目,再怎麼說,與她同樣處境的女人,才能體會出那份被男人拋棄和生厭的心情。
  沿著紅磚道,仁瑤決定慢慢走回她熟悉的電台,唯有進到屬於自己的小天空,她才能感受到一絲溫暖,而與聽友溝通交流,一方面可以替對方答憂解惑,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讓自己抒解情緒的最佳方式,她得要快點回到工作崗位,要不然,她的心會一直在滯悶的空間轉圈圈,這樣只會讓自己更難過而已。
  然而這樣的意念卻讓她不知不覺走到燕萍的婚紗店門口,她並不是刻意要走到這地方,只是,腳步和心裡的念頭背道而馳,潛在的意識還是渴望著能披上嫁紗,當裴磊的一生伴侶。
  她閃閃躲躲在門口徘徊,往日和裴磊所拍的婚紗宣傳照卻沒有被擺出來,她覺得相當納悶,那不是前陣子才拍好的嗎?怎麼那麼快就收起來了,難道乾媽又找了新人來拍,將她和他的照片給撤了下來?
  好奇心的驅使,讓她鼓起勇氣朝前邁進一步,透過晶亮的玻璃門,她看見裡頭熱鬧非凡,不知是哪個幸福的女孩子即將嫁為人婦,享受往後有夫有子的滿足感,仁瑤心想,偷偷看看新娘子吧!但願能沾染些人家的喜氣,也讓她在有生之年能碰到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
  一群人喜氣洋洋從婚紗店走出,外頭的禮車也等在一旁,仁瑤發現她乾媽也出現了,還打扮得珠光寶氣、光鮮亮眼,莫非這對新人跟乾媽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否則,乾媽也沒必要裝扮得如此隆重,比嫁女兒還要慎重。
  在她還在猜測那對新人的長相時,映入眼簾的卻是她之前挑選過的新禮服,循著那套禮服,她慢慢將眼光拉到那對新人的面貌上,那份強烈的震撼,讓她驚惶失措、臉色蒼白,不可能,這……這怎麼可能?裴磊所隱瞞她的事,竟是和古燕妮的婚事,怪不得他死都不肯說清楚,原來……他還是選擇金錢物慾的生活,還說什麼要和她長相廝守,全都是騙人的!
  「裴磊,你……你所說的苦衷就是要跟她結婚,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她不堪當個忍氣吞聲的受害者,三兩步衝上前去,當場攔住兩人。
  仁瑤突如其來的冒出,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原本的歡樂氣氛刷地一聲全冷卻下來,裴磊怔愣得像塊木頭,緊握古燕妮的手也慌亂地鬆開。
  「瑤瑤,你聽乾媽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告訴你啊……」燕萍出來打圓場,這事若不解釋清楚,恐怕她罪孽之深重,永世都不得超生。
  「我不想聽,事實證明你們全都是騙子,你們一起聯合起來欺瞞我,要是想要開玩笑你們可以找個很幸福的女孩子去開,而不是找一個已經倒了八輩子霉的我,我禁不起你們這樣玩弄的。」她氣得兩行淚奔流而出,數度泣不成聲,喉嚨像是梗上千萬根魚刺,難過得讓她發不出聲來。
  「瑤瑤,我一直想跟你解釋,是你一直不想聽我說的,你應該是很明理的,不要在還沒真相大白之前就隨意亂猜測,我對你絕對沒有絲毫欺瞞之意,只是你現在這個時間撞出來,我……我有些事想說也說不出來。」他必須考慮到燕妮的立場,四周全是她的同事或好友,要是真的把事情和盤托出,不就當場讓她丟臉,最後的心願也成遺憾。
  「你不用說,我也不想聽,從今以後,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生命裡,我恨死你了!」仁瑤悵然若失望離去。
  「瑤瑤。」燕萍歎了口氣,安慰著裴磊,說她一定會好好妥當處理這件事,要不然她以後也沒臉再見他和仁瑤了。
  「裴磊,你不會恨我吧!」古燕妮沒料到仁瑤會突然出現,她只想讓自己在離開人間前,有個美好的回憶,卻沒想到反倒造成裴磊的傷害,這下子,她更為內疚了。
  「你不用擔心,她早晚會懂的,現在你只要開心地當新娘子就行了。」裴磊攙扶古燕妮上車,他看得出她面色羸弱,不能再讓她傷神費心。
  裴磊默默地坐在車子裡,面色凝重的他,不知何時,竟也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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