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疑問竇生
寒秋，空氣中已湧起了蕭瑟枯敗的味道。
像是在某時某刻被吸取了所有力量的廢棄之地，失去了所有足以支撐的生機。
紅色的楓葉是小山丘下唯一的裝飾，在一片枯黃的色彩中，散發落日的最後一點余暉的溫度。
拾級而上，距離紅楓不遠處的梅花林蒼涼得不可思議，仍具樹形的枝干在長久的貧瘠中愈加瘦削，卻無遒勁之姿，只好像垂死掙扎的老婦，瘦到皮包骨般猙獰的臂彎指節，蒼涼地靜立在大地上。
再往高處一些，踏上不過百米的山丘眺望，出人意料地，在山丘後有一處不大不小的池塘依稀殘存人工的痕跡，小矮山是它最好的掩映。
在幾近干涸的池塘的中心，一座已無過去輝煌痕跡的小型日式宮殿立於此處，僅靠殘跡，也可以想像，當年繁盛之時，波光鱗鱗，水面宛若鑲金鍍銀，琉璃澄澈的瓦將淺色的光襯出柔暈，踩上通向宮殿的橋，水面與地面幾近於平，錦鯉似自腳邊游過，空靈飄渺，宛若水中仙。
然而，再美好也只是過去，如今殘留此處的不說保留幾分曾經的優雅與美麗，便是求人也不會有人願意來到此處
——這充滿不幸又悲傷的荒僻之地。
少女立在山丘底往山丘頂的石階小徑上，幽井般的黑色雙眸裡並未有太多的情緒，她所表現出的沉靜遠超出她的年齡。
她矗立於此，在似乎亙古不變的寂靜裡。
這是她從未到達過的地方，並非說她未曾在夢中來過這裡，而是現身於幽徑，是頭一回。
過去的一個月裡，她零零碎碎地來過這裡幾次，但活動的範圍僅限平地的楓樹林，便是不遠處的梅花林，也靠近不得。
她試探性地提步，木屐踏在石階上，發出不輕不重的響聲，卻在這連風聲都失去的地方分外明顯。
隨即，少女沒有多猶豫，放輕了腳步，緩而穩地走上小徑。
多虧她出色的視力，她得以知曉在山丘頂有一屋宅，前有鳥居為鎮，似是神社或祠堂、小廟，但又不太像。
但無論如何，她不會放棄這個了解此地的機會。
雖然面上沒有分毫情緒顯露，但她心裡卻又一種淡淡的憂傷。
在這個極大程度地限制了她靈力的夢境之域裡，她能夠感受的除了荒蕪，便是一種漫長的守護之殤。
像是某種期待，又像是明知徒勞卻為之的苦澀。
渴望彌補什麼，卻只能無能為力地等待。
鳥居並沒有明顯的特征，倒不如說非常的平凡，是一種介乎神祠與鎮宅間的形式規格。
在大世代紀的如今，11區尚有能力與權勢的家族紛繁疊出，從兩百年前的變亂以後，選擇在家中修神祠供奉神明以期庇佑的傳統家族有不少。隨著時間演變，原本只在神社祠堂前存在的鳥居也有了存於住宅門前辟邪驅鬼的形式，事實上有許多家族本家分家都已用上了這一種鳥居。
這裡的鳥居，除了久無人煙積了灰，看起來有些破敗以外，並無特別。
倒是上面的注連繩因年久消耗，都斷開了，讓她覺得有幾分不祥。
至於這究竟是否是對神明的一種褻瀆，她也不知該如何評定。
對於不相信神明存在的人來說，無論怎樣的言語和行動，都無法打動他們。而這樣的人，在妖魔縱橫、神道趨於落魄的現在，並不是少數。
少女眸光閃了閃，最後嘆息一聲，出於對鳥居的尊重，她上前拂去了柱身上的蛛網，吹去了粉塵，微微俯身算是一禮。
以她的身份，除了大神社及諸神明以外，沒有什麼普通祠堂有資格受她大禮。
宅院是典型日式建築規模。年代感不及少女所呆的千年神社那般厚重，從形式上判斷年份，屬於變亂以後、大世代紀以來。年份在兩百年左右，應該屬於仿古日式的神苑。也就是說，這是一座比較精良的仿古建築，模樣上的破敗來源於廢置過久，而非真的有如此漫長的歷史。
在網塵肆意遍布的屋內走了一圈，她並沒有太大收獲。沒有明確的年份和身份記錄，像是記錄房間所屬或者用途的木牌已然辨不清字跡，只有幾間屋子看起來有幾分特別，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像是工作用的作坊、書房或者某些訓練之用的練功房。
有一間非常特殊的，比一般的要凌亂不少，看屋內僅剩的陳設，倒像是某種鍛刀冶煉的地方，可又偏偏不太齊全，像是某種簡化步驟過後的存在，或者是僅為加工之用。
不知為何，她的心裡有種鈍鈍的痛，思及此，倏然便湧起酸澀的情緒。
陌生得恍若不屬於她的情緒。
她依然是那個行走間宛若空氣流淌般靜謐的少女，卻已不再是最初那個天真稚嫩、情感豐富的女孩。
沒有太多的收獲，也沒有找到足以限制她靈力的地方。
如果說這裡設置了某種結界，那一定是一種嚴密又強大到她甚至找不到一絲偽和與突破的結界。
用在一塊荒置的地方，實在不太可能。
她沒有再久留。
這裡的庭院，已經沒有提供線索給她的地方了。
她需要找到其他一些不正常的東西，足以讓她找到機會，突破這裡，從夢境離開回魂到真實的世界。
對於生者，靈魂與肉體不可久分。
強大如她，也無法例外。不然，便會有性命之危。
作為曾經游走過黃泉的巫女，她並不懼怕死亡，然而也不願意輕賤自己的生命，就這樣放棄不是她的習慣。
走出庭院，她俯視一圈，最終目光停留在那座荒廢的水中殿上，隨後斂了斂眸，提步走下。
沒有了強大靈力的輔助，縱使不是第一次面對，她也依然不太習慣，連感官都失去了往常的敏銳。所幸，她的直覺一向很好。
一陣無形的風吹過，無聲無息，只讓她的褲裙衣擺微微動了動，看起來似乎只是行走時引起的空氣的流動。
木屐的聲音平穩輕盈，又頗有節奏。
她頓下了腳步，在不遠處矮灌木枯枝掩映下，一把太刀被丟棄在枯枝敗葉上。
說是太刀，實在不太恰當。因為這把刀只有半長，是為廢刀。
這是把斷刀。或許曾是稱霸一方、斬鬼誅□□刀劍，但如今，不過是被使用者丟棄的折斷之刀。
斷刀染上了塵土，看不出一絲鋒利與出色，像是老舊生鏽的破機器，不再有任何使用的價值，連目光與關注都不被投注。
少女出色的記憶告訴她，先前這裡並沒有這把斷刀，然而好奇之下，她依然走近了想去探查一番。
指尖接觸到刀柄的一剎那，一股強烈的靈力混合著讓人不適的怨氣衝擊著她的感官。
一瞬間，她幾乎要落下淚來。
第2章 莊周夢蝶
她不是第一次做夢，也不是第一次潛行於夢境裡，用一種類似靈媒的方式以無形之魂觸碰有形之夢。
然而，這次的「入夢」，有太多的不同。
從完全接受覺醒儀式以來，她的力量一直在增長。與旁人所想不同，除了實力的變化，她幾乎沒有感到與之前有任何的改變。
她從未想像過，作為當世最強巫女的她會在一個不知名但似乎頗為平凡的夢裡被如此深刻地影響。
「好痛苦……」
「好疼……」
「為什麼，我不是……」
「小狐丸才不是傷人的怪物……」
「求求你們了，不要！」
「不要……」
「對不起我會聽話的……」
「請留下我，求您了……」
「我會聽話的，求求您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深沉的絕望，帶著失去一切的近乎崩潰的痛苦，每一聲□□都像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吶喊與懇求。
靈魂狀態的她直面這一切的負面情感，猝不及防。
在她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晶瑩的液體已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染上了泥土與塵埃的斷刀之處。
郁璃握著斷刀，一下愣怔在那裡。
斷刀之靈存於此間，靈魂深處的嚎哭一聲聲地衝擊著她的心靈，指尖相觸，她便好似已置身於它的世界。
這柄斷裂的太刀，是有靈的。
這個認知，讓她不由從心頭竄起一點細細密密的疼，就像是玉石上的裂痕，只是碎於一小處，便可蔓延全身。
隨即，便是深深的涼意。
是怎樣的殘忍，才能將一把有靈有魂的刀生生折斷，這與將活人腰斬、讓鬼魂魂飛魄散又有和區別？
刀劍，縱是折斷，也當在戰場上。
像是一個英雄，永不落幕。
然而，手中的刀卻被摧毀在一個和平年代裡，以一種最最無辜的姿態。
所有的幾乎被她淡忘的情感在瞬間湧上心頭，酸澀而又辛辣的感覺狠狠地刺激著她久未波瀾的內心。
那是憤怒，又是心疼。
奔湧的感情讓她難以自已。
她是與神明聯結的巫女，是被神認可的使者，是與神對話的人。
她的靈魂，是世間最澄澈的存在，她一顆剔透干淨的心，將全部獻給諸神。
所以，當神明被人以殘忍的方式傷害的時候，她才會那般控制不住地感到悲傷和幽憤。
郁璃跪在帶著赭紅色的土地上，指尖輕輕地拂過刀神，將上面的泥土與塵埃抹去。
圓潤細膩的指尖在斷口處微微頓了頓，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在不遠處，便找到了那另一部分殘破的刀段。
她執起刀，將刀劍輕輕地貼在臉頰上，刀身冰涼，敷貼臉上，近乎無情地吸收著來自少女的溫度。
她閉著眼，調動著不多的靈力，輕輕地覆蓋在刀身上，感受著所有來自刀劍的情緒。
久久的寂靜中，她未曾變換過自己的動作。
直到再睜眼時，已是一片黑暗。
驟然，一點微光從遠處亮起。
隨後，宛若照亮一切的光，直射黑暗，讓所有的陰影無處遁藏。
暖光籠罩了她，讓她的靈魂感到了一陣舒適，夢境給她的冰冷感逐漸退散。
郁璃回神時，已身處現實。
屋外的喧鬧聲喚回了她的神志，這才注意到自己竟伏案在書桌前睡著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手腕上的池玉之石觸碰在臉頰上，一股溫和的靈力從玉石上湧起，裹挾著，輕盈地籠罩她的身體，滋潤著她疲憊的靈魂，一點不適感便全都消退了。
這是玉石感應到了主人的狀態，自動給予主人以靈力的反饋。
她與池玉之石，本就是互利互惠彼此依賴的關系。
正想起身，她倏然一愣，不遠處的案幾上，陳放著一柄斷刀及斷刃，正是她在夢中所見的那把。
她驚訝地注視著，隨後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曾握刀的左手，池玉之石正系在皓白的手腕上。
掌心的紋路，修長的手指，干淨的指甲，淺淡的溫度。
她吃驚於自己竟在無意識之中把夢中之物帶回了現實，這對於有一定靈力的陰陽師來說，都是相當困難的事情，而她在靈力被鎖的情況下竟能做到，她並不覺得自己已經強大如此了。
這把斷刀很不一般。
夢中取物，使之突破時空的界限來到自己的身邊。
正是她剛才做的。
就是說，這把刀並非僅僅是夢中幻像之物，它擁有自己的實體，即是真實。
也亦是說，那個奇怪的地方應當是存在的，或許在時間軸上是有問題的，但此地應當真實存在，而刀也為真實，並不是她無意識所夢出來的海市蜃樓。
除了巫女這樣靈力充沛者，非神職人員中，也有這樣一些人。
名為陰陽師，名為通靈者，名為靈媒。
他們擁有一些特別的天生的能力，因而也具備了某種驅除或者御使鬼神的能力。
同時，他們也是鬼物眼中的「大補之物」。
皇女、巫女及眾多身具異能的人，尤以女性為最，都是妖怪眼中的「美味。」
有時候，或者是魑魅魍魎蓄意而為，或是他們力量的不自覺引導，他們會入夢到一些奇怪的地方。
這些地方可能有某些現實寓意，比如某些預知夢，但還有一種極小的可能，那就是他們在夢中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
他們到達了某個過去的時間節點，目睹了一些已經發生的歷史。
亦或是，他們穿越了空間，到了一個他們不知道的地方，然後在那裡目睹或參與了一些事，，而帶回那裡的東西，也是可能之一。
值得一說的是，所謂穿越空間，那個被穿越的空間是必然存在的。通靈者在夢境世界造成的影響，也是無法抹去的。
對於巫女來說，某些災難性預言以外，她們是很少會有靈力不受控制的時候，輕易入夢更是不會發生。
她們都是精心訓練過自己能力的人，不會這般沒有分寸。
郁璃很清楚，她是被動入夢的，也就是與她的靈力無關，似乎是那個世界選擇了她，把她帶去了那裡，但當她企圖主動連接到那個世界的時候，她又失去了一切線索。
她一直以為那裡是一個由靈力創造出來的結界內環境，卻沒想到，那個荒涼枯敗的地方真實地存在於這個世界某處，又或者，這並不是……本世界。
第3章 神社巫女
「巫女大人。」
「巫女大人，貴安。」
「大人，日安。」
「……」
郁璃與前來神社參拜的信徒點頭致意，因為身份與責任的特殊性，她是很少出現在戶外的，此時出現便收獲了不少尊敬的眼神。
這是「畏」，補給給池玉之石的畏。
雖然她不是妖怪，不能直接從這些畏中受益，但所有收集到玉石中的力量，都會以靈力的形式另外反饋給她。
「巫女大人，有客來訪。」說話的小巫女聲音輕輕的，對上郁璃時有一股她不自覺的敬畏和崇敬。
「是居外的客人？」
「正是，已等候在鳥居外。」
妖怪，一般情況下是不能夠進入神社一類的地方的。
郁璃所說的「居外客」、「門外客」正是指的這一類的妖怪，為了不讓可能聽到這話的香客誤會恐慌，神社中人在提起精怪時，都會有所避諱。
她微微思索了一下，確認自己與妖怪並無約定，似乎沒有不妥之處，這才走向神社門口。
女子一襲白衣和服，衣擺無風自揚，長發翩然，臉頰微微埋在圍巾之內。似是有幾分難以接近，只一眼便有種冰冷的感覺。
郁璃的腳步微微頓了一頓，那人似有所覺，轉身見到了郁璃，點頭致意。
來的正是滑頭鬼之孫的眷屬侍從、奴良組的雪女。
曾經的百鬼夜行之主、滑頭鬼奴良滑瓢的人類妻子，那個溫和的有著治愈能力的公主與郁璃母族有著幾分血緣上的關系，盡管已經間隔多年，但畢竟幾百年前是一家，故而郁璃與奴良組說不上多親近，畢竟是妖怪和人類巫女之間的關系，但到底有幾分交情。
奴良組統領一方，如今更是個龐大而又既有影響力的妖怪團體。
目前的百鬼夜行之主滑頭鬼之孫也是個強大但又不失溫和的領導者，與郁璃童年相識，保持了友好的關系。
有時，他們妖怪團隊也會面臨一些以妖怪身份難以處理的問題，與相處融洽的神職人員進行一定合作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奴良組有了什麼難處理的問題，也曾來找過郁璃，由擁有強大靈力和至寶池玉之石的巫女郁璃幫忙，加上奴良陸生本身的能力，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不能處理好的事情。
「打擾了，巫女大人。」雪女冰麗很有禮貌地與她行禮，頗盡奴良組大妖之風範。
郁璃對這位奴良組少見的漂亮女性妖怪有些好感，對方雖然看起來冷淡，但相處來便讓人感受到她內心的和善，不怎麼說話只是因為害羞與不善言談，冷漠的模樣也與她作為雪女的本質身份有關。
「嗯。早上好。」郁璃淺淺一笑，「久等了。」
「大人您實在太客氣了。妾身不足當。」
「何事？」值不值得的問題，郁璃對此並不想要討論，只立刻岔開了話題。
於她來說，妖怪也好，其他神明、精怪也罷，很多都值得人類去尊敬，都有著一顆更為誠摯善良的心。
人類，與他們相比，並未有任何高貴超然的地方，於巫女來說，也是一樣的。
神在人間的使者，到底也只是一個人類，有著所有的人性的弱點，和其他人類一樣脆弱不堪。
「是這樣的，這是大將讓我務必送到您手中的信。」
接過雪女及川冰麗遞過來的有著奴良組標識的信，郁璃也沒有藏著掖著，當著雪女的面拆開了信。
見此，雪女松了一口氣，像是任務完成了大半。
不長的內容，讀著讀著郁璃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雖然沒再說什麼，但明顯感覺心情有些不悅。
「看來不是什麼好事情呢。」雪女這樣想著，也忍不住露出擔憂的神情。
「請轉告你們大將，十日後我必按時赴約。」
「是。」
作為唯一職責為守護池玉之石的神社女巫，郁璃其實並不需要次次參加神社的活動，祭祀、祈福、降神、消災、除妖……這一類神社人員可能必須的事情，她可以完全不理會，她只需要將被妖怪覬覦的寶物以性命相護即可。
哪怕是禍及神社的時候，如果是出於保護池玉之石的需要，她可以放棄整個神社，守護至寶離開。
盡管她不會這麼做。
袖手旁觀永遠不會是她的做法，經常地，她會與奴良組這樣的妖怪團體或者相關神職人員合作，去控制收服一些傷害普通人的大妖，或者幫平民解決一些與妖怪、靈力有關的難題。
根據奴良陸生所說，曾經的江戶如今的東京一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團體組織。
領導者、成員、目的、身份、成立時間皆是不明晰。據奴良及其眷屬試探和調查，應當是由妖怪組成的特殊團體，且成員眾多，但同時種種跡像表明，對方還有人類在其中協助，比例不少。
這個組織的警覺性很高，且相當神秘，因為有人類參與的原因，所以對方顯得異常警惕且狡詐。
唯一的特點就是，他們最近在這一帶的活動增加，且極有目的性，似乎是針對某些東西，或者在尋找著什麼。對刀劍一類冷兵器有特殊的執著，在這段時間裡，已經通過包括偷竊、搶奪等多種方法，獲得了不少收藏於名家中的刀劍。
不過由於珍惜的刀劍往往藏於博物館或者是皇家，所以目前應當還沒有真品落入他們手中。
不論真相如何，既然奴良組特地派了雪女過來提了這事，那郁璃就不可能什麼不做。
既然已經開口，就說明事情已不止紙上寥寥數字形容的如此這般簡單。
懷揣著心事，郁璃往居處走去。
每日修煉是她的必修課，她必須時刻保持靈力的充沛，在即使沒有池玉之石的幫助和靈力補充之下，做好對抗龐大而凶猛的敵人的准備。
這是她的使命，是她作為守護池玉之石的巫女從此將戴上的王冠與身上的枷鎖。
然而，縱是帶著鐐銬跳舞，她的腳步也不能停下。
在下一個守護者出現之前，她必須用生命去守護。
一旦這作為靈力轉換和畏承載容器的寶物落入不軌之人手裡，那將是近乎毀滅世界的可怕。
不及靠近，她就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
郁璃腳步微頓，卻極不明顯，衣擺滑動之姿在某刻停頓又繼續，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靈力已然縈繞於身。
如果來者不善，她定不會讓他傷害到神社的任何人、物，即使只是不起眼的小妖，她也會守護到底，因為這樣看似光輝耀眼的她，在過去之時正是被這些不起眼的精怪用心地庇護著啊。
這是——
來自異世的魂魄，不屬於彼世的來客。
靈氣倏然爆發，移門驟開，郁璃嚴陣以待，卻突然一愣。
屋內並無她想像的猙獰敵人，倒是在她平常席坐的氈子對面，乖巧地蹲坐著一只狐狸。
一股讓她覺得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縈繞在狐狸的周身，見門突開，狐狸極其人性化地轉過腦袋，大大的黑眼睛裡流露出相當人性化的喜悅，機敏得不像一只狐狸。
正當她猜測著此物可能是精怪或式神時，那狐狸尖尖的嘴巴一張，竟是口吐人言。
「尊敬的大人，您願意和時之政府簽訂契約，成為審神者嗎？」
第4章 大世代紀
聽罷，郁璃凝氣成刃，直接砍向那只口吐人言的狐狸。
不知道是誰做的惡作劇，真是無聊至極！
郁璃這樣想著，手下沒有分毫留情，那狐狸左蹦右跳地胡亂地說著什麼，雖然被削去了不少米白的毛發，但到底沒傷到什麼，這倒是讓郁璃有些意外了。
雖然不見狐狸有傷人之舉，身上的氣息也尚且干淨，但不排除對方偽裝過人的可能，再加上狐狸又是生性狡詐，對這種不請自來的「客人」，她並沒有太大的歡喜，更不會有好臉色了。
有心想要試一試它，郁璃輕輕動了動手腕，系著的池玉之石觸碰她的肌膚，發出幽微的光，在白日中並不明顯，但那狐狸好似對靈氣異常敏感，察覺她的舉動竟一下驚呼出來，連連求饒，又不清不楚地哭訴著什麼。
郁璃眼神微閃，停了動作，倒是把它的話聽進去了。
西歷2205年，「歷史修正主義者」為了改變歷史而開始攻擊過去的時代。為討伐逆軍，「時之政府」派遣了眾多「審神者」。
「審神者」能夠喚醒沉睡之物內心的思念，使之覺醒並擁有戰鬥的力量。為了和從古代刀劍中覺醒的最強付喪神「刀劍男士」共同守護歷史，審神者們回到過去……
「狐之助」是「時之政府」派來尋找並指導「審神者」完成出征討伐任務的助手，同時承擔「審神者」與「時之政府」間的聯絡和任務發布工作。
審神者們所居住的「本丸」處在時空的夾縫之中，便於隱藏時空坐標，可以避免被敵人發現。通常情況下，「刀劍男士」和「審神者」共住在「本丸」，雖然是上下級之間的關系，但若說是戰友，也並不矛盾。
如今是大世代紀，這是一個統稱的說法，也是現世比較通用的說法。
用西歷時間轉換的話，就是西歷2410年，距時之政府成立已有兩百年時間。
在這兩百年時間裡，時之政府也逐漸發展，審神者規模也逐漸龐大起來。曾經的短時雇佣和只選擇靈力充沛且穩定的女性審神者情況被規避，關於對現世的隱藏情況和相關保密、善後工作都做得很好。
現在的刀劍世界，可謂是群英薈萃。在男審神者加入的情況下，時之政府這邊的力量更加龐大起來，當然在這過程中，對手也同樣變強，甚至有一些灰色或黑色的勢力游走其中，與對手歷史修正主義者進行合作。
時之政府，也在尋求更加強大可靠的助力。他們也在考慮是否要和一些現世的靈力世家進行合作，共同對抗敵人。對這些世家子地的一個選擇，就是某種尋求共通的訊號。
而邀請郁璃，也是這樣的橄欖枝之一。
郁璃本不想應下這依然可疑的狐之助的話，她所承擔的守護之責並不輕松，她並不能完全判斷出這是否是覬覦池玉之石的人所設下的陷阱，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決定都需要仔細斟酌，因為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之地，而她，也不希望別人為她的失誤去付出某種代價。
尤其當她心中有想要守護的東西的時候，她只會比過去以往任何時候的她都要謹慎。
但是狐之助提到了那柄從異世界帶回的斷刀，她卻沒法不在意。
「是這樣麼？」聽了狐之助的解釋，對它略帶敬畏和討好的眼神視而不見，郁璃思索之後，便說出了她的想法。
「我可以答應你們成為審神者，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狐之助的眼睛一瞬間空無，郁璃敏銳地感受到它身後有某種強大隱秘的力量操控著它，似乎是它在與它背後的所謂「時之政府」進行商討。
郁璃不覺得它、他們會拒絕她。在她看來，她所提的條件並不困難，而它背後之人會找上她也必然是有所圖謀的，最大的考量應該就是她龐大的靈力和可怕的掌控力，最關鍵的是，她是池玉之石當世的守護者。
狐之助，或者說它身後的時之政府最終還是答應了郁璃的要求。
盡管如此，她依然覺得對方有所隱瞞，然而，他們不過是暫時的合作關系，更進一步的真相，需要她自己去探查。
而且，冥冥之中她有一種極強烈的感覺，或許奴良陸生所說那個對刀劍別有所求的組織，會與這「付喪神」、「刀劍世界」有所關聯。
「大人，到了。」狐之助乖巧地走在一邊，給郁璃引路，並不時說著一些有關刀劍世界的事情。
「果然，是這裡啊。」
郁璃看著眼前破敗荒涼的地方，竟油然而生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此處本丸，正是她夢境中反復出現的那處。
比起夢境裡的死寂荒敗，真正身處這裡時，才會覺得，這裡並非那麼糟糕，至少在穿越時空到來之時，這裡的空氣為突如而來的靈氣微微震動。
顯然，這裡只是太久太久地缺少靈氣的孕養而顯得過分荒涼罷了。
供養這整塊地方的靈氣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然而要讓她心甘情願地做這件事，時之政府還必須拿出些誠意來。
不過，對於對方把她的本丸選在此處的行為，她還是滿意的。
思及此，她將目光從景致移到近前，狐之助立馬露出一個相當討好的露齒笑，倒讓她有些忍俊不禁又倍感諷刺。
「大人，這是一座初始本丸。」
「初始本丸？」
「是的，在歷史修正主義者出現伊始，時之政府成立之初，時之政府從人類現世裡挑選了百位最優秀的靈能力者，為他們建造了最華麗的百座本丸，供這些優秀的大人居住。可以說，這百座本丸都是獨一無二且制作極近精良的居住之所，由於在最初選擇的審神者大人無論是靈力還是身份都相當高，為了配合大人們在現世的高貴身份，所以這些本丸中，有的確實配置了皇家規模或者是相當程度上的大宅邸。」
郁璃目光看向那久被荒廢的池中宮殿，理解地點點頭。
「那又為何被廢棄已久？」
既是這樣出色的本丸，必是被人眼饞許久，又怎麼會這樣棄置？
狐之助猶豫了一下，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尷尬，最終迫於壓力，才說了實話。
「由於是最初建造的本丸，政府還沒有做到直接隱藏本丸空間坐標的技術，加上最初大人們以靈力籠罩本丸隱藏自身所在的本領也不成熟，再又敵軍實力強大、數目眾多，所以在出陣之後沒多久，這些大人們的本丸所在就被溯行軍們發現了。」
後來的事情不用狐之助說，郁璃就明白了。
被敵軍發現了，直接甕中捉鱉一般地被困在本丸。敵眾己寡，溯行軍宛若蝗蟲一般衝向本丸，一輪一輪不知疲倦地過來，而這邊是剛剛成立不久實力不會多強的審神者，對上另一邊如同海潮一般沒有盡頭的敵軍，審神者自然只能是戰死在此。
百座珍惜本丸，其中的審神者一日間幾乎全滅，由於暴露了坐標，這些本丸也不再能夠使用。於是便廢棄至今，即使是曾經令人艷羨的華麗城堡，也如同廢城。
「那如今這是？」
「大人請放心，這裡重新處理過了，已經用成熟的技術修改了本丸的部分坐標並將其隱藏，通常說來是不會有問題的。如果大人遇到任何因暴露坐標而引得敵人大舉進攻的情況，可以立刻向總部申請救援，其他優秀的審神者以及專為政府服務的「督察使」會在最快時間內趕到，並采取救援。」
郁璃點點頭，老實說來，她並不討厭這座本丸，相反她是滿意的。
不是因為這裡出色的布局和龐大的規制，而是因為這裡是她夢境裡的到達之所，對於她這樣的巫女來說，這樣一種特別的羈絆，是她不能夠忽略的東西。
不過兩眼，她就認定了這座本丸，幾乎沒有猶豫，龐大的靈氣瞬間注入這座曾經為了初代最強審神者們而特別建造的特殊本丸裡，轉瞬，即是宛若天上地下的兩個世界。
在沉寂了百年時光後，這座再無審神者光顧的廢棄之所，終於煥發出一種直逼人心的生機。
像是久久沉睡之物在某時某刻被喚醒，空氣中響起近乎蘇醒時的沉吟一般的聲音，那是不甘於消逝、頹靡的生命渴望力量和戰鬥的呼喚。
而郁璃，回應了這樣的呼喚。
在空氣漸動之時，枯木逢春。
第5章 汝可拔刀（1）
感受著空氣中充裕的靈力和勃勃生機，郁璃心中有幾分欣喜。
適才靈力枯竭的干澀空氣讓她分外不適。
神社是受神明庇護的地方，且地理位置極好，屬於風水寶地，即使是他們神社那樣並不是有名之所的地方，也依然有著充沛的靈力支撐。
僅是一瞬間，此處本丸便向她索取了不少靈氣，她能夠感受到它向她的呼喚，卻也沒有拒絕。
久旱逢甘霖。
它已然沉寂太久，是時候恢復曾經的榮光了。
景致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只要置身其中，就能夠感受到此處的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的靈氣和用心感受便可體悟出的生命感，無一不昭示著，假以時日，這裡定會成為一片繁榮、芳草葳蕤的伊甸園。
狐之助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隨後轉頭看了看郁璃的背影，卻最終什麼也沒說，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個微妙的憨憨的笑容，帶著幾分獨屬於狐狸的狡詐和陰暗。
接著，便是狐之助為新人審神者進行的日常指導。
興許是最初的事情給了狐之助不小的刺激和驚嚇，它討好的姿態極為明顯。
有了靈力的填充加上政府那邊刻意進行好的修整工作，鳥居之內，已無破敗之景，一切都是嶄新且完備的，這樣蓬勃又自然的感覺讓她深感一股向上的朝氣。
狐之助按照房間順序，依次為她進行了介紹。
政府給她的待遇極好，用來鍛刀和制作刀裝的四種材料：木炭、玉鋼、冷卻材、砥石都給了極多，足以讓她隨意消耗，且根據狐之助所言，每月還會有大量補給。
「大人，請選擇您的初始刀吧。」在鍛刀室，狐之助對著身前五把刀劍，這樣和她道。
郁璃認出來這是五把打刀，都是古制刀，與現今打刀並不相同。與刀劍的記憶過於久遠，在經歷了那樣的黑暗之後，她幾乎要淡忘了曾經的美好回憶，如今她只能勉強認出其中的兩把。
郁璃為自己的遺忘而感到羞愧和失禮。
她上前一些，正欲細看，卻忽然感到一陣奇怪的波動。
下意識地，她伸手，握向刀柄。
隨後，虛影浮現。
「我，加州清光。河流下方的孩子，河原之子呢。難以上手不過性能一流哦，隨時都可以來熟練駕馭我疼愛我哦，以及，正在召集可以幫我打扮的人哦。」系著紅圍巾、塗著紅指甲油的少年這樣說道。
郁璃愣了一愣，看向狐之助，對方賣萌似的歪了歪頭，一雙黝黑的大眼睛裡一時竟看不出一點的情緒，面上的笑容讓人覺得愈發詭異。
狐之助不願給提示，那就只能她自己來。
每一把刀都握過之後，郁璃基本知道了情況。
「我是歌仙兼定。是歷代兼定中排第一的二代目，通稱之定的作品。名字的由來是三十六歌仙。很風雅吧……嘛，因為被原主人砍殺的人數有36人。如果這樣說，大家都會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啊。」
「俺是陸奧守吉行！沒錯，作為阪本龍馬的佩刀廣為人知。被評價為土佐的名刀，但在龍馬的時代，刀已經落伍了。不過啊，這就是世界的趨勢。」
「我是山姥切國廣。根據足利城城主長尾顯長的依賴所鍛造的。……是山姥切的仿制。但是，我才不是假貨。我可是國廣的第一傑作……!」
「我是蜂須賀虎徹。因是蜂須賀家傳刀而得名。世間流傳刻銘的虎徹全是贗品的說法，但我確實是真品。把我和他們當成一類我會困擾的。」
思索片刻，郁璃伸手，握向那把歌仙兼定，也沒有特別的理由，大概，只是因為對方恰好合了她的胃口。
靈氣注入刀劍，紫發男子現出身形，一如她所看的那般儒雅。
歌仙兼定溫和卻又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眼前神情寡淡的審神者，為對方出色的容貌和身高訝然了瞬間，不過他很快回神，進行了自我介紹。
郁璃身高一米七二，穿上木屐，甚至比一米七五的歌仙兼定都要高上些許，這在11區女性中也並不是那麼常見。
「你好，今後請多多指教。」郁璃這樣回答道。
不用狐之助提醒，她也很清楚不能這麼輕易地將自己的姓名交付出去。
先不說她對這個時之政府及付喪神們尚有疑問，以她的經驗來說，她也不會這麼做。
在妖怪中，也同樣有利用姓名進行某種儀式甚至詛咒之說。
但不管是神明還是精怪，姓名於己於他人，都是一樣特別的但極為重要的東西。
交換姓名，是一個有著深刻含義的儀式，代表著彼此的認可和近乎姓名的交付，是彼此信任的兩個生命之間的往來，這樣的一種認可，可以穿越時空的溝壑。
即使數萬萬年的以後，交換姓名的兩個人也有著深刻的羈絆。
對於壽命極其漫長的妖怪來說，他們是不會輕易把自己的名字交給他們眼中狡猾的人類的。
而人類，也不會隨意把名字交給妖怪。
這點，於付喪神也是一樣的。
就算郁璃並不畏懼此，有信仰的她如旁人不同，對於神隱並無那般忌諱，但她也不願由此多事。
本來，是該進行首次鍛刀的，但郁璃突然提出要去采買的地方看看，也就是去見識一下審神者眾多聚集的刀劍世界，狐之助並未拒絕。
或者說，就目前情況來看，它不會再和她鬧任何的不愉快。
狐之助干脆地帶她和她的初始刀去了萬屋。
「這裡就是萬屋。審神者所需的大部分東西都可以在這裡得到。」狐之助來了這裡，似乎熱情了一些，「在刀劍世界有兩種貨幣，甲州金和小判，跟現實貨幣的兌換比例分別是一比十和一比一百，兌換時時之政府會收取一定的手續費。和四種材料一樣，每位審神者定期會獲得一部分的小判，只要不是特別奢侈地花費，僅供日常開銷的話是足夠的，當然這是在刀劍男士不多的情況下。我們非常歡迎審神者通過完成日常任務、積極出征來獲得更多的材料、獎勵和小判。能夠收集到更多的刀劍男士，也是不錯的選擇呢！」
面對狐之助的強行安利，郁璃連一個冷漠的「嗯」或「哼」都沒有，只是認真地瀏覽著萬屋裡的東西。
狐之助遭了冷落，也沒啥情緒，繼續積極地介紹著。
「像大人這樣出色的審神者，自然要享受最好的待遇了，時之政府為您這樣的審神者准備了最高級的優待，這也是開始說好的，物資、金錢方面，您就不要太擔心啦，只要多多出征，偶爾缺少材料再向上免費申請，也不是不可以呢。」
郁璃勾了勾唇角，卻不以構成一個笑容。
她這樣的審神者，是什麼樣的呢？
自然是因為現實世界的高貴身份、特殊身份，而在這個世界也同樣最大化地享受了最高待遇，即使她什麼也沒做，什麼貢獻、成績也沒有，依然能夠享受最好。
可以說，這是一種有效投資，畢竟拉攏了她或者討好了她，好處並不會少，她確實是非常有能力的審神者，無論是戰鬥技巧還是靈力。
也可以說，時之政府已經也像外面世界那般腐敗，這個本為了打敗歷史修正主義者的團體，容納了無數「神」的團體，也沾染上了人性的污濁，不過，它本身，就是人類意念的產物啊。
第6章 汝可拔刀（2）
「這個是……」郁璃翻完了小店員給的時之政府方面提供的物品冊，又得到了一本封面為銀色而非金色的厚一點的冊子。
「這個冊子請審神者妥善保管，在不願來到刀劍世界的時候，您可以在本丸對物單進行操作，遠程購買，我們會有員工將您所購買的東西送到本丸。」小店員這麼解釋。
「大人，這是審神者自己的貨物單。裡面的東西都是審神者自己制作的，有的經過了時之政府的官方檢測，會有一個特殊的』審』的綠色標志，有的則因為種種原因而並沒有被認可，請大人在購買時多加注意。」
「暗墮封印符？這是怎麼回事？」郁璃目光停留在銀冊第二頁的內容上，暗墮封印符、暗墮刀劍封印符幾個大字分外明顯，都有「審」字在上，似乎分為特上、上、中、下四種，介紹相當模糊簡略，近乎沒有。每種最大的差別就是作用的時間和效果。
郁璃隱隱覺得她好像忽略了些東西。
狐之助正想著打馬虎眼混過此事，不料郁璃一個眼神掃過來，它覺得自己頭頂削了毛的地方涼嗖嗖的，狐之助縮了縮脖子，只得如實相告。
並非所有的本丸都那般和諧。因為種種原因而殘虐刀劍的審神者其實並不在少數，一般情況下審神者在與刀劍男士的相處中都處在「主君」的位置上，也就是說他有輕易裁決刀劍付喪神的能力和權利。
然而，成了付喪神的刀劍並非沒有脾氣，他們在很大程度上，都更接近於人類而非刀劍，擁有了人類情感的刀劍付喪神又怎能輕易允許審神者隨意玩弄他們和他們兄弟、隊友的生命？
於是，便出現了暗墮的刀。
刀劍付喪神選擇了暗墮，就像是某些時候人類選擇了向惡魔效忠一樣，他們投身了黑暗，擁有了某種更強大卻難以操控的本不該屬於他們的力量，他們成為了暗墮的刀。同時，也是弒主的刀。
不僅僅如此，凡只要未經審神者允許而使其他付喪神碎刀甚至於吞噬其他刀劍的刀男，都為暗墮。
暗墮的最後，便是永無止境的黑暗。他們會完全失去理智，成為敵友不分、親疏不理只知殺戮的刀。他們最後，會淪為敵人的一員。
曾經，面對這樣的暗墮刀，除了斬殺碎刀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然而從出現某個擁有淨化能力的審神者之後，人們發展所謂暗墮，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的。
對於已經或接近暗墮的付喪神來說，除了依靠暗墮封印符阻止自身的暗墮化以外，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和靈力龐大精純的審神者締結契約，讓對方為他定期手入，控制暗墮化。
這也是「黑暗本丸」得以存在的理由。有審神者願意拯救這些身處不幸或曾經不幸的暗墮之刀，用這種方式，讓某些付喪神保持理智得以繼續存在。
狐之助用著那明明還算平穩溫和卻讓人異樣不適的音調說著話。
郁璃聽著聽著便覺得不對勁起來。倒不是內容，而是它的態度。
狐之助話裡話外有一種近乎不掩飾的對刀劍的輕慢。那種好像隨便怎麼樣都沒有關系，這種刀劍要多少有多少的態度，讓她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甚至於不住地給她暗示，這樣的刀劍要多少有多少，不必太過在意和尊重，把它們當做工具隨意地揮霍就可以了。
只要能夠成功打敗溯行軍，犧牲多少刀劍男士都可以。
郁璃沉默不語，余光看向一旁始終安靜不言的歌仙兼定，對方斂了眸子，一張姣好的面孔冷冷的，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卻讓郁璃莫名松了口氣。
歌仙兼定，他的不愉幾乎是所有人能夠看出來的。
他，並沒有在這方面、在他的新主人面前，掩飾自己的情緒。
這就說明，他對新主人還是信任的，並沒有掩飾自己、埋下禍根的意思，但是否能夠察覺並體諒刀劍付喪神的情緒，就看審神者個人的意願了。
其實，狐之助的意思她也明白。
這些刀劍，並非真品。
真正的歷史上的名刀劍，此刻正在現世的博物館、御屋被好好地保存著，甚至於更多的，已經在歷史的洪流裡失去了蹤跡，或者說，他們本身根本就不存在，不過是後人編造出的傳說中的刀劍。
這些能夠存在於各個本丸的刀劍，不過是借助審神者靈力從母體中分離出的「子體」。
只要審神者的靈力還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付喪神就是不會枯竭的存在。
就算狐之助沒有明點，關於付喪神和審神者的地位與關系，她也基本了解了。
萬屋裡的付喪神臉色都不是很好，但大都按捺住了。只要兩個結伴的付喪神，氣息一瞬間變得有些奇怪和詭異，她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們的目光緊緊地鎖著她，她卻並不明白他們的用意。
但就靈力的感覺來說，這兩位，大概就是所謂的暗墮的付喪神，或者說是沾染上了暗墮氣息卻還未暗墮的付喪神。
「主人，怎麼了嗎？」注意到她的目光，歌仙兼定很快調整了情緒，露出了一個笑容。
郁璃盯著他的目光沒有移開，她就這麼保持著一個凝視的姿態，久到歌仙兼定面孔上的笑容都幾乎維持不住。
一向文雅頗有風度的付喪神，在第一次遇到自己的審神者的時候，就出現了極為尷尬的狀況。
倏然，郁璃笑了笑。
手起，刀落，寒光一閃。
狐之助的尖叫聲傳徹整個萬屋。
那兩個神色不善的付喪神露出了極為吃驚的神情，而她身側的歌仙也驚愕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要如何，大概是不用你置喙的，你覺得呢？」郁璃看著狐之助因恐懼而不住顫抖的身體，它的脖頸處，有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正是剛才郁璃聚氣成刃造成的結果。
「還是說，你是以時之政府的身份，在『命令』我？」
瞬間，還在顫抖的狐之助一個機靈，回過了神連連道歉，明確地向她表示此事與時之政府沒有任何的關系。
郁璃未接它的奉承。只是眨眼，它脖頸上的傷便愈合了，只不過身體上失去的毛發還是沒有長回來，看起來倒有幾分可笑。
郁璃目光一偏，竟是看向那兩個有著暗墮氣息的刀劍付喪神，對方當即不喜地皺眉怒視，歌仙兼定微微前移小步，擋住了他們的目光，守護在了她的身前。
即使剛才有了些不愉快，她的刀劍仍然義無反顧地擋在了她的身前，在強他數倍的其他付喪神面前。
「這一刀，是為我的初始刀砍的。」
歌仙兼定沒有回頭，就聽到身後的審神者這樣說著。他覺得，自己此刻的神情一定相當不風雅，相當的失禮，可他卻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甚至覺得有幾分安心。
而這樣的安心，正是來自於他這位看起來有些冷淡的新主人。
郁璃掃了狐之助一眼便移開了，她看向萬屋外熱鬧的街市，話是對著狐之助說的。
「我以為，能夠化而為人，都當是一種幸運。我與歌仙兼定在此的相遇，是一種緣分，是我親自做出的選擇。更何況，從今往後，他便是我的伙伴了不是嗎？」
「既然大人這樣說了，那便是如此了。」狐之助再度露出耐人尋味的媚笑，「不管如何，大人您開心就好。畢竟，選擇都是您做出的不是嗎？」
郁璃對物質的需求並沒有那麼大，稍微了解了一下歌仙兼定的喜好之後，她只為自己買了些食材，同時買了歌仙他喜歡的一套茶具。
雖然她大方地表示了如果有任何需要都不要客氣地和她提，但怎麼說呢，她的付喪神表現得相當矜持，只收下了一樣東西。
或許是因為有狐之助在的緣故，他並不能太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事情還是讓他覺得不舒服了？他仍然，心有芥蒂嗎？
郁璃在心裡琢磨著。
畢竟那種被輕慢對待的滋味，自身命運無法被自己掌握的感覺，一切都不屬於自己、太多的不確定性導致的空虛感和無力感，這種感受對她來說並不陌生。
曾經的她，也在黑暗中度過。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走出萬屋的時候，郁璃突然開口，歌仙兼定抬頭看去，卻吃驚地聽到她許下讓他難以置信的諾言，「歌仙兼定，拔出你的刀，不要猶豫地揮向我。」
歌仙兼定愣怔地看著眼前如幽雪般清冷的女子，她的每一言每一語都像是驚雷，重重地敲在他的心頭。
「當我侮辱了你作為刀劍的尊嚴，當你決心為你堅信的道義而戰，而我正阻擋在你的身前為你的阻礙之時，汝可拔刀，為你心中的正義而戰！」
「為守護你自己，為守護你的隊友，為守護你想要守護的那個東西，汝可拔刀向我！」
「我許你，以戰止殺！」
————
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我的新主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啊。
不過，感覺……相當風雅呢。
——歌仙兼定。
第7章 街市意外
郁璃一言，竟讓歌仙兼定直愣在那裡。
片刻之後，歌仙兼定才覺得自己找回了繼續言語的能力。
他微笑了一下，這樣回答。
「主人究竟是怎麼看我們付喪神的啊？對於我們來說，守護主殿大概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吧。並不是所有的付喪神，都會暗墮啊，請您稍微對我放心一下？」
對於他打馬虎眼的回答，郁璃並未太當真，她點點頭。
「如此很好。」
在刀劍世界，獲得刀劍有幾種方式。
「鍛刀」，只是其中最常見的一種。
通過四種材料通過一定的方式用某種特定的公式搭配，用委托符拜托處在刀室的專門小刀匠進行鍛刀，獲取刀劍付喪神。
至於能夠鍛出什麼刀，真的是一件「看臉」的事情，因為即使是高耗材的公式也不能保證得到某一把刀劍。
「撈刀」，進行清除溯行軍的任務時，將有一定的幾率可以獲得某些刀劍本體，進而可以帶回本丸將其喚醒。
這就是所謂的「肝能救非」，反復做任務，進入某些特定的時代就有可能得到想要的刀劍付喪神。
早年，確實只有這樣的兩種方式。
然而，隨著對刀劍男士的逐漸了解和審神者參差不齊隊伍的發展，大家越來越意識到刀解是一件相當嚴重的事情，很可能會造成刀劍男士的逆反，也就是所謂的暗墮。
按照公式，只能增加一定的獲得某種刀劍的比例和可能，並不是說能夠保證你得到某把你想要的刀。被碎滅的刀，是會有怨氣的，而存於本丸的刀劍眼見自己的兄弟、同類被一次次刀解，心裡也同樣有怨。
為防這類暗墮本丸的產生，為了避免一些偏激又執念的審神者造成某些難挽回的後果，時之政府迫於壓力，給了一個明碼標價的刀劍男士獲取方式。
萬屋物品的物品冊一共有兩本，一本「金冊」、一本「銀冊」，金冊是官方出品，銀冊則是審神者自己提供的彼此交流的道具。
金冊開頭，就有時之政府給出的各刀劍男士直接購買價目一覽表。
當然，這只是為了安撫個別實在得不到想要刀劍的非洲審，或者全刀帳收集卡某把歐刀卡得特別厲害的高級審，所以，在設定價格的時候，給的非常高。
全甲州金交易，哪怕是最常見的短刀，也要四位數。如果是稀有刀，可知其天價了。
這是「購刀」，幾乎是只為有錢審神者而存在的獲刀方式。
而對大部分在現世身份平凡，甚至本著來這裡賺錢目的審神者，有一種不錯的「淘刀」方式。
在銀冊的最後，有一個流沙樣子的可動按鈕。點開來，會有一個表格一樣的界面。
兩個方式，一種是直接淘刀，一種是將自己想要刀劍的信息填入表格，篩選淘刀。
這裡的刀劍來源於審神者。
有些審神者本丸刀位已滿，又不願再擴刀位，鍛出了新刀之後，就直接放到了銀冊刀劍交易區，讓其他有需要的審神者購買。也有是已經達成全刀帳成就的審神者放上來的刀，或者是有同一個本丸一把刀只用一把不用重復刀劍的審神者將重復的刀放上來的。
總之就是因為各種原因而鍛出了新刀，卻沒有注入靈力召喚付喪神的刀劍，被放在了淘刀區。
銀冊淘刀區，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篩選淘刀部分的刀劍，價格往往要貴一些，當然比不上官方那麼貴，出現稀有刀的情況也比較低，而淘刀區雖然大部分都是常見小短刀、打刀，但是偶爾有惡趣味的嬸嬸，故意把稀有刀放到自由淘刀區，給那些沒有太多錢交易的嬸嬸們一個小驚喜。
這些願意低價出稀有刀的審神者，往往沒有其他的要求，就是要對方好好珍惜刀劍男士，不要輕易刀解刀劍，而會長時間混在自由淘刀區的審神者，往往也是手黑的不行又不太富裕的非洲窮苦嬸嬸，他們對這些難得的稀有刀也會比較愛護。
通常說來，在銀冊區得到刀劍之前，要簽一個契約，一般是賣家嬸嬸提出的，要求對方買家嬸嬸沒有特殊情況下不可以主動刀解購買到的這把刀劍。這基本已成了雙方一個默契，大部分人也都能夠接受。
還有一種方式，名為「喚刀」，是只有經過時之政府認可的天賦過人的審神者才可以做到的。
喚刀最大的好處在於得到的刀劍很可能並非低等級刀，而是有了一定練度的高等級刀劍。這些刀劍往往來自於一些審神者已經離職又無人接手的本丸，刀劍靈力即將耗盡，但又不願因此消失。
於是便暫時歇在靈力充裕的「刀匣屋」中，等待他們覺得合適的審神者到來。
也就是說，這種方式，其實是刀選審，而非審選刀。
但也正因為他們保有了一部分和曾經審神者相處的記憶，他們已經不再是初始刀一般的白紙一張，很可能因此對人類有了自己的一套看法，這樣的話，選擇他們是有一定風險的，尤其當他們可能來自某些被解放的暗黑本丸的時候。
在經過刀匣屋的時候，狐之助給她這樣解釋道。
郁璃看著眼前這個大門敞開，裡面陳列刀劍可見的刀匣屋，不由感到一陣的古怪。
這樣隨隨便便、不設防備的屋子，真的是那個能夠容納高等級刀劍的刀匣屋嗎？
而且，走在路上，那些看起來頗有經驗的老嬸們幾乎連眼神都沒有往那裡遞過一個，這真的是讓人艷羨，擠破頭都想去的刀匣屋嗎？
說狐之助沒有隱瞞什麼，她可真是一點都不信。
在一邊聽著的歌仙兼定露出一個有些古怪的神情，看向了審神者，郁璃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讓他暫時不要說話。
她對狐之助沒有敬畏，更無所謂得罪它，但刀劍男士到底出自時之政府，也不知道反駁得罪了這個好面子又傲慢自大的狐之助，會不會因此被穿小鞋，日子不好過。
「喚你歌仙，可以嗎？」
「是的，主人。」歌仙兼定好脾氣地應下，翡翠般的眸子裡盛著點溫柔的笑意。
她似乎僅僅是這麼一說，隨即便不再開口。
歌仙也沒有多話，安靜地跟在後面。
空氣中不自覺地彌漫了一股不安的氣息，有些靈感敏銳的審神者已經察覺了不對。
靈感或許與靈力等級有一定關系，然而絕大部分時候，它都僅與靈者在靈力修習上的天賦和意志有關。
郁璃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麼，忽然抬頭看去。
濃烈的烏雲厚重而壓抑，在眨眼的瞬間籠罩了整個天空，幾乎所有人都抬頭注視著這不祥的預兆。
陰雲遮蔽了天空，將陽光阻擋在黑幕之後。
詭異的陰風湧起，呼嘯著宛若怨鬼哭啼，又似惡鬼嘶號，嗚咽之聲不覺於耳。
郁璃注意到，街市上一名脅差付喪神忽然拔出了刀，將自己的審神者護在了身後。
「青江？」那陌生的女審神者這樣問。
身著藏青色出陣服的付喪神斂了漫不經心的笑，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笑面青江……嗎？」
郁璃腦海中回憶著有關這把脅差笑面青江的訊息，只模糊地記得對方是能夠斬殺女鬼的刀劍。
斬鬼之刀出鞘，必是鬼行驟起，為禍人間之時。
心中有些許不安，但詫異居多。
並非所有的巫女都不擅長驅魔，像是她，就不是這一類型的巫女。
她是少見的戰鬥型巫女，雖然偶爾也會承擔祭祀、降靈、驅散的工作，但更多時候，她所做的是守護巫女的工作，戰鬥也只在有企圖搶奪池玉之石的對手出現時展開。
對於這有些詭異的氣氛，她並非毫無干脆，但以她遲鈍的知覺，她並沒有察覺空氣中有鬼怪的氣息，倒是一股死氣一般的氣息有些讓她在意。
隨後，天空中一道刺目的銀色閃電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幾乎在場所有付喪神同時拔出了刀劍。
她身後的歌仙兼定也不例外。
「啊，是溯行軍。」狐之助尖尖的聲音響起，郁璃看了它一眼，隨後目光便轉移到天空中突然湧現的巨大黑洞。
「可是怎麼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呢？難道溯行軍已經掌握了檢非違使空間移動的方式嗎？那可真是大大大危機啊……這裡已經不穩定到這樣了嗎，怎麼會這麼輕易地被入侵呢？難道說在時之政府裡……」
狐之助絮絮叨叨地輕聲嘀咕著，任何一點內容都足以引起巨大的轟動，可惜郁璃的關注力全都在從天空降下的敵人身上。
模樣可怖的敵人，宛若潮水一般地湧來。
眾多刀劍付喪神拔刀，武鬥型審神者也拿起了武器，以人神之力，對抗著浩瀚如海的永無止息的黑暗。
第8章 拔刀而戰
刀劍相碰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敵刀的嘶吼與己方的呼喊夾雜其中。
郁璃拉著歌仙，就近地躲到了一間店面內。
她沒有武器空有靈力，又因為刀劍世界的限制，如果不能強行突破她便無法施展靈術。而歌仙兼定又是還沒有戰鬥過的初始刀，盲目對上看起來有幾分實力的對手無疑是愚蠢的。
店裡也躲了幾個看起來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女審神者，雖然有幾分驚慌，但看來都有經驗，所以很快便能鎮定下來。
倒是有個扎著馬尾的姑娘，看見郁璃進來，還衝她露了個帶著兩個酒窩的笑容，看到郁璃身邊還帶著狐之助明顯是新嬸，就衝她招了招手讓她來這邊躲著。
「你是新嬸嗎？」
「嗯。」
「那你運氣可真不好，第一次來萬屋吧，就碰到了這樣的事情。」對方的神色非常真誠，並沒有奚落她的意思，雖然她話說的不好聽，但郁璃卻聽出了其中的關切。
「安心啦，很快就會有時之政府的人出面來平息的。畢竟萬屋所在的這處地方是時空的夾縫，和本丸的所在是不同的。安全性沒有本丸高也可以理解。你別擔心。」
她這麼安慰著郁璃，不過卻吃驚發現從頭至尾郁璃都沒有一點擔憂的意思，她不禁為郁璃出色的心態和驚人的冷靜而感嘆。
「啊，你這樣的新嬸一定是時之政府非常喜歡和重點培養的那種吧，心態這麼好，以後一定能夠成為非常厲害的審神者的！」對方笑笑，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哦對了，我是水月。是個代號名，你知道的吧，在這裡不能用本名的。」
「你好，我叫……璃。」
兩個人交換了彼此本丸的空間坐標，算是交了個朋友。
對方明顯是個健談又樂觀的人，和郁璃這樣頗有冰雪美人之感的人形成了互補。
「不過說起來，最近這樣的情況是不是有點多呢？」水月是已經有半年任期的老審神者了，談起這些事情來也很老練，「說真的，我剛剛上任那會，根本就沒有這種事情，也沒有聽到前輩們說過。他們還和我說，本丸、萬屋這些地方，都是時之政府重點保護格外牢靠的地方呢，沒想到就成了現在這樣。」
「是啊是啊。」有其他審神者聽到了，也接下了話。
「我都就任兩年了，從沒見過現在這樣的情況的。」()
「半個月前，萬屋所在的刀劍世界這裡才剛剛被溯行軍入侵過吧。這個頻率是不是太嚇人了一點。」=_=
「就是說啊，因為擔心安全，我特地帶了石切丸和螢丸兩把大太，沒想到居然真的有用。怎麼會這樣，我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啊，變成這樣我也很絕望啊。」TAT
「就是說，時之政府怎麼回事？喪失了外出購物買買買的樂趣，我還怎麼愉快地玩耍啊，網購雖然好，但是親自逛街才比較爽啊。還有這裡這麼多美食……不，我不要和你們告別！！！」QAQ
「簡直委屈地哭出來，好難過啊，要爺爺親親抱抱舉高高才可以。」∼(￣▽￣∼)(∼￣▽￣)∼
「我們家的爺爺也很溫柔呀。三日月最棒了。」<(*￣▽￣*)/
隨後，說話的兩個人似有同感的相視一笑。
「卡三明許久，歐嬸曬刀簡直過分！」( ☉ o ☉ )
「聽著聽著哭了出來，無形裝逼最為致命。」(ToT)/~~~
「不要緊不要緊，肝能救非，氪著氪著總會有的。」
o(*￣︶￣*)o o(*￣▽￣*)o
↑兩個歐嬸以這樣的表情得到了一眾人的仇恨。
屋裡的人七嘴八舌地埋怨著，屋外的戰鬥還在繼續。
不多時，就有「督查使」趕到，有了這些時之政府為維護審神者紀律和治安的高等級審神者帶著高練度刀劍參戰，盡管敵刀數量眾多，但大都是短刀和打刀，有己方的大太刀和薙刀在不是什麼問題。
勝利的天平已經倒向時之政府一方。
有幾名審神者見外面局勢已定，也不再緊張，自持靈力高強已經率先走了出去，她們的刀劍男士漸漸圍聚到她們身邊。
水月拉著郁璃，也一道往外走，歌仙兼定在郁璃的另一側保護著她。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兩名敵短突破防線，同時衝了過來，歌仙兼定的本體刀與敵短那帶著骨刺的刀劍碰撞在一起，。
敵短眼睛處爆發出幽紫色的光，歌仙皺了皺眉，揚手一擊，卻被對方仗著高機動躲過。
為了不妨礙歌仙戰鬥，郁璃和水月連忙退回店內。
沒了後顧之憂，歌仙得以抬起架勢大干一場。
刀身泛出寒光，冰冷的刀劍只有在戰鬥時，才釋放出最為鋒利的溫度。
只有戰鬥，才是對刀劍的最好的歷練。
刀劍相碰，劇烈的撞擊愈發頻繁。
兩打一的對決，對沒有戰鬥經驗的歌仙兼定來說有些吃力，僵持的戰鬥並不適合他。
一個不注意，敵短鋒利的刀身便劃破了他的胳膊。
「啊！」水月擔憂地驚呼，竟引來了敵方的注意。
一把骨刺長尾的短刀攜刃而來。
以驚人的速度衝向毫無抵抗之力的水月。
水月渾身都僵住了，然而即使如此害怕，她也毅然擋在了郁璃身前。
從未有這樣一刻，離死亡如此接近。
周圍，已經沒有能夠前來支援的刀劍付喪神了。
水月不由心中感到一陣悲涼和酸澀。
「大將！」一聲低啞的驚呼傳來，一個黑色的身影向這裡奔來，即使被敵刀攻擊也在所不惜。
冷光驟起，鋒利的短刀劃向兩人。
水月腦海一片空白，甚至連思考的余地都沒有，某一刻神志卻前所未有的清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寒芒奪去。
然而思想和身體好像分成了兩部分，理智讓她躲開，而身體卻無法動彈。
就在這時，水月抓著郁璃的右手被掙開，一股茉莉的香味彌漫在鼻尖，眼前白色的身影，以一種凌然的姿態阻擋在面前。
刀鋒相撞，清脆的聲音格外分明。
巨大的靈力在水月身前爆發開來。
同時，以無可阻擋的姿態鎖定了敵短。
揚手，揮下。
斬滅敵短。
一切都只在瞬息之間發生，讓人反應不及。
「主人！」
「大將！」
水月維持著僵硬的姿態，微張著嘴，竟是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她近乎痴呆地看著眼前依然一臉清冷的女子，仿佛頭一次認識她。
雪白的巫女服將她襯得愈發不可方物，紅色的衣裙隨風微動，顯出與性格不符的熱，卻讓人覺得有種特別的和諧感。
墨鴉色的長發相當漂亮，盡管此時只是一絲不苟地盤了一個簡單的發髻，依然讓人覺得溫婉動人，白皙的脖頸宛若天鵝美頸，就連低頭側臉垂眸的弧度也有一種驚人的美。
水月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對方的美沒有一點煙火氣，空靈皎潔，宛若神龕上悲憫眾生卻又難以接近的神女。是的，像是雪山上的蓮姬，又或者是某位落入凡塵的冰雪世界的仙靈，雖然置身人間，卻似乎總有那麼一點距離存在。
但是，不論如何，她都是美的，讓人心動的震撼的為之動容的美貌。即使她什麼表情都不做，也依然會有人憐惜的那種水月曾無比艷羨的美麗。
「沒事吧？」
「啊……啊，啊。」水月咽了咽口水，恢復了一點應答的能力，「沒、沒事。」
「哎呀，真不愧是大人——」狐之助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幾名刀劍付喪神冷冷的眼神已經如刃般刺向它。
其中有水月帶出來的近侍刀藥研藤四郎，也有郁璃的初始刀歌仙兼定。
在這之前，可沒有聽說過有逛萬屋會有生命危險的說法啊。
郁璃壓下心頭的怒氣，只覺得有種因自己過於弱小而牽連他人又一事無成的無力感。
這一種熟悉的感覺再一次，在幾年後，又一次地湧上了心頭，簡直如同寒蛇趨附。
郁璃感到非常不舒服，她緊了緊手上的短刀，從短刀上傳遞來一股讓人安心的感覺，讓她恢復了平和。
從水月這個側臉的角度看去，那雙深邃的黑眸就像是黑曜石，在光下流轉出不可思議的光彩，炫目的色澤在眼眸中宛若流光閃爍，僅僅只是回眸瞬間，就讓人美得窒息。
水月理解郁璃不喜歡狐之助的心情，事實上，她也非常討厭說話無情又過分的狐之助。
它們總是會隱瞞一些東西，非常的——狡詐。
「作為道歉，大人會收到時之政府補償的特別大禮包喲。」狐之助收起嬉笑的語調，認真起身向她鞠了一躬，「還希望審神者大人能夠原諒這次的意外。」
「誒，為什麼我們沒有……」水月奇怪地問道。
「啊，畢竟大人已經不是新任審神者了啊，這位大人可是有著非比尋常的身份，何況初來刀劍世界，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我們真的很不好意思啊。」狐之助露出了一抹酷似人類卻在狐臉上看起來格外滑稽的笑容。
郁璃點點頭，姑且默認了此事。
打鬥已經結束。眾人基本都在修整。
「那這把刀就……」郁璃看了看手上的短刀，正想要將從刀匣屋的某個櫃格裡抽出來的短刀放回去，就聽見狐之助在一邊問。
「大人並不想要它嗎？」
「這並不是……」郁璃正要回答，忽覺不對，一陣光芒閃過。
「我名叫五虎退，那個……我沒有真的擊退過老虎，對不起，因為老虎很可憐啊！」
眼前身著黑色短軍裝的小少年看著她這樣怯生生地說。
第9章 予汝相伴
小少年一頭細膩柔軟的銀灰色頭發，戴著個與黑色軍裝相配的黑色軍帽，淺棕色的眼睛色澤純淨，像是某種稀有的琥珀，右側劉海微微遮住了眼睛，卻露出大大的眼睛巴巴地看著你。
有點害羞，有點靦腆，又有點期待。
然而他的新審神者主人正專注地看著他的本體刀，好像是什麼令她驚訝的物件一般，非常認真地注視著本體。
五虎退感到更加羞澀了。
從來沒有人會用這樣專注的目光去觀察一把粟田口家不起眼的短刀，能夠得到這樣關注的往往是稀有刀，至少是粟田口家的大哥哥一期一振那般的名刀劍。
而第一次被喚醒沒有任何有關先前審神者記憶的平凡短刀五虎退，居然受到了這樣的待遇，生性害羞的他覺得自己的臉一定已經紅透了。
「只是很普通的短刀啊，無論是鍛刀還是出陣，都可以很輕易地得到，大人不想要也是可以理解的啊。」狐之助的話幾乎立刻讓五虎退從害羞的狀態中回復過來，轉入了一種害怕又驚恐的狀態。
「啊，那個，我……」郁璃還沒有搭理狐之助，五虎退就忍不住地想要挽回一下，因為第一眼看去，他真的非常喜歡這個漂亮的主人。
「咦，我的話有哪裡不對嗎？」狐之助歪了歪腦袋，對著五虎退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畢竟大人也是因為意外才喚醒付喪神大人的啊，連鍛刀的要求都拒絕了，大人明顯是個不喜歡人多的環境的人啊，粟田口家的刀都非常的吵鬧呢。」
「你！」一邊聽著的藥研藤四郎忍不下去了，他握緊了自己的本體刀，簡直想要衝上去捅狐之助兩刀。
五虎退的五只小老虎也都露出了野獸受到威脅時才會做出的攻擊姿態，個個都咬著牙准備撲上前去。
「沒有關系喲，大人想要的話，政府可以立刻派練度滿級的粟田口短刀給您，您覺得如何呢？這樣平凡的初始小短刀，實在是沒有培養的必要……」
「說夠了？」郁璃淡漠地看向狐之助，「究竟是為什麼？你一直在勸說我碎刀呢？」
狐之助一驚，連忙解釋，不過卻沒被她放在心上。
本來，她也不過是覺得奇怪就這麼一說。
郁璃的目光看向一臉無措的五虎退，剔透漂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看起來有些委屈又有些可憐。
他頭戴的軍帽不知怎的一直抖動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拱來拱去，五虎退臉上的表情一僵，指尖動了動，似乎在猶豫什麼。
接著，她就看見一個小老虎從他的帽子裡鑽了出來，頂著軍帽，眨著眼睛撲棱棱地看著她，連表情都與它主人五虎退有那麼幾分相似。
郁璃一下子被逗樂了。
「我起先以為，刀匣屋裡的兵器不能帶走，所以才想還回去，畢竟我是不問自取。然而喚醒了刀劍付喪神也真的並非我的意願，我習慣於使用靈氣與武器戰鬥，才在戰鬥中無意中將靈氣注入了刀劍。」
聽了這話，五虎退吸了口涼氣。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別哭，五虎退，別哭、別哭……哭了會更不討人喜歡的，一定會有人要我的，我會努力、努力得到主人的喜歡的。」他這樣安慰自己。
「然而，你既因我而降生於此，我便應當負起責任，」郁璃向前幾步，伸出了手，「但在此之前，我還是想問一下，你願意跟我走嗎？」
「誒？」五虎退一愣。
郁璃很有耐心地又問了一遍：「我的本丸剛剛建成，只有歌仙兼定一把刀，如果你來的話，可能會很辛苦。這樣，你還願意來嗎？」
「好。」五虎退紅著臉蛋，認真地點點頭，然後握住了審神者的手。
審神者選刀，又何嘗不是刀選審神者。
「我需要付出什麼嗎？」郁璃問狐之助。
「沒有關系，在萬屋處的刀匣屋是最低級的一種，存放的都是非常常見的短刀、脅差和打刀，如果大人要帶走五虎退的話，那就做個人情送給您也沒有關系。」狐之助舔了舔毛，接著說，「如果大人願意加入督查使或者其他時之政府的部門，或者參與政府新推出的『審神者人才培養計劃』，就可以去高等級的刀匣屋尋找更加出色的刀劍。」
「畢竟，這把五虎退是沒有任何記憶和經驗的新生之刀啊。」
「不用。」
郁璃拒絕了狐之助多事的指導，帶著歌仙兼定和五虎退回了本丸。
腦海裡還回想著水月拉著她到一邊私下說的話，水月特地避開了彼此的刀劍付喪神，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的態度告訴了她不少東西。
那些叮囑，發自肺腑。
「我不知道璃醬的運氣如何，但我希望你如果一直沒有得到稀有刀，也請不要嫌棄這些陪伴著你的普通刀劍，盡管他們只是戰力一般又極其常見的短刀，但他們也在認真地期盼著審神者的關心。請不要因為他們渺小、微弱，就無視他們，就放棄他們。」
「不要把他們當做簡簡單單的刀劍來看待，從他們化身為人成為付喪神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們有一顆屬於人類的真摯的心。那是沒有任何雜質的無暇的心，遠比世間任何東西都珍貴。他們獻上了忠誠，也獻上了愛。」
「他們是神明，但更是伙伴，是親人。人的生命是很短暫的，但付喪神的生命卻極為漫長。如果受到了某些傷害，那就是近乎『永恆的詛咒』。別把這樣的不幸帶給無辜如同稚兒的他們。他們甚至不知該如何防御來自主人的傷害，哪怕刻骨銘心，他們也無從躲避。」
「在承受的壓力過大的時候，他們或許就會暗墮，就像人在絕望之中會走向毀滅。到時候將，是你我都無法挽回的悲劇。要告訴他們，你是在乎他們的，是愛他們的。這可以是愛情，但更應該是親情，是伙伴之間的友情，是彼此相伴的生死之情。」
「雖然璃醬看起來冰冰冷冷的，但我的感覺不會有錯，你一定是個溫柔的人。那請不要吝嗇你的溫柔和關愛，分一些關心給你的刀劍付喪神吧，畢竟在離職之情，你們都將相伴許久。」
如果沒有水月的一番話，她或許會簡單地去處理這些刀劍付喪神，就像她對待神社的其他人一樣，不靠近不親近。
當他們需要她時，她會做好自己該做的部分。而當她有需要時，卻從不會想起他們，從不會拜托他們。
她懂水月的意思，審神者和付喪神是彼此依賴、彼此信賴的關系，是基於契約關系下的從屬和親近。
郁璃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嘗試著，去和他們相處，像是朋友那般的相處。
「歌仙，你的傷不要緊嗎？」
「嗯，只是輕傷。主人不用擔心。」
「……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如果可以的話，能為我手入嗎？」
「手入？可以。只是這樣就可以？」
「是啊，畢竟我們本體還是刀劍啊，刀劍復原了，我們自然就不會有事。」
「……」
歌仙兼定和郁璃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五虎退小心地跟在郁璃後面，指揮著小老虎讓它們不要擋著路。
五只小老虎模樣性格都不相同，除了他頭上的一只，其他四只都在地上瞎逛著，四處嗅著，探查著這處新環境。
本丸的環境已經好了許多，草地不再是光禿禿的，已然冒出了新綠。盡管梅林已然沒有綠色，但那種滲人的感覺已經消失，再過些時日，或許就能長出嫩葉。
有一只背上有著灰白條紋的小老虎看起來異常活潑。
它四處逛蕩著，一會碰碰歌仙兼定的褲腿，一會去蹭蹭五虎退白皙的小腿，再把爪子拍到五虎退鞋子上，留一個小小淡淡的爪印。
五虎退小聲地和它說著話，不過「虎大爺」並不賣他面子，腦袋一扭，就自顧自跑開了。
「啊喂，快回來。」五虎退露出一副無可奈何又急得不行的樣子，卻不知都被歌仙兼定和郁璃看在眼裡。
「退，還好嗎？」歌仙兼定關心地問。
「啊，沒、沒事。」
接著，五虎退就看到那位虎大爺尾巴一甩，走向了有點威嚴的新主人。
小老虎搖頭晃腦，像是個醉酒的大漢，明明傻乎乎的笨得不行，又強裝大爺，屁股搖搖擺擺，扭著就跟到了郁璃腳邊。
它用鼻子嗅嗅郁璃的褲腳，郁璃沒有理它，依然往前走去。
五虎退有點擔心，仔細地跟了一會，卻發現郁璃雖然沒有低過頭，但每一次都極其巧妙地避開了小老虎在的位置。走路的時候既沒有被它絆到，也沒有踩碰到它。
他有點驚訝地盯著主人的背影，側頭一瞧，一樣注意到這個的歌仙兼定衝他和善地笑笑，又調皮地衝他眨了眨眼睛，五虎退心裡莫名一松。
「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小家伙見到自己被無視，倒是有點不開心，壓根沒想到它身後的小主人快為它擔心死了。
小老虎有了小脾氣，就注定要搞事情。
它停下了步子，爪子一伸，突然發力，後腿一蹬，猛地撲向郁璃的小腿。
郁璃一個踉蹌，穿著木屐差點摔倒。她不得不停下腳步，看向自己的腿上突然多出來的重物。
小老虎張開四肢，牢牢地，死死地，掛在了她的小腿上，怎麼動都抖不下來。
五虎退過來想要把它扒下來，然後——失敗了。
「噗。」歌仙兼定看到審神者一臉郁悶，忍不住笑了出來。
「對、對不起。小老虎平時很乖的，一般不會闖禍的，所以請不要責備它。」五虎退連忙道歉，並試圖證明自己的價值和能力，「那個……種田或者出陣，我、我都會努力去做的，雖然有點害怕，但是……我，真的會努力的……我能做很多事情的，雖然好像哥哥們做得更好，不過……我，那個……」
看到五虎退緊張成那樣，郁璃不由反思是否是自己過於嚴肅和嚴厲。
「退，不必恐懼，也不必惶然，你所不會的，我願教你。從今往後，你是我的伙伴。」
五虎退看到自己的新主人向他露出了一個一閃即逝卻足以讓他驚艷的笑容。
然後這樣說——
「我很高興，我們將因彼此而存在。」
「吾，與汝相伴。」
「吾，予汝相伴。」
————
我，我真的很喜歡主人啊。
想……想要主人多摸摸我。
退，會很乖的。
——五虎退
第10章 流離之刀
「本丸，很大呢。」五虎退抱著從郁璃腿上抓下來的小老虎，這樣感嘆。
「是啊，確實非常驚人呢。」歌仙兼定應了一句，卻將某些疑惑埋在了心底。
「要到日暮了，主人有什麼想吃的嗎？晚餐恐怕只能向簡單一些了，三文魚可以嗎？」
「我也要幫忙。」
「其實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郁璃的話被兩人反駁了。五虎退和歌仙兼定堅持由他們來做這些雜事。
「那麼就請務必簡便一些。事實上，我是個不完全的素食主義者。」
「誒？！」
一番解釋後，兩個人才終於在回到鳥居內的住處前弄清了郁璃的口味。
素食主義者有許多種，而郁璃這樣的是其中比較常見又不太忌口的一種。
她能接受蛋、奶、魚肉，但不吃常見的大葷肉類，比如雞鴨牛羊豬。
根據她所說，她偏愛素食，雖然小葷能吃但吃的不多，口味偏淡，食量也不大。
郁璃讓他們按照自己的口味做，小老虎所需要的肉類由他們自己去購買處理，她一般不會去碰生肉類。如果是她自己做飯，那麼她是絕對不會做任何肉類，哪怕是她能吃的魚肉。
鳥居外，地上堆了大量的材料，讓三個人都是一愣。
「這些，大概是政府的補償吧。」郁璃垂眸不知想些什麼，「總之，吃完飯後一起把它們搬進屋子裡吧，儲藏室也好其他的也罷，先把它們妥善保管好才是。」
「這些材料是怎麼送過來的？明明，主人不在啊。」五虎退忽然問出來，歌仙兼定跟著一驚，卻看到郁璃幽深的眸子裡有他讀不懂的意思在。
「大概，政府也隱瞞了些什麼吧。不要緊的，我會在此處設置結界的。」
五虎退不明覺厲地點點頭，然後聽到了遠處草叢裡發出了什麼奇怪又陌生的聲音。
歌仙兼定抽出了刀，轉向那個地方，五虎退也放開了小老虎拔出了本體刀。
郁璃眼裡是遮不住的意外，隨後她抿了抿唇，悄無聲息地將凝於掌心的靈氣散去，抬頭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誰！」
歌仙兼定神色一厲，注意力在眼前可能的敵人。
而郁璃的目光，卻落在他手臂上的傷口上。
她微微一側頭，便看到五虎退緊繃著的小臉，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本體刀，渾身像是繃緊的弓箭，蓄勢待發。盡管或許他內心的害怕一點不少，但這一刻，守護主人的天性和使命讓他戰勝了自己的恐懼，毅然地拿起本體刀，冒著會讓自己受傷甚至死亡的風險擋在未知的敵人面前。
即使他們知道他們的審神者有著強大的靈力，有著足夠自保的能力，他們也依然選擇優先保護她。
「哢嚓」，像是踩在了枯枝上，對方冒冒失失地驚呼了一聲，接著陌生但是活潑的聲音傳來。
「啊，那個……」一個紫色的小身影從陰影處走出來。
眼前的小少年看起來和五虎退一般大，一頭漂亮順長的淺紫色頭發讓他看起來分外可愛溫順。一襲藍紫的衣服不像是羽織，又不像是常服，看起來與其他付喪神不太一樣，郁璃也沒有在街上看到他這樣的刀劍付喪神在。
如果郁璃對刀劍世界再了解一些，就會知道，這是他特有的「天狗」打扮。
對方緋紅色的大眼睛衝著他們眨巴眨巴，然後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極為尷尬地哈哈了幾聲。
「你們好啊，我是今劍。我以為，這裡沒有人住呢……因為這裡以前是廢棄的本丸，所以才想……沒想到已經有主了啊，因為這裡好像並沒有拒絕我，我是說當我把坐標設在這裡的時候，並沒有被阻隔，看起來就好像是沒有審神者在。」
如果對方不是看起來風塵僕僕連衣衫都有幾處劃破，郁璃一定會以為對方在胡說八道。
他看起來很真誠，也非常認真地在解釋。
然而無論是歌仙兼定還是五虎退，都沒有移開指著他的刀劍的意思。
「歌仙、退。」郁璃衝兩個人搖搖頭，他們猶豫了一下，然後讓開了位置。
「你剛才說這裡沒有阻隔住你，是什麼意思？」她向今劍問道。
「如果是指派了的本丸的話，應當是屬於審神者一人的，其他人未經允許，應該不能進入才對。」歌仙兼定也問道，「主人已經與這裡簽訂了契約，沒道理會讓流浪付喪神進入才對。」
「這個，我也不知道。」今劍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垂眸的瞬間有遮掩不住的疲憊。
郁璃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
流浪付喪神，即使歌仙沒有解釋，她也差不多能明白是怎麼樣的存在。
「進來吧。」
「誒？」今劍一愣。
「肚子餓了麼？要不要吃點東西？這裡很大，在你決定好下一個目的地之前，姑且休息一下吧。」郁璃沒有再追問，轉過了身走向屋子裡。
今劍驚訝地看向另外兩個付喪神，五虎退衝他一笑，抱起小老虎跟上了郁璃。天真不知事的五虎退還不知道流浪付喪神該有多艱難，只覺得是來了一個突然拜訪的遠客。而歌仙兼定也衝他點點頭，拎起幾包食材走向了廚房。
他們的表現一點都沒有疏離，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許久，好像都沒有看到他的狼狽，好像真的不介意他這樣被厭棄的存在。
今劍覺得眼眶一熱，他深吸一口氣，帶著點鼻音。
然後他踩著高高的木屐像是過去一樣，蹦蹦跳跳地，高高興興地進屋子了。
郁璃先幫歌仙兼定手入，五虎退則開始收拾幾個人要住的屋子。政府將此處重新翻新過，東西又新又貴，也很漂亮，五虎退的工作不過是將一些生活用品擺放好罷了。
修復了傷口之後，歌仙兼定堅持一人去做飯，五虎退則帶著小老虎們在後園裡種蔬菜種子。
留下郁璃一個，在庭院裡接待今劍。
「受傷了嗎？」
「不，沒有。我都躲開了哦。」今劍得意又自豪地回答，笑容帶著點狡黠，雖然眼底的青黑疲態未消，但眼睛裡好像有小星星在閃爍。
「吃完晚飯，去泡個澡好好睡一覺吧。」郁璃為他沏了一杯熱茶，「住多久都可以。」
「關於我能夠進來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起來今劍並不太相信這話，他隨便地扯開了話題。
「我知道。」郁璃點點頭，並沒有告訴他自己剛才的發現。
時之政府確實修復了這座本丸的問題，但卻不是全部的問題。
他們修改了這裡的坐標，卻不是全部修改，而是只做了部分修改，這就導致原本知道這裡坐標的付喪神可以嘗試和推測這裡的位置，溯行軍也確實不能到達這裡，因為有時之政府設下的特殊禁制。但是這些流浪付喪神卻可以。
因為他們與完全暗墮化徹底失控的溯行軍並不相同。
所以，結界也好、禁制也好，並不能阻攔他們。
關於這一點，郁璃又意外又氣憤。原本她或許會想一些辦法徹底彌補上這樣的漏洞，但是看到這樣忐忑又謹慎的今劍，她忽然就打消了念頭。
「算了，不過是多一個房間。白養一個付喪神也不要緊，反正也不缺這些資源。」
這樣想著，她決心收留今劍。
眾人在一起吃了晚飯，雖然只有四個人，卻讓今劍覺得分外溫暖。
他悄悄捂了捂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感受著從內心深處湧起的暖意，然後做出了某個決定。
在郁璃起身離座的時候，今劍當著眾人的面叫住了郁璃。
「審神者大人。」
「嗯？」
「您能收下我嗎？」
第11章 寬容之心
郁璃一愣，因為今劍突然的請求。
今劍卻誤以為這是她不願意，他有些無措地站在那裡，手捏緊又松開，嘴唇動了動，最後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
「好。」
「啊……啊？」
被搶話的今劍愣住，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然後高興地蹦了起來，拉起五虎退兩個人轉起了圈。
「哇哦，太好了！」
五虎退被轉得頭暈，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跟著今劍一起笑，兩個少年模樣孩子心性的付喪神在一起傻樂。
「審神者大人。」他踩著木屐，噠噠噠噠地跑過來，抽出今劍遞上，小臉上是滿心的歡喜。
郁璃淺笑，接過他的本體刀，結下一個彼此熟悉的契約。
「主公大人！」今劍帶著十二萬分的笑意，立刻改了口。
在雙方都願意的情況下，簽訂契約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今劍臨近枯竭的靈力瞬間得到了補充，屬於郁璃的靈力宛若浩瀚的海，包容又溫柔地包裹著他。
原本，他已虛弱到將近消失，然而現在，從此刻起，侍奉了新主人的他將會有不一樣的生命經歷。
入夜，春日的暖風籠罩夜幕裡的本丸。
屋子裡的油燈一盞盞暗去，最後只留下了長長的回廊上的燈籠與鳥居口的燈光相輝映。
庭院裡靜悄悄的，沒有蟬鳴，沒有鳥叫，沒有花香，也沒有水露的味道。
郁璃放輕了動作，從歌仙給她准備的房間裡走了出來，不及走到院廊處，便聽到了些細碎的聲音，像是——某些古老的和歌。
她聽得不是很清楚。
和歌，停下了。
「主公大人！」今劍看見了她，興衝衝地向她招了招手。
「噓。」
今劍立刻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又像是拉拉鏈一般地在自己的嘴上比劃了一下，郁璃悄然勾了勾唇，坐在了今劍旁邊。
「怎麼還沒有去睡？」
「感覺，像在做夢一樣。不敢睡，怕醒過來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今劍仰頭看著夜空，有幾顆星星在閃爍，他坐在庭院邊上，聊賴地踢了幾下瞪著高木屐的小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麼，主公大人您呢？」
「我？大概，是我還需要借助月光修煉吧。」玉石發出淺淺的熒光，但說完，郁璃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其實是……我很不習慣。」
「您不喜歡我們嗎？」
「不，並非如此。」郁璃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摸了摸今劍的頭，付喪神很乖巧地沒有拒絕。
「老實說，你們讓我覺得很親切，和你們相處我很安心也很開心。能夠認識這麼多人這麼多不一樣的陌生又熟悉的生命，感覺非常地……真是件值得人高興的事情，但卻那麼地不真實。」郁璃盡力地描述著自己的感受，「我們簽訂了契約，不論是怎樣的，那都是非常親密的關系。而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這樣親近地相處過了。」
「是……這樣嗎？」
「是啊，面對你們，我真的覺得非常無措。」郁璃扶了扶額頭，「我現在的脾氣，我自己也差不多知道，我很擔心自己糟糕的冷淡的態度傷害到你們，雖然我是無心的。但是，我又有些害怕和你們相處……這不是你們的錯，是我自己的問題。」
今劍的手放在大腿上，有一點無措又猶疑地捏拳又放開，最後才感嘆似的說了一句；「原來，主公大人也有煩惱啊。」
「哈。」郁璃忍不住笑了一下，當然這點笑意總是會很快地隱沒，「這是當然的。」
今劍的臉上還帶著點懵懂，甚至於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疑惑和茫然來源於哪裡。盡管因為經歷原因，他比其他許多和他有著一樣外貌的今劍要成熟許多，就像是在一夜之間的成長，但沒有經過任何足夠的指導，他依然顯得懵懂、稚嫩、蒙昧。
在猶豫了許久之後，今劍才繼續說話。聲音由輕而起，顯得那麼忐忑又小心，還有一點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悲傷。
郁璃耐心聽著小少年的故事，聽他用脆脆的稚嫩的聲音說著一個悲傷的故事。
今劍原本來自一個練度相當高的實裝本丸，也就是除了活動刀以外全刀帳的一座本丸。大部分的刀都超過了五十級。
那位審神者並不是吝嗇的人，加上作為審神者多年，也不缺小判，她麾下的大部分短刀都已極化，唯一的例外就是今劍。
那座本丸有兩振今劍，一振是練度99的極·今劍，還有一振就是眼前這把，練度不過5的小短刀。
這把今劍會被召喚出來，純粹是因為那個嬸嬸手快，造成的一個意外。本丸裡沒有任何一把重復的刀劍，除了今劍。
於是這把今劍的處境就非常尷尬了。
雖然那把極·今劍什麼都沒有說，但他到底心裡還是不舒服的。那座本丸的付喪神都希望能夠多地得到審神者的寵愛，而本身因為全刀帳的原因，審神者的關心就不能夠很好地分到每一把刀，精力有限，而現在又出現了重復的刀劍。
顯然，那位審神者並沒有很好處理這個問題的能力。
盡管現在數十萬的審神者裡有超過一半的審神者都有重復刀劍，但能妥善處理這一問題的並不多，不足十分之一。
那位審神者不可能為了這把今劍再去喚醒其他重復的刀劍，而因為其他付喪神練度太高，也不夠帶他推圖，所以今劍變得高不成低不夠。和那些經驗充足的極短刀們談不來，和其他打刀、太刀又關系尷尬，就算是和同刀派關系本應很好的薙刀岩融也並不親密。
和岩融一起成長，關系更好的應該是那把極化今劍，而不是這個初生的小短刀今劍。
最後，萬般無奈之下，那位審神者給了今劍一筆錢，兩套金刀裝，然後解除了契約，讓他一個人離開了。
今劍可以理解審神者的做法，因為如果他不走，那個本丸的氣氛會顯得更加尷尬，他也會愈發難做。
而且通常情況下，他更加可能面對的是刀解的命運，事實上很多本丸都是直接將重復的刀刀解掉的，而今劍因為那一點微末的仁慈，得以存活。
雖然流浪付喪神的生活非常的難過，隨時隨地可能會碰到溯行軍，可能會被暗墮的刀劍傷害，一直面臨著靈力散失即將沉睡的命運，但今劍也並不怨恨命運。
他只想像那個極·今劍一樣，有一個關愛他的主公。
哪怕他不是唯一，只要不被再一次地拋棄，只要不會再被嫌棄排擠，他就真的非常非常高興了。
對於那位審神者的做法，郁璃不能苟同，但既然今劍對她並無怨恨，那麼她也不會去置喙、指責她的做法。
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更加妥善妥當的處理方法，她無權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去指責別人，但她知道，她不會就這麼放離甚至放棄任何一把刀，哪怕是一把重復的普通小短刀。
「今劍，你很好。」郁璃微笑著，對著仍顯孤單的小短刀這樣說，「你有一顆，非常非常可貴的寬容的心。」
「啊，是嗎？」今劍眨眨眼睛，雖然不太懂主公大人指的是什麼，但這是誇獎他的話沒錯，今劍依然很開心。
「我是被誇獎了嗎？誒，真好。第一次被誇獎呢。」今劍嘀咕著，「要找筆記下來，這是重要的事情呢！」
郁璃抬起了手，指尖流出一點金色的光暈，今劍被這神奇的景像吸引，他一眨不眨地盯著。
「現在，你是我獨一無二的刀劍付喪神今劍，是否會有另一個『你』的存在，請由你自己來決定。」
黑色的夜幕裡，宛若鎏金的字跡凌空而現，靜靜地浮動在今劍面前，每一個字都散發著金色的光芒，明明是極其溫和的包容的光，卻讓他覺得有些刺眼，有些——想哭。
郁璃沒有得到今劍的回答，但是那一刻，他的眼眸裡迸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那讓她覺得自己做對了一件事情。
或許是希望，或許是感恩，或許是動容……那太復雜了，郁璃並不能讀懂。但無論是哪種，都讓她覺得自己這一刻的決定並沒有錯，而且她也不會後悔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
認可一個有著未知過去甚至有著心靈傷痕的付喪神作為自己唯一的付喪神，她不後悔。
是的，不會。不管發生了什麼，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她都不會。
舒適的風吹過靜謐的夜，在庭院裡打了一個小小的卷兒。
這是一個恬靜而又溫和的夜晚。
美夢和未來在此啟航。
————
今天，被主公大人收留了，受到了誇獎，受到了鼓勵。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主公大人更好的人了！
開心開心開心開心開心……
——今劍
第12章 首次鍛刀
「主公大人早上好。」
「主人，早。」
「主人，早上好。」
當郁璃從池上殿處上來時，同時收獲到了來自今劍、歌仙兼定和五虎退的問好。
她似是意外地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才淺淺地一笑，回應了他們。
因為已經翻新過加上重有靈氣的原因，那一處已經成了難得的寶地。
處低窪之地，可聚四處之靈，所謂鐘靈薈萃。
雖然她已不在神社，不必再忍受日日清苦又嚴格的生活與戒律，但習慣讓她依然保持了每日修行的狀態。
她身上的水氣還未全消，手上提著一個竹籃，裡面裝的正是她剛才去後山時挖的野菜。
平時只她一人時，這樣的食物足以果腹，然而有了三位身為男性的付喪神，郁璃有了些不確定。
歌仙身著日常服，白衣素淨，眼睛裡帶著點明澈的笑，見她手中之物，了然地接過，並輕聲囑咐於她；「主人稍適休整，早餐很快就好。」
郁璃動了動唇，剛想說她自己來就好，歌仙就好似已經洞察了她的意圖。
「今劍、退，要不要帶主人去看看你們新打理的園子？」
「好。」不等她推辭，今劍和五虎退就已經答應下了。
五虎退的小老虎與她有了幾分熟悉和親近，那只昨天攀到她腿上的小老虎衝她跑得最快，帶著泥的爪子又要拍到她穿著木屐的白襪上，五虎退充分發揮了短刀應有的速度，搶先逮住了它。
小老虎掙扎了兩下，被五虎退從背後抱了起來，它不滿地用爪子虛抓幾下，見郁璃看過來，它甩了甩尾巴，蹭了五虎退一臉灰。
今劍過來想拉她的手，郁璃一瞬間僵住了，本能地想要掙脫開，但很快理智控制住了她，她沉沉地看了眼與今劍小手相握的右手，掩飾性地說著「走吧」。
今劍好似沒有察覺。
兩振短刀忙了一大大清早，總算在住處後面的園子裡開辟出一塊菜地，種上了各種的蔬菜瓜果，趁著如今的春天，時機恰好。或許夏天就可以收獲一些蔬菜了。
雖然地上只有翻土的痕跡，一點植物生長的樣子也沒有，但見兩個小少年那麼開心，郁璃也莫名覺得充滿了希望。
情緒，是會傳染的。
積極的情緒，是值得彼此感染的有價值的東西。
「我吃完了，多謝款待。」郁璃放下了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
「我也吃完了，多謝。」歌仙兼定跟著放下了筷子，卻注意到郁璃所食不多，真的胃口很小。
他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目光落到她細瘦的手腕上，盡管肌膚皓白嬌嫩，但仍讓人覺得過於瘦弱，他開始琢磨起如何才能讓審神者多吃一些。
「多謝歌仙大哥哥。」今劍也落了筷，跑去一邊塗塗寫寫去了。
「啊，那個……我……」五虎退為了哄小老虎先吃飯，自己吃飯時晚了些，他想跟著眾人一起放筷，卻被郁璃輕輕地壓了壓肩膀，他這才坐穩身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繼續吃飯。
郁璃將政府配給每位審神者的必修公文全都看了一遍，內容不多，只是片刻的功夫。
她的指尖在「出陣」事宜上停頓了一會，最終起身，從櫃子上拿下一本書，將實裝的刀劍付喪神信息全部瀏覽一遍，才拉開了門。
「歌仙？」她有些意外地看著跪坐在門口的歌仙兼定。
「主人。」歌仙兼定笑得溫和，「雖然目前本丸人員不多，但作為您的初始刀，我該做的還應當做到。在您有其他決定和安排之前，近侍刀的工作由我暫代，您覺得的？」
「是我欠考慮了。那麼，暫時拜托你了。」
「好的，這是我的職責。」
「主公大人要鍛刀嗎？」見到郁璃往鍛刀室走去，歌仙兼定問道。
「額，歌仙你會……介意嗎？我本來不想的，我不太喜歡過於吵鬧的場面，也不太善於和很多人相處，但是如果要出陣的話，最好湊齊六位付喪神比較好。所以……」
「我並不介意。您無需多慮。」歌仙兼定為她拉開了鍛刀室的門，「那麼，您是想鍛出一些高戰力的刀嗎？」
「如果有太刀或者大太刀就好了。」郁璃也只是這麼隨口一說，她並不覺得打刀會差多少，如果戰力不夠，那麼她會親自上場，與付喪神一道出陣。
按照550木材、660玉剛、660冷卻材、550砥石的分配方式，郁璃委托刀匠鍛了兩把刀。
她不缺材料，也不缺各類符咒，加速符一用，拿出的兩把長刀讓她與歌仙都是一愣。
從長度就不難看出，這是一把太刀、一把大太刀。
「這可真是……驚人啊。」當看到郁璃的表情比他還要驚訝時，歌仙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可真是風雅啊。」
看到刀劍，郁璃對他們的身份已然有數。
靈力注入刀劍，光芒閃過。
「我是燭台切光忠，即使是青銅的燭台也能一刀斬斷，唔……果然還是不帥氣啊。」
「……哎呀，沒想到被召喚到今世了呢，我是太郎太刀，是一般人無法使用的實戰刀。」
眼前兩位付喪神無疑都身材高大且英武瀟灑，是男性氣質極為鮮明甚至於看起來有幾分壓迫和強勢的角色。
顯然，兩人站在一起所形成的威勢給郁璃造成了某些壓力，她有些不適且不悅地皺了皺眉，回退了幾步，直到一個她覺得相對安全且舒服的距離。
「主人？」歌仙兼定的聲音將她的理智喚回，也讓她從某些陰霾裡回復了神志。
「多謝。」郁璃衝歌仙點點頭，強打著笑意與兩位付喪神召喚，「你們好，多謝你們的到來。」
「主公客氣了。」燭台切禮貌地行了一個古禮，給了郁璃不小的好感。至少這禮之後，她對他們的印像一下子好了不少。
「我會努力地適應塵世的。」太郎太刀看起來有些不合群，說的話也不太討喜，不過郁璃並不介意此。
她定定地看了看太郎太刀，像是在通過他思考或者回憶什麼，最後目光落在了他身旁與他一樣極為高大的本體大太刀上，很奇怪地松了口氣。
「以後，戰場上的事情或許還要多多麻煩您了。」
郁璃出人意料地向太郎太刀行了半禮，這是不論怎樣身份模樣的付喪神都沒有受到的待遇，郁璃本人一直表現得有幾分高傲，看得出來她現世的身份也相當高，她往往是高位的一方，這次卻意外地向一位不算特別稀有的付喪神行了禮。
太郎太刀本人也顯得有些驚訝。但他並未表現得過分吃驚，只相當矜持地點頭回應。
「這是理所應當的。我必將盡力而為。」
————
新審神者的表現……真讓人意外。
很強大，有著令人心悸的靈力，不過，氣息卻讓人相當舒服。
是……巫女嗎？
真奇怪呢……
——太郎太刀
第13章 本丸變故
由於隊伍裡今劍並非新生之刀已有了一定的練度，在考慮之後，郁璃選擇了讓五把刀出陣。
根據她手頭有的資料和今劍出陣的經驗，開始的圖裡溯行軍並非滿員，戰鬥力也不高，有大太刀和太刀在，基本可以低傷害過圖，更不說郁璃特別給他們全員配備了金刀裝。
下午的時候，五人便整理完畢，以歌仙兼定為隊長，即將出發。
「主公大人，我會加油的！」今劍看起來特別興奮，「我會努力拿到譽的。」
戰力最強，御敵傷害最高者可得譽，雖然今劍是短刀，但他畢竟練度高於其他，拿到譽也不是沒有可能。
「安全最重要。」郁璃認真地重申了這一點，她看向歌仙兼定，對方對她點點頭，她心知歌仙還是有分寸的，便稍微放下了心。
「主人，請讓小老虎代替我陪著您。」五虎退對上戰場仍有幾分恐懼，但他從未想過不戰而退。
他是粟田口的短刀，沒有道理要為粟田口家的刀們抹黑。
盡管他年齡小、膽子小，但他仍然知道輕重，他不是永遠懦弱無力的小短刀。他也想要承擔起守護和保護主公的責任，也想要成為足以主人依靠的刀劍付喪神。在哥哥們還未到來之前，粟田口的榮耀要由他來承擔。
這是郁璃從他帶著羞怯的眼神中讀出的東西，一種承載著家族榮耀的榮譽感和責任感。
這不得不讓她重新認識了一次五虎退，一個充滿責任感，有著典型的粟田口精神的五虎退。
同時，她也感到一種淡淡的來自記憶深處的熟悉，然而想要探明源頭，就必須去翻閱她再不想要觸碰的黑暗的過去，她仍然心有抵觸，並為之拒絕。
郁璃接過小老虎們，輕輕地揉了揉他們的皮毛。
「我會好好地照顧它們的。」
「啊，嗯。」五虎退微紅了臉，點了點頭。
目送他們穿越時空，郁璃心裡有一種難言的惆悵與憂心。
或許，這便是名為羈絆的東西，將彼此由陌生聯系在一起的奇妙的緣分。
郁璃坐在回廊處，看著眼前的草木泛出新綠，看著陽光透過枝干在地上留下道道的影子，看著氤氳的光和暖將水照得澄亮。
然後，：「嘭」的一聲把她從發呆的狀態中驚醒。
她立刻起身，走向聲音的源頭。
一個披著橙色長發，穿著軍裝樣式的裙子的女孩子俯倒在地上，她艱難地呼吸著，只是幾個呼吸間就已將她身下深色的土地染紅了。
郁璃一愣，加快了腳步靠近，卻並未喪失警惕。
「你……沒事吧？」
「啊……」對方長長地□□一聲，帶著幾分喘息，愈顯艱辛。
她走近蹲下，手剛碰到對方，就明顯感到對方的抗拒，如果不是已經脫力，她定然是會將手中刀劍刺向她。
郁璃看向她手裡傷痕遍布的短刀，呆了一呆才猶疑地問：「……亂藤四郎？」
「啊？」對方從喉嚨口慢慢地應了一聲。
「女孩子？」郁璃這樣問了一聲便不再廢話，溫和的靈氣包裹了眼前傷痕累累的刀劍付喪神，過了一會兒對方的狀態才好轉，傷處不再流血，要想進一步醫治，只能通過手入或者讓對方在靈室自行修復。
郁璃目光從傷口處移到她面龐時，正撞上對方復雜萬分的神色。
那一雙宛若大海一般漂亮的藍色眸子裡盈著滿滿的悲傷和心事，甚至於還有幾分並不是對著她的怒火，郁璃與她凝視片刻。
她忽然開口：「是男孩子哦。」
郁璃果然愣住，看向他的衣服，並非裙裝，只是上衣格外得長，下擺像是裙子一樣，系著腰帶讓他看起來像穿了條短裙。
「是。」
郁璃伸出手，輕輕地籠住了對方的眼眸，睫毛在她的手心掃了掃，隨後某種溫熱的液體潤濕了她的掌心。
起初是壓抑著的低聲抽泣，他死死地咬著唇，讓血腥味在口中彌漫，直到他感受到陌生的審神者大人扶起了他，輕輕地擁抱了他，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背，亂藤四郎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
像是要將心中的痛苦都發泄出來一般，他死死地抱著她，任由眼淚浸濕衣衫。
「如果情緒能夠平復的話，就帶我去看看吧。」
亂藤四郎聽到這話，怔怔地看著她，隨後宛若突然醒悟，掙扎著起身，不顧身上的傷，給她行了一個跪禮。
「請您幫幫我們。」
他深深地彎下腰身，長伏在土地上，認真地請求著。
然後，亂藤四郎感到一只手，在他的頭上輕輕地拂過，再溫柔地揉了揉。
他又有點想哭了。
直到帶著這位溫和的女性審神者來到自己所屬本丸，亂藤四郎才止不住後悔，甚至埋怨自己為什麼要將沒有任何戰鬥力的無辜審神者牽扯進來。
如果因此讓這位審神者大人受到什麼傷害，他如何去面對她本丸裡的那些兄弟們，他怎麼對得起忠義之刀的藤四郎之名。
亂藤四郎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位審神者身邊一把刀都沒有，就只身跟著他去了現在狀況惡劣的本丸。
他現在只把她當做是頭腦容易發熱、善良過頭的傻白甜審神者了。甚至他都為她想好了借口和理由，都是因為她太善良，而大部分的極年輕的女性審神者不都是這樣嗎？
郁璃並不知道亂藤四郎的腦內活動，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去解釋什麼。
來到這座本丸，她就感到一陣陣的不舒服。
這裡的負面情緒實在太過於濃烈了。
地上斷刀碎片遍地，鮮血幾乎將地面染成了猩紅。
整個本丸除了暴虐的靈氣和隱約的鬼哭，沒有了任何生機。
靈力暴虐波動，草木枯亡凋敗，蕩漾著不祥，如果這裡不能妥善處理，很可能會成為怨鬼聚集的地方。
不知是什麼原因，這裡的坐標被隱藏了。
外面的人不能夠探查到這裡，如果沒有與這裡尚有契約存在的亂藤四郎領路，旁人是根本找不到這裡來的。
她在來之前，先與時之政府那裡遞了消息，追蹤著她的蹤跡，應該是能夠找到這裡。
現在，她只希望時之政府的救援人員效率能夠高一些了。
「請小心。」亂藤四郎攔在她的身前，本體刀橫在身前，刀身上的缺口還未修復好，但他別無選擇。
為了他還在抵抗的兄弟們，亂藤四郎必須拿起武器。
「吼——」
從鳥居處傳來一陣奇怪的低吼，有幾個聲影從屋內飛出，撞到不遠處的樹上，環抱粗的樹當即被撞斷。
郁璃神色一凝，眼眸深處宛若有渦旋緩緩流動。
她身上的氣勢瞬間就變了，亂藤四郎來不及探究，只跑向那幾個似乎沒了反應的人處。
隨後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府邸應聲而塌。
黑色的影子驟然籠罩了半個天空，再瞬間收攏，帶著血腥氣的身影從門口走出，在府邸完全倒塌之前。
第14章 魔鬼與人
「垃圾。」對方嗤笑著，用布滿猩紅血絲的眼睛蔑視著在地上殘喘著的刀劍付喪神。
郁璃匆匆看了一眼，似乎是藥研藤四郎、前田藤四郎、山姥切國廣。
只不過這個藥研藤四郎和她先前所看見的水月家的藥研藤四郎要相差太多，三個刀劍付喪神皆是渾身傷痕，幾臨碎刀死亡。
等到她移回目光，卻意外地直接與那不明身份的怪物的目光撞上。
那雙寫滿嘲弄和不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似乎是有點意外她的出現。
郁璃也終於辨認出眼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一身血味的家伙正是亂藤四郎他們的審神者。
她有些意外怎麼會有人把自己弄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即使是見得不算少的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定義眼前的家伙，如果是經過某些血腥獻祭儀式的活體，不該是他個樣子的。
因為他身上的血氣，最開始郁璃誤會他通過獻祭刀劍付喪神獲得某些不該屬於人類的力量，但她仔細辨認之後，才覺不對。
他這身怨氣和濃烈的殺氣，外加身上的血痕，似乎僅僅是因為殺戮而存在的。
那麼，他是該處理了多少刀劍付喪神，才會有這身黑氣？
「哦？審神者？新人？」對方的聲音不知是從鼻腔還是腹中發出來的，他身後的黑影躍動著。
郁璃垂眸並不答話。
「快跑！」亂終於反應過來，連忙催促她離開。
對方似乎因此被激怒。
「忠義之刀？」他嗤笑了一聲，然後以超乎人類與刀劍付喪神的速度出現在亂藤四郎的面前，接著一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腹部。
亂藤四郎當即從口中爆出鮮血，隱隱還可見一些內髒的碎末。
郁璃瞳孔瞬間擴張。
看見郁璃吃驚的樣子，對方似乎很高興，他頗有興致地想要與她分享著什麼，郁璃樂得他拖延時間。
「你說過那個被關在瓶子裡的魔鬼的故事嗎？」對方的聲音嘶啞著，像是指甲劃過金屬的聲音，尖銳而讓人不適。
郁璃不懂對方想要表達什麼，不過他好像也沒有指望她回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當年也曾滿懷志氣，以成為最優秀最強大的審神者為目標，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不管是鍛刀還是撈刀，獲得的永遠是最垃圾的短刀和打刀？！這些沒有任何戰鬥力的刀要了有何用？不管他們有多好看，對我來說都是廢物。」
他用憎惡的眼神看著倒在地上滿是不甘又毫無掙扎之力的短刀打刀們，郁璃心中警鈴大作，她立刻上前，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他看向他們的目光。
他冷笑了一聲，並沒有再做什麼。
像是某種心願達成或者怒火得到了發泄，亦或只是難得有了個聽眾，他一門心思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一如他掙扎在怨憤裡，難以自拔一般。
郁璃從未想過與這樣已經走火入魔的瘋子有所爭論，她在腦內飛快思索著合理的應對方案，她想保下這幾個無辜受累的付喪神，那麼僅靠這點自保的能力是不夠的。
最好的解決方法是把事情交給專業處理的時之政府，然而政府的人員動作看起來實在不算快。
她對對方實力沒法准確判斷，也不知道幾個傷員能不能撐到救援來臨，只能期盼對方的廢話再多一點。
雖是這樣想，郁璃也沒有退縮的意思。在自身靈力的使用被限制的情況下，她只能盡可能多地調動空氣裡的還未變得駁雜暴虐的靈力。
可這畢竟不是她自己的本丸，她一動靈力，對方就察覺了。
他冷冷地看著她，眼中殺意湧現，郁璃能感到那種極致冰冷的溫度，可惜她並不畏懼。
不過對方不這麼想，似乎是覺得自己已經起到了警告的作用，而她的沉默就是害怕的表現，他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可憐的新人啊，你還不知道那種無論做什麼都無法得到的痛苦吧？」他眼睛一眯，像是沉浸在某種回憶裡，當然這份記憶並不愉快。
郁璃敏銳地感覺，對方似乎不僅僅是在說得不到稀有刀的事情。
「當我成為審神者的第一年，我想我可以很耐心地等到，如果有四花以上的稀有刀來，我一定把他當做我最重要的伙伴，好好地珍惜，把一切一切好的資源都給他，讓他成為我的最強刀。」
話一出口，郁璃就明白他想要表達什麼了。
「然而沒有！我百萬的材料耗進去，居然一把都沒有！！！」對方的眼睛瞬間變得猩紅，周圍的氣息也開始暴動起來，郁璃輕輕動了動手腕，一個靈氣罩籠罩在亂他們周圍，將他們與瘋狂的氣刃隔開。
傷勢較輕的前田藤四郎掙扎著站起來，用力地敲著隔離罩，似乎是不願意讓郁璃一人面對這個瘋子。
她沒有理會付喪神們的逞能。
「於是，第二年就任的時候，我對自己說，我不會再對他好，我會像對待其他的刀一樣，他將再不會有——不會有任何稀有刀該有的可能待遇，」因為憤怒，他畸形碩大的身軀顫抖著，背後的陰影與黑暗也同樣地晃動著，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有一種這片黑暗正在侵吞著他的感覺，「然而還是沒有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三年，不，不只是第三年，從此以後，我發誓——發誓絕對要讓他、他們知道我的厲害！我一定要毀掉他，稀有刀又怎麼樣？！垃圾，惡心，混蛋！！！」
「我就是要讓那些貌似風光的刀劍臣服在我的腳下，我要讓他們懇求我，低聲下去地哀求著，求我啊，求我啊，來求我！否則，我就要讓你們好看！我要你們死——全都死——」
「鶴丸國永，你憑什麼！你憑什麼那麼囂張，看看那瀕死的樣子！多麼可笑啊，多麼美妙啊，來求我啊——你為什麼不跪下來！為什麼不求我，你就該跪舔的，啊？！」對方的思維已經完全錯亂了，郁璃不知道他是在發泄還是真的出現了幻覺，他指著前田藤四郎，瘋狂地辱罵著。
深色的皮膚上出現了黑色的紋路，本來平凡無奇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做出一個無比猙獰的表情，那一刻，他像極了惡鬼。
郁璃不適地後退了一步，他身上嗜殺的血氣愈發濃重，他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直面對方惡意的前田藤四郎顫抖了兩下，那些糟糕的記憶又一次浮現在腦海，讓他本就因失血而慘白的臉龐愈發虛弱。
郁璃看了他們一眼，心知無法善了，一戰在所難免。
她看准了斜前的一把打刀，似乎是加州清光，打刀刀刃上面雖有缺口，卻是這座庭院裡唯一一把看起來比較完好的刀劍，當然存於其中的付喪神早已死去。
「為什麼！為何老天對我如此不公？既然你們不願意來，那我就折磨你們的所謂兄弟們，一天帶不回稀有刀，我就一天碎一把，反正我有的是這樣的垃圾，」他充滿惡意地獰笑著，「你不知道他們看起來有多有趣，小螞蟻們抱團在一起，可笑地求饒，面對我的命令一點都不敢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同伴一個一個地死去，哈哈哈——反抗又如何呢，瞧瞧這可憐樣兒。」
「可是，獲得稀有刀的方式並不唯一啊。」郁璃有些疑惑，她仍企圖用邏輯去理解，「真如你所說的那般，那你完全可以選擇離職，又為何要呆在本丸裡，和你『討厭』的付喪神彼此折磨呢？」
對方似乎被她的話戳中了某些痛處，他怒吼一聲，突然猛地衝向她。
郁璃踱步而起，倉促避過來到斜前。
她拿起了這把打刀加州清光，隨即架起手上的刀，做出迎戰的姿勢。
「呵。」從她的身後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輕笑，「當然是因為，無論在哪裡，他都是個可笑的loser罷了。」
第15章 以戰止殺
郁璃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為自己，更為得救了的亂藤四郎他們。
時之政府的救援人員，終於趕到了。
金色的光直接撕裂了黑暗，將本丸隱藏起來的秘術被強行破開。
暗紅的天空被明亮刺目的光穿透，銳利的光芒宛若鋒利的刀劍，將天空一分為二，某種類似薄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憤怒狀態中的敵審神者痛苦地嗚咽，郁璃抓住機會，手腕一抬，挑開了對方一擊，卻迫於對方非人的力量而後退了幾步。
「您沒事吧？」靈氣罩的時效到了，前田藤四郎不顧危險地衝過來，將她護住。
郁璃忍不住為他冒失的舉動皺眉，帶他連退幾步，稍微遠離了戰場。
適才出聲的人凌然而立，一雙往日帶笑的桃花眼滿是厭棄；「好惡心的家伙啊，弄成這副樣子，真是該——千！刀！萬！剮！」
愛刀之人，皆無法忍受這樣對刀劍的肆虐。
更不用說這些都是有著人類身軀的刀劍付喪神了，對很多審神者來說，他們是遠勝於其他的重要伙伴，絕不可以輕易踐踏。
而這裡，是刀劍的屠殺場，是刀劍的噩夢和地獄。
釀成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本該與他們最親密和依賴的審神者。
郁璃理解這個督查使的怒火，正如眼見面前凄慘的景像，一向冷靜的她也忍不住感到渾身發冷的寒意和從內心深處蔓延開的心疼。
是刀劍付喪神對審神者的寬容，讓這個不人不鬼的審神者愈發過分，甚至以一再欺凌和傷害付喪神為樂。
寬容、善良，從來都不是錯誤。
神明的溫柔從來不是人類可以任意踐踏的理由。
她所能做的，是將刀劍直指向對方審神者，直指向那顆肮髒又卑劣的心，而不是去責備付喪神的忠心和退讓。
她相信，一定是忍無可忍、恕無可恕了，才讓天性中藏著忠心的品質的刀劍付喪神將刀劍指向了自己的審神者。
這些倍受傷害的付喪神，即使是如此地怨恨著審神者，也從未想過傷害別人，當他們負傷卻依然擋在陌生的審神者面前的時候，郁璃就知道，他們的心還沒有跟著一起爛掉。
沒有在黑暗中墮落，沒有因命運的慘淡就去埋怨他人，或許這樣一顆澄澈又寶貴的心才是感動她，讓她能夠絕無悔意地想要保護他們的理由。
這些付喪神，和他們已經瘋狂的審神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因為自身遭受了貌似不公的待遇，就去輕易地傷害願意包容他的人，從不考慮自身的原因，以恨面對恨，以仇恨對抗仇恨。
最終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可悲的樣子。
「241257，我、督查使「寅亥」以惡意碎刀虐刀，辱神之罪判處你——死刑，你可有意見？」
雖是問句，但那寅亥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已然亮出了刀。
寅亥戴著似乎是督查使標配的黑色面具，只可見嘴唇微抿的冷漠弧度，他雙手握刀，架勢一出，郁璃就知道這是個久握太刀、常年用刀之人。
他手上的太刀也相當漂亮，金色的刀鞘，刀身泛出銀色的寒光，似乎是一振沒有被喚醒付喪神的太刀，郁璃能感到太刀有靈，卻好像被封住了一般，好像和未喚醒的狀態又有些不同。
編號為241257的敵審神者好似被激怒了，郁璃有些不理解對方的怒點，還是說僅僅因為他現在的狀態已經瘋狂，不能用常理來理解。
他周身的肌肉不正常地擴張著，心髒以一種超於常人的頻率跳動，血管也有爆開一般的趨勢，極粗的血管宛若虯蛇地攀附在肌肉之上皮膚之下，每一下的鼓動之後他身後的黑氣就會濃烈幾分。
寅亥也察覺了對方狀態的詭異。
他後撤兩步，右手握刀，左手竟是隔空畫符，對於郁璃來說並不陌生的封印咒從他口中說出，緊接著結界降成。
郁璃這才注意到，對方手上握著的是有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一把之稱的三日月宗近。
即使她初為審神者，也知道三日月宗近是為眾多審神者所追求的稀有刀中的難得的一把。
她似乎有點理解敵審神者為何會這樣憤怒了。
一個因為無法得到而無比憎恨稀有刀的審神者，被一把著名的稀有刀打敗。
大概沒有比這個更加諷刺又可悲的了。
盡管他「因愛生恨」，盡管大部分的審神者對這把五花刀頗為推崇，郁璃卻因某些原因而始終無法對它有好感。
郁璃認真地把她在萬屋那看到的付喪神三日月宗近和自己有的幾把短刀比較了一下——果然還是可愛的小少年讓人比較有好感吧？
她不合時宜地這樣想著。
那邊的戰鬥已經打響。
敵審神者的力量得到了詭異的強化，但寅亥的速度和戰鬥技巧足以消解這一點微弱的劣勢。
他巧妙地避開對方的衝擊和碰撞，以螞蟻食像的方式，一點點地消解掉對方的力氣。
因為多次的失敗，敵審神者一次次地被激怒，最終完全失去了章法，只知道像是野獸一般地撞擊。
「呵。」寅亥輕笑，手上發力，直接刺穿了他半個手臂，血肉掛在胳膊上，黑氣立刻纏繞上去，鑽進了還未破裂的血管裡。
「咕嘟——咕嘟——」奇怪的血液流動讓他看起來愈發恐怖。
他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啊啊地啞著嗓子地叫著，再一次衝上前去。
然而這一回，他的目標不是寅亥。
敵審神者直接衝向了一旁觀戰的郁璃，在她未及反應的時候，黑氣纏住了她的腳，竟讓她無法動彈。
郁璃抬起了刀，然而下一刻卻驚住了。
藥研藤四郎在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以他所能夠的最快速度衝上前，將短刀狠狠地刺進了面目全非的審神者的心髒。
「唔——」敵審神者所有的動作都停在了那一刻。
時間好似停止了流淌，只有刀劍刺進血肉裡的聲音，和鮮血飛濺的味道。
「連刀柄……都貫穿進去了。」黑色的血液濺到他的臉上，藥研藤四郎用僅存不多的力氣，笑著，說出了審神者和刀劍同伴們很熟悉的台詞。
接著，倒了下去。
「藥研哥！」前田藤四郎慌亂地扶住他。
「哥哥！」亂藤四郎驚呼，踉蹌著過來。
第16章 生如夏花
無論敵審神者通過怎樣的方式，得到了多強大的力量，他本質上還是個人類，有著人類的所有特性，當然也包括弱點。
被刺穿心髒，他就如同被遏制住了阿克琉斯之踵，笨重的身軀重重地僵直著倒下，此時卻沒有人關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生死難辨的藥研藤四郎身上。
藥研藤四郎身上早已沾染了暗墮的氣息，甚至連身體都有暗墮化的樣子，弒殺了自己的審神者之後，他身上濃烈的暗墮氣息幾乎將他吞噬。
然而隨著他最後的力氣耗盡，所有的骨化都停止了，暗墮的黑氣也停止了蔓延。
郁璃看到，他的左手已經化為了黑色的枯骨，右手依然是沾著血污的樣子。
她的腦海裡還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她難以忘懷當藥研將本體刀刺進審神者時的那一副表情，那一種釋然的滿足。
當所有深邃的情緒都被隱藏在那雙淺褐紫的眼睛之下，當他終於不用再隱忍和忍受的時候，藥研終於將他所有的氣性釋放出來。
毫不誇張地說，那一刻的藥研帥氣到足以讓任何一個女審神者心動。
生如夏花之絢爛。
最後一刻，他將所有的生命燃燒，誓死守護自己的兄弟，守護自己心中的信念。
縱是宛若煙花般短暫的生命，也有美得讓人窒息的時刻。
曇花一現的美，也足以讓所有人銘記。
或許還會有很多很多的藥研藤四郎出現和存在，但她想，沒有誰比他更讓她震撼。
沒有哪一個藥研藤四郎，更讓她動容。
亂和前田跪在他們的哥哥藥研藤四郎旁邊，前田整個人都在發抖，害怕失去的感覺讓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亂藤四郎哭得不能自已，他胡亂地用手擦著眼淚，不想讓這些淚水落到藥研滿是血污的身上。
藥研艱難地撐開眼睛，看到兩個兄弟淚流滿面的模樣，他有些無力地抬手又失敗，臉上卻是還未消去的心願達成的笑容。
他終於，保護了自己的兄弟，讓他們免受審神者的折磨。
在面對兄長一期一振的時候，他也能挺起胸膛，自豪地說，他是藤四郎家的兄長，是值得弟弟們依賴的哥哥。
他的目光從兄弟們身上移到被寅亥攙扶著過來的山姥切國廣身上，感受到藥研執著的眼神，山姥切國光神情一暗，最終堅定地點點頭，做了個「放心吧」的口型。
藥研似乎久久地松了口氣。
他拼盡最後的力氣，抬起了手，輕輕地，輕輕地在亂的額頭上一彈：
「乖。」
亂藤四郎一下愣住，隨即哭得更加凄慘了。前田藤四郎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他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堅強，最終只能愈發嚴重地抽泣。山姥切國廣忍不住側過頭去不願再看。
這樣死別的畫面，無論經過多久，見過多少次，都不願意再次面對。
藥研似乎因為這一下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他艱難地喘著氣，但已是進氣多出氣少。
他的眼神看向天空，陽光透過昏暗的幕照射進來，他深深地為之著迷著。
漸漸地，他的呼吸變弱到幾乎不可感受。
他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或者是在回憶什麼——他是如此認真地做著這件事。
郁璃的心緒也有些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只胡亂地猜測著他可能的內心活動。
是在回憶生命中美好的回憶嗎？還是說在思念那些已經先行離開的兄弟們？亦或是，想起了曾經的主人織田信長？或者是足利將軍家？
一切的思考都在下一刻停止了。
在藥研完全消失的一剎那，郁璃看到他這樣說。
「喲，大將。」
郁璃感到眼睛一陣刺痛，她閉上眼睛，某些液體被封在了眼眶中。
亂和前田瘋狂地喊著，像兩個失去一切的孩子，將所有的悲傷都交由眼淚。
寅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走到一邊把藥研藤四郎的本體刀拔了出來，遞給了亂藤四郎。
亂猛地推開寅亥，搶回了那把傷痕遍布的殘缺短刀，抱在懷裡，深深地蜷起了身子，埋在懷裡悶聲哭泣著。
寅亥並未與亂藤四郎計較。
郁璃抬手，用干淨的靈氣包裹了刀劍男士們，一點點地滋潤著他們，讓他們的傷勢不會再加重。
山姥切國光畢竟是成人心性了，尚能抑制自己的悲痛，他神色不明地看了郁璃一眼，將腦袋埋回了染上黑紅鮮血的被單裡。
前田藤四郎愣愣地看著她，郁璃想了想，最終衝他張開了懷抱。
前田嘴巴一抿，到底還是抱住了她，伏在她身上哭泣。
眼淚打濕了她的衣衫。
寅亥雖是一人前來救援，但他的實力足夠強橫。
本來他一個人足夠處理一個瘋狂的審神者，但是沒想到藥研藤四郎拼著碎刀也要親手殺掉審神者，這才造成了如今的結果。
嘴上沒說，他心裡還是蠻不是滋味的。
雖說不完全是他的錯，但多少也與他的自負有些關系。
悲劇已成，他也沒有回天的能力，但多少還有些他能做和他該做的。
寅亥站在遠處的空地上，低聲念起了某些古老的咒術。
伴隨咒術之聲的，是付喪神們低低的嗚咽。
郁璃輕輕地拍著少年付喪神的背，注意力卻分了些到寅亥那裡。
對方說的咒術，她並不熟悉，用的也是某種古老的語言。
似乎是不外傳的秘術一類的東西。
該說真不愧是時之政府嗎？連這樣的人才也招攬入麾下了。
不及咒術吟唱完畢，那個死去審神者的屍體就發生了異變。
本來存於他身後的奇怪黑氣又活躍起來，像是擁有了自己的生命，以曾經的「寄主」的生命為食。它飛快地悅動，像是要脫離屍體，逃跑到別處。
郁璃眼神一冷，剛想動作，寅亥快她一步。
「滅！」寅亥食指中指相並，一指黑氣。
黑氣扭曲了一下，像是慘叫或者掙扎，隨後化為無形的煙塵消逝了。
郁璃再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寅亥和她一樣，對此物心懷疑慮和警惕。
片刻，寅亥從廢墟堆上站起身，拍了拍腿上並不存在的灰，看起來有些輕松地說；「搞定了。」
「花開院氏？」郁璃有點猶疑地問。
第17章 來到新家
寅亥似乎一愣，有些意外。
他仔細地盯著郁璃看了一會，突然收刀給她行了半禮。
郁璃沒有回應，倒是曾為御刀的前田藤四郎有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繼而勾唇一笑，看起來痞痞的，做了個「噓」聲的姿勢，答道：「不才，分家弟子而已。」
花開院是陰陽師世家，她雖未與花開院氏的陰陽師合作過，卻也聽過花開院之名。
這是陰陽師界可與安倍晴明後人的御門院氏相比的龐大氏族。
和御門院的嫡系一脈繼承不同，花開院一族的發展是由族長從分家選擇優秀弟子作為養子入住本家，即所謂嫡系本家弟子是從分家選拔而來，而非僅由血脈決定。
聽奴良組的人提起過，奴良陸生與花開院可能的下一任家主繼承人花開院柚羅關系不錯，常有合作，不過奴良組的妖怪們比如納豆小僧，都相當地害怕花開院柚羅這樣的陰陽師就是了。
「你會怎麼處置他們？」郁璃看了看這些漸漸從悲傷中緩過神來的付喪神們，意思不言而喻。
她雖然所知不多，但想想他們都是拔刀向主的付喪神，即使那是品德敗壞的人渣，但從時之政府的角度來說，他們都是叛主的刀，或許會不聽指揮，這樣一來，他們可能的命運就不會好了。
郁璃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剛從火坑裡出來，又被推進另一個深淵。
寅亥意識到了郁璃所想所憂，他狡猾地笑笑，說：「他們不都是受害者嗎？當然是要妥善安置啦。一般說來，這些付喪神如果沒有審神者願意帶回自己本丸的話，就會被安置在專門的地方，時間一久靈力耗得差不多了，就會被放置在刀匣屋，嗯，你懂的，等下一個願意召喚他們的審神者。」
郁璃立刻明白了寅亥話裡隱藏的含義，轉頭看向付喪神們。
「你們，要跟我回本丸嗎？」郁璃認真地問他們。
「你要收下他們？」寅亥並不意外，「如果想要三人在一起的話，肯收留他們的審神者也不多，一般都是——」
「新上任不久的審神者，」郁璃接下了他的話，「而我正好就是。」
她轉向尚且猶豫的付喪神們，道；「你們確實應該好好考慮。我的本丸目前只有五把刀，歌仙兼定、太郎太刀、燭台切光忠、五虎退、今劍。」
「退，也在嗎？」亂藤四郎搶白一句，隨後有點驚喜地看向前田，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
前田藤四郎收到了亂的眼神，但他沒有急著給答案，而是看向了山姥切國廣。
一下子所有人都看向了山姥切國廣，他有點不適地縮了縮，最後悶悶地來了一句：「你們自己決定，我跟著你們就行。」
「那、那個，審神者大人，」亂藤四郎最先接受郁璃，「我是亂藤四郎喲。……吶，你想和我一起亂舞嗎？」
「我叫前田藤四郎，這個是山姥切國廣。」前田盡可能打起精神，努力做出了一個笑容，然後拉了拉山姥切國廣的被單。
糟糕的是，因為飽經滄桑，山姥切國廣的被單早已經不堪重負，前田藤四郎這麼一拉，只聽「刺啦」一聲，被單上破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還掉了半塊布在那裡。
前田極為尷尬地放開了手，就見黑乎乎的被單一角飄飄悠悠地掛在那裡。
幾個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也不知道是誰先笑出來的，氣氛一樣子就變好了。
「真是的，」山姥切國廣嘀咕了一句，無奈地遮了遮臉，最後介紹道，「我是山姥切國廣。……那個眼神是怎麼回事。對仿刀的身份感到在意嗎？」
「並沒有，只是……不愧是國廣的最高傑作呢，相當優秀。」郁璃認真地回答他，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又低語了什麼，但終究沒有再抵觸她。
「這樣就最好啦。」寅亥輕松地感嘆，「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有了個不錯的歸處吧。這位大人的事情，我也稍微聽說過一些，肯定是愛刀的人，這點你們就放心吧。不管怎麼說，變、態的審神者還是不多的。」
郁璃沒有否認寅亥的話，她並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什麼有關她的東西，照理有些事情應當是被封鎖的，但如果他地位較高的話，也極有可能得知某些事情。
三位付喪神有點好奇地看著她，她抿唇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那麼，我們回家吧。」聽罷，眾人心裡皆是一動。
回到本丸，正當兩位初來的付喪神和一位來不及細看的付喪神一臉驚嘆地看著碩大的本丸的時候，郁璃明顯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她提起警覺，帶著三位付喪神走進，還不及踏入鳥居，就感覺有什麼衝向她。
郁璃抬手正想攻擊，就被某個身高只到她肩膀的付喪神撲了個滿懷，接著她就感到自己腳上腿上好像被什麼小東西纏掛住了。
「今、今劍？」
「主公大人，是不要今劍了嗎？」今劍撅著小嘴，一臉委屈。
她眨眨眼睛，沒太反應過來。
郁璃看看滿臉不高興的今劍，看看腳邊一個勁撓她褲腿的小老虎們，再看到一臉無奈、擔憂地走出來的歌仙眾人，這才意識到，她的突然失蹤讓她的付喪神們憂心極了。
往日在神社裡，眾人對她都是尊敬甚至畏懼居多，絕不會過問她什麼。如果她離開去做什麼事情，他們也會覺得理所應當，大概是巫女大人有什麼極為重要的事關眾生的事情一定要去完成。
不是說付喪神干涉了她的生活和自由，而是他們將心放在了她身上，他們為她而憂，憂她所憂。他們與她不僅僅是神社中那樣簡單的上下級的合作關系，他們彼此間有契約聯系，是更加親密、緊密的伙伴。
在這個什麼其他東西都沒有的刀劍世界，付喪神們所能依靠的只有審神者。
如果審神者出什麼問題，對他們來說可能是天塌下來的事情。
在之前，她還沒有如此深刻地意識到這個問題。
現在，她知道了，所幸，發現得還早。沒有釀成什麼大禍。
想通之後，郁璃放開懷裡的今劍，他奇怪地看著她。
郁璃彎下了膝蓋，立跪著，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告訴今劍和他身後的付喪神們。
「我很抱歉，是我考慮不周，忽略了你們的感受是我的錯，請你們原諒我。」
今劍一驚，似乎沒有想到他不過是稍微抱怨一下，就受到了這樣的大禮。他身後的付喪神們也非常意外，而新來的三位付喪神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如此鄭重的道歉，來自他們認為的素來無比矜貴的審神者主人。
今劍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不是。只是大家一回來，發現您不見了，加上這個本丸好像可以允許外人進入，所以大家都很擔心，害怕您出了什麼意外。所以才……才……找了很久，各處都找了，都沒有看見您。」
「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
「沒關系的，主公大人。誰都會犯錯的，而且……人沒事就好了，大家找找人並不費什麼功夫。只要不要再這樣就好了。」
「我會努力做到的。」
郁璃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隨後看向眾位付喪神，淺笑地道：
「或許你們都互相認識，但是，既然在這座本丸裡是初次見面，那就先彼此認識一下吧。」
————
不知為何，突然就安心了呢。
真是不可思議。
——亂藤四郎
第18章 神秘訪客
在一番解釋之後，付喪神們都對郁璃表示了理解。
新來的三位付喪神似乎也沒花什麼功夫就融入了大家。
亂依然保存著藥研藤四郎那把破碎的本體刀，起初郁璃還偶爾看見他拿著刀不知在想些什麼，後來就再沒有這樣的狀況了。
前田也不再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偶爾也會和今劍一起開開玩笑。
大部分時候小短刀們都愉快地玩耍打鬧著。
第一次出陣，付喪神們就為郁璃帶回了秋田藤四郎。
這個藍眼睛粉頭發的小少年好奇心特別重，也是栗田口家裡的弟弟。
好奇心頗重的他讓作為兄長的亂藤四郎有些猝不及防，亂不時要面對他天馬行空的問題。
隨後，郁璃鍛出了栗田口的短刀厚藤四郎和打刀鳴狐，這下栗田口家一下熱鬧了不少。
「我想去一趟萬屋，有誰想跟我一起去的嗎？」
「主公大人，我也買點什麼可以嗎？」今劍開開心心地過來，拖著山姥切國廣一起。
或許是因為郁璃拜托了他的原因，天性樂觀的今劍一直力圖讓山姥切國廣融入大家，表現起來就是今劍單方面纏著山姥切國廣，而切國雖然不勝其煩，被鬧得不行，但到底還是容忍了他的吵吵鬧鬧。
至於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旁人不得而知。
但郁璃覺得，他應該還不算抵觸。
雖然大家都很想跟主公一起出門，但是郁璃只帶兩個人，所以幾個人排了排隊，自己輪了次序，就由今日的近侍刀前田藤四郎和被非常積極的今劍推出來的山姥切國廣一起出門。
郁璃和每個人保證了會給他們帶想要的東西，這才不緊不慢地出發。
雖然有金冊和銀冊在，但那個東西僅僅能夠由審神者使用，付喪神最多有閱覽的權限。
付喪神想要什麼東西，除了拜托自家審神者買了「快遞」，就只能親自到萬屋來跑一趟，直接用小判或甲州金進行交易。
郁璃對這裡的物價不抱什麼好感。
興許是大部分本丸都有田當番的原因，這裡果蔬食品的價格並不太貴，肉類稍貴，但也並非很誇張。倒是現世之中十分常見的日常用品和玩具之類的小玩意，在這裡往往是天價，而且即使如此，付喪神對這些的興趣依然很高，什麼小玩具出來，很快就有斷貨的趨勢。
付喪神中主要的購買力來自孩子心性重一些的短刀組們，而其他太刀組，一般都是闊佬形像，他們的主君對這些本丸戰力往往比較寬容，待遇優厚，稀有刀尤其不缺錢。
萬屋裡，只有幾位像是奉了主命的付喪神在挑選東西。
前田藤四郎和山姥切國廣看起來有幾分雀躍，得到首肯之後，他們閑逛著，開始挑選自己喜歡的東西。
而郁璃則按付喪神們的要求選好了東西，才購買了自己需要的。
當山姥切國廣抱著一盆假向日葵過來的時候，郁璃還有點發愣。
金色的向日葵像是鐘擺一樣左右搖晃著腦袋，大大的笑容讓人覺得陽光，又有幾分喜感。山姥切國廣入神地看著向日葵，然後用郁璃從未見過的期待的眼神注視著她。
郁璃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山姥切國廣藏被單下的面孔好似都明媚了，一雙醉人的藍眼睛注入了別樣的活力。他露出了來到郁璃本丸以後最亮眼的一個笑容，然後保持著這樣愉快的心情跟在她身後。
她實在不能理解這樣一盆假花所有的魔力，但只要他開心，就好了不是嗎？
幾人選好了東西付錢離開。
回到本丸，還不等郁璃反應，前田和切國同時拔刀，對上突然出現的兩位付喪神。
郁璃明白他們這樣敏感又警覺的理由。
這是暗墮的氣息。
對於暗墮，無論是付喪神還是審神者，都是避之不及的。
暗墮的理由有很多種，主動傷害審神者和付喪神，是最常見的一種。
很多付喪神，從誕生起，記憶裡就被銘刻下與暗墮刀敵對的內容。哪怕上一刻還是歡笑著的伙伴，只要對方沾染了暗墮的氣息，就要有立刻手刃對方的勇氣和覺悟。
而對大部分刀劍付喪神來說，這是痛苦的，但是也被他們認可的內容。
即使那是曾為伙伴的刀劍，為了自家主公的安危，也必須拿起刀劍，對上敵人。
前田藤四郎和山姥切國廣正是這樣做的。
無可厚非。
而對面的，是兩人都極為熟悉的刀劍付喪神。
並非少見的刀劍付喪神，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
曾經同為新選組衝田總司的用刀，無論在哪個本丸，兩人的關系都相當好。
「對不起。但是，」加州清光的臉上還有血污，不知是他的還是他背上的大和守安定的，「求您給我們一個歇息的地方吧，只要大和守安定傷勢穩定，我們就離開。」
加州清光的臉上有幾分懇求，語氣已經低到了近乎哀嘆。
郁璃能夠感受到他傳遞過來的無奈到近乎絕望的心情，而他的身上也繚繞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暗墮氣息，或許這正是他絕望的由來之一。
隨著時間的流逝，加州清光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
郁璃沉默許久，最後還是松了口。
「請隨我來。」
「主人，這……」歌仙兼定和加州清光他們同為付喪神，對彼此的氣息自然熟悉，那點暗墮的氣息沒能夠瞞過他。
其他幾人已經拔出了本體刀，做出抵抗的姿態。
加州清光的眼神裡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痛苦和絕望。
「歌仙，能請你妥善安置一下這兩位客人嗎？」
「啊？」歌仙兼定有些意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燭台切，勞煩為他們准備一下他們可以食用的食物。至於傷藥，可以請您去送一下嗎，太郎？」
兩個點到名的付喪神點點頭，他們知道郁璃特地派他們去做事的目的，比起日戰不利的短刀，他們這些日戰主力更加適合，如果加州和大和守兩個真的有暴起傷人的傾向，他們也足以抵擋。
然而，還不等郁璃等人忙碌完，鳥居外的鈴鐺忽然被人敲響了。
郁璃帶著不願讓她一人涉險的近侍刀前田藤四郎走向了門口。
讓他們松了口氣的是，門外站著一個年輕女子，看見他們也有幾分驚訝，隨後她率先走過來。
「啊啦，原來這裡真的已經有人居住啦。」說話的女子形態妙曼綺麗，笑容可親又甜美，「是新嬸嗎？」
「你好，我是吉川雪。」她微笑著伸出右手，手腕上用鮮紅的絲帶綁了一個不大不小但有幾分醒目的蝴蝶結。
第19章 前輩嬸嬸
「啊，真的好幸福啊。」吉川雪喝著茶，忍不住感嘆，「能夠這麼清閑，真是太好了。」
「我只是不熱衷於出陣罷了。」
「嘛嘛，說到底，我們也不過是打工賺錢的小戶罷了。」吉川雪露出一個非常甜美可人的笑容，「所以說有機會輕松，一定要毫不猶豫地偷懶。」
「……」
「這才是鹹魚審的生存之道啊，打打殺殺的雖然刺激但是有危險啊。」吉川雪伸出食指，虛空著點點，又頗感贊同地自己點點頭。
她右手上的蝴蝶結晃了晃。
「這是……什麼？」秋田藤四郎很好奇，他已經盯著那個紅蝴蝶結看了很久了。
「你知道幸運的魔法嗎？」吉川雪一臉神秘地衝他眨眨眼，「是我現世的一位朋友告訴我的。據說這樣在右手上綁上蝴蝶結，就能夠帶來幸運呢。」
郁璃看了那個蝴蝶結一眼，沒有說話。
「一點小小的魔法，要不要嘗試一下？」
秋田藤四郎和五虎退都流露出驚訝又奇怪崇拜的神情，也不知道兩小只腦補出什麼樣的內容出來了。
山姥切國廣在一邊的樹上，專注地看著自己剛剛得到的向日葵小盆栽，聽到這話倒是撇了兩眼，又把注意力轉了回來，結果今劍已經拿了一條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的粉色絲帶，衝向了大樹。
「切國，切國，快來試一下！你這麼倒霉……說不定會有好運的。」
山姥切國廣無語地看了一眼今劍手裡的粉絲帶，忍不住吐槽；
「你才倒霉呢。」
只是一個下午的功夫，本丸的眾人對突然出現在本丸外的審神者吉川雪都有了幾分好感。
畢竟這是個長相出色，又笑容甜美可人的女審神者，看起來脾性也相當溫和，能夠開開玩笑、一起打鬧，也能夠一本正經地做事，指導一下後輩審神者郁璃。
或許，這樣的審神者才是付喪神們心中比較理想的存在。
不管是有著怎樣目的的付喪神，對這樣可親的人都難以升起厭惡。
這是一種非常神奇的能力。
至少在郁璃看來，不論如何，她都做不到這樣長袖善舞、面面俱到。
能夠讓人生不起惡感，讓人不自覺放下戒備，讓每個人都喜歡，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情。而似乎做到了這一點的吉川雪看起來一點疲憊的感覺都沒有，簡直是天衣無縫。
也許是她天生具備這樣特別的親和力，也許是她習慣於這樣戴著面具。
不過，郁璃還是願意相信她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和善的人。
「吶，璃醬有特別喜歡的刀劍嗎？」
郁璃一愣，看向她，吉川雪的臉上依然是那般可愛的笑容，連唇角的弧度都好像沒有變過。
「不，並沒有，但是，對有些刀劍好感度高一些。」
「那麼，是哪些呢？」
庭院裡的付喪神都不自覺把注意力投到了這裡，他們都希望從自家審神者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是我見過的。」郁璃斂了斂眸子，青綠色的茶水漾起了一個小小的波。
「見過的？」郁璃說得相當含糊，但吉川雪聰慧伶俐，一下領會，「是說，在現世看過的嗎？」
「嗯。」郁璃點了點頭。
「哇哦，真棒。是看到了那些真品嗎？放在博物館展出的？」吉川雪做出一個吃驚的表情，隨即點點下巴，「我也很想去看呢，可惜沒有回現世的假期。」
「老實說，在成為審神者之前，我對刀劍的了解也不太多呢。成為審神者之後，才知道……原來刀劍有那麼多種啊，薙刀、槍……這些也是分在刀劍類裡的，就算是長刀，也有打刀、太刀、大太刀之分。」
「真是不可思議啊。」吉川雪這樣感嘆。
歌仙兼定一下想到了審神者那極其標准的握刀姿勢，後來的付喪神可能不知道，但他清楚地記得萬屋一戰自家主人可是毫不猶豫地拔出了五虎退擊退了溯行軍的。
原來是有這樣的家學淵源嗎？才會對刀劍有一種莫名的熟悉，那種熟練的手入也有了解釋。
她對太郎太刀的格外關照，興許也是因為曾在現世參觀過這把有名的大太刀呢。
「可是，如果是已經因為種種原因在現世失蹤了的。」吉川雪有點困擾地問，「比如加州清光那種歷史上已經折斷的，或者螢丸那樣去向不明的，對他們來說不是非常不公平嗎？」
「哎呀呀，別這樣，我就是隨口一問。別露出那種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困擾表情嘛，看起來好像是前輩嬸嬸欺負後輩了一樣，這樣，我也會很苦惱的。」吉川雪看見郁璃突然有點猶疑又有幾分尷尬的樣子，連忙打圓場，「要是就這樣被璃醬的刀們誤會是我欺負你了，走不出這座本丸怎麼辦呀……璃醬救我……」
吉川雪笑眯眯地開著玩笑，郁璃心中的愧疚感稍微褪去了幾分。
「其實，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就像我覺得清光特別可愛，難免有幾分偏愛，大家好像都體諒了我呢。璃醬初來乍到，對這裡完全陌生，在不熟悉的環境裡習慣性地依靠熟悉的人，或者表現出依賴，都是人之常情。」
「下次注意就是啦。」吉川雪揮揮手，像是趕跑了什麼霉運一般。
郁璃點點頭，表示自己會注意的。
吉川雪放了茶杯，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雪白的和服上，金色的絲線勾勒出彼岸花的圖案，在光下顯得神秘又美麗。
抬袖間，有淺淡舒適的香味縈繞在鼻尖，似乎是佩戴了香囊或者其他的東西。
郁璃對花的了解不多，但歌仙兼定一下就聞出這是一股加了迷迭香味道的梅香，很古怪的搭配，但聞起來感覺不錯。
「唔，璃醬鍛了幾次刀了？」
「兩次？大概。」
「這麼看來，璃醬是比較歐的人了？」吉川雪稍微動了動手腕，做了一個看起來有點奇怪的動作，「真羨慕啊，哪怕是亞洲血統也好。你知道我們家本丸到現在都沒有兩把太刀，出站全靠打刀們的感受嗎？」
郁璃搖了搖頭，只以為她是想抱怨一下自己運氣不好。
「我做審神者到現在已經快四年啦，結果連實裝的太刀都沒有集齊，真是非到家啦。不過還好清光與和泉守兩個小天使特別靠譜，這才不至於撲街。」吉川雪眨眨眼，「我跟你說，新選組的刀真心靠譜，一定要賣出這份安利！用虎哥帶圖，沒多久就帶回虎弟啦，這大概是值得我欣慰的事情。」
「虎哥？」
「嗯，長曾彌虎徹和浦島虎徹。別看長曾彌樣子有點凶有點嚴肅，但其實心底特別善良，做事勤快。」吉川雪撇撇嘴，「不像是有些稀有刀。」
「嗯？」
吉川雪並沒有直接回答郁璃，反而提了個奇怪的問題。
「你對三日月宗近怎麼看？」
「天下五劍，最美的那把？」見吉川雪點頭，郁璃抿了抿嘴，才道，「聽說戰力不錯，我個人沒有特別偏愛。」
「這就對啦。」吉川雪兩手一拍，「喜歡這些脾氣傲又事情多的稀有刀，還不如好好疼愛一下打刀組們，新選組的刀們就很好。」
「一期哥也是很好的。」五虎退聽著聽著突然插了一句，見兩個審神者都看向他，他臉一紅，又跑開了。
「一期一振死活不來我們家，我才不要喜歡他。」吉川雪小嘴一撅，不像是真的不高興的樣子。
郁璃不知怎麼就被逗樂了。
見周圍付喪神都去做了自己的事情，吉川雪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事情，她用一種緩緩的語調敘述到。
「我啊，曾經有一次收到政府給的緊急調令。本來我這樣的審神者是沒有資格的，但是事發突然，我所在的本丸離事發地又近，所以才會被要求派人出發。」吉川雪掩著小嘴，笑得神神秘秘的，郁璃突然發現她有一雙相當勾人的狐眸，這樣笑看起來分外狡黠，並不似一般人理解的那般是溫婉的姿態。
「你應該聽說過黑暗本丸吧？那座本丸，就是的。政府收到了審神者發出來的求救信號，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去拯救那位可憐的女性審神者。我當時不過就任半年，在一堆老資格嬸嬸面前，就是個湊人頭打醬油的。老實說，到了那裡，你一點都想像不到那是一座黑暗本丸。甚至於我們都是被她的付喪神們客客氣氣地請進來的。」
「那座本丸像所有其他的本丸一樣，陽光明媚，風和日麗，付喪神們也沒有任何暗墮的氣息。可是，那位審神者不止一次向外發過求救信息，當然這是後來才發現的事情。
「當時的情況是，我們五個審神者加上每個人帶了五個付喪神，這麼多人進去，都沒有發現一點問題，甚至那位嬸嬸也親自接待了我們。我們都非常納悶，只以為是一次誤報。
「離開的時候，我因為上廁所，走得慢了一些，你猜我看到什麼？我啊，無意中看到了那位審神者藏在厚重和服下的肌膚，那種痕跡，嘖嘖……你能想像到嗎？可以的吧。
「然後，我聽到了三日月宗近對她說的話，那種字眼，說什麼你只能屬於我們，不要妄想其他的東西，和我們一起沉醉……之類的，當然還有不可描述的聲音，醬醬釀釀的。」
吉川雪說到這裡，沒了笑容，她低沉著臉，看著眼前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她才繼續說道；「我很害怕，差一點就被發現了，事後我跟政府以及同行的其他審神者說了這件事，你能想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嗎？等我們再趕去的時候，那座本丸就消失了。」
郁璃的臉色微變，吉川雪看著她，露出一個無比詭秘的笑容，隨後用一種極慢的速度說到。
「沒錯，神隱。而做出神隱一事的，正是那把最美的劍——三日月宗近。那座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們，都對審神者產生了自私的獨占的想法，於是在稀有刀們高超的策劃之下，他們瞞過了政府，神隱了自己的審神者。而迎接那位審神者的，」吉川雪用手指輕輕地彈了彈陶瓷茶杯，讓人的心跟著一顫，「夜夜承歡。生不如死。」
「所謂地獄，不過如此吧。而做出這些的，正是受人推崇和尊敬的稀有刀們。」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稀有刀了吧？三日月宗近說那些話的樣子，我實在……刻、骨、銘、心。」
第20章 願意相信
「謝謝你們，今天真是被好好招待了呢。」站在院門外，吉川雪笑眯眯地和付喪神們道別，她拉著郁璃的手，看起來相當不舍。
日暮西沉，這並不是一個適合再逗留的時間。
吉川雪給了郁璃一個熱烈的擁抱，如果不是擔心自己本丸的刀劍多想，她真的想小住下了。
「要小心哦。」她在郁璃耳邊輕語，「小心所有的暗墮刀。」
吉川雪棕色的眸子裡有某些情緒湧動著，郁璃有點吃驚地發現她的聲線似乎有微微的改變，竟多了一種莫名蠱惑人心的魔力。
她緊緊地盯著郁璃的眼睛，在付喪神看不見的角度，認真地說著；「即使表面光鮮，看起來無比華麗，你也永遠不知道他的骨子裡藏著怎樣的東西，有著怎麼樣糟糕的過去。諸如斯文敗類、畫皮鬼怪一類的角色，在付喪神中，絕不少見。」
「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哦。」
吉川雪突然掩唇笑起來，遠看就像是她與郁璃講了個極為有趣的笑話，至少在付喪神們看來是這樣的。
「嘛嘛，果然還是自己鍛出來、撈出來的刀最好了，干干淨淨的，沒什麼事情。」她復又笑眯眯地說著。
郁璃驚訝於她的多變，又不能不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然而郁璃她也不能明確地辨別吉川雪究竟是在與她開玩笑，還是認真地說事。
她總能夠巧妙地用一些輕松的方式把嚴肅的事情變得生動，以致於隱藏其中的真實都被模糊。
吉川雪說的話似乎意有所指，但郁璃不知道這是否是她的錯覺。
畢竟就在她說這些的片刻之前，她剛剛收留了兩位疑似有暗墮傾向的付喪神。
是她多心了，還是吉川雪真的看見或知道了些什麼？
「主公大人，吃晚飯啦。」今劍開心地過來叫她吃飯，這本來是近侍刀前田藤四郎的工作，不過前田似乎慢了他一步。
今劍嘻嘻哈哈地跑開了，留下前田又尷尬又氣惱。
機動不及今劍，前田藤四郎也很無奈。而這種事情，就算是一期哥來，也沒有辦法改變。
「走了，去用餐吧。」
郁璃特地等了前田藤四郎，前田跟著她，心裡的一點不平突然就被撫平了。
一個晚上，加州清光都守在大和守安定的身邊，沒有出現過。
而燭台切光忠送過去的食物也一口未動地放在門口。
或許是他對他們同樣抱有戒心，不願食用他們提供的食物，或許是憂心伙伴，所以才沒有吃東西的胃口。
郁璃並沒有和付喪神們住在一處。
她在歌仙兼定的建議下，最終居住在安全性和可靠性更高的水中殿上，看起來對於這傳統的皇家建築式的宮殿，她沒有一點的陌生。
那裡更適合她修煉，也更適合付喪神們在周圍形成一個圈子保護她。
畢竟就目前時不時有未知的流浪付喪神的到來這一點來看，住在山上的鳥居並不是一個太妥當又明智的做法。
來的不僅有客，更會有敵。
她頂著晨間朝露青草清新的香味走上山坡的時候，太郎太刀正擦拭著他的本體刀。
郁璃對自己手入的水平有一定自信，但她始終覺得，在不需要靈氣的普通保養的時候，手入工作由付喪神自己來或許會更好。
這是他們自己的本體刀，怎樣才能夠做到最好他們心裡最清楚。
審神者幫助手入，一來是為了療傷，二來只是一種溝通感情的交流方式。
對於普通的審神者來說，他們可能是記不住不同刀對手入的不同要求，即使是同一種刀，處在不同時代的刀的手入方式都有諸多不同，更不用說因為性格和習慣而帶來的幽微的區別了。
「早上好，太郎。」
「早安，主殿。」太郎太刀放下本體刀，與她打招呼道。
郁璃本不想提這事的，但見他也似有話想說，她還是先問了出來。
「太郎覺得，我該如何處理那兩位？」
太郎太刀頓了頓，看著自家審神者好一會，最終眼眸處漾出一點笑意，眼尾的弧度好看極了。
「主殿心中不是已經有決定了嗎？」
郁璃笑了，像是茉莉花，淺淺淡淡的。
笑容雖淡，但她的人最夠漂亮，足夠讓這一個簡單的微笑給人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太郎太刀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都柔和了。
郁璃帶著燭台切光忠和歌仙兼定去敲響加州清光的房門的時候，正巧是大和守安定醒來之時。
看見他們三人，加州清光有些意外，他匆忙地請他們進來，言行舉止中有幾分拘束和局促。
甚至於他面對郁璃時，有一種說不清的別扭感，像是本能的在意，又好像是刻意的疏離。
不知是不是錯覺，屋子內暗墮的氣息似乎濃重了幾分。
「唔。」大和守安定不自覺地嚀語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歌仙兼定和燭台切光忠相視一眼，隨即都暗自做了准備，手臂不自覺往身側靠了靠，觸的正是本體刀的位置。
「安定，你醒了！」加州清光忍不住驚呼出來，言語中的驚喜不言而喻。
「清……清光。」大和守安定的聲音虛弱而沙啞，加州清光忙給他喂了幾口水。
三言兩語，加州清光就為大和守安定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多謝。」大和守安定堅持起身，認真地道謝，他還想跪謝，被加州清光強硬地阻止，轉而由他完成。
在郁璃決斷之前，燭台切光忠和歌仙兼定都沒有說話。
「在你們告訴我來歷之前，我決定告訴你們，」郁璃看著他們露出緊張的神色，「我代表這座本丸的所有付喪神歡迎你們的到來，我不知道你們暗墮的氣息來自何處、因為怎樣的原因，但我決心為你們提供一個暫歇的地方，直到你們傷愈為止。」
「並非是我善良到毫無原則。我一直在思考這座本丸或許特殊的存在意義，這裡，曾是流浪付喪神的暫住地對吧，因為我的到來，本丸有了新主人，而你們也因此失去了一個休息的地方。」
「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我向我本丸的今劍詢問過一些有關流浪付喪神的事情，他也曾是流浪付喪神，」聽到這裡，兩個人都流露出驚訝的神色，「關於你們究竟過了怎樣的生活，又如何會身受重傷，我不想再多問。」
「我想說的是，既然我能夠接受流浪的今劍，那我也能夠給予你們一定的寬容。」
「當你們有傷害他人的行為出現之時，請允許我驅逐你們，但在這以前，請安心地養傷吧。」
話音落下，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都沒有回應，兩人相視一眼，皆是吃驚不已，還有一分兩人心知旁人卻不理解的感動。
這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個毫無偏見的願意寬容對待他們的審神者。
暗墮並不是他們的本意。
然而在無盡的流浪之中，他們所面對的困難太多，所能夠依靠的太少。
在他們甚至都未察覺的時候，已然沾染上了暗墮氣息。
即使這一點暗墮的可能被他們在最快最短的時間內壓制住，即使他們花了所有的積蓄去買暗墮封印符，去讓自己保持理智，讓自己活得像個人，讓自己似乎與其他付喪神別無二致，他們也依然不為眾人所接受。
他們面對了太多拔刀相向的付喪神，面對了太多驚恐尖叫的審神者，眼前這位哪怕說的是謊言，也仍然讓他們感動。
「我只是想給予你們寬容。」
僅僅這句話，就足以讓寒冬的雪消融。
有時候，將心與心之間的距離拉近的，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關心。
無關情愛，無關利益，只是因為願意理解，願意與你分擔一時的痛苦。
郁璃給他們的，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一個被相信被信賴的機會。
第21章 過去之事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來自不同的本丸。
他們所出不同，開始流浪的時間也不同。
但在某時某刻，他們相遇，從此兩人結伴而行，一起在時空的夾縫中生存。
兩人相依相伴。
加州清光被召喚出來的時間比大和守安定長久許多。
或許有些不可思議，但這確實是事實，他作為付喪神已經存在了將近二十年。
在刀劍漫長的生命裡，這個二十年或許算不了什麼，但以有人類的意識來說，二十年足以讓他看盡人生百態，體會人間的酸甜苦辣，感知生而為人的痛苦與歷練。
加州清光來自一個極為平凡的本丸，他作為契約狀態下的付喪神不足兩年。
他的審神者是一位非常年輕且富有活力的女性。
年輕、漂亮、善良，是加州清光對那位已經模糊在記憶裡的審神者的唯一印像。
他是她的初始刀。
他的審神者非常地喜歡他，而他也善於撒嬌，爭得主人的喜愛，即使是之後稀有刀遍地，他也依然是審神者最喜歡的刀劍，沒有之一。
一年的時間，本丸就做到了全實裝。
除了部分稀有刀是活動專屬刀劍，其他的刀全都集齊，從這點上來說，那位女審神者該被稱為「歐洲嬸」的。
然而或許是運氣用盡了，在所有人都沒有意想到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女審神者以前從不會與付喪神們一起出陣，她有著女孩子們常有的嬌氣和可愛，她也一樣害怕戰鬥，害怕流血和傷害。
只那一次，她不知為何，格外興致盎然。
她興衝衝地要和他們一起去「池田屋」戰役，盡管眾人一再勸說，但她宛若被蠱惑了一般，分外堅持又分外激動。
想著作為衝田總司帶入池田屋的刀劍，對當時情況姑且還算熟悉，最終他率先松了口，卻沒有想到意外由此發生。
直到現在，加州清光都沒有弄清楚究竟是為什麼，消滅了兩批溯行軍的他們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卻會遇到數量如此之多的檢非違使。
雖然曾經也碰到過檢非違使，也曾面對過全金刀裝的三太二槍一短的檢非違使隊伍，但是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加州清光依然會心悸不已。
將近百名的檢非違使，半數為夜戰無削弱的太刀，剩余有數十把無削弱的薙刀和大太刀，其余全都是槍兵裝備的槍。
這樣的組合，完全顛覆了時之政府所提供的所有有關檢非違使的信息。
那是加州清光至今無法淡忘的噩夢，也是他愧疚自責的源頭。
他們六位付喪神帶上一名毫無戰鬥力的女審神者，不斷地逃離又被追上……直到最後，只剩下他一個守護在女審神者的身邊。
當時兩個人都非常慌亂，他心情很糟，一面是至親之友死去的痛苦，一面是審神者驚恐萬狀的模樣，他顧不上悲痛，只能不斷地安慰她，用一些他自己都知道毫無希望和可能的話去欺騙她。
或許那個時候，在他下定決心赴死護主的時候，他的審神者也同時做出了那樣的決定——讓他活下去，讓加州清光活下去。
女審神者用一個非常拙劣的借口，支開了加州清光，如果是平時，他定然會心生疑惑，然而當時的情況實在是太糟了，他們兩個幾乎要瘋了。
檢非違使也瘋了。
等到他拿著水回來的時候，只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審神者。
非常奇怪的是，當女審神者倒下的那一刻，潮水一般的檢非違使奇跡般地撤退了。
奇跡雖然降臨，但是它遲到了。
女審神者留著最後一口氣，艱難地呼吸著。
因為劇痛或者是傷口，她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然而當他握住她的一剎那，她回光返照般地有了最後的幾分力氣。
她好像想要傳遞給他什麼訊息，但是他聽不清。
她的言語破碎而又模糊。
「我就知道……果然……那個……」以及最後的一句「對不起」，這是加州清光唯一辨別出的東西。
該說「對不起」的明明應該是他，是護主不利的加州清光。
但無論如何，不管怎樣——他，都是被愛著的啊。
加州清光沒有辦法面對本丸的付喪神們，更沒有辦法面對被審神者保護的弱小的自己。
他深切地意識到自己的無能，並為之深深地愧疚和自責。
即使他知道當時的情況，就算是髭切、膝丸那樣的高戰力太刀在，就算是螢丸那樣的「演練場大魔王」在，也改變不了什麼。
但他就是自責，就是沒有辦法原諒苟活著的自己。
他無數次地自殺，無數次地找死般地去挑戰溯行軍，然後再殘喘著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活下去。
在他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沾上了暗墮的氣息。
發現自己暗墮的時候，加州清光甚至有點高興，他終於可以死去，死在自己同胞的手裡，這可真的是——
太不甘心了。
想要斬殺敵人，想要向檢非違使報仇，想要為自己證明，想要告訴所有人，他很認真地在為自己的罪行贖罪。
可是，沒有機會了。
沒有審神者願意接受一把有這樣過去的失敗的暗墮刀。
加州清光他依然在流浪。
他決心在某一個無人的角落裡，安靜地等待靈氣耗盡，再不補給。
即使是暗墮，也只是默默無聞的一個人。
如果能在完全暗墮前就消失，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就這樣四處尋找著，直到在某個戰場上碰見了大和守安定。
他和大和守安定，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極端。
事實上，大和守安定作為流浪付喪神不足半個月。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戰場，在加州清光看來，是這樣的。
因為大和守安定的審神者判斷失誤，過度刷圖導致他們招來了檢非違使。
在王點招來檢非違使，這是非常少見的情況，但卻偏偏被他們碰見了。
通常來說，檢非違使的等級與隊伍最高等級的付喪神相同。
那個隊伍是個練度極度不平衡的隊伍，所謂高練度刀帶新人的那種配置。
因為計算失誤，導致高等級的檢非違使到來。
陪在那位高傲的女審神者身邊的是虎徹家的正品，打刀中的中流砥柱蜂須賀虎徹。他是隊伍中最高等級的付喪神。
而大和守安定，就是那兩把新刀中的一把，還有一把是栗田口家的，短刀中的稀有刀信濃藤四郎。
那位自負的審神者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價，做出犧牲的是刀劍付喪神。
在最後，她安排了僅存的四把刀劍的歸處，下達了讓大和守安定和小夜左文字殿後然後等待救援的命令。
她在蜂須賀虎徹的保護下，帶著信濃藤四郎先回了本丸。
之後，小夜左文字和大和守安定二對五。
然後，小夜左文字碎刀，大和守安定重傷。
再然後，她切斷了和大和守安定的契約。
重傷的大和守安定，被棄置在了戰場上。
他到來以後，救走了他。
大和守安定並不埋怨自己的審神者，她的本丸裡還有一振未被喚醒的大和守安定，加上大和守安定並不是什麼太過稀有的刀劍，很容易就可以得到，會被放棄，其實並不意外。
但是偶爾，他也會有些難過。
或許理智上能夠理解，但感情上無法接受。
大和守安定身上的暗墮氣息，或許就是這時加州清光傳給他的。
畢竟，兩個人都是流浪付喪神，沒有什麼積蓄，當然也不會有治傷的東西，更沒有審神者來幫他們手入。
憑借著暗墮的力量，他們還能夠勉強生存。
若非突然面對溯行軍導致大和守安定的傷情惡化，加州清光是絕對不會主動惹人嫌，去向陌生的審神者尋求幫助的。
所幸，他們遇到了一位善良而寬容的審神者。
第22章 交流大會
「清光，接著……接著！」今劍吵吵鬧鬧的聲音在庭院裡響起，夾雜著小短刀們嘻嘻哈哈的笑聲。
挽著袖子的加州清光正從室內走出，旋轉著飛來的彩色皮球正對他的面頰。
他神色一厲，有幾分不自覺流露出的威嚴，這是其他加州清光所沒有的銳利感。
當意識到發生了何事的時候，那種尖利的感覺瞬去，隨即他露出一抹自信又好看的笑容，後撤一小步，以一個極為帥氣的姿勢力道適中地向上踮起了皮球。
隨即，一個躍跳，持球一個投籃。
皮球在空中畫起一個漂亮的拋物線，正中短刀們劃分好的投球區域。
「哇……」短刀組們默契十足地一起鼓掌。
加州清光勾唇一笑，衝他們揮揮手，隨即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加州清光，好酷啊。」前田藤四郎這樣感嘆著說。
「是啊是啊，帥氣。」亂藤四郎模仿了一下剛才加州清光的動作，手臂一下打到了站在他身後的五虎退。
五虎退捂著鼻子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厚不著痕跡地稍微遠離了亂。
小夜左文字雖然呆在外圍，但臉上也有了點笑容，更別說玩得很高興的愛染國俊了。
從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傷愈並被審神者接受為契約刀劍起，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
刀劍付喪神們漸漸習慣了自家審神者，而審神者無疑也改變著適應著他們。
郁璃時不時消失，似乎在現世有些棘手的事情常要去做，最初還有刀劍頗為擔心，甚至於憂慮她會不會就此拋棄他們。
然而要想要帶付喪神一道回現世，以郁璃目前的情況來說是不被允許的。
隨著時間流逝，付喪神們習慣以後，就能夠坦然面對郁璃半日到一日的離職了。
畢竟就算她在本丸裡，也是長時間地呆在宮殿裡不怎麼外出。
有時候付喪神們也覺得非常不可思議，自家審神者是如何忍耐下長時間一個人呆在孤寂空曠的宮殿裡的，甚至於她都不覺得孤獨。
她像是習慣了這樣的深居簡出，開始或許因為陌生而湊合著付喪神的步調，隨後不久就又逐漸恢復了自己的日常，只不過她的生活裡還多了一些與付喪神在一起的內容。
郁璃有一些身手，但不算嚴格的武鬥型審神者，她從未與付喪神們一道出過陣，當然付喪神們也不願意她置身危險，尤以加州清光為最。
他依然是那個喜歡撒嬌、喜歡得到主人關注和喜愛的加州清光。
大和守安定比起他要低調許多，但說起和付喪神們的相處，大和守安定明顯更討短刀們的喜歡。
他性格溫和，比起有點傲嬌的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更像一個哥哥。
前段時間出陣，加州清光帶回了小夜左文字，沒多久幾人又從戰場帶回了愛染國俊、鯰尾藤四郎。
值得一提的是，小夜左文字親自帶回了自家哥哥宗三左文字。
不過看起來審神者對宗三左文字不時的病態之語接受度很大，盡管她最初表現得是那麼驚訝。
本丸的一切都已邁上正軌。
梅林的枯枝也泛出了新芽。
夏天到了。
「主公，有信送到了。」鯰尾藤四郎拿著幾封信跑過來，敲了敲幛子門，得到首肯後進來。
他是今天的近侍刀，運氣好的話可以到池上殿裡去處理事務，這其實是很多付喪神期待的事情。
不過今天郁璃一直呆在鳥居這裡，她在書房裡處理公務。
郁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上。
鯰尾藤四郎心中尷尬，面上笑嘻嘻地說；「今天沒有玩馬糞，有好好地做近侍工作。」
上一次鯰尾藤四郎值馬當番，結果他收集了馬糞想要「大鬧一場」的事情給了郁璃深刻的糟糕印像。
「審神者交流會？」郁璃有點奇怪地看著邀請函，仔細閱讀之後才稍微明白了點什麼。
每個月，都會有由審神者自己發起的交流會。年末的時候的交流會，是由時之政府發起的名為「交流會」的工作報告大會，而這個只是一個審神者自己的交流會。
其實是刀劍世界實在過於無聊，大部分閑在本丸沒事干的審神者們找出了點事情做罷了。
但既然她沒有參加過，鯰尾藤四郎又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郁璃就打消了不去參加的念頭，轉而讓鯰尾准備去了。
「是去參加慶典嗎？我也要去啊。」愛染國俊向郁璃抱怨著，一直呆在本丸他也很無聊啊。
不過郁璃只打算帶近侍刀一人前去，對愛染國俊的玩鬧她也無能為力。
「不是慶典，是去參加審神者交流大會。」郁璃想了想，說道，「聽說這裡是有夏日祭典活動的，你多關注一下刀劍世界的主流雜志？到時候帶你們去。」
「好啊！」愛染國俊轉頭就和短刀小伙伴們說了這個好消息，大家都非常興奮。
連帶著一臉不情願的山姥切國廣都被拉著一起翻雜志了。
像是通訊裝置之類的東西，只有審神者能夠用，刀劍世界裡最常見的傳播媒介就是雜志，幾乎每個本丸都訂了一份雜志。
這裡雜志也有很多種，娛樂的，八卦的，游戲的，美妝的，出陣相關的……有很多是後世才有的東西，刀劍們都非常好奇。
郁璃按照他們的意願，訂了好多份好多種的雜志、報紙，雖然她個人一份都沒有看過，但付喪神們興致都很高，也很喜歡看。
街市上，人來人往。
似乎比郁璃上次來萬屋要熱鬧了不少。
鯰尾藤四郎一臉新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又不忘護著自家主公，那副戀戀不舍又堅持主公更重要的樣子讓郁璃覺得格外好玩。
鯰尾藤四郎歷史上在大阪城陷落一戰中被燒毀，表現在付喪神身上，就是他缺失了一部分記憶。栗田口家，與之有相同命運的還有不少。
不過鯰尾一直表現得相當豁達、開朗。
「我的名字是鯰尾藤四郎。雖然因為被燒毀所以記憶缺少了一部分，但讓過去重新改變什麼的我是不會做的喔！」僅憑一句話，就讓郁璃明白他是個積極又陽光的好孩子。
鯰尾藤四郎的到來也為栗田口家注入了新的活力，大家的笑容更多了是一件好事。
雖然有時候他做的事情實在不靠譜。
郁璃邊想邊往前走，忽然好像聽到有人叫她，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源頭。
「主公，是那裡嗎？」鯰尾拉了拉她的衣袖，鑒於似乎她不喜歡旁人碰她，模樣大年紀一點的付喪神都會盡可能避免與她肌膚相觸，鯰尾雖然沒有這樣的問題，但本能地對郁璃保持了幾分尊敬和距離。
順著鯰尾藤四郎指的，郁璃看到水月遠遠地衝她招了招手，正欲走過去，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
她轉過去，正對上一張言笑晏晏的面孔。
「歡迎來參加『花式曬歐』活動。」她拍了拍身邊堀川國廣的肩膀，笑眯眯地和郁璃說。
第23章 新選組廚
「吉川雪？」郁璃禮貌地打招呼，「你好。」
「璃醬能夠記得我，真是太好啦。」吉川雪做了個很誇張的感嘆動作，然後熱情地擁抱了她。
「認識一下，這是我們本丸的『兼桑頭號粉絲』、『標准兼桑廚』堀川國廣。」
「主人，請別……」堀川國廣的話沒說完，就被吉川雪很開心地捏了臉。
「可愛吧……雖然你一心向著兼桑，但我還是很愛你的。」今天她換了一個淺黃色的絲帶綁了蝴蝶結，「嘛，在兼桑美顏面前，我排個第二，也認啦。」
「別說這樣的話啊。」堀川國廣有點不好意思，局促又害羞。
「感情真好。」鯰尾藤四郎感嘆著，又頗為照顧郁璃心情地說，「我們本丸的大家關系也很好啊，主公也很棒的。」
「那是，璃醬這麼好看，真羨慕啊……」吉川雪又開始調侃著開玩笑，「我要是個付喪神，也很想要一個美顏盛世的審神者的。鯰尾桑的運氣真好。」
吉川雪很快地衝他眨了眨右眼，調皮又可愛，也不知道戳中了鯰尾哪個點，鯰尾的臉一下就紅了。他悄悄地躲到了郁璃身後。
水月見郁璃有事，遠遠衝她打了個招呼，就先進會場了。
她帶了兩把短刀，雙胞胎似的的平野藤四郎和前田藤四郎。
「璃醬一個新人過來，其實是很吃虧的啦，尤其是你還不喜歡鍛刀。」吉川雪和郁璃並排而走，兩位付喪神跟在後面，「你不奇怪嗎？在場的稀有刀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曬刀？」
「Bingo！」吉川雪嫣然一笑，「對啦，就是曬刀。演練場才叫一個誇張，這裡還算好啦。陌生面孔裡，除了部分真的歐洲血統的嬸嬸能夠靠運氣一下抽到稀有刀，剩下那些明明是新人卻有一堆的，就是氪金氪出來的啦。」
「……」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如果覺得因此而能夠得到某種成就感和自豪感，那就隨便他們去好了。誰沒有個這麼中二裝逼的年紀呢，到以後就會知道自己當初是多麼可笑又可愛啦。刀劍什麼的，肝著肝著總會有的。」
似乎是安慰，吉川雪拍了拍她的肩膀。手腕上的絲帶輕輕擦過面頰，有些癢。
雖然本人對這一類行為敬謝不敏，但吉川雪欣賞各位付喪神的性質倒是一點不減。
郁璃一臉漠然地跟在興致盎然的吉川雪身邊，余光注意到，如果地上有個洞，那堀川國廣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了。
毫不意外的，吉川雪對新選組的刀劍表達出了極大的好感度，具體表現為：
「啊，那位三日月宗近看起來好有氣質啊，我們家兼桑還要努力啊是吧，堀川你也是這麼認為嗎？不過你這個兼桑廚真的會覺得有付喪神比兼桑更好嗎？我是一直覺得兼桑棒棒的，當然這種明顯的誇獎不要告訴兼桑啊，他會過於自豪的。」
「哇哦——哈哈，被嚇到了被嚇到了，剛才的鶴球『驚喜』成功了，真厲害。說起來堀川你要不要嘗試一下這種風格？兼桑一定會被嚇一大跳的。」
「快看，原來清光穿西裝這麼好看啊，好帥啊，心跳得好快，我要愛上他了……什麼，你說他身邊的華服一期一振，當然一期哥很好看了，但是果然……這種幽紫色的指甲油看起來真不錯，大會結束了我們去給清光買一瓶吧？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哎呀，是『污妖王』龜甲貞宗？快看快看，龜甲和笑面青江碰在一起了，我的天，要爆炸了……話題一定超級破廉恥，堀川小天使你不要學啊。」
「……」
堀川國廣簡直想要裝作不認識自家審神者。
很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
畢竟兩位容貌綺麗過人的女性審神者走在一起，還是很有話題的。尤其兩人一靜一動，一濃一淡，一白一紅，給人的感覺分外鮮明。
而當吉川雪無所顧忌地誇贊著其他付喪神，並順帶吹一吹自家新選組刀劍的時候，大家都忍不住投去善意的調侃的眼神。
從新選組刀劍付喪神們的角度來說，有這樣一個可愛可親的審神者，不能更好了。
和吉川雪比起「廚力」，堀川真是差遠了呢。
好在吉川雪雖然一邊走一邊說，但到底沒有忘記正事。
兩個人磨磨蹭蹭的，在規定時間之內到達了會場。
吉川雪帶郁璃領了位次，那門口的負責人似乎與吉川雪很熟，兩人還調侃了兩句，隨後那男負責人給了個號牌給郁璃。
因為郁璃是頭次參加，才有座次之分，像吉川雪這樣的老人，是有專門的有某些特殊含義的位置在的。
郁璃坐在新人堆裡，有一種愈發強烈的格格不入的感覺。
她不和其他審神者客套，不參與任何對付喪神評論的言談，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聽完了整個無聊到令人發指的交流會。
沒有流露出分毫的不耐煩，不見有任何的嫉妒或厭惡。
即使內心裡相當不舒服，也沒有任何失禮的舉動。
不知該評說為異類到極致，還是教養好到讓人吃驚。
無聊的交流會到了後半程，幾乎沒有什麼人在聽，都三三兩兩地講著閑話，吹著自家刀劍。
連很多付喪神都注意到了始終安然的陌生新人審神者郁璃，更不必說早就開起了小差的其他審神者們。
旁人小聲地議論著，或許帶著惡意，或許只是一種驚訝的表現。
他們的言行越來越不加掩飾，以致於粗線條的鯰尾藤四郎都覺得不對勁了，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主公……」
「嗯？」郁璃給了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鯰尾藤四郎咽了咽口水，在心裡想是不是自家主公比他還要粗心，根本沒有察覺這裡氣氛的不對。
接著又開始擔心，主公這麼天真善良，他一定要保護好她，萬一讓她因此被欺負了怎麼辦balabalabala……
鯰尾藤四郎腦內跑火車一般地瞎想著，大會結束了他都沒回神。
「鯰尾？鯰尾藤四郎？」
「啊——啊？」
「結束了，我們走吧。」
「哦，好的。」
「主公，我們下回不要來了吧，一點都不好玩。」
「嗯。」
「主公，我們去買東西好不好？亂想要新衣服，退想給小老虎買火腿腸，鳴狐要油豆腐，小夜要柿子……」鯰尾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說著，「啊，糟糕了，忘記問宗三想要的東西了……」
「那就……買束花？」郁璃試探性地提議。
「粉色的玫瑰花？」鯰尾立刻反應過來，「感覺，很適合他呢。」
「……」
「在店裡面怎麼就是冷靜不下來呢……」鯰尾一邊感嘆著，一邊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跟在郁璃後面。
郁璃則捧著一大束極為顯眼的粉玫瑰吸引了一路各異的目光。
「璃醬，我准備了糕點，和堀川一起去你本丸打擾一下，可以嗎？」
吉川雪身邊的堀川國廣拎著個小竹籃裡，裡面鼓鼓囊囊地塞滿了東西。
「可以，一起走吧。」
聽到她的回答，吉川雪再一次露出了微妙的憨甜笑容。
第24章 甜點清茶
吉川雪和郁璃坐在小桌前，桌上擺著他們帶來的和燭台切剛剛准備的小點心，正專心地品嘗著。
盡管兩位審神者表示沒關系，但堀川和歌仙都以主僕有別拒絕與審神者同位次用餐。
所以才有了如今有點尷尬的狀況。
吉川雪今日一襲淺粉色短袖蕾絲洋裝，白色的鏤花涼鞋看起來頗為清麗。比起常年巫女服的郁璃，不知道會打扮多少。
若是加州清光在此，定然是會心中誇贊一番的。
至少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郁璃總覺得清光對她的著裝打扮有幾分在意。
他似乎覺得她常年一絲不苟地盤發，不化妝不美甲，也不換什麼其他風格的衣服，就這樣素淨地生活，這樣非常的奇怪。
郁璃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確實少有這樣的，但她已經習慣於這一種簡單的生活。
即使素面朝天，也依然漂亮，但是果然和盛裝打扮的人比起來，有一種微妙的落差感。
對此，深有同感的還有本丸第二會打扮亂藤四郎。
「清光，你回來了。」屋外響起大和守安定的聲音，加州清光剛才遠征回來，而大和守安定做完田當番去洗澡了，所以未與眾人一道。
「打擾了。」
話音落下，加州清光拉開幛子門，身側跟著大和守安定。
堀川國廣覺得自家審神者似乎格外驚訝，眼眸裡甚至有幾分藏不住的意外。
「在……奇怪什麼？」
堀川抬頭看去，正對上加州清光的目光。
一眼，他就發現了這位加州清光身上的暗墮氣息，當然再一看，也不難注意到同性質的大和守安定。
堀川國廣當然不會忽略眼前兩位暗墮的衝田組刀劍與審神者郁璃的契約聯系。
「是在奇怪……這位審神者大人契約了暗墮刀……嗎？」
堀川沒有把疑問說出來，他素來都是這樣乖巧的。
「真是吃驚啊。」吉川雪這樣感嘆。
郁璃看向她，隨後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吉川雪瞬間就明白了郁璃的意思。
「真是善良的人。」吉川雪這樣想著，舉著茶杯向加州清光示意了一下，就好像她端著的不是茶而是酒，而她也有那麼幾分浪士豪飲的闊氣在。
不知為何，加州清光難得得晃了下神。
身邊大和守安定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回神，有幾分茫然地舉杯回敬。
吉川雪當即就笑了，帶著幾分調侃和包容。
她一笑，那種感覺瞬間就沒了。
連加州清光自己也說不清楚剛才他究竟從這位陌生的女性審神者身上看到了誰的影子，那種即視感究竟從何而來。
所有的感覺出現又消逝得都太過於迅速，幾乎是剎那間就消逝了。
快到讓加州清光來不及補充。
但嘴裡卻不由自主地呢喃了一句；「……真像啊……」
「啊，什麼？」大和守安定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不，沒什麼。」加州清光掩飾性地吃了塊馬卡龍，這種西式的甜點他也曾經嘗過。
他喜歡吃極甜的。不過不管是歌仙還是燭台切，都不推薦他吃得太甜，所以通常他會湊著絕大多數付喪神的習慣吃偏淡的，偶爾會和一些審神者一樣吃稍甜的。
甜點入口，感覺非常棒。絢爛的味道，像在唇齒間炸開，一下子勾起了他的食欲。
但把桌上給他的兩個馬卡龍吃完，他就覺得不對了。
這個甜度，未免有些太誇張了些。雖然是他喜歡的，但對絕大多數人包括他現在的審神者郁璃在內，都是不太能夠接受的。
他轉頭看向大和守安定，發現他吃得正起勁。
「大和守？」加州清光看著他把他那份的最後一口馬卡龍吃完，驚訝地小聲詢問，「你不覺得甜嗎？」
大和守眨眨眼睛，回味著嘴巴裡的味道，然後堅定地搖搖頭。
「沒有啊，感覺正好，很不錯啊。」
「怎麼會……」
加州清光的疑問並沒有得到解答，主座上兩位已經笑談起來，當然主要是吉川雪在說。
這樣，他也不方便繼續和大和守開小差下去。
主公講話，下面的人無論如何都該聽下去，絕沒有上面講著下面說著的習慣的。
在有客的情況下，加州清光不願讓人覺得這座本丸的付喪神禮儀差了。
加州清光可以有很多，但他想做最好的那一個，他想讓自己的新主人為他自豪。
「說起來，怎麼不見你們家的小短刀們啊？」吉川雪淺笑斂眸，瞬間剛才蕩漾出的一點情緒都宛若不存在般，似只是個錯覺。
「下午出陣去了。」
「嗯？你們本丸的出陣安排是……上下午的？」
「嗯，對。」
見到郁璃點頭，吉川雪哦了一聲，看向了堀川國廣。
堀川國廣一臉無奈，或許還有某種嘆息痛恨。
「主公大人為什麼不能像這樣稍微努力一點呢？哪怕是上下午出陣也好啊，我們是非常願意的。」
「哎呀，再說再說。」吉川雪擺了擺手，「別為難立志成為鹹魚的嬸嬸啊。」
「您根本就是啊。」堀川國廣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隨後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見自家審神者看過來，又是滿臉愧疚。
吉川雪這樣的老審神者，某種意義上就是某些老油條們。
他們本丸的刀劍付喪神練度都很高了，對於刀劍世界生活也有些膩歪的厭煩。
於是生活、工作上缺少干勁也可以理解。
不過，吉川雪的這振堀川國廣，練度倒不是很高，像是喚醒不久的。
「到了後面沒有？能夠撈回一兩把山伏國廣了吧？」
「還沒有到那個程度。」歌仙兼定笑著回答，對於這問話，沒有陪著出過陣的郁璃似乎不太好回答。
「是嗎？以後就能夠撈出稀有刀啦。那種感覺一定是很棒的。」吉川雪笑眯眯地，好像真的為此高興著，一點不像初見時說著稀有刀不好的樣子。
「不過這種可能性是不大的啦，看臉看臉。」她一轉折，那種違和感瞬間就沒了，「稀有刀是什麼？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吉川雪搖頭晃腦地說著，活像是喝醉了。
堀川國廣衝郁璃的幾位付喪神聳了聳肩，大家瞬間了悟，她這是在表達她對撈不到稀有刀的不滿呢。
比起將所有的埋怨藏在心裡，她這樣直白的表達並不太會引起付喪神們的不滿。
真實的性情，還是讓人能夠接受的。
說得渴了，吉川雪拿起微熱的茶，吹了兩口，正准備喝下。
外面細碎的聲音響起來，連帶著短刀們的歡笑，好像還夾雜了一個陌生的男聲。
郁璃皺了皺眉，歌仙兼定拉開了門，短刀一群人逆著陽光走過來，中間圍了一個華服配刀的男子。
「主人，我們找到了一個迷路的一期哥！」厚藤四郎大聲地喊了出來。
吉川雪當即噴出了口中的茶。
第25章 一期一振
吉川雪是想要爆粗口的，但話落在嘴邊，卻詭異地停了下來。
她以一種極為驚訝的神情看著這位隨本丸短刀們一道走來的一期一振，甚至於一時間沒有顧得上擦干淨身上的茶水。
然而在一期一振覺得不對，看向吉川雪的時候，她又很快地低下了頭，狼狽地用袖子很隨意地擦了擦嘴。
那般她一貫維持的優雅姿態便在這隨意的動作中完全地破壞了。
出於禮貌，一期一振沒有再看她。
吉川雪拼命地咳嗽著，好像剛才的水慢了一拍地嗆到了喉嚨裡。
本來或許只是掩飾尷尬的方式，然而不知怎麼咳著咳著真的嗆到了，堀川國廣連忙過來，輕拍著她的背，幫她緩過氣來。
她一直微眯著眼睛，維持著低頭的樣子，顫抖著身子地咳嗽，直到眼淚花都出來了。
於是，誰也沒有看見，她眼眸中的駭然與震驚。
她必須低頭，必須用這種拙劣低級的方式掩飾。
否則，她企圖隱藏的情緒便會被所有人察覺，這是她所不希望的。
「沒事吧？」她似乎肺都要咳出來了，郁璃也不禁有些擔心。
「沒事沒事，」吉川雪一邊擺手，一邊稍微擦了擦眼淚水，「我只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
「你說我是該先吐槽自己被歐皇之女的璃醬啪啪啪打臉……」郁璃莫名心裡一個咯噔，不過吉川雪好像也沒在意，繼續說道，「還是該吐槽這種迷路設定不是爺爺的專屬嗎？」
「迷路設定？」
「爺爺？」
郁璃和一期一振同時提問。
吉川雪不雅地翻了個白眼。
「傳說中散步迷路在厚樫山的老人，三日月宗近啊。三日月宗近在三條刀派中算年紀大的，當然在付喪神中年紀也不小，就有這樣的說法啦。」
吉川雪擺擺手，表示了某種程度上的不耐。
堀川國廣微妙地為自家審神者的情緒感受詫異，就像是忽然有一種從來沒有了解過自家主公的感覺。
在他過去的印像裡，自家審神者自稱著不知真假的名字吉川雪，總是笑眯眯的，好像沒有什麼能夠把她打倒，盡管抱怨著日常瑣事，但卻從未真正地為什麼東西擔憂過或者說從未被真實地困擾，就像陽光，時刻溫暖著他人。
她最擅長的，大概就是感受並體諒他人的情緒，從不做出失禮的事情。
而那樣的不耐煩，是堀川國廣從未見過的，陌生的樣子。
他覺得，她的情緒來得很奇怪。
或許是女性生理期下的特別狀況？或者是僅僅心情不好？或者只是太過於尷尬和不適而未曾注意？
堀川國廣一思考就有點停不下來，他便是這樣的性子。
無意中一抬頭，卻碰上了露出探究之色的加州清光。
兩人皆是一愣。
隨後又都很快地移開了目光，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加州清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那種微妙的違和感又來了。
盡管帶給他這種感覺的是堀川國廣，但他仍不自覺聯想到那位有幾分神秘之感的審神者吉川雪。
這個人，讓他有點在意。
這種在意，甚至超過了隱藏暗墮氣息而來的一期一振。
暗墮刀，一期一振。
看到一期一振的瞬間，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就判斷出來了。
兩人相視一眼，皆心領神會。
有些緊張的大和守安定甚至找了理由聚到了郁璃身邊，只為了就近保護。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眼前這振一期一振練度並沒有太高，而且身上應該還有傷。
盡管短刀們好像沒看出來，但曾受傷多時的大和守安定很能夠理解和領會身上重傷不愈只能夠等它一點點修復或者加重的感覺和模樣，而這位正掩飾了自己。
無論是站姿還是走姿，都有幾分勉強。
這與素來講究禮節和姿態的一期一振的性格是不符的。
似是因為一期一振的到來有些擾了興致，吉川雪沒多久就借口衣服髒了要與郁璃告辭，她與堀川很快就離開了。
連她先前總是強調的要和暗墮刀或者某些脾性不好的稀有刀保持距離的事情也沒有再說，簡直像是身後有什麼在追逐著她一般。
而郁璃也沒有功夫去探究，小短刀們纏住了她，七嘴八舌地講著出陣和與一期一振相遇的事情。
走出本丸，吉川雪像是受了什麼疼痛，忍不住用左手揉了揉右手手腕。
那個位置，正是綁著蝴蝶結的地方。
「怎麼了嗎？主公大人？」
「有點癢，真奇怪。」吉川雪納悶地說著，垂下了眸子，定定地看著手腕上精致的蝴蝶結。
「所以說，您為什麼要堅持系著這個奇怪的蝴蝶結？這樣真的很奇怪啊……本來以為是什麼後世的流行，可結果，好像都沒有和您一樣的審神者呢？」
堀川國廣輕輕地為她揉著手腕，動作小心又溫柔。
「誰說沒有了？」吉川雪立刻反駁，「這是我的一位玩伴告訴我的。」
提起她，吉川雪臉上的表情更加生動了幾分，最關鍵的是那樣的笑容，更加真實了。
黑色的眼眸迎著夕陽的光，燦若星塵。
「是是是。」堀川國廣看著她的笑容，忍不住也笑了。
怎麼會懷疑自家主公呢？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主公啊，一直就是這樣美好的人。
堀川國廣認真地反思著自己。
吉川雪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幾分。
日暮在天空抖開一張絢爛的幕，成為她身後最美的風景，而她是畫中最窈窕美麗的女子。
只是美得過於虛幻了，宛若下一刻就將消逝，如若泡影。
本丸裡，小短刀們吵吵鬧鬧的，很為一期一振的到來高興。
而郁璃，也對他非常好奇。
從他突然的出現，到讓人在意的來訪，至他本身。
作為一把名刀劍，她對他並不陌生。
然而此刻，他們依然是陌生人。
粟田口的短刀們很想把一期一振介紹給郁璃，但每個小少年都在說。
所有的聲音合在一起，讓郁璃有些捕捉不及。
似是體會到了她的窘迫，一期一振向前走了一小步，不出意外引起了眾刀男的警覺，他並不在意，露出他標志性的溫和笑容，率先開口。
小短刀們都停下了激動的言語。
「您好，」一期一振站定，向郁璃行了一禮，「我是一期一振，出自粟田口吉光之手唯一的太刀，藤四郎們都是我的弟弟。」
第26章 緊急任務
一期一振是相當出色的一把刀劍，如果不是優秀到了極致，刀匠粟田口吉光也不可能一生只它一把太刀足矣。
即使經過了多次大火，他依然儒雅溫和，不減風姿。
他是無數審神者渴望「一期一會」的稀有刀劍，也是眼前光華灼人、容姿出色的男士。
一期一振當然沒有迷路，不過他的弟弟們似乎都這樣理解了。
亂藤四郎、厚藤四郎、五虎退、前田藤四郎、今劍、愛染國俊六人，三個刀派，四位粟田口的短刀，今日被安排出陣。
去的是難度不太大的維新時的宇都宮。
本來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愛染和厚忽然爭起了譽，兩個人打著打著就脫離了隊伍，一不小心出現在了農人眼前，這下可以說是改變歷史了。
於是，不出意外地招來了檢非違使。
因為隊伍裡今劍練度稍高於其他人，所以檢非的等級也要高一些，四短、一打、一太。
多虧了幾人刀裝等級夠高，加上前面時候都是一路碾過去沒有讓刀裝有太大損傷。
面對檢非的時候雖然狼狽，但好歹自身沒有受傷，就是刀裝損壞嚴重。
等亂的刀裝完全損壞的時候，正好是敵太刀出擊之時，目標也正好是他。
亂藤四郎躲避不及，可說是已做了重傷的准備。
就在這時候，一直旁觀的一期一振看不下去，出手擊敗了敵方。
這也是幾人相遇一期一振的原因。
一期一振在維新時期這一帶游走多時。
除了個別，正常情況下，流浪付喪神如果在歷史地圖中活動，都不會選擇級別太高的地方。
這樣，即使碰到了檢非違使或者其他溯行軍，也不會太過狼狽。
當然，這種一挑多的情況下，攻擊範圍更大的大太刀和薙刀更有優勢，更易於存活。
之後幾把短刀好像還沒有玩夠，主要是他們沒有完成任務又招來了檢非，心有愧疚，他們堅持要走完今天布置下來的這塊地方。
完全忘記了郁璃早先囑咐他們的有什麼情況就立刻回來，不要逞強。
這樣，一期一振也沒有辦法任由他們這樣胡鬧下去。只要跟著他們一起，走完了全程。
粟田口的弟弟們找自家哥哥聊天，聊著聊著，聽到他一直在這附近活動，不知道厚怎麼理解的，當即認定一期哥是迷路了。
這才有了剛才那感天震地的一句。
「自家弟弟給您帶來了困擾，我很抱歉。」雖然不是一個本丸的，一期一振依然盡職盡責地做好一個哥哥和長輩該做的。
「不沒關系。」郁璃搖了搖頭，「他們該反思的是遇到檢非了之後，居然沒有立刻回來，而是繼續冒險出陣。」
愛染和厚相視一眼，同時縮了縮脖子，低下了頭。
闖禍的兩個人此時一聲不吭，完全沒有剛才搶譽的積極模樣。
「作為懲罰，」郁璃指尖輕輕敲了敲桌子，幾個人心都提起來了，從來沒見自家主公這麼生氣過，「燭台切，以後一周的甜點，沒有他們的份了。」
「誒——」今劍一臉痛苦和控訴地看向郁璃，後者絲毫不為短刀們小糾結臉而心軟。
加州清光沒忍住笑了出來。
真是嚴重的懲罰啊……
一期一振也微微松了口氣。
雖然短刀們都說他們的主公是個相當溫柔的人，但他依然忍不住擔心。
如今話音落下，事情暫且告了，一期一振也不由感嘆她的溫和，並未自家弟弟們和其他眾多短刀們高興。
今天的一期尼，依然踐行著「天下短刀皆是吾弟」的大義思想【誤】。
「叮鈴。」
鈴鐺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這裡唯一有鈴鐺的地方就在門口。
「是誰來了嗎？」郁璃看向歌仙，「去看一下？」
「好的。」歌仙兼定起身，走向門口，沒多久就回來了，手上拿著封信。
「這是……時之政府發來的？」
「是。」歌仙點頭，把信遞上，「剛才狐之助來一趟，走得相當匆忙，似乎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正是如此。」在歌仙解釋的時候，郁璃就已經拆開了信，信上的禁制保證除了收信者本人以外其他人無法拆開一看。
「是什麼事情？」大和守得到首肯，吃著郁璃這邊的甜點。
「那是緊急通知吧？」加州清光到底見得多一點，「說起來……時間也差不多了呢……」
「什麼？」今劍趁郁璃沒注意，偷偷吃了兩口山姥切國廣這裡的點心，他看了看今劍，無奈地撇撇嘴。
加州清光這麼一說，一期一振心裡也有數了，兩個人到底都是經驗比較充足的付喪神。
「今劍聽過沒？」
「啊？」
「新人的『下馬威』？傳說中來自時之政府對新任審神者的警告。」
「呀呀，那是什麼？」鳴狐脖子上的狐狸發出了聲音。
「就是說啊，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是什麼？」亂藤四郎和前田藤四郎一邊吃著鯰尾桌子上的點心，一邊提問。
如果不提鯰尾藤四郎臉上快要氣炸了的樣子，還是很和諧的。
五虎退則既好奇又奇怪，他想要勸亂和前田不要吃鯰尾的東西，剛要開口，就被厚塞了一嘴的桂花味道的年糕，味道甜甜的，又有股馨香，特別好吃。
五虎退眨眨眼睛，看向厚，而厚那裡的點心，來自燭台切光忠。
如果沒有審神者默認，燭台切是絕對不會這樣徇私的。
所以說，雖然說要罰他們，但郁璃還是沒有太嚴格，甚至默許了他們私下裡的「接濟」。
「這種任務一般的目的……」一期一振斂了斂眸子，坐在位置上不知想些什麼，「通常是為了給新審神者一個警醒。」
「什麼警醒？」愛染國俊大口喝完了茶，放了杯子奇怪地問。
「遠離暗墮可能性的本丸，盡可能地處理掉每一把暗墮刀。」加州清光冷冷地回答。
而他的話，也在下一刻被郁璃本人證實。
「緊急任務，內容是去黑暗本丸，協助督查使作戰。」
「……」
庭院裡霎時一片寂靜。
第27章 緊急任務（2）
「時之政府」下達的「緊急調令」和「緊急任務」是審神者必須回應的命令。
並非每個審神者都會收到緊急任務，但一旦收到，就必須按要求去做。
完成的質量可能不做要求，但每個收到命令的審神者都要有所行動。
但通常，這都是比較危險的。
如果不盡力去做，可能連小命都沒有了，所以很少人會拿這個開玩笑。
不僅僅是自己的性命，通常這種都是拯救任務，一有延遲，可能就錯過了最好的救援時間，而因此害死了其他審神者或者付喪神。
郁璃這樣的新嬸，唯一有可能收到的就是加州清光和一期一振口中的含有警告性質的緊急任務。
不是每位新嬸都會像她一樣，碰到如此多的暗墮刀並且收留下他們。也不是每位新嬸，都是時之政府眼中必須要嚴肅對待，認真勸說的對像。
綜上來說，她會收到這個任務也就不意外了。
時之政府不能強行干涉，禁止她接受暗墮刀，但如果她出了危險，他們也會非常難辦，於是「曲線救國」，用這樣的方式讓她盡可能地提起警覺，能夠放棄暗墮刀更好。
「有沒有人願意與我一道？」郁璃直接提問，打破了一室寂靜，「既然有督查使在，那我這裡基本不會有什麼要做的，去報個到晃悠一圈就行，應該不會太危險。」
「不行！」加州清光立刻打斷她，「您怎麼知道不會正撞上發怒的暗墮刀……」
他話音沒落，正對上她帶著笑容的面孔，眼眸裡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讓她顯得分外動人。
加州清光眼神晃了晃，最後抿唇妥協。
「那也不能隨便對待。暗墮刀的戰鬥力遠超同等級戰力，讓日戰主力的大太刀、太刀去吧。」加州清光說完又覺得有哪裡不對。
「這是自然的。」燭台切光忠看向主位上的郁璃，她對他點點頭。
「自將隨主而行。」大太刀太郎太刀依然神色淡漠，但言語中的堅定卻不容置疑。
加州清光總算知道哪裡不對了。
郁璃的本丸是新建成不久的，她本身又不熱心於集齊各刀派各刀劍，本質上這座本丸是非常缺少刀劍付喪神的。
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集齊六個人的大太刀和太刀隊伍。
「一定要讓主人鍛刀了！」加州清光這樣想著，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歌仙兼定。
兩位靠譜的初始刀出身的刀劍在眨眼間交換了意見，並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那麼我也……」大和守安定想了想也接話，「我現在暗墮的氣息都被掩蓋了，但是實力還是被加持的，姑且算是不錯的戰鬥力吧。」
「我也可以。」今劍也插話，「我是大家中練度比較高的啊。」
「不，今劍你還是老實呆著吧，」歌仙兼定阻止了他，「剛剛出陣回來，精力會跟不上的。」
然而除了今劍，其他短刀們也躍躍欲試。
並不是質疑或者懷疑他們的忠心，但讓短刀去確實不是一個好選擇。
「你看，都這個傍晚時間了，很快就要晚上了。夜戰，夜戰啊，是我們的最好戰場。」愛染不顧滿嘴的糕點，很是激動地說。
而其他幾個短刀付喪神們也有幾分意動。
一期一振不著痕跡地嘆口氣，難得地又有了心累的感覺。
自從一個人流浪以來，他一直盡可能避免和其他人或者付喪神接觸，也久久沒有承擔起兄長的責任。
如今卻讓他有了些不由想要維護弟弟的感覺。
這種時候，難道不該哥哥挺身而出？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讓我隨從吧。」一期一振突然說道。
「什——什麼！」加州清光愕然又震驚，讓這位陌生的一期一振去，還不如讓他去呢。
「這不好吧。」歌仙兼定盡可能地想找一些委婉的詞彙表達拒絕。
「不行。」大和守安定就干脆得多，直接否認。
眼前的太刀一期一振固然強大，本身也是太刀中出色的作品，但到底不知底細，又是一把暗墮氣息嚴重的太刀，誰知道馬上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而他又是否能夠忠誠地守護主公。
郁璃的眸子晃了晃，她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東西，以致於顧不上庭院裡劍拔弩張的氣氛。
「它是誰？好漂亮。」
年幼的女孩被太刀緋紅的刀拵所吸引，金色的花紋像是某種古老又神秘的密碼，印刻在緋紅的底色上。
「這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唯一的太刀作品。」身後陌生的蒼老聲音回答了她。
她並不在意，也並不害怕。
「一期……一振？」
「就是說，對於千百年前的名刀匠粟田口吉光來說，一生中僅此一把足矣。」對方笑笑，神色溫和地看向放在站台上的太刀，鋒利亮白的刀身映射出女孩黝黑的眼眸，破碎了室內的光線。
「這可是，一生唯一一次的相會啊。多麼美好的一把刀劍，出自忠誠之刀的粟田口家。」
這是她，第一次被一把刀吸引。
也是她第一次和一期一振的相見。
不是太愉快，但也足夠美好。
一期一振注意到眼前美麗的女審神者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本體刀上，又很快地移開。
看起來，好像有幾分……失望？
他確信自己沒有失禮之舉，衣著得當，本體刀的保養也沒有落下。
那麼，是在失望什麼？
他有些好奇，但不會冒失去問。
「為什麼……又憑什麼呢？」
為什麼讓你隨行，又憑什麼信任你、選擇你呢？
郁璃試圖弄清他的意圖，卻無法從那雙蜜色的醉人眸子裡看清他的情緒。
如果不是感受到了他周身的氣息，她一點無法想像眼前溫和的付喪神是一位暗墮付喪神。
他沒有一點常見暗墮付喪神的特征。
至少看起來沒有。
一期一振完全避過了這個問題。
他抬起手，將執刀的右手握拳放在胸口。
隨後他輕笑一聲，眸中溢出某種光彩，宛若蜜色的眼眸裡最甜膩的糖。
他看向她，認真地答道；
「賭上粟田口吉光唯一太刀一期一振的榮譽，可否——讓我為您斬盡一切敵人？」
第28章 囚中之龍
最後定下的隨行名單是太郎太刀、燭台切光忠、一期一振、大和守安定、歌仙兼定、加州清光。
郁璃本人並沒有覺得這個名單有什麼問題，然而等到她集合的地方，她肯定自己看到了時之政府這邊大概是領頭人物的氣到扭曲的臉。
郁璃不僅沒有被警告給有所動搖，還變本加厲地帶了三把暗墮刀隨行。
大和守安定尚且還好。
但一期一振和加州清光都是時之政府記錄在案的問題暗墮刀，都是重點關注對像。
結果這會，這兩把刀湊到了一個本丸。
「死了活該。」那人滿懷惡意地這樣想著。
倒是督查使他們，對此表現得相當淡定。
他們中不乏有持有暗墮刀的審神者。
暗墮刀實力強橫，使用得當的話，比起一般刀劍好用許多。
對於這些追求力量的督查使來說，暗墮刀不失為一個可以考慮的選擇。
像她這樣被臨時調過來的審神者還有兩個，郁璃對他們沒有印像，不過那兩人也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一個神色嚴肅，像是典型好好學生的樣子，就是嚴肅端莊得有些過分了。
一個眼神帶著幾分羞怯，尤其被自家付喪神告知郁璃身後的付喪神已經暗墮後，連看郁璃的眼神都不對了。
這兩個人都帶著幾把稀有刀，看著裝像是比較富貴，現世的身份應該相當不錯，家世教養也不差。
加州清光一點不在乎他們異樣的眼神。
他欣賞自己新畫的指甲，看起來很輕松，完全沒有出發前那種擔憂至極的樣子。
「主人……」
「嗯？」
「回去您給我塗指甲好不好？」
「清光。」大和守拉了拉加州清光的衣袖，覺得他這話說得特別不是時候，顯得他們很狂的樣子。
他到現在仍然沒有作為暗墮刀的覺悟。
大和守暗墮時間尚短，根本沒有意識到暗墮能為他們帶來怎樣的力量變化。
對於加州清光來說，既然已經暗墮，那就沒有什麼好掩飾的，自在大方。他本就練度不低，如今暗墮，更是強大，他流浪時間不短，戰鬥經驗絕對不少。
便是對上高練度稀有刀，他也不怯。
他可是獨一無二的加州清光啊。
「我不太擅長這個，但如果你堅持的話……」
「那我教您好了。」加州清光顯得很高興。
歌仙兼定忍不住咳嗽兩聲，打斷兩人，示意可以出發了，不然會被大部隊落下了。
加州清光撇撇嘴，不著痕跡地看了身側的一期一振一眼，若無其事地擋住了一期一振可能衝向郁璃的地方。
一期一振好像什麼也沒有察覺，只始終保持著警戒的狀態，注意著周圍的變化。
空間坐標定位在出事本丸的所在地。
督查使似乎與他們多說一句都嫌累，而那位大腹便便的時之政府官員說著沒有任何意義的客套之話，直到另兩位教養頗為不錯的新嬸也都不耐煩了。
他並沒有跟來。
督查使一律都戴著面具，領頭的人物只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倒是他身邊一個戴著笑面的男人和他們解釋了一下；
「馬上其實並沒有你們太多的事情，只需要呆在外面安心等待即可。如果實在好奇，可以進來看看。當然，如果遇到危險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
他歪了歪頭，面具上咧著嘴的大笑臉看起來愈加猙獰又陰森。
「我們會保障你們在外面的安全，至於在裡面你們會看到什麼、又會發生什麼……這種事情，我們怎麼會知道呢？你們說對吧。」他看向郁璃，好像在笑，「只有乖孩子，才會被保護不是嗎？」
郁璃聽到身側的加州清光非常明顯地「哼」了一聲。
那人當然聽到了，他好像被噎住了，一時無言。
而他面上的笑臉也似乎笑得更加燦爛。
「笑鬼，一個非常危險的男人。」等到他們先走後，一期一振忽然接話，「我以前碰上過他。」
「如何？」
「智謀型的審神者，狡猾得像狐狸。武力值不知，他從不親自動手。」一期一振這樣評價。
「是這樣嗎？」加州清光眸色一深，雖然他看起來傲慢，什麼都沒放在眼裡，但他並未輕視任何人。
他曾因為自大而吃過苦，從此便發誓不再犯一樣的錯誤。
這看起來是一座有些年份的本丸。
古典的園林式建築，層層繁復包裹，回廊、走道秘笈，置身其中甚至有幾分在迷宮裡找方向的感覺。
庭院用了大量的借景、對稱設計，導致尋找方向更加困難。
郁璃帶著六位付喪神走在裡面，有些為自己的衝動後悔。
不過進入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外界已經日暮黃昏時，而這裡依然晨光明媚。
暖陽喜人。
或許是時之政府售賣的景趣符咒的作用，或許是審神者本人用靈力控制的。
未走入建築時，郁璃就感受到了外面繚繞的不祥的氣息。
本想著新嬸三人可以互相照應一下，那兩人卻分別覺得其他人要搶功，分了兩個方向自己帶了人走了。
那郁璃也不能繼續呆在原地，只好找了個似乎是剛才督查使進入的方向一道進去了。
她低估了庭院的曲折和復雜程度，才跟丟了人。
這裡似乎有某種屏蔽陌生靈力的東西在，導致她無法用靈力追蹤。
這讓她有幾分煩躁。
對於一個習慣了靈力的人來說，突然不能使用靈力就像被厄住了喉嚨。
也不僅僅是郁璃。
幾位付喪神的狀態也並非很好。
這裡明明鳥語花香。
耳邊鳥啼、蟬鳴不覺，宛若仙界歌音。鼻尖縈繞著一股芳香又柔和的香氣，包容而舒服，沁人心脾的花香與青草的清馨混合在一起。
入目是一片蔥蘢的綠色，繁茂的樹枝枝丫相交，好像傘蓋一般遮住了微熱的陽光。
走在回廊上，踩在鵝卵石路上，便能感受到清涼的風。
一切都那麼美好。
郁璃卻本能地產生了一股煩躁，像是有一團火氣悶在胸口裡，急需發泄。
她能夠憑借自制力克制，但就像封在冰裡的火，遲早會有一方被消解。
像是察覺了她的焦躁和不安，一期一振沒有猶豫就抬起了刀。
加州清光立刻拔刀，沒有任何猶豫地將刀尖對准了一期一振。
一瞬間，氣氛幾乎凝滯。
只聽唰的一聲，一期一振抬手落下間，就將身側一叢叢的嬌艷花朵全數斬滅。
似乎是變種的花，與一般的花的花枝非常不一樣。郁璃不知它的品種，卻也知道這樣灌木高的花是不會有如此尖利又堅硬的花刺。
不粗的花莖，卻又玫瑰根莖處那樣又尖又長的花刺。與玫瑰由根至花逐漸變小增多的花刺不同，這些花的花刺上下始終有這麼多，而且各個都尖銳無比。
「你做什麼？」加州清光的聲音中有著被壓抑的怒氣。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對，像是渾身本來被控制住的暗墮氣息都在瞬間躁動起來，從進入這裡開始就有這樣的感受。
他覺得自己有點控制不住了。
一期一振看了他一眼，蜜色的眸子裡盛著溫和，然而深處是始終不變的冷靜的溫度。
被這樣一看，加州清光忽然有種被兜頭澆了冷水的感覺。
他並不為加州清光的動作而生氣，甚至依然表現得寬容而又溫和。
就像是包容兄弟胡鬧的好脾氣的兄長。
然而如果沒有剛才那一眼，郁璃也只會把他當做一位合格盡責的好脾氣的兄長。
他是一期一振，是短刀藤四郎們的哥哥。
但首先，他是粟田口吉光一生的幸運和榮耀，是粟田口刀派的頂尖之作。
他本身，就是承載桂冠的王。
是粟田口吉光造就了他，但也是他成就了粟田口吉光。
他可以無比溫柔地對待你，也可以用他寬容的心包容你，但他自始自終，都無比冷靜，無比清晰地認識著自己。
他是刀，自會顯露他的鋒芒。
他是一期一振，自會恪守忠誠，引導主公走往正確的地方。
只因為他是一期一振，所以他優秀。
只因為他優秀，所以他是一期一振。
第29章 囚中之龍（2）
「這裡很奇怪。」一期一振微笑著表示，「請您務必小心。即使是付喪神，也總會有顧及不及的地方，但在這之前，我會為您盡力排除問題。」
「哼。」加州清光有點不高興，他收回刀，為自己的遲鈍感到懊惱。
現在他再天真，也該知道一期一振是發現了這些花的香氣有些不對，才拔刀。
剛才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個誤會，是他太激動了一些。
固然有氣味對他的影響，他也必須反思自己的錯誤。
「說起來，這裡的樹木也有些奇怪呢。」歌仙兼定抬頭看去，隨後解釋道，「這些樹未免太過茂盛了一些，枝丫過於繁密，都快壓到頭頂了呢。」
「在這樣的環境裡，難怪會覺得壓抑和不適。」大和守安定接話，看向一直微低著頭，壓著刀的太郎太刀。
他這個身高，在有樹的回廊裡走真的非常不方便。
「這座本丸，難道沒有大太刀嗎？」燭台切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額，除了螢丸的話，其他三位在這裡應該都不便於行走吧。」
「或許，有過。或許，根本沒有。」
一期一振似是而非地答了燭台切的話，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在不會讓郁璃覺得不舒服的距離裡保護著她。
「是風的聲音嗎？」
「好想飛……」
「我想要自由……」
「要是能夠看見，就好了……」
「好痛苦……」
「真是煩啊，這樣可悲的一成不變的生活……」
「哪怕死去，也比在這樣平白無奇的人生中蹉跎要好吧？」
「好累……」
「……」
郁璃忽然停下了腳步，似是□□般的低喃不斷在腦海內響起。
「想要觸碰天空」這樣一個念頭就像是銘刻一般地，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腦海。
但這應該不屬於她的想法。
曾經，她也強烈地有過這樣的願望，但是……
現在已經不了。
不是如今能夠坦然面對，而是她強迫自己忘記那些黑暗的過去，連同過去宛若執念一般的渴望。
但在這一刻，像是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被一種溫和的名為共鳴的方式，蠻橫地挖了出來。
所有糟糕的記憶與情緒在心口翻滾，讓她有了一種近乎嘔吐般的不適。
「主人，怎麼了？」燭台切光忠最先發現郁璃的不對勁。
她的臉色煞白煞白的，雖然本身肌膚就非常白皙，但這時的樣子分明不正常。
「主人？主人？」加州清光神色一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糟糕的事情，他的臉色瞬間變了，看起來甚至有幾分無助。
「是想到了……曾經逝去的主人嗎？」太郎太刀這樣想著，卻在下一刻被打斷了思路。
「是誰在那裡？！」郁璃壓著嗓子，緊皺著眉頭，看向不知名的某處。
幾位付喪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只能看到沒有任何異常的一堵白牆。
一期一振率先走向那處轉角，仔細地搜尋了一番，並未發現任何特殊之處。
他轉過頭衝幾人搖搖頭，大和守安定不放心地過來再查一遍，還敲了敲牆，旁邊是一間敞開的空屋，根本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主人，沒有……沒有什麼人啊，也沒有結界一類的東西在。」
大和守安定向郁璃報告，此時她已經能夠冷靜下去。
郁璃沉著面色，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緊緊地抿著唇，看起來並不好受。
加州清光試圖勸說她離開這裡，到外面去等待。
這個地方太過於詭異了，從一草一木到飛鳥蟬鳴，都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和壓抑。
更何況督查使先隊進去那麼久了，以他們的蠻橫的戰鬥力，卻到現在都一點聲音沒有傳出來過，好像進入這裡的只有他們七人，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不，」郁璃斂下眸子，「我沒事。」
「這裡是個囚籠，我們要去把被關在裡面的人救出來。」郁璃這樣說著。
其他六人同時露出不解的神色。
但郁璃沒有解釋。
她的靈感遠強於普通巫女。
所以，一靠近，她就感受到了，在這裡的某處，來自某個人的呼喚。
像是孤寂的生活裡唯一的希望的吶喊，他始終在等待著，等待著陽光透過黑色的幕，照亮世界的那一刻。
而他的心願，被她捕捉到了。
她無法漠視這樣的期待。
沒有在暗室中禁錮過的人，是無法理解那種感受的。
無時無刻不在煎熬，無時無刻不在呼喚著自由，無時無刻都在乞求著再一次擁抱這個世界，再一次地，看一看遙遠的星空。
她決心，回應這樣的呼喚。
就像他堅信著的那樣，希望始終會到來。
六位付喪神站位六個方向，將郁璃包圍在內，確保她不會受到意外傷害。
郁璃幾次想要拒絕，但目前這樣確實是最好的隊形。
她不再是一人，所以不能再以一個人的角度考慮問題。
付喪神們想要保護她，她即使不需要，也該給他們一個踐行諾言的機會。
「小心！」燭台切輕呼一句，大和守安定已經出刀應戰。
金屬相碰的聲音清脆而迅疾，刀刃相碰帶出微小的火花，轉瞬即逝。
氣氛瞬間凝滯。
「那是……」大和守面對著不知名的敵手，卻突然愣住。
「暗墮刀？」
歌仙兼定喃喃一語，隨後目光看向不成人形之物的腰間，那刀紋的圖案，正是——
「骨喰。」一期一振接過他沒說完的話，「骨喰藤四郎。」
然而眼前渾身繚繞黑氣之物並未因此而有所停頓。
這振骨喰藤四郎已經完全暗墮化，淪為不人不鬼又不辨敵我的怪物，再也沒有是非之分，腦海中只剩下殺戮和吞噬的本能。
脅差在空氣中帶起一陣風刃，角度刁鑽地刺向大和守安定。
大和守因種種顧忌只架刀側身躲過。
他狼狽地抵抗著，在氣勢上遜色於對方不少。
「怎麼……會這樣呢？」
「吼吼吼——」
不論大和守安定說什麼，骨喰藤四郎都不為所動，一味地發動著攻擊。
這其實大和守第一次面對尚有人形但神智已經完全消失的暗墮刀，以前他的敵人都是溯行軍那種完全暗墮只余下骨頭的刀劍。而這樣的保有一定戰鬥記憶卻沒有理智的暗墮刀，是他從未碰見過的。
並不能說他天真。
從他誕生、被喚醒以來，並沒有過去多久。
而他暗墮也不過一個多月，和其他付喪神比起來，其實非常年輕。
大和守雖然不久就暗墮了，但因為加州清光的照顧和幫助，他所要面對的其實很好，種種艱險也不過體會過幾分而已。
經驗不足是難免的。
他以為眼前的骨喰藤四郎能夠如他一般，通過暗墮封印符一類的東西，再次回到原來的模樣。
他以為通過說一些或許很重要很美好的東西，就能夠喚醒骨喰藤四郎。
但事實上，他失敗了。
一敗塗地。
骨喰藤四郎是利可斷骨的鋒利刀劍，曾經為薙刀，如今保有長脅差的模樣。
但無論是揮刀的力量還是技巧，都留有幾分薙刀特有的豪氣和強勢。
大和守安定一退再退，他若再分心下去，結果不會好看。
就在脅差即將揮到大和守安定臉上的時候，歌仙兼定忍不住出手了。
雖然這與有違武士道精神，但如今的情況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他看向在一邊神色不明的一期一振，畢竟他是他的兄長，應當照顧到他的心情。
一期一振抿了抿唇，蜜色的眼眸裡流露出幾分嚴肅，他一邊走一邊拔出了本體刀；
「我來做你的對手吧……家弟『無禮』，就由兄長來，親自裁決吧。」
幾人皆是露出意外的神色，以一期一振護弟心切的程度，他們還以為要和他發生一些不愉快的摩擦，然而，他堅定的聲音打碎了他們的誤解。
「一期一振，參上！」
第30章 地下囚室
一期一振打敗對手並未花太多功夫，准確說來，這本就是一場結果注定的對決，只是失敗的一方將要面對消失的結局。
從骨喰藤四郎被他親手斬滅之後，一期一振的情緒一直不是很高。
但他強打著精神，依然走在隊伍的前列。
倒是歌仙兼定心有不忍，與他換了位置，讓他姑且在隊伍側邊守衛。
眾人走過一個拐角，進入一個奇怪的房間企圖探查一番。
踏入結界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發現了不對。
直到站在最後的太郎太刀突然驚呼一聲；「主人！」
所有人都看向最中心的郁璃，她露出一個驚異的神情，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是的，逐漸透明地一點一點地消失。
但是速度很快，快到加州清光伸出去的手都來不及抓住她。
郁璃的氣息，消失在他的指尖。
加州清光愣在那裡，隨後突然吼了一聲；「必須要快點找到，這裡有結界，我們要從外面破掉！」
誰都看得出清光此刻的脾氣來得太猛，但大家都憂心著郁璃的安危，沒有人會介意此時他的一點無禮。
「去找結界的邊緣直接破壞，或者尋找支撐結界存在的東西毀掉。」一期一振很快反應，四下尋找起來，其他人也有了動作。
但加州清光看著他沒有動。
這位一期一振與他們剛剛相識不過幾個小時，他與他們非親非故，如果僅僅是因為所謂照顧弟弟的理由，未免顯得有些牽強了。
世上存在的在刀劍世界的粟田口短刀那麼多，怎麼不見他去關心一下其他本丸的短刀弟弟們呢？
一期一振的出現充滿了巧合，加州清光甚至懷疑他是借用短刀們對他的信任蓄意出現在那裡的。再加上他又是一位暗墮理由不明的暗墮付喪神，並且沒有簽訂契約，加州清光陰謀論地以為，也可以是他與這座黑暗本丸有所聯系也說不定。
加州清光知道這樣的猜忌不好，但在確信一期一振的可靠和無害之前，加州清光沒有辦法完全地信任與他。
共事？不可能！
誰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拔刀殺掉他們呢？
加州清光確信自己不會做出傷害同類和審神者的事情，但他怎麼保證其他的暗墮付喪神？
「我們分開找吧。」
「好。」一期一振早就察覺出加州清光對他的敵意，甚至種種跡像表明，眼前這位暗墮的打刀付喪神並非無害。
在加州清光懷疑著一期一振的時候，一期一振何嘗不是觀察著他呢？
燭台切看了看隱隱有拔刀相向想法的兩個人，忍不住感到一陣心累。
「暗墮付喪神都是這般喜怒無常的嗎？」他不由這樣想著，目光觸及太郎太刀和歌仙兼定。
初始刀歌仙兼定衝他點點頭，姑且同意了這個安排。
最後，六人分了兩組，一期一振和太郎太刀、燭台切光忠，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歌仙兼定。
兩組人分了兩個方向尋找打破結界的線索。
郁璃還在觀察著這周圍的環境，並不知道她帶來的付喪神們已經自己搞了分裂和小團體。
像是某些密室的通道或者是地道，狹長的巨石砌成的甬道看起來牢不可破，從建築的色彩和損害來看，是有些年份的地方了，並不是幾年內就可以完工的小事情。
兩邊的燈燃著燈油，相當地有年代感。燭光將甬道襯得陰沉沉的，燭火微晃，讓郁璃身後的影子搖曳不止。
郁璃試圖尋找可以回去的通道，似乎她進入的不僅僅是一個結界，更有某種小型傳送陣在內，在達到某些條件的時候，就能夠做到單向傳輸。
單向的，原路不可返回。
她幾次失敗之後就意識到了這點，但她明明什麼也沒有做，甚至未曾調動靈力，又為何會來到這裡？
手腕上的池玉之石發出一點溫熱，郁璃低頭看去，就見蒼翠的玉石發出一縷幽光，在昏暗的甬道裡格外分明。
「是你做的？」郁璃這樣問著，玉石閃了閃，像是回答。
郁璃不知道它為何這麼做，但它從不做多余的事情，也會盡可能地不給她帶來生命危險。
池玉之石是守護的聖物，不會加害她。
既然如此，探查這裡便成為了必然。呆在原地等付喪神們找過來實在不明智。
她能感受到，到了這裡，刀劍世界普遍存在的某種法則的力量被削弱了，最大的表現就是她可以自由調動的靈力變多了。
這當然對她有利。
但也不得不讓她感到心驚，是怎麼樣的「術」，能夠削弱一個世界的規則的力量。
如果這種能力被運用到了其他方面，或者被心懷鬼胎的利用，那整個刀劍世界都會亂套的。
這裡非常安靜，也非常壓抑。
走在漫長的甬道裡，只有灰暗搖曳的光和輕微的腳步聲陪伴著她。
木屐踩在巨石路上，有輕輕的聲音，偶爾經過積了一點水的低窪，會有一點脆脆的踩水聲。
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生命，沒有危險，更沒有時間。
一切像是靜止的。
郁璃像走在一個迷宮裡，她有能夠調用的靈力，卻什麼也感受不到。
沒有呼喚，沒有希望。
她做著標記，努力記著好像沒有一點區別的旅途和一成不變的景色。
如果是旁人，像她這樣一個人在迷宮裡走上幾個小時，怕是會瘋了，但她不會。
她依然耐心地獨自前行，一點一點地推算，在腦內構建一個這裡的地圖。
然後，她到達了一間囚室。
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在此地。
像是為了實現她的願望，池玉之石幫她打開了某些通道，將她傳送到了這裡。
一個地底世界的迷宮通道裡。
而在迷宮的終點和深處，就是她的終點。
一個關押囚徒的牢房。
這裡被鎖住的人，就是她聽到的那些呼喚的主人。
只是，她似乎晚了一步。
那個人已經離開了，是否是依然自己的力量，郁璃不知道。
說是囚室，或許不太恰當，但這間屋子的作用確實如此。
屋子大敞，沒有門，沒有任何阻攔。
但光線分明地存在著，像是把這塊區域分為兩塊，一塊天堂一塊地獄。
一塊受虐者，一塊施刑者。
這裡有沙發，有酒，有書櫃，有茶幾，看起來休閑又美好。
除了這裡整體不是很敞亮的光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另一邊，各色刑具掛滿了牆壁，幾乎每個上面都有鮮血凝固後的黑紅痕跡。
正中心是一個圓台，手腕粗的鐵鏈條零落在地上，有一根極粗的麻繩吊在半空，像是用來實施類似絞刑的工具。
郁璃站在分界線的地方，久久沒有動作。
然後她抬起了手臂，所有地下城的靈氣都被調動起來，甚至隱隱驚動了結界外的陸上世界。
巨大的靈力風暴彙聚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裡，她沒有猶豫和留戀地轉身離開。
強大又蠻橫的力量席卷了屋子裡所有的東西，不論是天堂還是地獄，都在她的身後毀於一旦。
郁璃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笑意從眼眸裡暈染開來。
第31章 日暮余暉
「哦呀，真是令人吃驚呢……」
郁璃直行在甬道裡，突然感到一陣來自外部的震動，接著便發現這裡原本存在的那種術被打破了，與結界被破壞的同時被毀掉了。
她企圖從流水一般破碎的規則中捕捉一些東西，只能得到些許碎片一樣的信息，並不足以構成這一種術。
每一個修習靈力的人，對力量或多或少都有某種期許。
就算郁璃不是嗜殺、一味追求強大的人，在面對眼前這樣一個巨大的密碼的時候，也忍不住起了探究的心思。
正當她駐足不動，打算梳理一下思緒的時候，就聽到了笑鬼極具特色的聲音。
「嗯，奇怪的姑娘，」他的聲音裡好像有某種魔力，讓人似乎能從聲音裡感出他的表情，「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郁璃甚至能夠在腦海裡想像出對方挑眉帶笑，卻極其危險的模樣，即使她並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我被困在這裡了。」郁璃的回答也是言簡意賅。
不管他會不會懷疑她或者多想什麼，暫時她都不會有任何事情。
時之政府不會動她的——即使她真的來自邪惡的他們敵對的一方，他們在不想要鬧大的情況下，也不能夠傷害她，只能客客氣氣地把她送走，多多監視她。
不過如果暗地裡做什麼手腳，那就不一樣了。
這是郁璃根據這段時間對時之政府的了解做出的非常合理的推斷。
她並不清楚督查使的做派，也能隱隱感受出督查使雖然隸屬於時之政府，但自身的自由度是極大的，裡面都是一群追求力量的瘋子。
換言之，就是他們很可能枉顧時之政府的約束和命令，去執行他們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
這個度，郁璃還沒有弄清楚。
但目前來說，她怎麼都是受害者一方，笑鬼是不能對她怎麼樣的。
如果加州清光在這裡，大概就能准確表達出郁璃未盡的意思，她那種微妙的心情——
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卻還要讓著我的樣子。
笑鬼似乎為她極其言簡意賅的回答怔住了，他仔細地觀察著郁璃，沒有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郁璃能感受到對方犀利又尖銳的目光緊緊地鎖在她身上，並非簡單地查驗她剛才話語的真實性，而是想要借此觀察她。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手腕上。
幾乎是眼神落下的一瞬間，郁璃的左手手指就微微顫動了一下，她極其不自在地動了動手腕，按捺住將手腕藏到身後的本能。
他又笑起來，嗓音很低，非常性感。
如果聲音和顏值是成正比的，那笑鬼本人，一定是容貌不遜於付喪神的男子。
郁璃不確定他是否認出了池玉之石，但看起來他並未再與她計較了。
「這裡很危險，」笑鬼側了側身，紳士地為她引路，「請隨我離開。」
這番作為，真是與開始對她們幾個新任審神者又驚嚇又警告的做派完全不同。
郁璃有點搞不懂了，不過她本身也沒有太想要弄懂他。
這樣一個渾身上下透著神秘，又熱衷於掩飾自己的身份和意圖的權謀型男子，一定不會樂意有人成功探究了他的。
甬道寬度有限，郁璃走過他的身邊，褲擺無意中地擦過了他的衣服。
郁璃立刻感到不適地加快了腳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笑鬼面具下的面龐一愣，挑了挑眉，只覺得她這個反應是不是太大了點。
但隨後，他就像失去了興趣一般轉過了頭，看向郁璃剛才一路走來的路。
雖然有著燭燈，但甬道依然顯得昏暗，有太多燭光無法照射到的地方。
大片大片的黑暗，深不可見，宛若黑色的漩渦，一個不留神便會把人吸入其中。
笑鬼側了側頭，面具上大大的笑容正對某處，隨後他做了個奇怪的動作。
像極了某種警告。
「怎麼了？」
「不，沒什麼。」笑鬼跟上郁璃，「剛看到了一只小蟲。」
郁璃沒接話，她在甬道裡走了那麼久，什麼生物都沒有看到過，蜘蛛也好、小蟲也好，沒有靈氣的生物是無法在剛才已經被破壞的術裡存在的。
不會有小飛蟲這麼快就飛進來的。
就是不知道笑鬼到底知不知道這一點。
從那座本丸出來的時候，依然是傍晚時分。
像是裡面的時間與外面不同一般，大家都覺得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了，但其實不到半個鐘頭。
六位付喪神衣衫雖有幾分凌亂，但看起來沒有遇到太大的危險。
付喪神和郁璃同時松了口氣。
在郁璃為他們擔心的時候，他們也深深地擔憂著她。
七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長舒了一口氣，不過有的人動作明顯些，比如加州清光，有的人表現得比較含蓄，比如太郎太刀。
雖然時機不太恰當，但眾人卻微微有種想笑的感覺，忍俊不禁大概如此。幾個不怎麼掩飾情緒的付喪神確實這麼做了，其他人比如郁璃，只是眼含笑意。
一下子，所有人的距離都被拉近了。
郁璃這裡雖然誤入奇怪的至今不明的地底囚禁之地，然而說到底沒有什麼危險存在，除了尋找和等待的時間異常漫長。
另外兩位審神者，一位老師喜歡的「班長型」好好學生審神者面色慘白，像是遭遇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她緊緊地抓著她近侍刀加州清光的手，靠在他懷裡幾乎不敢動彈。
而另一位膽子有點小的，看起來更糟。她的付喪神江雪左文字公主抱著她，而她渾身上下都是血跡，有她自己的也有付喪神的也有對手的，她的付喪神大都帶了些傷口。
雖然她的付喪神們一臉焦急，想要讓她早一點接受治療，不過在一群不解風情、沒有風度、皮糙肉厚、討厭裙帶和特殊關系的督查使面前，他們著實討不到什麼好。
因為想要離開必須依靠督查使的力量，而他們的調查似乎還未結束，於是什麼也沒有弄清楚好像來瞎晃一圈受點罪的新任審神者們只能在外面修整，等著還在裡面的人處理完。
郁璃雖然對這座本丸的真實情況懷有好奇，也很想知道督查使來究竟是為了什麼，這座本丸的審神者到底做了什麼，但是此時不是個說話的好時機，而督查使們當然也不會告訴他們。
不過，大概又是一個審神者虐待刀劍的故事。
「啊，終於要回家了。」等到最後一個督查使走出來，加州清光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雖然霞光很好看，但他滿肚子牢騷和好奇想要和郁璃說，又被憋著不能暫時說，他簡直快瘋了。
郁璃聽了他的話，莫名覺得心裡一暖。
「家」真是個美好的詞，聽到它，連一向情緒不怎麼外露的太郎太刀也跟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倒是一期一振一臉苦笑，剛想說什麼，加州清光就用手肘不輕不重地往他胸口敲敲，那一瞬間一期一振差點習慣性拔刀。
「一起唄，不差你一個。」
一期一振當即露出一個驚訝的眼神。
「清光……」大和守安定表現得比一期一振還要感動，清光能夠放下芥蒂實在是太好了。
「我只是覺得，我們六個付喪神一起出去，回來少了你一個，短刀弟弟們不知道會怎麼想呢……」加州清光一臉不情願，「啊，我才不是關心你，只是少了你的話，會很麻煩。」
「知道了。」一期一振給了他一個標准的一期溫和笑容。
加州清光立刻撇過了臉。
述職一類的工作，本就沒有指望她們幾個新人去做，幾乎是回了刀劍世界，新嬸們都各自散了。
尤其是那一隊有人受傷的，看起來對督查使是相當不滿了。
而一看見有人受傷，那個時之政府的官員臉色也不好看了。
他把領頭的笑鬼幾人拉到一邊，批頭就是訓責。
郁璃只看到他說了什麼「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不要擅自做這樣的事情」「這樣我們很難辦」「你們真是太過分了，這一次一定不能輕饒」，然後她就跟著付喪神們回了自己本丸。
付喪神都默契地做出了輕松的表情，裝出什麼事情都沒有開開心心地宛若出去游園回來的表情，去面對那些前來迎接他們的留守刀們。
郁璃突然聽到身後有奇怪的鳥鳴。
她轉過身去，看到了上天最偏愛的傑作。
在夕陽的余暉之中，有一抹極其鮮明的白色，。
這一刻，天與地好像有一條不可知的線隔開，而他就是那條線上，整個天地間，最為顯眼和動人的顏色。
他背光站在只有零星小芽的粗樹枝上，落日最後的霞光在他身後織成錦織，像是歐洲皇帝身上最華麗的錦袍，逶迤了整片天地。
剩余的光輝則彙聚在他雪白的衣衫上，是最美麗的圖案。
「我這樣的刀劍到來，是嚇到了嗎？」
第32章 鶴丸國永
或許是他選的位置實在是太過於巧妙，天地間的所有光華都凝聚其身，讓他的身影周籠罩一股淡如薄煙的光，剎那間宛若天神初降於世。
一點點的風吹過，揚起他銀白的發絲，不可方物，不可侵犯。
也正是在光與色最完美的裝飾之下，郁璃並未在第一時間察覺不對。
太過於驚艷了。
那天地之間唯一的一抹潔白，像是雪山巔上的冰棱，遙遠而高貴。
卻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無比絢爛又美麗的色彩。
美得人眼神捕捉不及，美得人心神俱是恍惚顫動。
他這樣淺淡地微笑，這樣禮貌地背手在後，這樣地看起來優雅紳士。
他只是，恰好地，如同少女們春心萌動之時所幻想的那樣——美好。
直到她凝視於對方的目光落在他的衣衫之上，點點血紅宛若雪中紅梅，綻放於此，愈顯濃烈。
「他受傷了。」郁璃立刻意識到對方所堅持的一切只不過是掩飾自己滿身傷痕的一個偽裝。
他也察覺了郁璃的眼神。
「喲，我是鶴丸國永，我這樣的刀突然到來，有沒有嚇到你啊？」
鶴丸國永一開口，那種遙不可及的感覺瞬間消退，他笑得像個調皮的大男孩。
很為郁璃露出的一點點的驚訝的表情而感到高興。
鶴丸國永，刀劍世界的著名稀有刀之一。
看起來像是個清高的貴公子，有著冰山美男的氣質，卻天生喜歡驚嚇，喜歡惡作劇。
在不少本丸裡都是調皮搗蛋、惹是生非的重點觀察對像。
他在現世也是有名的刀劍，歷來為人所追求。
從被神社供奉到被偷竊，從被殉葬到被挖墳取出，他似乎沒有固定的主人，但他依然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刀劍。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現世裡，鶴丸國永被發現後一直被供奉在神社裡，固定時間可供人參觀展覽，到了祭祀之類的重要時刻，會被送往御所的專門地方，與其他眾多名刀劍一起。
雖然不知道對方糾結在驚嚇一事上究竟有什麼意圖，但郁璃很是無辜地搖了搖頭。
她並未意識到對方的跟隨，或許是他隱藏的本領格外高強，或許是她在外對靈氣的掌握度實在太小。
但即使看到了，除了起初為鶴丸國永出色外貌的驚艷，她沒有感到他所期盼的那種驚嚇感。
鶴丸國永立刻換上了一副失望的表情，眼睛斂下，掩住了那雙金色的宛若陽光般燦爛的眸子，然而眼尾中藏不住的笑意卻暴露了他的本心。
就算是暗墮，他也是那個喜歡驚嚇和玩笑的調皮的鶴丸國永。
「啊，跟你到這裡，只是稍微想看一看。」鶴丸國永解釋起了自己的意圖，畢竟在絕大多數審神者眼裡，暗墮刀尤其是稀有刀的暗墮刀是相當危險的存在，不過他並沒有任何傷害這位女審神者的想法。
「你是那裡的？」郁璃在看到他傷口的時候，就已經反應過來。
眼前的這位鶴丸國永，應該就是剛才前去的那座黑暗本丸的契約刀劍，但因為那座本丸的主人因為不能言說的原因被督查使處理掉了，所以他們那些付喪神都成為了無主的刀。
根據他如此嚴重的傷勢來判斷，不出意外，他就是那把似乎從地牢裡逃出來的付喪神了。
「正是呢。」鶴丸國永回憶起了相當糟糕的經歷，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厭惡。
他身上的暗墮氣息濃烈了幾分。
但奇怪的是，盡管他是暗墮刀，卻與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有些不同，倒更像是一期一振那般的。
郁璃不太清楚這是否和他們的刀種、練度或者稀有程度有關。
她卻能夠感受到一期一振和眼前鶴丸國永的暗墮氣息，像是被某種容器收容了一般，很好地控制在了某種範圍內，而她與其他人所能夠從他們身上感知到的東西，像是「影子」，暗墮氣息被封存之後投射在外的影。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在和郁璃契約依靠審神者靈力控制暗墮之前，用的都是市面上流傳的暗墮封印符——萬屋可以買到的，為時之政府所認可的那種具有封印作用的符咒。
暗墮封印符可以封印暗墮氣息，保留部分暗墮狀態下得到加成的付喪神的力量。當付喪神自身的情緒過於激烈或者被某種外力激發的時候，暗墮封印符就很有可能失效，接著便會加速地暗墮。
暗墮付喪神如果與審神者契約，可以借助審神者的靈力直接控制暗墮氣息，保證自己不會繼續暗墮。
比較保險的做法是同時使用暗墮封印符。與擁有淨化力量的審神者可以免除這樣的作為。
像郁璃本丸的兩位付喪神，大和守安定暗墮程度較輕，僅依靠郁璃與他契約後提供的靈氣就可以控制自己。
加州清光程度較重，他為了保險依然使用著封印符，盡管郁璃能夠提供足夠的靈氣，但他仍不免擔憂是不是會過多地消耗審神者靈力。
通常審神者與付喪神之間是彼此互利的關系，一方增強另一方面也會增強。
但當兩方差距過大時，尤其是審神者級別較低，而付喪神練度過高時，會出現審神者靈力不濟的情況。或者就是剛才所提到的靈力較少的審神者與暗墮刀契約，因為暗墮刀需要的靈力是同等級刀劍的數倍，很可能就會抽干審神者的靈力。
當審神者靈力不夠的時候，契約另一方面所吸收的，就是審神者本人的生命。
「只是想謝謝你。」鶴丸國永微笑著，忽然張開了雙臂，「帶給了我自由。」
「不，這並不是我的功勞。」
「如果沒有你的突然到來，破壞了平衡，我也不能夠那麼快地掙脫牢籠。」
鶴丸國永以一個極為明媚的笑容，迎著日暮最後一抹余暉。
他維持著雙臂張開的姿勢，認真又執著地仰望著天空。
他眼前的天空已經失去了晚霞的色彩，逐漸化為氤氳的灰。
他身後的天空絢爛的顏色在逐漸淡去，夕陽緩緩靠近地平線，隨後完全消失在天際。
鶴丸國永腰間金色刀拵的本體刀折射了最後一抹光輝，像是黑暗中亟待奔湧的猛獸。
「真是……太美了……這個世界啊，怎麼會這麼好看呢？」
他這樣感嘆著，帶著滿滿的讓人不可思議的幸福感。
郁璃清晰地看到，晶瑩透明的淚水順著他的面頰滑下，他深深地為這個世界、為這片天空感動著。
「是甜的。」淚水滑進他的嘴裡，他咂咂嘴然後微笑著和她說，「是自由的味道。」
「要是能夠一直看見，就好了。」淚水滋潤過的眼眸宛若落入了整片星空，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漾出炫目的神采。
「太想要了，」他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般，萬分開心地說著，「想要飛，想要觸及到眼前的這片天空，這個世界！」
然後，他從半高的樹枝上跳了下來。
郁璃吃驚地看著他。
染血的白衣在空中張開，被風鼓起，像是揚飛的羽翼，帶起風的聲音。
像極了遺世獨立的清高的鶴。
他站在地上，依然是那般讓人動容的笑容。
郁璃有點擔心地走向他，盡管他看起來好像沒事，還非常興奮。
甚至有點手舞足蹈的，想要訴說這樣一種喜悅。
突然，他不受控制地倒向她。
郁璃本能地後退，但血腥味在一瞬間喚回了她的理智。
她張開了雙臂，在鶴丸國永踉蹌摔倒之前，懷抱住了他。
「這才是……嚇到了。」郁璃有點驚嚇又帶著幾分吐槽地說。
「呵。」他在她的耳邊輕笑，完全無法再掩飾他的虛弱，「有驚嚇……才有趣……對吧？」
隨後他便徹底地失去了意識，毫無防備地在她的懷裡。
細膩柔軟的銀發觸及到她脖頸的肌膚，癢癢的。
郁璃習慣性地縮了縮脖子，發絲卻輕輕擦過，讓兩個人的距離更加親密，貼得更近。
他面頰肌膚觸及到她的脖頸，那一瞬間的感覺讓她渾身都僵住了。
郁璃的鼻尖依然繚繞著淡淡的血腥味，甚至她的一只手都觸碰到了他腰間冰冷的本體刀。
但她不敢動彈。
他帶著冰涼的肌膚貼在她溫熱的皮膚上，微微的呼吸掃過她嬰兒般帶著細軟絨毛的脖頸，是陣陣的瘙癢。
像是羽毛撩過心間，帶著些許的癢，卻不至於讓人因此心生厭惡和煩躁。
善意的天性讓她沒有辦法把他丟在這裡，然而她實在無法維持這麼尷尬的姿勢走回本丸。
幾步的距離，卻好像登天般艱難。
「主——主公！」
跑出來看看出了什麼事情的今劍看到郁璃抱著個陌生男人，大驚失色。
不知道為何，郁璃腦海裡突然冒出了「糟糕」這樣的字樣，明明剛才她還期盼著誰來幫她分擔掉鶴丸國永的重量。
第33章 塵封記憶
今劍帶著人，手忙腳亂地過來把受傷嚴重的鶴丸國永扛回了本丸。
郁璃也松了口氣，回自己屋子洗漱更衣，准備用晚餐了。
她剛換了干淨衣服出來，就看到了跪坐在門口許久的大和守安定。
「怎麼了？」
大和守安定一抬頭，就正對上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看起來像是已經洞悉了他的來意。
「那個，我是為……清光和一期一振來的。」
「嗯？」
「一期一振還是堅持想要離開，但是……我有點……額……」
「你擔心我會因為覺得是加州清光故意趕走了一期一振而心有不滿？」郁璃淺笑，在他對面坐下，擦干了的發絲清揚，勾起一個宛若新月的弧度，「畢竟一期一振是一把稀有刀，比起來，清光就要普通得多，是這個擔憂嗎？」
郁璃在他們付喪神面前，一直都是非常穩妥嚴謹的形像，如此青絲墨發盡散，身著寬松便服的樣子極為少見，大和守安定不由在心裡感嘆自家審神者宛若輝夜姬般耀眼的美麗。
「是！」像是下定了決心，大和守安定直言道，「我想知道您怎麼看這事，您會留下一期一振嗎？或者，如果他離開，您會怪罪清光嗎？」
庭院裡，小短刀們依然纏著一心離開的一期一振。
他的身邊圍了一圈小少年，正是他一直疼愛和關心的弟弟們，甚至於其他刀派的刀劍付喪神也在挽留他。
一時間，一期一振心情復雜得有點說不出話來。
拒絕的話，說不出口，沒有辦法這樣狠心地對待期待著他的弟弟們，沒有辦法這樣硬下心來對他們說「不」。
「一期哥，你留下好不好……」秋田藤四郎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低落，又充滿了哀求。
「就是說啊，主人很好的，對大家很好，人也很好。」五虎退也說著好話。
「是啊，一期哥你知道，連我這樣的付喪神，主人都能夠收留下，你也一定可以留下的。」前田藤四郎拉著一期一振的衣袖，不願意放開。
「一期哥，我已經沒有藥研哥了，連你也要離開我們嗎？」
一期一振身子一顫，看向說這話的亂藤四郎，對方眼眶裡含著晶瑩的淚光，卻始終沒有讓眼淚落下，他的懷裡，正抱著那把藥研藤四郎。
一期一振的目光落在殘破的藥研藤四郎本體刀上，像是陷在了某些回憶裡，他久久不能回神，久久沒有說話。
對於亂、前田的事情，他曾聽本丸裡其他付喪神說起過，也正因此，他對兩個人給予了格外的關心。
然而此刻為了留下他，亂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他沒有辦法，一期一振沒有辦法，這樣把刀子捅進自家弟弟的胸膛裡，沒有辦法讓自家弟弟再因此受傷。
像是下定了某些決心，他忽然提起一件好像無關的事情。
「我的第一任審神者，叫做……」一期一振用有些低沉的聲音說著曾經他覺得他永遠不會提起的事情，一下子庭院裡安安靜靜的，只余下蟬鳴。
過了許久許久，久到眾人覺得蟬鳴都顯得綿長而悲戚。
那個名字在唇齒間翻湧，最終一期一振說出了它。
「倉彌久子。」
似乎是被這個聽起來無足為奇的名字嚇到了，過了好一會，亂藤四郎才試探性地開口。
「是……真名？」
一期一振點了點頭。
庭院裡小短刀們發出一陣吸氣的聲音。
隨著一期一振的敘述，大家好像也看到了這位影響他最為巨大的審神者。
這是個非常優秀而強大的女審神者。
出生於武道世家，從小苦修劍術，雖然是女子，卻能夠挑翻武道場眾多男武士，天賦卓絕。
如果不是身為女子，武道場由她來繼承不會有任何的疑義。
似乎也是這個原因，她對自己的過去提及不多。
但她的眾位付喪神都知道，這位審神者、他們的主人是一位有著堅定的武道信念和信仰的女武士。
盡管她從未與他們言明她的志向，但眾人都知道她心中像是有一團火焰，始終在灼燒著她，敦促她以一種令人發指的嚴格修行方式約束著自己。
有時候，一期一振會覺得她與忠心又能干的打刀壓切長谷部有一種微妙的相似。
如果說壓切長谷部的信仰是主命，那他的審神者心中也存在著這樣一個信念。
他們都寧折不屈，願意為這樣的信念付出生命，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可以說，這位女審神者的生活相當清苦，比起郁璃這樣的深居簡出，也毫不遜色。
她除了每個星期會定期外出半天，期間不帶任何付喪神以外，便一直呆在本丸內。
只做一件事情——與付喪神切磋刀劍。
她尤喜歡與新選組的刀劍們進行手合。
和泉守兼定與堀川國廣所襲成的土方歲三的天然心理流是她最為好奇也最為渴望的東西。
她向兩位付喪神學習了最為原始、最接近那個時代的劍術，並為之深深地高興著。
雖然她從未說起，但作為近侍刀的幾次，一期一振曾看到她閱讀了大量有關新選組的資料與文獻，甚至曾向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等人打聽過新選組裡成員的喜好。
用潮流點的現在的話說，就像個痴漢。
這話落在審神者本人的耳朵裡，她也出人意料地沒有反駁，甚至回說；
「我本來就是新選組最忠實的擁躉啊。土方大人、衝田大人，是我一生敬仰的偉人，也是我一生企盼的高度。哪怕永遠無法觸及，只要稍稍能夠靠近，我便會覺得無比滿足了。」
這裡的刀劍，大部分都換過幾任主人，對於自己曾經的用主，有執念，但卻沒有新選組刀們那般強烈的執念。
對此，三日月宗近的解釋是；
「這種感情，大概就像是今劍對義經公、髭切對源氏一樣……吧？是認真地喜歡著呢。老人家當然沒有這個精力來做這樣的事情。一期君也不用有奇怪的疑惑，女孩子的心思嘛，哈哈哈。」
時間一天天過去。
三年任期裡，倉彌久子幾乎包攬了所有審神者所能夠得到的榮譽。
不管是出陣還是演練，她以及她的付喪神們，都是最強的一個。
然而她的風頭太盛了。
盛到蓋過了其他所有同期審神者的風頭，盛到讓許多人看她不慣。
倉彌久子的任期只有三年，是短期的臨時審神者。
這點本丸的付喪神們都很清楚。
但她的表現如此優秀，時之政府也不止一次地派狐之助游說過她，希望她連任，並開出了相當優厚的條件與報酬。
關於她究竟打不打算連任，一期一振不知道。
因為她的實力，已經足夠打敗當時本丸的任何一位刀劍付喪神，她似乎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失去了做一名審神者的興趣。
同時，每一次與時之政府官員的談話都在絕對保密的條件下進行，內容沒有分毫漏出。
而她本人，也是個沉穩的不會輕易外泄情緒的人。
在她的任期到期、連任合同下發之前，倉彌久子向政府提出要回一趟現世。
要求提得很突然，付喪神們也不知道她回去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是為了告知家人她要繼續工作？還是為了准備回去以後的生活安排？
不知道，也再也不會知道。
因為這一回程，發生了無法挽回的意外。
出門之前，倉彌久子將連任合同回寄給了時之政府。
這類合同在被拆封之前，都會有重重禁制，確保不會被旁人拆開或者遭受損壞。
直到如今，曾經本丸的眾人也都不知道那封近乎絕筆的東西究竟寫了些什麼。
按照往日的習慣，她回現世是不會帶付喪神的，這似乎是被她刻意遵守的習慣，哪怕是初始刀加州清光，也沒有得到例外。
她離開了，本丸的大家像是等待命運的宣判一般，是生是死皆在一念之間。
大家聚在庭院裡，什麼話也不說。
一期一振想要哄弟弟們開心一點，可是每個人的表情都顯得那麼低落。
他們對自家審神者能夠留下不抱太大信心，盡管每個人心中都留著那麼點希望。
但他們應該習慣的。
習慣於人類生命的短暫，習慣於審神者陪伴時間的短暫，習慣於更換一個又一個主人。
而倉彌久子也是這樣引導他們的。
直到他們與倉彌久子的聯系突如其然地斷絕，直到他們感受到了她生命的垂危。
等到付喪神們順著最後一絲氣息與感應找到的時候，只看到了一片血色。
倉彌久子失蹤了，盡管大家都不願意承認，但更恰當的說法，應該是她意外死亡了，屍體或許被卷進了時空的亂流裡，或許被歹徒帶走銷毀了。
對於審神者的死，付喪神們態度各異。
一期一振與眾多太刀、大太刀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應對，他們都極其一致地選擇了抓出凶手。
但時之政府的態度很奇怪。
他們隱瞞下了所有有關倉彌久子的信息，並決絕付喪神們的探查。
就好像是刻意在庇護為凶的審神者一樣。
這樣僵持了兩年，大部分付喪神被迫屈服。
他們或許被迫遺忘過去，或許被強制安排到其他本丸，或許自己選擇了放棄……還有像是一期一振以及短刀組們這一部分，選擇了留守在這裡，等待審神者某一天的回來。
一期一振不能讓弟弟們去冒險，只能這樣去欺騙。
而當似乎發現了什麼的三日月宗近獨自離開本丸，外出探查卻生死不知的時候，一期一振覺得自己不能夠再沉默下去了。
最初，他離開的目的只是去尋找三日月，但漸漸地，他順著三日月探查的蹤跡，也發現了一些被隱瞞著的真相。
沒多久，在某一座安置流浪付喪神的廢棄本丸，他遇到了曾經共侍一主的那把最早離開的刀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與他不同，他已經得到了許多信息，甚至知道害死倉彌久子的凶手們是誰。
但他沒有辦法為她報仇，因為他受了重傷。
兩個人聯合所能夠提供幫助的所有人，策劃了一場謀殺。
是的，付喪神殺審神者。
最後的結果可見，他們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一期一振因傷害其他審神者暗墮，其他刀劍也都死死傷傷，狼狽躲避時之政府的追殺。
他因為身邊資源較多，所以比起其他處境艱難的付喪神，一期一振要幸運得多。
也因此，才有了如今到來本丸的他。
「就是這樣。即使如此，您也依然願意收留我嗎？這樣不堪的，傷害過審神者的付喪神？」
一期一振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庭院裡的郁璃，定定地問。
第34章 前往演練
郁璃和一期一振關門交談，門口守著歌仙兼定和太郎太刀。
兩人皆是恪守主命之人，所以無論短刀們怎樣從各個角度、各種姿勢，企圖偷窺房間內的對話內容和情況，都被兩個人不著痕跡地擋勸了回去。
燭台切光忠則主動承擔起照顧鶴丸國永的任務。兩人歷史上都在伊達家呆過，盡管鶴丸國永到伊達家時，燭台切光忠已經離開，但到底有曾經共事的情分在。
不知道談了些什麼，但從屋子裡走出的一期一振已經與郁璃簽訂了契約，看起來心情也是不錯。
小短刀們都歡呼著慶祝，連歌仙和太郎兩人也松了口氣，短刀們太纏人，兩人差點招架不住。
第二日，是鳴狐當值近侍刀。
雖然鳴狐本人少言寡語，但他脖頸上金黃的小狐狸總能在所有需要的時候開口，完美彌補鳴狐自身的無口屬性。
而且這只小狐狸還很好養活，心思也很單純，除了油豆腐，好像也沒有太大追求和要求了。
不像是時之政府的那只狐之助，總讓郁璃產生反感。
郁璃是脾氣相當好的人，除了原則性問題，她很少對他人惡意相向。
但狐之助總能奇怪地戳中她的怒點，或者恰到好處地讓她感到厭惡。
面對狐之助，她會有本能的反感，更確切地說，是直覺上的抵觸。
當你不自覺對一個人產生抵觸和厭惡的心理時，不要急著改變，因為這很可能是身體機能上的一種自我保護，是直覺在幫助你遠離危險。
郁璃被鳴狐全程沉默地半強行帶去了鍛刀室，要不是一路上小狐狸保持著不停說話的狀態，真是要尷尬地走完全程了。
「呀呀，大家都覺得主公需要鍛刀了呢。」
「是這樣嗎？」
「對啊對啊，本丸碩大，可是主公的刀劍卻沒有幾把……啊，呀呀，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長夜漫漫，無人相伴？」
「……」
「這句話，不是這麼用的。」鳴狐本人吐槽了小狐狸。
「呀呀，鳴狐居然說話了。話還是有道理的啊……鳴狐不覺得嗎？」
「沒有。」接著，鳴狐就再也不說話了。
「呀呀，鳴狐不理我了。真是空虛寂寞冷……」
「你從哪裡學的這些？」郁璃沒忍住問。
「呀呀，當然是從清光殿的書裡啊。」
郁璃沒接話，她在猶豫該詢問狐狸是否也能看懂雜志，還是該思考原來加州清光是這樣的清光。
刀匠已經等候許久，看見郁璃進來，立刻恭敬地鞠了一躬。
刀室已經堆滿了材料，另外倉庫裡也是各種材料布滿，如果不鍛刀用掉一些，沒多久估計就會塞滿了。
郁璃有段時間沒來這裡，也沒想到有這麼多材料。
鳴狐雖然事先安排好了刀匠，但也沒有親自到刀室裡來，一看才深刻地意識到自家本丸是多麼的——富有。
「呀呀，真是令人吃驚。鳴狐，我們好像很有錢的樣子。」
「……嗯。」
「那就按照原來的公式鍛兩把吧。」郁璃無奈吩咐。
「多鍛幾把吧，還有好多好多付喪神沒來呢！」小狐狸建議著，郁璃最終還是同意了。
多一點就多一點吧，這樣他們或許會比較高興，同刀派的伙伴能來，應該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雖然她真的非常不喜歡和眾多身材高大的異性同處一個空間，但只要稍微注意，應該不會讓他們感到不舒服。
幾張加速符用下去，五把刀劍出爐了。
郁璃憑借刀劍本體的形態判斷，是一把太刀、一把短刀、一把打刀、兩把脅差。
「呀呀，真是太好了。會有不同的伙伴呢。」
「嗯。」鳴狐看起來也很高興，因為這其中有兩把栗田口的刀劍。
「我名叫獅子王，黑色的刀拵很帥吧！我會好好表現的，你可要經常派我出陣哦？嘿嘿。」
「……我是大俱利伽羅，沒什麼好說的，我又不打算和你混得多熟。」
「我叫平野藤四郎！隨侍的工作就請交給我吧。」
「……骨喰藤四郎。抱歉。記憶所剩無幾了。」
「我是笑面青江，嗯嗯，你也覺得這名字怪怪的吧？」
五個人看起來性格各異，尤其是言語中透著股「不要靠近我」的大俱利伽羅和骨喰藤四郎，兩人都有種奇妙的格格不入的感覺。
但大俱利伽羅是個性如此，而骨喰藤四郎則是因為記憶缺失給他帶來的障礙和不便，甚至於是困擾。
五人被鳴狐帶去參觀順便了解這裡。
郁璃穿廊而過，便聽見門口的風鈴作響，有這麼大「陣仗」的只有吉川雪。
從上次有點失禮又奇怪的拜訪之後，郁璃以為內在臉皮很薄的她短期內不會再來，不想是她估計錯了？
「璃醬，我們出去玩吧。」老遠她就聽到了元氣十足的聲音。
庭院裡一眾有足球玩的短刀們當然也聽到了。
還不等郁璃反應過來，短刀愛染國俊就充分發揮了自身機動的優勢，以猛虎撲食的架勢撲了過來。
「主人，帶我一起吧。」愛染死死地抱著她的腰，她不點頭，他就不放開。
「慶典、活動，什麼都好，出去玩！出去玩！」愛染劈裡啪啦地一股腦說著，「夏日慶典還有一個多月呢，等不及了等不及了！」
真·小老虎·五虎·退也很快趕過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寫滿了期待。
接著，他身後一眾短刀們也一臉渴望地看著，跟在最後的是滿臉寫滿無奈的一期一振。
「哎呀，你們在干什麼？」吉川雪驚訝地看著圍在長廊上的眾付喪神，好像一點都沒有聽到剛才短刀們說話的內容。
她今天並未穿裙，一件干淨利落的白T恤，一條做工精致的牛仔短褲，露趾的綁帶涼鞋。當然，還有她手腕上萬年不變的蝴蝶結，今天用了透明勾花的絲綢帶。
「去演練場，這麼積極真是太好了。」吉川雪像是趕時間一般，沒再客套賣關子，直接說明來由，「我算著時間也差不多，璃醬可以去演練場玩玩啦，畢竟也是時之政府要求的日課內容之一，還是早做得好。」
「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上任的？」郁璃不記得自己與她有提起過此事。
「當然是根據你靈力的等級判斷出來的啦，」吉川雪很快反應過來，笑眯眯地說，「我畢竟也是位老審神者了，這點小把戲還是會的啦。當然，璃醬實力上去了，我就不能這樣裝模作樣啦。」
「帶我帶我。」愛染國俊依然堅持。
「切國也要。」今劍毫不客氣地把一旁樹上休息的山姥切國廣拖下水。
「我什麼時候說了！」山姥切國廣立刻向今劍抱怨，見郁璃跟著看過來，又慢吞吞地回一句，「當然也不是不行。」
「呀呀，請務必讓鳴狐也跟著吧。他可是今天的近侍刀呢。」引導完畢的鳴狐過來，他脖子上的小狐狸先開口。
「那就快些決定吧，我還想帶璃醬去認識幾位很棒的新伙伴呢，帶近侍刀確實很必須。」吉川雪神秘地對她笑笑，並不知道在本丸庭院內部，加州清光找到燭台切光忠問了點事情。
「光忠，鶴丸國永還好嗎？」加州清光有點不習慣地問。
「目前情況穩定，即使沒有審神者手入，在靈室充沛的靈力下，他也能逐漸恢復。」燭台切放下手中的活，認真地回答。
「……哦。」加州清光半天憋了一個字。
「是有……什麼事情嗎？」
「額，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因為那位吉川雪是主人的好友，妄加非議不是什麼好行為，但我果然還是……」
「抱有懷疑，是這樣嗎？」燭台切光忠起身關上了房門，然後接話。
「嗯，我想問一下，上一次的糕點……是你們准備的嗎？你和歌仙？」
「相當敏銳呢，清光。」燭台切光忠感嘆，「有一部分是她帶來的，你回來得晚，所以不太清楚。她主動提出要幫我們擺放食物，雖然我們拒絕了，但她很堅持。你知道，她這樣笑眯眯的，很難讓人不失禮地拒絕。伸手不打笑臉人啊。」
「是這樣嗎？」聽罷，加州清光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你覺得她……有問題？」燭台切光忠試探地問。
「只是覺得，她好像知道一些不同的東西，而且她這個人，讓人有點看不懂，你不覺得嗎？」
「神秘，並不能算是一個錯誤吧。」他為清光沏了杯茶，本丸裡的茶都是精通風雅的歌仙兼定准備的，皆是上好的茶，就算是不懂茶的人，也能感受到茶的獨特，何況是善於泡茶的燭台切光忠親自泡的。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並不擔心，但是……」
「巧合。」燭台切落下話音，「與她相伴的巧合，還有種種時機，都會讓人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對。」加州清光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就像是有一個非常了解你的人一直會時不時地出現在你身邊，她的說話也好、行為也罷，都透露著一股濃烈的對付喪神的熟悉，而你卻對她一無所知。」
「她好像，太了解我們了。即使她是有資歷的審神者，也不該是這般——」
「熟稔。」
第35章 抱團取暖
「果然是短刀弟弟們比較有精力啊，」吉川雪自憐自艾，努努嘴向短刀們，「我真是老了，老了。」
這種時候，郁璃甚至不用接話，只要稍微看著點大和守安定、山姥切國廣、愛染國俊、小夜左文字、五虎退和秋田藤四郎，尤其是後幾個，確保他們不會因為太興奮而走丟了。
「時之政府安排這種奇怪的日課，真是多余，為什麼不能讓我們安心偷個懶呢……」
「哎呀，說起來璃醬果然換了身衣服，嗯，比古板的巫女服好看多了。還是現代的衣服看著更加賞心悅目。巫女服也好，狩衣也好，總讓人覺得太過於遙遠了。」
「璃醬這樣，就正正好。你穿巫女服，實在是太過不食人間煙火了，說話都感覺怵怵的。」
郁璃一襲冰藍色水紋束胸吊帶長裙，配上一雙駝色跛跟鑲水晶涼鞋，愈顯身形修長窈窕。墨發盤起，卻與往日的規整不同。
她只散散地斜束了頭發，用一根翡翠的簪子固定，與傳統的配合和服所做的盤發頗為不同，但一樣好看且更加休閑輕松。
演練場是審神者們互相切磋實力的地方，報名後即會自動分配對手。
因為演練所用場地是特別建造的模擬地圖，刀劍付喪神在結界內所受的一切傷害在離開後都會復原，即不會有碎刀危險，而練度依然能夠練上去，所有很多審神者非常偏愛此地。
更有甚者，全天帶刀男在此練習，比起出陣，這確實是非常不錯的練習和對戰方式。
曬刀狂魔和練級狂魔都在此處聚集。
時之政府這裡的系統會兩次幫你分配好對手，每次六位，前十二次演練不會收取任何費用。
之後要借用場地演練則需按次付費。
有瘋狂練級的嬸嬸在此用得一分錢不剩還戀戀不舍的。
演練場從外部來看，是一個相當威嚴的地方，雖然此時略顯喧鬧，卻能夠不由自主地給人帶來一種壓迫感和緊張感。
圓拱形的大門大敞，好像張開大嘴等待獵物的猛獸。
據說是永不關閉的門，對所有審神者無限制地開放。
「璃醬不要急嘛，讓付喪神們先自己玩會？逛一逛？我帶你去認識幾個朋友。」
「啊，可是……」大和守安定剛想說什麼，就被吉川雪搶白了。
「安心啦安心啦，不會把你們可愛又漂亮的審神者賣掉的。」吉川雪點點下巴，「璃醬總要有自己的生活圈子的對不對？在無關安危的情況下，讓她有自己的交友、社交權利，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大和守安定當然說不過能言善道的吉川雪，雖然加州清光先前叮囑了他，但她對吉川雪並無太大的警覺感，相反還很有好感。
像吉川雪這樣喜歡新選組刀劍，和他一樣對衝田總司大人充滿憧憬的女審神者是不多的，盡管她沒有任何的武力值，屬於完全的弱者，但碰到這麼樣一個人，依然讓大和守安定覺得很開心。
「那好吧，請務必小心。」大和守安定一臉認真地和郁璃說著。
吉川雪在一邊看得笑噴出來，她掩著唇，揮了揮手，嬉笑地說；
「不會有事情的，就在這附近。如果真的有危險，我一定會拼了性命保護璃醬的。」
「那你們先逛一會，不要分散開，要買什麼去找鳴狐。我一會去找你們。」
「好。」短刀們乖巧地應話。
吉川雪拉著郁璃到了演練場不遠處的一家提供11區傳統糕點的高檔茶點店，店面裝修得非常有特色，古色古香的建築風格，干淨整潔的物品擺放，馨香的環境，安靜別致的氛圍。
她熟練地與服務員接待打招呼，帶著郁璃徑直走往裡間的包廂。
似乎每個包廂都設置了結界，即使是和式建築，紙糊的移門，也不能聽見裡面的聲音。
吉川雪在門扉處輕敲兩下，溫聲言道；「是我，阿雪。帶了朋友璃醬來了。」
裡頭似乎是聽見了，很快便有人開了門。
郁璃進入才發現，裡面看起來很熱鬧。七八個著裝各異的女審神者，在一起嘻嘻哈哈地打鬧著。
「會長來啦。」
「會長好慢啊。」
「就是說啊，罰你吃納豆。」
「快快快，給她給她。」
「……」
「我才不要呢。」對於眾人的揶揄，吉川雪應對得相當從容，「會長什麼的，明明是你們不願意當推給我的啊。」
「好了好了，難得有新人來，你們別嚇到她了。」隨後一個身著馬褲束腰，看起來頗為英挺的女性接過了吉川雪的話，也幫郁璃解了圍。
「就是說啊。」吉川雪眉眼彎彎的，拉過郁璃直接讓她坐在了她旁邊，對此眾人好像沒什麼疑義，「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歐嬸血統，新人審神者，單字璃。」
大家很給面子地依次自我介紹了，那剛才幫她說話了的女審神者叫做雨石，是這裡的副會長。
郁璃聽了好一會，才弄明白這是個什麼樣的組織。
時之政府允許審神者自己成立類似社團的組織，而吉川雪帶著郁璃進的「無名」社團，也是其中之一。
目的是為了給女性審神者提供幫助，使其盡可能地免受暗墮刀的危害。
這種危害，指的是生命安危，非自願的神隱危險等。
成員之間有自己獨特的聯系方式，當其中之一受到傷害時，可以發出求救信號，隨即社團內其他成員會趕來拯救。
區別於政府的督查使。
時之政府的督查使多是男性，在對女性審神者相關問題的時候，難免有所顧忌和粗疏。
而她們，還會提供類似心理輔導，女性之友這樣性質的幫助。
不過大部分時候，她們都是像這樣，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沒啥大事。
「唉，像我們這樣，其實就是抱團取暖。人總是群體的，能有個伴也好。」說話的女審神者像是喝了點酒，半是醉熏地說著。
「還不會有和付喪神談戀愛被神隱的危險。」她旁邊一人接話，似是心有余悸。
「說得是啊，付喪神好是好，可惜是罌粟花，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入深淵。」吉川雪這樣接話，還對郁璃眨了眨眼睛。
「整天說著情了愛了，你們無不無聊？」雨石一臉納悶地看著傷春悲秋的眾人，卻見郁璃完全置身事外安安靜靜的樣子，頓覺碰到了同道中人。
「雨石你個臭石頭。」最開始說話那人搖搖晃晃地，要衝過來打人，結果被身邊人拉住了。
「行了，你打不過她的，她可是武痴。」那人指了指自己腦袋，「缺根筋，不開竅啊。」
「哈哈哈。」
「沒錯沒錯。」吉川雪也樂呵呵地拍著手，完全興奮過頭了的樣子，一看桌上，她也喝了點酒，酒勁上頭了。
「哼，我不跟你們鬧了，我要去演練場了。」雨石拍拍褲腿，站起了身。
郁璃看向她，也想跟著起來，又猶豫地看向吉川雪。
吉川雪正興致盎然地唱著酒令，根本沒注意到。
雨石察覺了郁璃的動作，更加覺得她是個正經人了，連忙衝她招招手。
「新人跟我走去演練場吧，我們去練真本事了。你們自己處理，反正到時候付喪神都會來接你們的。」雨石轉頭對郁璃一笑，「你不要擔心，她們常這樣。」
出了包廂，郁璃忍不住松了口氣，這樣的環境真是她不習慣的。
「我也融不進去，沒關系的。」她憨憨地笑，「反正本事練好了，就沒問題了。她們很多都是從二十歲不到一直干到現在，有五年甚至以上資歷的審神者。」
「嗯？」
「你知道，她們能夠達成的都達成了，刀劍世界又這麼無聊，一年都沒有幾次回家的機會，她們內心其實也非常痛苦，只能借酒消愁了。」
「不能退休嗎？」
「但凡有機會，她們是不會錯過的。但現在的形式可能你也知道，溯行軍數量是審神者幾倍，這邊時之政府正是力量不夠的時候，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她們這些全刀帳滿級的審神者呢？」雨石無奈地解釋道，「你別看她們現在這樣，曾經也是志氣滿滿的審神者啊。」
「我知道了。」
「你是第一次到演練場？」
雨石很盡職盡責地幫她講解，郁璃對她也很有好感，是否是真正的友善，她當然察覺得出。
郁璃和付喪神們在演練場門口碰頭，雨石也帶著她的隊伍過來了。
太郎太刀、次郎太刀、石切丸、螢丸、山伏國廣、小狐丸。
四把大太、兩把太刀，簡單粗暴，一目了然。
「你這隊伍……」雨石看到她的隊伍，微愣了一下，「你有太刀或者大太刀嗎？」
郁璃點點頭，雨石更加奇怪了。
「雖然新嬸時候配的對手不會很強，但是你的隊伍裡最好有一把太刀或者大太刀比較好，容易完成日課目標的勝利六場。」
郁璃聞此一愣，隨後轉頭一看，除了曬刀的團隊以外，每個隊伍確實會配幾把日戰主力，即使是短刀，也大都是特化或極化過後的刀劍。
吉川雪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帶她去演練場卻沒有提醒這件事——或許是粗心忘記了吧。
「沒事，今天就是來看看的，合適就打，不合適就算了。」
「這倒也是。」雨石贊同地點頭，「反正演練場都是模擬戰鬥，不會真的受傷。短刀也是要練的。」
「來來來，都給老子讓開。」還不等兩人進去，遠處就傳來一個極為囂張的男聲。
雨石眉頭緊皺，拉著郁璃閃到了一邊。
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男人走過來，後面跟著一群練度中等的付喪神，讓人奇怪的是那些付喪神都是一身血氣，並未暗墮，但那種嗜殺的氣息不知道從何而來。
說話的是給老大開道的小弟，用讓人惡心的嘴臉掐聲諂媚地與中心那人說話。
郁璃盡管有身高優勢，但周圍推推攘攘的，她沒怎麼留神中心的審神者，只注意到了那身價值不菲的金燦燦的衣裳。
倒是那七八個氣息詭異的付喪神，引得她看了許久。
同樣是大太刀、太刀組合，卻讓人感覺那麼壓抑和不適。
「螢丸，怎麼那個樣子？」身邊的愛染國俊眉頭皺皺的，奇怪地看著那邊跟在最後個子小小卻背著好像身高兩倍的大太刀的付喪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愛染總覺得那個螢丸看了他一眼。
用一雙猩紅的眸子。
第36章 烏合之眾
「真是討厭啊……」雨石揉了揉自己一頭棕紅色的細碎短發，像是一個粗獷的大男孩。
「他是？」
「演練場一霸。」雨石滿臉厭惡地回答道，「該死的臭老頭子。」
雨石不無生氣地介紹著關於他的事情。
無外乎是這人在現世有著相當優綽的身世背景。
盡管他是11區老三大財閥之一的赤司家旁系的末流子孫，依然蒙受蔭庇。即使他是個不學無術的人渣，也依然處在讓人仰望的高度。
有小道消息傳說，他與赤司家嫡系正孫赤司征十郎有嫌隙，雖然他本人在此說著什麼是赤司征十郎嫉妒他，但大部分人心裡都清楚，他的作為該是惹怒了赤司征十郎，在現世混不下去了，他是被「流放」到此地的。
換句話說，他並非那麼心甘情願地來到刀劍世界，做一名審神者。
「不過想想也是啊，除了有理想和生活需要，很少會有像他這樣出身名流，家庭優越，生活奢靡的二代甚至n代會選擇來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刀劍世界吧。」雨石雙手被在腦後，等他們走了，才和郁璃一道進演練場，「說不定就是他太過不滿，才想著要大家一起不痛快。」
「你看看這烏煙瘴氣的……」
郁璃放眼看去，被迫和他的隊伍演練的幾組人神色都不太好看，雖然比完了一點傷口沒有留下，但顯然心理已經有了陰影。
為了避免和他對上，很多人屬於能躲就躲。
看見他，就離開演練場，除非實在沒辦法了，否則絕不會過來。
一來那個赤司家的末流性格有些極端，手下養出來的付喪神也是凶殘不已，走正經路子演練出來的隊伍輕易不能獲勝。
二來，這種比賽，贏了得罪人。那人不僅會記恨你，還會不停派隊伍來消耗你，他手下輸了的付喪神也會面臨殘酷的懲罰。說句實話，和他對上，就算是放水，大部分都不樂意打贏他們。
實在是在他手下混的付喪神日子太難過了。
偏偏時之政府還有意包庇，這樣眾人眼見的刻意虐刀行為都不處罰，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只能盡力而為。
「渣渣。混球。額，惡棍……」雨石越說越氣，自己又不太會爆粗口，只能一個一個地憋詞罵人。
「……」郁璃沉默地跟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裡登記。」雨石帶著郁璃在門口的一個登機口登記，負責的人是一個模樣可愛甜美的小姑娘。
「誒，是雨石大人嗎？帶朋友來？」
「是啊。」
「呼……」她忽然舒一口氣，「剛才那個壞蛋過來，還好雨石大人沒有突然再衝出來呢，要不然真的會非常難辦。」
「啊哈哈。」雨石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似乎所有人都覺得面對那人只要避開就好了，她心裡有些不舒服，像是戳中了什麼心事。
付喪神們都被安排參加演練了，而兩位審神者則去了專門的等候區。
雨石一直露出的好像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無所謂無所畏的笑容消失了，她和郁璃一道坐在為審神者准備的休息用長椅上，久久沒有說話。
郁璃也很耐心地坐在她身邊，即使她一言不發，也沒有分毫的不適。
這個努力修煉、努力生活、勇敢面對困難的女審神者，似乎並沒有她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無憂無慮，開朗樂觀，無所畏懼。
「其實……我碰到過他一次，在演練場。」
雨石一開口，郁璃就覺得奇怪的地方得到了解答。這樣一個武痴，怎麼會知道那麼多關於一個人渣男審神者的八卦的？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私下議論別人的人，畢竟她是如此粗線條。
「我一直呆在演練場，不停地練習，和我的刀劍付喪神們。我為他們的自豪。」她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看起來分外苦澀，「我以為每個審神者都會像對待珍寶一樣對待這些歷史上的名刀劍。能夠審神者，來到這裡，是多麼讓人幸福的一件事情啊……你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不是嗎？」
「可是，我沒有預料到，完全沒有……」她用雙手捂住了臉，低下了頭，像是要掩飾她將欲哭泣的雙眸，「怎麼會有那樣殘忍的人呢？他讓每一把輸了的刀自相殘殺，讓他們主動去跳刀解池……我全力以赴地對待我的演練場的對手，那樣才是對自己和對方的尊重不是嗎？我贏了，可是他們都說我應該輸的。」
初為審神者不久的雨石訓練非常努力，進步飛快，某一次意外，碰上了那人的付喪神隊伍。
比起那人亂七八糟毫不走心，甚至讓傷刀出戰的演練，雨石這邊全力以赴精神飽滿的隊伍自然會取得勝利。
可是她的勝利，讓自以為是的家伙覺得分外不爽。
憤怒的他殘忍地當眾刀解了自己的付喪神，還有從本丸召來一只只隊伍，輪流和雨石的隊伍對戰，輸了的就會有懲罰。
雨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她以為該用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然而見證她勝利的是對方一次次被虐待的刀劍。
她甚至清晰地記得對面被刀解的刀劍對她露出怎麼樣的表情，痛苦的，微笑的，解脫的，無畏的……
她質問對方，抨擊對方——無人幫助她。
直到他所有的高練度刀都無法出戰或者碎刀了之後，那人才甩袖憤然離開。
留下一地刀劍碎片，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在質疑雨石，責怪她為什麼不假裝輸掉，讓那個人滿意，就像其他人做的那樣。
他們好像選擇性遺忘了有錯的是施虐者，是那人本身。
作為被迫牽扯進來的不願意像其他人那樣去做，敢於反擊的雨石又哪裡有問題呢？
因為她與他們不同，因為她問出了「為什麼」和「憑什麼」，因為她說了「住手」？
那段時間，雨石甚至不敢走到街上，不敢再來演練場。
所有人似乎都在演戲，在陪著「皇帝」戲耍，游戲人間，只有她像活在另一個世界。
直到吉川雪找到了她，找到了頹喪不已、噩夢不斷的雨石。
那時她已經近乎崩潰，外界的壓力，責怪的眼神，無聲的譴責……還有那些刀劍付喪神的死亡，都壓在她肩上。
雨石依然記得，吉川雪用那樣熟悉的笑容，言笑晏晏地和她說話。
而之後，她遇到的所有麻煩——來自那人無言的排擠和周圍人給她的壓力都好像消失了，但她卻莫名感到了一種緊迫感。
她強迫自己更加努力地訓練。
想要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想要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高度。
「啊啦，是那個孩子呢，那個說出真話的孩子，能夠指出皇帝什麼也沒穿的真實而勇敢的人呢……」
「要不要到我身邊來？我正好缺一個副手，如果能有雨石這樣勇敢又可靠的人幫助，真的太好了呢。我呢，也稍微能夠幫你把那人那邊的事情處理一下。不然，雨石這樣一直被排擠，也不大好呢。」
「雨石不是有夢想的嗎？一直想要加入督查使？不能夠再演練場訓練的話，可沒有辦法成為督查使，誰讓督查使有一項要求審神者日課必須全部完成……」
「已經一無所有了，也無所謂欺騙不欺騙了吧？何況，這也是正兒八經的社團啊。有很多老審神者，很為你的行為感動而鼓舞呢。盡管他們不能夠當眾說出來，但在私下裡支持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啊。」
「一個人實在是太孤單了吧，何必如此堅持呢，依賴一下同伴審神者，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撒，來我這裡吧？」
第37章 不請自來
窗外連綿的雨未曾斷絕，從演練場回來已經過去了好幾日。
像是映照了審神者陰郁的內心，本丸這幾天一直在下雨。
郁璃並未特別去購買景趣，讓本丸景色停留在一個時間，或者某個美好的瞬間。
本丸一切的天氣，陰晴變化，都與現世正常的情況相同。
刀劍世界沒有太大的變化。除了出陣等日課活動，本丸的眾人也沒有其他能做的。
為了不讓自己對時間的感知過於模糊，郁璃便任由時間從手指尖流淌。
讓夏日的暴雨，覆蓋整個本丸。
讓滴答的聲音，始終繚繞。
因為不便於外出，所以大家都呆在屋子裡，三三兩兩地聊天，或者睡覺。
郁璃一個人呆在書房，坐在椅子上亂七八糟地想著。
從雨石的經歷，到奴良組一無所獲的行動，她也不知道究竟自己在抑郁些什麼，但卻消不散那種頹然的感覺。
她嘗試著去想像雨石當時的心情，就像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世界般的無力，就像自己運行在永遠不會有相遇的孤獨的行星軌道上，那樣的孤寂和絕望。
郁璃想做些什麼，至少要讓那個肆意的施虐者付出些代價。
並非她多管閑事，而是當她身處在那樣的一個位置的時候，她應該承擔起這份責任。
當她享受著時之政府給予的特權的時候，她就應該用這種力量、這份特權去做一些合適的事情。
比如，清除某些渣子；比如，為處於弱勢的那些付喪神做主。
她，應當是為弱者而存在的，為保護弱者而出戰的人，不是嗎？
支撐她繼續下去的，不就是這樣的信念嗎？
「主公，」近侍刀一期一振敲了敲門扉，得到首肯後進來，「鶴丸國永先生已經醒了。」
「那我去看看吧？」
「好的。」一期一振跟在她身後，一道前去。
走到半路，卻被小跑過來的短刀平野藤四郎截載了走道上。
「怎麼了？」
「有……」平野走得挺急，氣還沒緩過來。
「別急，你慢慢說。」
「有督查使來訪！」
兩人皆是一愣，隨後一期一振神色一凝，希望不是來找他們這些暗墮刀麻煩的。
「他在哪？」
「在前庭的正廳裡，亂和他在說話。」
「亂怎麼會和他……」一期一振有點擔心亂藤四郎的安危了。
「好像認識啊。」平野有點奇怪地回話，步子也慢了下來，「是什麼奇怪的人嗎？要去通知大家嗎？」
「不用了。」郁璃心中有數，「我想已經知道是誰了。」
正廳裡，亂和一個陌生的男聲說著話，夾著前田的些許笑聲。
「喲，好久不見。」郁璃剛剛踏進，便聽到對方這樣熟稔地問候。
「你好。」郁璃看向對方，依然是面具遮臉的樣子，佩刀仍是三日月宗近，「寅亥。」
「你知道赤司元一那個傻叉吧。」寅亥沒有一點客套的意思，直入正題，「有點事情，可能要拜托你出手。」
在座幾人都不知道雨石的事情，也沒有跟去演練場，緣由皆是一頭霧水。
「去准備一點點心，招待客人吧。」郁璃吩咐道，一期領會，帶著小短刀們撤下了。
「事實上呢，我們督查使想搞那個家伙很久了，這種囂張勁……」寅亥一點不客氣，也不保持正座恭候的那副假樣子了，直接側臥在木地板上，一邊吃了兩塊餅干，一邊道，「我們督查使都沒有那麼拽呢，他一肥豬怎麼能這麼張狂？」
「咳咳。」郁璃沒忍住嗆了口水。
「不過是時之政府上頭，有幾個慣會見風使舵、阿諛奉承的牆頭草一直壓著，巴巴地舔著人家的腳呢。赤司家好是好，但哪是他們這種廢物可以高攀的？把一爛菜葉子當寶貝，也是沒誰了。」寅亥愈加不屑了，「那個雨石，就是你剛認識的……額，朋友？」
郁璃露出不悅的表情，寅亥也不驚訝或生氣，反而揮揮手解釋說。
「在刀劍世界，沒有我們督查使不知道的事情……說起來她也是受害者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要保她，但是所有的痕跡都藏得很好，讓我們也辨不清。但她是唯一一個得罪了赤司元一卻還沒有被處理掉的審神者。」
聽聞，郁璃腦海裡一下子冒出了吉川雪那張笑眯眯的臉，莫名有一種念頭便是是她在保著雨石，但邏輯和理智又告訴她，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需要她幫忙，寅亥也沒有藏著掖著什麼，他本身也不是笑鬼那種精明圓滑、步步計算的人。
大概意思就是前段時間，在現世裡，有人拿著赤司元一所作所為的各種機密證據找到了赤司征十郎。
本家原本是不知道赤司元一在外做什麼，又借著赤司家的名頭干了多少缺德事，但現在被人找上了門，自然面上不好看。赤司征十郎倒也干脆利落，直接聯絡宗族，把赤司元一從族譜上劃掉了。
他鐵手的手腕和冷酷的作風也讓時之政府大為震驚，當然督查使是十分欣賞了。
他最後說，只要留赤司元一一條命，把他帶回現世，進一步的處罰會由赤司家親自來完成。
看樣子，赤司征十郎似乎是不打算放過他了，都逐出家門處理了，怎麼也不像是會從輕發落，包庇他的樣子。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郁璃聽是聽明白了，但不懂這件事有哪裡需要她幫忙的地方。
「額，」看起來寅亥有點為難，最後才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地說，「可能是你沒聽懂，帶著證據去找赤司征十郎的不是我們的人，不屬於時之政府或者督查使。坦白說，我們甚至都沒有搞清那人是男是女，是什麼身份，什麼目的，但對我們這些想要弄掉赤司元一這顆毒瘤的督查使們來說，這就算是提供了一個有利的機會了。」
「那你們可以直接行動了，去抓人或者怎麼樣……我的靈力被限制，戰鬥的話，對你們幫助不大。」
「對，可我們沒有理由啊。」
寅亥抓了抓頭，頗為無奈。
郁璃傻眼了。
「說白了，我們手上沒有證據。這證據可能是他的四五個情婦裡的一個給的，或者是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床伴或者小廝偷偷搜集了的。但我們沒有實質的證據，現在需要有一個足夠背景的人能夠為我們提供語言上的證言。」
「你的身份……嗯，很合適。其他人不夠分量。而你也應該聽過那個受害者雨石所說的吧，我告訴你，一定是真的，雖然我不知道她說了啥。但赤司元一那個混球更過分的多做過，虐刀這種概念還是有些模糊的，但他隨意玩弄過其他女審神者，給她們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但受害者都已經被送回現世了，我們沒辦法越過時之政府去搜集證據。」
「所以，你們需要我來穩住時之政府這邊，來個先斬後奏。」郁璃眼睛一眯，「赤司元一已經沒有了背後靠山，等到被你們抓起來，時之政府迫於我這邊，也不好再讓你們放人。」
「嗯，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寅亥喝了口水，「其實也不用你做什麼，實在不行，你表個態，意思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就足夠了。等抓到了人，虐他一番……不是，抓到人就給送回現世，讓赤司家操心去。反正沒了赤司家，這個紙老虎便不會有人巴著了。」
「說不定還有人擔心因此得罪了赤司本家，想要借機贖罪，落井下石一番呢。」
「老實說，我不太喜歡這種事情。」郁璃筆挺地跪坐著，沒有彎過身子，與前面懶懶洋洋的寅亥形成鮮明對比。
屋外的雨不知道何時已經停了。
在幾滴輕靈的雨滴落在水窪的聲音中，郁璃緩緩答道：「但我答應了。」
太陽，就要出來了。
從陰雲漸散的幕布後。
第38章 拯救螢丸（1）
郁璃答應了事情，寅亥也顯得很大方，甚至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看「赤司元一的慘相」（原話）。
她並無幸災樂禍的意思，但考慮了之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寅亥准許她帶三位付喪神貼身保護，但不能太多，人多了容易麻煩。
等她把事情講清楚，一期一振立刻表現出擔憂的樣子，率先提出要跟隨。
郁璃沒法拒絕今日近侍刀的嚴詞請求。
考慮到可能的危險性比較大，短刀們大都沒有湊熱鬧，畢竟他們練度尚低，多有不便。
太郎太刀是必須跟隨的，但接下來一個名額就有點難辦了。
「讓我做隊長吧，我一定會辦好的。」獅子王看起來對此事特別有興趣，但他剛來本丸不久，練度還不高，平時手合連短刀都不一定打得過，郁璃很是猶豫。
「讓我去吧。」愛染國俊在一邊看了很久突然開口，「我有點在意……那個螢丸……」
像是被這個理由說服了，太過於合情合理，也太讓人產生共鳴。
剛才還在為最後一個名額爭取著的打刀太刀們一下子安靜下來，寂靜的屋子裡只有微淺的呼吸聲。
郁璃點了點頭，說了聲「好」，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寅亥帶著郁璃到達的時候，其他督查使已經開始了突入。
似乎是意識到了今日無法善了，元一像是個縮頭烏龜一般，龜縮在本丸內，拒絕任何人的進入。
審神者元一的本丸防御結界在督查使的攻擊下不堪一擊，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垂死掙扎。
然而當真正刀劍相向的時候，饒是冷酷無情的督查使們也不由感到一股悲涼的情緒。
元一的本丸像是古老的鬥獸場，利用時之政府這邊為他無休止供應的材料，他制造了大量的付喪神，甚至超過半數已經暗墮。
這些付喪神所有的戰鬥經驗，不是來自於和溯行軍的對戰，而是來自和同胞互相殘殺。
由此得到的付喪神，比一般的溯行軍要強大許多，甚至連普通的暗墮刀都不敢輕視。
像是在養蠱。
強者吞噬弱者，練度高的刀劍被迫地斬殺新生的刀劍。
他們與元一有契約存在，別無選擇。
只有最為血性和凶殘的刀劍才能夠存活。
然而其實他們也清楚，迎接他們的除了毀滅，別無其他。
這座本丸裡，已經幾乎沒有神志清楚的有正常理智的刀劍付喪神了。
巨大的悲鳴聲久久地繚繞在本丸的上空，衝天的怨氣覆蓋了整個世界。
被破壞了外界結界以後，所有的封印都好像被打開了。
先前依憑某些禁術隱藏起來的暗墮氣息一下四散，眾人都為這裡可怕的氛圍感到駭然。
暗墮的氣息和鮮血的味道肆意地流轉在空氣裡。
作為暗墮刀的一期一振由於自身的特殊性，被暗墮氣息影響得並不大。
某種程度上，先前那些刀劍隱藏暗墮前往演練場演練的狀況與一期一振所隱藏的暗墮還有幾分相似，但他們的隱藏要更加完美，至少那麼多人，都沒有發現這些刀劍已經接近完全暗墮。
卻不知依靠怎樣的方式維持了人形和一定的理智。
太郎太刀曾為神刀，與黑暗陰斜的氣息天生克制，只要不是置身過久，問題也不大。
唯一看起來不太好的就是練度稍低一些的愛染國俊，他看起來非常不適。
「愛染，要不你……」郁璃說不下去了。
愛染國俊用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看著她，這個樂觀的小少年曾經從未露出過這樣悲傷的模樣。
「阿螢，阿螢他是怎麼在這樣的環境裡……存活的？」愛染不敢想像。
「你要有心理准備。」太郎太刀並沒有點明可能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但眾人心裡都清楚。
或許，這座本丸的來派螢丸，早已經成為了沒有理智的殺戮怪物，與暗墮無異。
即使是讓愛染放心不下的那個他們前幾日在演練場看到的氣息稍微干淨一點的螢丸，也很可能已經變成了怪物開始了殺戮，又或者是被殺。
「我想找到他。」悲傷之後，愛染國俊很快鎮靜過來。
他雖然是短刀，卻是來派三把刀裡靠譜的兩把之一。
郁璃點點頭，主動伸出了手，愛染有點小激動地把手放上來。
審神者不喜歡付喪神靠太近他們都知道，不過小短刀們總是有特權的。
有了審神者靈力的幫助，愛染感到舒服了許多。
寅亥早已加入了督查使那邊的戰鬥，他們的付喪神也都戰力非凡，在最初的訝然之後，他們很快恢復鎮定，以一當十。
縱然對手數目眾多，這邊督查使才來了不過五人，付喪神二十來個，打起來雖然吃力，但勝利女神這次站在了正義的一方。
他們似乎沒有料到這裡暗墮的情況會如此嚴重，向本部會彙報了情況後，請求了救援。
並非是戰力上的救援支持，而是請求有一定淨化能力的神刀和審神者到來。
哪怕只有一把刀可以被喚回神志，他們也想要嘗試一下。
「要進去嗎？」
這邊當然也有付喪神和審神者突破防線，率先衝進去，但一期一振還是不太贊同他們幾個直接闖入。
裡面的情況未知，誰知道會不會有更誇張的暗墮軍團在裡面。
何況自始自終本丸審神者元一本人都一直未曾出現，有什麼陰謀也未可知。
郁璃也考慮到了這樣的情況，她右手拉著愛染，左手單手結印。
通過咒術，暫時地解開了刀劍世界本身對她實力的禁錮和壓制。
這是上次她從地下的「術」悟出的「咒」。
將傳統的為了封印池玉之石的咒術逆向推行，結合她所感受到的屬於那個「術」的「理」，所創造出的可以短時內在一定程度上無視刀劍世界「法則」力量的咒術。
任何一個法術都存在「理」，即使法術運行的規則和原理。
這個「咒」使用之後有不小的副作用，可如今的情況如此，不是顧忌這些的時候。
她的能力，只足以她掌握到這樣的程度。
在可以的時間範圍內，一定要找到那個螢丸才可以！
眾人都能夠感受到那一瞬間飛速暴漲的靈力。
那種強大到近乎壓迫的氣息在眨眼間出現，又很快歸於隱寂。
寅亥和幾位督查使都不著痕跡地往郁璃那邊看了一眼。
而感受最深的莫過於幾位和她有著契約的付喪神。
原本一期一振是處於被壓制的狀態的，他的練度較高，為了遷就審神者，所以他一直被封住了一些力量。
而在郁璃使用了咒術之後，那種壓制感沒有了，甚至從審神者那裡還可以得到些許靈力。
這還僅僅是一定程度地恢復。
「咒」生效的瞬間，那種磅礡得浩瀚如海的靈氣，才是審神者郁璃的真正的實力嗎？
幾位付喪神忽然意識到，不是審神者實力過弱，而是他們成長得太慢，牽制了審神者。
審神者一直不熱衷於出陣，無形之中，其實本丸的付喪神也變得並不那麼好戰。
如果不是本丸情況特殊，時不時有陌生刀劍付喪神到來，或許那種緊迫感會更弱幾分。
實力從強衰退到弱，這種感覺一期一振是最能體會。
原本他就是高練度刀劍，因為流浪受傷的緣故，實力逐漸退步，靈力也越來越難以為繼。他知道那種苦澀又無奈的滋味。
但審神者從來都沒有說起過那種由落差而引起的不適，從輕易調動靈力到如今契約都要思量幾分，這樣不可能沒有失落感。
但那種負面的情緒從來沒有在她的臉上出現過，她也從不強求他們出陣。
即使日課偷懶，她都能夠寬容地對待。
不是不在意，不是不知道，只是選擇了理解和原諒。
審神者只是獨自承擔某些痛苦和為難。
或許是不想讓他們擔心，或許只是……沒有真正地接納。
這個認知，讓在場幾位付喪神都感到有些失落。
比起像是對陌生人的客氣和理解，他們更加希望性格極為獨立的審神者能夠在一些方面更多地依靠他們，而不是選擇去獨自完成。
「走吧。」郁璃並沒有察覺幾位付喪神的心思變化。
一期一振心細縝密，輕易不會表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太郎太刀本就不善明顯地表達這樣突出的失落的情感，而愛染國俊心裡始終擔憂著螢丸，看起來所有的失落都只是因為螢丸。
本丸裡面，卻安靜得不可思議。
外頭刀劍相鳴的聲音，怨氣哀嚎的聲音，各種喊叫的聲音好像都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除了流竄的暗墮氣息，好像別無其他。
想要探尋到不知隱藏在哪裡的審神者元一的下落，更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老鼠最擅長挖洞了。
誰知道他有沒有像上次的黑暗本丸的審神者一樣，挖個地道布個結界。
幾位付喪神皆是提起警覺，就是拉著郁璃在走的愛染也拿起了本體刀。
憑借他較高的偵查，愛染始終走在最前。
「嘭——」
從某處忽然傳來了一聲類似重物落地的聲音，夾雜著戛然而止的呼喊求救聲。
雖然不是很響亮，但在此刻每人神經都高度緊張，環境又分外安靜的情況下，這聲音便格外分明。
幾人奔過長廊，再過一個拐角，匆匆達到，卻都愣怔在此，失了言語。
愛染國俊嘴唇顫抖著，嗓音帶著不自覺的哭喊：「阿螢——」
第39章 拯救螢丸（2）
像是一間手合室，只不過無論是訓練用的木樁還是兵刃，都損壞了。
各種碎片落了一地，還有不少刀劍本體的殘骸。
身著黑色短褲軍裝的螢丸持著刀站在房間的最中央，背對著他們。
就在剛才，一位似乎是完全暗墮的付喪神被他攔腰斬滅，化為黑煙。
屋內繚繞著不祥的氣息，像是某種無聲的悲鳴。
在螢丸的腳邊，有一個小小的飾有刀紋的鈴鐺。
圓圈之內，三道彎月一般的弧，上面有一小點。
三道彎弧寓意百草，原點像征草叢之上的螢火，黑夜中的精靈。
葳蕤草叢之上的螢火蟲。
亦或是——腐草化螢。
傳說中被螢火蟲修復了刀劍，螢丸。
正是他們熟悉的螢丸的刀紋圖案，但這鈴鐺，卻不是眼前這位螢丸的。
屬於這位螢丸的刀紋裝飾，正在他手握著的本體刀上。
聽到了身後的聲音，螢丸轉過身來。
右手緊握的大太刀本體刀擦過地面，尖銳鋒利的刀劍無意中輕撞在鈴鐺上。
鈴鐺清脆的聲音似乎給螢丸帶來了很大的不適，他有幾分痛苦之色，隨即手腕一動。
鈴鐺一分兩半，輕而易舉。
大太刀的鋒銳程度即使在早有准備的情況下，也給他們了一個不小的震撼。
而螢丸此刻的狀態絕對算不上好。
暗墮刀一旦開始殺戮，就會很難抑制，即是會加速暗墮化。
顯然剛剛經歷了數場惡鬥，甚至將「自己」斬殺的螢丸，也已經沒有了神智。
殘存的一點意識，讓他沒有立刻揮刀向他們，但看起來他對自己的掌控也維持不了多久。
郁璃所知的螢丸，是一個頭發暗灰帶著淺紫，有著一雙漂亮的翠綠色雙眸的自信又強大的刀劍付喪神。
而眼前雙目猩紅，渾身有著不祥的黑色紋案的螢丸，已然超出了她的想像。
和那些因為有著強大實力而頗為自信樂觀的螢丸不同，他像是一個受傷的小獸，伸出了他無比鋒利的爪子，企圖驅趕靠近他的所有人。
不論是好是壞。
螢丸他，看起來無辜極了，又孤獨極了。
她甚至能夠從他喉嚨擠出的嗚咽聲中感受到他的掙扎。
他在為擺脫周身的暗墮氣息，在為逃離他的世界裡無處不在的黑暗而始終努力著。
即使是一次次失敗，一次次面臨更加糟糕的境況，他也仍然相信著自己。
他可是能夠壓軸登場的強大的無所不能的螢丸啊。
「有我在肯定沒問題的哦。」想要，這樣子對所有人說。
郁璃，聽到了他內心深處的願望。
也聽到了他掙扎著無能為力的吶喊。
就在局面僵持之時，一道箭矢破風而來，直衝郁璃面頰。
螢丸像是一下子被激怒一般，適才表現出的一點掙扎著的平靜被打破。
他徹底失控了。
「請小心。」一期一振側身滑步而上，反手一抬，輕易挑開了那支箭矢。
與此同時，郁璃聚氣成刃，靈氣彙成的刃芒直衝向弓箭射過來的方向。
隨著一聲巨響，數名只余下骨架的暗墮付喪神從陰影處現身。
而他們的身後，正是沾著血、有些狼狽的審神者元一。
他的手腕上，正套著一套做工精致的箭弩。
像是因為郁璃沒有因那只箭矢血濺當場，元一顯得更加憤怒。
怒火使得他精瘦又有幾分掩不住的老態的面頰更加猙獰，皮肉都好似擰在了一起，擠在臉上。
「螢丸，殺了他們！」他嘶啞地命令著，仿佛毒蛇盯視著獵物。
螢丸對審神者元一的命令有本能的抵觸和厭惡，但付喪神與審神者契約的特殊性讓他對她的命令又有無法抗拒的本能的服從。
他不高的身體晃動了一下，隨後眼睛轉向了幾人。
猩紅色的眼眸深處，宛若藏著屍山血海。
螢丸抬手，舉起了那把高於他身體不少的本體刀劍，蓄勢待發。
這邊，太郎太刀也舉刀迎戰。
「阿螢！」愛染國俊有點緊張地抓著郁璃的手，模樣很是無措，「怎麼會這樣呢，阿螢……」
這是作為新生刀劍降生於世的愛染頭一回，如此深刻地體會到暗墮的可怕和來自審神者命令的不可抗拒性。
他知道螢丸本身並不是這樣嗜殺的刀劍，也絕不會向自己的同胞舉刀而戰，但是因為暗墮，因為審神者對他下達的無法抗拒的命令。
即使他不想要在這麼做，不想要傷害被人，也不得不被當做儈子手。
愛染國俊從未意識到暗墮的恐怖，即使他身邊的人都曾告誡過他，即使他身邊有不少暗墮刀，但諸如一期一振、加州清光一類的暗墮刀，都是本質上善良而寬容的刀劍，也沒有表露出任何失控的狀態。
他沒有辦法接受，沒有辦法接受同為來派刀劍的，印刻在他久遠記憶裡的那位本該自信、自豪又帥氣強大的伙伴會變成眼前這個糟糕的樣子。
懵懂地，他好像理解了伙伴們說起的，上回在黑暗本丸時粟田口一期一振向完全暗墮的刀劍付喪神骨喰藤四郎舉刀的感受了。
這是一種讓心髒都忍不住揪起的，屬於人類情緒的不忍心。
當太郎太刀和螢丸的本體刀碰撞在一起，帶起火星的時候，愛染覺得自己好像分成了兩半。
理智上的一半告訴他，螢丸已經暗墮了，受命於大壞蛋，必須要制服他甚至殺死他，這才是對螢丸的最好結局，這才是不辱沒來派刀劍之名的該有做法。
情感上的一半卻始終阻止著他，告訴他不是這樣的，螢丸那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會屈服？怎麼可能會輸給暗墮和大壞蛋的命令？他那麼厲害，一定還有辦法的，怎麼能夠這樣輕易地放棄他呢……
明明，他剛才都還有意識，還在為擺脫黑暗而掙扎的啊！
理智的弦最終崩斷，情感上對螢丸的信任超過了他對危險的感知。
當愛染國俊衝過去，闖入螢丸和太郎的戰鬥時，郁璃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
「這裡我來處理，太郎去幫一期。」
「是。」
螢丸的機動比太郎高，在大太刀中屬於綜合能力最好的一把。
有趣的是，能夠克制來派刀劍的，只有來派刀劍。
當螢丸的本體刀撕裂空氣，狠劈向他的時候，愛染國俊憑借敏銳的反應和敏捷的機動能力，翻身側滾，用自己的本體短刀接下了這一擊。
愛染國俊的手臂都震麻了。
即使他討巧，翻身到了大太刀中間部分接下，刀劍落下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無論是大太刀、太刀，亦或是打刀，都不是像菜刀切菜一樣使用整個部分的。
刀劍最鋒利、最堅硬的部分，始終都是刀刃前端三分之一的地方，而後面的地方則會相對拙鈍一些。
刀匠在鑄刀時，便是如此設計的，後面用相對柔軟一些韌性更好的鋼鐵，而前面則需要尖利堅硬的材料。
用來滅敵殺人，削鐵斷骨的只有其前面的部分，被後面的部分傷到，也不會瞬間致死，甚至可借近身，留有反殺的余力。
這個自稱有愛染明王加護的短刀少年並非盲目送死前來，盡管他確實是熱血上湧，腦子發熱地衝過去的。
但他並不想就這麼敗在螢丸的手裡。
即使對手是螢丸，他也不想輸。
沒有刀劍付喪神會想輸，對手再強，刀劍血氣的本性讓他們寧折不屈。
更何況，他想要的是喚回螢丸的理智，而不是在自家審神者面前失敗然後碎刀。
「阿螢，阿螢！」愛染一直喚著他的名字，企圖讓他想起些什麼，「阿螢，你快醒醒！」
郁璃不著痕跡地用靈氣裹住了螢丸的四肢，像是某種絲線，一圈一圈繞上去。
最開始的時候，束縛感是非常幽微的，螢丸正處在暴躁失控的狀態，揮出去的大太刀的力量自己都沒有理性的感受。
螢丸根本沒有察覺，面前的愛染牽絆住了他。
始終無法殺掉眼前礙眼的家伙，加上元一因為太郎太刀和一期一振已經逼迫過來而非常慌亂，一直催促著螢丸，他顯得更加煩躁。
宛若泥潭，將他越縛越深。
負面情緒的加重讓他愈發不受控制，身上黑色的紋路也逐漸蔓延。
直到他再次揮刀想要斬碎愛染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雙臂雙腳都無法動彈。
靈力精准地束縛了他的四肢，讓他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法掙脫。
愛染眼疾手快，一掌劈向螢丸握刀的手。
力道不輕，至少響亮的聲音郁璃聽得一清二楚。
螢丸吃痛，下意識松開手，大太刀落地，再也沒辦法拿起。
「螢丸，你醒醒啊。我是愛染，愛染國俊。」
「國行不在，只有我一個，但是……」煽情的話愛染並不會說，何況螢丸始終瞪著猩紅的眼睛恨不得咬他一口，「哎呀，說好要照顧你的，又把你丟著不管，國行那家伙真是的！他在的話，阿螢就不會這樣了吧。」
「阿螢真是個讓人操心的家伙。」愛染狠狠地捏了捏螢丸的臉，然後扭頭，一臉「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的樣子看著郁璃。
郁璃也驚訝地看著他，她以為愛染國俊和螢丸有什麼秘密的聯系，他有辦法幫助螢丸才衝上去的。
結果，他根本什麼法子也沒有？
「我們能把他帶回本丸嗎？讓他和大壞蛋解除契約，然後再想辦法？說不定清光有辦法……他也是……嘛……」愛染說到這裡，也忍不住沉默了一下，「如果真的沒有辦法了，我一定會在他傷害別人之前先解決他的。」
郁璃束縛著螢丸，沒有回答愛染的話。
螢丸似乎在為眼前的情況疑惑，在純淨的靈力的控制下，他凶性的一面似乎得到了控制。
「我只是覺得，阿螢一定會喜歡我們那個溫暖的家的。大俱利也好，切國也好，雖然好像很格格不入，但大家其實都很感恩主公大人，也很喜歡漂亮的本丸。」
「阿螢，我們回家吧。」愛染向郁璃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認真地對螢丸說著，「和大家在一起，然後等國行到來，不好嗎？」
第40章 淨化之術
「啊，終於找到了。」
寅亥從外頭走進來，手上三日月宗近劍端的黑血都沒有擦淨，看起來懶懶散散的，卻讓元一整個面頰都因恐懼而顫抖起來。
他還極其惡劣地衝驚恐的審神者揮了揮手，元一嚇得幾乎扭頭就要跑。
可手合室只有一個正門出口，元一這才意識到他的現身無異於自取滅亡。
從他做些這些殘忍的事情起，他就要有被裁決的准備。
可惜他並無此覺悟，相反還抱著可笑的天真，企圖再一次依靠赤司家的名聲。
然而赤司家，以及赤司家的眾人，又怎會允許這樣的敗類接著敗壞他們的聲名威望？
名聲易失不易得。
赤司家被寄予厚望的傑出繼承人赤司征十郎又怎麼會容忍他繼續作惡下去？
元一若是不被懲治，那些被他傷害的刀劍付喪神、審神者的怒意、怨氣又如何平息？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赤司家……不會放過……你們的！」
「呵，一個被除名的垃圾，跟我提什麼赤司家？」寅亥做了個挖耳朵的不雅動作，顯得異樣輕慢，「那是什麼，我不知道啊……」
「我只知道，不砍你兩刀，我還真是不解氣。」寅亥冷笑一聲，隨後出手。
元一扭頭就跑。
他並無本事，所有的權勢都是依仗赤司家的威名而來，扒了皮、脫了殼，他就是一個軟弱無力的臭蟲——
在做著垂絲掙扎。
寅亥輕易便突破了剩余幾個暗墮刀劍的阻擋，把這些留給了其他人，直追元一而去。
元一當然跑不過寅亥，手下卻沒停過小動作。
「放肆，你個賤奴。」像是徹底失去了逃跑的想法，元一突然轉身，不再躲避，惡狠狠地看著他，「去死吧！」
弓箭突然從弩中發射，讓人反應不及。
寅亥挑了挑眉，卻像是被逗樂了。
他輕易地躲過，如同獵豹撲食一般，猛地一躍。
元一似乎這才意識到了這些督查使的可怕，恐懼的念頭剛剛升起，鮮血已經飛濺。
他驚愕地看著自己飛出去的右手，鮮血濺到自己的臉上，然後感覺到尖銳的疼痛。
「啊——」
他慘叫著在地上打滾。沒有人憐惜他。
可憐一個惡棍無異於助紂為虐。
「呵，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千年王八，」寅亥一腳踩在他臉上，「在這裡，你就得給我乖乖裝孫子。」
「真是傻逼，居然到現在都沒有認清楚，」他冷漠地笑，然後說，「在現世身份再高再有錢又如何，這裡是刀劍世界，沒有實力你就是垃圾。更何況，都是幫時之政府打工的人，你有什麼資格瞎比比？你那種自詡高貴和強大的優越感從哪裡來的？醒醒吧，中二期還沒過嗎？你都一老男人了，賣屁股都沒人要。」
「人啊，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家伙，我啊，最看不慣了。」
說著，他一腳踹到他腹部，力量沒留，直接把他踢吐了。
各種顏色的奇怪食物翻上來吐了一地，混著膽汁和血色，看起來異常令人作嘔。
寅亥也被惡心得不行。
然而這些，都是他曾對別人所做的。
當他肆意命令，隨意殺害付喪神的時候，也從沒有升起過一點的罪惡感和同情心。
郁璃上前，從背後輕輕地抱住螢丸，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這是懲戒。」她安撫著躁動不安的他，「傷害你的人，再也無法施與你傷害。」
「而你，也該從噩夢裡醒來了。」
「是時候睜眼看向這個世界了。看向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看向純淨無比的天空，你應當有屬於你自己的未來，就像所有有意識的暗墮付喪神一樣。」
「我相信，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螢丸。」她松開遮著他眼睛的手，將兩手放在他的肩膀，「你要往前看，向上看。仰望星空，永遠比低頭沉浸在你的泥淖裡更值得去做。」
郁璃將她的體會分享給螢丸，以溫暖和信任去對待螢丸。
話音落下的瞬間，某一道光籠罩了螢丸，郁璃觸及光暈的瞬間，便意識到，這是淨化之術。
淨化之術，是擁有淨化效果的靈力擁有者所特有修習的術法。
除了個別天生有著純淨淨化之力的人，大部分會淨化之術的人只是靈力純淨，有部分的淨化作用。
郁璃的靈力是因為高純度，才被有一定的淨化效果，而她並不會這個術法。
據她所知，11區當世最優秀的會淨化之術的靈能力者都來自伊勢神宮。
現世被靈能力者用來淨惡除晦的淨化之術，經過改變之後，對暗墮付喪神也有一定的效果。
做個不恰當的比方，暗墮氣息對於刀劍付喪神就好比生鏽對於刀劍，表面生鏽尚可以除去，但當刀劍內部也都已經鏽蝕殆盡時，無論怎麼除鏽，都沒有辦法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說話的女子聲音溫和如綢，身姿裊娜窈窕，一身粉白鎏金的和服將她襯得溫雅動人，素白的面紗讓她多了幾分神秘的風情。
郁璃隨著她的目光看向螢丸，那雙翠綠剔透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帶著好奇和按捺的喜悅。
「我，沒事了？」螢丸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黑色的紋路不知何時消退，除了仍然繚繞的一點暗墮氣息，他看起來與普通付喪神無異，「愛染，我——」
愛染國俊看起來比螢丸還高興，他猛地撲向螢丸，一個大大的熊抱。
螢丸直接被他撲倒，跌坐在地上。
「神女大人，你是不是來得太遲了一點？」寅亥似乎與那陌生女子很熟悉，然而不等她回答，似是她付喪神的三位稀有刀付喪神就同時把刀尖指向了寅亥。
「嘖嘖，你家的是不是太護短了點？你也沒這麼柔弱吧？」
「三日月殿、數珠丸殿、大典太殿，請不必如此。」無論是形態還是氣質，她都有幾分大和撫子的味道，優雅、溫和、善良。
「啊哈哈，您不必如此客氣，為您排憂解難是我們應當做的。」
「正是如此。」
「是您啊。」那位被稱為神女的女子看向郁璃，在驚訝之後露出了極其溫和的笑，連聲音都能感受到她的柔軟，「沒想到，能夠在此與您相見。」
「你是？」郁璃並不記得自己有見過什麼神女，尤其對方還戴著面紗，隱約可見的出色容貌並不是她熟悉的。
「六年前。曾有幸見過，不過您不記得我是很正常的。」
所有人都能看到郁璃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蒼白而無力的面容讓素來冷靜清雅的她更顯柔弱，郁璃像是被觸動了某些不可觸動的地方。
愛染雖然覺得這個神女看起來像是好人，但見情況不對，也立刻衝上去擋在了郁璃身前，做出備戰的姿態。他身邊的螢丸被他的動作帶得差點踉蹌摔倒，但也很快反應過來，緊跟而上。
兩個人一左一右護著郁璃。
「看來，你已經有了抉擇。」神女對著螢丸這樣說，隨後又解釋道，「這裡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抱歉。」郁璃直接截斷了話頭，她也瞬間意會。
「那麼下次有機會，我們可以再說。今天，一定已經很累了吧。」
她的體貼讓郁璃感到幾分安慰，但噩夢般的記憶再現讓她依然感覺非常不適。
任誰被在掩蓋了傷口的地方捅了一刀，都不會覺得好受，哪怕對方無意帶來任何傷害，哪怕對方是一個性情溫和友好的人。
接下來的便不是郁璃幾人需要參與的了。
或許是剛才名為幽杏的神女說的話讓她著實心裡不舒服，郁璃不太想和她一道在一邊休息，找了理由跟著寅亥去搜屋子了。
盡管付喪神們勸著她休息，但她身體上並不疲勞，心理上的疲憊可以稍微克服。
寅亥見有人和他一起做這種無聊的工作，顯得很高興，話也多了一些。
「真想不到啊，這個家伙藏了這麼多好東西。」
臥室之內，對著床堆了四個老式大箱子，打開來裡面全都是現世流通的金銀珠寶，在連同榻榻米隔壁屋子裡同樣陳列有大量財物，更多的是刀劍世界流通使用的小判和甲州金。
「趁機撈兩塊也不是不行呢。」寅亥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一點拿的意思都沒有。
郁璃也不搭理，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跟在一旁看看，需要的時候就搭把手。
她也不知道寅亥這個樣子能查出來點什麼。
「哎喲，這味道……」走到旁邊，剛拉開門，一股濃香鋪面而來，寅亥狠狠地嗆了兩口。
郁璃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像是各種脂粉香味，混了沉香木和檀香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其中還有一分……花香？
「他還真是個變態啊？！」
寅亥不無感嘆地看著滿屋子樣樣芳香濃重的女性物品，用一種看老司機的眼光掃過每一件東西。
最多的是內衣褲，還有女性的手帕，衣衫，披肩，絲巾等，每一樣都被精心地處理過，有一股香味，但無數不同的香氣混雜在一起，就讓人無法忍受了。
「原來傳聞是真的……」
郁璃是沒想問的，但寅亥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
「據說這家伙有收集女性貼身之物的習慣，凡是被他看上的，或者和他上過床的女人，都會被他要求留下一兩件類似信物一樣的東西。原來是為了滿足他這樣惡心的收藏癖好嗎？」
「我的天啊，那腳真是沒踢錯。」寅亥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卻入目都是這樣的「收藏」，甚至不乏情趣之用的東西，他不得不找點話掩飾自己的尷尬，「誒，怎麼還有盆花？」
話音落下，剛才綻放的花朵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包括莖稈。
寅亥目瞪口呆，許久之後爆出一句「臥槽」。
第41章 疑點重重
寅亥驚訝許久，轉頭看向郁璃，她也同樣是一臉震驚。
「我拒絕承認這是我的原因。」寅亥一副好像要被惡霸侵犯的良家婦女的樣子，想不到他還有這樣的天賦，「這個破花會死，肯定和我無關。」
郁璃並不理他，走上近前仔細觀察。
可惜她對植物懂得不多，寅亥也不像是知道這些的人，加上花枯得太快太徹底，他們甚至無法自己辨別這究竟是何品種。
「嗯，有點奇怪。」寅亥也點點頭，然後裝模作樣地說，「帶走帶走，讓他們那幫懂的人搞去。」
說著，他抱起了花盆，像是夾了個籃球似的，把花盆放在身側。
「我們快走吧，這裡沒什麼了。」
像是被郁璃的沉默搞得愈發尷尬了，寅亥催促著離開，郁璃也不想久留。
然而經過靠近門一側的時候，放在檀香的樹枝架上的東西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放在這邊一塊的似有些特別的寓意。
像是靠近屋子裡側的，都是些私人內衣用品，一看就不是正兒八經來的。
而這裡一塊，倒有幾分附庸風雅的味道。
折扇、團扇、絲巾、手絹、披肩……多是這樣一類的東西。
自然樹枝形狀的支架上，最上端放著一根透明勾花的絲帶，像是格外重視似的，放在最上的位置。
通常絲帶要麼是散散地晾在架子上，像是其他側枝上的絲帶一般，要麼就收在盒子裡或者疊好、卷起放著，而這一根，卻安放得格外別致。
預留了大概手腕粗的環狀，然後系了一個松散的蝴蝶結將絲帶兩端聯系在一起。
如果這是如此，郁璃依然不會注意到它。
但是絲帶比一般的要寬，要長，所以系出來的蝴蝶結也不是細細小小的那種可愛的蝴蝶結，而是非常大氣好看的大蝴蝶結。
一個男人，沒有點什麼理由，會去做這樣的事情嗎？
同樣的蝴蝶結，她曾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過很多次，會用這樣的絲帶系這樣的蝴蝶結的人，她也只看到過一個。
那個喜歡在右手手腕上系大蝴蝶結，動作誇張時蝴蝶結會隨著動作一抖一抖的女生——
吉川雪。
郁璃曾經在吉川雪那裡看到過與這個絲帶類似的絲帶。
眼前看到的元一這裡的透明絲帶，上面勾勒的是小巧的金色桂花，而她看到過的，是同樣小巧的紅色梅花。
同款。
正巧的是，郁璃幼年深刻影響於傳統11區女性、典型賢妻良母的貞淑手巧的母親，加上這幾年的獨居節儉生活，她的針線活、手工水平剛好也不錯。
她一手繡活習自母親，母親優秀到令天皇皇後贊嘆的繡工她雖然只學得了幾分，但也足夠她分辨這是同一針法方式的刺繡。
多麼驚人的巧合，多麼可怕的巧合。
當所有的巧合都指向一條線的時候，或許這就不是巧合了。
「怎麼了？」寅亥有些不明郁璃為何盯著一處看了許久。
「你剛才說，這個屋子收集的東西，都來源於……誰？」
「嗯？」像是意識到什麼，寅亥也沒有點破，「傻逼元一的情婦、女友、地下戀人？你知道，元一這家伙三十好幾，正是色欲昏頭的時候。和他上過的，沒有六七十個也有四五十個。」
「不過這裡面倒是不乏被迫的，然而送風雅之物的，比如扇子、絲帶的……」寅亥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郁璃沒法看到，卻能從他起伏抑揚的聲調裡領會他的意思，「這不是你情我願，或者心思活泛的，恐怕也做不來這事吧。」
「留內衣褲的可以當做被迫，但這麼好好地留下，可就不一定了。根據我在時之政府那裡了解到的受害者描述裡，有一些確實提到元一似乎相當享受這種征服的快、感，尤其當對方極為不情願，向他痛哭求饒的時候，他會覺得非常高興，無比滿足這點對女人和付喪神來說一樣。而留下貼身衣物，只是他享受戰利品的一種方式，代表征服。」
「我可以告訴你，他明面上有四個女朋友，也是我們熟知的四個。我們也曾懷疑是不是這四個中的某一個背叛了他，留下了元一作惡的證據，對於那些大家族來說，物證比人證更有說服力，更重要。但是我們督查使暗中調查之後，發現並非如此。今日的行動是秘密的，而那幾人也不像是知道元一要倒台的樣子。言行舉止中沒有一絲泄露。」
「但他暗地裡的情婦，我們完全不可察。就像平安時代有貴族男子擲花、吟和歌私會女子的習慣一般，當然這個家伙不會這麼有格調，但他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接觸的人也絕對不少，不管是他走在街上忽然感興趣的，還是什麼小弟小廝介紹給她的，或者是自薦枕席，主動撩者，我們不可能每個女審神者都去調查。也不可能24小時監視元一，完全掌握他的交往。」
「何況開始我們根本就沒想到可能會有他身邊親密之人一直告密告到現世的赤司家去，但不得不說這招釜底抽薪真是干得漂亮。」寅亥想到這裡又感覺很快意，「如果你在這裡看到什麼熟人女審神者的東西，也沒必要那麼驚訝。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她私下裡會對這樣的人渣有所圖謀呢？」
「赤司太太？那些女人也太逗了。元一怎麼可能會娶她們，這樣的老色胚也下得了手，下得去口，也是絕了。」
「提醒你一句，自己別被騙了就好。」
「我明白了。」
郁璃最終還是向寅亥要走了那條絲帶，元一被驅逐出刀劍世界以後，督查使首先要對這裡進行調查，隨後便會被時之政府回收，這裡的東西理論上都屬於督查使和時之政府。
寅亥似乎是理解了郁璃未盡的意思，很大方地讓她拿走了，也不再多問。
這種尷尬的事情，他還是不參與的好。
至於郁璃究竟有沒有認識個跟元一有曖昧牽扯的人，寅亥也不感興趣。
要糾結，也該是她們自己糾結去。
郁璃並沒有八卦別人私生活的意思。
都是成年人了，有一個或多個伴侶也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她更犯不著因此對別人有什麼偏見芥蒂。
然而想到雨石和元一的矛盾，再想到吉川雪曾找到雨石說的一番話，郁璃直覺有些不對，甚至有帶著惡心感的不舒服。
她想弄清楚吉川雪在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又做了什麼樣關鍵舉動。
又或者，這一切只是一個誤會？
「主人。」愛染看到郁璃和寅亥終於走了出來，顯得很高興，拉著螢丸噠噠噠地跑過來，「咦，這是吉川雪大人的嗎？」
愛染國俊看到郁璃右手裡拿的絲帶，幾乎是下意識就這麼問了，郁璃抿了抿唇，含糊地應了一聲。
愛染與吉川雪相處不多，卻能夠直接說出這樣的話，可見郁璃的判定有很大可能是正確的。
螢丸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憑借敏銳的直覺和出色的觀察力能夠發現郁璃的心情好像比剛才進去時候更加不好了，就拉了拉愛染的手，沒有說話。
幾個人回到本丸，受到了一眾關切的詢問。
付喪神們對有暗墮氣息的螢丸接受良好，像是習慣了時不時有暗墮付喪神的到來一般。或許是剛剛從黑暗的牢籠裡逃出來，螢丸對大家熱情的招待顯得非常不習慣。
在他剛剛離開的本丸裡，每位付喪神都是彼此戒備，哪怕是同刀派或者曾共侍一主本來應該關系友善的刀劍，也一樣會拔刀而對。
因為本丸資源豐富，重復刀劍又多，他必須時刻警醒，確保自己不會被殺掉，也要保證自己不會被另一個「自己」取代。
如今，這種熱熱鬧鬧的友善氛圍讓他感到一陣無措，但心裡彌漫開的喜悅的甜味卻完全不會欺騙他。
他真的很喜歡這裡。
「愛染，謝謝。」螢丸小聲地說著，有一點害羞。
「啊，什麼？」愛染國俊沒理解他為何突然說這個，神經大條地拍了拍他，「要感謝就謝主人吧，是她接納你的。別擔心，大家都是很好相處的人。」
「嗯。」螢丸微抬起下巴，右手舉起放在額側，像是行了個軍禮，露出一個自信又驕傲的笑容，「有我在，肯定沒問題的哦。」
書房內，郁璃坐在椅子上，掌中放著那條絲帶。
她盯著透明絲帶久久不能回神，最終，收攏了手指，捏緊了絲帶。
「主公大人，大家想給螢丸辦一個歡迎儀式，順便慶祝鶴丸國永先生能夠下地走路啦，您一定要參加啊，什麼時候可以……」今劍高高興興地說道，才發現郁璃這是要出門的打扮，「主公大人，還要出門嗎？」
「嗯，我去找吉川雪。」郁璃臉上，是少見的嚴肅。
「現在嗎？」今劍有點迷茫，但從郁璃的表情也能發現些不對。
「嗯。」郁璃認真地點頭，「有些事情，一定要問清楚才行。」
第42章 多方對峙
郁璃去的是上一回吉川雪提到的離演練場不遠處無名社團專門的一個小的辦公點。
據她所說, 她大部分時候都呆在那個地方，而不是呆在本丸，通常不會帶近侍刀。
除了有活動以外，那裡只有作為會長的她和兩位副會長雨石、觀鈴在。
當有緊急事件發生時, 消息會先傳到這個駐守處，然後由當值的會長、副會長或者其他人通知到社團成員的每個人。
「意外事件不常有，所以通常駐點都非常清閑, 只需要一個人值班足矣。」
郁璃記得吉川雪是說了這樣的話，然而如今陰謀論看，既沒有付喪神、也沒有審神者，吉川雪有大量的空余時間, 可以一人相處。
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呆在哪裡, 做了什麼。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輕易便無法消除。
站在白色的建築前，郁璃也為自己的行為思考著, 是否這個真相真的那般值得追究, 如果吉川雪只是和元一有過一段，那她這樣的執著追尋是否有意義。
郁璃當然知道，如果是真的, 那她恐怕再不會和吉川雪成為親密的友人，即使這個朋友是她期待過的。
然而想到仍然被糟糕的回憶糾纏影響的雨石, 郁璃不再停留, 毫不猶豫地踏了進去。
如果吉川雪真的是元一的女友, 那她找到雨石拉她入伙, 鼓勵她前行的行為，又算什麼？
兩面三刀嗎？
也許是內心裡不願意相信這樣一個明媚出色的女生會是為了錢權攀附惡棍的人，也許是不想相信這樣一個始終鼓勵著別人的人會在背後捅人兩刀，郁璃故意加重了腳步聲，好像這樣就能夠給她一個提醒。
辦公處的門沒有關，吉川雪宛若毫無察覺，剛巧抬頭，正看向郁璃。
郁璃走進來，神色不明地看著她。
她放下筆，完全沒有察覺郁璃情緒的不對勁，很是熱情地站起身。
「啊咧，是璃醬，今天怎麼會來？」吉川雪笑眯眯地，「是專門來看我的嗎？我真是太開心了。」
「給你。」
郁璃把右手拿著的絲帶遞給她，吉川雪愣了一下，隨後接過，順口就說道；
「嗯？這是我的絲帶？璃醬是特地送來給我的嗎？我是落在什麼地方——」
吉川雪的聲音戛然而止，她驚愕地看著絲帶末端的紅梅，像是被什麼厄住了喉嚨。
「這是……什麼……」意思。
「我在赤司元一的本丸發現的東西，」郁璃已然能夠斷定，她皺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是你該告訴我，你是什麼意思？」
「這條絲帶，是你的對吧。你的反應騙不了人。」郁璃對她予以信任，卻被這樣欺騙，就算她再好脾氣，也很難沒有一點怒氣，「為什麼？為什麼會被放在赤司元一專門收藏情婦、女友東西的屋子裡。」
「你究竟是誰？」
「啊，璃醬你誤會了我……」吉川雪笑容有些勉強，但又好像恢復了鎮定。
「你和元一，有關系對嗎？不管是男女朋友，床上伴侶，追求、被追求關系，你和他，其實很熟悉。」
郁璃緊緊盯著吉川雪，想要從她的口中得知一個答案。
許久之後，她答了一個字。
「是。」
「那你和雨石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郁璃執著地看著她，想要問清楚真相，「你讓雨石到你這邊來，之後元一放棄了對雨石的追究。是你讓他這麼做的，還是這根本從一開始就是個玩鬧。」
「雨石不知道這一切，不知道你和元一的關系，對嗎？」
「嗯。」吉川雪突然收起了所有的表情，「那又怎樣？」
「原來是這樣嗎？」雨石沒有起伏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不知何時她出現在了門口，躲在牆後把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雨石一身出陣時候穿的騎裝，似是剛剛隨隊出陣後過來，額頭的汗水都沒有擦干，將發絲黏在額頭。
她面無表情地走向吉川雪，眼底卻醞釀著熊熊的怒火，似要將她連同靈魂都燃燒殆盡。
「你是為了什麼？吉川雪！」雨石快要崩潰了，她對她怒吼著，「享受戲耍別人的快樂？還是作為一個幫凶對受害者抱有可笑的同情？啊？你回答我啊？」
她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了吉川雪的衣領。
工整的粉色和服立刻被扯開了口子，露出了裡面白色的裡衫。
郁璃企圖拉開情緒激動的雨石，卻被她一把揮開。
吉川雪始終低著頭，厚厚的齊劉海遮住了眼睛，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雨石的咆哮在整個屋內回想，她的聲聲質詢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你說啊！戲弄我很好玩嗎？」雨石像是要哭了一般，眼眶都紅了，不知是因為委屈，還是因為怒氣，「你是不是，一直非常地，享受這種把別人玩弄在鼓掌裡的快樂？一邊和那個人渣糾纏不清、親親我我，一邊過來安慰我，讓我向前看，說要依靠我……」
「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奉了他的命令……你們，你們這些家伙，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就可以這樣隨便玩弄別人的感情嗎？」
雨石的怒意幾乎到了極點，吉川雪的沉默被她當做了一種無聲的承認和挑釁，性格衝動的她忍不住揚起了手。
「呵，白痴才要依靠你呢。」吉川雪猛地推開她，聲音冷得不可思議，再也不是她們熟悉的那種充滿活力和笑意又抑揚頓挫好像和她這個人一樣情感豐富的樣子，又或者無論是優雅還是活潑，都不過是她的一種偽裝。
「你不知道，你有多麼可笑。」
吉川雪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然而郁璃從來不知道，當她斜眼看人，用一種蔑視的不屑的目光看人，會讓人感覺到那麼不舒服，甚至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充滿了仿佛強者鄙視弱者的那種漠然和嘲弄。
「喂，你這個傻瓜，大概現在還不知道，你為什麼能夠完好地站在這裡吧？」
吉川雪的話讓雨石一愣，揚起的手也沒有放下，卻一下子愣怔，回想起什麼，雨石忍不住後退兩步，臉上的神色寫滿了不敢相信。
「哦，看來你，還不那麼愚蠢啊。」
吉川雪冷冷地笑了，唇角的弧度、眼尾的挑起無不說明她似乎很高興，然而郁璃卻不能從她的情緒裡感受到一點歡樂，她好像一個傀儡人偶，或者舞台上的模特，做出了一個無比愉悅的表情，然而操控皮影之後的人是多麼冷漠無情，又充滿了嘲意。
「我會去接觸赤司元一，難道不是為了你嗎？」
像是審判她的錘子落下，雨石的表情瞬間灰白，這是比起吉川雪戲耍她更讓她不能夠接受的真相。
「是啊，某個叫做雨石的白痴，多麼天真可笑地招惹了一個龐然大物，為了照顧我可愛的副會長，會長就不得不親自上陣，和大佬周旋，」吉川雪指著自己，神色忽然激動起來，「你知道我有多惡心那個家伙嗎？那粗糙的像是骷髏般精瘦的手摸向你的時候，你難道當我會很愉快嗎？」
吉川雪也瘋狂地咆哮起來，像是在發泄自己的怒火。
「如果沒有你闖下這樣的禍端，我為什麼要和他周旋，我為什麼要主動找上那種老色逼？你以為我他媽欠虐嗎？我就真的那麼空閑？」吉川雪捏起雨石的臉，神色冰冷，宛若淬毒，「這些，難道不都是你造成的嗎？你怎麼會覺得，和你就一點都沒有關系？」
「自己做聖人做得很愉快啊？你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給別人帶來這麼多不幸吧？」吉川雪一字一頓道，「雨石，你就是個災星、禍頭子。你為什麼要出來礙人眼睛呢？」
宛若教科書般的憤怒和質問。
那種好像在看傀儡戲的感覺又來了。
盡管雨石已經痛苦得幾乎想要去死，但郁璃卻始終覺得別扭，當將自己從情境中脫離開的時候，她就從吉川雪的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違和。
不僅僅是她將自己偽裝得完美，讓自己成為人群中心的圓滑，更是一種舞台外的觀眾看舞台上的演員的不真實感。
仿佛說吉川雪情緒等都非常到位，然而這種表現早已脫離了真實，像是另一段完美的演戲。
一根腦海裡的弦崩斷了，雨石一直以來所承受的最大的壓力，就是那種覺得一切不幸都是她的強出頭造成的，而吉川雪這番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雨石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尊敬的會長，會因為她而不得不去「陪」一個惡人。
她倉皇地後退，奪門而出。
郁璃正要去追，卻不想這裡「刺啦」一聲，吉川雪用小刀劃爛了那條繡著梅花的絲帶。
吉川雪的神色難看到極點，也沒有剛才被迫說出真相的那種憤怒。
倒像是某種懊惱。
「啪啪啪——」掌聲從身後響起。
郁璃瞬間打了個機靈，只覺得麻煩又來了。
轉頭看去，確實有個打扮妖冶的女子靠在門邊鼓掌，神色輕佻而得意。
看到她，吉川雪的眼睛瞬間眯起來，很是不悅。
「吉川雪，說得很好啊，怎麼不繼續說了？」那人笑得相當不懷好意，看起來是非常不喜歡吉川雪，「看到你們狗咬狗，我真是開心極了。」
一開口，她就說出了這種話，簡直是火上澆油。
郁璃懷疑，如果不是吉川雪沒有武力值，她絕對已經上前撕了這人了。
「觀鈴，你給我閉嘴。」吉川雪臉色沉下來，壓著嗓子和她道。
「我為什麼要閉嘴？當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我當然要說，還要說個夠！你算個什麼東西，搶人男友的女表子，」副會長觀鈴與她積怨已久，「在男人面前，慣會做好人。手段齷齪，憑著你這身騷氣可以讓無數男人巴巴著舔你，是不是？」
「你那個垃圾男友，我還瞧不上呢。」吉川雪冷哼一聲。
觀鈴再也無法忍受吉川雪的挑釁，趁眾人反應不及，上前就是兩個巴掌。
聲音響亮，瞬間吉川雪的面頰就紅腫起來。
「吉川雪，你戲太多了吧？真會給自己找借口，話說得那麼好聽，也就雨石那種白痴會信了你的邪。你個白蓮花早就和元一大人勾搭上了吧？什麼為了副會長獻身？」
觀鈴笑起來有股濃烈的風塵味，連穿衣打扮都是不一般地露骨，空氣中都彌漫著她身上各種化妝品的味道，她相當輕蔑地道；
「你個賤人，早就張開腿給人艸了吧。」
※※※※※※※※※※※※※※※※※※※※
撕逼大戲開幕了，第一場，鼓掌papapa
*
撕逼完，就可以裝逼了。
還記得大明湖畔的鶴丸國永嗎hhh
第43章 事實真相
「啪——」
吉川雪反手就是一個巴掌, 五指印分明，不比觀鈴打她的力度輕。
「嘴巴放干淨點，觀鈴。」吉川雪氣急反笑，突然冷靜了下來, 「我還當你是好朋友的。」
「媽的，好朋友？少裝模作樣了。好朋友會上自己男朋友嗎？」配上側臉上的印記，妝都花了的觀鈴神色頗為猙獰。
郁璃忽然想起上次見面聚會上, 其他社團社員們談論的八卦。
當然觀鈴也不是什麼好人。
她似乎是風塵出身，因為缺錢才來刀劍世界。以前就是誰有錢就和誰上床，質量好一點的就有巴著想要上位的那種人，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小三, 會不會破壞別人的家庭關系。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條件不錯、符合她口味的男人, 用各種手段討好賣弄，最後終於做了那男審神者的正牌女友。
有一回聚會的時候，她帶著他和社團眾人見面, 當然也見了會長吉川雪。
沒想到這麼一見, 就見出問題來了。
那男審神者據稱對吉川雪一見鐘情了，想要追求她。
觀鈴肯定不答應，就跟著鬧, 各種手段使。
本來關系還不錯的兩個人就成了如今的仇人兩個。
社團眾人來看，她們自然覺得吉川雪這個手腕厲害又善於交際善於經營的女子, 自身條件等各方面都比觀鈴好得不是一點半點。
這兩個人之間選一個, 只要不瞎, 就不會選年紀大還整容臉, 被很多人上過的觀鈴。
最後，那男審神者自然和觀鈴說再見了，沒多久就離開了刀劍世界，而觀鈴因為各項不達標，還沒辦法離開。
從此以後，觀鈴就一直私下、明面地詆毀污蔑吉川雪，說她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說她和很多男人上過床，說她慣會逢場作戲，說她喜歡搶人男人。
而有趣的是，觀鈴對赤司元一也起過心思，花了功夫去調查元一的喜好等等。
只不過元一沒有看上她罷了。
雖然很多傳言都是觀鈴胡亂編造的，但在元一和吉川雪的關系上，她倒還真的知道一點東西。
比如赤司元一某次看到吉川雪就「動了心」，曾經來過這麼幾出私下的偶遇。
觀鈴一直無法肯定，因為吉川雪表面上看起來干干淨淨的，又很聰明知道如何玩轉各個男人，也知道怎麼不著痕跡地從交際場脫身。
但既然有了絲帶一物，那吉川雪對元一追求的拒絕一說，就不攻而破了。
她更能夠去宣揚吉川雪是個女表子了。
觀鈴為自己的發現而高興，更為吉川雪真面目的暴露而快意，這回可是有旁人作證的。
往常裡，她就非常討厭像條狗一樣巴著吉川雪的雨石，她作為副會長有很大權力被雨石分掉，架空孤立吉川雪的願望也被雨石阻礙，有雨石一直牽絆著她，她根本沒法好好對付吉川雪。
一想到雨石只要發現了吉川雪的欺騙，然後再對上吉川雪，觀鈴覺得自己很快就能看到吉川雪從高處落下來的樣子了。
「怎麼不說話了，沒有辦法反駁我嗎？」觀鈴露出張狂的笑，塗了紅唇的口大張著，相當難看，不過此時沒有男人在，她也不在乎自己的形像，「明明早就和元一大人有了一腿，還欺騙雨石那個呆子說自己是為了她獻身什麼的——不要笑掉大牙了！」
「這人裡，怎麼會有你這樣無恥的家伙在？」她挺起自己豐滿的胸，滿臉得意地看著面色難看的吉川雪，「你和那麼多男人周旋，得到的好處一定不少吧？尤其元一大人可是很闊綽的。」
郁璃對她的話感到一陣不舒服。
似乎是打算徹底撕破臉皮了，吉川雪也不在乎郁璃在場，直接嘲諷回去。
「怎麼，嫉妒了？就算你嫉妒，也做不到。」吉川雪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衫，根本不看她一眼，充滿嘲笑地道，「你這種破鞋，別人根本——不——屑！」
「你！」
觀鈴似乎還想打她，吉川雪也是干脆利落。
「嘩」地一聲把美工刀的刀片推出來，衝著身前的觀鈴就猛地一戳，觀鈴嚇得後退兩步。
「你……你敢！」
「有本事你過來啊，慫鱉。」吉川雪揮舞著小刀走向她，「你看我敢不敢劃。」
吉川雪往前走，觀鈴往後退，郁璃完全不知該不該插手。
雖然吉川雪好像不是什麼好人，但觀鈴這副樣子也很惹人厭。
兩人直退到門口處。
「滾吧，垃圾。」吉川雪一手拿刀指著她，一手指著門口。
觀鈴惡狠狠地瞪了她一會，隨後翹臀一扭，轉身離開了，出門前不忘警告地對她一指。
「嘁。」吉川雪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聲。
一轉身看到沉默的郁璃，她也一下子收了表情，過一會收回了小刀放好，從抽屜裡拿了什麼出來。
郁璃定睛一看，是在刀劍世界很少見的女士香煙。
吉川雪看了看她，郁璃搖頭表示不介意，她熟練地抖出一根纖長的女士香煙，直接點上，再不顧忌自己的形像。
香橙味的煙霧升起，朦朧了她的表情，她狠吸了兩口，終於完全鎮定了下來。
吉川雪拇指食指摩挲了一下，似是在思考什麼。
郁璃沒有打擾她，盡管見面幾次，吉川雪都給她神秘的感覺，甚至有時她也會覺得不對，但她卻看不清她的意圖，像是沒有惡意。
尤其初見面的時候，郁璃不自覺認為她對自己的好感度高得出奇。
就像是吉川雪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她一般，非常親密又親切地和她說話。
有些東西可以靠演戲，甚至感情都可以輕易欺騙。
但郁璃能感到吉川雪確實付出了某種程度上的真心和真誠，盡管她是帶著目的出現在她面前。
所以，她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知道所有她口中真相的機會。
「我需要錢。」開口就是這麼一句，郁璃也駭了一下。
第一句話說出口，吉川雪像是完全放松了下來。
她幾乎放飛自我，微動手指抖了抖煙灰，也不講究，直接讓煙灰落在了地上，隨後把煙叼在嘴裡，上前把門一關，然後開始脫衣服。
和服的正式穿法是相當繁瑣的，也有簡便的那種，像吉川雪為了外表上的得體和好看，盡管用的是比和服穿法簡單的浴衣穿法，也習慣用一些裝飾來美化。
像是徹底厭煩了這種東西，她手伸到背後扯開了結，三兩下就把兩條腰帶解下，然後從已經被拉開的衣襟處直接一拉，繩子就松了。
她把和服一脫，隨便地往待客用的沙發上一甩，全程不過五六秒，然後靠著沙發吸了兩口煙。
「你知道為了維持這個無名社團需要花費多少錢嗎？」
郁璃一愣，聽完竟有種荒誕的感覺。
「你想說，你和那些男人……」郁璃不知如何文雅地形容，直接略過，「是為了維持這個社團？！」
「這只是一部分。」吉川雪懂她的意思，「我承認，我是個相當虛榮而勢力的人。」
「我享受被眾人圍繞、被人需要和依賴的那種感覺。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有更多的人能夠喜歡我，能夠圍著我轉，而不是可憐巴巴地被拋棄在一邊。」她吸了一口煙，然後隨便把剩下一半的煙丟在了裝了水的一次性紙杯裡，「我虛榮、奢侈，我喜歡買各種好看的衣服首飾，我需要男人提供錢和物給我。沒錯，一點沒錯。」
「我和你們不一樣，和你不一樣，和雨石也不一樣。」她用手撩了把頭發，像是想哭，但被她忍住了，「和雨石那種有戰鬥力無所謂的家伙不同，我想要稀有刀，我需要材料，我也需要金錢。」
「你不會懂的，你還是新人，又被時之政府器重，本身也是手氣很好。你能夠理解一個四年工作時間的審神者始終沒有稀有刀的感受嗎？一年——通常審神者當滿一年就會至少有一把稀有刀了，可是我沒有。我真的很想要啊，你知道我看見那些曬刀的人的付喪神，有多羨慕嗎？」她一手捏著拳頭，一手張開著企圖握住些什麼。
「我沒有錢，不能買。每天，我的刀劍日課做完已經很辛苦了，履歷越久等級越高的審神者日課任務越重。那我怎麼還能讓他們去不停地撈刀呢？他們也是人，會累的啊。」吉川雪想做一個笑容，卻失敗了，她無奈地聳肩，「我能怎麼辦啊？」
「我就是想要。」吉川雪相當任性地說著，「就算我沒有錢，不是什麼小公主，我也還是想要。所以我和那些有錢有權的大佬們周旋，我去奉承討好那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貴女們，然後，我就有了現在所有的，包括這個無名社團。」
她指指那個她辦公的位置，說道：「看哪，多好。還能夠幫到那些傻乎乎要和付喪神談戀愛的天真姑娘們，我為什麼不呢？」
「你說用來維持社團，是怎麼回事？沒有會費，或者官方的資金支持嗎？」
「怎麼可能？」她一下子被逗樂了，笑得誇張，「都說了這是女審神者私下的組織啊，官方怎麼可能會支持？我們還要每年上繳一筆錢呢。你也看到了，每月每周的，那些老審神者們又要去那些高檔得不行的地方喝酒、聊天、跳舞、唱歌。」
「我怎麼可能向她們要錢啊……」她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又輕聲地道，「她們，可不是受時之政府最最器重的那一批，時之政府會格外關照的都是武鬥型審神者或者現世身份高的，她們都是普通人啊，連退休都不會被最先考慮的那一批，注定被壓榨到最後一刻的那一批。然而她們的任務要求卻一點不低，她們自身其實一點沒有出彩的地方，以前也就是這麼做做日課，從來沒有要高人一等的自覺和時候，但與能力不符的是，她們的壓力很大，不然怎麼會想要借酒度日？大家都是算著日子，盼著回家哪。」
「優秀的人終究是少數，而這中大部分都會被時之政府吸納，除了督查使，還有其他部分需要人才。我能夠找到的，只有這麼樣一批人。但新嬸又是最容易出問題的，很多出事的新嬸時之政府根本沒有足夠人手來救援，神隱也好，就這麼死掉也罷，只能自己想辦法。」
「我要是收了錢，她們才不會肯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有些人啊，根本就很樂意和付喪神雙度雙飛。」
「都是庸人，何必呢。」
郁璃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觀鈴重又畫好了妝掩飾了半張腫臉，在和看不清神色的雨石說著話，她本想走過去說些什麼，但想到其實觀鈴所理解的也沒有錯，便止住了步子。
離開時，好像聽到了誰口中說了「去死」。
※※※※※※※※※※※※※※※※※※※※
這部分解釋完畢，有沒有出乎意料啊。
好了，某些人可以領盒飯了。我可以准備便當了hh
*
別問我四更在哪裡了，這樣下去我不僅肝要沒了，腎也要賣了x
不過玩個游戲倒是可以。
*
看好規則：
請在上文出現的人物中，找（猜？）出要領作者愛心便當的人，回答在這一章的評論區。
如果評論區前三個裡面有人說對了（僅限每個人的第一個回答，重復答案計算在內），明天加更兩章（也就是三更）。
如果正確答案在三個回答之後，只加更一章（雙更也不錯啊）。
如果評論區回復了，但沒有對這個問題作答，唔，那就不算在內。
但是如果一直沒有人回答，就沒有加更。
另外，我會等到回答問題的人數達到8人，才告訴你們哪些答案是錯的，或者是對的
*
*
ps個人覺得非常簡單，總不會到8個人都沒有一個正確答案吧，讓我看看你們的想像力吧x
第44章 慶祝活動
又是一個陽光和煦、風和日麗的好天。
接連不斷的雨天過去了, 夏天的清晨卻是最為涼爽舒適的時候。
忙完了該做的工作, 本丸的眾人開始准備起今天迎新刀慶祝活動。
「一期哥, 你看我畫的風箏好不好看？」
前田藤四郎拿著自己看不出是什麼的作品跑到一期一振面前, 好哥哥一期對著畫作愣了兩秒, 沉思之後答道。
「嗯……很有趣。」
「是吧, 我也覺得。」前田開心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我覺得這個很像藥研哥啊。平野你覺得呢？」
「啊, 不對，這裡顏色要稍微深一點。」平野湊過來一本正經地和前田討論著。
一期一振想了想這個「叉子」, 又想了想藥研藤四郎的樣子，保持了沉默。
而其他被吸引而來的人也不約而同地默默走回了原位，看向一期一振的眼神無聲控訴著：
一期，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愛染，我該做什麼？」螢丸揉著眼睛剛剛睡醒起來, 卻沒想不僅有日課、值番工作的付喪神早起了, 其他大部分人也都起來了。
尤其是短刀們，看起來都很興奮, 一大早就在院子裡忙活。
「本丸的大家, 都這麼勤勞辛苦嗎？」螢丸心裡嚴肅思考著。
「不是啦。」愛染要拿蘸了顏料的手拍他, 螢丸瞬間清醒, 匆忙躲過，「鶴丸先生恢復得很好, 螢丸你又新來本丸, 加上今天出陣又帶回了山伏國廣, 所以說最近是好事不斷。打算半個歡慶會什麼的，連同上回獅子王他們的一份一起。」
螢丸看著滿院子忙著做風箏的短刀們，和一眾干著正經事准備大餐的大太刀、太刀、打刀們，忍不住吐槽。
「所以說，你們其實就是找了個理由玩鬧對吧。」
「啊，別這麼說嘛，阿螢你不是也很高興？」
「哼。」螢丸小臉一撇，「我才不會這麼幼稚呢……我要做個螢火蟲風箏。」
「好啊，我的風箏一定會比你的大。」
「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還真是難得，主人也會參加呢。平時似乎是不太熱衷於這些，能為我們破例真好，你說是吧，清光？」大和守安定一邊捧著個裝著今天田當番收獲的大籃子，一邊和身旁的加州清光閑談。
「這可是我親自去說的，主人當然會同意啦。」加州清光心情很好，盡管今天輪值他最不喜歡的田當番，但也影響不了他愉快的心情。
看到本丸越來越繁榮，與主人共進退的加州清光格外自豪，除了偶爾他也會為主人似乎有些孤僻、拒絕和人來往的性格感到擔憂。
今日近侍刀歌仙兼定盡職盡責地彙報著工作，並將本丸裡發生的事情敘述給審神者。
屏風另一側，郁璃正坐在地板上，認真地聽他敘述。
她沒想到本丸的大家為這第一次舉行的慶祝活動那麼興奮，大清早就起來准備，熱情高漲。
因昨天發生的事情郁璃想了很多，睡得有些遲，所以歌仙來宮殿的時候，她剛剛醒來，梳洗整套是來不及了，為了不顯失禮，也是男女有別，便在她臥室旁邊接待用的側室豎起了屏風，間隔開來。
雖然知道審神者不住在鳥居，而在被水圍繞的宮殿裡，但真正踏進來還是頭一回。
目前所有近侍刀述職等工作，都是和審神者在鳥居的書房裡完成的，能夠被允許進入寢宮，像是一種格外的優待和特權。
至少他出發過來的時候，就收到了不少羨慕的眼神。
意識到自己走神，歌仙兼定連忙拉回飛出去的思緒。
審神者清冷又帶著幾分溫和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回轉，像是清泉從山頂流下，滑落山澗，輕靈婉轉。
「是，我知道了。」歌仙兼定應下郁璃的吩咐。
「那麼，待我稍適休整之後，你便和我一起去探望鶴丸國永先生吧。」郁璃定下今日的第一項任務。
「好的。」
離開時，歌仙兼定不由被一間門口有結界封印的房間吸引。
這個房間的靈氣即使在有掩飾靈力的結界存在以後，依然讓人覺得相當充裕，歌仙所感受到的還僅僅是逸散出來的部分。
整座宮殿都被充足的靈力包圍，通常情況有防御結界包裹隱藏，不然按照這座本丸容許外人進入的特點，這裡幾乎成了覬覦靈力的人眼中的「肥肉」。
也正是因為外圍的防御結界，付喪神們都不能輕易進入寢宮。
在本丸有暗墮付喪神存在的情況下，對於這樣的情況大家都表示了理解，甚至加州清光是最堅持讓審神者設置一個隔離用的結界的人，隨時防止可能起了異心的暗墮刀趁夜傷害審神者。
然而即使在宮殿靈力充裕的情況下，那個房間的靈氣依然會濃郁得讓歌仙兼定不得不注意，這就非常奇怪了。
「不知道裡面存放著什麼？」
歌仙兼定這麼想著，走出了寢宮。
等到郁璃去看望鶴丸國永，已經是上午了。
短刀們非常熱情，非常可愛地拉著郁璃，要她評判哪一個風箏最好看，對此郁璃表示出了十二萬分的糾結和不適應。
如果不是歌仙以時間太晚為由替她解圍，恐怕此刻她還在選擇哪一個風箏比較好的猶豫之中。
「打擾了。」郁璃推門進來，後面跟著歌仙。
屋子裡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四方形禮物盒，還有許多玩偶公仔，幾乎要堆不下了。
本丸的大家都對重傷而來的鶴丸國永非常關心，從鶴丸在此養傷開始，每天都有不同的刀劍付喪神帶著禮物過來——半數以上被鶴丸嚇到過。
在一期一振和鶴丸國永「談心」之後，這樣的情況才好轉，惡作劇的風氣也沒有在本丸流行開來。
不過，短刀弟弟們並不反感鶴丸國永先生的驚嚇，只是希望他不要以自己的安危為玩笑。
「鶴丸國永先生？」
郁璃疑惑地問道，看向被褥都未收拾的床榻，擔心自己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哇哦！」突然一聲驚呼，鶴丸國永從身邊某個巨大的禮物盒裡鑽了出來。
郁璃沒有被嚇到，歌仙兼定有了心理准備也沒有被嚇到。
「哦呀，沒有被嚇到呢。」鶴丸國永做出一個納悶的表情，卻掩飾不了嘴角的弧度，「看來下次要換一個方式了。」
「您還真是……樂此不疲啊。」歌仙被嚇過一回之後，就再沒有讓鶴丸得逞過。
郁璃憑借靈力早就能夠感應到他在屋子裡，只是具體哪個位置無法肯定罷了。
何況她也是那種就算被嚇到了也不會尖叫的人。
「那是當然的。人生還是需要一些驚嚇的啊。如果盡是些能夠預料到的事，心會先一步死去的。」鶴丸國永微笑著，這一刻的他才顯示出與他長久刀齡相襯的深沉感和通透感，「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一顆跳動的心啊。」
他的眼眸裡，盛著一片金色的海洋，深邃而神秘。
「啊，我真的是很喜歡大家給我做的這個風箏嗯。」像是覺得太沉重了，鶴丸國永很快轉移了話題，「這個，是誰做的？」
鶴丸國永舉起放在一邊的白鶴形狀的大風箏，滿是歡喜，恨不得親上兩口一般。
郁璃只覺得畫工很好，做得也很細致，但她並不清楚。
「是燭台切特地為你做的。」歌仙解釋完又對郁璃說，「我也為您做了一個，希望您喜歡。」
「多謝。」
庭院裡邊，小短刀們已經迫不及待。
今劍拉著不肯做風箏只想在一邊觀看的山姥切國廣放風箏，快把他的被單扯下來了，山姥切國廣一邊嫌棄，一邊只能接過風箏幫他放。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鶴丸國永直接衝進了人群，郁璃和歌仙都沒反應過來。
「飛吧。」
鶴丸國永微顯虛弱的白皙面頰暴露在陽光下，金色的眼眸像是注入了陽光的溫度，燦爛明媚到不可思議。
他像是個孩子一般，愉快地歡樂地蹦跳著，用蒼白到近乎透明的手執起風箏，然後不知疲倦地奔跑，全然不顧自己的身體。
「哈哈哈，飛啊！」
他和一眾短刀們嘻嘻哈哈地鬧著，似乎鶴丸國永在放風箏上頗有天賦。體積算大的仙鶴圖案的風箏並不好放，但他卻是最早放起來的人。
「我一定會放得最高的。」
小短刀們一臉艷羨佩服地看著他，當然也無形中增加了一期一振的工作量。
鶴丸國永大笑著，幸福地看著那個搖搖晃晃地飛高的鶴，隨後像是意識到什麼，他皺了皺眉，然後拔出了自己的本體刀。
他讓郁璃幫她拿著風箏這一端的線繩，自己揮刀，毫不猶豫地砍斷了繩子。
眾人皆是一愣，郁璃只感到手上一輕，所有的束縛都沒有了。
「自由的鶴，飛吧！」
鶴丸國永轉頭笑容燦燦地看著她，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她的愣怔。
過了一會，郁璃回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鶴丸國永笑得更開心了，眼眸如水般盈出粼粼波光。
他站在庭院裡，像是站在世界的中央。
鶴丸國永回頭看去，呢喃著，近乎虔誠地仰望著碧藍澄澈的天空，神色忽然溫柔下來。
宛若所有的光都在訴說溫柔，宛若所有的美好都在溫暖著己身。
他輕輕地言道：
「飛吧，我的鶴。」
風箏在半空中打了個轉，隨後扶搖直上，消失在碧空。
※※※※※※※※※※※※※※※※※※※※
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感受到最後我想向你們表達的東西。
大不了，就當鶴球刷了次帥好了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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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2：浦島虎徹的片場記錄
導演：卡！很好很好，鶴丸你去准備一下。
鶴丸國永：好的。黑人亮白笑.jpg
編劇：額，嗯……看起來反響不錯，可以加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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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這裡的三日月宗近笑容未變，和藹地接過浦島小記者遞來的水。]
三日月宗近：啊哈哈哈，真好啊。老人家也想有這樣風風光光的場面呢。
浦島：哈……哈哈…… 內心尷尬，然而他是合格的小記者還是要保持微笑.jpg
*
[浦島小記者默默走到獨自一人的數珠丸恆次這邊]
浦島：啊，數珠丸大哥又在念佛經了嗎？
數珠丸恆次：……種種因緣。以無量喻。①……不——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浦島：誒誒誒，怎麼拿刀了，等等，大哥你想干嘛，大哥！
*
[小記者是不該有武力的，堅持設定的浦島小記者默默躲到左文字家這裡]
浦島：江雪大哥在做什麼呢？
江雪左文字：沉默.gif
小夜左文字：哥哥，我把宗三哥哥的化妝鏡拿過來了。
[浦島小記者一臉驚恐地看著輸在機動上的宗三在後面追逐著小夜，小夜為江雪舉起了半米高的化妝鏡，江雪垂眸勾起一個傾·國·傾·城的微笑]
浦島：大哥、二哥救我，這家有毒！
*
[被教做人（不是）重新認識了世界的浦島小記者回到了自己的虎徹家]
浦島：二哥，你要做什麼？
蜂須賀虎徹：我們也不能落後！就算是贗品，也是一樣。王之蔑視emoji
[說著拿起了全套化妝用品，打開了新采購的衣櫃，所有的衣服都發出了聖潔的光]
長曾彌虎徹：ヾ(?｀Д??)臥槽
浦島：_(:зゝ∠)_媽媽救我
*
①：來自《妙法蓮華經》，內容搜尋從百度百科。
另：後句原意犧牲自我成就大家，表現大無畏奉獻精神（個人理解），至於這裡，你們自己感受一下啊
*
我很喜歡這個小劇場，大概，這個清奇的畫風是扭轉不回來了。
為其他未出場刀們實力搶鏡，可以分個新類，只能出現在作者有話要說裡的稀有刀們hhh
歡迎留評打call，讓我看看都是哪些刀的粉在，說不定就真·加戲了呢x
小劇場2與正文無關。
第45章 重復刀劍
像是被鶴丸國永的情緒觸動了, 短刀們一時都安靜下來。
「哢哢哢，怎麼都不動了？」山伏國廣和太郎太刀一道走過來，他們不知前情，只覺得剛才還熱熱鬧鬧的, 現在忽然詭異地寂靜。
「啊，還不是你來得太晚，主人都沒有興致了。」笑面青江隨口開玩笑接道。
「哈哈哈, 是這樣啊，貧僧的修行還要努力。」山伏國廣也不計較，直接認下。
「是啊，主人完全不♂滿♂意呢。」笑面青江悶聲笑語, 嗓音性感, 說得也格外撩人。
「並沒有。」郁璃連忙反駁，倒讓他笑得更愉悅了。
有了這麼一打岔，剛才那種僵硬的氣氛被打破了。
鶴丸國永沉迷於在一期一振給弟弟們放風箏的時候去搗亂, 被心急的小短刀們圍了一圈不能動彈。
後來五虎退去拜托鶴丸幫忙放風箏, 他也很大方地答應了。後來不知怎的就變成鶴丸了和一期比賽放風箏，獅子王也不甘落後，加入了戰鬥。
其他人則各玩各的, 有的聊天，有的去准備餐點, 還有的在看戲。
稀有刀間的「戰爭」, 雖然只有兩位, 但也挺少有的呢。
「主人, 今日的鍛刀工作還做嗎？」歌仙兼定跟著郁璃進屋，她想了想隨即點頭。
到了刀室，刀匠們正在休息，桌上放著剛剛切好的西瓜，見審神者進來匆忙起來見禮。
「今日的鍛刀工作麻煩你們了。」
「您客氣了。」
還是老規矩，兩把不多不少。
郁璃再一次發揮了她歐洲人的血統，兩把刀形像一出來，便知道是太刀和大太刀。
刀匠拿過來時，郁璃還沒有反應過來，接過手一看，就覺出不對了。
她與歌仙相視一眼，最後郁璃放下了那把太刀，先召喚了大太刀。
「我名為石切丸。」對方穿著綠色的祭祀用服，帶著神職人員常見的帽子，笑得非常溫和。
三條刀派中的大太刀石切丸，也是刀劍付喪神中不多的神刀。
然而另一把，看到那熟悉的刀鞘及刀紋，郁璃和歌仙都沉默了。
「主公，要用午餐了嗎？」出了刀室就碰到過來喊人的亂藤四郎，他一眼就看到了歌仙拿著的刀，「誒，這是一期哥嗎？」
正如亂藤四郎所說，這是另一把一期一振，一把沒有暗墮的待召喚之刀。
像是被這個消息駭到了一般，亂回去就把這事說給了粟田口的藤四郎們聽，隨後又在本丸所有的付喪神中傳了個遍，除了一期一振本人不知情。
當螢丸猶猶豫豫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饒是並不抗拒新刀到來的一期一振也不由露出尷尬又復雜的神情。
像是他們這樣的暗墮刀，會有此憂慮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無論說著怎樣「沒關系、不要緊」的話，當有合適的其他刀劍比如未暗墮的自己出現時，審神者或許都會考慮放棄危險性更大的暗墮刀而選擇清清白白，由審神者自己召喚降世的刀。
戰鬥力這樣的東西，是可以練的，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刀劍付喪神的實力總能夠上去。
但有著某些黑歷史的暗墮刀，都不那麼容易被審神者完全地信任。
螢丸會和一期一振說這事情，也是想到了自己是一把殺害過同類的暗墮刀。
哪怕那並非他的本意，全都是因為糟糕的前任審神者的命令，但現主人一點都不在意，沒有分毫芥蒂，也是很難的吧？
而這樣緊張的氣氛，在那把未召喚的一期一振被審神者親自帶回了寢宮時，達到了極點。
就像熱鐵丟入水中，瞬間沸騰。
「一期哥，你失寵了！」一期一振回到房間，秋田藤四郎照著臉就是這麼一句。
「別多想。」他只能苦笑著這樣回答。
原本他是很相信自家審神者的，然而當她帶另一個自己回到了除了歌仙沒有任何付喪神去過的寢宮之後，他也不禁懷疑起了自己。
「原來，還是介意的嗎？」一期一振想起自己所說曾殺害有錯的審神者的事情，心裡有些失落，卻並不後悔這般坦誠以待。
這點憂郁的情緒在聽到鯰尾藤四郎嘀咕「寢當番的機會居然被一期哥搶先了還真是生氣啊」徹底沒了。
「鯰尾，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一期一振哭笑不得地質問。
「《刀審不得不說的十個秘密》？雜志裡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內容？鯰尾，你不要教壞骨喰。」
「我沒有學。另外，鯰尾好像很喜歡看這些。」骨喰藤四郎冷漠地回答，鯰尾氣得想打他。
接著就有好奇寶寶秋田來問「寢當番是什麼」，一期一振和其他家長級刀劍不得不找借口扯開這個話題。
入夜，月華籠罩大地。
大家嘻嘻哈哈地鬧了很久，連矜持的石切丸都被笑面青江灌了幾杯酒。
郁璃雖然不參與這樣的胡鬧，但她始終微笑著旁觀一切，付喪神們也不為難她硬是參與進來。
對於他們來說，喜靜的她能夠參加這樣的聚會，而不是悶頭修煉，就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了。
付喪神們的酒量不一，在座的短刀們都不太能喝，鬧騰地喝了些之後就都醉倒在了桌上。
眼見時候漸晚，尚有神志和余力的刀劍們開始收拾殘局並帶喝醉的刀們回屋休息。
郁璃看了一圈，沒有找到螢丸。
「怎麼了，不開心嗎？」
螢丸一個人坐在後院人工池塘邊上的草叢，身邊圍繞著一群上下飛舞的螢火蟲，並不難尋找。
「主人……」看到她，他有點意外和慌張，「沒有，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別騙自己。」
郁璃只接了這麼一句，就近著也跟著坐下。
「我有點害怕。」過了一會，螢丸自己說道，「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就像以前一樣。」
螢丸雙膝並攏，下巴磕在膝蓋上，蜷縮成一團，聲音悶悶的，充滿了擔憂和抑郁的情緒。
「我老是，控制不住地想他們。」想那些死在那個本丸的付喪神，想那些被他殺害的付喪神，想過去的大家。
郁璃明白他的意思，剛想摸摸他的頭安慰他，螢丸自己又跟了一句。
「這樣會長不高的。」
她一下就笑了。
「我所感受到的，是一個堅強的靈魂和強大的心。」郁璃認真地和他說，「有錯的不是你。而犯下錯誤的人，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那麼他們呢，那些無辜死掉的付喪神，那些被我殺掉的……」螢丸的聲音顫抖著，這是他噩夢般的回憶。
「如果覺得罪惡，那就好好地贖罪。為保護世界上的每一位善良的付喪神努力吧。」郁璃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這一回，螢丸不再以長不高為借口拒絕她的靠近。
「我想，他們若是知道，還有一位同伴、還有一個螢丸，離開了黑暗的泥沼，正在新的本丸裡繼續生活，他們也會感到高興，並由衷地祝福你的。所以，螢丸你要連著他們的份一起努力，一起好好地認真地生活……你也要讓那一位『螢丸』姑且安心啊。」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位螢丸，是這樣樂觀地積極地面對著生活。想一想，就是非常溫暖的事情，不是嗎？如果他有來生，也會為『另一個自己』的生活而高興的。」
螢丸沉默在那裡，他回想著郁璃的話，最後終於鄭重地點了點頭。
郁璃也露出一個由衷的笑容，如果螢丸能夠想開，那是再好不過了。
畢竟，作為付喪神的他，還有極為漫長的生命。
那麼讓人羨慕的漫長的時光裡，有太多值得珍惜和享受的事情了。
如果沉浸在過去糟糕的回憶裡走不出來，才是最大的遺憾。
郁璃以為，盡管付喪神和審神者之間並無親緣關系，但從召喚付喪神來到人世開始，審神者就有職責去指導對世界抱有好奇的尚且無知的付喪神。
他們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和經驗都是平面式的，所有的東西都只是灌輸在腦海裡。
作為刀劍時，他們難以保留記憶，更不會有親生的體驗。作為付喪神，他們的人生還沒有開始。
就像新生的孩童一般，而讓他們來到世間的審神者理所應當地要承擔起引導他們的責任，至少要讓他們真正參與地體悟這個世界。
沒有親生經歷過的人生，算不上自己的人生。
審神者的陪伴是暫時的，他們或許會換很多的主人，這一點郁璃始終都很清楚。
而在對於他們人生來說十分有限的時間裡，究竟應該做什麼，郁璃自己也在思考。
現在她想，教會他們如何認識這個世界、理解這個世界、體會這個世界，才是審神者最應該做的事情吧。
這樣，即使分別，他們也能夠繼續地走下去，結伴地走向人類所無法到達的遠處和未來。
※※※※※※※※※※※※※※※※※※※※
青江的性格等我再琢磨琢磨，以前關注不多，感覺僅僅是污力滿滿是不夠的，想把最好的男神帶給你們。
這是我對刀審關系的理解，你們能接受嗎？
雖然說會搞大事情，但這本主要還是暖暖暖。
*
另一把一期尼到來了，要怎麼處理呢？
*
游戲：猜測一期尼的正確處理方式（注明是第一把還是第二把）
還是和昨天一樣，前三個回答正確，加兩更（答案與我的處理方式類似即可，表意相同）
三個以後正確，加一更，不回答不加更
*
滿8個回答之後，我來確認答案
提示：請聯系實際，即是聯系balabalabala
*
盡情地開腦洞吧hh
第46章 突然到來
本丸的植物似乎在經歷了夏雨之後, 突然復蘇，全都瘋長起來。
春天都不曾出現的綠，一股腦的全都冒了出來。
院子裡，也總算有了點樹木蔥蘢、欣欣向榮的樣子。
蟬鳴聲不絕, 顏色漂亮的鳥兒不時飛過，付喪神們為它們准備了一個專門的喂食地方。
連山丘後面本來沒有什麼生物的水裡，也有了一群群鯉魚, 還有據說是被審神者靈氣吸引過來的名為「水之靈」的藍色「大鯉魚」。
這讓這個華麗的寢宮看起來漂亮極了，水霧揚起，陽光下映出一道彩虹。
與熱鬧的動植物們不同，這幾日本丸單方面地陷入了付喪神的低氣壓中。
似乎是另一把一期一振的存在讓大家覺得分外別扭。和審神者相處時, 她也能感受到氣氛的不對頭。
甚至於好幾個付喪神都來旁敲側擊地問她那把享受了殊榮的一期該如何處置。
郁璃有自己的打算, 但始終沒有說破。
在第二把獅子王到來的時候，獅子王本人就率先表示了理解和贊同，並回答「退都有五只小老虎呢, 為什麼不能有五個獅子」。
對此, 粟田口全體表示了無語，短刀們深切地為暗墮一期的前途命運感到擔憂。
當吉川雪突然來訪時，本丸的眾人雖然納悶, 但也松了口氣，這種奇怪的氣氛莫名地就被打破了。
郁璃對她的到來表示意外, 她完全不知她還有什麼理由過來這裡, 從某些事情被揭開以後。
和往日繁復衣著不同, 今日的吉川雪穿得相當樸素, 看起來簡約自然，眉眼間還有幾分疲憊。
入座以後，吉川雪開口就是一句「對不起」，並以日式的大禮像她叩拜謝罪。
郁璃嚇了一跳，負責上茶的燭台切光忠也神色震驚。
「你這是……做什麼？」
「我想為之前糟糕的言行，向你道歉。」吉川雪依然埋著頭，呈著叩拜的姿勢。
「其實並沒有……」郁璃也忍不住嘆息，「你該向被你欺騙的雨石道歉的，她這個被蒙在鼓裡的人，才是最無辜的。不論你是出於怎樣的心思，又和元一做了什麼交易，但終歸你還是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她，只要你肯好好道歉，雨石是會原諒你的。」
「所以，還請你起身吧。」
聽起來，吉川雪先前已經去找過雨石，並想要認真道歉了，然而雨石拒絕見她。
因為雨石要准備即將開始的督查使新人選錄活動，吉川雪也不願意到演練場堵人，影響她的備戰狀態，於是轉而過來找郁璃了。
「我已經和其他社團成員聯系好了，過兩日會給雨石辦一個祝福活動，就在我們上次去過的那個包間。我這樣，畢竟會討人厭……」吉川雪垂著眸子，頭發只綁了一個簡單的馬尾，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所以，到時候我就不去了。璃醬會去的對吧，到時候請替我的那一份，一起盡一點心吧。」
「雖然我本質上……但是，這是我用一點人脈為雨石求來的推薦信。早就准備好了，但出了這樣的事情，雨石不肯見我，我也理解，璃醬可能不清楚，但我比較了解。像雨石這樣天賦一般的，即使是選拔，結果也不一定會很理想，所以一封可靠的推薦信還是很有用的。」
吉川雪將那封認真裝好，沒有一點皺褶痕跡的信遞過來，並認真地懇求道。
「請將這個交給雨石吧。當做我的道歉也好，作為過去情誼的一個終結也罷，這真的是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的推薦信，請一定一定要交給她。真的很有用。」
吉川雪的聲音近乎哀求，帶著黑眼圈的眼睛不似過去那般靈動，她看起來蒼白又可憐。
郁璃沉默了一會，吉川雪舉著的手都在顫抖了，她最終接過了這封信。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相信吉川雪，有時候她的變化看起來太大了，從那個善於談笑的長袖善舞的她，到那個厭惡繁瑣、討厭交際的成熟的她，到眼前這個柔弱無力的虛弱可悲的她。
每一個都看起來格外真實，又格外虛假。
「我不確定雨石是否會接受，但我會替你把東西給她的。」
「嗯，如此，就多謝了。」
吉川雪沉默了下來，看著茶杯沒有說話。
「不過只要不碰到幾個『大魔王』，其實就沒有問題啦。」過了一會，她好像輕松了幾分，引起了話頭，「督查使新人選錄有幾個環節，其中一個是和優秀的新人比賽。當然，這種新人時間也要比璃醬久一點，一般是半年左右的超高天賦的審神者。」
「其實，對於天才來說，半年的時間，就足以他們長成非常強大的人物了。而他們也都是時之政府格外關心和照顧的對像，資源都要豐富一些，所以，稀有刀什麼的，也不會少啦。」
「如果雨石能夠碰上一個好對付一點的仁慈新人就好了。」
「什麼大魔王？」過來幫忙端東西的秋田藤四郎聽到了，好奇地問，「是螢丸嗎？」
「秋田。」前田藤四郎忙拉住他，秋田一好奇就會問個不停，這個場合也不是適合他亂提問的啊。
「沒關系，」吉川雪溫和地笑，「不是指付喪神，是指審神者哦。」
「誒？」
「時之政府之前引入了這樣一批審神者，包括元一，差不多也是那個時候招進來的。都是出身世家背景雄厚且不少自身也相當出色的審神者，元一雖然是個渣子，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他那樣的廢物呢，唔，讓我想想……」吉川雪點了點下巴，回憶道，「就我了解的，最出色的大概要數我們的由紀公主陛下吧。」
「公主？」
「陛下？」
前田和秋田同時震驚了，前田作為御刀，對皇室眾人相當有好感，他也被勾起了興趣。
吉川雪脾氣很好地和他們一一解釋，在付喪神們眼中，吉川雪還是原來那個吉川雪，這中間的曲折他們並不知情。
「由紀公主是皇室的嫡位公主，雖然不是第三代的長女，卻是正位的公主。你們付喪神那個時代，11區皇室女性還不能夠繼承王位，不過從上一任去世的裕珍女天皇開始，女性也可以繼承王位了呢。現任天皇是裕珍天皇的長子，目前預備接手皇位的准繼承人禮仁親王也是長子，但是禮仁親王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也就是由紀公主。根據裕珍天皇在位時修改的法令，由紀公主是有繼承權的。」
「也就是說，還有其他人有繼承權了？」
付喪神們很好奇，郁璃則表現得相當淡然，她安然地吃著點心，聽著閑談。
「是，第三代皇長女是禮仁親王的二弟禮逸親王的女兒，按照法規，每代皇室正統血脈的長子長女也有繼承權。禮逸親王和禮仁親王都是天皇天後的兒子，他們的孩子目前都屬於嫡系血脈。」
「可是……公主會來做審神者，怎麼想都……」前田覺得非常驚訝。
「是啊，但是公主陛下要來玩，時之政府就要好好伺候著啊。」吉川雪也顯得有點無奈，「由紀公主當然享有最好的待遇，然而這位公主還不是一般的優秀。」
「誒？」
郁璃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後繼續拿起了糕點品嘗。
「公主陛下的劍術相當了得，從小也深受刀劍文化的熏陶，畢竟皇室之中有一位武痴禮鄖親王，禮鄖親王據說是當代天然心理流最出色的人物之一，曾花了大力氣追溯歷史本源，力求學習部分新選組土方歲三大人的天然心理流呢。」
「雖然結果不知，但禮鄖親王的劍術本領是不容置疑的，受自己叔父這樣的熏陶和教導，由紀公主應該相當喜歡刀劍，善於用刀吧。聽說她的隊伍，也是目前最強的新人隊。」
「雨石可千萬不要碰到這樣出色又強大的對手啊，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果然還是……依次為目標的雨石要是失敗了，該怎麼辦……不過還好，有推薦信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隨後，吉川雪就禮貌地告辭了。
離開前，她反復囑咐郁璃要將那封還未拆封、印著專門印章的信交給雨石，郁璃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多次應下，確保帶到，讓她放心。
走在大街上，吉川雪看起來不起眼極了，氣息內斂平凡，和她過去被矚目的感覺全然相反。
忽然，像是看到什麼，她快步走上前，與那人並排而行，言語中帶著笑意。
「啊，清光怎麼會來？我好開心啊。」
「真的不是來接我的？要說實話哦。」
「哈哈，我就知道，清光一定是愛我的。我也最喜歡清光了。」
「沒有，沒有什麼問題。一切——都很好。」
「……」
※※※※※※※※※※※※※※※※※※※※
關於11區皇室的內容都是作者瞎寫的，當做兩百年以後的設定吧，誰知道真實情況是怎麼樣呢orz
所以，不用考據了，作者寫的一定是錯的_(:зゝ∠)_
另外，如你所見，雖然還沒有掛，但是快了
第47章 賣掉一期
「啊啦, 是新人啊，快過來這裡。」和郁璃同為無名社團成員的老審神者熱情地招呼了她，作為本次聚會主人公的雨石已經在包間裡，享受被一眾老審神者灌酒招呼的熱情待遇。
郁璃進來時，雨石只禮貌地點頭致意。
見她還忙, 郁璃也沒有急著圍上去, 便和幾位老審神者坐在下面一起聊天, 主要是聽她們閑聊。
「阿雪沒來真是遺憾啊。」
「就是說啊，她能來的話, 一定能夠再熱鬧一點嗯。」
「不過好像和雨石鬧了點矛盾啊, 今天提到阿雪，雨石都不怎麼開心呢。」
「啊？怎麼會嗯？她們兩個關系那麼好，雨石那麼幫她, 阿雪不是也幫雨石解決了麻煩的嗎？」
「不知道啊……」最開始說話的人吃了兩口點心，就像是膩了一般撂下了東西, 忽然看到安安靜靜的郁璃, 便隨口道，「璃醬知道嗎？不是阿雪親自拉進來的新人嗎？有沒有聽到些什麼？」
郁璃斂了斂眸子, 最終搖了搖頭。她也就是隨口一問，並不指望答案。
「不過前段時間還看到阿雪幫雨石求推薦信呢，湊著討好著那幫趾高氣揚的人啊, 巴巴地求, 樣子真是難看。」
「別這樣說啊, 在這件事情上, 阿雪對雨石真的是很盡心了。」
「雨石也真是的，明明只是跟我們一樣平凡的資質，為什麼不能像我們一樣安安心心地，做一個老實本分事情少的審神者呢？這樣顯得我們好不上進啊。」
「就是說，這個樣子啊——真是年輕氣盛。」
她們玩笑般說出來的話讓郁璃非常不舒服，她再一次懷疑吉川雪拉這些人入社團究竟是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像是看到郁璃臉色的不好看，很快她們又扯開了話題。
「阿雪上次送我的花種，你們種出來了嗎？」
「啊沒有呢。真的很難種，該說不愧是稀有的品種嗎？」
「是啊，我們家歌仙、燭台切天天照顧，都沒能讓它發芽呢。」
「是這樣嗎？那我可就先行一步了，我們家的種子已經發芽啦，看起來長勢還不錯呢。」
「少來，前幾天我去看，也不過一個顫巍巍的弱芽罷了。」
「……」
「不過你們聽說了嗎？觀鈴也要參加這個選拔呢？」
「啊哈？她那樣的？居然也好意思？」那人轉了轉頭，「今天沒來吧。」
「當然沒來，有雨石和吉川雪在的聚會，她什麼時候來過了？關系這麼不好，哪會這麼惹人嫌地過來。」
「要不是當初她是吉川雪的好朋友，誰會讓她做副會長啊，妖裡妖氣的女人。」
「她能有什麼本事，去送人頭嗎？故意輸給雨石？」
「這我哪知道。不過可能是為了其他的選拔吧，時之政府有一個新的錄入收人的活動，成為的話退休年限會縮短不少，不過對我們這樣年份的審神者無用。這個錄入為了省事和督查使初期的選拔放在一起了，也就是兩邊候選人可能會對上。」
「成績還是一樣算的？」
「是啊，還是該贏幾局贏幾局，贏夠數拿了足夠的積分，才能進入督查使下一輪的選拔。督查使一向這麼嚴格，你知道的。」
郁璃沒有坐多久，待得一圈慶祝下來，把信送到了雨石手裡，她就借口離開了。
雨石對她很友好，也很給面子，雖然依然對吉川雪有抵觸，但到底沒有當面把信撕了或者怎麼樣。
她看起來似乎有些過於陰郁，狀態不是很好，今天的慶祝活動也沒能給她帶來多少快樂。
回了本丸，郁璃直接讓人去傳喚一期一振。
當近侍刀蜂須賀虎徹傳達了她的意思時，一期一振幾乎有種最終審判終於來臨的感覺。
「來了。」他這樣想著，敲了敲書房的門。
「請坐。」郁璃的聲音與讓日並無不同。
進門第一眼，一期一振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另一把「自己」，他心裡咯噔一下，然而只能維持一個勉強的笑容。
「你看看這樣的待遇，你可以接受嗎？」
聽到這話，一期一振心中的失望達到了極點，這位審神者讓他很有好感，可惜終究敵不過自己已經暗墮的黑歷史。
莫名的，一期一振也有些委屈。
「不了，我想這樣很好，這些天多謝您的寬容和理解了，我真的很高興，您放心，對於這樣的選擇，我並沒有什麼埋怨和不滿，但請允許我和弟弟們道別再……」離開。
一期一振頭一低，一串話就跟倒豆子似的全都冒了出來，像是早就已經打好了腹稿。
「你在……說些什麼啊？」郁璃的聲音有著幾分藏不住的笑意，這種時候她才有了同齡女孩子該有的那幾分活力和生動。
郁璃將東西放到他面前，一期一振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銀冊，這個界面他其實並不陌生。
所謂淘刀，便是通過這樣的方式進行的。
有審神者將有意出手的刀劍信息的全部或部分放在界面上，設置篩選條件，有淘刀意向的審神者則可以搜索得到這些信息，然後兩方交流確認交易。
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一個本丸出現過多重復刀劍，而缺少這些刀的普通審神者也可以以比較合理的價格得到，只是這樣的機會通常不多，條件也不一定能夠達到。
郁璃給的條件非常干脆簡單，要求被授予方自然情況下零碎刀率，也就是審神者沒有主動碎過一把刀，然後陳述需要這把一期一振的理由。
而她讓一期一振看的，就是價格的設定。
一般情況下，淘刀區願意放出稀有刀售賣的審神者都不是為了賺錢，如果借此賺錢是會被時之政府警告並取消交易資格的，所以刀劍價位不能太高，否則即有售賣嫌疑。
「我擔心，你是否會覺得這個價格……太便宜，讓你作為四花稀有刀的尊嚴受到侮辱，但是我又不想把價格要得太高，會到淘刀區買刀的一般也不會太富裕，在這裡買稀有刀更可能是沒有辦法了。」郁璃緩緩解釋道，「我參考了其他很多審神者定的價格，然後結合實際情況，定了五百甲州金，但想了想還是不妥……還是請你親自來決定吧。」
「一把一期一振，究竟多少錢比較合適。你應該比較清楚吧。」
一期一振愣了下，忍不住為她的坦誠之言感到好笑，他心中輕松了許多，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多少錢比較合適呢。但是如果您能夠為他找到一個不錯的本丸的話，」一期一振看向那把未被喚醒的刀，言道，「能和弟弟們在一起，就很讓人高興了，所以如果能夠這樣的話，五甲州金就足夠了。」
「刀劍的價值，並不體現在價格上。」
「時之政府給出的那個數個零的價格，並不值得。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我想，他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一期一振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看起來非常輕松。
短刀弟弟們圍上來問情況，他溫和地向他們解釋清楚了事情，同樣的處理方式也適用於那第二把獅子王。
獅子王露著虎牙，表達了不能和另一個自己在一起遺憾，隨後就又自豪的表示「即使是一人自己也是最擅長照顧人的適合做隊長的人物，請審神者下回務必要讓他做一回隊長」。
審神者郁璃表示知道了，下回再說。
於是，持續了多天的本丸低氣壓終於結束了。
聽聞此事的鶴丸國永笑了一把大家的多愁善感，然後被燭台切光忠吐槽了一番。
「在這本丸裡，多愁善感的也有你吧，你在憂慮些什麼？」
「啊，被光忠發現了，真是嚇了一跳。」鶴丸國永毫不走心地接道，然後躺在床榻上，看著屋外皎潔的月色不知想些什麼。
「主人是非常溫和的審神者，也並沒有太多的要求。似乎是自身條件足夠和對時之政府尚有所保留的緣故，她也不會分派太多的出陣任務給我們，另外，她的心態也很好，從未強求過稀有刀之類。」
「這樣不會無聊嗎？」鶴丸國永伸了個懶腰，「多麼簡單枯燥的生活啊，這樣下去，一定會很快老去的。」
「付喪神怎麼可能會老。不要扯開話題啊，鶴丸。」燭台切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究竟為什麼要像個老媽子一樣和你做談心工作啊？這樣下去，你的暗墮氣息真的不會再嚴重了嗎？」
「我知道光忠是擔心我啊。」鶴丸國永轉過頭來，笑得開心，眼眸裡盛著滿滿的溫和，「不過，不會的哦。」
「什麼？」燭台切一愣，解黑襯衫扣子的手頓了下，隨即繼續。
「有這個存在的話，我的暗墮似乎是不會繼續嚴重的呢。」鶴丸國永垂眸掩過一抹深思，然後扯開了身穿著的白色浴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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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重新看了看前面寫的東西，真忍不住罵自己，這寫的都是什麼玩意orz
初稿和現在隔了一段時間，當初寫就是一腔熱愛也沒怎麼多想，現在一看bug一堆，很多是情緒化產物，感情在但是落筆後經不起推敲，有時間會修改一下尤其開頭十章。
*
這兩天爆肝嚴重，感覺自己已經從鹹魚變成廢魚了_(:зゝ∠)_
今天沒有游戲了，等我回復一下我們再加更，當然日更不會停。
*
另外，寫這章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咪醬解扣子和鶴球扯浴袍的畫面，滿滿的荷爾蒙，感覺自己要貧血了hh
第48章 笑面青江
「打擾了, 不能得見您的睡顏，真是感覺失落又遺憾呢。」
「今天的近侍刀……是青江嗎……」
郁璃難得地沉默了一下，想到先前看到和聽說過的有關笑面青江的傳聞，聯系他在本丸「開車幾回」的性格，她感到有點不知所措。
「那個……今天就請多多拜托了。」
「是, 我會努力做好工作的。」像是察覺了她的尷尬, 笑面青江很體貼地接下了她的話。
這樣鴉發及腰, 墨發如瀑布散於身後，襯得雪白的臉蛋愈顯嬌小, 一身淺粉的斜襟浴袍寬松舒適, 將審神者裊娜有致的身材若隱若現地展示出來，比起往日清冷高雅的感覺，更有了幾分煙火氣息, 嬌俏之中不失清幽之感。
青江抱著欣賞的心態這樣想著，然後隨著她用餐, 去書房處理今日的工作。
「請將出陣情況彙報給我。」
「是。」青江翻出記錄, 語氣平和，也不見平日裡調笑一般的口吻。
當他一絲不苟地完成了彙報工作並將一些總結交給她的時候, 郁璃不禁感到意外。
而這種驚訝的情緒，幾乎維持了在書房工作的全部時間。
「怎麼了嗎？已經看了我幾次了呢？是需要我做什麼嗎？」
「啊，不。」郁璃否認, 「只是有些意外, 做起近侍刀的青江意外地可靠和認真呢。」
「啊, 原來給您留下了不認真的印像嗎？必須要為自己正名了。」笑面青江故意做了個苦惱的表情, 然後回答，「有些時候有些話，只是為了緩和氣氛呢。」
「況且，如果我開一些隨便的玩笑，您也會不適應和不舒服的吧？」青江略微斂了笑容，「您好像，對成年男性形態的付喪神，有很大的戒心呢……」
「啊，那個，我……」
「噓，」笑面青江食指豎在嘴邊，「是不好的回憶，就不必勉強回想。不必解釋，因為能夠理解，只是這樣的小事情，而您始終是很認真地在適應和接納我們。我說這個，並不是為了抱怨什麼。」
「只是覺得，您偶爾也可以放松一下，不必讓自己這麼累罷了。」
郁璃突然沉默了下來，她張了張嘴，卻幾次都說不出一個字。
笑面青江專注地看著她，然後突然放下了筆，起身走向她，朝她張開了懷抱。
她愣了一下，在青江擁抱她的一瞬間，她幾乎本能地想要推開，但想到這是自己的近侍刀、付喪神，她很努力地克制了。
「您很好，」青江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別擔心，我不會傷害您的。」
「謝謝。」郁璃過了一會小聲地回答。
青江的擁抱非常紳士，雖然說是抱，但兩人幾乎只有肩膀稍微相觸了，其實彼此胸膛間，隔了很大的一段空空的距離。
就像是他只是溫和地把手臂環過她，然後自然地安慰著她一樣。
沒有分毫其他的心思，也說不上什麼擁她入懷，就像是朋友間最禮貌的安慰，僅此而已。
「您似乎給了自己很大的壓力，為什麼呢？」
「我想……給你們一個正確的指導，以身作則或者是教會像是秋田這樣對這個世界體會不深的付喪神如何……」
「如何認識這個世界？」青江笑了一下，郁璃能感到他胸膛微微的顫動，「所以才說，您還是個孩子啊。」
笑面青江的手放在了她的後腦勺，隨後溫和地摸了摸。
「即使是看起來年紀很小的短刀們，也都是幾百歲的老年人啦。和青春年少的您比起來，或許並沒有資格說年輕呢。」
「您說的對，或許因為自身經歷的原因，有些刀會迷失在旅途中，審神者的引導也非常必要，但是別忘了，還有我們呢。你這樣，讓作為同胞或者長輩的我們，真有些愧疚呢。」
「所以，多余的擔心不必了，而您的善意，我們也都可以感受到，讓自己輕松一些吧？」
笑面青江身上有一股非常好聞的荷葉的清香，混合著男性獨有的荷爾蒙，縈繞在郁璃的鼻尖，她卻出奇地沒有因此感到厭惡。
這個擁抱並沒有持續很久，郁璃臉頰微紅，有些羞澀地退開，青江則非常體貼地什麼也不提起，與她一道去查看今日田當番的完成情況。
走在田埂上，笑面青江始終保持在她半步多一點的身後，並不過分靠近。
郁璃帶著輕松的心情眺望田野，青江時不時為她講解一番。
氣氛非常和諧，加上舒服的天氣，讓人心情愉悅。
「主公大人。」
「主人。」
「主公。」
一群腿白又細穿著小短褲的少年付喪神們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每個人手上捧著小束花，一個個都喜滋滋地遞上來。
一期一振在不遠處滿臉笑意地看著這邊。
「這是送給您的花。」
「最喜歡主公大人了。」
「今劍好壞，搶了台詞，我也要說我也要說，我最喜歡主人了。」
「我也是！」「我也是！」
「要是花香能夠陪您入睡就好了。」
「您喜歡嗎？」
「額，我很喜歡。」
郁璃趕忙接過一束束花，每個人一小束，到了她這裡就是一大捧了。
「那主人喜歡我嗎？」
「我呢？」
「還有我！還有我！」
有了一個人起頭，大家都忙著「爭寵」起來，郁璃只得一個個哄好。
短刀們開心地跑開，告訴一期審神者是如何如何地喜歡他們為她采的花朵，又如何如何喜歡他們。
郁璃頭一回享受這樣的待遇，她抱著花，無措地看向一臉溫和的笑面青江。
「笑吧，微微地……」青江這樣和她說。
郁璃凝視著他，隨後微微地揚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非常恬淡的微笑。
「真像茉莉啊。」青江心裡想著，也回了一個熟悉的笑容。
在郁璃轉身繼續往前走之前，青江突然上前一步。
「下次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情況時，只需這樣就可以了。」他俯身，從她身後貼耳言道。
他的呼吸輕輕打在她的耳畔，她背對著他，有些不適地縮了縮，笑面青江在她身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回到屋子，今日的近侍工作即基本結束，青江早已察覺了審神者有心事，就耐心地等她開口。
郁璃微吸一口氣，像是做好了准備。
「我想為我先前的失禮和誤解向您道歉，您盡可責備我。」一緊張，郁璃連敬語都用上了，她甚至想要行禮道歉，還不及彎下腰，雙肩就被笑面青江輕輕地扶住了，動作溫柔。
「女士的過錯，紳士是不可以追究的，」他微笑著道，「所以，也請您忘記此事吧，千萬別讓它煩擾您。」
他的手指很輕地點在她的眉心，然後從眉間拂過，並未觸及她的肌膚，卻能感受到他做這個動作時的認真。
「如果因為我而讓您美麗的臉蛋染上憂郁的神色，才是我最大的過錯。您只需要像個公主一樣享受寵愛，就可以了。」
「即使，您想要做什麼，也請先吩咐我們去做，畢竟，這是我們的職責，付喪神們會為您掃去所有的煩憂。無論是怎樣的困難，我們都在您的身前和身後，誓死守護著您。」
※※※※※※※※※※※※※※※※※※※※
我最喜歡擁抱的那一段，感覺是最最符合我對青江理解的部分。
為了描寫好，真的花了很大的功夫，又是找資料又是看回想，各種補充自己單薄淺顯的了解x
內容不長，有機會可以再寫寫
*
本來是應該走主線劇情的，可是忍不住寫了青江，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他真的好有魅力啊，以前我怎麼沒有發現。
感謝那個為青江打call的小天使，不然我差點錯過一個這麼棒的男神！
不知道和你們理解的青江是否一樣，但希望你們接受這樣一個或許不同的新男神[比心]
*
ps我看到青江和石切丸的h漫了，這讓我如何直視石切papa
第48章 警鈴響起
督查使新人選拔如期而至, 進行得如火如荼，同時付喪神們期待著的夏日祭典也臨近開始。
仲夏之時的夏日祭典，是刀劍世界最大的慶典活動之一。
在娛樂甚少的刀劍世界裡，能夠有這樣一次盛大又熱鬧的活動，是多少審神者和付喪神們期待的事情。
愛染國俊從一個月之前就開始鬧著郁璃要參加祭典, 郁璃起初不太了解, 就沒有立刻答應, 結果他就每天換著付喪神陪同，今天是今劍、明天是秋田, 一個個地每天試過來。
終於在連明明很期待卻一臉不情願地跟過來的螢丸也出馬之後, 郁璃答應下來，並表示本丸所有的付喪神只要想要，都可以參加, 如果可以，大俱利伽羅和山姥切國廣也要盡可能地參與這樣的集體活動。
所有花銷只要不是太誇張, 都可以找歌仙兼定「報銷」。
今日近侍刀太郎太刀對著前邊近侍刀們記錄得清清楚楚的賬冊, 難得地露出了一絲苦惱的神情。
「怎麼了，太郎？」
「不,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聽起來，就應該不算是小事了。」郁璃放下筆，看向身材高大的付喪神坐在些微不適合的近侍刀座位上, 她不禁想是該為太郎這樣的付喪神准備一張更舒適的座椅了, 「請說吧。」
「……」太郎太刀沉默了一下, 最終言道, 「只是意外地，不擅長這些。對著這些數字，也會忍不住苦惱呢。這或許，也是人世間的困擾之一……？」
他奇怪地把問題反問了回來，郁璃想了想幼時看到的自家糾結於算術題的弟弟和妹妹，莫名覺得他說得或許沒錯。
「也許，是這樣的。」郁璃點頭，「雖然我並沒有這樣的煩擾，但是……如果太郎實在不擅長的話，就沒有必要強求了，反正今天沒有大的開銷，也不像是有事的樣子，姑且把工作留給下一位近侍刀加州清光的話……」
「這樣，好嗎？」太郎太刀的責任感讓他覺得有些欠妥，但以郁璃對「數學渣」的理解，看不懂很可能是真的怎麼也看不懂，就算盯著看上一天，也不會有質的變化。
「沒有關系，加州是非常可靠的付喪神，我想，他不會介意幫助你的，如果想要更進一步的話，或許可以向歌仙、一期、加州、蜂須賀他們詢問一番，倘若有些小竅門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好吧……」太郎最終猶豫地應下了她的提議，並回答道，「我會努力在下一次輪到近侍刀的時候，學會這些的。能為您派上用場，才是我的期望。」
然而今日，並非那般風平浪靜。
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本丸的閑散時光到了午後，便被打破了。
眾人用完餐，在庭院裡有樹有水的地方納涼，鶴丸國永和短刀們提議著要打水仗，雖然一期一振竭力阻止，但被勾起了好奇的小短刀們像是沉浸在鶴丸勾畫的愉快玩耍的圖景裡，滿懷期待。
本丸山上山下都有水，人工池塘或者宮殿外圍的水都可以讓他們玩個夠。
燭台切在一期的眼神示意下，似乎想以鶴丸國永身體未痊愈為由勸阻他，但鶴丸國永就是這麼任性地帶著小短刀們直接要走人。
郁璃也不制止他們，這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既然想玩那就去玩好了。
反正，也阻止不了鶴丸國永追求驚喜和不同，不是嗎？
他就是這樣的鶴丸國永啊。
「主……主人。」五虎退忽然神色慌張地跑過來，身後連著五只小老虎，排著隊動作整齊地邁著飛奔地跟。
「出了什麼事情嗎？」郁璃皺眉，安慰著一路跑來氣好像都沒有順過來的五虎退。
「那個……那個玻璃球，好像要沸騰了。」
她先是一愣，像是沒懂他在說什麼，然後突然反應過來，急著奔去房間。
太郎太刀立刻跟隨。
房間裡能夠讓五虎退注意到的玻璃球，只有上次從無名社團聚會拿回來的據說是可以起到警報作用的玻璃球。
核桃大小，裡面據說是含有特殊成分的重水，當有特殊情況出現即是有人求救的時候，就會出現紅色。開啟警報的方式也不困難，一個非常簡單的咒術，只要是玻璃球主人本人施展，就可以立刻傳達出去。
從拿回來那天開始，就一直放在正廳的架子上面。
郁璃也沒有避諱什麼，付喪神們只以為是普通的觀賞用的玻璃球，唯一特別的可能是上面有一點小禁制，但刀劍世界的東西帶禁制和用咒術開啟的數不勝數，一個玻璃球真沒有什麼特別到值得人格外注意的地方。
到了正廳一看，郁璃就理解五虎退為何會這般慌張了。
原本透明澄澈的液體變為了鮮血一般的紅色，在玻璃球內翻滾不停，宛若怒江湧起，波濤不息。
像是快要沸騰一般，除了不斷湧動，還間雜著詭異的氣泡，郁璃剛想伸手去觸，以確認求救發出的地點，太郎太刀連忙拉住她的手。
「小心！」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擔憂。
指尖還未觸及，便能夠感受到玻璃球傳來的一股不正常的熾熱，溫度簡直高到不可思議。
郁璃很確定，吉川雪把東西給她並講解使用的時候，可沒有說到會有這麼發燙又沸騰的現像，只說了會變紅，根據顏色的深淺，表示從求救信號發出並接受後過去的時間。
而眼前的玻璃球裡，已經翻滾起如血般濃艷的顏色。
想到這裡，她神色一變。
「主人，要不要……」太郎太刀話到一半，就被「嘭」的一聲打斷。
郁璃拉著太郎太刀疾退兩步，兩人看去，玻璃球終於無法承載一直沸騰的液體的壓力，在兩人反應不及的時候，突然爆炸開來，碎片和血紅的液體散了滿架子，然後那些紅色驚人地逐漸褪去。
這樣的狀況，出乎所有人意料。
「怎……怎麼了？」五虎退跟著過來，只看到了一片狼藉。
「不，沒關系。」郁璃神色一肅，像是意識到自己太過緊張了，她舒緩了表情，和退說道，「你去和大家玩水去吧，讓一期看守好本丸。」
「一期哥不用跟隨嗎？」意識到出了事情，五虎退忙問。
「沒事，應該不是大問題，」郁璃感覺不好，但只得安慰道，「讓他和你們好好玩就行。」
「太郎，去叫加州、大和守、歌仙、獅子王、青江，連同你六個，准備和我出發，不管是不是誤報，都要先去探查一番。其他人留在本丸即可，不必驚動太多人了。」
「是。」
六位付喪神很快整裝到位。
因為不知道具體地點，郁璃只能先帶著人去小聚點。
出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六位付喪神，加上一位白衣翩然的審神者腳步匆匆地走在街上，還是有幾分引人注目的。
吉川雪像是等候已久，看到她沒有一點驚訝意外，直接引她看了羅盤。
「這真的……非常奇怪。」吉川雪有些憂慮又疑惑地說著，「求救信號是從雨石和觀鈴兩人的玻璃球那裡發出來的，觀鈴先，雨石後，但奇怪的是第一次的坐標都是在觀鈴的本丸。」
「嗯？」
「求救信號，是可以多次發送的，當然連著發幾次是沒有必要的，但是雨石的兩次求救，坐標都不同，當然觀鈴只發了一次，但雨石先在觀鈴的本丸那裡發了一次，又在她自己的本丸發了一次。」吉川雪像是被這個荒誕的情況逗笑了，「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況，怎麼會轉移？而且兩次時間連得很近。」
「兩次的咒術內容，為什麼會不同？」
「什麼？」
「觀鈴的啟動咒術沒有任何的問題，但雨石的那顆玻璃珠最開始有一次失敗的啟動，原因是並非本人開啟。這種事情，對精通奇術或者靈力高強的人來說，並不困難。璃醬也可以做到的吧，比如啟動我的這顆玻璃珠。但那個人失敗了，就說明他本領並不十分高強。但之後，雨石又兩次在兩個地點啟動，這是為什麼？」
「會不會被溯行軍或者暗墮刀追殺了，從觀鈴的本丸逃回了自己的本丸？」郁璃皺了皺眉，「不，這樣不對。那那個最初失敗的啟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她們兩個一起……遇難了？」
吉川雪愣了一下，隨後沉下了聲。
「那麼，就拜托璃醬去弄清楚怎麼回事了。我已經讓其他審神者趕去了觀鈴的本丸，請你先去雨石那裡一探究竟，很快其他人就會一道趕來。」
「好。」
「希望觀鈴和雨石都能夠沒事。」吉川雪忍不住雙手合十地祈禱，神色中寫滿了憂慮和擔心。
郁璃離開時，她依然保持著這樣憂愁的姿勢，站在門口。
她按捺下心頭的一絲古怪。
郁璃和眾位付喪神很快地趕去萬屋這邊可傳送至本丸的時空羅盤處，奔行在大街上，卻在不經意間與一身著寬大飄逸披風頭、戴著披風的帽子看不清面孔的暗墮付喪神錯肩而過。
對方身上那股迷離的香味讓她動作一頓。
比起好聞，更讓她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
「怎麼了，主人？」加州清光奇怪地看向她。
「不，沒什麼。」
她立刻跟上了幾位付喪神，沒注意到在加州開口之後，那人也頓了頓腳步，然後用帽檐掩了掩面頰，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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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郎的性格，我還是沒有弄懂。我想找出一些不同的地方，獨屬於他的地方。
花了一個下午時間都在找同為神刀的他和石切papa微妙的不同，結果失敗了_(:зゝ∠)_
粉太郎的小天使給我說說唄？好像太郎粉絲還不少呢。
除了顏值、身材之外比較獨特的地方，讓我能get到，像蘇青江一樣蘇一把太郎太刀x
在大群的稀有刀到來之前，還想要寫寫其他比較常見的刀劍，也會留篇幅位置給他們的，歡迎給我提供蘇點hhh
另外加州的戲份可能會集中在劇情後半段，想看加州的甜心不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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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也會根據後文，以做到前後對應和圓回各種bug，容我磨一磨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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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以來，有很多小天使支持，真的非常感激，會努力寫出更好的文字的
感謝【六六六六六】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7-16 18:18:23
感謝【川】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7-16 19:59:35
感謝【泠泠】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7-17 18:10:35
感謝【小憶絲華】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7-18 05:58:47
感謝【吾凰在下】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7-19 00:18:39
感謝【殊雨落塵】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7-19 08: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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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雲卷雲舒】灌溉營養液 +2 2017-07-18 21:3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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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天下第一總攻】灌溉營養液 +5 2017-07-16 20:34:47
第50章 怨起念生
雨石的本丸並不是什麼宏大又特別的地方, 和其他大部分審神者的本丸一樣，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庭院, 和式建築顯得頗有時代感, 但卻並不破舊。
從外部看，這裡並沒有任何不對。
郁璃心中不祥的感覺卻愈發強烈。
敲門, 許久未有人應。
過了一會，就在眾人打算破門而入的時候，有人打開了門。
是太郎太刀, 是雨石本丸的太郎太刀。
他看到他們, 像是沒有一點意外。
若非郁璃幾人觀察敏銳，不會看到這位太郎太刀請他們進入的時候，手指不自覺地捏緊, 就像在掙扎著什麼。
身為太郎太刀, 最了解他的莫過於本人。
郁璃身後的今日近侍刀太郎太刀什麼也沒說, 只是用龐大的身軀擋住了那位太郎看向郁璃的目光, 也阻止了他一切可能拔刀傷害到郁璃的可能。
那位太郎太刀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在請他們進來之後, 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如同放棄了掙扎。
然而郁璃幾位卻並不明白他究竟猶豫什麼, 又在顧慮何事。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一左一右夾在他身後兩邊，他一有動作，兩人便會立刻拔刀。
「你們本丸, 沒有其他刀劍嗎？」獅子王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這裡和他們那個熱熱鬧鬧, 短刀各處玩耍的樣子也差太遠了吧。
走過庭院，不見任何人影。
回答他的是雨石本丸太郎太刀長久的沉默。
獅子王自覺無趣，撅了撅嘴，走到郁璃身邊另一側，手卻沒有從刀鞘處放開過。
「請問，雨石在哪裡呢？」郁璃覺得這麼走下去不是個辦法，停下了腳步轉而詢問太郎太刀。
對方太郎太刀也停下來，用一雙無波卻沉著的琥珀金色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她，他的目光非常銳利，還有郁璃看不懂的情緒在。
太郎高大的身材配以充滿這般難見的復雜和隱忍情緒的眼神，即使郁璃身高算是女性中少見的出挑，也感到難言的壓迫和威逼。
對視的時間顯得過長了，自家太郎忍不住擋在了郁璃身前，對方與自家付喪神很快對視一眼，對方率先移開眼神。
「請往前走吧。」他這樣回道。
看到雨石的時候，她終於明白對方太郎為何這般沉默又猶豫許久。
審神者雨石，身上臉上滿是鮮血干後的黑色印記，除了庭院裡從她身上發出的散不去的血腥味，還有已經蔓延到臉部的黑氣——那是暗墮的氣息。
暗墮並非付喪神專屬。
所謂黑暗本丸，並不一定是由暗墮付喪神造成，也可能是某些暗墮的審神者造成的。
暗墮氣息，本質上就是一種特殊的不潔的黑暗氣息。這也是淨化之術得以施行的原理。
但通常暗墮的是付喪神，只因為審神者暗墮的條件過於特殊和稀少，這樣的例子也不多。
而雨石，卻成為了這樣的個例。
「你……」郁璃感覺自己喉頭發緊，有些說不出話。
審神者被暗墮付喪神傷到，是不會沾上暗墮氣息的，即使是審神者殺害了過多自己或者其他付喪神，也不一定會暗墮，而最可能的一種情況，是審神者傷害了其他的審神者。
雨石剛才一直專注地看著眼前的刀解池，什麼話也沒說，只以側臉對她。
聞聲，她轉過身，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空洞雙眸讓人一驚，郁璃的付喪神們當即拔刀，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同時抬刀對著對方的太郎太刀，以防止他可能的偷襲和傷害。
「是璃啊，你來了。」雨石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地一樣客套了一句，如果不是那雙讓人倍感可怕的黑瞳，郁璃或許並不能那麼准確地感受她的不對勁。
「發生了……什麼？」
「我殺人了。」雨石低下了頭，因沾血而黏在一起的劉海隨著她的動作一道顫動，「觀鈴，不是已經死了嗎？」
「……」郁璃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她想說即使你和觀鈴有些矛盾但也不至於殺死對方，她想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想說那那個警鈴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她最終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知是雨石的坦誠讓她震驚，還是本身這件事情的荒誕讓她驚訝，但她就這麼保持了沉默。
像是意外她的反應，雨石再次抬起了頭，用那雙可怖的眼睛看著她，郁璃可以看到黑氣繚繞在她沾了黑血的脖頸，也有著向上蔓延的趨勢。
「想問為什麼？」
「……」郁璃點了點頭。
「我也不知道。」雨石有些呆愣地回答，看起來她自己也為這件事情的發生而震驚和訝異著，作為當事人的她也不明確自己為何在那時候突然忍不住拔出防身用的軍用匕首，狠狠地捅進了觀鈴的身體。
匕首刺進腹部，撕開肌肉脾髒的聲音，甚至讓她在一定程度上感到了愉快和解脫，然而當溫熱的鮮血賤了她一臉的時候，她忽然感到了難言的恐懼，像是一瞬間被魔鬼附身，雨石做出了超乎她想像的事情，然後在事情發生之後，所有的理智都會來了。
那些壓抑她許多天的負面情緒突然就消失了，所有讓她痛苦的東西好似都不存在了。
雨石近乎麻木和茫然地看著觀鈴掙扎著去求救，甚至慌亂掙扎中拿錯了爭鬥中從她那裡搶奪的玻璃球，觀鈴尖叫哭喊著，用僅剩的力氣咒罵和求饒，然後雨石什麼都沒想卻好像什麼都想到了。
她以超乎自己想像的冷靜用自己的玻璃球在觀鈴本丸發了求救信號，然後回到了自己本丸，做了一遍同樣的事情，發出信號等待社團的人過來——裁決她。
付喪神們都未自家審神者滿身的血驚呆了，那時候她好像還沒有暗墮得非常明顯。
然後她拆開了那封因為讓她覺得屈辱就並沒有被她送出去的推薦信，忽然止不住地大笑，嚇壞了自己的付喪神們，於是她做好了決定。
她突然地聚集了自己的付喪神們，然後把他們關在了屋子裡，只除了今天剛好恪守田當番職責而意外錯過集合的太郎太刀。
暗墮在侵蝕她的神志，讓她即使是回憶也變得困難，縱然保留了些許記憶和一定言語的能力，她也顯得笨拙不堪。
雨石磕磕絆絆地描述著剛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郁璃清楚地看到暗紋的彌漫，她想用靈氣幫她，卻被雨石本人拒絕了，她像是鐵了心就此暗墮死去。
「怎麼會……這樣呢……」雨石瞪大了眼睛，無神的雙眸看起來格外可怕。
暗紅的血液忽然順著眼眶流下，血淚流滿面頰，匆忙去擦，卻讓鮮血花了整個臉頰和掌心。她怔怔地看著自己滿手的血，痛苦地顫抖起來。
「主人！」對方太郎太刀再也不能旁觀下去，他不顧安危地推開因擔心他暴起而鉗制著他的兩位付喪神，衝到自家審神者身邊。
太郎扶著雨石，順著她跪下的姿勢一道單膝下跪。
「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會和觀鈴爭執？！」郁璃突然厲聲問道。
雨石的失手傷人又因此暗墮未免來得過於巧合，然而她暗墮得越來越快，紋路蔓延至面頰，意識也模糊起來。
這件事情未免太過不自然了，如果就這樣讓她暗墮下去，豈不是真相也被隱瞞？
郁璃的質問得來了對方太郎太刀嚴厲的回視，縱然知道她並沒有問錯，事實也確實需要揭露，然而看到自家審神者如此痛苦，他也忍不住為之心痛。
人類的七情六欲，對他來說情感未免強烈了些，尤其是那般的苦痛，讓他覺得口中心頭都泛起陣陣的苦澀。
即使是幽微的情感波動，也讓他覺得明晰到不可思議，而所有激烈的情緒，縱然他不會表現出來，卻能夠感知。
「我輸了……」雨石顫抖著聲音，「十五場，連輸十五場……我和夢想，徹底地……再見了。」
「如果是天賦和自身差距的原因……我不生氣，還可以再來的，對，還可以再來的。可是……觀鈴，她……她依靠著卑鄙的手段借來了付喪神……」
「什麼？」郁璃一愣，從來沒有聽說過付喪神還可以借的。
「臨時契約，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突然就……我真的好恨，真的……」
「眼前好像突然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只有觀鈴叫囂的聲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走不出來了，好生氣，真的，我沒有撒謊，真的……」
「於是，就——」雨石右手虛捏著拳，突然狠狠地垂下，就像是利刃刺入他人身體的樣子。
對於旁人來說不算是理由的簡單事情，對於承受了許多倍壓力和長久的外界異樣眼神的雨石來說，就是一個足以令她崩潰的理由。
長久以來支撐她走下去的夢想被一次次的失敗打破，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接受一次次的失敗，甚至接受被依靠著套路和手段的「不努力者」和「弱者」的打敗。
雨石只是忽然走到了死胡同裡，明明只要轉身就可以重頭再來，可是她腦海裡什麼念頭都沒有了，只想要狠狠地撞破眼前的牆。
「太郎，你幫我把那個拿過來好嗎？」
雨石突然鎮定下來，她輕聲地對身邊的太郎太刀說著，他並沒有多想。
「等——」加州清光的聲音剛響起，太郎太刀突覺不對回頭，雨石的鮮血在他眼前飛濺。
郁璃幾人也沒來得及衝上去，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半空。
雨石保持著一個溫和的笑容，脖頸被她割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她無力地倒了下去，再也沒有動彈。
郁璃驟然感到一陣難言的反胃和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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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當然不止這章裡提到的這樣，下章會接著講一些，以及留一些伏筆。
這當然是一盤，好大好大的棋2333333
*
想了想，女主這裡的太郎是不好寫了，寫雨石家的吧，就像寫藥研一樣x
第51章 解散社團
不適感湧上來的一瞬間, 郁璃的雙眼就被一雙戴著手套的手輕輕地捂上了。
鼻尖血腥味依然濃郁，但耳邊性感的聲音卻足以奪去她大部分的注意力，讓她感到些微的平靜和安心。
「別看。」笑面青江這樣輕聲安慰著她。
「……」郁璃沉默一瞬，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鮮活的生命在她眼前在眨眼之間逝去，不論是目睹這樣凄慘死去的模樣的後怕, 還是未能夠挽回悲劇的自責, 她都難以平靜下來, 胸膛跳動的心跳聲好像格外分明。
她曾面對過無數年輕生命的死亡，甚至自己就是那樣幸運地從「煉獄」中逃出的被保護了的小姑娘, 但無論經歷多少次, 死亡永遠是一個沉重的話題。
前幾日還能夠一起歡笑言語的人，忽然之間就沒有辦法地只能通過自殺去保護自己的付喪神，去維持她作為一個審神者、作為一個人最後的尊嚴。
郁璃覺得喉嚨干澀極了, 口腔中一陣苦味彌漫。
任由雨石暗墮下去，只會如同亂、前田他們那個瘋狂的審神者一樣, 成為不顧一切只會傷害他人, 以殺戮為本能的怪物。
這點對付喪神和審神者來說都是一樣的。
只是由於審神者與刀劍有另外的契約在，付喪神無法忤逆和離開審神者, 所以審神者完全暗墮以後，最容易受到傷害的就是無法反抗的付喪神。
「不，」許久以後, 郁璃終於開口, 「青江, 不行。」
「您確定嗎？」
「是的, 我不能一直躲在你們身後。」
郁璃的回答卻得來了她的幾位付喪神的苦笑，盡管她並沒有看見。
在付喪神們看來，自家這位獨立的審神者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甚至從未躲藏過，始終孤傲地一個人面對一切。
像是為這個事實震撼了，雨石的付喪神太郎太刀跪在她沒有了聲息的身體旁，他驚愕地看著，眼眶中水光晃動著，卻始終沒有落下。
然而在久久的沉默中，他巨大的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著，為人的軀殼裡，爆發出一陣讓靈魂為之震顫和共鳴的悲愴之情。
讓他痛苦的，不僅僅是契約一方死亡的那種斷絕和孤獨，更是身為付喪神的自己沒有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審神者的愧疚和責問。
加州清光太熟悉那種感覺了。同樣眼見自己審神者離世的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地要跟著痛哭出來。
郁璃慢慢地挪動了腳步，一點點地靠近，像是不願打擾什麼。
她的太郎太刀緊緊地護在她的身邊，太郎高大的身軀給了她不少的安心。
郁璃撿起那封被丟棄在一邊許久的推薦信，染上了雨石手上鮮血的信像是魔咒，散發著不祥。
她展開被鮮血掩去了幾分馨香的信紙，然後突然沉默在了那裡。
「主人，怎麼了？」郁璃很久沒有動彈，這讓太郎太刀有幾分害怕和擔憂。
「這根本就不是推薦信。」
她沉下了眸子，一時間各種復雜的情緒翻湧在胸膛，這件事情荒誕到她難以想像。
歌仙似是覺得奇怪，便也接過了信，隨後許久終於長嘆了一口氣。
「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吉川雪一番努力，可惜了雨石年紀輕輕的一條生命。
吉川雪為了幫雨石得到一封可以讓她入選督查使的推薦信，周旋於各個名流貴族間，討好著能夠說上話的人，最終願意幫她的是一位千金小姐。
吉川雪所花的努力和功夫眾人有目共睹，即使是同為無名社團的人，雖然有些不悅她這樣巴巴討好的做法，也不能夠否認她為此所花的精力。
然而那人寫下的，並不是什麼推薦信，卻是一封「催命符」。
信中，那位號稱要幫她們的人用極其辛辣又刻薄的口吻，先是諷刺了一番吉川雪的不要臉和討好人的惡心模樣，並嘲諷她出身卑賤就不要指望被什麼名流優秀男士喜歡，說她是個「狐狸精」，隨後又狠狠地嘲笑了雨石的自不量力，說她這樣平庸甚至「廢物」的資質是永遠不可能被錄入進督查使的等等。
這其中滿滿的惡意，讓人發指。
最可恨的是，那人卻將這樣一封東西以推薦信的形式給了吉川雪，而吉川雪又沒有拆開來看過，就這樣轉手到了雨石這裡。
失敗痛苦的雨石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拆開了它，然後看到了這一切。
不難想像，吉川雪是以怎麼樣卑微的口吻和方式為她要來了一封「推薦信」，這其中對雨石的信任和關護也絕不會少，而她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吉川雪這麼難堪的一面。
雨石先前就曾誤會吉川雪為她做了些「卑微之事」，經觀鈴說開了，她知道了這一切是吉川雪對她的欺騙。她也因此厭煩著吉川雪。
但如果，雨石突然發現了吉川雪對她的關心，對她所做的幫助並不完全是虛假的呢？
在雨石失手殺人瀕臨崩潰之時，她忽然發現了這樣的事實，她該有多麼痛苦？
或許在那個時候，她就這樣決心以死了了。
「那個，你以後……」獅子王有點擔心地看著神情悲痛的對方太郎，他緩緩抬頭，最後看向郁璃。
「是。」郁璃回應他。
「主人的身體，請你們……讓她安息在現世吧，讓她能夠與家人相聚。」
太郎太刀提出了請求，郁璃有幾分奇怪。
「不由你親自……打通前往現世的通道，由你們這些付喪神親自埋葬或者交由她現世的親人，這樣的要求時之政府是不會拒絕的吧。」
「不了，足夠了。」太郎慢慢站起身，「足矣。」
對方太郎太刀一步一步地走向刀解池，獅子王和郁璃這邊的太郎太刀拉住了他。
但他早已做下了決定。在讓他們進來本丸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了猶豫，卻無法准確判斷自己的心情，當雨石自盡之後，他也明晰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郁璃的太郎太刀在他看過來瞬間就領會了他的意思，他猶豫了很久，最終放開了拉著他的手。
「啊啊？」獅子王還不能夠理解，但加州清光勸阻了他。
「讓他走吧。」加州這樣解釋，「那個時候，如果不是背負了同伴的期望和審神者的願望，我也想就這樣……離開的。」
太郎太刀沒有領會，任由自己趟入了刀解池。
刀解池的水對付喪神來說，是無比滾燙的煉獄，但他卻一絲一毫的掙扎也沒有。
「我就……這樣回到天上去了嗎……塵世苦短呢……」太郎太刀仰望著天空，斷斷續續地說著，「真是……抱歉呢……我果然還是……」
沒能繼續，為您所用呢。
他當然，還是那個渴望被人使用、忠誠於主的強大付喪神。
而比他作為人類更加高大的，是他的靈魂。
太郎太刀，用這樣的方式，與主共存，與主一道脫離於塵世苦海中。
雨石和觀鈴的噩耗很快傳回社團，也震驚了所有人。
在許久的思考之後，吉川雪最終決定解散社團。
最後一次的散伙宴，大家都顯得沉悶而安靜。
「唉……雨石，可惜了。」宴至中旬，終於有審神者憋不住，提起了這個話題。
這好幾日以來，雨石和觀鈴的死就像兩塊大石頭，壓在所有人心裡。
甚至最初時候，提起雨石的人都會被吉川雪不由分說地大罵一通，尤其面對那些覺得雨石是殺人犯死得活該這些論調的人，平素看起來文雅的吉川雪會不管不顧地直接指著別人的鼻子罵，看起來像是隨時要和人拔刀拼命。
「不過觀鈴也蠻慘的呢……」說話那人小心翼翼地，見吉川雪低頭吃著水果不似要發怒的樣子，這才接下去，「我們趕去的時候，她已經……」
那人用手在脖子上橫著比劃了一下，眾人意會著點頭。她也是最先趕去觀鈴本丸救人的幾位審神者之一。
「觀鈴的臉……都被劃爛了呢，早就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哎呀，別說了，」旁人那人顫抖了一下，「我現在想起那副慘樣還會做噩夢呢，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救人也是個危險的活計啊，以後就交給付喪神了，我一個沒戰鬥力的文職審，還是老實待在本丸等好消息吧。」
「……」郁璃放在桌下的手微微動了動，掩下了眼底的駭然。
「打擾一下，你剛才說……觀鈴的臉都被……劃爛了？」在宴會結束大家都三三兩兩離開時拉住了最開始提起這事的審神者。
那人似是不願意多談，小聲地嘀咕著說。
「是啊，臉上身上，都有很多道口子，尤其是那個臉啊……也不知道雨石是怎麼瘋了，下手那麼狠，據說致命傷是胸口的那一刀呢。」
郁璃瞬間愣怔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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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寫得好壓抑，太郎的那前一句，是碎刀語音。
沒碎過刀，信息來源百度。
如果這不是篇治愈系暖文，而是作者報復社會寫的，我一定把各把刀的碎刀語都寫得美美噠地來一遍x
下面寫點輕松的內容，主要就是蘇蘇蘇、美美美，順帶裝個逼。
*
游戲：猜下一位登場郁璃本丸的付喪神。
獎勵和規則：前五人猜對，明天寫到他登場為止，估計可以加一更到一更半。前五人裡沒有正確答案，就按照我自己預定的進度慢慢寫了2333
提示：這都猜不出來的，可以面壁去了
*
ps再不寫點有意思的東西，感覺作者都要變鹹魚了，爆點手速再說hh（前提你們要猜對hh）
第52章 一期歸宿
不管之前的事情如何疑點重重, 逝去之人無法挽回，解散的社團也再不復存在。
壓抑了幾日之後，本丸又恢復了歡鬧的樣子，夏日祭典已經開始。
刀劍世界的夏日祭典前後延續三日，最後一日最為隆重, 有名的煙火大會也是在最後一天的晚上舉行。
前兩日准備居多, 活動並不會非常豐富, 但街市上已經明顯多了許多付喪神和審神者的身影。
而郁璃也與人約在了外面見面。
前段時間掛在淘刀區的信息得到了很多人的回復。
他們給出的理由無外乎「本丸沒有一期一振」「全刀帳卡一期一把，價錢好說」這類，這其中不乏高等級的審神者, 但郁璃都不是很滿意。
說不上來是種什麼感覺, 但總覺得他們並不是合適的接受對像, 交給一期一振本人來看, 他也覺得不太妥當。
但既然當初答應本丸不會有重復的付喪神出現，郁璃也不會因此食言。
最後等了幾日, 倒是看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回復。
因為在確認交易之前，雙方身份暫時不會顯示，所以郁璃也不清楚對方究竟是個什麼狀況。但她直接貼了本丸零碎刀率的圖，然後用豐富的表情圖表達了她對一期一振的渴望和弟弟們對哥哥的期待，然後用有點不好意思的語調解釋，自己的本丸有很多把短刀, 大都是粟田口的, 因為初為審神者的時候本丸沒有太多戰鬥力、她自己又不太懂的緣故, 她召喚了許多把重復的短刀。
好像因為太縱容他們了, 短刀們顯得有些調皮，她希望有一個可靠的一期一振能夠幫忙照顧弟弟們。
看起來她不像是來找刀劍付喪神的，而是找個可靠保姆的。
初看到時，她除了覺得有些好玩，倒也沒多想。
給自家暗墮一期看了，他倒提出要和這位有趣的審神者見一見，看起來是對把另一個自己交給這位審神者起了幾分意思。
畢竟照顧弟弟這種事情，一期一振無論何時都是不會抗拒的。
如果她的本丸真的如她所說的一般需要他，那一期想那個還未被召喚出來的自己是不會拒絕的。
約在茶室見面，郁璃和一期一振一道等候。
窗外喧鬧聲不止，祭典的節日氣氛已經彌漫了整個刀劍世界，即使最後一日的隆重活動還未開始，眾人儼然已經享受起了這種舒適的氛圍。
「打擾一下，請問是——」說話的姑娘年紀不大，話音未落突然吃驚開口，「璃醬？」
「水月？」郁璃抬頭，也是一愣。
水月是郁璃來到刀劍世界認識的第一位付喪神，她只依稀記得對方吐槽過自己是個衰氣十足的非洲嬸嬸，原來……求一期的人是她啊。
「璃醬果然歐洲血統，嚶。」水月依然是那副樂天的樣子，她用有幾分敬畏的眼神看了看一期一振和他身側多出來的一把一期，然後在郁璃對面坐下，喝了口茶以後，她就開始熟稔地說道。
「我讓我們家小朋友們自己去玩啦，愛染之類的，期待祭典期待很久了呢。」見是熟人，水月忐忑的心也放開了些。
「雖然本丸裡的大家沒有明著說起過，但我知道，他們一定也很想自家哥哥能來吧，尤其我還有好多把藤四郎。在消耗了很多材料之後，我就不敢再在他們面前誇下海口說什麼要把他們哥哥給他們帶回家這樣的話了，畢竟，我實在是太非了，還沒有錢氪金，嚶嚶嬰。」
「雖然大家都很努力地出陣，收集材料，但是實在是無能為力啊，我表現得比他們還要失落，他們還要反過來安慰我，久了我就不好意思再……就一直在淘刀區的地方看有沒有願意出手重復刀劍的歐洲嬸嬸願意賣我一把，但我畢竟沒有那麼多錢，不然我肯定在時之政府金冊那裡直接買了。」
「時之政府應該也有發一定的工資吧。」一期一振突然開口。
水月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個啊，當然是給大家買御守了。因為我比較窮，御守又貴，所以我只能買六個，每次有出陣的刀，就配給他們，如果條件允許，我當然是想人手一個了，可是真的好貴啊……」
水月非常想要咬手帕表示自己委屈的內心和對時之政府黑心商販的譴責，不過考慮到還有一期一振這麼看起來讓她覺得威嚴萬分的存在，她還是打消了念頭。
如果沒有嚴肅可靠的藥研藤四郎在，她和其他短刀們一定會把本丸的畫風扭曲到奇怪的地方去的。
郁璃和一期一振相視一眼，像是決定好了。
「您確定您會好好對待任何刀劍付喪神嗎？不管是稀有刀還是普通刀。」一期一振代為開口，這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那當然了。」水月忙不送迭地點頭，「我們本丸的任務還是比較輕松的，我也不追求那些根本沒有可能的稀有刀們，想要一期一振也只是想給我三十幾把粟田口們圓一個夢吧。」
「雖然我確實不太靠譜，但有些時候，面對大家的期待，還是想要可靠一次，讓大家安心吧。」
「那麼，今後他就勞煩您了。」一期一振把另一把本體刀遞上。
水月一愣，幾乎是戰戰兢兢地接過這把價值不菲的名刀劍。
她感激地看著一期，最後目光落在淺笑著的郁璃身上。
「這不行。」她突然說道。
郁璃納悶於水月說的話。
「是不是太便宜了，我實在受之有愧啊，分期可以嗎？我可以一點一點地付的。」水月急急忙忙地說著，「要不這樣吧……」
「可以了，足夠了。按照原來那樣就好，只要你能夠好好對待這振一期，就可以了。」
水月連連道謝，最終接受，並當場召喚出了一期一振。
她並無隱瞞的意思，當著幾人的面向這位新刀一期把事情來龍去脈解釋了清楚，其實這振一期並非完全無知，但對這樣的選擇他並無不滿，甚至親自感謝了「創造」了他的郁璃和為他做出選擇的暗墮一期。
能夠在更需要他和更能夠發揮他能力和實力的本丸效力，一期一振已經滿足了。
何況水月也多次保證，一定會經常和郁璃往來，彼此付喪神可以多交流。郁璃所擔心的普通審神者和付喪神對暗墮刀有所芥蒂的問題在樂天的水月和受她影響的付喪神們中似乎也不存在。
道別以後，水月一邊興奮又鬧騰地和自家新刀一期介紹著本丸情況，一邊找到了等候著她的短刀們。
看到一期一振，短刀們的眼神都亮了一下。
水月心裡一樂，只覺得大家也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玩得開心嗎？」
「開心！」
「你們看，我帶誰回來了？」水月拉了拉身邊一期一振的衣袖。
但是，短刀弟弟們隨後的表現好像並不似水月想像的那樣。
五虎退扭扭妮妮地，一會看看水月，一會看看一期，最後老實地躲到了亂藤四郎的身後。
厚藤四郎心直口快，直接一句：「主人你的腎還在在嗎？」
水月當場懵逼。
這下像是引爆了全場，連靠譜的藥研藤四郎也神色擔憂地看著她，最後問道；
「您是不是簽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比如……額，賣身契？」
「就是說啊，雖然一期哥能來真的很開心，但是，以主人這麼衰的運氣來說，怎麼都像是一個大陰謀啊。」亂點頭表示附應。
「一期哥好是好，但是真的用不著你出賣靈魂——」
「出賣什麼靈魂！你們平時都看了些什麼？怎麼會有這樣的誤解！！！」水月簡直被他們給氣瘋了，「雖然我平時確實，額，比較倒霉，但是也用不著這樣擠兌我吧，真的好傷心啊，你們這幫熊孩子！」
水月做出要打他們的樣子，小短褲們紛紛求饒，各種撒嬌求原諒。
「噗嗤。」她身邊的一期一振看著大家這麼熱熱鬧鬧說著就要吵起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感情真好呢。」
「啊，額，」水月有點不好意思，剛才粗魯的一面並不是很想展現在帥氣的一期一振面前，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那個大家雖然吵鬧了一點，頑皮了一點，但是並不壞的，你不會介意吧？」
水月小心翼翼地問，帶著幾分試探和討好。
對於這些風度翩翩的稀有刀劍，她總會不自覺有種敬畏，沒有辦法像和弟弟們一般的短刀相處一樣自然，也或許是彼此還不熟悉的緣故。
「不會，這也是感情很好的像征呢。能夠成為大家的一員，我很高興。」
「是啊是啊，我們真的很需要一期哥呢！」亂高高興興地把一期一振拉了過來。
然後一群人擁著一期，開開心心地逛街去了。
水月忍不住松了口氣，這可真是……太好了。
「大將，多謝。」藥研藤四郎站定在水月身邊，認真地說著。
「我只是覺得，這樣大家會更加開心一點的吧。」水月衝他露出一個笑容，道，「走吧，我們也去逛一逛，今天就不要管什麼錢包了，我們買買買。」
「不，大將……其實本丸的財政……」
「這種值得慶祝的高興時候，藥研就不要說這種事情了——下個月吃土、吃土！」
「啊？！」
※※※※※※※※※※※※※※※※※※※※
其實這種弟弟們深深期待哥哥的戲份，在我看花丸之前，就已經有了構思。
然後看了花丸就覺得，嗯表現得真是太好了，就是我想說的那樣（當然一些細節上還是有微妙不同的）
所以，因為重了設定，之前就一直猶豫要不要詳細寫呢，後來根據小天使提出來的疑問，我想還是補一補吧。
不過比起側重寫弟弟的思念（？）這樣的內容，我更想寫刀劍們和審神者之間的羈絆。
*
以前看刀劍文的時候也會有這樣的疑問，對於刀劍來說，是不是同刀派的關系很好的刀劍重要過自己的審神者這樣……
這裡大概描寫了一種可能性，雖然是用玩笑的方式，不知道你們讀出來了沒有？
第53章 夏日祭典
夏日祭的夜市是最熱鬧的時候, 即使沒有最後一日的煙火大會，也依然值得一覽。
因為約定了出去玩，所以今日本丸的大家提早了用晚餐的時間。
吃晚飯後，大家都在自己房間門口發現了包裝精致、看起來分外貴重的禮物盒。
每個盒子上都有名字對應，有審神者親筆書寫的卡片。
本丸的每位付喪神都得到了一套嶄新的浴袍, 包括並未和郁璃契約、以暫住為由留在本丸的鶴丸國永。
「哇——」今劍滿懷欣喜地展開浴袍，對著鏡子在身上筆畫著, 和他同屋子的山姥切國廣一臉無語。
接著在他轉圈時一個沒注意, 什麼東西從衣服裡掉了出來。
今劍一愣，趕忙把東西撿起來，定定地看了一會，忽然歡呼起來。
「你又怎麼了……」山姥切國廣被他嚇了一跳，慢吞吞拆盒子的手一抖。
「快開快開。」今劍也不解釋, 就一味催促著他。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拿你沒辦法。」
山姥切國廣本來是不想參加的，不過耐不過今劍的慫恿，加上連大俱利伽羅都被曾在伊達家共事的鶴丸國永和燭台切光忠拖上了, 他也不好再拒絕。
「這是……」打開盒子, 他就看到了放在浴衣上面的東西，「御守？」
大小巴掌不到的御守，在山姥切國廣看來卻有千金的分量。
御守即是護身符, 刀劍世界的御守和一般現世流通的御守有所不同, 在裡面會裝有特殊的符咒, 當刀劍付喪神受到危及性命的傷害時, 御守能夠保護付喪神，防止碎刀。
可以說是付喪神的第二條命。
「我這樣的仿品……怎麼可能呢。」他把自己往被單裡藏了藏，然後道，「一定是弄錯了，還是還回去吧。」
「不對不對，你看背面！背面！」今劍連忙阻止他把東西往回放的動作。
「背面有什麼嗎，有什麼好驚訝的，不就是——」山姥切國廣一愣，在御守的背面，小小地繡著他的全名，繡工很好，也不會影響御守的美觀。
「果然呢！你看，我的也是。」
今劍把自己的御守遞過來，御守的背面角落，用銀色的絲線繡著「今劍」兩字，而山姥切國廣這裡的則是如同他發色一般的淺金。
「主公大人對我們真好呢。」今劍幸福地把御守捂在胸口，不僅僅是御守這樣的保命符在，更因為那個簡單的名字，讓他覺得自己被重視和關心著，自家審神者就是這麼溫柔。
「真是的，」山姥切國廣像是有些氣惱，「如果每個人都要繡的話，要花多少功夫和時間啊，也不知道手有沒有受傷。我這樣的仿品，不用麻煩也沒關系的，真是……」
「誒誒，剛才是在關心主公大人嗎？我要告訴主公大人！」
「你不要亂說！」他有些氣惱地搶答，「只是，只是……身為付喪神關心自己的主人，有什麼問題嗎？並沒有值得炫耀的地方啊。」
「哦哦哦。」今劍嘻嘻哈哈地應答。
另一邊，鶴丸國永好奇地看著燭台切光忠手中的御守。
「哎呀，就我沒有嗎？真是好失落啊。」他開著玩笑，並不介意這樣的事情。
「你又不是主人的付喪神，沒有自己審神者靈力激活的御守給你也沒有用吧。」燭台切對他的作風也習慣了，知道他並不真的那般小心眼，而失落也不過是裝出來的樣子罷了。
「說的也是啊，不過什麼時候去搶一個過來好了。」
「上面都有名字，你別胡鬧。」
「那就更難過了，唉，是我不夠有魅力嗎？一定要像光忠這樣穿著西裝才可以吸引到審神者嗎？」
「不要胡說了啊。」
「哈哈，是嗎？」
兩人一邊說著笑，一邊先去泡澡。
像燭台切光忠這樣在意自己外貌儀表的付喪神，當然不可能隨隨便便套上浴袍就跟著審神者出門游玩。
左右時間還充裕，大家基本都在做著准備的工作。
「清光，我們這樣悠閑地來泡澡真的好麼？會不會讓大家久等。」
「不會的不會的，你別擔心，主公說了不要緊的。」
「哦。」大和守安定應了一聲，開始脫衣服。
加州清光的動作也不慢，塗了鮮紅指甲油的手被襯得更加白皙，纖長的手打理得非常好，在保養工作上面，任何付喪神都比不上他。
脫了圍巾，加州很快地解下衣扣，精致的鎖骨不顯過瘦，露出不著痕跡的誘惑和動人。白嫩的肌膚在薄衫下若隱若現，看起來瘦弱的身軀卻蘊藏著足以和任何強大對手抗衡的力量。
他簡單地為了條浴巾在腰間，細腰半藏於白浴巾下，線條漂亮的小腿暴露在外，讓塗了紅色指甲油的腳趾愈發誘人。
大和守和加州清光的聲音傳來，鶴丸和燭台切抬頭看去。
「看，已經有人在了，我們怎麼也不會是唯一晚的了。」
「可是清光你化妝還要很久呢呀。」
「並沒有很久，主人不會介意的，真的，」說著加州清光看向自己的手，「好想找主人幫我塗指甲。」
「打擾了。」大和守和兩人客套了一句，鶴丸和燭台切點頭應是。
加州清光忙著看自己的指甲，琢磨著合適的妝容打扮，大和守則一眼看到了鶴丸國永和他身上的花。
在鶴丸國永鎖骨的位置上，有讓人在意的栩栩如生的金色花朵文身。
金色的花，在雪白如瓷的肌膚上格外分明。
花莖宛若仙鶴的長頸，狹長的花瓣宛若張開根根的鶴羽，簇放其上。
花紋細膩真實，線條纖細自然，宛若橙金若朝陽的花真實地生長綻放在鶴丸國永白皙的肌膚上。
因為過於逼真，遠超於任何見過的文身，大和守安定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怎麼了嗎？」鶴丸國永忽然睜開眼，朝著大和守的方向問道。
「啊，不好意思。」他連忙道歉，「那個，文身很好看。」
「文身……嗎？」鶴丸很奇怪地呢喃一句，「確實可以這麼理解呢。」
盡管鶴丸並不介意他觀察一番，大和守猶豫了一下，還是移開了視線，找了個問題緩解尷尬。
「這是什麼花呢？」
「鶴望蘭，好像是現代的花呢，以前我們那個時代，沒有的那種。」鶴丸國永笑著解釋，燦燦的金眸裡流光溢彩，「不過我更喜歡它另一個名字。」
「是什麼？」
「天堂鳥。」
一時間，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都有些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說文身，還是在說那個花，亦或是在形容那個傳說在天國樂園飲食天露花蜜的極樂鳥。
但他只是全然不在意地微笑，像他一貫玩笑的模樣。
第一日晚的活動並不太多，都是常見的。
眾人撈小金魚的撈小金魚，買小掛件的買小掛件，雖然活動不多，但都分外高興。
鶴丸偷偷拿了假蛇放到郁璃身上想嚇她，沒想到她極為淡定地拿起了玩具蛇，默默地付錢，然後趁其不備將蛇甩了回去。
「哎呀，真是嚇了一跳呢。」鶴丸一邊大笑著，一邊想把蛇往燭台切那邊丟。
最終他被大俱利伽羅和燭台切光忠兩人同時制止了這樣無聊的驚嚇。
不過看大街上的樣子，被鶴丸整和反整了鶴丸的審神者和付喪神都不在少數。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明顯的笑容，就是不苟言笑的大俱利和不太外顯歡笑情緒的山姥切國廣都露出了笑意，山姥切即使出來玩，穿著浴袍，也沒有放棄他的被單。
似乎，所有的山姥切國廣都做了一樣的選擇呢。
大家頭一回參加這樣的活動，玩到很晚才回本丸。
在拒絕了近侍刀的伴隨之後，郁璃一人下山，涼風習習而過，她微微攏了攏浴袍的袖子。
寢宮的一側，有一片竹林，圓月正好行至竹林的上空，一時間讓人有種靈魂被震顫的靜謐之美。
像是被蠱惑一般，她往竹林而去。
竹林寂靜異常，除了偶爾經過的風和莎莎的聲音，只有木屐輕踩在泥土上的柔軟感。
郁璃注意著腳下，借著明亮的月光，不疾不徐地走著。
直到她似是感受到什麼，突然抬頭。
那抹月下的身影映入眼簾。
「甚好。」像是下意識之語，只說給他自己聽。
輕聲兩字宛若繾綣在唇齒間的呢喃，像是瓷白的小石子落入清冽的水中，先是破了那如鏡的水面，才漾起圈圈的波，才濺起輕盈的水，才碎了一片的月光。
先是見了那皎潔月色籠罩其身若仙的人，才聽見泉水流過青石小澗的聲音。
「甚好。」那人沉聲笑著再說了一遍，這才讓那種飄渺的氣質散去了些。
若說鶴丸國永的到來，是乘著身後的霞光，那麼他的到來，無疑是攜著背後的月華。
身後的竹林瑟瑟響起，像是伴奏而起。
「在下三日月宗近……」
他微笑的眸子裡，斂了一彎新月。
有如頭頂之月般卓然明澈，清波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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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花的梗，我早就想寫啦，哈哈哈，終於動筆了開心！
其他有的付喪神也會有對應的花，前面已經有伏筆了哦233333
另外，這章帥帥的刀男還不少呢，你們比較喜歡誰？
請和我一起念，美色誤人x
*
*
小劇場3：沒有御守的鶴丸國永
鶴球：今天大家都有禮物了呢……
燭台切：你不是不在意嗎？
作者：不，燭台切你錯了。其實……沒有御守的鶴球有小脾氣了，要搞事情了，口亨！
鶴球：[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
燭台切：……
*
我也不知道小劇場3和接下來的劇情有沒有關系x
*
*
以下信息來源於百度百科：
天堂鳥（單子葉植物）一般指鶴望蘭。
*
鶴望蘭（Strelitzia reginae Aiton）旅人蕉科多年生草本植物，無莖。葉片長圓狀披針形，長25-45cm，寬10cm。葉片頂端急尖；葉柄細長。花數朵生於總花梗上，下托一佛焰苞；佛焰苞綠色，邊紫紅，萼片橙黃色，花瓣暗藍色；雄蕊與花瓣等長；花藥狹線形，花柱突出，柱頭3。花期在冬季。
原產非洲南部，中國南方大城市的公園、花圃有栽培，北方則為溫室栽培。鶴望蘭四季常青，葉大姿美，花形奇特，可叢植於院角，用於庭院造景和花壇、花境的點綴。
*
鶴望蘭主要包括5個品種，分別是白花天堂鳥、無葉鶴望蘭、邱園鶴望蘭、考德塔鶴望蘭和金色鶴望蘭。
金色鶴望蘭是1989年新發現的珍貴品種，株高1.8米，花大，花萼、花瓣均為黃色。
白花天堂鳥是大型盆栽植物，叢生狀，葉大，6-7月開花，花大，花萼白色，花瓣淡藍色。
*
渣作者不會貼圖，有興趣的自己可以去搜一下天堂鳥。
其實看圖片，這是蠻常見的一種花，應該都見過的，百科裡有一種白色的和金色的（就是上面貼了信息的兩個），特別特別好看。
真是不能再適合鶴球了！
第54章 日月爭輝
郁璃沒有說話, 像是開口便會驚擾這畫卷一般的美景，而那畫中人也似毫無察覺，只傲然立於竹林間，任由清風拂過，將他華麗的狩衣衣袍吹起，像是一圈圈蕩漾的波。
「今夜月色甚美，」曾經的刀劍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另一個意思, 他用溫和的嗓音言道，，「老人家賞月，走著走著就到了這裡呢。」
「得見姬君, 真是榮幸。」他復又微笑起來，彎起的眸子盛著新月, 溫柔得不可思議。
像是真的為這樣的事情而深深地高興著, 三日月宗近用溫朗的笑意，認真地注視著他。
如果郁璃是不知事的小姑娘, 此刻就該一顆心小鹿亂撞了。
然而不知道是對方說著這話時神態過於自然又或者是心思格外純淨, 郁璃並沒有那種害羞的感覺，只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自然和熟悉，甚至為對方莫名的幾分親昵而感到別扭。
他的態度很平和, 宛若是兩個許久未見的朋友再度相逢, 雖是甜言蜜語, 兩人卻都神色清明, 彼此都冷靜無比。
憑空而來又攜著暗墮氣息的美男子向她訴說著類似表白一般滿是好感的話語, 郁璃一分動搖的念頭都沒有。
即使他朗若明月，光華灼灼，讓萬物都為之失色，淪為他身後的背景，只能襯托他的出色。
「姬君也是夜行於此的嗎？」
「來此賞月，」郁璃斟酌答道，「碰巧與您相見。」
「啊哈哈，甚好甚好。」他很是愉悅地笑起來，「那姬君可要和老人家一起漫步一番？」
三日月宗近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裡是郁璃的本丸，而她出現在這裡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他好像此處的東道主，溫柔又不失熱情地招待著郁璃。
郁璃想了想，最後點頭應下。
三日月宗近走在前面，郁璃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面。
不知何時，虛薄的雲遮住了朗月，讓月光黯淡了幾分，更顯朦朧。
竹影婆娑，投在地上，留下斑駁痕跡。
走過暗處，像在三日月藍色的狩衣外套上一件黑色的袍，必是錦服加身。
「若與日月相比……」
望著三日月宗近的背影，郁璃腦海裡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但她又很快否定。
「不，他就是明月——無需相爭。」
「姬君，在想什麼？」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走在前方的三日月未曾回頭，已然開口。
「在想，閣下風度過人，日月難與之爭輝。」
「啊哈哈，老人家被這麼誇贊，還真的有點……高興呢。」最後幾個音不知怎的就落了下來，輕輕的，與他先前有幾分自負的模樣很是不同，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又是那副沉迷美景、老神在在的樣子。
三日月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其他的目的，如他所說的，只是被月色吸引，恰好地走到這裡罷了。
他站在竹林的高處空地，抬頭凝望著眼前的明月，任由月光潑灑在他的面頰，讓他的肌膚呈現出一種近乎熒光般的溫潤剔透感。
像是美玉，雕飾華美。
三日月宗近並沒有招呼她的意思，而他自己，也一心沉迷在醉人的月色裡。
出於禮貌，郁璃不能就此告辭，但對方似乎是想要一個人陪伴著，僅僅為了賞月？
或許是月下獨酌也需要一個理由，孤身賞月未免太過孤單。
郁璃這樣想著，隨後，他突然轉頭問她。
「對於這樣的景色，姬君喜歡嗎？」
郁璃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靠近了，郁璃才發現三日月宗近眼眸裡的明月格外別致。
不是淺淺印在表面的新月，如她起先以為的藍色海洋上倒映著的明月，倒像是隔著一塊剔透異常的藍色寶石，去看深處那一彎星月。
「很美。」郁璃看著他的眼睛，回答道。
「正是呢。」他微笑著轉頭。
月色漸淡，明月逐漸落近地平線，終將消逝，而黎明，即將到來。
三日月的臉上無法掩飾地露出一抹遺憾，似乎是意猶未盡。
「您……很喜歡賞月？」
「有形之物終會損壞，」他似是曠達地笑著，「所以我只是，趁著自己尚能體悟的時候，去欣賞這世間難以消逝的美物罷了。」
三日月話語中的消極感讓她莫名一愣，雖然說著似乎開朗的話語，但他所作所為，甚至於內心裡，於自身而言，都未曾相信。
郁璃一下子想到了那個說著「心會先於身死去」的本丸惹禍擔當鶴丸國永，同時的還有鶴丸國永每次驚嚇之後都會露出的讓人不由跟著心頭一暖的充滿歡喜的笑容。
然而，夜晚終會結束，明月也會落幕。
當晨間第一抹陽光穿過地平線，刺破黑夜並點亮半片天幕的時候，天邊泛起了白肚皮。
郁璃感嘆這種近乎靈魂戰栗的感覺同時，也不由心頭嘆息，自己真是著了魔才會跟著一起欣賞一個晚上的月亮。
「老人家似乎暫時無處可去呢，姬君可否提供一個暫歇的地方呢？」
面對三日月宗近這樣的請求，郁璃沒有理由拒絕。
「那麼，便請吧。」
「哈哈哈，是呢，該休息了呢。」他客套地說著，「陪了老人家這麼久，似乎煩擾姬君了呢。」
「不會。」郁璃也道一句，「換做平常的審神者，是會高興許久的。」
三日月宛若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走到山上本丸的時候，身後的晨曦已經染了半片天，像是五彩的顏料潑染在灰白色的天空。
而鶴丸國永一身白衣如鶴，像是等在門口許久。
他沉迷在眼前動人至極的朝晨光輝裡，然後看到了郁璃和她後染上幾分朝露的男性付喪神。
「這是，天下五劍中號稱最美的一振的三日月宗近？」鶴丸國永眯起了眼睛，晨曦的第一抹光照在他臉上，像是不可思議的光暈籠罩，他金色的眼眸裡流露出淡淡的危險的氣息。
三日月宗近逆光而站，氣勢上不輸分毫。
他毫不在意地笑著，然後回答他。
「正是，不過是虛名而已，哈哈哈。」
「那麼，您與我的姬君在一起，是意欲何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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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章是要先寫鶴球的，但是覺得過於突兀了，寫了兩千字又刪掉了orz
還是寫完爺爺再說吧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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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本來也不是這麼講究的人，但是自從有小天使留評，有人追文開始，我覺得有種莫名的責任感（？）
不僅不能坑掉，還想要盡力地把最自然最好的劇情奉獻給你們，所以我基本現在都是磨一天才寫一章的狀態。
真的很感謝大家的喜愛和包容。
在我想偷懶放松的時候，看看你們的留評，就是最大的激勵了hh
*
按照前面的調調，冒出來的刀們都是有故事的刀，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一點三明的奇怪之處了呢？
如果三明出現在你面前說著這些，你能把持得住嗎？（我還記得你們是怎麼回答一期尼的呢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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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心與自由
三日月宗近先是一愣, 然後笑起來，慢慢言道。
「老人家看到, 鶴丸先生似乎並未與姬君契約呢, 可不能算是您的姬君啊？」
鶴丸國永維持著木然冰冷的笑容，對三日月的話反應不大, 像是要等他繼續說下去。
「多虧了姬君，才讓我在這漫漫長夜不覺孤單呢。」
這下，鶴丸的臉色瞬間變了。
三日月當然捕捉到了他這樣的情緒變化, 微笑著的面頰看不出一點其他情緒。
鶴丸國永定定看了他一會, 忽然伸手向郁璃，冷靜地道；
「你跟我過來。」
郁璃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在思考是出於禮貌地把手放上去, 還是就這樣跟著走就好。
三日月宗近雙手往衣袖裡一揣, 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就怎麼看著兩人互動。
「反正光忠也已經起了, 要是有什麼需要, 就和光忠說好了。」鶴丸客氣地以主人身份招呼了三日月一句, 然後伸手猛地把郁璃往他那裡一帶，郁璃一個踉蹌, 卻在撲進他懷裡之前重又站定。
鶴丸國永挑了挑眉，說不上有什麼遺憾的情緒，始終表現得一樣淡淡的,
只是抓住郁璃手腕的一剎那, 她明顯顫抖了一下。鶴丸猛然想起今劍似乎提起過, 一般的牽手其實也可以，但一定不可以抓主公的手腕，因為她似乎非常害怕異性抓住她的感覺。
鶴丸國永手一松，往下一放順勢牽住郁璃的手。穿著浴衣在外吹了半晚上風，即使郁璃有靈氣護著身體，也難免沾上些寒氣。
鶴丸溫熱的大手立刻籠住了她冰涼的肌膚，隨後便拉著她直往屋裡而去，頭也不回地和三日月道：
「再會。」
三日月宗近沒有回答，倒是露出了標准的和善笑容，像是寬容了鶴丸的無禮一般。
「你的警覺心也太差了吧？」帶她到了屋子，鶴丸兜頭就是一句，「和一個身份不明的暗墮付喪神呆一個晚上，你被蠱惑了吧？著了三日月宗近的魔了？」
「沒有。」郁璃不明他生氣的緣由，「我沒有被他蠱惑，也沒有著魔。比起讓身份不明的人活動在本丸這樣親自監視著不好嗎？」
「那你可以直接轟走他啊，」鶴丸理所當然地答，「這才是最快排除危險可能性的方法啊。」
「這樣不好。我能夠接受清光他們，為什麼不能接受三日月宗近？都是暗墮刀，而且沒有惡意。再說你不也是這樣莫名其妙來的嗎？」
鶴丸國永一噎，隨後反應過來。
「我這不一樣，我是報恩來的，嗯……畢竟是你把我從那裡救出來的嘛。況且，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惡意？多少本丸暗墮都賴他？」
「那也不……全是他的錯啊？不能因為他叫三日月宗近，他是三日月宗近，你就否定他善良的可能性啊。」郁璃一臉困惑地和他解釋，「有沒有惡意，可以感受出來的啊？」
「感受？！怎麼感受，靠直覺？第六感？」
這下是郁璃愣住了，她衝他眨眨眼睛，他俊氣白皙的面容上有些微的惱怒，隨後她慢吞吞地說；
「難道不是嗎？就是可以感覺出來的啊，我從小就可以做到，很少有出錯的時候，大概是……靈感的一部分作用。」
鶴丸國永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然而這次卻沒有讓他有任何驚喜和高興的感覺。
「如果……他對你並沒有傷害你的那種意義上的惡意，而是其他的別有所圖，那你還能感受得出來？」
「……」郁璃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那你，能夠自保嗎？能夠判斷情況嗎？」
「……額，」似乎是鶴丸的表情過於嚴肅了，郁璃有種強烈的自己是犯了錯挨批的小朋友的感覺，她忍不住勾了下唇，被鶴丸嚴厲地瞪了一眼，「我應該還是能夠保護自己的。」
「即使你在這個距離突然拔刀，我也能夠保證自己不被傷到。」
聽了她的話，鶴丸國永一點欣慰的感覺都沒有。
「也就是說，如果用一些非強武力的方式，你可能就會受到傷害，是嗎？」
「……」郁璃沉默了片刻，然後果斷道歉，「對不起。」
「所以說，是這樣啊……」
「嗯……」
「啊呀，這可真是嚇到我了。」鶴丸國永露出又無奈又無語的表情，「聽起來，其實你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跟人相處是嗎？」
「嗯……」郁璃微微斂了斂眸子，有幾分失落。
「不管異性還是同性？」
「……」
見她沉默不言，鶴丸忍不住長嘆一聲。
「所以說，是為什麼呢？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不都是應該活潑開朗，喜歡結交朋友，喜歡出去游玩的——」鶴丸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哦，正好和你相反。」
「原因呢，可以說嗎？」
鶴丸國永很耐心地等著。
在屋外鳥鳴聲響起的時候，郁璃開口了。
「我小時候，因為身份的原因，很少會有人來指責我什麼。即使是我做錯了事情，身邊的人也會把所有的過錯攬下來，反而跪著向我認錯。不管是道謝還是什麼，我做什麼他們都是誠惶誠恐的樣子，久而久之，我就不喜歡和他們相處了。而且孩童的相處和大人還是不同的。」
「但好在我似乎感覺不錯，對人的善意和惡意有著敏銳的直覺，我便謹遵母親的教誨，對於任何對我沒有惡意的人，都以善意相待……」郁璃頓了頓，猶豫之後，她接下去，「後來，我被一些極端的瘋子抓住，幽閉了兩年多，出來之後，幾乎失去了和人交流的能力。」
「雖然經過了開導，但狀況也只好轉了一些。後來，因為沒有其他的選擇了，我便去做了神社掛名的清修巫女，只需要學習控制至寶的咒術即可，我可以很大程度地避免和人的交流。在幫助一些陰陽師或者妖怪的時候，我才漸漸地開始學習一些成人之間相處的方式。」
「然後，我就來了這裡。」
「是這樣啊。」鶴丸國永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故意地把她盤好的頭發弄散了不少，郁璃奇怪地看著他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然後訕訕地收回了手，捏拳虛握，輕咳了兩聲掩飾了唇角的笑容。
「那可就真是沒有辦法了。對人友善，說到底並沒有錯呢，我也不能否認姬君母親教給您的東西。那麼，以後就讓我來幫您判斷吧。」
郁璃愣了一下，詫異地問。
「你不是不想要契約嗎？」
「啊，這個啊……」鶴丸國永組織了一下語言，「姬君對自由，是怎麼理解的？」
「一個人？自由自在的……額，不受束縛？」郁璃對這點並無深刻的印像和理解，她腦海裡唯一能夠想到和自由有關的畫面全都是鶴丸國永。
「可是我是刀劍付喪神啊。」
「這有什麼矛盾的嗎？作為神的話——」
「錯了，是刀劍付喪神。」鶴丸國永輕輕地點了點她的唇，郁璃立刻縮了縮脖子閉上了嘴，「刀劍存在的意義，就是被使用啊。如果僅僅是孤身一人的話，那和被關在囚籠裡又有什麼區別呢？只不過從一個狹小的地牢裡，換到了天地間的大籠子罷了啊。」
「連自身價值都沒有辦法實現……」他認真地回答說，「又怎麼配為一把好刀劍呢？」
「你是，這麼想的嗎？」郁璃有點驚訝地看著他。
「是啊，不僅是我，其他人，光忠、大俱利、太郎太刀等等，都是這麼以為的啊。」他笑了，「就算是歷史上曾被折斷的加州清光，也從沒有因畏懼折斷而拒絕戰鬥的啊。戰鬥，才是體現刀劍價值的方式。」
「沒錯，我是想要自由。但是不契約，心安理得地享受本丸優良的待遇，安居一隅，就能夠得到自由了嗎？姬君是把我，想得太可笑又太簡單了嗎？這樣借著養傷而偷懶的日子，過得也該差不多了啊，再這樣下去，可就真的要生鏽呢。」
他開了個玩笑，郁璃卻並不覺好笑，甚至還有幾分不解和納悶。
「況且姬君以為，我真的毫無感覺嗎？」鶴丸國永這才接下去。
「什麼？」
「粟田口熱熱鬧鬧的一家，衝田組彼此有歌有笑的陪伴……」他將手枕在頭後，分外愜意，「大俱利雖然看起來不願意，其實也很關心很喜歡大家，山姥切國廣和今劍也都是吵鬧歡笑的樣子。」
「這樣溫暖的地方，比起桀驁的一個人，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啊。」
「就算是飛鳥，也需要一個棲息的地方，一個人的飛翔是不可能長久的。」他復又一笑，衝她眨了眨眼睛，「姬君，您說呢？」
「如果你願意，」郁璃露出談話以來的第一個笑容，「這裡將一直是你休憩的地方……我也會，認真地感恩你的存在。」
「好啊，雖然不會被永遠地束縛在這裡……」
「但是，十年或者二十年，這樣的陪伴，卻並無不可呢。」鶴丸笑得很柔和，金色的眸子幾乎要溢出溫柔，「姬君您，不會一直做審神者的吧。」
「這樣的話，即使陪伴在您的身邊，也不過是短短的一瞬吧，這樣短暫的時間對於付喪神來說，顯得太不值一提了啊……」
「想在有限的時間呆在這裡，似乎並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吧，您能接受其他人，接受鶴丸國永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張開雙臂，像是幾欲騰飛的鷹，然後閉上眼睛，溫柔地說著。
「因為在這裡無所憂慮，所以我的心可以比任何時候都自由地飛翔到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雖然被拘束在這小小的羸弱的人類的軀殼裡，但我的心卻可以在無限廣大的世界裡，在這個宇宙天地間，盡情地翱翔。」
「這樣，才是真正值得高興的事情吧。」
「而在這之後，我依然會是那個居無定所的鶴丸國永啊。」
他睜開了眼睛，燦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
※※※※※※※※※※※※※※※※※※※※
鶴球其實說了好幾個理由，不知道你們get到幾個？
以及聯想到你們說的正宮貴妃什麼的，為什麼我就自己腦補了貴妃承聖寵從正宮那裡拐走了皇帝的情節orz
一定是我想太多了_(:зゝ∠)_
*
本丸最佳凸造型·模特首席·鶴丸國永get√
第56章 輝夜之名
第二日的游玩活動從臨近日暮才開始。
似乎比起自己閑逛, 付喪神們都更加樂意和審神者一起。
只是一個白天的功夫, 本丸裡的付喪神好像都知道了審神者因為陪同三日月宗近賞月而沒有得到好好的休息，在某一個版本的謠言裡，郁璃甚至被形容成了精神不振、疲憊不堪。
也不知道這其中的歧義究竟從何而起。
等郁璃睡起, 歌仙很認真地向她表達了她昨日行為的不妥, 郁璃連忙向關心她健康和安慰的初始刀道歉。
「不管怎麼說, 你也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作為年輕的女性，不應該有這樣日夜顛倒的作息啊, 這真是太不風雅了, 會影響您的健康的。」
歌仙不無關心地注視著她看起來沒有倦態的面容, 盡管內心贊嘆於自家審神者白皙如雪的肌膚, 他面上仍是嚴肅的樣子。
「我知道了，抱歉，沒有下次。」郁璃輕聲答道。
「希望如此。」歌仙兼定這才點頭，結束了十幾分鐘的單方面教誨。
郁璃與歌仙一道走進院子的時候，大家正找了陰涼的位置，三三兩兩地閑聊著。
今劍踩著高高的木屐, 穿著一身淺紫色的浴袍, 他按著節奏蹦跳著, 嘴裡一邊唱著古老的和歌調, 好些短刀都圍著在看。
「我是蹦蹦跳跳的天狗哦——」他笑嘻嘻著半唱半說著, 郁璃伸手輕輕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沒轉過身, 就這麼說著, 「啊咧，我被抓住了嗎？」
「是啊，你被我抓住了。」今劍仰頭看去，郁璃眉眼一彎，也跟著他一道微笑著。
「主公大人！」今劍立刻轉身，給了他一個擁抱，這種待遇是只有短刀們可以享受的，「主公大人，身體不要緊嗎？」
「不，沒事，本來就沒有任何問題。」
郁璃淺笑回答，然後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雙手背在身後、滿臉寫著可疑的「與我無關」樣子的鶴丸國永。
「三日月先生也要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嗎？」前田藤四郎有點意外又有些開心地看著仍然身著華麗狩衣的三日月宗近，衣服是亂和退幫他著裝好的。
「老人家沒有浴衣，就只能這樣前往了，」他笑著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隨後目光落在郁璃身上，「希望姬君不要介意啊。」
「不。」郁璃回答他，「並不介意，很歡迎您的加入。」
鶴丸國永微眯的眼睛，看了看身側的清光，清光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似乎有了某種共識。
日暮時分的街市依然熱鬧非凡，並有愈加喧鬧的勢頭。
白日的陽光過於灼烈，此時晚霞乍起，溫度也不復白天的熾熱，於是結伴而行的審神者和付喪神愈加多了起來。
郁璃這一行人混在人群之中並不顯眼，然而盡管容貌上有諸多一樣的付喪神存在，不依靠審神者靈力的區別，他們獨特的氣質也依然讓他們可以與其他的「自己」區別開來。
當然不僅僅是有些付喪神已經暗墮這般簡單的差別。
隨著時間的流逝，街市上的人愈發多起來。
歌仙兼定站在郁璃左手側，幫她隔開過於擁擠的人群，今日的人比昨天的人多得多。對於這樣的環境她明顯感到了不舒服。
而三日月宗近以客人的身份站在了郁璃的另一側，他幾乎比歌仙更早地察覺到了郁璃對人群的不適，以談笑聊天的方式不著痕跡地轉移著她的注意力，另一邊也同樣替她擋開人群。
不知不覺，幾個人就和大部隊隔離開來了。
今日遠沒有昨日逛的項目多，即使活動又多了不少。
郁璃感覺自己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隨著人群一起被迫地移動，不停地做著無意義的行走。
直到行至刀劍世界最有名的一座拱形人工橋「月光之吻」這裡，因為滯塞的人群，郁璃和歌仙、三日月不得不停下腳步。
「姬君到一旁休息一下吧。」三日月指了指旁邊的一處樹下陰涼處，提出建議，「肚子餓了嗎？」
「好的先休息一下吧。」郁璃點頭，和兩人一道艱難地移動向那裡，「我沒有很餓。」
「哦是嗎？年輕人果然體力很好，老人家晚飯都沒吃，果然是有些走累了呢？」
郁璃一愣，奇怪地看向他，今天是她一個人在寢宮裡用了餐，她以為三日月會和大家一道吃好了出門的，原來是一直餓著嗎……
看著三日月溫和的笑容，她有了幾分愧疚。
「原來沒有吃嗎？抱歉，帶著走了這麼多路。是我考慮——」不周。
「不是的，是老人家自己睡過了頭又貪玩想和大家一起出門啊。」三日月替她找了一個她反駁不了的借口，郁璃更加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說起來，剛才看到那裡有賣章魚丸子呢？我倒是有些想吃了，一會自己過去買一份好了。」
「作為道歉，請務必讓我去……」郁璃剛想說由她去買，歌仙就提議道。
「由我去為您買吧。主人也跟著吃一些吧，畢竟走了這麼多路了。三日月先生還有什麼想要吃的嗎？」
「那就勞煩歌仙了。」三日月笑笑，隨後目送歌仙走去另一個方向。
「那麼，姬君，我們過去吧。」
趁郁璃沒有反應過來，三日月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只是非常輕柔但不失強勢地抓住了她的手指，相觸的肌膚也不多，然後他帶著她加快了腳步，擠開人群。
郁璃沒有多想，這樣做只是為了不被人群衝散罷了。
不過就算他們加快了腳步，也慢了那麼一點。
在他們趕過去的時候，有幾個粟田口的短刀也看中了那裡，正好衝到了那個陰涼處，遙遙地喚著他們的主人。
郁璃和三日月都是一愣，停下步子露出一點遺憾的表情。
兩人相視一眼，俱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那麼點小懊惱，隨後便極有默契地忍不住都笑了。
「啊哈哈哈，老人家的動作果然是太慢了呢。」
「沒關系，三日月先生，那我們就到那邊站著，等歌仙過來吧。」
「甚好甚好。」
三日月拉著她的手，帶她到了一邊，也仍然沒有放開。
兩個人就這麼看著人流湧動如同潮水，皆是沒有出聲。
郁璃感覺有幾分別扭，彼此雙手握著的一點地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她覺得分外灼熱，但三日月像是毫無察覺。
在她猶豫要不要失禮地掙開的時候，歌仙兼定終於過來了。
三日月宗近非常自然地放開她的手，然後接過歌仙買的大小不少吃的。
似是因為人群的遮擋，歌仙兼定並沒有發現剛才的暗波流轉。
「主人，剛才我去看了下，沒有找到其他人，不過粟田口有一期一振在照看，其他人也都是各自結隊，應該不會有問題，您別擔心。」
「嗯。」郁璃點頭，「只要沒有安全問題，他們自己玩也沒關系。」
「姬君，嘗嘗嗎？我聽說這個可是非常好吃呢。」
郁璃禮貌地接過三日月遞過來的簽子，上面戳了一個炸得正好的章魚丸子，她雖然能吃海鮮，但也素來吃得不多，吃完手上一個也就搖頭表示不要了。
三日月也沒其他表示，自己頗為享受地品嘗著紙盒裡剩下的章魚丸子。
即使是吃起小吃來，他也依然風度翩翩，不失美男子的風度和儀表。
拱橋「月光之吻」一共有連綿對應十二座。
橋下是刀劍世界的自流人工運河，有放養的錦鯉之類的魚類，通常做觀賞之用。兩側街道只有低低的圍欄隔離，還有幾處可以歇腳的洗衣處，是偏向平安時代建築的樣式。
他們在的這處拱橋，是位於末處的一座。正如其名，拱橋這裡，是賞月的最好地方。
這幾日的月亮都接近於滿，又大又圓，加之天氣很好，所以明月敞亮，無所遮蔽，從這裡看去，確實是月色怡人。
大部分的人都想到位置更好的橋上去賞月，郁璃因為不喜人多，所以不去擠，而兩位付喪神則手裡有著食物，加上也不可能拋下審神者一人去賞月，所以幾個人都沒有上橋。
隨著眾人都往前面的橋走去，在橋兩側街上的人逐漸稀疏了起來，郁璃所在的這邊因為不是賞月的絕佳地點，所以人也不多了。
月上樹梢，將至當空。
「月光之吻」上擠滿了審神者和付喪神，看起來像是沙丁魚罐頭，分外擁擠。
郁璃連連皺眉，只覺得不要出了什麼安全問題就好。
歌仙和三日月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兩個人開始說起了與月有關的俳句，讓郁璃意外的，在這方面三日月並不輸以風雅聞名的歌仙兼定。
郁璃不太擅長這些古老的東西，兩人俱都溫和地給她講解俳句的規則。
正聊著，只聽見橋上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
「啊，小老虎！」
兩團白白的有灰斑紋的大毛絨球和一個亮閃閃的透明玻璃球從橋上掉了下來。
然後銀發的小少年跟著從橋上跳了出去。
動作干脆利落，沒有分毫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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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機明（？）做了什麼，你們看出來了嗎？
求被人群隔開的其他付喪神的心理陰影面積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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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定要開修羅場！
第57章 輝夜之名（2）
一切都在須臾之間發生, 讓人反應不及。
從五虎退的兩只小老虎從橋上擠出來跌落下，到五虎退本人毫不猶疑地跟著一起跳下來，快得不可思議。
在旁觀的女審神者驚呼聲響起的時候，五虎退只艱難地抓住了其中一只，正要落入水中。
水雖然不急，但卻很深，在夜晚看不見底。
或許是這些日子有了太多次的無能為力, 郁璃的身體先於神智，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已然單手結印。
溫和的靈力迅疾奔向五虎退，在他落水之前, 輕輕地籠住了他。
五虎退抱著抓住的一只小老虎，緊閉著眼。在急速的墜落之後, 忽然停了下來, 他有點驚訝地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停在了水面之上。
與此同時, 來自橋上的一道靈力也同樣拉住了那只落單的小老虎。
橋上, 另三只小老虎攀在橋沿上，爪子不時地撓著石頭，發出嗚嗚的聲音, 像是也想要跟著下去, 但被人拉住了。
抬頭看去, 是陌生的付喪神江雪左文字和三日月宗近, 兩人一手一只, 逮住了三只小老虎。
而發出另一道靈力的是站在橋上兩位付喪神身邊的審神者，名為幽杏的那個有一面之緣的督查使。
她依然戴著面紗，身著簡便舒適的浴袍，看起來仍是那副溫溫和和的樣子。
懸浮在半空的那只小老虎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驚慌之後又開始調皮了。
它揮動著爪子，像是在拂水一般，幽杏笑了一下，然後牽引著它往岸邊。
郁璃同樣走到橋邊石階上，一邊引著五虎退過來，一邊接過了沉浸在「飛起來」的愉悅中的小老虎。
「沒事吧？」因為懸在空中不能使力，五虎退一動不敢動，歌仙把他拉起來帶到陸地上，他過了一會才回神。
「啊，啊。」五虎退意識到自己似乎闖了大禍，搞了個不小的新聞，「對、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匆匆忙忙地想要拿回自己的另一只小老虎，然而似乎是郁璃身上的靈氣對小動物有天生的吸引，這只陌生的小老虎和自家退的小老虎一樣，非常地黏她。
它抓著她的浴袍，就是不肯放開，五虎退也不能失禮地硬拉。
郁璃忍不住輕笑，五虎退的臉都紅了，耳朵尖像是西紅柿。
「人沒事就好了。」她問道，「你的審神者呢？」
這個付喪神是有主人的，但是不知為何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他的審神者。
「啊，那個，主人……額……」
五虎退眼神飄忽了一下，剛想說話，郁璃身旁的三日月宗近微笑著接下。
「不要說謊哦。」三日月還是笑眯眯的樣子，他用手輕輕地揉了揉郁璃手上的這只小老虎，很快開始像是有點怕他的小老虎就露出了享受的樣子。
五虎退像是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隨後才諾諾地說道。
「我和主人走散了。」
「這樣啊，」三日月點點頭，「那就先在這裡等你的審神者找過來吧。讓你一個人逛實在是不放心呢。對吧，姬君？」
「可以嗎？我們會和你一起等的。」
五虎退看了看暗墮三日月，又看了看神情溫柔的郁璃以及她身邊的契約付喪神歌仙兼定，最後點點頭，表達了感謝。
橋上，幽杏遙遙地衝郁璃這裡揮了揮手，又和她身側的付喪神說了什麼，隨後三人帶著另三只小老虎一道下來。
「又見面了，您好。」幽杏笑著和郁璃道，「上一次沒有好好地自我介紹，這一次一定要補上。我是幽杏，現世是伊勢神宮的核心巫女之一。喚你的名可以嗎？」
「你好。只是個名字，沒有關系。」
「啊，您果然非常隨和呢，真是我們的一大幸運。」幽杏這樣說著讓幾位付喪神有點不能理解的話，郁璃只稍微點了點表示了客氣，對她的話她不想深談。
在等待的過程中，五虎退顯得有幾分焦躁和不安，甚至始終有股消不去的想要哭的情緒在。
在幾人旁敲側擊無果之後，郁璃沒忍住，直接問了。
「是有什麼麻煩嗎？不用擔心，說出來的話，我們會盡可能幫你的。」
五虎退睜著大眼睛看著她，囁嚅了兩聲，就要哭出來了。
「主、主人給的玻璃球……弄丟了……唔，嗚嗚……」
郁璃回憶了一下，才想起好像隨著小老虎掉下來的時候，有什麼閃閃發亮的東西跟著一起落下來，但大家都忙著救人和老虎，沒注意到。
沒想到是他極為珍視的東西。
說起來，他跳下來捉老虎的動作，也有點像想要撈住那個東西呢。
「這可……」幽杏露出一點為難的表情，「如果我的靈氣與水的親和力再高一點，就好了——現在這麼暗，想要找一個玻璃球，恐怕不容易。」
「如果等到明早，可能已經被水衝走了。」江雪也不看好。
聽了他們的話，五虎退眼淚一下就落下來了，豆大的眼淚珠子向下掉個不停。
他一邊哭，一邊說著後悔又道歉的話，支支吾吾的，看得很不是滋味。
「沒關系，這就幫你把它找回來。」郁璃把手放在他腦袋上，溫和地揉了揉。
根據她和退相處的經驗，這是最能夠安慰他、讓他不再哭泣的方式。
「姬君，您是打算……？」暗墮三日月有點莫名地看著她，隨後像是反應了什麼，無奈地道，「請別胡來啊。」
「不會。」郁璃經過他，走下橋岸邊的台階。
眾人皆是不明她的意圖。
眼見她要一腳落空踩到水裡，歌仙連忙想要拉住她，卻在下一刻停住了話音和動作。
郁璃憑借靈氣，竟然直接凌空落在了水面上。
木屐落在水面，帶起圈圈的漣漪，從她的腳下向外發散開來。
月亮已經在斜上方的位置，遙遙地照著這裡。月光灑在水面，帶起粼粼波光。
將位於水上的人襯得如夢似幻，似仙非仙。
郁璃一步一步地緩緩走向五虎退剛才掉落的那個水上的位置，神色沒有分毫慌亂。
墨發盤在腦後，水晶的簪子在月光下閃閃發光，更顯得她膚如白雪，多了幾分如月華般的柔和。
波紋仍在，空氣中的靈氣也被奇怪地吸引過來。
敏銳的審神者或付喪神早已發現了這一問題。
此處的靈氣，都圍繞著她，以一種古老的韻律飄動起來。
她手腕上的綠色玉石發出了神秘而又無法忽視的光芒，卻難以探究它的規則所在，只是僅僅以靈氣試探，就能夠感受到一股被壓抑住的龐大又威嚴的力量存在。
在這樣的情況下，郁璃抬起了左手腕，玉石的光芒更甚，月光下的水也開始有節奏地微微波動起來。
隨後左手結印，右手像是在水面上拂過一般，輕輕地移動而過。
生澀的咒語從她的口中說出，旁人根本無法捕捉這樣困難的咒。
她的手劃過一個優美的弧，輕輕揚起手臂，帶起一串水光，咒術配合水的悅動，像是古老的神樂，她口中念出的咒正是最好的通神之語，也是最美的歌。
此時寂靜無聲，好似目睹一場神聖的儀式，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水霧突然興起，將她的身影朦朧在月色之下，愈顯神秘。
眾人能明顯感受到空氣中的濕氣加重了，同時水流的聲音也明顯了幾分。
「啊，錦鯉！」一個橋上的女審神者忽然指著一處驚呼道。
一條條個頭引人注目的錦鯉透過月色下的水，半是清晰地從遠處向這裡游來。
「啊呀，這可真是，嚇到了。」鶴丸國永和燭台切光忠趕到這裡，就見到了這幅宛若人間絕景的畫面，「姬君，真是耀眼得不可思議啊。」
「嗯。」
「大概，她才是真正的輝夜姬吧。」鶴丸國永一邊笑著，一邊走了過去。
看到了他們兩個，歌仙衝他們點了點頭。
三日月宗近則微笑著看向了鶴丸，鶴丸神色不變，徑直走到了他的身旁。
「姬君，有勞三日月先生照顧了。」
「不會，老人家才是被照顧的那個，姬君真是非常溫和的人呢。」
「啊，是啊。」鶴丸側了側頭，看向郁璃，「我們姬君優點確實不少。」
「啊哈哈哈……」
就在這時，水聲突然加重。
一條橙金色的大錦鯉突然翻越過水，隨後一群群顏色各異的錦鯉都跟著游了過來。
群群錦鯉圍繞著郁璃繞著大圈游動著，不時上下躍動露出水面，恰好呼應了她的手勢。
月色愈發明媚，而她的身影也逐漸清晰。
不論是抬腕還是落下，都像是絕美的舞蹈，與水和鯉共舞。
流水忽然分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一條純金色的錦鯉正以直線游向她。
在上下起伏中，它的頭頂有似乎亮閃閃的東西。
頂出水面的時候，有眼尖的付喪神已經看出了那是個球狀的透明物體。
而五虎退已經看呆了，顧不上哭。
直到了她的跟前，那條錦鯉晃了晃尾巴，調皮地打了個圈，然後突然深潛入水。
即使腳邊圈圈錦鯉環繞著她歡快地游著，分外不可思議，郁璃也始終注意著這裡，她右手微微收緊，靈氣凝聚。
「嘩」的一聲，在夜色裡分外明顯，那顆讓五虎退心心念念的玻璃球被金色錦鯉頂出了水面，但高度不過到木屐上一點，隨後靈氣便捕捉了它。
郁璃手指一收，玻璃球到了手中。
這是一個特制的玻璃球，裡面是刀劍世界流行的五虎退的Q版小人。
難怪五虎退這麼珍惜和寶貝。
「謝謝。」
她輕輕地向錦鯉們道謝，左手一揮，大量的靈氣繚繞在水面上，這些錦鯉也能夠享受到靈氣的滋潤。
隨後，她走向岸邊。
五虎退露出驚喜的表情，開心地看著她，大眼睛裡寫滿了崇拜。
郁璃神色淡淡，只為能夠找到玻璃球而有些微的驚喜，分毫沒有弄出這樣「大場面」的自覺。
在很多人眼裡，這大概是最符合夏日祭典的活動了吧，盡管這不是預先設計好的。
像是輝夜姬一般的美麗審神者在水上起舞，錦鯉相伴，宛若神跡。
快到岸邊，郁璃抬頭，幾人正微笑著等她。
剛才寂靜的人群瞬間騷動起來。
誰也沒有想到——
三日月宗近和鶴丸國永同時將手伸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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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就是這麼簡單粗暴、毫不做作的場面hh
第58章 獨一無二
三日月和鶴丸都是下意識之舉, 在做出這樣的動作之後, 余光才注意到對方做了同樣的事情。
在察覺不妥之後，兩人也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依然保持著伸手的姿勢。
郁璃和眾人一樣，沒想到他們倆會來這麼一出。
尤其是看起來非常沉穩可靠的三日月，居然也會做這種幼稚的事情嗎？
她眨了眨眼睛, 有一瞬的愕然, 右手握著玻璃球沒動，隨後抬起了左手。
單手結印。
輕靈的小水流從水面升起，纏住了兩個人伸出來的手臂。
三日月和鶴丸俱是不明，看著水流繞著手腕旋轉至兩人的指尖。
鶴丸國永奇怪地看著水流，像是覺得好玩，他動了動手指，觸及水柱。
「啪」地一下, 水流在他的指尖炸開一朵小小的水花, 散落的水珠像是一顆顆星星，四散地折射著月光。
宛若鶴丸手捧了一整個星辰。
三日月則穩妥得多, 像是意識到了郁璃玩的小把戲, 他露出一抹有些寵溺的笑, 似乎容忍了她所做的小小玩鬧。
水流繞至指尖，如同生長的藤蔓, 在他的指尖發芽, 展開一朵晶瑩透明的水之花。
在月光下, 花瓣樣子的水閃閃發光, 然後悄然隱沒透明，化作淺淺的水霧，不著痕跡地飄散了。
在這時間，郁璃已然自己走到了岸邊，把東西還給了五虎退。
錦鯉仍然在此處歡快地游動著，但適才因她而出現的霧氣已經散退大半，除了仍顯潮濕的空氣，剛才的驚艷之景已經消退大半。
「下一次，要好好保管對你來說重要的東西啊。」
「嗯嗯。」五虎退乖巧地點點頭，捧著玻璃球，臉上寫滿了崇拜。
「真是不可思議的美景呢，或許這一個小意外也不見得是那麼糟糕的事情啊。」幽杏微笑著和五虎退道，「不然，也看不到這麼驚艷的景像了對嗎？」
五虎退老實地點頭，又突然反應過來不對，是他給人添了麻煩，連忙搖頭。
倒把幾個人都逗樂了。
幽杏似乎突然有了些其他的事情，在簡單的談笑之後，她就和幾人道別，跟著一位剛才過來和她說了點什麼的督查使走了。
郁璃幾人則和五虎退一起等他的審神者。
月亮到了正上，那位審神者才姍姍來遲。
居然是熟人水月。
水月和她身邊的幾個付喪神跑的滿頭是汗，看起來也是辛苦了大半個晚上，才找到了這裡。
「退，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水月大口喘著氣，終於放下了心。
她眼眶紅紅的，似乎因為自責已經哭過一場。
沒多久，水月和郁璃那些在別處瞎逛的付喪神們終於都聚集了過來。
「您好。」對方一期一振禮貌地和郁璃打招呼，郁璃也點頭回應。
看得出來，這位被郁璃鍛出的稀有刀對她的好感仍然不低，但同時他對自己此時的生活也非常滿意。
「真是把我嚇壞了。」水月拍著胸口，反復確認五虎退的身體狀況，確保他沒有受傷。
「對不起，主人，給你添麻煩了。」五虎退連連道歉，又是要哭的樣子。
「多虧了璃醬，還有那位……額，督查使？」水月聽人說了這裡的經過，想到自家退，才找到這裡來，「是不是要特別去道謝，可我不知道她的地址……」
對於督查使，很多普通審神者都有一種本能的敬畏感。
水月這樣偏安一隅又沒有大志向的自然也不例外。
對於她來說，只要自家付喪神們好好的，天天過得開心，其他就根本沒什麼追求。
大部分的女嬸，都是這樣的想法。
不需要做出多麼突出驚人的業績，只要大家彼此都健在安好，每天無所煩擾地度過，任期到了再把本丸交給下一個足夠可靠和關心付喪神的審神者。
也正是這樣的想法和方式，讓刀劍世界的大部分本丸能夠持續地發展下去。
「沒關系，不必特別去拜訪了。」郁璃回答道，「剛才她走的時候說了不要客氣，就當做督查使幫助普通審神者的一次義務行為就好。」
「可是，這樣真的很不好意思啊。雖然我好像也沒有什麼能夠報答她的。」
「如果有機會再見的話，再和她當面道謝吧，她叫幽杏，是督查使裡職位比較高的一個，好像被稱為神女。」
「誒，等下！」水月一愣，突然激動起來，「是那個『神女』嗎？」
「哪個？」郁璃不明所以。
「璃醬可能不知道，如果是督查使那個唯一被稱為神女的女審神者的話，就沒錯了。」水月顯得有些興奮又喜悅，「傳說暗墮封印符的制作者之一，督查使的神女。」
「什麼？！」
「是啊，很有名的。」水月看了看郁璃身邊帶著暗墮氣息的三日月、一期和鶴丸，隨後說道，「暗墮封印符是這幾十年來才出的東西，以前有但是效果沒有如今這麼好。而現在的改良者據說是伊勢神宮的高級巫女之一，改良了現世的淨化之術同時結合原有的封印符之後，才能夠讓淨化之術對暗墮付喪神起到如今極為明顯的作用。」
「低級的暗墮封印符都是舊版的，高級的暗墮封印符都是如今改良來的，源頭是督查使，但是審神者間流傳說法是督查使的神女改良，找普通審神者傳播開來的。」
「是這樣啊……」
「姬君似乎認識了一個相當厲害的人物呢。」三日月宗近笑呵呵地說著。
「那位審神者，並不難相處呢。」歌仙接下了話，卻沒有說下去。
比如，那位名為幽杏的神女督查使似乎相當了解審神者在現世的身份，而這些是他們這些付喪神一無所知的。
盡管探究主君現世的身份不是一個恰當的事情，但時間久了不自覺就會有些好奇。
而鶴丸國永也不止一次在本丸私下裡問過這些。
在短暫的交流之後，眾人盡了興致，回到本丸。
郁璃也准備回寢宮休息。
讓她意外的是，攔住她一臉憂慮的是看起來活潑開朗沒有心事的今劍。
「主公大人，您還喜歡我嗎？」
這樣的問題，加州清光也問過她。
似乎是因為曾為流浪付喪神的原因，他們格外珍惜與審神者相處的時光。
像是清光，就常有患得患失的擔憂情緒在。
但郁璃從未因為任何理由而忽視過任何一位付喪神，親手在御守上繡上他們的名字，也是為了表達她對他們的感謝和重視。
在目睹了她今晚光彩奪目的一面，又看到一個個優秀的稀有刀付喪神向她伸出了手。
被召喚出來時間尚短、還不夠成熟的今劍立刻被喚醒了某些自卑又糟糕的記憶，經歷了許多的加州清光能夠妥善安放自己這樣負面的情緒，並通過下一次的撒嬌重新得到審神者的注意。
但今劍不行。他曾因重復而被拋棄的經歷讓他比一般的自己更多了幾分自卑，在他小太陽一般明媚的歡笑之下，是他掩藏不住的焦慮和不安。
他害怕自己因為過於普通和平凡，而被審神者忽視，畢竟看起來大部分女審神者都會更加喜歡身材高大、模樣帥氣的稀有刀們。
郁璃垂了垂眸子，這樣的談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沒關系，如果一次不能讓他安心，那就兩次三次或者更多，讓今劍知道，能夠和他契約對她來說也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我一直都為自己能夠與你契約而感到高興。」郁璃淺笑回答，「你是第一個『迷路』到我本丸的付喪神，和初始刀歌仙一樣，對我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你代表著，我對流浪付喪神的接納和寬容。我也想過，為什麼是你，而不是其他任何一振今劍……」
今劍小小地吸了一口氣，心吊到了嗓子眼，生怕聽到不好的答案。
「但有很多事情，是沒有解釋的。或許是我們彼此吸引彼此需要。在這之前，我封閉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如果你沒有到來，或許我會依然謹守戒律，清修在此，不見任何人，不召喚或鍛造任何一把刀。但你就這樣突然地闖入了這裡，像是為我打開了一扇門。」
「所以，我很高興，是你來到這裡，來到我的世界。」
「我聽說過，在人類中，有這樣一種說法。我一生中所有的幸運，都用在『與你相遇』這件事上，所以，即使我處在難以忍受的黑暗裡，很孤獨很艱難地流浪著，我也依然，一直期待著。」
今劍笑起來，眉眼彎彎，他幾乎要蹦跳起來，心中的愉悅讓他止不住笑容。
「主公大人，其實……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今劍了。因為意外而被召喚於世，被同伴們排擠，被自己曾經的審神者拋棄……可是，在遇到主公大人之後，我覺得，好像自己還是幸運的，比起那些因無用而被刀解的『我』，能夠被主公大人所喜愛的我，真的，非常的……非常的……幸福。」
看著今劍用這樣深情又感動的話語表達著感謝，郁璃覺得心都要化了一般的溫暖。
「我，並不是不幸。而是所有的幸運，都用來和主公大人相遇了嗎？對，沒錯。一定是這樣的！以前所受的苦，都是為了今天的相遇，我果然，最喜歡溫柔的主公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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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都在猶豫是三明股還是鶴球股，或者還有一期股的時候，我默默地賣了今劍安利。
看評論，有說一期是女主心中白月光的時候，我想說，歌仙、今劍、退對嬸嬸來說都是有特別意義的啊2333
這下，你們怎麼選？嗯？
感覺我真是太壞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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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煙火大會
「今天是煙火大會的時候呢, 真是太好了。」大和守感嘆著說，順便整理了前兩日出行的收獲。
「說的也是呢，」加州清光一邊修著指甲，一邊堅定地道, 「今天一定要努力地站在主人身邊，和她一起看煙火！」
「啊？」
「畢竟是煙火大會，有不一樣的意義啊，安定你真是……太遲鈍了。」
「什麼？」
「總是讓那些稀有刀站在主人身邊, 太遜了吧。我這樣可愛的刀劍，難道不配站在主人身邊嗎？」加州握緊了拳頭, 「明明, 我才是最適合主人的刀劍啊。」
「啊，如果是我們這樣的打刀的話，並不是那麼適合……」女審神者的。
「住口。今天的目標就是站在主人身邊成為最耀眼的那個！安定你和我一起努力吧！」
「誒誒？！」
郁璃來本丸的時候, 就明顯感到今日本丸的眾人似乎氣場不太對。
就連一向不追求這些花哨的山姥切國廣也換上了新衣，略做了打扮, 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好了不少, 當然被單依然沒有取下，也有可能是被迫地打扮了。
而穿上浴衣的三日月無疑是庭院裡的一道風景。
與一期一振水藍色的浴衣不同, 三日月深藍色的浴袍看起來更為深沉和內斂, 衣襟上的彎月形狀的花紋無疑為衣衫增色不少。
鬢邊金色的流蘇依然在，卻沒有往日華麗繁復的感覺, 只有恰到好處的古雅翩然之感。
他持著溫文爾雅的笑, 一臉溫柔地看著她, 縱然一個人，也自成風景。
即使是身後的粉色牡丹花，也不得不淪為他的陪襯。
站在萬花叢前的他，讓人忽視不了。
「啊，這是……」郁璃覺得有些奇怪，今日的大家，怎麼都如此得……靚麗？
她連忙打消那種微妙的孔雀開屏的念頭，然後看向了歌仙。
「主人，我們出發吧。」歌仙很給面子地開口。
「哦，好的。」雖然郁璃本意是希望歌仙能為她解釋一下，但既然他這樣說了，她也不會當眾問起。
「主人。」加州清光喚住了她，郁璃刻意放慢了步子，從太刀眾那裡退到了加州清光等打刀這邊。
「怎麼了？」
「您覺得我今天的指甲塗得怎麼樣？是不是更加可愛了一些？」
其實郁璃一點都不懂這些精細的裝飾，但看到加州白皙修長的手指，修剪得干干淨淨的指甲上塗著珊瑚紅色至黑色漸變的指甲油，底紋之上畫著一朵朵粉白色的茉莉花，看起來分外生動又精致，郁璃也忍不住贊嘆。
「真的非常好看！」
「那我也為您畫，怎麼樣？」加州高興地提議。
「額，可以嗎？」郁璃見他一臉興奮，隨後點頭道，「如果不忙的話，就勞煩清光了。」
「當然沒關系。再麻煩的事情也可以推後的。那我可以到您的寢宮去嗎？」
「可以。」郁璃沒多想直接答應下來，加州清光笑得更加開心。
「姬君？」三日月突然喚了她一聲，他的聲音極有辨識度，郁璃幾乎立刻反應。
「是？」她在後面應了一聲，突然鶴丸國永也說話了。
「說起來，我也有事要和姬君說呢？」
出於禮貌，郁璃稍微加快了腳步，而三日月和鶴丸也都非常體貼地慢了下來，一左一右與她並肩。
兩人就這樣站在她身側，並不知道這種奇怪的站位給某些人帶來多少微妙的不爽。
「真的很感謝姬君為老人家選擇的衣服呢，很好看啊。」
「您喜歡就好，並不算什麼麻煩事。」
「說起來，姬君我還沒有您手制的御守呢？」鶴丸國永半是抱怨地說著，「啊，真的好想要。」
「那並不是我制作的，只是繡了個名字罷了。如果你急著要的話，我可以立刻給你。」
「那就沒有了重·要·的意義了吧？」鶴丸理所當然地答，「為了這樣美好的刺繡，等一等也沒有關系吧。」
於是，三日月和鶴丸就這麼一人一句，和她聊了起來。
一路上，每個人好像都有許多事情要和她說，就算郁璃好脾氣，她也不由感到心累。
這下，再遲鈍，她也該反應過來點什麼了。
煙火大會晚上才會開始，現在不過日暮黃昏。
興許是大家更加期待這個，所以此時街市上已然擠滿了人，比起前兩日更加誇張。
「姬君若是不願，與老人家一道去旁邊的茶館休息一下可好？」
比起興致昂揚的眾人，郁璃對此顯得興致缺缺，這種如潮的人流讓她覺得一陣陣的不適。
不知三日月是真的走累了還是給她面子的客套，但郁璃就這麼跟著他去一邊休息了。
其他付喪神有些失落，但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在她身後，也不願自己去逛了。
這讓郁璃非常為難和尷尬。
最後在她的勸說之下，一期先帶著要給她買禮物的短刀們出去人擠人了，而清光在郁璃的安慰之後，也和大和守等人一道，去買給郁璃裝扮的服飾妝品了。
「那麼，姬君在這裡安心等我回來哦。」在走出茶館時，鶴丸回頭，衝她很快地眨了眨右眼，做了個口型，「等我給你的驚喜。」
郁璃一愣，隨即笑了。
茶館裡人不多，大部分人在用過晚餐之後都聚集在街市上，找著合適的觀賞位置，像郁璃這樣沒走幾步就找地方休息的，大概是只有本丸老年組的鶯丸、三日月們了。
三日月正和郁璃隨便地聊著，突然露出了一點驚愕的神情，這樣的表情在他臉上是很少出現的。
郁璃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位氣質頗為獨特的江雪左文字。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在郁璃所見的這麼多陌生的江雪左文字裡，她大都能夠以雪山之巔的美男子這樣的比喻來形容，但只有眼前這位，雖然穿著與其他江雪並無不同，一樣是黑色花紋的袈裟和藏青色的出陣服，但比起冰雪之姿，她更想用沉香之幽寂來描述他。
比起一般江雪的沉靜，他更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內斂和沉穩。比起其他尚疑惑於戰爭與和平的意義的江雪，他更像是早已看透了世事，雖然置身於俗事，卻已然超脫於世。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同樣的感覺，郁璃只在現世的一位得道高僧身上感受到過。
郁璃忽然對他有肅然起敬之感。
每一位新生的付喪神，幾乎都能夠給她一種不諳世事的感覺，他們畢竟是神，人間之事多有不適是正常的事情。而他卻像是深諳世事又保留了不諳世事的天真之感的人，奇怪的隱於世又超然於世。
他也同時看向了這裡，目光從三日月的臉上移到郁璃這裡，不知是什麼原因，郁璃明顯看到他愣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她，非常吃驚？
但很快他就恢復了平靜的模樣，如同三日月在短時的驚愕之後就恢復了笑容一般。
江雪左文字徑直走向了這裡。
「您好，好久不見。」
他一開口，郁璃就愣住了。
「哦呀，江雪你，認識姬君嗎？」
隨後，江雪似也發現了不對，仔細端詳了之後，他道歉道；
「抱歉，將您與一位故人混淆了。像是時間太久了，記憶都模糊了。有時候總會不自覺想起一些過去結識的人和事。」
他說得很灑脫，卻讓郁璃微微皺了皺眉。
「可以詢問一下，您將我錯認成了誰嗎？」
江雪愣了一下，像是在回憶，許久之後，他搖了搖頭。
「已經不記得那位女審神者的名字了。或許，我從來沒有得知過。她是我曾經主人的友人。」
「是多久之前呢？」郁璃很少這樣追根究底，三日月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二十年？或者更久……已經不記得了。」
「對不起，是我強求了，給您帶來麻煩了。」
「不，沒有關系。」他很溫和地包容著她，神色間並無其他江雪那種糾纏於戰鬥的悲傷與痛苦之色，也無那種消極之感。
江雪與三日月似是故交，兩人隨意地談了些，像是顧及她的在場，他們都沒有多說。
郁璃也覺得自己的存在像是妨礙了什麼，這位江雪像是特別來找三日月的，肯定是有事情要說吧。
她找了出去吹吹風的拙劣借口，推辭著獨自出門了。
郁璃也沒想走多遠，答應了付喪神們在這裡等他們，她只找個了人少的地方，看著眼前人潮湧動。
「在想什麼？」
身後帶著笑的聲音響起，郁璃眼前突然一暗，臉上被迫地戴上了什麼。
她伸手一摸，是個面具，好像是動物模樣的，因為摸到了鼻子。
「鶴丸……」郁璃剛想把面具取下來，鶴丸國永阻止了她。
「噓。」他的手指點在面具上，剛巧是嘴唇的位置。
※※※※※※※※※※※※※※※※※※※※
說實話，我真的在思考鶴球和三明聯手，這戰鬥力（？）本丸誰能敵？
一期勢力？新選組？不高興一家？
心機明和搞事鶴，嘖嘖嘖
我為什麼又蘇起了鶴球？？明明是要寫三明的，噫（x
第60章 煙火大會（2）
「鶴丸……」郁璃沒有忍住, 再次喚了一聲，言道，「不舒服。」
鶴丸國永輕笑了一下，隨後伸手向她腦後，什麼都不多說，幫她解開了面具的帶子，順帶替她把微散的發型重又用夾子固定好。
「出門在外, 不方便多整理，姬君還是稍微將就一下吧。」
他笑著和她說著，眼神沒有離開過她的面頰。
對視時間不長，郁璃便忍不住移開了雙眼。
當他用那雙總是帶笑的眸子認真地注視著你的時候, 就會有種自己「是被關心和寵愛」著的感受，同樣的眼神三日月宗近也有, 但三日月素來便是如此, 很快就能夠習慣。
但鶴丸國永不同。
一個用驚嚇偽裝自己裝飾生活的人突然褪下了面具，用真誠又單純的目光凝視著你, 郁璃沒有辦法不害羞。
「說起來, 時間也要差不多了呢。」
「什麼？」
「煙火啊，是快到時間了吧，大家也都該過來了。」鶴丸遙遙地掃了一圈人群, 沒看到本丸的眾人, 「或許是人太多了堵在路上了也說不定。」
郁璃心裡算了一下時間, 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鶴丸你, 沒有走遠嗎？回來得好快……」
「這個啊, 」鶴丸笑得特別無所謂，「只是看到這個，一下子想到了你，所以我就回來了。」
郁璃看著手上的面具，沒有說話。
白色的貓臉面具，與大街上很多女審神者所戴的稻荷大神的狐狸面具不同，除了耳朵尖的一點紅色頗為特別，郁璃並未看出這個面具哪裡適合她，會讓別人想到她。
「畢竟是有主的鶴了。」鶴丸國永突然趁她不備，模樣惡狠狠地彈了下她的額頭，但一點不痛。郁璃捂著額頭不自覺地噘嘴表示不滿，納悶地看他。
「是已經不會亂跑的鶴丸國永了……」他低喃道。
「主人！」清光的聲音很快傳來，隔著人群，便看到了拎著大包東西的他和大和守安定。
他們穿過人群而來，向郁璃分享著適才的見聞，加州清光非常有耐心地一一把所買的東西展示給郁璃看，並且表示為准備了十八種顏色的指甲油，喜歡哪一款的就幫她畫。
「那，大和守安定也要畫嗎？」郁璃把「求解救」的眼神投向大和守安定，對方接收到她的眼神，愣了一下，然後連忙道。
「啊，不，我不用。畫了這個感覺出陣很不方便，很輕易就會抹掉啊。」他衝著加州清光連連擺手，「清光，你……」
「那就給主人畫好了，對吧，您覺得呢？」
加州清光滿懷期待，郁璃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愛莫能助的大和守安定和一副看好戲樣子的鶴丸國永，艱難地點了點頭。
感覺壓力真的很大呢。
接著，本丸的大家都聚集到了她的身邊，雖然位置不是特別好，但觀看煙火已經足夠。
被大家包圍在內，有意無意地保護著，郁璃只覺分外感動。
那些人群給她的壓力感也因為他們的存在而逐漸淡去。
「有大家在，就可以安心了呢。」這樣的想法盤旋在腦海。
「嘭」地一聲，第一朵煙花直衝上天空，在黑色的夜幕中綻開第一抹絢爛的彩色。
像是一下子被感染了，人群不知從何處開始響起了掌聲。
在兩邊燈火的通明之下，掌聲逐漸傳遍了整條大街。
郁璃身邊的付喪神們也莫名激動地跟著一道鼓著掌，沒有什麼原因，僅僅只是那一刻，被感動得無以復加罷了。
郁璃的臉上帶著笑容，街市邊的燭火將臉龐的笑映襯得格外柔和，她就這麼微笑地看著大家，螢丸不知從哪個角落躥到了她身邊，遞上了一串水果的糖葫蘆。
她從未吃過這個東西，一時竟愣在那裡。
螢丸露出一點疑惑的神情，看了看自己另一只手上紅紅的山楂冰糖葫蘆，收回了水果糖葫蘆，重又遞上了山楂的糖葫蘆。
郁璃伸手，拿過了那個串了水果的冰糖葫蘆，然後半蹲下，給了螢丸一個大大的擁抱。
若不是今日濃重又熱烈的節日氛圍，她是絕不會做出這樣情緒外露的事情的。
螢丸愣住的同時，面頰瞬間紅了。
「啊……那個，主人這麼高興嗎？」他做出一個酷酷的表情，卻被紅紅的臉出賣得干干淨淨。
「謝謝。」她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沒關系的。」螢丸重又露出那個自信又驕傲的螢總笑，「有我在，不會有問題的，別擔心哦。」
眾人見此，神情各異。
短刀們大都是羨慕的笑容，而其他則是包容居多。
「姬君，馴服……明明是一個彼此的過程，只有我一個陷在裡面……」鶴丸國永的表情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有些縹緲，「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然而煙花的聲音太過響亮，在空中炸裂開來的聲音加上周圍人群的喧鬧完全蓋過了鶴丸的低語，郁璃並沒有聽到。
而鶴丸也像是松了口氣一般，在確認她沒有聽到之後，他反而放下了心。
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那樣的話，卻在心裡無比清楚，就算被聽到也只會被拒絕，因為他是付喪神而她是審神者。
他將在刀劍的世界裡存在許久，久到未來的某一天總會忘記她的容顏，模糊了有關她的記憶，而她也將回到自己的世界裡去，那裡才是真正屬於她的地方。
他是自由的鶴，即使自己無法自由，也不希望她也無法自由的鶴丸國永。
三日月宗近和江雪左文字不知何時也已走到了街道上。
望著頭頂天空無比炫目的煙火，兩個人的神情都相當平和。
「看到這些，這樣熱鬧的景像，也不會有所觸動嗎，江雪？」
「世間諸事，皆是……」話音落在煙花綻放的時候，旁人聽不清楚。
三日月聞言，卻是自在又爽朗地放聲大笑起來。
「我啊，倒是碰到了一位有意思的姬君呢。」
「你想……做什麼？切莫強求啊。」
「啊哈哈哈，正是如此呢。」
說完，三日月便走向郁璃一行人。
像是隨著他的步子，煙火一個個地綻開。
連成一條繁花綻放的線。
大大小小的藍色、橙色、紅色、粉紫色交織在天空中，美得不可思議。
即使是轉瞬即逝，也依然在心間留下無法抹去的痕跡。
這樣的盛景，足以在每位審神者的心中留下印痕。
「煙花甚是好看，」三日月宗近在郁璃的身後道，「姬君，是到了離別的時候呢。」
郁璃猛然轉頭，看向三日月，他溫和地笑著。
「啪」地一朵鎏金色的煙火在天空中綻開，無數星火墜落，宛若整個夜幕最亮的星群。
圓月，掛於當空。
※※※※※※※※※※※※※※※※※※※※
這個走向，我自己都要被自己感（驚）動（嚇）了，差點以為要同時給兩個be
當然是不可能的，所有的bad ending都不會是最後結果，這可是治愈系的。
*
下一章要是再piao不了三日月，走無cp（對，就是你們想的那種）道路的話……
我就只能順其自然，按照寫文的感受和角色給我的反饋（什麼鬼？）來寫了，噫
這樣，會定一個cp，可能按我這調調，恐怕是會虐了其他的男神的，但我真的不想寫言情文男二男配那種x
第61章 迷失之人
今日本丸的氣氛有幾分凝重, 除了值番的人員以外，剩下的人都聚集在一起，神情嚴肅。
從昨日三日月宗近突然提出告別，本丸的大家就顯得有些低落。
「可惡，」獅子王胡亂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如果說照顧老人的話，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是, 是啊。」五虎退抱起小老虎，「如果三日月先生怕冷的話，可以抱著小老虎。」
「如果想要什麼東西，我也可以幫他拿的, 我可是跑得很快的。」愛染接話道。
「如果感覺身體不適，我們也會努力好好地照顧三日月先生的。」前田認真地點頭。
「所以說……究竟為什麼, 要走呢？」平野看向前田, 兩個模樣頗像的小少年一臉困惑地面面相覷。
「難，難道說——」鯰尾藤四郎忽然露出震驚的表情, 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是因為不喜歡本丸清淡的伙食嗎？」
「誒誒誒誒！」一眾短刀都驚呆了。
「怎，怎麼會？」厚過了一會才遲鈍地問道，「三日月先生不喜歡飯團嗎？」
「不喜歡羊羹嗎？」亂藤四郎滿是驚訝地問著。
「那也不喜歡海帶嗎？」秋田也被帶跑了思路。
「可是, 主公大人很喜歡飯團啊？放了梅子的飯團, 主公大人都會稍微多吃一點呢！」今劍很肯定地說道, 「原來是口味不一樣嗎？」
「會是……這樣？」骨喰覺得有哪裡不對, 但是又說不上來, 只能疑惑地看向一期一振。
剛剛進屋的一期並不知前情，只能訝然地看回去，面對一眾吃驚不已又滿是心事地看著他的弟弟們。
造成轟動的主人公剛剛從外面散步回來。
三日月依然是那般閑雲野鶴的樣子，不為任何所動搖，自在地活在他的世界裡。
「三日月，」鶴丸國永在門口叫住了他，像是等了許久，「有時間嗎？」
「啊哈哈哈，」三日月了然地笑了，「大概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甚好。」鶴丸國永下意識說出了三日月的這句口頭禪，兩人一前一後往後院走去。
清晨的後院裡，只有笑面青江一個給花澆著水。
看見過來的兩人，他愣了一下，隨後就「呵呵呵」笑了。
兩人要說話，他也沒有避開的意思。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問問三日月先生呢。」
「那便一道吧。」三日月宗近坦蕩無余。
鶴丸國永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鶴丸開門見山，直言道，「突然出現，又突然說要離開……」
「這個啊，並沒有什麼意思啊。」三日月兩手一揣，看起來悠閑得很，「只是賞月而來，碰巧進了姬君的本丸，現在老人家也跟著過了一個熱熱鬧鬧的節日，是該離開啦。」
「……」過了一會，鶴丸接道，「這可真是……這才嚇到我了啊。」
對話陷入了沉默，鳥語聲回響在庭院。
「那麼你的所作所為，」笑面青江忽然開口，「是並沒有對主人，有其他的意思嗎？」
三日月宗近抬眼看去，青江的笑容看起來有幾分神秘和微妙，眼神帶著幾分探究。
「怎麼會呢？」他這樣回答。
「說起來也是呢？」青江捏著下巴，自顧自說起來，「很多你的行為，都像是習慣的舉動。簡直就是下意識地撩撥了女審神者的心呢？」
「哦？」
「我該說你是紳士過度，還是……」青江笑了起來，眉眼都帶著濃厚的興趣，「情場老手呢？」
「……」三日月愣了一下，隨後用了鶴丸的口頭禪回答，「謔，這真是嚇到我了。」
「老人家只是想要關心一下姬君，並無其他意思呢？」三日月再次解釋。
鶴丸盯著他，像是要探明他話語的真偽。畢竟他的有些行為，實在是親昵得過度了。對一般的女審神者來說，僅僅如此就足以讓他們心跳不已，甚至萌生愛意。
「唉……」三日月莫名嘆息一聲，忽然側頭看向了遠處的天空，「在大多數本丸裡，老人家都是很受歡迎的呢，被大家照顧著，也擔負著姬君近侍的職責，為大多數姬君喜愛。」
「照顧不懂事的姬君，是老人家該做的吧？」他用了一個問句，卻沒指望有人回答。
「你還真是……」半天，鶴丸國永憋出一個詞，「熱心啊。」
青江和三日月當場就笑了。
「只是成為了習慣，一時也改不了啦。」三日月這樣總結道，「若沒有事情，老人家就該離開了。該是去和姬君道別了。」
「你……」鶴丸吐了一個字，卻不知該接什麼好。
這位三日月宗近雖然做了一些讓人誤會的事情，但說到底也沒有傷害過姬君，關心也不像作假。只是或許真相，遠比他所形容的要復雜。
就如同這座本丸的大家，很多都有自己的故事一般，三日月他，也有自己難以對外人言道的事情。而他若是不想，便無人能夠強求他。
鶴丸國永有限的和女審神者相處的經驗讓他不能夠理解，但在這方面天生有天賦的笑面青江似乎領悟到了一些三日月言語下的意思。
「三日月，」笑面青江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主人讓你留下，你會嗎？」
三日月宗近愣怔片刻，隨後笑了，露出熟悉的三日月宗近的溫和笑容。
「如果是姬君的願望的話——我會。我會一直陪伴姬君，直到，她厭倦老人家為止。」
笑面青江和鶴丸國永俱是一愣，鶴丸露出一點詫異又憤懣的神情，倒是青江，呵呵地笑了起來。
「你活得，還真是很累啊，呵呵呵。」
對此，三日月沒有回應。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三日月宗近以付喪神的寬容與溫柔包容人類審神者的任性。
她們想要的，他給。哪怕他並非那麼情願，哪怕這樣對他來說其實很累。
無論是時間，還是陪伴，亦或是溫柔，付喪神的生命太長，長到這樣的付出對他來說甚至意味不了什麼。
他悠久漫長的生命裡，女審神者這樣短暫的存在更像是一個偶然的相遇，如同孩子向大人的撒嬌。
他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去包容她們，去滿足她們的要求。
只有愛——不行，他給不了。
長久以來，他或許曾為女審神者的美貌、優秀有過瞬間的心動，然而卻始終無法讓他升起永遠陪伴的念頭。
像是清晰地知道審神者和付喪神之間的不可能，他的心從沒有向任何一位審神者放開過。
我如你所願地存在，做你希望我做的事情，你又為何不快樂？
「你真的喜歡我嗎？」當三日月宗近面對上一位審神者的質問的時候，他難得地沉默了。
那位女審神者在經歷了失戀的痛苦之後，很快地走了出來，與更適合她的付喪神在一起了。
然而三日月，卻始終陷在奇怪的泥淖裡，無法自拔。
他的理解和包容，是一種錯誤嗎？這樣對待一心愛他的審神者又是否不妥當呢？作為付喪神的他，究竟該如何在不傷害審神者的心的情況下，處理這份不合適的感情？等等。
等到回神的時候，自己已經暗墮了。
於是三日月離開了本丸，成為了一名流浪付喪神。
然後在幾日前，無意中地來到這裡。
對於這位對他頗為寬容的審神者，三日月有幾分好感，也心懷感激。
但時間差不多了，是到了該離別的時候了。
本就是匆匆相遇，時機到了，就該走了。
「老人家真的很感激姬君的照料呢。這段時間叨擾了。」
「您也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您真是個相當溫柔的人，祝您今後一切順利。」郁璃禮貌地答話。
三日月宗近點點頭算是回應。
「我送送您吧。」
「好。」
兩人俱是無話，一路安靜地走到門口。
「三日月先生……」在遠去之前，郁璃突然喊住了他，三日月轉過了身，背光而立，眼眸始終含著溫柔的笑，像是在詢問她怎麼了。
「您有什麼追求的嗎？」
三日月聞言一愣，如果是平常時候，他或許會說著那這會讓女審神者臉紅心跳的回答，就像他曾做過的、其他的自己做過的那樣，比如「我所追求的正是姬君您啊」，一如她們的期盼，亦或是用其他玩笑話岔開話題。
然而郁璃只是這樣淡淡地看著他，就像她一直表現出來的那樣，在一個讓他舒服的欣賞的距離，從未逾越。
她明澈的雙眸仿佛在告訴他，那些回答她並不需要。
也許是那一刻，真的被光和影迷了心竅，真的相信再不相見，真的認為從此無緣即是最後一面，三日月輕輕地否認了。
「不，沒有。」他微斂了眸子，笑容淡去了幾分，帶著些許詫異和納悶，「並沒有想要追求的東西。姬君為何突然問這個？」
聽到他的回答，她忽然狡詐地笑了一下，眼睛裡宛若落了星星。
「不，沒有。」他聽到她用一樣句子回答，「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我只是，想問一問您。」
三日月愣住了，一瞬間胸膛有種難言的滋味，像是什麼瞬間膨脹了，讓他的心跳清晰得自己都能夠聽到。
太響亮了。
但隨後，就不再會有結果。
僅此而已，足夠了。
「啊哈哈哈，是這樣啊。姬君還真是調皮呢——真讓我放心不下……」尾音，化作了一聲嘆息。
就這樣被訛了一個答案、一個真相，他也並無惱怒。
帶著淡淡的遺憾，三日月宗近微笑著和她再次道別。
郁璃同樣微笑著，目送他遠去。
此生得見彼此，即是幸運。
※※※※※※※※※※※※※※※※※※※※
郁璃家的三明，就是他了，跑不了了233333 不要擔心hh
差點寫出三日鶴、鶴三日的感覺x
*
昨天今天一直在聽近侍曲，感覺又有很多可以寫的地方了呢。
想嘗試寫一些其他不怎麼寫的刀劍，比如陸奧、宗三、蜂須賀等等。
會在後面的劇情裡合理插入他們的戲份的，忽然動力滿滿了2333333
*
還是這樣的，歡迎向我安利你們特別喜歡的刀劍男神，著重表現萌點，或者直接給我讓你們感觸很深的話之類。
get到萌點了，我就會寫，加上自己的理解和思考，認真地蘇一個男神hh
現在大概是無cp了，那就盡情地把男神們的帥氣描繪出來好了hh
不會只寫稀有刀們，請見前面的青江和太郎2333333
第62章 虎徹之名
在節日的熱鬧之後, 刀劍世界的一切都漸漸歸於平靜。
本丸的大家也在興奮、失落中逐漸平復, 繼續每日悠閑又愉快的生活。
在今日近侍刀蜂須賀虎徹的陪同下，郁璃開始了今日鍛刀。
蜂須賀虎徹作為本丸上一次鍛刀所得的刀劍, 在本丸的存在感並非很強，似是因為虎徹一家僅他一位，而他又不是像鶴丸國永那般能夠各種惹事讓人無法忽略的那種性格。
對於審神者郁璃表現出來的一切, 他都非常寬容, 謹守自己應盡之責。
不知是不是巧合，除了粟田口短刀博多藤四郎以外，另兩把刀劍都曾是新選組人員所用之刀。
並不陌生的堀川國廣和模樣看起來有幾分粗但性子卻出人意料平和細致的長曾彌虎徹。
堀川國廣開口就問「兼桑」和泉守兼定，郁璃只得遺憾表示本丸的兼桑並沒有到來，但或許不久就會來，希望他不要著急。
「啊，如果給您帶來麻煩和困擾了, 請不要在意我的話。」堀川國廣很有禮貌地道歉, 這個穿著小西裝的少年有著相當穩妥的性格，郁璃也對他抱有很大好感。
但另一邊, 看起來就不是那麼美好了。
蜂須賀虎徹似乎非常不喜歡長曾彌虎徹。
「比真品能干什麼的……」蜂須賀雙手抱在胸前, 冷冷地看向長曾彌, 「某些贗品未免也太自大了一點吧。」
長曾彌虎徹適才自我介紹時，說了「雖然是贗品, 但自認為比真品更能干……」這樣的話, 好像一下子就激怒了虎徹正品, 名聲在外的蜂須賀虎徹。
長曾彌虎徹這才注意到站在屋子一側、眼神冷淡的蜂須賀虎徹, 他辨別了一番，卻無法判斷對方的身份。
「我是蜂須賀虎徹，乃是……虎徹正品。江戶時代甲胄師長曾彌興裡的傑作。」
「哦？」長曾彌虎徹露出一個帶著點尷尬的笑，「是這樣嗎？」
「哼。」
現場氣氛瞬間凝固，□□味漸起。
郁璃有點頭疼。
「不能再把帶新人參觀本丸的工作交給蜂須賀了吧……」
這樣想著，蜂須賀本人就開口了。
「主人，由我帶他們了解一下本丸和其他付喪神吧，之後的值番、出陣工作稍後來安排，這樣可好？」
「額，你……可以嗎？」郁璃猶豫問道，「如果你覺得勉強的話，可以讓其他人……」
「不，沒關系。這是我的工作，作為今日近侍刀，我一定能妥善完成工作的，請您相信我的實力，相信我名為虎徹的可靠。」
對於他在這方面的堅持，郁璃並不能完全體會，但這並不妨礙她了解蜂須賀的覺悟。
「那麼，有勞了。完成之後，請到書房協助我。」
「是。」
三聲敲門聲響起，一聲「請進」之後，蜂須賀進來向她述職。
每一位近侍刀在完成工作的時候，都會帶上一些個人的色彩和特色，比如鶴丸就沉迷在她工作之余驚嚇她，歌仙喜歡在賬冊裡夾上他用毛筆書寫的和歌卡片作為書簽。
即使是穩重無比的一期一振，也喜歡在她桌上放一些生活貼士或者是健康提醒。而那些喜歡用各種東西裝飾書房的短刀們更不會例外。
只有蜂須賀虎徹，做起近侍工作來很少會弄這些其他的花哨。
不是說她不喜歡這些對她的關心，也不是說蜂須賀對她不重視、近侍工作做得不好，而是這樣的蜂須賀讓人覺得非常可靠和穩重，也不會給她以困擾之感。
在日常工作中，他沒有分毫的馬虎，也不見出過差錯。
他常常以非常高的要求要求和約束自己，無論是外貌還是戰力，他都對自己分外嚴格。
像是要守住虎徹的榮耀一般，他以非一般的標准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
有時候，郁璃也會擔心這樣高壓的狀態是否會對他造成一些身體和心理的負擔，但看起來他始終表現得很好。
除了適才虎徹贗品長曾彌虎徹的到來，讓他有些許的不舒服。
在他的那個時代，「虎徹」是個極為顯耀的名字。就像粟田口的眾刀劍一般，虎徹的刀劍也是價值不菲之物。
於是有大量打著虎徹旗號的贗品存在，誇張到只要一聽到「虎徹之刀」便會被認為是贗品。這讓作為蜂須賀家傳刀的正品蜂須賀虎徹覺得分外困擾。
「主人，怎麼了嗎？」注意到她的走神，蜂須賀疑惑地問道，「是有什麼問題嗎？」
「啊，抱歉。我有在聽。」郁璃連忙回神，「只是……」
「請您明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嗎？」
「額，老實說，我有點擔心。」郁璃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筆，緩解緊張。
「是……為什麼？」
「你和長曾彌……能好好地相處嗎？」
蜂須賀一愣，郁璃連忙解釋。
「不是對你們不信任，只是難免有點擔心……你們看起來，相處得不大好啊。」
她聲音越來越輕，有些擔心是否冒犯了蜂須賀。
「不，沒關系。」蜂須賀輕嘆了口氣，「您會有這樣的憂慮，有我的責任。」
「我只是不願意虎徹之名就這樣被一個贗品毀掉。對於我來說，『虎徹』是一個極有分量的名字，我以此為榮，以作為虎徹正品的一員為榮。但如果這樣珍視的東西，僅僅是因為……贗品而名聲盡毀，我實在是無法接受。」
「如此說來，只要頂著虎徹名字的長曾彌能夠做出符合虎徹之名的事情，只要足夠優秀，足以達到虎徹的高度，那麼，蜂須賀你對他的不滿，也可以稍微減輕一些了吧。」郁璃忽然笑了，隨後對仍顯驚訝和愣怔的蜂須賀道。
「那麼，就考驗一下他吧？」
「什麼？」
「是否符合虎徹之名——即使身為贗品，也依然出色。給長曾彌安排一些合理的較難的出陣任務吧，然後來看看，作為一把刀劍，他究竟有沒有與虎徹相匹配的實力。」
「什……什麼！」
「如果他能夠做到的話，請蜂須賀你好好和他相處吧，不說融洽無比，也請不要那麼心有芥蒂。如果他做不到，再表達不滿也未為不可。畢竟，親口說出『比正品要出色』的是長曾彌本人嘛。」
郁璃的笑容讓他沒辦法拒絕。
片刻之後，蜂須賀這才答應下這有些胡鬧的「考驗」安排。
長曾彌虎徹的出陣地圖是蜂須賀親自挑選的，他本人有足夠的出陣經驗，在為長曾彌挑選時代和地圖時也沒有分毫放水，但也絕對仔細考慮過長曾彌作為新刀的戰力情況。
在反復確認無誤之後，蜂須賀才將最後安排上交給郁璃呈閱，她幾乎沒有看就直接簽名勾過，對蜂須賀的安排不多說一點，不質疑分毫。
哪怕蜂須賀虎徹真的做了小動作排擠了長曾彌，她也不過問。
但無論是長曾彌虎徹還是蜂須賀虎徹，都沒有讓她失望。
長曾彌虎徹幾次出陣，為本丸帶回了浦島虎徹、和泉守兼定。
而蜂須賀虎徹也如約，再沒有明顯地表達過對長曾彌虎徹作為贗品的不滿。
不過輪到和長曾彌虎徹手合時，蜂須賀虎徹依然不太高興。
長曾彌虎徹本人則不太計較這種事情，有和誰都能交好的可愛的三弟浦島虎徹在兩人中間調解，名義上大哥長曾彌和二哥蜂須賀相處還算融洽。
對此，郁璃也樂見其成。
本丸的大家能夠和睦相處，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這天，是她去往萬屋的時候，蜂須賀虎徹幾人像是在走廊處等候許久。
「主人？」
「是的。」被蜂須賀喊住，她停下來，詫異地看著虎徹家三人站在這裡。
「很早之前，就相對您說這句話了，總是三條、粟田口的刀在最前方，感覺還是有些失落的。」蜂須賀上前一步，像是進行某個重要的儀式。
郁璃也意識到了什麼，站正了姿態，嚴肅而認真地看著他們。
「虎徹——在此集結，宣誓為您效忠。」蜂須賀虎徹右手置於身前，半俯下身，向郁璃行了一禮。
他的左手側，是帶著點懵懂的浦島虎徹。右邊，是有幾分尷尬的長曾彌虎徹。
像是不滿於他們兩個的突然發傻，蜂須賀輕飄飄地用余光掃了他們一眼。
「是！」接收到目光，浦島虎徹立刻站定，像棵小松樹一樣，筆直筆直，雙手緊貼褲縫，「時刻准備著！」
「額……嗯。」長曾彌虎徹也連忙表示衷心，「雖然是贗品，但到底是有著虎徹之名。」
蜂須賀有點不滿意地輕哼一聲，隨即繼續道。
「我們都將為主人獻上最大的忠誠和最強的戰力，絕不會墮虎徹之名。望——」蜂須賀抬起頭來，認真地凝視她道，「姬君予我等以重任。」
郁璃愣了片刻，隨後回答道；「是。」
「我期待著……畢竟蜂須賀你，從未讓我失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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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曾彌虎徹、長曽禰虎徹都可以，既然是同音，我就用看起來更方便和舒適的長曾彌虎徹了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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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有長曾彌虎徹和蜂須賀虎徹誰是二花打刀最強之爭存在2333
換句話說，就是論滿點數據（無刀裝無馬匹），蜂須賀和長曾彌可以甩開其他二花打，彼此一爭第一。
這個梗很有意思不是嗎？
我簡直要吃了長曾彌x蜂須賀這對cp了,虎徹一家互動都很萌的，虎弟弟也很可愛x
*
我會盡可能清楚地把我對刀們的理解寫出來的。
算了一下，宗三和清光他們，都會在主線中展開，小天使們不要急，說了要寫，就不會漏掉哪一個的。
如果漏掉了，提醒我就好 /笑哭
其他刀劍，等我穿插在日常裡吧，這樣這篇篇幅不會太長，但也不會太短，該說清楚的一定會說清楚就是了。
感謝支持，歡迎安利2333
第63章 現世之行
「主人, 我進來了。」
「是。」
郁璃應聲，山姥切國廣披著白被單, 步履沉沉地走了進來。
一如往常, 對於審神者給他委派的任務，他會以一句「到底在期待什麼」回應, 然後一絲不苟地完成。
如果不是知道山姥切國廣出色又善良的本質, 郁璃真的會誤會他是不是對她有些不滿意。
「辛苦了，今日出陣任務做得很好。」郁璃接過記錄，掃了一下確認無誤。
山姥切國廣嘴角不自覺露出一點笑容, 然而藏在被單之下無人注意，隨後他依然用那樣平平的調子問道。
「還有什麼事情嗎？」似乎有那麼些不耐。
郁璃想了想放在抽屜裡的東西，在遲疑了一會之後，下達了下一個命令。
「如果方便的話，請收拾一下，和我一道回一趟現世吧。因為有些緊急，所以請快些准備。」
消息傳遍本丸, 震驚了所有人。
「什麼！」今劍一個飛撲，死死地纏住了山姥切國廣，「切國你的運氣真好！為什麼不是在我做近侍刀的時候主公大人回現世呢？」
「好羨慕啊。」秋田藤四郎露出向往的眼神。
「就是說啊, 我也好想看一看現世的衣服，聽說很好看呢！」亂藤四郎也毫不落後地說著。
「別那麼激動啊，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今天並不是主人慣例回現世的時間吧, 」加州清光看著有點混亂激動的眾人, 慢悠悠地道，「話雖如此，我也好想和主人一起啊！」
「清光，主人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吧。」大和守安定連忙安慰，「說起來這樣突然回去，一定是有什麼要緊事吧？」
「上一次狐之助好像送來了幾封加急信，是和一般政府任務不同的信件。」一期一振給眾人解釋道，「大概那就是從現世寄過來的信吧。」
「可是，是怎麼樣的信，才能夠從現實世界寄到封閉的刀劍世界呢？」鯰尾奇怪地反問。
「呀呀，一般的信件的話，是不能在兩個世界寄送的呢。」鳴狐脖頸上的狐狸接到。
「主人，在現世的身份非常不一般呢，如果是同樣很厲害的人寫信給她的話，狐之助或者說時之政府也沒有辦法拒絕吧。」歌仙和郁璃相處許久，他這樣推測。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樣的信件？會有什麼大事嗎，需要刀劍付喪神陪同的話……」堀川國廣猶豫著輕聲開口。
瞬間，屋子裡都寂靜了。
大家同時看向縮在一邊的山姥切國廣，他身上還掛著滿臉羨慕的今劍。
山姥切國廣連忙扯了扯被單，將自己深深地埋在裡面。
「這種事情……我也不知道啊。」他忍不住吐槽，「如果需要陪同的話，明明可以讓那些名刀劍……」
「說起來，那這樣的話，可以讓山姥切國廣和主人幫我們帶禮物嗎？」浦島虎徹眨巴著眼睛，滿懷期待地看著山姥切國廣。
「啊，這種事情……」
山姥切國廣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其他忽然激動起來的短刀們打斷了。
「太好了！我想要現世的雜志，美妝時尚雜志！」亂藤四郎率先開口，「要是能夠有新衣服就更好了，想試一試現代的衣服啊。」
「這種的話，你找堀川國廣借一套西裝穿穿不就好了，身高身材什麼的也差不多啊……」厚藤四郎默默跟了一句。
「現代的衣服當然不僅僅是西裝啊。」加州連忙糾正他們錯誤的認知，「不是只有燭台切那樣的西裝的。」
「誒？」莫名中槍的燭台切回答道，「這種西裝，才是比較帥氣的吧。」
「那亂究竟是要買男裝還是女裝啊？」今劍後知後覺地問著。
「誒，等等，亂不是男孩子嗎？為什麼要買女裝？」愛染國俊一臉驚訝。
「可是小裙子看起來也很好看啊。」亂藤四郎立刻反駁他們的「直男審美」。
「什麼？！」螢丸驚詫不已。
「一期哥，不好了。亂他，壞掉了！」厚不嫌事大，立刻告狀一期。
「呀呀，如果想要女裝的話，找主人要就可以啊……」鳴狐脖子上的狐狸這樣開口。
室內寂靜一瞬。隨即炸開了鍋。
「如果能夠穿主人的衣服的話，女裝的話，也沒有……」關系吧。
「不，浦島你快打消這樣奇怪的念頭，你二哥會打你的。」長曾彌連忙糾正浦島被帶歪的思路。
「啊，可是這樣的話，可以更加親密地接觸姬君……」鶴丸國永露出搞事的笑容。
「呵呵呵，主人身上的芳香，也可以清楚地聞到了呢。」笑面青江同樣燦爛地笑了。
「……」太郎太刀忽然有點看不懂這幫共侍一主的同僚們了。
不，這種，還是不要懂比較好。
肮髒的大人們啊……
山姥切國廣長嘆一聲。
「究竟是為什麼，話題會被帶到這麼奇怪的地方去啊？」
不管大家進行了怎樣熱烈的討論，並分成了兩派【誤】，山姥切國廣還是收拾好了東西，和郁璃一道回了現世。
「說起來，」郁璃後知後覺地看向山姥切國廣腰間的本體刀，「現在有刀劍管制，普通人是不可以佩刀的呢。」
「這個啊……」山姥切國廣把本體刀往被單裡藏了藏，好像這樣郁璃就看到不到了，「該怎麼辦？」
「真是沒辦法。」郁璃揉了揉太陽穴，「等我去處理一下好了。」
「給您添了麻煩啊……果然，是因為身為仿品的緣故嗎？」山姥切輕聲嘀咕著，他看懂了郁璃似乎是在和什麼人聯系。
他們兩個降臨在現世11區東京的一個公園裡，這是時之政府和現世鏈接的一個溝通點。
並非所有的傳送坐標點都在那種辦公大樓裡，這樣不起眼的公園也是少量審神者回現世的好地方。
山姥切國廣穿的是出陣服，在現世看起來也不是很奇怪，就是他身上的被單稍微引人注目了些。
審神者在一個紅亭子裡打著電話，山姥切是這麼理解的。
然而這個公園即使不顯眼，也依然有人光顧。
兩個結伴在公園裡散步的女高中生樣子的小姑娘在山姥切四下環顧探查環境的時候，就正好看到了他被單下的臉。
「好帥啊。」
「那個藍眼睛好好看，是外國人嗎？」
兩人微掩著唇，稍作掩飾，互相交換著意見，表達對山姥切國廣外貌的贊美。
「啊，心撲通撲通跳著呢。好想過去問電話號碼。」
「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了啊，這樣的帥哥一般都有女友了吧。」
「就是為什麼要披著那個……是被單嗎？好奇怪啊。」
「是啊，有點怪怪的，那麼帥為什麼不露出臉呢？」
「……」
山姥切國廣聽力出色，兩個女孩子雖然稍作掩飾，但對他來說，聲音依然不輕。
他越發覺得尷尬又焦躁，忍不住攏了攏被單，將自己更深地埋起來。
「切國？你還好麼？」郁璃說清楚了事情，走過來就看到山姥切國廣像個頹廢的蘑菇一般，把自己藏了起來。
他沒有回答她，支支吾吾了兩聲。
郁璃倒是聽清了那兩個小女生議論的內容。
「抱歉，來接我們的人很快就到，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好了。」郁璃在他身邊坐下，「以前都不是在這個坐標降臨的，這次因為比較急，所以匆忙中只能選擇這個暫時可使用的地點了。」
「不，並沒有因此責備您的意思。只是有點奇怪……」
「什麼？」
「我只是一介仿品，為什麼要讓我來陪您回現世呢？如果是為了顯示身份的話，選擇其他的名刀劍的話，更合適吧。」
郁璃抿唇笑了一下。
「誠如你所說，如果僅僅只是為了炫耀，選擇擅長打扮的清光，或者華麗不凡的一期，亦或是進退有度的燭台切……都可以。」
「果然……」
「但是，今日的近侍刀是山姥切國廣啊，不選擇你，選擇誰呢？」
「只是因為，我是近侍刀嗎？」山姥切國廣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低落。
「不，我的意思是，在我眼裡，切國你和其他的刀劍並無不同，我會選擇他們，也同樣會選擇你。」郁璃突然站起來身，「為什麼總是要不斷強調自身是仿品的事實呢？在我眼裡，切國就是出色卓絕的啊，我的本丸裡獨一無二的山姥切國廣先生。」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
「這個，」郁璃突然從紙袋裡取出紅色的什麼，遞到了山姥切國廣面前。
「前幾天剛剛做好，就想要送給你了。現在這個時機，正好吧。」
山姥切國廣神情復雜地看著郁璃手心裡的東西，是一個手工制作的編織紅色刀穗。
這個東西裝在紙袋裡，他是看著她從抽屜中拿出，然後帶了一路的，他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原來是一個刀穗嗎？送給他的？
「我知道傳統□□都不需要佩戴刀穗，但在現代刀劍的規則裡，為刀劍配上由重要的人親手制作的刀穗，還算是比較有意義的一件事情吧。所以即使不能夠佩戴，也請切國收下吧。之後，會補給你一件能夠佩戴的東西的。」
「這種東西，不是應該送給那些……」在他話音落下之前，郁璃先搶答了。
這對素來話不多的她來說是比較少見的，像是困惑許久，好不容易得到了機會，便決心問個徹底，以解決問題。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問了。切國你，為什麼那麼在意別人誇贊你的容貌呢？又總是披著被單呢？」
「啊……這個……」
「聯想到你作為山姥切國廣刀劍本體的緣故，我便猜想，是不是你並不是非常喜歡自己作為刀劍本身的那一重身份呢？可你畢竟是國廣的最高傑作啊……」
「當然會介意了。」山姥切的頭埋得更低了，「他們誇贊的，難道不是作為刀劍原版山姥切的容貌嗎？」
「嗯？」
「我是個仿品啊，我所有的一切，作為付喪神的容貌也好，本體刀也好，所有的出色……不都是襲自原版的那把山姥切嗎？」
許久後，郁璃輕笑了一下，這讓山姥切國廣更加沉默。
隨即她解釋道：「原來是這樣啊……」
「切國你，未免太小巧你自己了吧。作為仿品本身的出色，難道就不是出色了嗎？你本身的光輝，並不會因為那個並不知道的原版『山姥切』而遜色分毫啊。」
「大家誇贊你，僅僅是因為你。和那個或許與你很像的原版，沒有任何關系。」
「如果仍然心有介懷，那就看一下這個刀穗吧。畢竟有這個的山姥切國廣，是最獨特的一個啊。即使是其他山姥切國廣的付喪神，也比不上的那種。」
「如果是以前的你的話，是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的吧……」山姥切國廣站起來，側著臉突然這樣接了一句。
郁璃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
「啊，是大家，始終在感染著我呢。」
「必須要，回應大家的期待才行。再這麼封閉下去的話，就實在太糟糕了。我也一直在努力地，融入大家啊。」
「切國你，也有一直在努力地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實力和優秀呢，這些，我都有看到。本丸的大家，當然也是。」
對郁璃的贊美，山姥切國廣沒有吭聲，他此時低著頭，被單罩著他，她看不到他表情，也不知道他心情如何。
不過，山姥切國廣應該還是很高興的吧。
「吶，切國就先嘗試著，把你自己從被單下面解放出來，如何？」郁璃微笑著提議。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陣悠揚的山笛聲，在笛聲中，山姥切國廣慢慢地抬起了頭。
面對郁璃堅持又固執的眼神，他好像沒有了拒絕的辦法。
「嘖，真是拿你沒辦法。是你的命令，我才……」山姥切說著，像是終於妥協了一般。
他垂了垂眼簾，將披在身上作為帽檐部分的被單往下微微放了一些，他金色的發絲與水藍色的眸子映襯在藍天下，這是郁璃第一次正面看到他藏在白被單下的出色容貌。
在她愣怔之時，他忽然看向她，露出了一抹極淡的笑容，然後伸出手將她往懷裡一帶，郁璃踉蹌跌進他的懷裡。
山姥切抓著被單，抱住了她。被單劃起一道帶著風聲的彎月之弧，籠住了郁璃的身軀，他就這麼緊緊擁抱著她。
霸道，但也溫柔。
山姥切在郁璃耳邊附語；「稍微……讓你如願好了。」
郁璃僵在那裡不敢動，過了一會，山姥切國廣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做了什麼讓人吃驚的事情。
他連忙放開郁璃，動了動唇，臉比嘴快瞬間就紅了大半張臉。
見郁璃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山姥切國廣微退小步，扯回被單，刷一下蓋住自己的臉，聲音從被單下悶悶地傳來。
「這下，不用擔心了吧。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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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被被的快舉起你們的小手手讓我看到！
艾瑪，寫被被的時候，腦海裡滿是白被單刷一下揚起來勾起的弧度，然後就是那個要命的擁抱。
我的少女心啊233333
*
如果這是個乙女向游戲，那cg圖一定已經達成好多好多了hh
作為親媽，寫得真是一本滿足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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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面虎徹、青江一樣，想把一些沒有講清楚的講清楚。
這裡給被被喜歡套被單、不喜歡被誇漂亮提供了一個理由，之前好像也沒有看到有這麼寫啊，個人覺得還是蠻有道理的23333
大概，作者看人看物的角度，比較清奇？（x
第64章 現世之行（2）
來接郁璃和山姥切國廣兩人的車並未讓他們久等。
山姥切國廣雖然是舊時的刀劍, 對現代的東西不甚了解，但在本丸時髦的刀劍們的熏陶之下, 他對一些科技的發達的東西也有所接觸。
像是虛擬現實這類東西, 他不知道，但汽車他還是能夠分辨的。
以他微薄的了解, 他也知道這輛車的價值絕對是非常驚人的。一路開過來, 甚至能夠聽到路人的小聲驚呼。
車門打開，管家從加長款黑色轎車中下來，向郁璃禮貌致意之後, 打開了車門。
車內一名身著米色條紋西裝的酒紅色頭發的男子正坐在那裡，看向兩人的目光不無打量。
不過視野觸及郁璃以後，他的神情一下放松下來，看起來有幾分高興，只是這些情緒都是十分幽微的, 頗像是不喜形於色的穩重上位者。
若非山姥切國廣對人情緒變化、眼神關注格外敏感, 他也不會察覺這些。
「赤司？」郁璃看見他有幾分意外，「你親自來了？」
「正好從機場經過, 順路過來了。」
12月20日生日的赤司征十郎比郁璃大11天，郁璃是元月一日的生日。兩個人相差不多，也算是有緣, 童年曾為玩伴, 後來郁璃因為種種原因停止出學, 改在家中教習, 兩個人雖然不怎麼見面, 但也有一定的通訊在。
在解決管制問題的時候，她第一個就想到了非常可靠、頗具領導力的赤司征十郎。
如今他讀大一，已經開始接手赤司家的事務。而他的表現之出色，也始終是圈內有名的。
「璃，上車吧。」赤司征十郎對她露出一個平和又熟悉的笑，隨即對山姥切客套地點頭。
矜貴而禮貌。
「多謝。」郁璃輕輕地拉了山姥切國廣一下，他這才跟上一道。
「不必。」赤司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過看起來很拘謹的山姥切國廣，轉頭問一上車就似乎松了口氣的郁璃，「怎麼，很緊張？」
「帶著打刀在路上，還是會緊張被抓到的。」
「那你就不該這麼做啊。」赤司微眯了眼神，盯了盯山姥切，隨後轉頭關心地道，「太冒險了，若是被發現，你會被非議的。」
「我也知道……但是沒有辦法啊。」
赤司挑了挑眉，見她不願多說，也不多問。
「這位是？」
「山姥切，我的近侍。」郁璃簡單為互相介紹，「這位是我的友人，赤司征十郎。」
「你好。」山姥切點頭招呼。
赤司聽罷，並不表示什麼，只是語氣平穩地繼續道。
「你好。山姥切？這個名字可不常見啊。我倒是聽過山姥切國廣呢……」
「好好好，是我的錯。」郁璃和他在一起看起來非常輕松，平常少開玩笑的她言語間也多了幾分笑意，「山姥切國廣，刀劍付喪神，我的近侍刀。」
「這就是上次說的那個……和時之政府有關的……付喪神嗎？」
郁璃這才想起來，上次元一一事，正是處理赤司處理過的，他會知道刀劍付喪神也不意外。
「元一已經處理掉了，他不會再出來礙眼了。」像是察覺她的所想，赤司先解釋道，「你不必擔心。」
「不，我並沒有……」
「那就是那個所謂的時之政府，借了你的勢了？還是說是那個督查使？」
「你還是這麼聰明。」郁璃忍不住感嘆。
「這並不難理解。你不是這樣會插手這些亂七八糟事情的人，也沒有必要去插手。」赤司看向她，一瞬間眼神有幾分深邃，「所有的齷齪，交給其他底下的人就好，你只要安安心心的，什麼危險都沒有，就可以了。畢竟你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會造成一些動蕩啊。」
「如果你對那個位置有興趣的話，我會支持你，但是……你的性格並不適合——這個國家，不需要一個太過溫和的領導者。像是那位那樣的性子，其實才是正好的。何況高位之上，無數人覬覦，寒芒在背，承受之重難以想像，又何必委屈你如此呢？」
郁璃突然發現眼前這個過去的玩伴早已在她止步不前甚至故步自封的時候，成長為她未曾想像到的出色又優秀的男人了。
「是嗎？如果真的能夠這樣，就好了。」郁璃似是而非地答了一句。
山姥切國廣有些不解，不過赤司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這次，要呆多久？還要回去那個，額，刀劍世界？」
「嗯，要回去的，畢竟是我的工作。」
「神社那裡不要緊嗎？」赤司問完，又笑了一下，似是帶了幾分嘲意，「不，你本來就不屬於那個神社啊。」
「請別這麼說。」郁璃解釋道，「這次回來是來幫助調查點事情，不會很久。」
「如此，」赤司點頭，「需要和那邊知會一聲嗎？」
「我會回去的。」郁璃這樣回答，赤司隨即不再多問。
然而山姥切聽得卻是雲裡霧裡，他也知道這些本來是不該他知道的，也不能多問的東西。
汽車已經駛進城市中心，繁華的大都市讓人覺得喧囂的同時，也會不由自主產生迷亂的感覺。
巨大的廣告牌上，是敦賀蓮代言的頂尖手表。不遠處的電子屏幕上，衝野洋子的新歌循環播放。電子機器制造商「ARGUS」開發出的新游戲頭盔「NERvGear」及游戲《Sword Art Online 刀劍神域》將要發售，成群的粉絲連夜排隊，不顯分毫疲憊。
和安居一隅的刀劍世界不同，這個世界顯得太過於紛繁、迅疾。
山姥切國廣面露吃驚地看著眼前讓他覺得眼花繚亂的新事物，卻忍不住有近乎窒息般的信息湧入的感覺。
「如果不適應的話，就沒有必要勉強去適應。」赤司突然開口，山姥切轉頭驚訝地看著他，「你們的主人，也不是個喜歡這些喧鬧無用之物的人。」
「無用……之物。」山姥切國廣卻摸捉到了這兩個詞，他低聲的含糊之語未被人聽清。
「我只是稍微不習慣罷了。自己不喜歡，沒必要他們也一定要跟著不喜歡啊。」郁璃這樣的回答得到了赤司不贊同的一眼。
「他們不是你的契約之物嘛。說到底只是你的臣下啊，為主分憂、以主為尊、遵從主意不是他們該做的嗎？曾經的主人是武士的話，不至於連武士道最基本的忠義一點都做不到吧。」
「我們當然都是這樣踐行的。請不要懷疑我們的忠心。」不等郁璃說話，山姥切國廣神色整肅地回答了赤司。
他露出了一個略顯滿意的笑容，像是為這個回答而高興著。
「有這樣的決心，那我就可以放心一些了，畢竟璃還是個有點粗心的傻姑娘。」赤司看向郁璃，，紅色的雙眸裡有幾分淡淡的關心，「你一個人，真的很不讓人放心。」
「雖然過去非常迷糊，但現在，還算是有信心照顧好自己的。」郁璃無奈回答。
雖然只讓赤司幫忙圓過帶刀的事情，但等郁璃下車時候才發現，他直接把兩人安排住在了他的別墅。
「這裡環境很好，人不會很多，平時我會去打籃球，家裡只有幾個佣人，不會打擾到你做正事的。」在這樣的理由之下，郁璃實在沒法拒絕。
「主人，到底是有什麼事情？」回了房間，山姥切忍不住問了出來。
「東京現在活躍的百鬼夜行之首奴良陸生是我的朋友，之前他拜托我幫忙查一個可能和刀劍有關的非法組織，我答應了，也一直在做，但是都沒有什麼太大的結果。」郁璃解釋得很干脆，「但前兩天，有一則消息，他緊急托人發過來的，目前作為私人收藏品的亂藤四郎被盜。」
「什，什麼！」
「是的。刀劍世界的付喪神都是歷史上的名刀，有的已經不存在了，有的則依然保存於世。像是山姥切國廣你，現世的那唯一一把也是保管在御所裡的。但並非所有的刀都在御所，都能得到最好的看管。像是亂，就是作為私家珍藏，被私人保管了兩百多年。」
「被盜是說……」
「陸生前幾日發來的急信裡說，收藏亂藤四郎的那戶人家遭到了襲擊，沒有性命傷亡，只有安保受傷，但作為重點保管的刀劍、短刀亂藤四郎被搶走了。跡像表明，很可能是那個違法組織做的。」
山姥切國廣的眉頭立刻皺起來了。
「這未免也太危險了一些吧。主人，只有我一個是不是太……」
「只是一些不能確定的線索，也沒有抓到那個組織的尾巴，他們手腳很干淨，這次突然回現世，只是要親自和陸生確認一番，可以的話，用巫女的手段進行一些調查。另外，讓我在意的是……」說到這裡郁璃看起來有幾分憂心。
「時之政府所提供的刀劍付喪神，也就是你們，是可批量復制存在的。換句話說，都是從母體刀劍，也就是歷史上存在的刀劍中復制分離出來的子體。我不知道如果現世作為母體的亂藤四郎遭到破壞……作為子體的刀劍世界的所有亂藤四郎，是否會因此受到無法逆轉的影響。」
「這個，不算是改變歷史嗎？」
「以我們所在的『現在』為界限，過去的才叫做歷史，如果是以後發生的，叫做未來。短刀母體亂藤四郎在現世受到的任何傷害，都不算是歷史，是能夠被世界規則所認可的一種正常發展的情況。」
「我沒有辦法想像沒有亂存在的未來，是怎樣的模樣。」
「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情，把這種可能的危險扼殺。」
郁璃抬起了頭，眼眸中閃爍著某種嚴肅而堅定的神色。
「知道了。」山姥切國廣嘆息中帶著莫名的神采，「這樣的您看起來真是耀眼啊。我這種仿品，也想要配得上您的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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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熬夜把活擊四集看完，又看了第五集 預告。
雖然把我鶴球描繪得很帥，我是真的很高興，至少花丸裡的鶴球我是不太滿意的。
但是，那滿滿反派boss黑掉了的三日月是要鬧哪樣？！蜻蜓切和兼桑重傷成那樣是要鬧哪樣！
比起來，藥研受的那點傷，都不能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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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官方賣了鶴藥安利啊，第一梯隊是三明隊伍什麼的，嘖嘖嘖，總感覺文章好多。
活擊、花丸裡的刀劍們描繪得都是不一樣的，這裡文章裡角色性格主要來自游戲（以及作者個人理解），花丸的比重可能占得比較多，活擊裡描繪的男神們的性格可能會帶到一點，但因為活擊還沒更新完，加上大綱早有，所以筆下的和活擊裡的還是會有差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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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和我一起討論男神們23333
第65章 荒野秘店
郁璃和山姥切國廣在現世停留了兩日, 也與奴良組的人一道交換了意見，然而看不見的敵人身處黑暗, 他們在明處, 難以追尋他們的蹤跡。
所有的訊息線索都像是一團亂麻，無法找到足以讓他們抽絲剝繭的那個最關鍵的點, 即使所有的內容都能指向一個點, 他們也無法探尋。
奔波一夜卻毫無收獲。
一行人走在東京市郊的地方，作為妖怪的夜陸生顯得非常平靜，甚至微笑著安慰略顯失落的雪女冰麗等人。
郁璃並無焦躁的情緒在, 山姥切也沒有一點煩悶的樣子。比起那些看起來有幾分急躁又生氣的小妖怪們，郁璃這邊看起來要穩重不少。
「既然都已經走到了這裡，要不要去附近的本地神社那裡問一問呢。雖然東西是在東京失竊的，但或許這些小神明能夠知道些什麼……」夜陸生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贊同。
他與郁璃兩人暫時分別，約定了聚集地點便各自展開調查。
或許是山姥切國廣本體是刀劍的原因, 他身上的氣息並不那麼討奴良組小妖怪們的喜歡, 雖然山姥切不是神刀，仍讓他們覺得畏懼和不適。
提出分開, 或許也是為了照顧那些手下的情緒，郁璃對此並無不滿。
「這個附近，真的會有土地神在嗎？」山姥切國廣有點疑惑地開口, 隨著城市科技的發展, 屬於本土的信仰越發稀少, 就是神社也大都廢棄, 小的祭祠更是荒廢無數。
沒有了信仰支持的神明, 恐怕也都不能存在了吧。
「應該會有吧。以我們目前有限的線索，只能將搜索的範圍限制在東京一帶，這裡曾有他們活動的痕跡，或許會有些土地神知道也說不定。」
「希望如此吧，如果您覺得累的話……」山姥切的聲音越來越輕，郁璃甚至沒有聽清。
「嗯？」
不知何時，晨霧開始彌散，模糊了遠處的村莊。
這個地方的氣息變得有些奇怪。
都說日暮時分才是逢魔之時，沒有道理清晨時刻也會有大量妖氣湧現。然而這詭異的景像加重了她內心的不祥，郁璃向山姥切國廣靠近了一些。
「我是說……如果您覺得累的話……」
「我可以抱您的。」
山姥切國廣說完已經滿臉通紅，他害羞地低了低頭，卻沒聽見回聲，過了一會，他有點尷尬地轉頭，卻發現剛才一直在他身邊的郁璃已經不見了蹤影。
悄無聲息地，就這樣消失在了愈加濃重的霧色裡。
山姥切國廣驚出一身冷汗，慌忙開始尋找。
僅存的理智告訴他，審神者並無生命危險，但這樣的情況明顯不正常。
數次呼喚無果之後，山姥切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找奴良組的人來幫忙。
郁璃也處在愣怔之中，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從她的角度看去，就是山姥切被濃霧籠罩，隨後再睜眼時，面前不遠處就多了這麼一棟看起來非常怪異的建築。
她第一時間擔憂起了山姥切國廣的安危。
在現世，她的力量不會被壓制，加上玉石的幫助，她的靈力充沛到足以讓她應對任何突發情況，而山姥切國廣不同，現世與刀劍世界有所不同，他的力量不一定能夠得到最大的發揮，加上若是妖怪作亂，並非神刀的他優勢也不大。
郁璃很想立刻趕到他身邊，不過現在的情形也是明了的，他們兩有一個誤入了奇怪的世界中，按照眼前情形來看，應該是她被什麼吸引或者什麼東西吸引了她，讓她到了這裡。
傳統的和式建築矗立在荒郊野外的地方，四周人煙盡失。空氣中的鬼氣逐漸加強，那棟建築似是容納了不少妖怪，卻又被什麼控制住了，而它自身的存在也十分詭異，沒有辦法准確感知，像是存在於此，又不在此處。
不處在任何一個空間裡，又明明白白地在你的眼前。
猶豫再三，郁璃還是走向了那棟建築。
進門，就看到一個在擺茶具穿著紅黑色搭配的和服小姑娘。
「有客人來了~」說話的姑娘看起來十多歲，左眼下有一顆黑痣，乖乖巧巧的，非常可愛。
「嗯？是人類呢……」她盯著郁璃稍微看了一會，兩人幾乎同時辨別出對方人類的身份。
這位姑娘倒是和在不遠處猶猶豫豫地看著的粉衣和服小姑娘不同，畢竟粉色和服的那個是個確確實實的妖怪。
像是敏銳察覺了郁璃的目光，那粉衣黑發的姑娘有點害羞地垂了垂頭，頭發一側別著的櫻花垂落在耳畔。
她身上沒有傷人的氣息，雖然樣子害羞膽小，卻沒有一點危險和不干淨的感覺。
郁璃對她微笑了一下，她愈加不好意思了。
「客人你好，我是五月七日小羽。君尋君？快來！」紅黑色衣服的小姑娘收拾好了東西，立馬干脆地站起來自我介紹道，話音剛落，就有男聲從裡面的房間一路傳過來。
「就來了。」從屋裡出來的男生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走出來時看到郁璃，也是一愣。
這個穿著深綠色和服的男子似乎也是這個所謂的「店」的員工，但好像不是很熟悉自己的業務工作，他對郁璃解釋得含含糊糊的，盡管他十分熱心，也充滿了善意。
「你好，我叫四月一日君尋。」
「綿貫？姓綿貫（wa ta nu ki）嗎？不太……常見。」
「啊，不是，是四月一日（shi ga tsu tsu yi ta qi），寫成四月一日，讀作綿貫（wa ta nu ki），哈哈。」
「抱歉。」郁璃連忙道歉，但對方無論姓還是名，都非常獨特，讓人難以忘記，「我叫璃。」
「誒？是假名，還是……」君尋的問題還沒問完，一個帶著點慵懶的女聲就打斷了他。
「四月一日，這個姑娘的名字可不是你能隨便說的啊。」接著一股煙味飄散過來，君尋立刻做出了煩躁的表情，但礙於外人在場沒有吐槽。
木屐在地板上發出拖沓的踢踏聲，身著淺紫色束身和服的女子看起來美艷漂亮，手拿著長長的煙壺，性感得不可思議。
「不過，也確實是沒有姓呢。就算是『郁』或者……」她突然就對著郁璃笑了，暗紅的眸子勾起動人的弧度，「『御』，都只是一個代稱。是吧？」
說完，她衝她眨眨眼睛，有幾分俏皮。
郁璃起初覺得對方是個相當有氣場的性感女性，這下又感覺她有種小女孩子的調皮感，這讓她沒有辦法判斷對方的年齡。
雖然對方沒有惡意，但能夠一言斷出她的姓名，甚至名字裡的玄機，郁璃必須提起警覺了。
「我是壹原侑子，你有什麼願望嗎？」
「誒？」
郁璃愣了下，詫異地看著對方，雖然這個自稱壹原侑子的女人渾身繚繞著神秘的氣息，但開頭就是這麼一句，她也有點蒙。
「沒有……願望……嗎？」壹原侑子笑得莫名起來，隨後給她解釋，「能夠來到這裡的，有三種人。一種是需要實現願望的人，一種是擁有強大力量的人，一種是『已成為店裡客人』的人。如此看來，客人是第二種了？」
「什麼樣的願望都可以嗎？你究竟是……」
「不是什麼樣的願望都可以這麼簡單的哦，許下這樣的願望並祈求實現，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的，畢竟，我可不是什麼照顧信徒的八百萬神明之一呢。我的這家店啊，是為了將來某個時間的某件事而存在的，所以實現願望是要收取『費用』的哦。」她笑起來非常好看，「至於後一個問題，唔，似乎是有人將我稱為『次元的魔女』呢。」
聽了她的話，郁璃沒有太大反應，倒是店裡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四月一日，你還真是不合格啊，快給客人泡茶，去買點心！」
「啊啊？泡茶這種事情，不是小羽來做的嗎？」
「少廢話了，快去快去。」壹原侑子拿著煙壺像是要敲他，又只是稍微地指了指。
「稍微少抽點煙啊你。」君尋一邊抱怨著一邊去做正事了。
「請問這裡是哪裡，我和我的伙伴分開了，我想要找到他。」
「沒關系，別著急。」壹原侑子做了個神秘又不失可愛的表情，「四月一日准備的點心，還是很好吃的。難得來了，就要嘗一嘗嘛。至於刀劍也好，付喪神也好，總是會找到的。」
「什、什麼？」郁璃有點吃驚地看著她，對方則只是微笑。
直到點心過來，也沒有再說任何有關的事情。
郁璃只能心事重重地喝了幾口茶，看著對方頗為享受地吃著美食。
「很多名貴之物，在其他人的眼裡，並不算名貴，而為自己所珍惜的東西，才是真正寶貴的值得守護的東西啊。」壹原侑子津津有味地吃完了，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就像我覺得非常可口的糕點，在璃醬的眼裡，大概算不了什麼吧。」
「啊，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郁璃連忙回神，為自己的失禮道歉。
「別緊張，我知道你沒有瞧不起四月一日的點心的意思。」
郁璃和過來倒茶的君尋俱是有點尷尬，兩人相視一眼，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但是啊，這刀劍也好，其他也罷，名貴的東西總是惹人追求的，不管這份名貴是怎樣的，不同人所定義的名貴都是不同的嘛。但是……對於那些名貴之物本身，就是個很值得探討的問題了。」
「對他們來說，這就好比一塊蛋糕。新鮮的蛋糕，蒼蠅要叮，餿了的蛋糕，蒼蠅更要叮。你管不了蒼蠅，但你能決定自己是塊怎麼樣的蛋糕。好蛋糕，是有人爭著搶著要的，到時哪裡有蒼蠅敢來叮你，不是嗎？」她笑得意味深長。
「……」郁璃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但壹原侑子似是不想再多說了。
「嘛，時間也差不多了。」壹原侑子笑眯眯地把她送到門口，「期待下次見面哦。記住規則——付出然後得到。」
郁璃前腳踏出那塊地界，就覺得眼神一晃，她依然在那個田埂上。
此刻，煙霧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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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很久沒有玩過游戲了，來道送分題吧。
猜下一個登場的刀劍男士。
因為太簡單了，所以前三個答案裡有正確的，加更兩千字吧。
滿六個答案開始核對。
真的是真·送分題了_(:зゝ∠)_
第66章 野狐難馴
所幸無人受傷。
雖然經歷怪誕, 那名為壹原侑子的女子頗為奇特，但郁璃和山姥切國廣皆是平安無事。
事情暫無結果, 兩人帶了一包包禮物, 回了本丸。
今劍坐在院門口的木地板上，小腿一晃一晃的, 木屐散散地拖著, 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像是沒人要的小不點，看到郁璃和山姥切, 眼睛都亮了。
他旁邊坐著面無表情的小夜左文字，小夜捧了個柿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主公大人，歡迎回來！」今劍和小夜刷地一起站起來，激動地跑過來。
「給你。」小夜將手上看起來非常可口的新鮮柿子遞上。
「這是小夜特地給主公大人留的哦。」今劍笑嘻嘻地補充, 小夜有點害羞地埋了埋臉蛋。
「請你吃的。」他補充道。
「好的, 多謝小夜。」郁璃從善如流地接過，隨後從包裹裡拿出給小夜和今劍兩人的那份禮物。
兩個人都非常高興。
時空穿梭也是需要耗費精力的, 等把禮物全都發給大家後，郁璃已經有了幾分疲態。
「主人，現在不早了, 我還是先送您回去休息吧。」歌仙一臉憂色地看著她, 這兩天為了調查, 跑了不少地方, 休息得也不算好, 她眼下也有了幾分暗色，看起來分外辛苦。
「還是等近侍刀先把最近的工作彙報完畢吧。這幾日是誰在負責？」
「是燭台切光忠。」歌仙無奈搖頭，看向燭台切的眼神有幾分暗示，燭台切意會點頭，把要彙報的東西盡可能簡略地說清楚了。
這段時間時之政府開放了大阪城地下，眾刀劍為了爭取到在五十層的活動刀信濃藤四郎，都非常努力。眼見收獲不錯，很快就能夠帶回他了，大家都興致高昂。
信濃藤四郎是秘藏之子，雖然有名且是得意之作，但他由於被珍藏，所以極少甚至沒怎麼被使用，與藤四郎家的其他刀劍略有不同，大家其實也不太了解他，不過這並不妨礙一期哥想要把自家弟弟帶回來、其他藤四郎想領回自家兄弟的決心。
花了些功夫聽完了工作彙報，郁璃幾乎是被幾位付喪神趕著回了寢宮休息。
這一睡，就是一整晚未曾醒來。
夏日已接近尾聲，然而綠意未曾消減分毫。
有了審神者在，本丸的刀劍們明顯活躍了許多。
一大早就聽到了鶴丸國永在那裡為自己成功的驚嚇而哈哈大笑。
「鶴丸先生，真是的……」歌仙兼定一臉無語地看著被鶴丸套上了詩歌集封皮的空白詩冊，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啊，被嚇到了嗎？抱歉抱歉，別往心裡去啊。」鶴丸國永笑起來眉眼彎彎，「新的一天都到來了，要有一個美好的心情和探索新奇的內心啊。」
「是是是。今天是您近侍，請別耽誤時間了啊。」
「啊，我也終於要去姬君寢宮了，真是期待。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姬君的睡顏呢？要不要在她醒來之時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嚇呢？」鶴丸國永一邊頗為期待地自言自語著，一邊往外面走去。
此時一心搞事的鶴丸國永完全沒有想到片刻之後被驚嚇到的正是他自己。
在郁璃仍處熟睡之時，隔壁不遠的一間房間裡發出淡而亮的光。
如果有人在場，定能意識到這是刀劍付喪神從刀劍中被審神者召喚出來時特有的白光。
在距離她房間不遠處的那間被設了結界隔離的屋子，裡面一直盛放著一把刀劍，也正是歌仙所注意的靈氣充裕到不可思議的那間。
鶴丸國永嘴裡叼了根草，頗有興致地從這裡蹦跳到那裡，一路從山上玩下來，然後心情大好地舉著那束被五虎退拜托帶給審神者的野百合。
一點都不像是要湊著時間去侍奉審神者的刀劍付喪神該有的樣子。
「姬君會是在睡覺呢？還是在裝扮呢？」鶴丸國永小聲嘀咕，「不對，姬君不喜歡多做打扮，那就是在換衣服了？要是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該怎麼辦呢？當做沒有看到吧……」
「可是，姬君身材那麼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會不會不太好？讓姬君覺得自己沒有女性魅力？這可就不好了。唔，那我該怎麼誇獎她呢？……」
如果燭台切光忠在此，一定會對他說一句「你想太多了」，然而此時此處無人，鶴丸樂得一個人各種想像著。
「喔呀，這是……」鶴丸國永一臉驚訝地看著寢宮之內華麗的裝飾，「很漂亮啊，如此華麗的宮殿，姬君究竟是……如何的身份呢？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他滿臉新奇地看著這裡的一切，等到他一圈逛下來，手上的花也蔫了一半。
「這下，姬君差不多該醒了吧。」鶴丸國永這樣想著，往郁璃居住的房間走去。
「啊！」一聲驚呼忽然從走廊一處傳來，鶴丸國永眼神瞬間變了，神色一凝，當即衝向聲音的來源處——郁璃的房間。
「姬君，您——」沒事吧？
鶴丸嘩的一聲猛地開門，隨即震驚地僵在那裡。
「你是誰？！」鶴丸穿的是日番常服，沒有佩刀，如果本體刀在手，他一定已經拔刀了。
屋內床榻上，郁璃穿著粉紫色的絹制單衣，下身穿著著長袴，像是將起未起的樣子。不過服飾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對鶴丸來說，最讓他吃驚的是，審神者的房間裡還有一個佩刀的陌生男人！
對方一頭蓬松順滑的白色長發，正用著溫柔的神色注視著郁璃，甚至沒分給鶴丸國永一個眼神。而他此刻正半摟著郁璃，郁璃同樣一臉驚訝，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小狐丸，參上。」對方過了一會終於開口，像是有點失落郁璃沒有認出他來，他將頭埋到郁璃脖頸，嗅著她秀發的味道，「姬君給予我生命，卻將我遺忘了嗎？小狐，真的很難過。」
「誒？」郁璃嘗試推開對方然後失敗，聽到他這麼說，她忽然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
「你已經沒事了嗎？」
「如您所見，如果不放心的話，」對方呼出的氣輕輕癢癢地掃過她的肌膚，鼻尖不時地嗅著她的味道，就像一只真的大狐狸，郁璃感到了些許的不舒服，然而對方的氣息卻沒辦法讓她提起厭惡，「可以脫衣檢查……如果是您的話，怎樣都沒關系。」
「請，請先把我放開。」
郁璃顧不上去看鶴丸國永快要氣瘋的炸毛模樣，只能想辦法先讓小狐丸放開她。
兩個暗中較勁的付喪神被郁璃同時趕出了房間。
片刻之後，她換好了衣服，才怡然走出。
不是鶴丸國永所想的華麗漂亮的十二單，依然是她最常見的那身緋袴白衣。
「啊，姬君，這個家伙究竟是……」鶴丸國永有點氣惱地看向郁璃，只感覺心裡有股窩火的氣。
「小狐丸，雖然名字裡有個『小』字，但是無論什麼，可一點都不小哦。」小狐丸看到她，立刻做出了狀似乖巧的笑容，兩顆尖尖的牙齒露出來。
見她看向他，小狐丸舔了舔唇，隨後像是個大型犬類等待投喂一般安靜地呆著，不說話了，但是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
「這一來就對我家姬君無禮的行為，不太好吧。」鶴丸國永把「無禮」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小狐丸一下就笑了。
「我的一切，身心、全部，都是屬於主人的哦~比起有著其他審神者氣息的你，小狐不才更是主人所有的嗎？」
聽罷，鶴丸一愣，立刻意識到了對方早已和審神者簽訂了契約，而且氣息純正得不可思議，甚至要超過那些被審神者召喚的刀劍。
郁璃知道小狐丸的來由，也知道他為何這般依賴和親近她。
她會成為審神者，緣由是那把夢中的斷刀，那把刀正是眼前曾被強行碎刀的小狐丸。她以時之政府必須修復這把刀為理由之一，成為了這裡本丸的擁有者。
雖然可能性非常的微小，但她始終沒有放棄這把有靈的刀劍，始終以靈氣孕養著他。
時之政府能夠修補的，是刀劍的型，而存於其中的靈、也就是付喪神不一定能夠繼續存在，這點狐之助也與她說清楚了，但她堅持如此，最終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小狐丸被喚醒過來。
和一般僅僅是由她召喚出來的新刀劍不同，這把小狐丸是完全由她的靈力打造成靈的，所有的靈力、氣息都是僅僅屬於她一個人的。
每一把刀劍都會沾染上召喚他降世的審神者的靈力痕跡，這是本丸那些曾侍奉過其他主人的刀劍即使厭惡，也沒有辦法完全消去的痕跡。
但眼前的小狐丸有著遠超於他們的純粹的氣息，那些氣息全都屬於審神者郁璃。
所以，即使小狐丸的一些行為確實冒犯了她，她也沒有辦法對他生出強烈的惡意和厭惡。同時也注定了這振曾被過去主人深深傷害直至殺死的小狐丸再經歷了再次的鍛鑄和生命之後，對她有著極高的好感，依賴到了有些嚇人的地步。
鶴丸國永的臉色有些難看，像他這樣有著糟糕歷史的刀劍，無疑是最痛恨將他們召喚出來又狠心傷害他們的審神者的，身上前主人的痕跡他們比任何人都想要去掉，然而卻沒有辦法。
他也為之痛苦，小狐丸幾乎一下子戳中了他的死穴。
「小狐丸，道歉。」郁璃的語氣很硬，小狐丸愣了愣隨即意識到了問題。
眼前付喪神一身暗墮氣息，這讓小狐丸下意識地不喜，甚至就像鶴丸懷疑來路不明的小狐丸一樣，他也擔心鶴丸突然傷害審神者，所以便惡言以待。
然而對方無疑也是郁璃的付喪神。
「我很抱歉。」小狐丸非常干脆，立刻做了土下座的大禮請求原諒。
「不，沒關系。」鶴丸國永發現了這個小狐丸的問題，對方似乎野性未消，有莫名的獸性存於本能中，和其他本丸那些似是被馴服得相當好的有禮的小狐丸不同。
就像是新生的稚兒。
經由郁璃解釋，鶴丸國永這才明白這一切的原因。
鶴丸沒辦法偏見對待這個搶奪著姬君喜愛的小狐丸，一是他本來就不是這樣小氣的性格，二是如果沒有他的存在的話，很可能姬君不會選擇成為一名審神者，也就沒有他與姬君相遇的緣分。
「啊，真是沒辦法，不過有了新成員，短刀們大概是很高興的。什麼時候再半個慶祝會好了，等信濃藤四郎到來可以一起。」鶴丸國永一邊說著，一邊找了花瓶把百合花插好，「姬君覺得呢？」
「好。」
「主人接下來有事嗎？」
「不，沒有。」郁璃奇怪地看著小狐丸，「是有什麼問題嗎？」
「那麼，」小狐丸忽然走向她，一把公主抱抱起了郁璃，「請主人帶我參觀一下本丸吧。」
在鶴丸國永衝過來阻止他之前，小狐丸憑借一身出陣服的便利，直接帶走了郁璃。
在郁璃下意識抓緊他的衣襟的時候，小狐丸回頭，對鶴丸國永做了一個邪氣十足的挑釁的笑。
鶴丸國永的臉當即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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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濃入手語音的秘藏之子是日語直接過來的，去網上查了一下，也沒有特別准確靠譜的解釋，好像說法還挺多。信濃的經歷百科裡也沒怎麼說，我這裡用文章裡的那種解釋了，中和了一下網上看到的各個版本的解釋。
問了一個會日語的朋友，說「秘藏」是「最寵溺」的意思，不是網上那種得意之子、珍藏的那個意思。
想了想，我就干脆都用了好了，反正就是信濃很珍惜很可愛嘛233333
懂日語的姑娘不要責備我啊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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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整理大綱，稍微安排了一下後續的劇情，畢竟要走主線了，不比日常可以隨便跑跑火車、蘇蘇男神就好，還要確保埋的線都能夠圓回來，該說的理由說清楚。
為了確保後續內容的可閱讀性和對線索鋪墊的解釋，後面的內容應該會比較緊湊一些，在這之中穿插一些感情線。
回頭看，發現好像答應了要寫信濃，找了個理由讓他後面可以出場蘇一把吧。
所以，如果還想要誰登場或者怎麼樣的話，最近留言啊，我會考慮的，撩的情節根據情況和我對角色的理解而定。
因為篇幅和劇情原因，不會每個付喪神都寫的，有的可能不會登場，或者只是小篇幅描寫。
如果有什麼安利一類，一定要抓緊安利給我啊23333333
過了就被不好安排進去了hh
第67章 噩耗不斷
等小狐丸帶著郁璃玩夠了回來, 鶴丸國永提刀就拉著他手合室去了。
據說一向喜歡在戰鬥中搞點驚嚇的鶴丸今日的手合格外認真，而小狐丸也並非一般低練度的刀劍，在靈氣潤養下，本就實力不凡的小狐丸也能夠扛下暗墮鶴丸的每一擊。
雖然狼狽一些，但也不差。
兩個人皆是使出了全力, 汗流浹背的同時倒也莫名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等到郁璃看到兩個人同時換了身干淨常服出來的時候, 他倆已然是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不知道在手合過程中交換了怎樣的意見，又有了怎樣深入的交流。
「啊, 你們……？」
郁璃有點猶疑地開口, 鶴丸笑著和她說著「沒關系不用擔心」之類的話，她姑且只能相信。
似乎鳴狐有什麼想和小狐丸說的, 想到鳴狐本人可靠的性格和粟田口長輩的身份, 郁璃稍微放下了心，如果小狐丸因此能夠學會一些鳴狐的穩重或者恢復到他原來的模樣，就好了。
現在的他似乎還是太隨性了一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衝動並非任何時候都合適。
「主人，」螢丸突然敲門進來，開口就是，「那個人來了？」
「啊？」郁璃一愣, 從讀物中抬頭，「誰？」
「那個督查使。」見她不解, 螢丸補充道, 「戴面具的那個……」
隨後他自己也想到了督查使似乎大都戴著面具。
郁璃跟他一道去了會客廳。
「謝天謝地。」寅亥看到她, 簡直要做出叩拜的動作了，手舉過頭頂最後尷尬又激動地放下，「你知道，你們曾經的那個社團，已經有一半以上的老審神者遇害了嗎？」
「我還以為你也狗帶了！真是嚇死我了。」
「什麼？」
寅亥隨口說出的消息太過於駭人，郁璃一下子都沒有辦法反應過來。
「啊，正是如此。」寅亥嘆了口氣，「已經有六個人遇害了。那個解散社團裡，四年以上的老審神者總共只有十一人。這個死亡率，未免也太嚇人了一點吧。」
「你是來……特別確認我的安危的？」
「嗯。」寅亥笑了一笑，薄薄的唇有一個極好看的弧度，今日的半臉面具飾以金色紋路，讓他看起來分外性感，「雖然上頭沒有這樣的命令，但我還是過來了。」
「怎麼說，也算是半個朋友了吧。」他笑得有幾分可愛，隨便開了個玩笑，「你不會不認我這個平民朋友吧？」
「不會。」郁璃認真回答。
「時之政府記錄裡，確實有一定數量的案例，是審神者在往返現世和刀劍世界之間時發生的，而且我還要告訴你，這個的死亡率和失蹤率都高得嚇人，一旦迷失在時空的夾縫中，我們即使是救援也很難。」
「而且時空夾縫中的審神者所遇到的危險甚至遠遠多於在戰場上所可能有的威脅。時空渦流，空間墮毀，時間蟲洞，溯行軍，甚至流浪付喪神，都可能成為致命的威脅。在這些失蹤案例中，有很大比例的問題，是發生在高等級高水平的審神者身上的。也就是說，溯行軍或者其他敵人很可能會抓住這個機會，傷害那些本身實力強勁的審神者。」
「像是你本丸的一期一振過去的審神者，那位倉彌大人，不也正是如此嗎？」
寅亥忽然沒由來地提起了一期曾經的審神者倉彌久子，讓郁璃感到分外奇怪。
「怎麼沒看見你的一期一振？」寅亥四周看了一下，只看到了院子裡玩鬧的短刀們，而一向會在不遠處看護的一期一振不見了蹤影。
「他今日遠征，有什麼問題嗎？」雖然是許久之前或者是近侍刀安排的值番工作，但每日輪值的人員郁璃都了熟於心。
「不，沒什麼。」見她一臉不信，他懶懶散散地笑了，然後躺坐在椅子上，「希望只是個小事吧。」
郁璃抿了口茶，也不說話，就這麼定定地盯著寅亥看。
他不自覺抖了抖身子，從癱倒的樣子恢復到正座。
「好好好，我說就是了。」
「……」郁璃收回目光，斂眸不語。
「其實這是內部的消息啊，你別亂傳，引起恐慌就不好了。」寅亥再次強調，郁璃點頭應下。
從上次社團散伙飯之後，吉川雪本人就以會長身份，在時之政府那裡消去了社團證明，這樣就算是正式解散這個三十來人的社團。
之後除了十幾個老嬸之間還有比較頻繁的聚會以外，剩下些新審神者只是兩兩小聚，像是郁璃這樣的，更是不與其他人有了往來。
出事的六個審神者，只有一個人是因為時空穿梭的意外，被批判是基本沒有生還可能的失蹤。其他五個人，都是因為本丸暗墮。兩名老審神者似乎因為精神崩潰而惡意碎刀被付喪神反殺，剩下三人都是被暗墮刀弒主而死的。
她們都是沒有任何武力值的女審神者，不需要全員暗墮，只要有一把刀起了歹心或者沾上不干淨的氣息，隨便一刀就可以輕易解決。
然而讓督查使們覺得不對勁的是這些審神者的死相看起來都非常不好，死前或者死後都遭到了惡意對待，經過確認，是殺害她們的自家暗墮付喪神所做。
「因為我的本丸也有暗墮刀在，所以你也很擔心我的安危？」
「是啊。」寅亥大方承認，「畢竟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這樣的代價，可不是時之政府輕易能夠負得起的。這種事情，想想我就覺得很可怕了。」
「真的，太蹊蹺了吧。」郁璃皺起了眉，「吉川雪呢？」
「你們那個幸存的會長？回現世了。」寅亥很肯定地回答，「申請是在半年以前就已經開始弄的，有可靠記錄，只不過是在你們解散社團之前沒多久，才審批下來。」
「被批准了？不是說普通審神者即使是多年資歷的，也輕易不會批准嗎？」
「是啊。」寅亥喝了口水，「所以她提前了半年就一直在專注地申請著，理由好像是為了祭奠一個逝去的直系親屬，因為相當重要，所以很早就開始准備申請。具體我沒有關注，但這個理由真的很合理。」
「我們也懷疑了她……但是，所有意外發生的時候，之前那兩個副社長去世的時候是她通知的你們，並且有目擊證人證明是她收到消息之後趕到集合點再通知你們，時間上我們也考慮過，沒有是她動手的可能。而這次死亡的六個人，無疑也和她沒有直接關系。因為她已經回到現世了。」
「她不在這裡？」
「是啊。一個月的假期，到現在也還有一禮拜呢。她是正規路子回現世的，記錄得清清楚楚，也沒有任何回來過的跡像。」
「一個月的假期，好長……」郁璃對這個如此敏感的原因是，即使是她去申請，也不過最多三天。
寅亥一下就笑了。
「你這有什麼好羨慕的？你要想回去，可以直接回去的啊，雖然時間長度不及她，但這時他上任這麼多年，第一次如此堅定地要一個假期。給出色的審神者一點優待，是時之政府常做的事情啊。審批也沒有問題，手續都在的。從半年前開始的駁回記錄到前段時間的批准……」
「出色的審神者？」郁璃有點尷尬地笑了笑，「什麼叫……出色？」
「就是任務完成得很好唄。」寅亥理所當然地回答，「吉川雪也算是個不錯的審神者了吧，就女性文職審神者來說，她本丸的成績真的相當出色了。日課全部達標完成，出陣效率很高，傷亡率極低，也算是很讓政府喜歡的高效率的審神者了。」
郁璃的面孔瞬間僵住了。
「怎麼了嗎？」寅亥有點驚愕地看著她，「她有問題？！」
「她和我，一直是『鹹魚嬸』自稱的，甚至她有次帶過來的近侍刀堀川國廣也說自家審神者對出陣等任務完全不上心……我真的沒有想到，原來她的工作做得這麼好。」
「是啊，就政府記錄在案的情況來看，她是你們那個社團完成度和完成效果最好的審神者了，比起你這個消極怠工，不肯鍛刀，不肯超額完成的審神者來說，政府絕對是更喜歡她的。」
「……」
見郁璃還是有些介意的樣子，寅亥安慰道。
「這就好比學霸總是說自己沒有考好一樣，工作做得好的人總是會瞎謙虛一下，殊不知他們眼中的『不好』和一般人眼中的『不好』，根本就是兩碼事情。至於她可能明裡暗裡勸你不要對工作上心，大概是什麼女人的嫉妒心吧？額……畢竟看樣子就知道你是受到時之政府格外優待和關照的人，如果再那麼努力拼命，她這樣的普通人怎麼辦？就沒有辦法被襯托出優秀……了吧？」
「或許吧。」
在離開之前，寅亥帶著幾分猶豫地還是說出了他來這裡的另一個目的。
「你本丸的一期一振，你知道他是我們督查使重點觀察的暗墮刀之一吧？」
「嗯，怎麼了嗎？」
「在他曾經的本丸，就是倉彌大人的本丸裡，有一把非常出色的三日月宗近，也是傳說參與了對害死倉彌大人的審神者的報復行動的付喪神之一，你的一期也是其中之一。」
「這我知道。」
「真的有可靠消息，說那振三日月宗近已經碎刀或者怎麼樣了嗎？」
「什……」郁璃見寅亥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他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呈現出一種危險的姿態，她不自覺地替一期辯解，「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一期說過，那振三日月宗近似乎是失蹤了。」
寅亥笑了，有幾分冰冷。
「根據我們一直以來的追蹤觀察，其他尚在的幾把暗墮刀始終有一些聯系，或是明裡或是私下，你手上的這振一期，也有可能沒有和他們斷絕聯系。」
「在因暗墮死掉的那五個女審神者中間，我們發現其中有兩個，都有那振暗墮三日月宗近參與的痕跡。所以，我們真的很好奇，你家的一期一振是否真的毫不知情呢？」
郁璃抬眸看去，寅亥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郁璃也同樣毫不示弱地回視對方蒼黑無波的眸子。
片刻後，她慢慢開口。
「我相信一期一振。」
寅亥勾了勾唇，卻沒有笑。
隨後他便轉身離開了。
郁璃一人站在大廳中央，不知在想什麼。
「主人！不、不好了！」前田藤四郎突然匆匆跑來，拉著她就往後院田地那裡跑，「快過去救人！」
她莫名其妙地跟著前田，卻好似被他緊張的情緒感染，忍不住跟著擔憂起來。
郁璃趕到的時候，只看到江雪左文字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她只感覺腦海裡好像有什麼「嗡」地一聲炸開。
第68章 營救行動
江雪左文字一身傷痕, 鮮血直至此刻依然在流淌。
郁璃在他身邊跪下，強迫自己不自覺顫抖的雙手穩定下來，深吸氣之後扯開了他的衣服查看傷勢。
江雪所受的傷實在過於嚴重，他現在已經陷入昏迷，呼吸也愈顯微弱, 本體刀掉落在一邊, 上面已經有了缺痕和裂口，離碎刀相差不遠。
小夜在一邊急得幾乎要哭出來，整個面孔都顯得糾結痛苦而暗帶恨意。宗三則冷著個臉, 像是隨時要提刀殺人一般。
「小夜。」郁璃一抬手, 小夜左文字隨即反應過來把自己的本體短刀遞上。
由於血跡粘連和衣服本身款式，有些地方不便於脫下, 郁璃直接拿短刀把布料割下。江雪衣服本來就被劃得所剩不多, 只是幾乎粘到了出血的傷口處而不方便。
三兩下，衣料便被處理干淨。在這之中，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他的傷口，昏迷中的江雪下意識地掙扎呻吟。
右胸口有一道穿胸的傷口，像是槍造成的，這也是他身上最重的幾乎致命的傷口。腹壁有一道深幾釐米的劃傷，其他便是大大小小細碎的傷口。
五虎退動作很快, 沒一會就把郁璃的手入工作給完完整整地拿了過來。
郁璃頓了一頓，隨後拿起江雪左文字的本體刀直接灌入靈氣。雖然一系列行為一氣呵成, 但她做得分外小心和仔細。
生怕靈氣一下注入多了, 反而加重了江雪的傷情。
醫治付喪神肉體是治標, 直接修復刀劍是治本。
如今情況緊急，只能先注入靈氣讓他的傷勢得到穩定，由於他並非郁璃的契約刀，所以要想直接修復完成是不可能的，但控制住情況尚且足矣。
或許是戶外天氣炎熱，或許是郁璃過於緊張，當汗水順著她的面頰流下，江雪依然沒有轉醒時，她也無法控制地感受到一絲慌亂。
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死去。
這樣的事情，足以稱為懲罰。
那種無力感，能夠把郁璃逼瘋。
曾經經歷過這樣的噩夢的郁璃甚至覺得眼前一花，此刻的情形與過去某一時的事故有了可怕的重合。
雖然頭腦好像都熱得發暈，身體一直在流汗，她卻倍感自己好像被放進了冰窖裡，有股徹骨的寒意。
「主人。」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冰涼的毛巾輕輕地觸碰在她的面頰，「請稍微休息一下吧，江雪左文字的傷勢已經控制住了。」
郁璃晃了晃神，隨後抬眸看去，是身著出陣服的一期一振。
「歌仙幾個人去處理此次遠征的收獲了，燭台切和石切丸給江雪左文字收拾了養傷的房間。」他站在郁璃身前，替她擋去眼前身上的灼灼驕陽，「您這個狀態，實在讓我不放心。」
一期一振蹲下身子，用替她准備好的冰毛巾輕輕擦拭她滿是汗水的面頰，一邊溫和地和她解釋。
「江雪左文字交給左文字家的宗三和小夜去照顧吧，現在的情形也不是您能扭轉得了的，即使想要為他手入，也要稍微考慮一下您的身體。即使您擁有足夠的靈力，注入靈力時精神上的疲憊也是無法消去的。」
「在這樣的烈日下，可別中暑了。」
「我……」郁璃艱難吐出一個字，才發現自己的嘴唇早已因缺水而干裂了，一張嘴，唇上鮮血的味道就到了口中。
「您啊……」一期一振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無奈，卻又拿她沒有辦法，他伸手似想拉她起來。
郁璃一直在為江雪治療，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時間，然而這時才發現長久姿勢歪曲的跪著以後，她的兩條腿都已經麻了。
一使力，反而腿一軟，接著摔回了地上。
一期一振似是一慌，下意識傾身抱住了她，保證她不會癱坐在地上，在姿勢曖昧的摟抱之後，一期不知為何笑了一下。
「還是請您……依賴一下我吧。」
他說著，以擁抱的姿勢伸手摟著她的腰，略一使力將她帶了起來，郁璃只得尷尬地依偎在他懷裡。
一期一振隨後放開了她，然後單膝跪地，力度適中地替她揉著小腿。一向注重自身禮儀形像的一期毫不顧忌的姿態也給了郁璃不小的震撼。
他做這件事情時的神情相當認真和專注，以致於郁璃拒絕的話完全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她一手搭在一期的肩膀上保持平衡，彎著腰，另一手同樣敲著自己的小腿，心裡盼望自己良好的平衡感能夠快點回來，不要如此尷尬地連站都站不住。
「多、多謝。」
郁璃在覺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就主動後退，拒絕了一期親昵的幫助，他仰著頭含笑凝視著她，像是察覺了她的尷尬，他站起來自若地說道。
「主人，我們到屋內休息吧。外面的太陽真的很曬，如果擔心江雪左文字的話，就去他暫歇的靈室探望一下吧。」
「好。」
郁璃感覺自己迷迷糊糊的，過了一會才想起來要問的事情。
「今日的遠征如何？」
「一切順利，收獲的話……算是大成功吧，希望能夠讓您滿意。在那個時代看到了一種相當漂亮的桔色野百合，特地采了一些，希望您能夠喜歡。」
「啊，多謝。」
「您已經和我說了很多個『謝』字了。」一期一振笑了一下，「如果可以，能夠不要對我說這個字嗎？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離您實在過於遙遠。」
他突然停下了步子，郁璃轉頭看去。
「沒有辦法像弟弟們一樣無所顧忌地擁抱您……而且，您也不喜歡這樣吧。那麼，請讓我稍微感覺，自己也是您最為喜愛和信賴的付喪神之一吧。粟田口的一期一振，也是不輸於其他刀劍的啊。」
「……」因為驚訝，郁璃一時沒有回答。
一期一振卻已為她找好了借口。
「今日的烈日真的相當灼熱。節省體力的話，就不必多開口了。您對我們的關心，我們自然知道。身體為重，請快回到屋內休息吧。」
從「我」到「我們」，這其中的差距郁璃不是聽不出來。
細看去，一期的眼眸裡還有幾分難以察覺卻足以被她察覺的慌亂和緊張，郁璃抿唇笑了一下，舔了舔干澀出血的嘴唇，轉身背對著他回答道。
「一期你在說什麼傻話？你一直都在靠近我的身邊啊……今天的太陽確實很毒，所以還是快點回屋吧，別光說我一個，粟田口的哥哥熱中暑了，弟弟們也是會擔心的。」
「好。」一期一振緊跟著她的腳步。
在喝水暫歇的空擋，郁璃決心把寅亥提到的事情找一期一振本人問個清楚。
「一期你還記得與倉彌久子有關的事情嗎？」
「如果是比較大的事情的話，我還是記得的。」一期一振有點意外她的突然提起，是在意他過去侍奉的主人嗎？
「你與那個本丸的其他付喪神，還有聯系嗎？」
「什麼？」似乎是沒有理解她的意思，一期反問了一句，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
「就是倉彌久子本丸的其他付喪神，你與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還有聯系嗎？」
「不，沒有。」一期一振很肯定地搖頭，「先前也曾說過，大家是三兩成群地自發離開本丸的，原本是留守等待審神者歸來的狀態，因為靈力耗盡消失的付喪神越來越多，大家這才有些呆不住。加上那位審神者死亡得如此蹊蹺，連屍體都不存在，大家對此都抱有懷疑……所以，從第一個人離開開始，才逐漸有越來越多的付喪神離開。」
「這，大概有多久時間呢？」
「額……」一期愣了一下，隨即思考起來，「我記得第一個靈力耗盡消失的是練度很低的一把新生不久的堀川國廣，大概是兩個月左右吧，隨後陸陸續續地走了不少人，新選組的刀劍和那位感情最深，應該是最早走的一批，帶頭的是初始刀加州清光。等到我走的時候，已經有小半年了吧……？」
「那，三日月宗近呢？」
「是有什麼問題嗎？」一期一振也覺出不對了，但他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我是在三日月宗近失蹤之後才離開本丸的，他比我早一個月左右吧。因為那時候我們幾振僅存的太刀本來說好一起出發尋找線索的，但三日月好像有什麼發現，他一向都相當敏銳且睿智，所以我們也沒有懷疑，結果他沒多久就失蹤了。」
「當時那位被害的凶手藏得很深，輕易沒有辦法找出，我是順著其他人找到的一些線索，才發覺最後的真相。」
「一期你是殺死了曾參與那個對倉彌久子陰謀的審神者……才暗墮的，對吧？」
「話是這樣說，但我並沒有真正動手。我是參與者不假，但真正殺人的不是我，應該是加州清光吧，牽扯得付喪神不少，因為不在第一現場，我不太清楚究竟是誰砍下去了那致命的一刀……我們分散行動，我的是一個負責引開那些審神者的付喪神的任務，所以我沒有直接殺死那些審神者。」
「怎麼又牽扯到了清光？倉彌久子的那把初始刀？」
「是。」一期知無不言，「大概是在找凶手的過程中相遇的吧，現在對方怎樣了，徹底暗墮，意外碎刀，靈氣耗盡……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也只能說那位三日月宗近是失蹤了，其他不明對吧？他有沒有參與你們最後的復仇的計劃？」郁璃又一次提起了那振三日月宗近。
「沒有。他一直是失蹤著的，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暗墮，不過多半已經暗墮了。最大的可能，怕是他已經碎刀了吧……」
一期一振說起這個，也難免感到幾分惆悵。
「我們得到的很多線索，除了來自新選組那些刀，就是來自三日月了。我所查到的東西，幾乎都是順著他的足跡進一步發現的。」
「……」郁璃點了點頭。
「我忽然得知，近日有幾位在本丸遇害的審神者，有那位三日月宗近留下的痕跡。」
一期一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郁璃的意思。
「您是說，他還沒死，甚至有可能殺害了這幾位審神者嗎？」
郁璃看向他，雖未說話，意思卻很明顯。
「雖然不知道您的消息是從何處得知，如此的發現又是怎麼得出的，但是這絕對不可能。」
「沒錯，我們這些付喪神固然是時之政府重點監察的對像，畢竟那時的復仇行動殺死了好幾位屍位素餐的審神者。但是，如果是那位三日月宗近的話，我想是不可能的。」
「他真的只是一個沉迷喝茶遛鳥，安心在本丸養老的付喪神。即使在刀劍或者三條刀派中，他並不是真正那麼上了年紀的人，但他可是因為和江雪左文字、數珠丸恆次一樣，不喜歡打打殺殺，而數次被那位埋怨甚至狠狠批評的一位獨特的付喪神啊。」
「說起來也很奇怪，那位三日月宗近似乎和審神者的氣場格外不和，從召喚出來沒多久，就幾乎被那位『打入了冷宮』，明明是戰力相當出色的刀劍，卻因為某些原因而遲遲不願意拔刀，甚至有幾次和那位爭吵起來。當然，原因我並不知曉。」
「但那位的某些行事作風，並不被本丸的部分付喪神認可，卻是無比明了的事實。畢竟，不是所有的付喪神都像壓切長谷部一樣，一味地為主是從。無可否認的是，她是一位值得我們尊敬和愛戴的優秀審神者。」
「我明白了。」郁璃按捺下心中莫名的疑惑和煩躁，靜心喝了口茶水。
郁璃和一期一振進來靈室的時候，江雪左文字已經蘇醒過來。
看到她，江雪左文字像是終於松了口氣一般。
「貿然到來實屬打擾，請姬君允許我的冒犯。」
「您客氣了。」郁璃微笑著回答。
「廢話不多說，」江雪左文字忽然抬頭，執著地盯著她道，「請您帶人去救三日月宗近。」
第69章 營救開始
「嗯？！」郁璃反應過來, 「您是說，那位曾來我本丸的三日月宗近嗎？」
「正是。」江雪左文字點頭，「您本丸的坐標，也是他告訴我的。」
「請問有怎樣的麻煩？你們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三日月宗近的離開和江雪左文字並沒有直接的關系，但由於兩人已經習慣了不時的結伴, 所以三日月離開郁璃本丸之後, 便去找了江雪閑聊。
言語中不乏幾分困惑之意。
他便提出要去更多的地方更多的本丸去看看，比起有著多年經驗的江雪，三日月還相當年輕。
所以, 江雪同意了, 與他一道開始在時空的夾縫中流浪。
一般流浪付喪神都會有固定居住的廢棄本丸作為暫時的安身之所，離開之後, 也不會有太大留戀。江雪雖然在那處呆了很久, 但要離開也並無不舍。
從作為流浪付喪神起，江雪就已經做好了四海為家、天為被地為床的准備。
有天，從外頭回來的三日月忽然說發現了點奇怪的東西，那裡暗墮的氣息像是被什麼封印住了，讓他很是好奇，於是便拖著江雪一道去探查。
兩人一起，即使有意外也能逃出一個, 將情況彙報給時之政府或者其他人，讓他們察覺或知曉那裡的詭異之處。
起初兩個人以為那裡是溯行軍的一處聚點, 但進入之後才發現其中幾乎沒有生命, 全然死寂。也沒有任何一把暗墮刀存在。
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 卻不料在離開之時突然受到襲擊。
因為情況匆忙加上暗處的對手動作迅速，江雪左文字甚至沒有看清最初襲擊他們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像是樹藤一類，但沒有看到完整的部分。
後來，兩個人的戰鬥引來了溯行軍，他們身上靈氣和血腥的味道讓溯行軍大為發狂。
來了一批批的溯行軍，堵在了那一處詭地的出口，但不知是何原因，溯行軍像是也不願意進入那處詭地。
最後沒有辦法，只能三日月引開部分溯行軍助江雪左文字離開，尋求救援。
那時，三日月宗近就只告訴了他這個本丸的地址，讓他找這裡的姬君求助，也就是郁璃。
「如此一說，那三日月恐怕……」一期一振有點猶疑地開口。
「不，他和我強調過，一旦我離開了，他就會盡可能地退回到那個詭地。雖然那裡有著未知的生物企圖傷害我們，但溯行軍卻不會進入那裡。」江雪左文字搖頭回答。
「如果姬君不願意前往的話，我們也都能夠理解。」江雪補充著說，「因為地點比較偏，僅僅是依靠付喪神撕裂空間還不夠，需要審神者陪同准確定位。而這無疑是一件危險極大的事情，您畢竟只是一位女性審神者，沒有必要勉強自己……」
「可是，」郁璃打斷了他，「三日月掩護你出來，讓你來找我，不就是將他自己的性命交付到了你、與我的手中。」
「我雖然在刀劍上的本領不及你們，但如果是定位、提供靈力，在這其中稍出力氣的話，我自以為還是可以的。」
「主人，這可不是稍出力氣的事情啊。如果您實在擔心的話，可以多派一些人……」一期一振不得不勸說自家審神者打消這樣危險的念頭，盡管這或許會讓江雪覺得不喜。
但在敵人數量實力未知的情況下，自己的主君貿然深入，去營救生死不知的陌生暗墮付喪神三日月宗近這樣的行為實在冒險。一期一振也完全無法放心。
「一期，不要勸我。」郁璃轉身面對一期道，「這是我經過思考後的決定。」
「有些事情，不去做的話真的會後悔一輩子。當一個人因為信任我，而將生的希望交付到我的手中的時候，我沒有辦法裝出若無其事地樣子，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而且，我也要對你們的安危負責。沒有我幫你們定位，沒有審神者的引導幫助，你們如果迷失在了時空縫隙之中，我又該如何自處？」
「就像你們關心我一樣，我也同樣，珍惜著你們。」
像是被她最後一句話觸動了，一期認命地閉上了眼睛，點頭同意。
「那麼，請讓我隨行吧。」
「不，一期你今天遠征已經足夠辛苦了。」郁璃認真地拒絕他，「替我通知下去吧，螢丸、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太郎太刀……嗯……」
在郁璃猶豫其他的人選時，小夜左文字開口了，眼眸中閃爍著某種光彩。
「請讓我出陣吧。如同盲龜百年一遇浮木，優曇華千年一綻光華……此時時機正好，復仇的話請讓我跟隨！」
郁璃一愣，隨即微笑回答。
「這不是為了復仇，是為了拯救。」她伸手握住了他的右手，「請為我而戰吧，不再是為了復仇，而是為了……成為彼此更加重要的存在。」
「……好。」小夜的面孔似有幾分疑惑，但他聽話點頭。
「那麼最後一位，就請一直很積極的信濃藤四郎一起吧。一期你覺得呢？」
「可以。信濃的話，也會很高興能陪伴您。」
小夜、信濃、螢丸、清光、大和守、太郎隨即整裝待發。
「稍待片刻。」郁璃在離開靈室之前對江雪說道。
江雪笑了，像是冰雪消融一般，雪山上幽寂的蓮花在許久之後終於綻放。
「靜候佳音。」
在一陣颶風之後，郁璃明顯感到了空氣的凝滯，那是與本丸靈氣充裕的情況完全不同的一種氛圍。
她第一次在時空夾縫中停留，這裡冷澀的感覺讓她分外不適。
寂靜無聲的空間裡，零零碎碎的不知成分的碎片漂浮在空中。各種地方有光點忽明忽暗，這裡是夾縫中的起始。待走完這狹長的通道，經過這段有些逼仄的空間，便可到達夾縫處偏於空曠平坦的地方。
「主人，請小心。」螢丸架刀攔在身前，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信濃和小夜兩位短刀付喪神一左一右守衛在郁璃兩邊。
後面跟著加州、大和守和太郎太刀。
不知從何處忽然傳來一陣轟鳴聲。
接著像是某種玻璃破碎的聲音，由遠及近。
「主人，快走。」信濃反應過來，「這是時空渦流。」
「啊？！」信濃拉著她跑得極快，她幾乎沒能反應。
「……快點！」加州清光在後面催促。
不知道跑了多久，又到了何處，再抬頭時，周圍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轟鳴震顫的感覺。
郁璃回頭看去，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不過大家都還好。
江雪給的地點在非安全區，這個時空渦流只是個開始，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時之政府這邊把時空夾縫的空間分為安全區和非安全區兩個地方。
安全區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幾條合理的比較安全的通道溝通各地，其余地方都是不被官方認可的通行之地。
「時空渦流是一種最常見的破壞方式。陷入其中，就是死。」大和守安定替郁璃解釋著。
「其他的危險，死亡的可能性都很大。根本就沒有什麼可能僥幸的機會。大家都打起精神吧。」加州清光拍了拍手，示意振作。
對於兩個曾經的暗墮流浪付喪神，這些並不是多麼值得意外的東西，他們也面對過很多次。
「主人，沒事吧。」螢丸關切地看著郁璃，她搖了搖頭安慰他。
「我只是……有些意外。但是，繼續下去吧。」
「好。」
幾個人重又往那個詭地所在的坐標走去。
腳步聲幾乎都不在空間回響，像是各處都隔絕了聲息。
然而走了大概半刻之後，郁璃就有種相當不適的感覺，她忍不住停下腳步。
「有什麼……」她緊緊地抿著唇，眼睛微眯，「有東西，在暗處。」
「什麼！」
幾人立刻將她保護起來，偵查起周圍的環境。
「非常冰冷的味道。」郁璃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背後的寒意略微散去了一些。
「備戰吧。」加州清光忽然接話道，「溯行軍，就要來了。」
這不是偵查得出的結果，但憑借他多年在時空縫隙游走的經驗，他已然得出了和郁璃一樣的結論，區別只是郁璃依靠的就是靈感。
當溯行軍出現在視野的時候，幾個人同時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將近三十數的溯行軍隊伍，包括三把槍和兩把大太。或許是因為他們已經靠近了那個坐標點，所以溯行軍守株待兔多時。
「有大個的家伙呢……」螢丸露出一抹帶著寒意的笑容，「那麼，就來大鬧一場吧。漂漂亮亮地，贏得勝利吧。」
「這是當然的。」大和守安定接話。
「小夜，信濃，不要離主人太遠，保護好主人。剩下的，我們就一起上吧。」加州清光很快地下達命令，在這個臨時小隊裡，他承擔起了隊長的責任，並充分顯示了自己的實力和判斷力。
「咚——」
在一眾的付喪神中，螢丸的表現格外顯眼。
作為暗墮刀的他在力量和靈力方面並不比溯行軍差，他也並不是弱小的付喪神。
雖然早就聽說螢丸表現英勇，但真正看到的時候，也忍不住心裡感嘆。
郁璃是有一定武力值的，但似乎是她的靈力逐漸吸引了溯行軍，有越來越多的敵軍撲向她。
她猶豫了一下，隨後息了手上的靈力，從腰間拔出那把從現世帶過來的軍用短刀，「錚」地一聲硬抗住了敵短的一擊。
「你惹怒我了！」因為小夜被其他敵人牽扯住，而導致郁璃不得不強行拔刀對敵，盡管她依憑武力值撐下來也依然讓小夜覺得無比憤怒。
小夜爆發之後，信濃這裡的壓力減少不少。
就在這時，郁璃像是看到了什麼，眼神忽然就變了。
第70章 螢丸重傷
加州等人配合著殺敵, 有小夜和信濃的掩護，郁璃靠著記憶中模糊的戰鬥印像，足以抵擋攻向她的溯行軍。
郁璃是幾個人中最空閑的一個，也是第一個察覺她身後空間不對勁的人。
她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 但憑借本能，身體就先於思維展開了行動。
為了便於出陣，她一身輕裝馬褲，長發馬尾一束, 在敵短退後的空擋裡，轉身一個側擋，替信濃攔下敵太的一擊。
長久沒有體力上的充足鍛煉，太刀一擊劈下, 讓她的虎口麻了很久, 甚至肌膚撕裂的感覺都可感受。
「大將？」信濃又驚又惑地看著她。
「清光, 快退！後面的空間不對！」
陷入戰鬥的幾人同時回頭，看向郁璃所說的那處, 皆是倒抽一口涼氣。
「不好, 是空間墮毀！」
「小夜, 快護著主人離開！」
倉皇中下了命令，小夜信濃兩人不敢戀戰, 抓著郁璃就走。
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和太郎太刀在郁璃前方，離他們另四人有幾步距離。
螢丸是離空間墮毀蔓延處最近的一個, 接著就是被信濃和小夜左右保護的郁璃。
郁璃心中有不好的感覺, 幾乎是在兩人抓著她往前走的同時, 她就反應過來。
「螢丸，快過來！」
「不行。」螢丸回答得很堅決，「你們先走，我來纏住他們。」
兩把敵槍、一把敵大太和兩把敵短刀纏住了螢丸，螢丸應對自若。然而想要一邊撤退一邊對敵是不可能的。
以敵刀的機動，一旦螢丸放棄糾纏跟上大部隊離開，他們至少會有一把能夠追上稍前一點的郁璃他們，一旦纏上郁璃幾人，而信濃小夜他們短時解決不了，可能幾人就沒有辦法離開了。
這樣的來去螢丸看得很清楚，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纏住敵人。
郁璃看了一眼滿是焦急的清光幾人，又回頭注視著滿臉堅決、分毫沒有猶豫的螢丸，最後做下決定。
「不行。」
她凝聚靈力，打向想往這裡跑的清光三人，三人沒有防備地被震退數步。
隨即，郁璃往外推了小夜和信濃兩人一把，然後義無反顧感地轉頭奔向螢丸。
空間墮毀的範圍一直在擴大，已然將螢丸和敵刀們包括在內。
他和敵刀都不受控地向下墜落，底下是未知的深淵。
郁璃跳進來的瞬間，螢丸明顯驚呆了，臉上寫著滿滿的震撼和感動，隨後是無比的氣惱。
他幾乎想要破口大罵。
「真是個愚蠢的主人。」他這樣想著，然後看到小夜和信濃也不管不顧地跟著跳下來，「還有一群傻傻的付喪神。」
幾把敵短正好處在墮毀的邊緣處，在瞬息間被攪成碎片。
而其他敵刀，也同幾人一道墜落。
像是拼著共死的決心，那振敵槍不顧一切地刺向郁璃這邊。
郁璃一驚，下意識想要凝聚靈力抵擋，然而在墮毀的空間裡，連靈氣都是紊亂的，她只能強拉過信濃和小夜兩人，讓他們呆在她的身後。
就在她做好被刺穿的准備時，一個身影突然不顧一切地撲過來。
「主人！」她只聽見螢丸的一聲呼喊。
隨後，便被血色模糊了視線。
郁璃倉皇接住螢丸因撞擊而不受控飛撲過來的身體，鮮血的味道彌漫鼻尖。
螢丸的身體撞在她身上，即使他看起來只是個小少年，但這一下的力量也絕對不小，郁璃悶哼一聲，而在這中螢丸的傷勢也加重了幾分。
「大將！」
「主人！」
只聽見身側兩把短刀驚慌的聲音，郁璃不顧身體，強行調動靈力包裹了幾人，隨後只覺得胸口悶悶的，呼吸困難，眼前一黑幾乎要暈過去。
空間墮毀不是毫無限制的，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會停止蔓延。
在失去意識之前，郁璃看到清光、大和守、太郎三人似是已經脫離了空間墮毀的邊緣範圍，她微微松了口氣。
「主、主人！」郁璃是被小夜不輕不重地搖醒的，雖然渾身酸痛加上靈力使用過度的副作用讓她分外虛弱，但她也知道昏迷在未知的地方不是一個好事情。
「這裡是……哪裡？」環顧四野，郁璃也不能判斷他們究竟身處何處。
畢竟是頭一回面對這樣的情況，似乎被卷進了空間墮毀的深處，終點究竟是何地無人知曉。
此處寂靜得嚇人，草木皆是枯死，他們所在的地方像是一處庭院，地上鋪著大理石，幾根殘破的大理石柱子，上面的花紋奇特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
「咳咳。」她嗆了兩口，強捺下心口的不適，站起了身。
「不知道，主人，你真的沒事嗎？」小夜雖然還是那樣冷冷的樣子，但眼眸裡不無擔憂。
他目光緊隨著她的一舉一動，一有什麼情況就會上前保護。
「螢丸……」郁璃看到了倒在亭子外的螢丸，他渾身的血浸透了黑色軍裝，倒在地上沒有一點生息，不遠處本體刀螢丸也有了裂痕。
她踉蹌著跑過去，為螢丸身上的傷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振敵槍不偏不倚戳中了他的背，且貫穿得極深。雖然傷的是右側，沒有憂及心髒，但在經歷了這番折騰又缺少治療工具的情況下，這很可能就是致命的。
「信濃呢？」郁璃一邊檢查螢丸的身體，一邊問。
「他去找水了。」
「小夜，幫我。」她利落地脫下螢丸的上衣，扯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為布條暫且給他止血。
「嗯。」
信濃藤四郎很快就回來了。
雖然臉上有一點小擦傷，但看起來能蹦能跳，精神狀況也很好，不似有事的樣子。
他也注意到了螢丸的傷，所以出去找水的時候也去找了止血的草藥。
當他捧著幾株剛剛從土地裡□□的有止血功效的草藥和用葫蘆瓢裝著的水過來時，郁璃愣怔了一下。
「你從哪裡找來的這些？」
「啊？」信濃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啊，我看到有種著，就拔了過來。這個水瓢好像是用來澆花的。」
「……」
「不管啦，先給螢丸治療了再說。」
「好。」郁璃聽罷也不猶豫了，直接接過，按照最傳統的方法給螢丸止血。
在場的刀劍付喪神對這些都有本能的知識儲備，而小夜因為曾經主人坎坷的經歷也對這些艱難情況頗為熟稔，他熟練地指導郁璃如何正確使用這些草藥給螢丸止血，包扎傷口。
過去沒有高端的醫療水平的武士時代裡，受傷的武士他們在治療時，只能選用這些最最土卻也是很有效的方法來治療。
雖然死亡率同樣不低，但有總比沒有好。
在郁璃靈力沒有恢復一些之前，他們只能這樣暫時地安置螢丸。
一番忙碌之後，螢丸的傷口似乎不再流血，雖然情況依然不容樂觀，但她總算有了喘一口氣的機會。
「主人，喝水。」小夜直接把水瓢遞到她嘴邊，郁璃稍微猶豫之後，就直接飲下。
對於平常講究又有潔癖的她來說，這或許是不可忍受，如果讓她曾經的女官、禮儀老師知道了，大概會氣得兩眼發昏。
但是現在，大劫之後僥幸得生而伙伴們似乎也能夠安好，這樣的喜悅完全占據了她的內心。
規矩什麼的，只有在合適的時候才是合適的。
比起螢丸的安危，這樣隨性的行為、一點點的污濁並無不妥。
「大將。」來回跑了許多回取水、采藥的信濃累癱在地，他擦了擦汗，隨後感嘆自己的幸運和幸存。
「怎麼了？」
「其實掉下來的時候，有想過的……」
「嗯？」
「如果能夠在大將的懷裡的話……消失也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呢。」
「不要亂說。」郁璃連忙否認他這種危險的想法。
他笑了一下，有幾分輕松。
「吶，大將。」信濃忽然坐起來，認真地看著她。
「說。」
「如果能夠回去的話，我是說如果……」信濃青藍色的雙眸裡有郁璃看不懂的神采，他像是有幾分猶豫，又有無比的期待，「大將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呢？」
「什麼要求？」
「那個時候再說嘛，大將不可以拒絕我！」
「……」郁璃見他如此渴盼，便答應了他，「好。」
在糟糕的環境裡，如果能夠給他一個可以支撐下去的期盼，也不算是過分。
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就好了。
郁璃想了想，真的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讓信濃圖謀的。
「小夜也是，如果有想要的或者有其他的什麼要求，等出去了就和我提，我一定會滿足的。」
「嗯。」小夜怪怪地點點頭，眼睛亮閃閃的。
「奇怪，難道大家都早早有願望希望實現嗎？」郁璃不由納悶起來，她反思自己，「是對大家的關注還不夠嗎？會有什麼願望怎麼一點都想不到……」
郁璃輕輕地摸了摸螢丸松軟的發絲，她靠在一根大理石柱邊，螢丸睡枕在她的大腿上，有什麼狀況她可以第一時間知曉並照顧。
「那麼，螢丸你也有想要我為你實現的願望嗎？」
螢丸乖巧安順的睡顏落入眼簾，彎彎的睫毛分外好看，如同月牙，他看起來傷勢已經穩定。
小嘴微嘟著，張了一點小口，平穩地呼吸著。
「原來是你們偷了我的草藥。」
熟悉的聲音卻用冰冷的語調說出，郁璃抬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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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信濃提出了什麼「請和我在一起吧」這種要求，嘖嘖嘖……
這就是真·修羅場了，跳腳的大人們什麼的，好想寫啊【望天】
這樣一看，短刀撩妹的戰♂鬥♂力真的碾壓忸忸怩怩的大人們啊x
第71章 廢棄本丸
「誒？」
郁璃為自己看到的付喪神而感到一陣訝然, 隨即她反應過來。
「很抱歉，情況緊急……我們……」
「我看到了。」他冷冷地回答。
視線從郁璃身上移到受傷沉睡的螢丸身上，略一停頓之後看向小夜和信濃兩人。
似乎是看到了粟田口的信濃藤四郎，他的神情微微融化了幾分，有轉瞬即逝的柔和。
「你們跟我過來。」
「啊, 那個……」郁璃忍不住開口詢問, 眼前的陌生付喪神與她曾經所見的任何一個「他」都不同，他看起來非常冷漠，極難相處。
「嗯？」他轉過頭來, 用帶著平淡之色的紫眸注視著她, 郁璃一時竟找不出回答的話。
「藥研哥。」信濃像是察覺了氣氛的凝滯，他笑著跑到這位陌生的藥研藤四郎身邊, 找了些話, 「這裡是哪裡？」
「一座廢棄的本丸。」
「誒？怎麼會來到這裡呢？我們明明被卷入墮毀的空間裡啊……」
「時空夾縫裡嗎？你們還算幸運啊，至少活了下來。」
「說的也是呢。」信濃笑嘻嘻地接話，「都是大將用靈力保護了我們，不然早就粉碎了啊。」
小夜背著螢丸，郁璃在一邊攙扶著，拿著有些重的螢丸本體刀。幾人跟在藥研的身後，也不知他要帶他們去哪裡。
但就目前的情況來說, 他們沒有其他選擇，能夠有個比較穩妥的地方休息就好了。等郁璃的靈力恢復一些, 螢丸的傷也就不用太擔心了。
信濃說完, 郁璃就感到藥研不著痕跡地往後瞥了她一眼, 不知是何意思。
但眼前的藥研氣息很干淨，並沒有暗墮，也沒有絲毫血腥的感覺，除了靈力微弱，似是即將耗盡靈力消逝，並無其他問題。
「原來這裡是本丸啊。」信濃松了一口氣，「那可真是太好了。是流浪付喪神的本丸嗎？」
信濃只是看藥研並無契約，這裡又如此荒僻，聯想到郁璃本丸那些曾為流浪刀劍的付喪神，便隨口一問。
就像捅了馬蜂窩一般，藥研突然停下了腳步。
流海蓋住了雙眸，他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輕輕地笑了一聲。
「啊，算是吧。」他繼續道，「這座本丸的審神者，拋棄了自己的付喪神，已經回現世了。」
郁璃終於知道那股違和感和藥研身上的疏離感究竟從何而來。
「喂，藥研你究竟在……」一聲呵斥制止了幾人，那人從屋子裡走出來，才看到跟在藥研後面的郁璃幾人。
「啊？審神者？」他頓時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整了儀容自我介紹道，「我名為壓切長谷部。是這座本丸的近侍刀，也是審神者最器重的刀劍付喪神。」
「呵。」藥研冷笑了一聲。
氣氛再度有幾分凝滯，壓切長谷部皺眉看著藥研，似想要訓斥他。
「那個，」郁璃不得不出聲打破寂靜，「我家螢丸受了很重的傷，可否暫借地方安置。」
「當然可以。我們主公一直都是一位非常好客的審神者，請來這裡。」
藥研笑得更大聲了。
「信濃，你和我來。」
「哦，好的藥研哥。」雖然藥研看起來有些不好相處，但他沒有害人之心，信濃也需要他幫助制作一些傷藥給螢丸。
壓切長谷部則為郁璃、小夜引路，順便介紹了本丸的情況。
「如你們所見，主公外出許久，本丸靈氣沒有支撐，就算是靈室也沒有靈氣了。真的很抱歉。」
「啊，不，沒關系。」壓切長谷部姿態放得很低，郁璃連忙解釋，「等我恢復一些，我就會幫螢丸手入的。」
像是被什麼觸動了，長谷部忽然就沒有說話了。
走了許久，才意識到什麼，接著補充道。
「目前本丸有我，還有你們看到的藥研藤四郎，以及一位次郎太刀。額，不過那個家伙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大概又不知道睡在什麼地方了吧。」他說著有幾分氣惱和無奈，隨即又忍不住露出點憂色，「本丸這個狀況，大概大家很快就會……」
「……」
「啊抱歉抱歉，讓您見笑了。就是這裡了，請安心休息吧，這裡的本丸姑且還是安全的，不會有溯行軍侵入。」
會提起這件事，想必本丸的狀況已經很不好了。
至少郁璃幾人突然到來，卻沒有被正常情況下的本丸的結界阻擋，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不是所有的契約後本丸都像郁璃的本丸那樣，沒有能力阻止外界少量的付喪神到來的。
不過即使沒有本丸自己的結界，郁璃也自己設定了結界，溯行軍是無法突入的。
刀劍付喪神並不一定要進食，他們依靠審神者的靈力也能夠存活。
在這座連維持付喪神形態的靈力都沒有的本丸，郁璃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種植出草藥甚至為她准備了非常簡單的一餐。
土地等本丸的一切，都需要審神者用靈力支撐。
後半夜，螢丸忽然發起了高燒。
郁璃的靈力還未恢復，加上這座本丸本就是枯竭之地，郁璃根本無法依靠靈力的方式為螢丸治療，只能憑借物理的傳統方法，等待他自己用□□的抵抗力好轉。
信濃和小夜不知道往藥研那裡跑了多少趟，給螢丸用了多少治療的藥，到了清晨時候，螢丸的高熱總算退了下去。
「唔……」螢丸眼睛微顫，終於睜開。感到陽光刺眼，他下意識轉過臉頰，只覺得鼻子好像碰到了什麼軟軟的。
他掙扎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呆在審神者的懷裡，枕在她胸口。
剛才他碰到的，就是……
螢丸的臉瞬間就紅了，一動不敢動。
郁璃折騰了一宿，根本沒有休息好，等螢丸燒退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淺眠的她也被吵醒了。
「你醒了？」郁璃總算松了口氣，接著做了一個讓螢丸更加害羞的舉動。
她捧著螢丸的臉頰，以自己的額頭抵著螢丸的額頭，確認他的高燒已退。
呼出的氣輕輕地打在螢丸的臉上，有股淡淡的香氣和溫熱。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一醒來就會有這樣的待遇，不過身上的傷痛也讓他知道，自家審神者這麼做並沒有其他意思。
螢丸想了想，決定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愛染。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郁璃幾人才看到這座廢棄本丸的第三振刀劍，次郎太刀。
他看起來似乎和其他的次郎並無不同。
見到郁璃幾人，也是笑眯眯的，用帶著醉醺醺的語氣和他們問好。
似乎依然那麼樂觀，全部在意自己即將耗盡了靈力。
幾位付喪神不會不知道自己和審神者的契約斷開了，本丸也成為了無主之物。
但不知道是時之政府的疏漏還是這其中有什麼問題在，這裡並沒有新的審神者來接手。
而當初離開的審神者也對他們說的是暫離，並不是什麼卸任。
換句話說，這座本丸的付喪神都被自己曾經的審神者欺騙了，被拋棄了。
「啊咧~長谷部你還在等啊。」次郎半是醉熏地感嘆，「真是有毅力呢。」
「您就不擔心……」
像是知道郁璃試探詢問的接下來的話語，壓切長谷部搖了搖頭。
「多久都可以，只要主公還願意回來接我……」壓切長谷部說得非常肯定，「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下去。」
郁璃和信濃相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真是個傻子。」藥研低聲的言語裡不無嘲意和冷漠，卻也被郁璃聽出了一股淡淡的類似羨慕一般的感覺。
在長久的等待裡，在眼睜睜地看著同刀派的弟弟們因為靈力耗盡而消失的過程中，名為忠義的刀劍藥研藤四郎也不由升起一股疲憊的倦意。
再純粹的忠誠，也經不起時間的消耗。
藥研對這樣沒有希望、沒有前路的等待徹底失去了信心，他幾乎是在一種等待最後一刻到來的渴望中。
企盼消逝和死亡。
但壓切長谷部不同。
即使他們都知道當初審神者一句「我離開一段時間」是經不起推敲的借口，他也仍然沒有放棄過希望。
明知他們已經被審神者拋棄，壓切長谷部仍保留著一分讓他們覺得可笑又可悲的信賴和忠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等待著審神者踐行當初的諾言「我會回來的」。
或許，他就會在這樣的飽含期盼的等待中永遠消失吧。
雖然自己這邊還受著傷，但郁璃沒有忘記出行一趟最初的目的。
有池玉之石在，她虧損的靈力很快就可以得到彌補。
她向這裡的幾人問起有關那處詭地的事情，並解釋說需要去那裡救一位流浪付喪神三日月宗近。
或許是坐標離得近的緣故，在場三人似都是知道那個地方。
「那裡啊……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但是常看到有溯行軍經過。」藥研解釋道，「我出去的時候，看到過幾次吧，溯行軍出現是有規律的。」
「是啊，如果你們要去的話，就趁溯行軍不在的時候，去救人吧。」次郎太刀也出去過幾次，知曉來由，「我記得是本丸在午夜的時候，溯行軍會離開一段時間吧……」
「可是你們這個樣子，怎麼去救人？」壓切長谷部皺眉看著似有幾分躍躍欲試的幾人。
「大將，你可以嗎？」信濃猶疑地看著她，他對自家審神者靈力的恢復情況並不清楚，「如果不行的話，還是不要勉強了。對了，這裡能夠和外界通訊嗎？和一期哥他們說一下吧，免得他們擔心。」
「可以的，但需要審神者的靈力支持。」藥研回答他。
「那就等午夜吧，我會盡可能快地恢復靈力的。有它的幫助，」郁璃抬了抬左手腕，「不會很久的。」
午夜悄然而至，流轉飛快。
「那麼，你們加油吧。」壓切長谷部站在本丸的大門口，對整裝待發的郁璃和五位付喪神道，「我要在這裡等主公回來。」
藥研藤四郎和次郎太刀練度畢竟不低，也許諾為他們帶路，郁璃在恢復之後契約了他們，決定帶他們回到自己的本丸。
但壓切長谷部拒絕了郁璃契約的請求，他依然想要呆在這裡。
「啊，真是漂亮的月色呢。」
目送他們離開，壓切長谷部沒有如同往常地回到寂靜無人的本丸，他呆在門口，感嘆著看著頭頂的彎月。
皎潔的月光明澈清晰，彎月的輪廓分明，渲染開一道道月暈，月色醉人。
他覺得自己也有幾分醉了，就像喝了次郎釀的烈酒一般。
眼眶莫名有幾分濕潤，他再一次回憶起那位與他道離別的審神者，卻怎麼也想不起她的樣子。
這讓素來忠誠、為主命是從的壓切長谷部有種自責般的愧疚感。
「為什麼不能帶我們走呢……為什麼不是我呢，別把我們拋下啊……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就在他惆悵之時，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長谷部，我來找你了。」
壓切長谷部一愣，用有點訝然的眼神看著說出這樣的話的郁璃。
郁璃也有一瞬的尷尬，隨即就放開了那一點的羞澀。
「我想了一下，覺得之前向您提出契約實在不妥，頗為冒犯。但是我想再一次，向您提出這樣的請求。」
「我的本丸的長谷部一直沒有來。我還以為……是長谷部先生不願意到來呢。」她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但現在，我明白了。原來是長谷部一直在此等我，而我卻始終在本丸等你。」
「如今，我到來了。你願意跟我走嗎？」
「遵從，主的意願。」
※※※※※※※※※※※※※※※※※※※※
這章，信息量很大啊23333
有了長谷部，鶴球還怎麼放飛自我，肆意撩嬸？
我果然是個親媽hh
*
長谷部的那個放置台詞，真的虐得不要不要的，去網上找了一下，版本翻譯還有好幾種呢23333333
不過他的有些台詞，也蠻嚇人的，什麼只要是主公的命令啥的
*
別問我為什麼女主每次碰到的都是她沒有的刀劍。
有碰到重復的一期已經被賣掉了，藥研也碎掉了x
就當做作者給開的金手指吧23333
第72章 神秘花紋
悄然潛行在時空夾縫中, 雖然環境給人的感覺非常不好，但所有人都只能強克服下。
這是時空損毀的無法抗拒力給人類和付喪神造成的與生俱來的威壓感。
所謂的自然的強大力量，不會為人類的意志而逆轉。
但不知是出了什麼問題，今日午夜時分的溯行軍並未離開。
或許是前日他們和溯行軍的戰鬥引起了他們的警覺，又或者在詭地之中真的有對溯行軍來說極為重要的東西存在。
像是某些奇怪的守衛一般, 大批的溯行軍依然守在詭地周圍。
隊伍裡有兩把大太刀螢丸和次郎, 一把打刀壓切長谷部，三把練度不低但也不算太高的短刀小夜、信濃、藥研，郁璃評估了己方的實力, 最終還是決定嘗試突破。
三日月宗近的情況不明, 能夠盡快拯救就不能拖延。
消耗，對誰來說都是不可取的。
「嘿！」螢丸率先衝出, 緊跟著壓切長谷部。
似乎是有了新主公急於想要表現自己, 壓切長谷部打得格外賣力，充分顯示了他不俗的實力。
有主命在身的他，看起來非常有干勁，在踐行主命這一點上，能夠與他一較高下的刀劍並不多。
但在溯行軍中靈活自如，殺敵迅速的藥研藤四郎也格外耀眼。
刀劍太久沒有出鞘，沒有經歷過戰鬥和戰場的血洗。
作為戰場上長大的刀劍藥研藤四郎幾乎有了鈍鏽之感, 而他之前消極等死的態度無疑也與此有關。
但當利刃劃過敵人，刺滅斬殺的那一瞬間, 所有沉睡許久的細胞都活躍了起來, 流淌在血液裡的戰鬥天性和本能被喚醒了。
他幾乎感覺自己在為這樣的戰鬥而興奮到顫抖, 並非嗜血，只是太久不用的刀終於被使用，他的靈魂都在為這樣的事實而高興著。
「熱血沸騰啊……」他忍不住露出笑容，終於消解了許久凝滯的冰山一般的冷漠神情，「還不夠啊，還不夠！」
「哇哦，藥研哥好厲害！」信濃也跟著起勁，「大將，我也不會差的哦，要看我呀。」
「嗯……」郁璃左手握匕，幾次格擋，動作熟練，「請小心，別走神啊。」
「嗨。」
「啊咧，主人以前是左撇子嗎？看起來非常熟練呢，並沒有不適吧？」次郎太刀對敵起來也不費勁，在己方士氣如此高漲的現在，即使敵方數量不少，他也依然沒有什麼緊張感。
「專心！」壓切沒忍住訓斥一句，「沒聽到主公這麼命令嗎？」
「啊不，那也不算命令吧。只是……」
「是是是。」壓切長谷部立刻反思，「一定更好地領會主命，回去請主公懲罰！」
「不……」郁璃弱弱的回應被刀劍相碰的聲音和溯行軍消失時的慘叫聲掩蓋而過。
然而溯行軍數量實在多得嚇人，郁璃這邊她本人和螢丸的傷勢並未完全痊愈，尤其是她為了給刀劍付喪神治療和契約耗費了不少靈力，此刻支撐她的力量剩余不多。
在表現出些微不適的瞬間，一直默默守在她身邊的小夜就注意到了。
「主人，撤退吧，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小夜的提議郁璃並沒有立刻答應。
「可是……」
「就算是要救人，也要量力而行啊。」次郎也勸說道。
藥研順著太刀揮來之勢側身躲過，隨後在刀劍揚起的同時，一同騰躍而起。
雙手握緊短刀，在落下的時候，直接刺穿敵太的頭顱。
「不要勉強，走吧，這附近有一處還算安全。」他轉頭對郁璃道。
「好吧。」
盡管內心無奈甚至有幾分不甘，但在這樣的情況下，郁璃也不得不帶人撤退回安全地帶。
藥研帶幾個人去的是一處尚有結界保護的流浪本丸。
而次郎對此也不陌生，他似也是多次到來過這裡。
「數珠丸，你在不在？」次郎太刀像是和這裡的付喪神非常熟悉裡，一進來本丸就喊道，「我來找你喝酒啦。」
「數珠丸恆次嗎？他會和你一樣？」壓切長谷部不由感到質疑。
這裡的本丸狀況比長谷部那裡的要好許多。
雖然也是無主的本丸，但靈氣耗退得沒有那麼迅速，像是剛剛失去審神者不久的那種。
郁璃和其他幾人一樣保持著沉默。
「你們來了？」
數珠丸低斂著眸子，像是在祈禱一般，見到他們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最近，很熱鬧啊，是怎麼了嗎？客人如此多。」
「誒，還有別人嗎？」次郎奇怪地反問，用食指撐了撐歪向一側的臉頰，頗有幾分天真的感覺。
「主人！」「主人！」
幾聲激動的呼喚讓所有人意外，郁璃抬頭看去，就見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和太郎太刀三人。
「太好了，您沒事……我、我……」清光的眼裡滿是血絲，像是疲憊許久，素來注重可愛的外表的他看起來頗為狼狽，連發絲都是凌亂的，「我真的……」
他像是要哭出來一般，手伸到一半，想碰又不敢碰她。
只怕她是他臆想出來的幻覺。
「清光，我在這裡。」郁璃向他張開了懷抱，清光毫不猶豫地撲了過來，緊緊地擁抱著她。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她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在審神者的懷裡，加州清光終於哭了出來，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衫。
正是因為無法接受審神者為保護他而死去的事實的清光，在幾乎又一次經歷同樣的事情時，差一點就崩潰了。
如果不是契約尚在，他或許真的會因此徹底暗墮，再也不做掙扎。
過了一會，情緒發泄之後，清光終於冷靜下來。
他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撒嬌道。
「回去以後，主人要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好。」
「要給我塗指甲。」
「好。」
「要和我一起逛萬屋，買新衣服。」
「好。」
「要和我一起看雜志，要給我解釋。」
「好。」
「要帶我一起回現世。」
「……」郁璃頓了一下，清光的動作也止了，眼神裡有幾分緊張，最後她笑了笑回答，「好啊。」
這座本丸似只有數珠丸恆次一個付喪神存在，若說是本丸也不太恰當，因為從各方面這裡都不太像是時之政府統一規制存在的模式型本丸。
而如果是郁璃那種初始的一百座本丸之一，在大小上也完全不符。
初始的百座本丸除了華麗、恢弘，便是龐大，是如今一般本丸大小的數倍。而這裡也比普通本丸要小上不少。
郁璃不知道這裡為什麼沒有審神者——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這裡的主人、數珠丸的審神者還存在於此，甚至無處不在，但分明她或者他已經不存在了。
「是……離開不久嗎？」郁璃這樣推測著，卻也不便於探究過多。
而這位數珠丸恆次也似是不欲多說，雖然最初接待了他們，但始終非常平靜，像是他們只是他的人生過客，驚不起他內心的一點波瀾。
又或者只是能夠讓他有情緒起伏的人不是他們罷了。
如此一想，郁璃又想到了那個以神明之心包容審神者的三日月宗近，他們不盡相似，卻又有某種程度上的雷同。
「主人，還在擔心三日月先生嗎？」螢丸看著她一臉憂色，認真說道，「沒關系，我的傷勢並不要緊，區區溯行軍並不能阻擋我。我可是很厲害的。」
「嗯。」郁璃摸了摸他的頭，不出意外地被他抱怨了。
「這樣我會長不高的。」
「嗯。」
數珠丸這裡有全套的手入工具，郁璃借來了幫螢丸本體刀進行保養，即使不注入靈力，這樣的手入對付喪神來說也是有效的。
「主人，你的手沒有關系嗎？」螢丸擔心地看著郁璃綁著繃帶的右手，雖然不至於縫針，但也是會痛的。
審神者是個女孩子，就算再怎麼堅強，也會讓他們覺得擔憂。
「沒關系。不影響。」
「螢丸，要不要我幫你——」大和守安定舉著裝藥品的盒子進來，突然神色驚訝地看著螢丸。
「怎麼了？」郁璃順著他目光看去，也怔了一怔。
在螢丸的心口處，有一片昨天不曾注意的素色的滿天星花紋。
但郁璃分明記得，昨天給他包扎的時候，並沒有這文身一般的花紋在。
「這個，感覺和鶴丸國永先生的花很像呢？」
「嗯？」郁璃奇怪地看向說話的大和守。
「鶴丸他也有嗎？」螢丸也反問。
「啊，不是。」大和守安定一邊幫螢丸拿藥，一邊解釋，「上次泡澡的時候看到的，鶴丸的在左邊鎖骨的位置，是一種叫天堂鳥的花的文身。」
大和守安定稍微給郁璃比劃了一下，隨後半開玩笑地說著。
「並不是螢丸這樣的滿天星，但是卻有種莫名的相似呢……」
「甘願做配角，只願在你身邊。」螢丸低頭看著花紋，輕輕呢喃了一句，隨後抬頭笑了笑，對她道，「我覺得，還不錯啊。怎麼了嗎？」
「這是……鑽石吧。」加州清光跟著大和守進來，看見了之後隨口就問。
「什麼？」
「滿天星的品種之一，潔白的花，很稀有難種植的一個品種。」
「像鑽石一般剔透又堅強的內心呢。」郁璃上前，用指尖輕輕地觸了觸花朵，因為是在心口位置，螢丸有點害羞，「會感到疼嗎？有什麼不適的？」
「啊，不會。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以前那個本丸，還沒有暗墮的時候，或者差不多那個時間吧，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心口多了一朵白色小花，有時有，有時候又沒有了。然而好像越來越多了……」
「它有什麼影響嗎？」加州清光皺著眉頭，顯然他覺得有些不對了。
「唔，好像沒有吧……」螢丸遲疑地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它究竟什麼時候會出現，因為是在身上衣服裡，出現的時候又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吧？」
「鶴丸的也是這樣的嗎？他的是怎麼得來的？如果不是本體刀劍刻了花紋，像是宗三左文字那樣的，付喪神身體上也能夠留下這樣的文身嗎？」
對於郁璃的問題，清光和大和守兩人都沒法回答，他們沒有細問鶴丸文身的事情，而且似乎鶴丸國永也不想多談。
而有花紋的螢丸本人，也說不大清楚，他甚至沒有太重視這個，因為之前作為渾渾噩噩的暗墮刀時已然習慣。
在眾人再一次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數珠丸恆次終於沒辦法沉默下來。
他們一副要干大事的樣子，讓他覺得分外訝然，尤其是他熟悉的似乎只知喝酒的次郎和冷淡的藥研也有了莫名的動力和衝勁。
「你們打算做什麼？」
「去接一個迷路的老人家。」信濃笑嘻嘻地回答。
※※※※※※※※※※※※※※※※※※※※
昨天一心想著寫長谷部，結果漏了一段重要情節，今天寫了一半翻大綱才想起來。
只能刪了重來_(:зゝ∠)_
遲了真的很抱歉，下次如果晚的話，會盡可能提早預告的（土下座）
*
數珠丸的戲份還有，基本就是他了（這個意思懂？）
明老板加進後面的大綱裡面了，會出場，髭切、膝丸也會登場。
*
下面基本三明線，完了之後和鶴球開個修羅場吧233333
第73章 失控暗墮
數珠丸恆次凝眸看了他幾瞬，隨後又恢復了那般無波的平靜模樣。
「是嗎？祝君好運。」
說完, 他便轉身離開了, 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去做。
長至及地的發絲被微風吹拂而起，輕盈無比, 發尾漸變至雪白, 莫名給人以滄桑悠遠的感覺。
他手上的佛珠至始至終都被撥動著, 似乎他的內心藏著什麼事情，始終無法平靜, 只能借轉動佛珠默念南無妙法蓮華經來平息內心中的奔湧。
「這個數珠丸……」郁璃微微皺了皺眉。
「大將，還是不要對他有好奇的為好。」藥研隨即打斷她的探尋。
「嗯？」
「這位數珠丸恆次，不是一般的付喪神。真的想要一位數珠丸的話, 還是自己鍛刀比較好。材料也好, 其他也罷，我都會盡力為您獲得, 替您爭取。」藥研的回答讓幾人都覺得非常奇怪。
「他有什麼問題嗎？」清光替郁璃問說。
藥研轉頭, 定定地看著清光, 一雙紫色的眸子辨不出喜悲，卻感覺莫名嚴肅。
氣氛突然有了幾絲凝重。
「怎麼了？」大和守也問，「是什麼不能說的嗎？」
「也不算。」藥研藤四郎搖了搖頭，「只是在我看來, 比起你們這些暗墮的付喪神, 他是更為危險的存在。」
「什麼？」大和守安定不明地反問。
「你什麼意思？」加州清光露出一點不悅的表情, 他不喜歡別人因為他是暗墮付喪神而懷疑他。
「他神隱了自己的審神者。」
「……」
過了一會, 大和守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神隱」一詞對他們付喪神來說是不能夠提起的相當危險的詞彙：「那，那個審神者呢？」
藥研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
「如你所見——亡故者不知影蹤。」
郁璃這邊，有了九位戰力不錯的付喪神存在，拯救行動也得到了幾分保障。
按照計劃，由太郎太刀和次郎太刀兩位大太刀領頭，帶壓切長谷部、加州清光、小夜左文字、信濃藤四郎守在外面，抵擋溯行軍並未他們提供離開後的掩護。
剩下人以螢丸為首，藥研藤四郎、大和守安定協助，和審神者郁璃一道進入詭地。
根據情報，溯行軍不會進入詭地，但詭地中可能有不知名的危險存在。
以兩個小時為時限，如果到了時間郁璃幾人還不能從裡面脫身，不管有沒有救到人，外面的六個人都會進入把他們接出來。
「主人，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哦。」在戰鬥開始前，加州清光認真地囑咐她，「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我們都會好好的。」郁璃握了握他的手。
一聲令下，太郎和次郎兩人即帶人衝出，直擊敵人，正面迎上。
郁璃則在付喪神掩護下，從側翼帶人進入。
部分注意到他們的小雜魚，螢丸隨手一揮刀便斬得粉碎。
一踏入詭地，時空縫隙裡的所有動靜都被隔絕在外。
詭地是一處穩定的空間，性質尚且不明，但藥研、次郎等人都說這裡不能被描述為是廢棄本丸。
或許曾經是本丸，但經歷了許久時光之後，這裡已經自然或非自然地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坐標，也是範圍坐標。
通常本丸都是有精確的坐標地址的，只有大面積的殘破空間因種種原因被糅合在一起，導致了空間坐標出現重合、殘缺等問題，這時候描述這樣的範圍性地點就會用範圍坐標。
江雪左文字給她的就是這裡一處入口，範圍坐標的一部分，進入之後需要靠他們自己在這一塊地方搜索不知位置的三日月宗近。
因為地方不算很大，盡管未知的東西很多，但包括江雪本人，眾人都覺得應該不會花費太多時間。
像是一座大殿。
幾個人所在的位置是通往大殿的萬米長廊，如同古時覲見朝拜時群臣所過所立的地方。
這不是11區傳統的規制，倒像是華夏古國的朝見大殿。
兩側粗大的大理石石柱雕鏤著龍的花紋，似乎還有一定的規律。
腳下踩著的地板干淨無比，幾乎可以將人映襯出來。
但對於一處荒僻少人的地方來說，這裡未免過於嶄新了一些。
「干淨無塵」可不是一個讓人高興的對此的描述，這就意味著這裡所存在的危險可能超乎想像。
「江雪他，沒有和我們說有這個……吧？」螢丸有點遲疑地問著，時刻保持著警覺。
「這裡坐標範圍太大，或許他們和我們不是一處進來的，入口不同。」大和守安定找了個理由，但卻無法解釋自己心中愈加強烈的不安。
「先往大殿走走看吧。情況不明，大家小心一些。」郁璃環顧四周，最終做出判斷。
這裡的靈氣也非常奇怪，按照一般廢棄之地的情況，靈氣是不可能儲存下來，只會處於不斷的逸散之中，通常是散失到時空夾縫之中，因為缺少維持空間穩定的因素在。
但詭地此處的靈氣像是有自己的運行機制，換句話說並不缺少維持穩定的因素在，與時空夾縫的紊亂不堪不同，咒術機制在這裡可以正常運行，即意味著外界本丸、有主本丸運行的「核心法則」這裡同樣擁有。
問題在於，這裡分明就是一處無主之地。在此地，依靠審神者靈力支撐運行的本丸「核心法則」在沒有審神者的情況下同樣可以使用。
郁璃感到驚訝的同時，也有幾分心驚。
這就意味著這裡是一個可以脫離刀劍世界規則的全新世界。
她又一次想到了當初關押過鶴丸國永的地下牢籠——那個有著自己的「法則」可以無視刀劍世界等級限制、自由使用自身靈力的地方。
當然，這對可以使用池玉之石、可以無禁錮使用靈力的她來說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但是如果這樣的「核心法則」被用到了時之政府的對立面上……
「主人，怎麼了？」見她遲遲沒有邁開步子，大和守安定詫異地看著她。
「大將，不要走神，這裡很危險啊。」藥研也勸說她。
「啊，抱歉。」郁璃趕忙跟上，「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別擔心，有我在呢。」螢丸轉過頭來安慰她。
郁璃收了憂色，卻心事重重地跟著。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距最上的大殿大概還有兩道一百零二級台階的地方，幾個人都聽到了些其他的聲音。
類似石子這類硬物在大理石上劃過的摩擦的聲音。
藥研緩緩抬起了手，將本體刀從右手換刀左手，隨即猛然回頭，左手握刀直刺向身後。
巨大的撞擊力推得他往後滑了小步，眾人同時看去。
碗口粗的藤蔓不知何時從四周湧了過來，繞著大理石柱向他們伸展。
剛才藥研力抗住的，正是一根突然對他們發動攻擊的藤蔓條。
「這是，什麼鬼東西？」藥研詫異地問著，順勢將藤蔓帶離審神者的方向。
「妖怪？」螢丸嘀咕了一聲，隨即抬刀揮下，刷刷兩下便砍斷了藤條。
斷裂的藤條在落地後立刻枯死，成為樹枝干一般的僵硬枯老且比較脆的木制東西。
和眼前深綠色且韌性極強、力量很大的藤蔓完全不同。
短刀砍藤條有幾分不利，打刀和大太刀則要方便許多。
大和守安定和藥研配合著牽制了藤蔓，隨後由螢丸砍斷，郁璃則只需要自保即可。
「不行，太多了。」大和守安定無奈地喊著，隨即踩到了幾根砍下來的木頭，差點腳底打滑，「有沒有其他辦法……」
「就算想要火，我們也沒有地方可以找啊。」螢丸苦笑不得地回應，「我們是刀劍付喪神，不是許願神啊。」
「大將，小心！」
成片成片的藤蔓發瘋一般地向他們湧來，隨著第一批的藤蔓被砍下，他們明顯感到接下來的藤蔓無論是強度還是粗細都比剛才的上了一個台階。
「這樣不行，大將也會被纏住的。」
他們的可活動區域在減小，唯一的缺口在郁璃那邊。
「主人，你先走！」螢丸毫不猶豫地喊道，「你先去找三日月，我們稍後跟上！」
「對，不能讓主人被困死在這裡。」大和守安定附議，「用靈力去破壞它的根系！能夠活動的是藤蔓尖端的部分，後面的都是僵硬化的，你們看那些纏在大理石底部的後面部分的藤蔓。」
郁璃順著所說的看去，確實後面的藤蔓與普通的藤蔓一樣，並不具備如此靈活的活動性和移動性。
它們在這裡纏住的幾乎是大部分的尖端部分，從藤蔓的蔓延趨勢就可以判斷。
「別猶豫了，快走！」
「好。」郁璃答應下，「你們等我。」
她匆匆忙忙地回應，認真地看了幾人一眼，隨後轉身跑開，順著另一側藤蔓不密集處往源頭處奔忙。
如他們所想，越靠近源頭的地方的根系越僵硬、越穩定。
大殿另一側一個長甬道裡順著由粗到細的規律，郁璃逆行著往根部走去。
這裡上下左右四面牆皆有壁畫，畫的是11區傳統的神話傳說故事，從伊邪那美到天照大神。與剛才的建築並不是一個風格，興許這裡是兩處碎片空間融合得來。
牆壁上纏著一些粗壯的藤蔓根莖，但都沒有動過，與剛才所遇見的那般瘋狂的樣子完全不同。
走廊光線不亮，不知道盡頭有什麼，郁璃只能在手心暗聚靈氣。
從深處傳來的風並不強，但可從聲音的變化判斷她所走的深度。
當聲音愈發低沉時，郁璃意識到她很可能靠近了轉彎處或者已經走到了接近盡頭的地方。
這一處的藤蔓上忽然有了鮮血干涸的痕跡。
血痕不是郁璃的，也不是三位付喪神的，那就只能是——
「三日月先生！」
郁璃抬頭看去，在一個左右通向的T字形路口，三日月宗近被藤蔓吊起，緊緊地束縛在牆壁上，鮮血依然順著他低垂的面頰往下流，浸透血跡斑斑的一身損壞不堪的藍色狩衣。
「我馬上救你！」
三日月宗近垂著頭，聞言沒有反應，像是虛弱到了極點。
郁璃趕忙靠近，聚氣成刃，割向將他手腕勒出血痕甚至多處破皮繃進肉裡的藤條。
忙著割鋸藤條的她沒有注意到慢慢抬頭的三日月宗近，也沒有看到他藍色劉海之下一雙已然猩紅的雙眸。
在她沒有注意時，三日月宗近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頸處。
速度極快，且下嘴非常狠。
郁璃不及推開他，便是牙齒咬破肌膚的劇烈疼痛傳遞到腦海。
軟舌接觸到肌膚的感覺，及兩種液體交織對傷口的刺激感讓郁璃身體上沒能馬上反應。
隨後三日月如同抓住獵物的野獸，死死地咬住了她，讓她掙脫不能。
※※※※※※※※※※※※※※※※※※※※
鶴球：mmp 禽獸三明，放開我家姬君！[暴怒鶴球cg]
一期：……是時候拔刀了！[和善的微笑.jpg]
狐球：啊，主人的味道是怎樣的呢？想替主人舔舔傷口呢~[舔唇.gif]
三明：老人家果然還是有福利的啊——[老爺爺的笑容emoji]
*
作者內心os:不來我本丸的三明……口亨，能笑到下一章，算我輸！[emmmmmmm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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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看到說有小祖宗的活動，開了游戲，世界履歷一看，感覺全世界都有小烏丸了
——除了我 _(:зゝ∠)_
第74章 遲來救場
似乎是血腥味衝擊了三日月的神經，在幾瞬之後, 他微微松開了牙齒, 盡管只是微弱的幾分，但郁璃總算有了掙脫的機會。
她用方便活動的左手聚氣, 打在他的臉頰上, 然後硬拉他的下顎使他張口, 再匆忙後退，過程中緊張又慌亂, 幾乎要絆到自己。
郁璃緊緊地閉眼睜眼幾次，讓生理性淚水不至於從眼眶中奔湧而出，卻無法控制地落下幾滴淚珠。
她微微抬了抬右肩膀, 動了動脖子, 便倒抽了一口涼氣。
「真是太疼了。」她嘀咕著，隨後用靈氣敷在傷口, 緩解疼痛。
沒有被藤蔓傷到, 卻被三日月宗近咬了一口。
大概沒有人比她更倒霉了。
郁璃抬眼看向三日月,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原本被他控制得很好的暗墮像是一下子失控，使他失去了神智，化身為瘋狂的暗墮付喪神。
他的額頭還在流血, 嘴角還有血絲與唾液交雜的液體存在。他的眼睛依然是紅色的, 嘴巴微張著, 但好像已經沒有了剛才瘋狂的樣子。
郁璃在自己衣兜裡翻了一會, 終於找到了一個暗墮封印符。本來是以防萬一為清光和安定兩人准備的, 現在卻給三日月用上了。
有了高級封印符對暗墮的抑制作用，三日月在最初的掙扎之後，逐漸平靜。
過了一會，他再抬頭時，已然是清明的模樣。
是郁璃熟悉的盛著彎月的藍色眸子。
「三日月先生……冷靜下來了嗎？知道，我是誰嗎？」郁璃不放心地試探。
三日月詫異地看著她，愣了一會之後視線落在她的脖頸處，稍一想像便反應過來。
「是我，做了相當冒犯的事情嗎？」他說這話時看起來有幾分失落，傷害審神者對任何一個付喪神來說都是一件極為不情願的事情，「所以姬君把我綁在這裡，是要懲罰我嗎？」
他抿著唇，神情落寞又可憐，就這麼怔怔地凝望著她。
郁璃覺得自己頭皮都有些麻了。
「剛才你暗墮失控了，所以……那個，我……」
「我明白的。」三日月溫和地看著她，神色平靜，眼眸中不乏幾分歉疚，「因為自身的原因，給姬君帶來諸多冒犯和煩擾，即使那並非我的本意，也依然應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郁璃張了張嘴，最後說出一句，「沒關系，我沒事。」
「如此想來，姬君果然還是該遠離我這樣的暗墮刀啊……」
他這句話說得頗為落寞，即使他處在如此狼狽的情形之下，他自身的優雅與風度也並未損失分毫。
三日月宗近仍然還是那個有著平安時期貴族風度的翩翩公子。
但郁璃沒有辦法自若地面對他，剛才的事情讓她想起了相當糟糕的回憶。即使理智上告誡著自己此事與三日月無關，他也無法控制自己，但她的身體上、情感上在面對他時，會有不自覺的抗拒感。
因為沒有刀劍在手，三日月的本體刀也不見了蹤影，郁璃只能繼續用靈力來隔斷藤蔓。
三日月察覺了她的尷尬和不適，不顧身上額頭上的傷口，盡可能地向後仰靠著牆壁，不讓自己的臉靠近她的身體分毫。
也盡可能不讓自己與她有過多的肌膚接觸。
郁璃心中無比感謝他的這番體貼，也忍不住感到一點抱歉。
但她卻無法阻止尷尬又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
「姬君怎麼只身前來了？太冒險了啊。」他嘆息地道。
「不是，螢丸、大和守安定和藥研藤四郎都在外面牽制了藤蔓，我想去破壞這個藤蔓的根系。」
「藥研？」三日月反問了一句，隨即感嘆，「在我不在之時，姬君又有了新的故事啊，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和老人家分享嗎？」
「如果您不反對的話。」
郁璃抿了抿唇，正巧最後一根束縛他的藤蔓被割斷，脫力多時的三日月宗近在重力下直直地倒向郁璃，她隨即盡力地接住了他，有點狼狽地小腿了幾步，三日月則伸手稍微拉了一把藤蔓，才讓兩個人都不至於都跌倒在地。
奇怪的尷尬之後，兩個人都突然笑了起來。
「果然呢……」他感嘆著。
「嗯？」郁璃詫異地看著他，今日的三日月似乎心事格外得重。
「和姬君在一起，才會感覺這麼地輕松啊。」
「……」郁璃不知道如何接這話，但他替她解了圍。
「姬君真的很擅長照顧老人家呢。」
三日月說得有幾分模糊，讓這話莫名有些其他的味道在。
郁璃不清楚他口中的「老人家」指的是老者……還是他自己。
「那麼，便一道前往吧。我的本體刀，大概也在那個地方。」
「好。」郁璃應下，隨即問他，「您還能……自己行走嗎？」
「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突然笑起來，卻見她滿臉嚴肅，分毫沒有點笑意，「啊，不是該笑的時候嗎？說的也是呢……真的被認認真真地照顧著啊。」
見她皺眉，他更是繼續言道。
「真的被照顧了，被遷就著……但是，比起來更加想要……嘗試著照顧姬君啊。」
郁璃一愣，隨後便被三日月抱進了懷裡。
「嗯……算不算是skinship這樣的東西呢？」
聽了他的玩笑，她幾乎立刻想要推開他，但隨後他的話，就讓她再一次驚訝起來。
「暗墮真的不是我所願的，然而在某一日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了現在這個模樣。有時候，我也在探尋著，暗墮對於付喪神來說，究竟是什麼……在不斷的追尋之中，我以為，暗墮就像是心中的惡魔，在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著，畢竟刀劍付喪神不是真正偉大的神明大人——我們的人身、與無法磨滅的人性的部分，讓我們注定心有魔魘。」
「我親手釋放了心中的魔鬼，並因此傷害了姬君……」
郁璃正想安慰他，三日月卻好像察覺了她的意圖，並沒有放開她。
「已然不奢求姬君的諒解，但仍想對您說一句，真的很抱歉。」
「對不起。」三日月終於放開她，神色溫柔地凝望著，看見郁璃黝黑漂亮的眼眸裡倒映出他的身影，他竟有幾分痴痴的沉醉之感，「姬君，對不起，我還是……如此貪心地期盼著您的原諒。」
「我並未因此怪罪您。」郁璃認真又執著地回答著他，「在決心收留下清光這樣的暗墮付喪神時，在決定帶人來解救您時……在這些時候，我都對自己的決定沒有過後悔，哪怕是現在，同樣。這是我做的決定，也是我的決心，如果我僅僅是因為這樣一點小小的困難和後果而退縮，那麼我想，我會錯過更多像您這樣、像清光那樣優秀又善良的暗墮付喪神。」
「所以，我包容您——也原諒您。」
「很疼吧，姬君。」
他突然將額頭輕輕地抵在她脖頸的傷口處，像是某種虔誠的禱告。
「啊，不，沒事。」郁璃有點不好意思，卻沒了開始的抗拒。三日月真的是一個相當溫柔又紳士的人，能夠最大地體諒她的所有，這是本丸任何一位付喪神都沒能給她的感覺，「用靈力敷過之後，感覺就好多了。」
「是嗎……」
兩人隨意一道相攜前往根系部位，似乎是三日月曾到達過那裡，所以他對此地還算熟悉。
在曲曲繞繞的通道裡，他走得自若而平靜，同時也不忘緩和氣氛與她聊一些輕松的東西。
對於女性審神者上戰場，他並無不贊成的意思，只是會在危險來臨之時，更加堅決地站在審神者面前，保護著她。
僅此而已。
「她是被包容著和關愛著的。」這個認知在和三日月宗近相處愈久之後，便愈加明顯。
然而，在這樣對女性審神者的溫柔之中，又似乎隱隱藏著一些其他的東西，一些更為深刻和濃烈的情感，像是陳酒，在時間的熏陶之下，更加濃烈、醇厚、深沉。
郁璃覺得自己似乎觸摸到了那一層的什麼，但卻差那麼一點——捅破窗戶紙的力量。
越靠近根系，空氣便越覺冰冷，呼呼的風聲不絕，吹在臉上也有些疼，三日月不著痕跡地擋在了她的身前，即使他自己的傷勢也並不輕。
走了許久，前方的三日月忽然對她比了個禁聲的手勢，隨後向前面某兩處指了指。
郁璃湊身看去，三日月的本體刀被丟棄在藤蔓根部的一側，而藤蔓本身像是陷入某種沉睡的狀態。
郁璃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個植物，根系像是古樹一般，層層條條地纏繞成一大股，宛若粗壯的樹干。無數藤蔓蔓延出去，各種細小的莖葉垂下。因為枝蔓過多，覆蓋了地面他們只能踩在植物上。
它像是動物那般有著生命，此刻做著類似呼吸一般的活動。
而風就是在這之中被帶起來的。
如同藤蔓的顏色規律，越靠近根部顏色越深，但似乎它與土壤相接的可見處的部分，還沒有達到墨綠至黑的程度。
根據剛才在外面戰鬥的經驗，顏色愈深，根莖的韌度和強度越大，即越難處理。
也就是說，如果它真的可以憑借顏色深淺判斷成長狀態，它應該還未完全長成，至少它根部位置還沒有完全達到黑色。
三日月宗近朝她比了手勢，表示他要先去拿回本體刀劍。
郁璃點頭，隨即觀察起植物的呼吸狀態，確保它沒有被他們的動作吵醒。
雖然三日月身上傷勢不輕，但他穿梭於藤枝之間，並未有任何停滯和不妥。
腳步輕盈，幾乎是三兩下子幾個翻滾就到了本體刀處。
他干脆地把被幾根看起來無害的細藤蔓卷住的本體刀使力抽出，卻不想因此驚醒了這龐然大物。
他們腳踩的粗壯藤蔓立刻顫動起來，像是地震一般，郁璃站立不穩，立刻就摔倒了。
三日月見此神情一凝，就像往她這邊跑，卻被藤蔓察覺，一根根地撲向了他。
他只能匆忙迎戰。
郁璃左手凝了高純度靈氣的勁氣，本想打開那些撲向三日月的藤條，卻被身後的藤蔓纏住了手臂，一下打歪。
勁氣狠狠地打中那眾多藤蔓絞在一起的偽樹干上。
像是被打中了要害，藤條忽然松了一松，郁璃和三日月皆是趁機逃脫。
嗚嗚的聲音像是哭喊，在打中偽樹干的一瞬間，那些似乎纏得很緊的藤蔓有一瞬間的松動，在其中似有什麼東西。
「姬君，你再試一次，我們嘗試破壞那個核心！」
「好。」
「我認真的了。」無視周圍胡亂飛舞的藤蔓，三日月架起了刀，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為了姬君，也必須要……認真起來了啊。」
郁璃抿唇不答，隨後繼續念起咒術。
大量的靈氣在她的周身聚集，植物似乎非常抗拒此事，也知道了他們想要破壞它，藤蔓向她衝去，卻在接觸了她周圍高純度的靈氣之後倉皇地退開，像是畏懼於此。
但這植物也一樣存在在有靈氣的環境裡。
它畏懼的是否是郁璃的靈氣還未可知，但勁氣已經衝斷幾根藤蔓，直刺向樹干。
三日月宗近也借勢，舉刀直衝向樹干處。
在勁氣絞開藤蔓，強迫藤條分開時，三日月趁機揮刀，從縫隙中劈下，隨即向左下狠狠拉下。
似是一聲慘叫，所有藤條忽然顫抖之後靜止不動，而有什麼從那縫隙之中噴了出來。
郁璃出色的視力讓她看到似乎是被保護在藤蔓裡的什麼花把種子噴了出來，花瞬間枯死了來不及辨別，而種子——
三日月宗近立刻反應，上前，刷一下砍下身前一塊布料，然後迅疾地包裹住了幾顆將要飛散出去的種子。
「這個東西，似乎有某種催化暗墮的力量。」他這樣解釋。
「什麼？」郁璃一愣，緩了緩強行催動靈力的不適，隨後靠近觀察，「可看起來，它和普通的種子……」並無不同。
「若只是普通的植物種子，是不會長成這個樣子的吧。」
三日月隨意揮了揮刀，砍斷幾截礙眼的枯枝。
「不知道。這個東西，拿回去調查一下吧。」
「姬君還是把這個交給可靠的人吧，畢竟對於付喪神來說，它似乎有些過於危險了。」
「嗯。」
兩人隨即一前一後，向外走去。
在看到外面的月色照進走廊出口的時候，郁璃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頓了腳步，長舒一口氣。
「真是太好了。」
郁璃正邁出腳步，在後的三日月凝望著郁璃的背影，忽然伸出了雙臂。
他從後環臂摟過她，輕輕地從臂膀處扣住了她，緊緊地擁抱著，像是終於卸下了所有的沉重的擔子和所有的顧忌。
郁璃下意識想掙扎，卻在聞到三日月宗近身上濃烈的血腥味的時候不得不停下。
三日月的面頰慢慢靠近她的臉頰，與她側臉相貼，郁璃不敢回頭，他似是嘆息一聲。
「姬君，今日的月色，與我們相遇那日的一樣，美得醉人啊。」
兩人同時抬頭看去，郁璃並不糾正他隨口胡說的話，因為今天的月亮也確實很美，上弦之月仍是皎潔無暇，月色溫和。
被分去了一些注意力，三日月微微吸了口氣，像是打算說出什麼在心頭隱藏許久的話語，並不足為外人宣道的彼此自知的溫柔。
「自從上次一別，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啊……姬君……」
「——該回家了吧。」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三日月醞釀許久的話語，也將適才升溫的氣氛攪得粉碎。
「鶴丸國永，遲來救主。望姬君見諒。」
走廊之外，一身白衣盛了無數月光的鶴丸眼眸燦燦，更有幾分自然流露的溫和與寵溺，他手腕一轉，在空中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隨後收刀入鞘，向郁璃單膝跪下，伸出了戴著黑手套的右手。
鶴丸國永面上擎笑，不再多言一語。
從背後環抱著郁璃的三日月宗近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幾分。
一雙彎月的眸子凝滯了幾分，就這麼神色不明地注視著鶴丸國永。
第75章 尋求幫助
「三日月……」郁璃輕輕地喚了一聲，他的力道已經讓她有幾分不適了, 更何況如今也不是一個適合的擁抱的時候。
剛才三日月被鶴丸國永打斷的部分, 郁璃想，她已經差不多明白了。
「但是, 你是知道的啊……」她的尾音似是一聲感嘆, 與三日月不由自主接下去的一聲嘆息交織在一起, 竟默契得驚人。
兩人皆是心照不宣，同時保持了沉默。
郁璃和三日月一道走出來, 月光潑灑在他們身上。
她走向笑眯眯地看著她的鶴丸國永，他像是個得到糖果的孩子，愈發興致盎然。
「別再胡鬧了啊。」
她伸出綁著繃帶的右手, 握住了鶴丸國永的手, 按捺了手上的不適，微微使了幾分力, 鶴丸領悟地跟著站起來, 並不願傷到她的手, 隨即看到了郁璃脖頸上恰恰止住血卻仍顯得青紫還有幾分腫脹的牙齒印痕。
他愣了一下，滿是心疼地靠近，觀察她的傷口。
經歷過地牢裡的種種刑罰，他自是不會在乎這一點小小的傷口。
然而當傷勢出現在自家審神者身上的時候, 他無可遏制地升起一股濃烈的憤怒, 狠狠地衝刷著他的內心。
鶴丸國永也不笨, 他幾乎立刻反應過來罪魁禍首正是幾步外的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鶴丸臉上的怒火完全沒有掩蓋。
「老人家在呢。」三日月宗近不知是沒有察覺他的火氣還是有意這樣激怒他, 回答時臉上還帶著微笑。
「姬君, 請不要攔我。」鶴丸堅決地對郁璃道，她本想阻攔他的，聞言猶豫幾番後，終於讓開了路。
「三日月，拔刀！」鶴丸國永沉聲言道，「與我一戰！」
三日月沉默一會，隨後拔刀。
「我並沒有什麼怨言。」當三日月說出這句常在一期一振口中聽到的台詞時，郁璃忍不住晃了下神。
鶴丸也不客氣，刷一下直劈砍下，三日月架著裂痕尚在的本體刀硬是迎上了。
三日月本就是重傷在身，加上他根本不想反抗，是有讓鶴丸國永出氣的意思在，對上鶴丸國永不留情的全力一擊，他根本就支撐不住。
他踉蹌地後退兩步，在鶴丸國永還想趁勢追上的時候，他忽然移開了迎戰的刀劍。
「鶴丸！」郁璃驚呼一聲，鶴丸國永的刀劍恰恰好停在三日月的頭頂，已然觸到了他的發絲。
「姬君，我並非真的這般衝動的人啊。」鶴丸國永無奈地看著她，郁璃走過來，仔細確認了兩個人都沒有因此真的受傷，才松口氣。
「那麼，我們就回去吧。」鶴丸國永收刀，伸手拉住了郁璃，正想把站在兩個人中間的審神者拉過來，帶到自己的懷子，卻感到了一股阻力。
三日月拉住了郁璃的左手，而鶴丸抓住了右手臂，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郁璃覺得有點頭大了。
「我既傷到了姬君，難免想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至少要照顧到姬君傷愈為止。」
「不用了，有本丸的大家在，不用你這個外人擔心姬君的傷勢。」鶴丸國永毫不猶豫地拒絕。
「外人？」三日月極其犯規地歪了歪頭，一身的傷反倒成了襯得他可憐又無辜的偽裝，加之月色映襯讓他顯得愈加翩然，「這樣說，老人家可是要傷心的啊……」
「哼，不是嗎？」鶴丸也意識到了這個三日月好像沒有那麼容易擺脫，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反正此刻他就像個牛皮糖一樣黏著他的姬君了。
這讓他立刻想到了本丸某個最近似乎相當乖巧的小狐丸。
某只鶴要有脾氣了！
結果聽了鶴丸的話，三日月笑得愈發迷人，眼眸彎彎的，盛著滿滿的笑意，眼尾一挑，鶴丸立刻想到了狐狸。
「三條的！」他默默在心中記下一筆，然後就聽見三日月悠然地接話。
「馬上就不是了。」
三日月宗近執起郁璃的左手，俯身，在修長白皙的漂亮指尖上落下一個小巧的吻。
「姬君，不會拒絕我這個形單影只的孤零零的老人家吧。」
三日月微笑著看著她，看起來還是那麼斯文風雅，篤定了郁璃不會拒絕一般。
「……」
在郁璃沒有回答的時候，他伸手，在她的手心輕輕地劃起了契約的符，癢癢的，讓郁璃忍不住輕顫。
契約並不需要做這樣的事情，那個吻更是不必要。
但三日月面上一本正經地，手上卻沒有停過小動作，就這麼做著。
「好好好。」郁璃被拉著手，像是撓癢癢一般，她難受得不行，只能無奈答應。
聞言，三日月立刻不作怪了。
鶴丸就差在臉上寫著「我不高興」四個字了。
契約完，三日月仍然沒有放開拉著郁璃的手，但在鶴丸國永想把郁璃拉過去的時候，他突然就放開了手，沒有再和他爭執。
他寬容地微笑著，並不與鶴丸計較。
如果再這樣鬧下去，姬君一定會困擾又為難的，而且他怕這樣的爭鬥會傷到姬君，並不是他怯懦或者因傷退卻，只是不想審神者受傷和難抉擇罷了。
鶴丸仍是擔心她的傷口，加上和三日月契約之後，又要提供靈力給他，鶴丸不放心郁璃，怕她撐不住。
他仔細地注視著她脖頸上的傷，白皙的肌膚上這一道牙印實在太過明顯，傷口似乎都腫起來了，似是有些嚴重。
接著，他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鶴丸國永低頭，輕輕吻在脖頸傷口上，隨後很快抬起幾分。
「呼呼，」鶴丸認真地對著她脖頸上的傷口吹著溫熱的氣，「這樣，會不會好受一點？」
他轉過頭，金色的眼眸裡笑意幾乎要溢出來，像是很為自己的主意而高興著。
郁璃愣了下，隨即跟著他一起笑起來。
和鶴丸國永在一起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被感染，跟著他一道微笑。
有一顆年輕的心，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老去。
「其實已經不疼了，別擔心。」
「是嗎？可是還要多多注意啊，可別留疤了。」鶴丸國永瞪了三日月一眼，「姬君這麼好看的人，要是因此……」
「啊，老人家可以負責的。」三日月微笑著插了一句。
鶴丸國永開始後悔剛才沒有捅他幾刀了。
大半本丸的付喪神都出來支援了，只是鶴丸國永比較幸運，剛好進入時就來到了這裡。
見到審神者脖子上的傷，眾人表現各異，三日月倒是老神在在，鶴丸也沒有多說什麼。
在大家的一直要求下，郁璃被勒令先去休息，等起來之後再考慮手入等事情。
至於那個種子，則被歌仙找來的似乎有封印效果的符暫時地禁錮了。
第二日，眾人圍在正廳裡討論詭地發現的種種，江雪左文字也不例外。
「哈哈哈，說起來真的非常不可思議呢。」三日月先解釋起來，「本來老人家的暗墮是絕對可控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好像突然就失控了吧……江雪你說是吧。」
「香味。」江雪這幾天一直在思考，所以回答得異常果斷，「那個植物好像有什麼味道，會催發暗墮……」
「啊，說起來老人家被拉進那個壁廊的時候，似乎正是聞到了什麼，然後趕緊自己所有負面的情緒都起來了，暗墮付喪神應該比較清楚吧……情緒一旦比較激動，比如憤怒，就會容易控制不了身上的暗墮。」
「那這個種子……」郁璃神色晦暗不明地看著桃木盒子，裡面裝的正是那四顆種子。
桃木盒子外面貼著歌仙找來的不知道有沒有用的符，石切丸也為它做了個淨化儀式，但究竟怎麼樣，他們也不知道。
但無疑，這是個燙手山芋，又不能隨意地把它們交出去。
「姬君有信得過的人嗎？」鶴丸國永喝了口水按捺自己，只覺得現在這個嚴肅的氣氛讓他渾身不舒服，所有的驚嚇搞怪因子都開始作亂。
「交給比較有威望的，最好是具有淨化能力且本丸沒有暗墮付喪神的審神者吧，」三日月宗近建議道，隨後看了暗墮的一期一振一眼，「在時之政府的人不太靠得住的情況下。」
「如果真的交到時之政府那裡，萬一他們不懂地催動了或者培養了，更甚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這東西，那就糟了。」歌仙兼定解釋完，看向郁璃。
「時之政府的靠不住的話……」亂藤四郎舉起了小手，「那那個督查使呢？戴面具的那個？」
「他沒有淨化能力啊，萬一出事了怎麼辦？而且他靠得住嗎？」厚藤四郎反駁。
「可是姬君也沒有認識其他人了吧。」平野小聲地回了一句。
「那麼，那位名為幽杏的神女呢？」一期一振問郁璃，「這個東西放在我們這裡確實不妥，交給咒術高明的人，也比較合適吧。」
「我會妥善考慮的。」
郁璃結語，隨後示意壓切長谷部准備稍後的日常事宜。
過了中午，郁璃做好了決定，出來時就遇見了傷愈活潑的信濃藤四郎。
「大將忘記了答應我的事情了嗎？」信濃站在庭院裡，笑眯眯地看著她。
「不，沒有忘記。」郁璃詫異地看著他，「那麼你有什麼願望嗎？」
信濃聞言立刻就笑了，他舔了舔唇，滿懷期待地問。
「吶，我能鑽進您的懷抱裡嗎？」
郁璃稍微松了口氣，她還以為信濃會提什麼可怕的願望呢，她並不覺得這個有什麼。
「可以撲進來哦。」她張開懷抱。
信濃歡呼一聲，然後奔向了審神者。
跟著今日近侍刀長谷部來找審神者的三日月宗近和鶴丸國永就看到，粟田口的短刀信濃藤四郎在審神者的懷裡——埋了胸，還滿臉幸福地蹭了蹭。
氣得三個人幾乎同時拔刀【大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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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腿部：粟田口的！
鶴丸&三明：萬萬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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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經歷來看，三日月絕對是本丸最有經驗的老司機了。
畢竟就算是青江也是新刀，沒有其他經驗，而三明曾經可是照顧（？）過很多難哄（？）的女嬸的，只不過那時候他都沒認真（？）沒有真的動心。
但現在對上女主，就是老司機火力全開了啊233333
比起來，我們鶴球還是個純情的少年吶，不過正是這種喜歡也非常吸引人不是嗎hh
*
多人線本來是不能寫的，所以尺度最大基本就到這裡了，喜歡之類的不會明說，大家意會。
番外之類的再說，目前它還是一篇安全的套著無cp皮的文2333
等哪天被抓包（？）了再看著辦吧hh
*
但若是取舍的話……我選擇死亡x
第76章 調查種子
「主公。」長谷部整了整神色，隨後嚴肅又穩重地過來, 「請問……」
信濃看到了他們, 眨了眨眼睛，立刻從審神者的懷抱裡退出來, 高高興興地說了句「謝謝大將, 我走啦」, 然後飛一般地跑掉了。
三日月宗近對此笑得風輕雲淡，還感嘆了一句。
「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啊, 老人家連田當番都很困擾呢。」
「這樣的話，下次的馬當番或者田當番就多多拜托短刀們了啊，」鶴丸國永狀似無意地開口, 「畢竟老是被不聽話的馬匹困擾著……比起來粟田口的刀們更擅長處理呢。」
接著, 兩位上了年紀的稀有刀交換了彼此贊同又肯定的眼神。
突然在某些奇怪的時候在奇怪的地方達成了某種奇怪的共識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說出來得好。
「主公，您打算如何安排呢？」
「請長谷部與我一道出行吧。」郁璃看向站在走廊下的三日月和鶴丸兩人, 「還請兩位好好休息吧。」
「果然被拒絕了呢。」三日月並不氣惱, 風度不凡表達了關切之意之後禮貌地目送審神者和近侍刀出行, 協同那些種子。
雖然得知幽杏的本丸坐標花了一些功夫，也麻煩了督查使寅亥，但他們兩人似乎都對那種子抱有了好奇。畢竟這個東西督查使不接手的話，郁璃真的不放心交給其他人。
江雪和三日月一致肯定, 判斷危險的植物的種子, 怎麼也不會是常物。
寅亥是特地來帶著郁璃一道去往幽杏本丸的。
今天的他沒有戴面具, 郁璃也是頭一次看見。
寅亥是屬於長得清秀耐看的那種, 最關鍵的是其實他很愛笑, 笑起來會有兩個很可愛很好看的酒窩。或許是這種笑點低的樣子不適合嚴肅的高大上的督查使，所以他老愛戴著面具。
「幽杏她啊，雖然說很好相處，但是在她的本丸，還是不要造次的好。」走著走著，寅亥突然莫名地說了一句。
「嗯？」郁璃詫異地看著他，寅亥見她的近侍刀是長谷部，似是放心了些。
「還好你沒有帶三日月宗近一類的刀……」他聳了聳肩，「我老是覺得幽杏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對她太過照顧了些，幽杏畢竟是個督查使，還是伊勢神宮的出色巫女。」
「可是到底是個女孩子啊。」郁璃笑了，只當是男女思維角度的不同。
「女孩子？」寅亥反問了一句，「你見過伊勢神宮坐到核心巫女位置的人，是年輕的嗎？」
郁璃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更加驚訝了。
「啊，對，就是你想的那樣。幽杏她也是快三十年的老審神者了啊。換在現世，就是個近五十歲的人啦。我做審神者的時候，她就是超級『老』的審神者了。等等，我好像暴露了什麼……」
「巫女依靠靈力保持青春，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郁璃對此表示得並不意外，因為本身所具有的靈力和池玉之石的緣故，甚至她自身就脫離了一般人類的範疇，時間長度上當然比不上付喪神，但如果僅和普通人相比，郁璃也可以青春不褪地存活許久，是常人的數倍。
像是她的師祖，以其他形式存在於世的巫女楓婆婆在生前也存活得遠遠久於一般人。
但對她來說，原本這就並不是一件讓她困擾的事情，她早為自己安排了今後的退路，在適當的時候她會隱退，以一名神社巫女地身份守候在神社裡，守護玉石，尋找合適的繼承者，然後安然等待死亡。
「我說這些，當然不是為了說她老了，只是想表示，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一個相當有經驗和有實力的老審神者了，即使在伊勢神宮，也不會有人因為她看起來年輕美貌而小瞧她，但是她本丸的付喪神還把她當新審神者一樣保護著，甚至比一般本丸裡那種保護小姑娘的樣子還要誇張。」
「不會吧……」
「怎麼不會？只會比你想像的更誇張。」寅亥理直氣壯地反問，「怎麼就不見我本丸的付喪神們關心我一下？連萬分之一都沒有啊……這麼一想好氣啊，雖然不稀罕他們的關心，但是果然還是……啊啊啊，我果然養了一群白眼狼！」
寅亥這個人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他隱藏著的逗比屬性，並不是初見的那種高冷模樣，而他的今日近侍刀兼初始刀山姥切國廣冷漠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默默地低下了頭，宛若不認識他。
幽杏在督查使中的威望很高，同時在現世的身份也不低，伊勢神宮的任何一位巫女在任何地方都是極受歡迎的，時之政府給她的待遇當然也不會差。
本丸在面積上與郁璃的本丸相當，不過幽杏本丸付喪神眾多，全刀帳，且任期很久，所以比起郁璃那裡的放任生長、任其自由，這裡的一切都裝飾得相當精致，植物都打理得非常好。
請他們進來、給他們領路的是一位極化的短刀今劍。他看起來很嚴肅很沉默，和郁璃本丸那個熱熱鬧鬧、喜歡玩鬧的今劍很不一樣。
「你們終於來了。」幽杏看見他們顯得很高興，她過來的時候並未戴面紗，這也是郁璃頭一次見她無面紗的樣子，「等你們很久啦。」
「是啊，」寅亥笑嘻嘻地，「你這裡的點心很贊啊。」
他的目光看到山姥切和長谷部兩個，忽然想起來什麼補充道。
「哦，記得和你家光忠說，不要牡丹餅啊。」
「放心吧，今天鶴丸殿不會和你們開玩笑的。我已經認真地囑咐過了。」
「我可一點都不擔心。」寅亥雙手往褲兜裡一插，「反正到時候吃下去的不會是我。對長谷部友好一點啊，我的本丸就是靠他管理的。」
郁璃並不知道這個緣由，所以她看向身後神色僵硬的長谷部，輕輕地問：
「你不喜歡吃牡丹餅嗎？」
「不，只要是主公的命令的話……」
「那就不要了。」郁璃果斷地回答。
迎面走出來的三日月宗近身著一身墨藍色的浴袍，看到寅亥的時候，明顯了愣住了一瞬，不知是什麼緣由，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但很快神色如常。
如果不是郁璃一直圍觀四周，沒有參與對話，她也不會注意到這個。
「原來是寅亥先生啊，陪同這位姬君一道嗎？」他這樣客套著。
「是啊，我也有些好奇，所以就一道過來了。」
「是這樣啊，主人不請他們入內休息嗎？」三日月溫和地和自家審神者幽杏建議。
幽杏點點頭，笑著請他們進屋內。
然而等茶點之類的東西上桌，幽杏以主人身份入座時，她不知為何又一次戴上了面紗。
屋內沒有其他侍奉的付喪神了，只有作為主人的幽杏和作為客人的四個人。
郁璃感到了一陣強烈的古怪，這種感覺完全不弱於吉川雪手腕上的絲帶給她的驚訝感。
「不吃嗎？」因為這股子詫異勁頭，郁璃過分好奇地問了一句。
「沒關系，」幽杏還是那麼溫溫和和的，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活潑，恢復了她穩重而溫柔的一面，一如她大和撫子的美名，「在自己的本丸，總不會餓著啊。」
「在自己的本丸還要戴著面紗嗎？」這樣失禮的問題郁璃沒有問出來。
據她所知，伊勢神宮雖然對巫女要求甚嚴，在大的祭祀等場合上確實會要求部分特殊的未婚年輕巫女戴上面紗，甚至有些老巫女也堅持恪守著這樣的規矩。
但是從來沒有私下也是這樣要求的規矩在。
何況剛才她都沒有戴著，現在戴上……是因為有寅亥這個異性存在嗎？
寅亥對此好像見怪不怪，他微微給她使了個眼色，郁璃也不再多問，揭過了此事。
等郁璃介紹完所有有關那四顆種子的事情，寅亥和幽杏都顯得好奇又驚訝。
由於幽杏在咒術方面相當出色，且淨化之術水平過人，郁璃很放心地讓她打開了盒子。
「這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啊……」寅亥拿起一顆種子，把玩了一番，隨後放了回去。
「但我不認為江雪和三日月對我撒謊了，我也親眼親身經歷過那個植物的威力。」
「坐標你還記得嗎？」寅亥悄悄把他那邊的點心給了正好吃完自己那份的山姥切，頭也沒低一下，「我親自去看看吧，即使會枯死，按照你們所說，那種枯木的遺骸，總該還是有的。」
山姥切微微埋了埋頭，不置一詞，然後慢慢吃起了寅亥偷偷給他的點心。
在幽杏的本丸並沒有呆很久，盡管幽杏溫柔地挽留著他們，但寅亥好像有事要去演練場，所以拒絕了，而郁璃也不可能一個人留下。
當鶴丸國永進來的時候，寅亥就立刻站起了身，表示要告辭。
郁璃跟著一道。
寅亥走得很快，也有些急，郁璃一邊納悶一邊跟著。
「怎麼了嗎？」她小聲地問寅亥，「趕著去演練場，是有什麼事情嗎？」
「你不覺得，這裡不太適合我嗎？」
「啊？」郁璃不明所以。
「沒有，開玩笑的。」寅亥突然笑了起來，他停住了腳步，然後輕聲感嘆著，「幽杏是個好人，只是……她還是不太擅長處理這些事情啊……」
「什麼？你是說種子的事情嗎？還是……」
「不是。和那個沒關系。」寅亥露出兩個酒窩，「我果然還是少來這裡得好。氣場不和啊。」
郁璃更加不懂了，然而寅亥也不打算再多置喙了，他邁步前行。
身後的長谷部抱著幽杏送給郁璃的大禮包，跟了上去。
郁璃卻沒有立刻跟上，她還在納悶剛才的一點事情，然後似有所感地回頭。
穿著藍白運動裝的高大付喪神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他戴著副眼睛，眼眸是相當少見的雙色，似乎是藍綠色和紅色兩種顏色。
她奇怪地看著這個好像突然出現、剛才不在那裡的人，沒有弄錯的話，這位應該是幽杏本丸來派刀劍的明石國行吧。
如果郁璃沒有看錯的話，那位明石國行對她說的是：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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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兩人對話
「這位姬君, 怎麼了嗎？」幽杏本丸的鶴丸國永突然走過來笑著問她，郁璃看了看他, 再轉頭時, 不遠處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怎麼？是誰在那裡嗎？」
「不，沒有什麼。」郁璃同樣微笑著, 搖了搖頭, 「只是覺得幽杏真是個出色的審神者，要是能夠早一點認識她就好了，就算是在現世相遇, 也沒能夠……」認識。
不知道郁璃試探的話戳中了他哪裡，有一瞬間鶴丸國永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但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
「這個本丸的刀劍還真是擅長『變臉』呢。」郁璃這樣想著，對於心思深沉的人她雖不討厭，卻也喜歡不起來。
她莫名理解了寅亥不喜歡過來這裡的原因之一。
和一個個聰明成精的付喪神呆在一起，作為旁人, 心裡很難沒有點疙瘩吧。
郁璃想到自己本丸那個在經歷了可怕的囚禁之後依然開朗、喜歡自由的鶴丸國永, 頓時感覺他偶爾的驚嚇也不是那麼讓人無語又難以忍受的了。
就算是她本丸的暗墮付喪神們，看起來也要比幽杏本丸的付喪神好相處得多。
至於明石國行的提醒, 她也暗暗記在了心上，但他的話說得莫名其妙，沒有原因理由, 她也不知該從何理解。
幽杏的本丸雖然說是古怪, 但郁璃也說不上問題在哪。何況她一個不明真相的旁觀者, 也不能對作為前輩和威望更高的神女幽杏多評論什麼。
或許, 僅僅只是今天幽杏本丸的眾人鬧了一點小矛盾, 所以付喪神們看起來有幾分僵硬？
因為幽杏本人看起來沒有一點不妥，她也似乎沒有察覺她付喪神的狀態，很可能只是他們性格如此，而郁璃只是初次接觸，才會覺得奇怪，畢竟寅亥似乎也沒有意外於此的樣子。
思及此，郁璃也不再多停留，跟上了幾人的腳步，一道往外走去。
前幾日戰鬥的傷並未痊愈，讓她有幾分在意的是自己虎口受傷的地方不知為何傷口遲遲不好，在靈力的催動下，連脖頸的傷都能飛快好轉，但手上的傷痊愈得特別慢，有時候手上都會有幾分吃痛的感覺。
不是使力導致傷口帶給她的痛感，而是什麼針刺一般的疼痛。
她也以為是什麼感染或者惡化，但傷口並沒有異常，也沒有其他異狀，給藥研看過，他也不知緣由。
但剛才與鶴丸國永對上的時候，不知為何手上突然疼痛起來，有股難言的癢。
「接下來有活動嗎？」寅亥問道。
「沒有。」
「那要不要一道去演練場看看？」
「你不是有事嗎？」郁璃稍稍動了動手指，那股疼痛似乎消退了些。
「哦，就是個借口，去看看新人的水平罷了。」寅亥不在意地擺擺手，「東西的話，讓長谷部給你帶回本丸就好了。」
「主公……」長谷部似乎不願留下她一人獨行，但是寅亥的話他也反駁不了，最後在郁璃的勸說之下，他領著主命回本丸了。
寅亥的山姥切國廣也被他打發了回去，按照一般來說，他出行都不喜歡帶近侍刀付喪神，一個人感覺自由一點。
考慮到郁璃這邊會帶，他也就配合著帶上了山姥切國廣。
今天的演練場似乎格外熱鬧。
寅亥熟門熟路地帶著她上了一個餐宿皆可的高檔旅店，就在演練場旁邊，巧的是有幾間包間剛好可以俯瞰演練場的所有情況。
是寅亥這樣為了找到合適的新血液的督查使常去的地方。
通常這些房間只對督查室開放，偶爾也會短時間地開給有錢有權的人。
「這裡的羊羹特別好吃，你一定不要錯過。」寅亥熱情地為她介紹著，然後刷刷刷點了不少點心，「我不愛吃點心，這些都是給你的，吃不完打包。」
郁璃看著他點下的東西，有點吃不消地點頭答應。
「東西記我賬上好了，你不用跟我客氣……」話還沒說完，他腰側通訊器一樣的東西就亮了，「要死。」
他取下來看了一會訊息，就有點抱歉地對郁璃道。
「抱歉，有個本丸又出事了，真是的，最近出事的頻率有點高啊，這兩年本丸的暗墮率簡直抵得上過去的和了。」
「誒？」
「開玩笑開玩笑。」寅亥笑了笑，然後從包間一個櫃子裡拿出了一個面具，「但是事故率確實很高，不管怎麼說你本丸也有暗墮付喪神，你還是多多小心吧，我先去處理了，一會回來。」
「嗯。」
郁璃靠在窗口，看向演練場，一群人圍著個一身勁服的短發女生，似乎很熱烈。
然而看到第一眼，郁璃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為了看得更清楚，她甚至再往窗邊移了移。
督查室這邊只是為了看清身手，而不是認人臉，所以距離還是有的，加上角度和人群的遮擋，郁璃不能肯定那個短發的女生是她所想的那個。
短發女生身手相當出色，握著把沒有召喚出付喪神的同田貫正國，和一名男性審神者對戰，絲毫不落下風。
在一個漂亮的翻身，反手回劈之後，她成功地挑飛了對手的刀劍，那男審看起來有幾分尷尬，訕訕地撓著頭。
隨後，她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付喪神上場進行演練，言行中帶著股難言的輕慢和高傲。
只不過她的付喪神並不像她那般出色，或者說盡管是全員稀有太刀的配置，但她的對手審神者的付喪神們練度遠遠高於她的，所以失敗是極其常理之事。
女生成功下克上，弱勝強，然而她的付喪神讓她大為丟臉。
郁璃即使處在二樓遠處位置，也能感受到當她付喪神戰敗之時全場微妙詭寂的氣氛，那種非常異樣的落差感，她很出色，但她的付喪神還沒有到達她的高度。
她看起來生氣極了，當場就揚起了手上的刀，刷一下架到了帶隊隊長大包平脖子上。
郁璃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女生看起來分外偏激，甚至在公眾場合開始斥責自己的付喪神，郁璃不知道她說了什麼，但看她付喪神們的臉色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讓她奇怪的是，在那些尷尬的情緒中，付喪神們還有某種無奈和詫異。
就像是在奇怪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樣。
郁璃站起了身，如果那女生是她所想的那位的話，她絕不可能放任她下去。
門剛打開，就直直地對上一個笑臉面具。
郁璃一愣，那人倒是不意外，過了一會，他笑著道。
「你好，坐一會嗎？在下笑鬼。」
他這麼開口，郁璃也不好拒絕，就只能乖乖坐下，不知眼前之人賣什麼關子。
因為戴著全臉的面具，他並不能吃東西，他也不像是來找她喝什麼下午茶的。
「現在時之政府有五百萬的審神者，溯行軍卻有四億，同時還有不知身份不知目的的勢力一千萬左右，在協助溯行軍。」
笑鬼開口就是這麼一句，郁璃倒茶的手頓了頓，隨後示意他說下去。
「即使是在現世，也不時有被溯行軍等勢力波及的情況，這點，以你的身份不會不知道吧。」
他的聲音很奇特，能給人以似笑非笑的感覺。僅從聲音來說，就是十分出色的。
「無論是怎麼樣的對手，改變歷史也好，其他也罷，最後的目的絕對會指向現世。我從不相信溯行軍只是為了一個刀劍世界而在此奔波阻礙。」
「嗯……」
「在擴張之後的五百萬審神者中，有百分之七十是女性審神者。督查使不過寥寥萬人。就目前高達百分之一點五的出事率來說，督查使真的是非常不夠……」
「你想邀我加入？」郁璃抬頭看他，面具上的笑容一成不變，一如他的音調。
「非也。」他隨後又笑道，「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也不會拒絕。」
「在五百萬審神者，有將近五千人是從現世貴族名流之中找來的各種身份和高度的優秀子弟，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出色就是了。畢竟對他們來說，刀劍世界也好，審神者也罷，不過是個玩票的地方，膩了還可以回現世繼續做他的小王子小公主。」
「……」
就在郁璃以為他會調侃吐槽一番審神者實力的良莠不齊、督查使工作的不容易時，笑鬼隨後又提起了其他的話題，幾乎毫不相及。
「啊，時之政府確實挺腐敗的。我也這麼覺得，但是在腐朽的木頭之上，也能夠開出無比漂亮的花朵不是嗎？腐草尚能化螢，偶爾還是要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看時之政府的誰不爽，暗中弄掉他不就行了？」
「……」郁璃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所以啊，時之政府裡混入了什麼其他的雜碎，還是要盡早處理。」
「啊……」
他笑了一下，完全不介意她沉默的應對。
「說起來，你知道你的那個引導狐之助被處理掉了嗎？」
「什麼？」郁璃驚訝地抬頭。
「那個狐之助啊，好像藏了什麼其他的心思。」笑鬼伸出食指，忽然在面具上比個弧，正是嘴巴的微笑，「眼睛，是紅色的哦。不知道如何隱藏的，但是被發現的時候確實如此。」
「紅色的？」
「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狐之助也是會黑化暗墮的啊……還是說被污染了？不知道呢……」他接著道，「哈哈，很有趣吧，很有意思吧。我也這麼覺得呢。」
「那它引導我的時候……」
「是在被我們督查使發現之前，但是那時候究竟有沒有被污染和控制了並不清楚。不過它確實是奉了時之政府的命令來邀你加入沒錯。」
「它好像一直在引導我……碎刀之類的，反正非常不尊重刀劍付喪神。」
「啊，對我來說這並不是什麼有所謂的事情呢。」他說得相當讓人不舒服，「刀劍付喪神是工具，暗墮刀是掌控難度更高但是更有力的工具，對我來說就是這樣的，為了讓我更好地管理、維護秩序、消滅敵人的工具。當然，其他愚蠢的審神者，也是被我利用的工具，哈哈。」
「這個世界本就是這麼無情的，不是嗎？不是你利用我，就是我利用你。弱者，就是會被欺負。這點就算是你，也沒有辦法反駁不是嗎？」
郁璃極其不適地皺起了眉，她抿了抿唇，用行動表達了她的不悅。
之後笑鬼又胡亂地扯了一些東西，但因為心情不佳，她幾乎沒有聽進去。
不等寅亥回來，她就表達了想要告辭的意思。
笑鬼沒有留她，和她揮了揮手，頂著那個面具。
郁璃關上房門，出去的步子很快，在經過某一間留了一點縫的包間時候，她又一次聞到了一股讓人迷醉的香味。
郁璃腳步一頓，覺得莫名熟悉，但又難以解釋。
但已經走過了，捕捉的味道只是瞬間的事情，她也無意繼續探究。
隨後她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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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有姑娘讀得很仔細，也發現了不少線索，但還有一些比較小的細節沒有發現。
提示，細節都是有同一個指向的，指向的是最後的目的，不管是誰，一些小動作都有這麼做的原因在。
後面會慢慢解釋，已經在收線了233333
第78章 神隱之故
幾日之後，三日月宗近便順利融入進本丸的氛圍裡, 連原本頗覺不好意思想要離開的江雪左文字也被其他人勸住了, 不知道鶴丸國永和其他人是怎麼忽悠他的，最後江雪左文字也與郁璃締結了契約。
在郁璃面前, 鶴丸國永毫不客氣地把功勞套到了自己頭上, 對此三日月用爽朗的笑容作為回應, 而左文字一家的另兩位都保持了低調。
在和泉守兼定想要逃馬當番而堀川國廣決定一人完成兩人工作卻被郁璃抓包個現行的時候，加州清光跑過來和她用一臉嫌棄的表情說「那個寅亥又來了」。
郁璃聞言不再追究和泉守逃番的事情, 先去待客了。
和泉守兼定露出一個暗暗高興又強作鎮定、偶像包袱十足的表情，堀川國廣欲言又止，而清光立刻在郁璃後面喊道。
「主人, 我會監督和泉守好好完成工作的。」
「誒誒誒誒！」和泉守簡直不敢相信。
「啊, 是嗎？清光，多謝, 麻煩你啦。」郁璃對清光道, 「果然非常可靠呢。」
「嗯。」郁璃的贊賞讓他很受用, 加州清光滿足地點點頭。
「加州清光，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還不等郁璃的身影完全消失，她就聽到身後和泉守極富特色的吼聲，當然是對著加州清光的。
「啊, 你不要老想著……」清光一點也不急, 懶懶散散地回話, 形成鮮明對比。
郁璃勾了勾唇, 就算是這樣吵吵鬧鬧的, 大家的心也都在一起。
寅亥像是剛剛奔波而來，身後跟著兩位付喪神岩融和蜻蛉切。
「怎麼不坐一下？」接待的歌仙兼定客套地問。
寅亥擺擺手，似乎非常焦急和忙碌。
他見到郁璃，立刻就問：「你給的坐標對嗎？」
「什麼？」
「就是那個地方的範圍坐標，發現植物和植物種子的那處詭地。」
「沒有錯。」郁璃肯定地回答，寅亥顯得更加詫異了。
他納悶地給她解釋。
「剛才我和岩融、蜻蛉切過去，那裡明明是一片廢墟啊，沒有你所說的像是大殿遺跡的地方，空間也都破碎了，只有部分的碎片空間裡有灼燒的痕跡。」
「怎麼可能？！」聞言，在場幾個有所了解的付喪神和郁璃本人都驚呆了。
「我們大都趕去過那裡救援審神者，所以即使沒有進入藏有植物的那個長廊深處，在外面也看到了部分的木頭殘骸，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那個恢宏無塵的大殿……」歌仙納悶地說著。
「是不是你們去了某個相似坐標？」郁璃皺眉問道。
「不可能。我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就算我一個人錯了，我還帶了兩個付喪神呢。我們反復探查了很多遍，絕對沒有找錯地方。」寅亥再一次強調，「曾經範圍坐標的地方已經被破碎了，只有零星幾個坐標點，唯一一個極其小的在所給範圍坐標裡的小範圍坐標裡面，只有一點遺跡殘骸，經過了烈火焚燒，沒有一點與你們所說的相似的地方。」
「沒有一點相似？」
「對，因為火場殘骸的成分既不是木頭也不是大理石。」
「……」
郁璃沒有辦法解釋這一切，她也被這個事實震撼著。
過了一會兒，寅亥慢慢說道：
「如果坐標沒有錯，就是詭地那裡出事了。」
「有人在我們之後，進入了那裡，而且絕對不僅僅是溯行軍那麼簡單……」郁璃接話，實在無法抑制內心駭然的感覺。
「對方實力很強，用某種方式將現場完全毀壞之後，又直接破壞了那裡的空間。」寅亥嘆息一聲，這樣的事實真的很不願意承認，如果是真便意味著在暗處有無比龐大而敏銳的敵人伺機而動著，「你現在有空嗎？帶人和我一起走一趟吧。」
郁璃點點頭，隨即吩咐。
「讓太郎太刀、次郎太刀准備和我一道出發。」
「是。」
依然是讓人感覺逼仄無比的時空夾縫，但郁璃心中完全不是這裡糟糕的氛圍給她的壓力感。
他們必須立刻確認這樣的現實，如果推測為真，那麼這件事恐怕要在督查使裡成立至少一個小組進行進一步調查了。
至少它是一個相當值得的案件，威脅到時之政府所依賴和依仗的付喪神本身。
還有一部分要取決於神女幽杏那裡的調查情況，如果種子的危險被核實，這將是一場浩然大波。
即使短時間內無法衝擊到時之政府以及眾多審神者付喪神，也必有一天暴露出它其中的問題，如同一顆□□。
炸出來的威力大小及影響、能夠排爆本身，都將由他們這邊、督查使這邊的調查情況決定。
而無法否認的是，即使它真的被確認為一個潛在的大問題，督查使也無法調動出大量的人手來規避，因為在現在本丸的傷亡率、事故率過高的當下，他們必須先把眼下、手頭的問題解決掉，能救人先救人。
至於時之政府，大部分的督查使都是不太相信他們的辦事能力的，相信他們的實力和效率還不如依靠自己。
到達那處過去有效而幾日後就被質疑的坐標點，郁璃的心一沉，她幾乎是立刻明白了寅亥所說的意思，也基本肯定了猜測。
「如何？」
「是這裡……沒錯了。」
郁璃慢慢地抬起頭，環顧一圈之後，看向了同樣吃驚不已的次郎太刀。
他沒有聽到前文，但在離開過去守候了許多年的本丸沒多久就發現連同自己過去呆過的本丸在內的地方，都成為了時空亂流下的廢墟之物，所余唯有無用的空間碎片殘骸。
「再看看吧。」寅亥嘆息一聲，見了他們的表現，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事情，似乎在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幾人進入那唯一一處可以入內的小範圍坐標內，空氣中硫磺的味道還未散盡，腳下灰黑的土地似乎還在散發著某種灼熱滾燙的氣息。
味道難聞，而這裡如同墳場一般的氣息也讓人難以忍受。
郁璃還記得自己調動了詭地之中的靈氣進行最後一擊的常見，但此刻這裡顯然分毫靈氣都沒有，還有讓人作嘔又極為不適的暴虐的氣息在。
不知怎麼，那股暴虐的感覺讓她朦朦朧朧地回憶了點什麼。
但那一瞬的亮光一般的思路很快被這裡的刺激性氣味打散，郁璃無法把消失的一點靈感和過去的任何經歷聯系在一起。
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郁璃一向依靠直覺和靈感對許多事物進行判斷，直覺甚至多次幫助了她。
然而最近她捕捉到了許多極為細碎微小的東西，卻無法抓住分毫，像是一團亂麻，她既不知道這些是否是同一個線球的絨線，也無法把那個最為關鍵的線頭尋找出來。
似乎是有什麼大的陰謀在醞釀著，而她比起常人要多經歷了許多東西，多捕捉了許多微妙的細節，但她沒有辦法進行理性的分析。
因為太過於瑣碎，又似乎毫無指向。
「我們出去吧。」仔細探勘了一圈，寅亥不得不承認他們也暫無收獲，這裡的味道太難聞了，不能久留，以防萬一，他在各處都收集了一些燒盡的遺骸黑灰，打算回去讓督查使裡懂行的人進行更為詳細可靠的成分分析。
「嗯。」
出了那裡，即使是壓抑的時空縫隙都讓人覺得不那麼難以忍受了。
「主人，」次郎太刀忽然開口，「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那位數珠丸？」
「什麼數珠丸？」
郁璃和寅亥解釋了曾暫時收留他們一段時間的數珠丸恆次的事情。
寅亥不知道想到什麼東西，他挑了挑眉，未戴面具的清秀面龐上忽然露出一點微妙的笑。
「如果是我想到的那位數珠丸的話，那就有意思了。」
幸運的是，看起來數珠丸恆次所在的本丸在空間上並沒有被損毀。
外圍曾經微弱但尚且存在的結界已經完全消失，這裡像個大靶子，只等溯行軍來入侵。
一進入，幾個人就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溯行軍「吼吼」的聲音。
郁璃和寅亥對視一眼，隨即奔過去。
數珠丸一人對抗了兩個小分隊的溯行軍隊伍，內含有三把大太、一把薙刀。
他的靈力在戰鬥中消耗得愈發厲害，身上也因腹背受敵而留下眾多傷口。
看見他們，數珠丸恆次臉上明顯有幾分意外，但在看到未帶面具卻穿著督查使統一服裝的時候，他的臉色忽然沉了下來。
似乎，並不是那麼高興。
在眾人的合力之下，數十名溯行軍被打敗只是必然。
寅亥實力過人，看起來很是輕松。
然而郁璃在戰鬥一開始，就感到了右手虎口上的傷口在許久沒有動靜之後，又開始了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
她不得不皺眉，但隨即就掩飾下了，有再多的疑問也不是現在提出來讓人平白擔心的時候，一切等回去再說。
戰鬥結束，幾個人都沒有開口。
溯行軍被擊殺會化為黑色的煙塵消失殆盡，但他們活動的痕跡還會留下來。
寅亥在這塊殘留數珠丸恆次鮮血的地方認真地搜索著，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而郁璃不得不用左手按住右手，以緩解突如其來的疼痛。
片刻，寅亥從樹叢後面走出來，神色凝重。
「恐怕，我們有一場硬仗要打了。」寅亥似是而非地說著，「你相信巧合嗎？」
「也許吧。」郁璃隨意回了一句，事實上她並不相信。
「我從不相信巧合，曾經我的老師和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有的只是必然。在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我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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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亥的老師應該不難看出來吧，當年我看的時候可是印像深刻23333
*
沒想到居然沒能寫到解釋數珠丸的部分，明天來個（2）吧。
看來我要考慮留點存稿了，但這對一條鹹魚來說，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啊x
第79章 神隱之故（2）
郁璃雖然好奇心不重，但耐不住寅亥想要分享一下自己的這個發現。
他領她到了適才搜查的地方, 草地上一片狼藉, 在樹干上還有撞擊和刀劍留下的痕跡。
次郎太刀架著受傷卻不肯休息的數珠丸恆次和其他人一道跟上了。
郁璃莫名地看著他，寅亥隨即用捏拳, 伸出大拇指比了比身側的樹干, 樹干中部有一道撞擊後的裂痕, 地上也有一道草鞋在泥土地上的劃痕。
聯想剛才溯行軍的組成，大概能夠想像出來來數珠丸暫時擊退對手那把薙刀的樣子。只有暗墮薙刀會有這麼高大的人形和力道。
「這有什麼問……」題嗎？
郁璃避開痕跡走過來, 話未說完就懂了寅亥的意思。
樹干被撞，雖然未斷，但植物的氣息應該是明顯的。
數珠丸呆的這處本丸尚存靈力, 盡管外圍結界已無, 但內裡的靈氣還沒有潰散嚴重，自然這些依靠靈氣存活的植物還是鮮活的。
撞了樹干, 砍了樹葉, 樹汁的味道應該是濃烈且鮮活的, 尤其戰鬥才剛剛發生。
但在這個樹干上，湊近了聞便會發現毫無植物樹汁的新鮮味道，反而有一股極淡的硫磺味道。
溯行軍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任何味道的，他們甚至不會流血, 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疼痛。
但這樹上卻殘留了在被破壞之後的詭地才聞到的硫磺味道。
郁璃才不會天真地認為是這批溯行軍先到詭地去晃了一圈, 沾上了不少味道, 再到這裡來追殺數珠丸。
他們幾個人也同樣在那裡呆了有一會, 但試問如果把他們以同等力道打到樹上, 會不會留下這樣能夠掩蓋樹汁味道的極淡硫磺味呢？
她想，這是不可能的。
時間消逝不用很久，這些硫磺的味道或許就會淡去，或許會被樹汁青草的味道掩蓋。
但現在，他們憑借出色敏銳的嗅覺，都聞到了。
「這大概是最糟糕的狀況了。」他兩手一攤，「本來我以為只是什麼組織殘留或者其他勢力的介入，但是現在看來溯行軍也參與其中了。」
「不是溯行軍干的嗎？」
「得了吧。」寅亥噗嗤一聲就笑了，「和溯行軍干了幾百年了，時之政府對自己對手幾斤幾兩還沒有點數嗎？他們什麼時候有這麼高的智商了？厲害的從來就不是數量眾多的小啰啰，而是完美掌控和使用著手上所有資源的高位者。」
「也就是說，溯行軍最多是個出力的？」
「我是這麼理解的。反正炮灰多，少一群都沒關系，但是這樣卻很好地隱藏著真正懷有陰謀的暗處之人。」
「關鍵還是那個種子了……對吧？」
「正是，這下所有的指望都在幽杏那裡了，如果種子以及那種植物只是某些特例，並不足以威脅時之政府和任何歷史，那就再好不過，虛驚一場也是件好事。如果那個植物真的有某些不可告人的強大力量，那就沒有辦法了。」
「可是你不是也說督查使沒有那麼大的人力嗎？」
寅亥抿了抿唇，最後嘆息一聲。
「那就只能指望少有靠譜的時之政府了。希望他們能夠聚集一些足夠可靠的優秀審神者去進行調查。能夠把日課做到極優秀的審神者及付喪神在搜索上，應該也不會太差。」
郁璃露出有點懷疑的表情。
「就算你懷疑，我也沒有其他辦法啊……預知這類的能力，在刀劍世界是會被壓制的。說起來這些疑點，你之前真的沒有注意嗎？比如這股味道。」
他忽然挑眉看向數珠丸。
數珠丸神色僵硬了一瞬，依然保持著斂眸的樣子。
「沒有。」
「真的嗎？」寅亥的反問讓數珠丸覺得有些冒犯，他冷冷地回答。
「不打誑語。」聽了寅亥立刻做出投降的姿勢，表示終結這個話題。
「別和我念經，我受不了。」
岩融沒忍住笑了出來，被寅亥瞪了一眼，沒什麼感覺，被數珠丸微微掃了一眼，他立刻止住了。
「那行，你跟我走一趟吧。」過了一會，見沒有再出什麼意外了，寅亥說道。
「我？」郁璃指了指自己。
「不是。」寅亥擺擺手，隨即食指一轉，指著數珠丸恆次，「是他。」
「好。」數珠丸干脆地答應。
「不行。」次郎太刀卻與他同時地道。
「你不行什麼？」寅亥皺眉，一臉莫名。
「你們這是要追究他神隱自己審神者的罪責嗎？不管怎麼說，他請我喝了酒，我不能……不能……」次郎說不下去了，他並不能攔著督查使寅亥，不讓他帶走數珠丸，但讓他眼睜睜地看著數珠丸去送死，他也做不到。
神隱審神者的刀劍付喪神被抓到，難逃一死。
寅亥卻像是突然被引起了興致，很是好奇地擺了個閑聊的姿勢，問道：
「說說看吧，為什麼神隱自己的審神者？因為愛情？而且現在她已經不在了吧，你對她什麼？」
然而數珠丸並沒有回答的打算，他持著禱告的姿勢，數著佛珠，斂眸不語。
「數珠丸……」次郎這下也幫不了他了。
「說起來，我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就是這麼對待我們的？佛法裡有恩將仇報的部分？不說你『以身相許』，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哦不是，是配合一下督查使的調查，總該做到吧。」
「……」
過了許久，數珠丸恆次才肯把真相說出。
召喚他來到刀劍世界的審神者正是這座已經無主本丸的主人，也就是被他神隱的對像。
她是一位非常天真純善的富家千金，家庭在現世也有些地位，這也是為什麼神隱一事一出來，時之政府這邊會如此重視，甚至讓督查使去尋找的原因。
神隱，通常意義上有兩種意思，但在刀劍世界裡，付喪神對審神者的神隱就是一種將審神者痕跡從現世和刀劍世界半抹去的方式。
現世的半抹去即是說被神隱者會失去他存在的社會價值及一般的意義，除了親近重要之人會記得他們，其他人會以為被神隱者並不存在。
在刀劍世界也只有親近之人會記得，同時也無法找到被神隱者的蹤跡，無論通過何種預言搜查之術。
所謂的搜查，是用「最土」的地方一個一個去那些廢棄的地方尋找。
神隱的儀式其實很簡單，只要審神者本人親口將自己的真實名字告訴付喪神，旁人透露的名字無用，通過一個名字的最簡單的咒術傳遞，就可以發動每個付喪神心中都清楚但通常從不會使用的神隱之術。
一位付喪神一生只能夠神隱一個人，神隱之術可以解除，但付喪神會付出代價。
傳說被神隱者能夠有和神明一樣長的生命，但顯然這現世的說法對刀劍世界的刀劍付喪神並不可靠。至少，數珠丸的神隱對像就不在了，不是嗎？
但數珠丸恆次神隱自己的審神者並不是因為大家以為的也是通常所見的理由——愛情。
他的審神者患了絕症，善良的小姑娘並沒有想要什麼永生，她只希望自己的家人不為自己的死去而傷心，所以她求了讓她心動的付喪神數珠丸神隱他。
和數珠丸在一起，她是快樂的。她對數珠丸有愛，但數珠丸對她的愛不是她的那種的愛情。
數珠丸之前又沒有真正神隱過別人，並不知道對於愛她的至親來說，她的存在是無法抹去的，也不知道原來她並不能和他一樣有著漫長的生命。
在神隱之前，她切斷和其他付喪神的契約，並安置了他們。
他則帶著她和這座本丸一道，消失在了刀劍世界。
然後在感覺不到時間流逝的時光裡，數珠丸靜靜地照顧著她，感受她因疾病逐漸消逝的生命。
最後，他將她的身體帶回了現世，交還給了她的家人。
所以其實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女兒的死訊，甚至由於有了一個新生兒的原因而逐漸平復了當初的心情，繼續生活下去。
「就是這些了。」數珠丸輕輕地念了幾句南無妙法蓮華經的內容，「你們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已經這麼久了啊。」寅亥忽然感嘆了一句，「久到連當初女兒失蹤了的傷痛都可以平復了……不，其實並沒有什麼不能理解的。至親之人逝去，兩年到三年，確實可以平靜對待過去會覺得痛徹心扉的那些時候了呢。」
「畢竟這就是生活啊。」
他的話像是引起了數珠丸的某些共鳴，但數珠丸沒再說什麼。
「弄清楚了這些，忽然有點不想抓你了呢……」寅亥感嘆了一句。
「你不怕他說假話嗎？」岩融一笑，露出一排鯊魚牙齒。
「真話假話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啊。何況那位審神者的病例，我們也調查到了。這也是那時候讓我們覺得奇怪的地方，我確實因為這個才記住這位數珠丸恆次的。我還以為你是本著什麼度化拯救審神者的目的才……其實也沒錯啊。」
寅亥很有道理地點點頭。
數珠丸恆次對此並不做回應。
「你和她走吧。」寅亥指了指郁璃，「反正你和次郎太刀不是關系不錯嗎？而且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以我對數珠丸恆次的了解來說，恩將仇報這種事情好像還沒有出現過。何況她本丸的刀劍也不太簡單，壓你一個還是夠的。」
「住處也好其他也罷，我的本丸還是有你可以歇息的地方的。」
「不契約也沒關系嗎？」數珠丸反問。
「這不是衝要條件。」郁璃回答。
「時之政府那裡，沒有關系嗎？我並不畏懼懲戒。」數珠丸平靜回答。
「如果這是她本人做出的決定，說實話我們這些人並沒有置喙什麼的資格。何況，你能夠回來這裡，說明她的家人也原諒你了吧。他們沒有再讓我們調查追究，大概也是出於某種寬容的原因。」
「鑽空子嗎？」次郎眨眨眼，露出一個笑容。
「不，只是我覺得這件事就這麼保持懸疑就好。反正找不到神隱的家伙，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之後查出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該不會以為時之政府真的很樂意干這種麻煩的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吧？」
「嗯？」郁璃發問。
「神隱這種事，除了少部分是被迫的，其他都是你情我願的，刀審彼此都樂意得不行，才能夠做到啊。」寅亥伸了個懶腰，「時之政府這是迫於偶爾現世給的壓力和形式上必須去做的原因，才去找的。何況出力的都是我們督查使，本來人就不多了，還要花在無謂的找人的功夫上……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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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隱有兩種意思，一種為神的消失、神讓你消失；另一種解釋所謂「神隱」，意即「被神怪隱藏起來」，受其招待，而從人類社會消失、行方不明。——《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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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亥雖然有時候不著調，但並不是個嚴肅的壞人啊。不要把我所有的原創人物都當成壞人了hh
像是亂的那次，就是他偷偷放水，才讓亂到了女主這裡，甚至還透露了內部消息給女主，當然這和他知道女主身份和部分故事有關
*
好像很久沒有玩游戲了，來玩個游戲吧……
猜寅亥的老師。
提示及相關內容在本章和上一章，另已有錯誤答案排除*1。
回答問題的前三人裡有正確的答案就加更一章，沒有正確答案就沒有加更（只有前三裡有正確答案才有效）
滿六人回答，開始進行判斷
*
另外，問個不太相關的問題。
如果你們在書荒的時候終於找到一本還算肥的非常非常好看的連載小說，但是根據評論區的粉絲所說，作者的坑品不太好，經常有了上更難有下更（比緣更好一點點），這坑你們是跳還是不跳？
就想看看大家的意見x
第80章 種子驚變
抱怨歸抱怨, 在該做的工作上，寅亥並沒有馬虎的意思。
他先送郁璃幾人回了本丸，把內容上報，把搜集的證物上交，最後再返回繼續進行訪問調查。
待得次郎太郎兩人找了藥研去幫忙醫治數珠丸後，郁璃也回了寢宮休息。
她慢慢揭開手上的紗布，傷口的狀況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糟糕，像是突然之間惡化, 她不知道這是否和那處詭地的變化有關。
原本似乎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裂開來, 鮮血沁出，在傷口處似乎有某些黑氣正侵蝕著血肉, 她時有時無的疼痛就由此而來。
如此看，這些黑氣倒像是本就潛藏但卻被激活了, 在傷口處生根一般。
郁璃臉色難堪, 她立即用靈氣覆蓋傷口處, 高純度的靈氣在最初對黑氣起到了抑制的作用, 但是很快黑氣就反撲了，她不得不耗費更多的靈力和精力去壓制。
一來一往，皆是花費的她自己的力量。
過了許久，傷口停止了流血，郁璃自己為自己上了藥, 包扎好了傷口。
郁璃甩了甩頭, 似是想將那種無力虛弱的感覺從腦海中甩出去, 黑氣已經被控制住了, 但沒有淨化之術她無法完全消除。
「主人。」
剛收拾好，小狐丸就敲了她的門，郁璃不禁感到無奈，因為小狐丸是這裡孕養的，所以她沒有給他設置禁制，導致小狐丸來寢宮非常隨意，而他通常又沒有什麼事情。
「進來。」
穿著灰色內番服身上還有股未消的洗澡後水汽和馨香，小狐丸頂著頭仍顯陰潮的銀色長發進來。
「過來吧。」
郁璃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從她幫他梳過一次被他稱為「毛」的頭發之後，他就很樂於做這樣的事情。
「主人說我這一身皮毛好。」小狐丸乖乖地坐著，郁璃站在他身後，拿著毛巾先幫他擦干頭發。
他很是享受，無意識地發出像是被順了毛的小動物才會發出的呢喃呻吟，似乎非常舒爽。郁璃幫他擦干同時指尖微微使力，為他按摩著。
「確實是很棒。」她感嘆一句，「小狐丸的銀發真的很好看。」
「是嘛，那主人要多多幫我保養啊。」
「啊。」郁璃應了一聲，眼神看向右手，有幾分憂思。
本丸的大家都以為她手上的傷基本已經好了，畢竟那時藥研看到的也正是如此的，加上她也沒有再掩飾自己左撇子的習慣，大家就沒有再多在意，卻沒想到傷口又出了這樣的變故。
看來有空要去幽杏那裡再打擾她一次了。
時之政府裡會現世的淨化之術的，她只知道幽杏一個，而其他人也不便於去打擾。
見干得差不多了，郁璃放了毛巾，拿起梳子緩緩給他由上而下梳下來。
「最近馬也知道無視別人了啊……」小狐丸這話說得有幾分可愛的委屈，郁璃替他梳發的動作頓了頓，隨即笑了。
「是你去戲弄了那些馬吧，而且次數還不少呢。」
「啊，只是稍微，和它們共同『舞蹈』罷了。」
「真是的。」郁璃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側臉頰，軟軟的，「不要胡來啊。」
「嗨——」他回答得又乖又快，郁璃低頭看去，他也恰好抬頭看來。
正對上那一雙帶著淺笑與寵溺的眸子，石榴籽一般剔透漂亮的紅色，宛若通透度極高的寶石。
她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
郁璃感到有些尷尬，便稍微退了一點，小狐丸也沒再追。
「好了。」她替他用黑色發帶稍微束了一下頭發。
「好像毛色都更加光澤了呢。」小狐丸雖然是在誇自己的頭發，眼睛卻始終看著鏡中的郁璃。
「……」
郁璃沒有應對，小狐丸也就這麼專注地盯著鏡中的她，郁璃別扭地側過了臉頰。
過了一會兒，小狐丸起身，執著地面對著她。
「怎……怎麼了嗎？」
「……」小狐丸深吸一口氣，最終又像是打消了什麼而嘆了口氣，「不，沒什麼。」
「？」
「我回去了，主人好好休息吧。這兩天很累吧。」小狐丸仗著身高優勢，用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嗯，好。」郁璃沒有躲開，只應下了他的關心。
不過郁璃並沒有休息很久，剛剛小憩片刻，充當報信員的愛染國俊就跑過來和她說，神女派了狐之助到她的本丸了。
「什麼？」郁璃的太陽穴還有幾分作痛，她的身體和精神其實已經有了幾分疲憊。
愛染是頭一回來寢宮，雖然他滿眼滿臉寫滿了好奇，但是事情似乎非常重要，所以他沒有把功夫花在觀賞雕花和探險寢宮上。
「嗯，就是一個自稱神女本丸的狐之助來我們本丸了，說有話要帶給您。」愛染國俊說著，自己也有幾分納悶，「其他本丸的狐之助原來可以隨便竄到我們本丸的嗎？」
「如果是作為通訊需要的話，應該是可以的。」郁璃也不是很確定的，但很多審神者非常依靠狐之助，靠它們傳訊也並不是不能理解。
「是這樣啊，哈哈。」愛染撓了撓後腦勺。
郁璃上舒一口氣，洗了把冷水臉讓自己不那麼疲倦。
「怎麼了？」注意到愛染一眨不眨看著她的目光，她奇怪地問。
「主人，您看起來很累啊。」愛染國俊關心地問道，「要不讓我們代為出發也是可以的，或者多帶幾個付喪神幫您吧。」
愛染雖然看起來粗枝大葉，但付喪神們其實都非常細心，他也不例外。
「不，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的話，我還是要去完成的……」
「那您的右手不要緊了嗎？」
郁璃的動作頓了一頓，隨後回答。
「應該吧。」
走進鳥居，就看見一只米白色的狐狸乖巧地蹲坐在前院。
一期一振禮貌地接待了狐之助，，給了它一疊油豆腐，狐之助簡直高興瘋了，一個勁地說著感謝的話。
旁邊穿著軍裝的螢丸躲在草叢裡，雖然身後的大太刀過於顯眼早就暴露了他，但是在他的手勢之下，一期很給面子的沒有說話，假裝沒有看見螢丸。
後院裡還有些許的歡鬧聲，中間夾雜著旁觀者鶴丸國永故意搞事擾亂游戲被吐槽的聲音，大概小少年們是在玩捉迷藏。
郁璃和愛染的腳步聲引起了它的注意，狐狸的耳朵抖了抖，然後敏銳地轉頭。
看到他們，它顯得很高興。
「審神者大人。」狐之助「噠噠噠」地跑過來，在地上踩起一個個小腳印。
「是。」郁璃應下，和愛染一道看向狐之助。
「您終於來了。」它像是很為期待，打招呼之後立刻進行了解釋說明，看起來非常專業。
「本來消息應該是由我傳遞給您的狐之助，再由您的狐之助傳遞給您，在這過程之中，消息的內容本身不會有分毫改變和非災難性的延誤，也就是我們作為時之政府最傳統的員工會在最短最快的時間內把完全准確的消息傳給審神者。這個完全准確指的是，我們如何得到消息，那消息就會如何傳遞出去。」
「嗯。」郁璃點頭表達感謝，「可是我本丸的狐之助……」
「是的，因為一些事故，您的狐之助已經死亡，按照規則應該盡快給您再配備一位狐之助作為指導，但考慮到您對狐之助的使用需求並非很大，所以時之政府在進行這項工作時先考慮了其他本丸。新狐之助還未向您報道過，冒然由它來為您傳遞消息，或許會有風險。」
「……」或許是暗墮狐之助這個事情時之政府不願意傳到普通審神者的耳中，所以在表達此事時，這位為時之政府效力的狐之助說得非常委婉、克制，聽不出一點毛病。
如果不是她從笑鬼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以她的性格，還真的不會多過問這樣的說法。
「時之政府並不希望您因此對狐之助有惡感，於是這一回暫時由我來完成全部的傳遞工作。」
「好的，麻煩你了。」
「好的，這是我作為神女大人本丸狐之助的證明，請您核實。」
狐之助的眉心突然亮起來，郁璃左手拂過，便懂了這所謂的證明是什麼意思。這是一道幽杏的靈力印記，作為狐之助的身份證明，旁人無法偽冒。
「『事出緊急，有關內容必須親自詳談，關於神秘之物，請速來本丸。』完畢，這就是神女大人給您的消息。」
「就這樣？」
「是的。」狐之助歪了歪頭，像是在等她的動作和回應。
「好的，我明白了。」
考慮到自己精神不濟，郁璃決定多帶幾位付喪神，即使這或許會被幽杏本丸的付喪神們不喜。
「一期、螢丸、愛染，和我走吧。」
「好。」幾人齊聲回答。
包括愛染在內的三個人是郁璃剛才最早看到的穿著出陣服的付喪神，所以她也沒多想就帶上了他們。
螢丸臉上還有一點疑惑，是關於自己審神者如何發現他的。
郁璃帶著三人往本丸外走去，狐之助拱起爪子，靜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忽然，它露出了一抹非常愉悅的燦爛笑容。
黑色的眼眸裡，猩紅色在深處翻滾起來，宛若炙熱無比的火山岩漿。
「怎麼了？」郁璃回過頭詢問狐之助，它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睛。
隨後，狐之助匆忙把盤子裡最後一塊油豆腐叼在嘴裡，仰著腦袋刷刷兩下咽了下去，差點嗆到。
「來了，審神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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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有二更，會比較晚，看我打字的速度。
可以考慮先碎覺覺，明早起來看二更233333
第81章 背叛之人
一來到幽杏的本丸，郁璃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裡的空間似是扭曲的, 大的什麼套著小的什麼。像是什麼極為黑暗而陰沉的東西被某種力量壓抑著，然而玻璃罩子下的黑水終會衝破容器的禁錮, 肆意奔湧。
讓郁璃不由感到驚詫的是, 怎樣的力量才能夠使擁有著極強靈力和至高淨化之力的神女幽杏不得不使用這樣易損害自身的咒術去暫時地封存住它。
幽杏作為督查使的能力是被寅亥等一眾人肯定過的, 如果她僅僅只是一個會淨化術的長得好看的巫女，那督查使們絕不會將她捧得這麼高。在武力值上, 她絕對有過人之處，這也是郁璃對伊勢神宮的巫女的印像之一。
「主人！」愛染立刻拔出了刀，螢丸和一期看向狐之助所在的地方, 卻發現不知何時, 它已沒有了蹤跡。
「這裡很不對勁。」一期一振神色凝重，似乎在極力壓抑什麼, 所幸他成功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 有什麼好像在……不斷地挑起我內心的陰暗面……」
「是的，那些、那些記憶……好像又回來了。」螢丸的臉色也非常難看，他的腦海裡突然就不斷地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些糟糕的畫面，那些他被迫和其他付喪神自相殘殺的歷史。
螢丸的過去相當陰暗, 所以比起更為成熟冷靜的一期來說, 他對這樣影響的自我抑制能力相對較差, 也更加難以控制自己糟糕的負面情緒。
有一瞬間, 郁璃覺得自己都被影響了, 幾乎被操控。
但很快她就恢復了清明，並未自己剛才的狀況感到一陣後怕，整個背後都濕了。
她看向自己的左手腕，知道是玉石又一次幫助了她。
然而，心魔難除。
「阿螢，阿螢，你還好麼？」愛染搖了搖螢丸，像是被他的聲音觸動了，螢丸終於恢復了平靜，臉色也不再那麼慘白。
「我……我，剛才……」螢丸有點迷茫地看向愛染。
「沒關系，阿螢，有我在！」愛染拍了拍胸脯，很肯定地說，「我可是有愛染明王加護的，一定能保護你和主人的！」
「啊……是這樣啊。」螢丸很快反應過來，看向身邊對他鼓勵地笑的一期和同樣微笑著的郁璃，「一定會沒有問題的，大家都在的話。」
「正是如此。」愛染舉起了拳頭，「所以，不要大意地向前進吧！」
「眼睜睜地看著其他本丸出事這種事情，實在是做不到啊。可是……」一期一振嘆了口氣，「主人，這樣胡來真的可以嗎？」
「是幽杏說有緊急的事情啊，不管從哪個角度，我們都應該進去的。」郁璃無奈解釋，這種時候打退堂鼓未免有些可笑，然而逞強也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那個狐之助有問題吧。」一期一振分析道，「但不管是不是設下的陷阱，我們於情於理都應該走這麼一趟。如果只是虛驚一場，那便正好，但看現在這個樣子……恐怕不太可能。」
「是啊。如果是陷阱，就說明所謂『緊急之事』便是幽杏真的處在性命危急的關頭，很可能受到了威脅，如果不是，那就是她要和我說有關種子的事情。在有關種子的真相還沒有揭露，且她是唯一希望的時候，我必須走進去。」
「等待其他救援的話……」一期一振嘗試著提議。
但卻被郁璃打斷了。
「不，來不及了。」她看向本丸逐漸陰雲聚攏的天空。
「哪怕這是個陷阱，也必須踏進去……是嗎？」螢丸隨即拔刀說道，「那便，踏平它吧！」
大太刀在最後的陽光下泛出極其刺目的寒光，鋒芒盡現。
之後，陰雲遮蔽了太陽，此地再無陽光。
幽杏本丸的內部，看起來變化沒有很大，未及走進鳥居內，感覺一切還是如常。
但幾個人都沒有放松警惕，外界環境的陰晴變幻絕不是憑空而來。
本丸的一切都由審神者的靈力維持，會有這樣的天氣變化，如果不是審神者幽杏本人出事，就是有某種強有力的外界力量強行干擾了這一切。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是不可想像的。
走進鳥居，庭院裡一片狼藉，像是剛剛有一場激烈的爭鬥。
曾經被照顧得井然有致的花草被破壞了大半，寥落的枝葉花瓣落了一地，再被踩碎碾壓，看起來分外可憐。
幾人隨時備戰。
「璃醬！」聲音從背後響起，大家同時轉頭看去，螢丸已然出手，在看到人之後，控制得極妙地擦著她而過。
「喲呀，螢丸你這是要砍我？」說話的男聲聽起來懶懶散散的，似乎打不起勁。
他跟在他的審神者幽杏身後，一道走過來。
「嗯？」螢丸一愣，「國行？」
「是啊。」看到他，明石國行顯得很高興，這讓郁璃覺得有些奇怪。
明明幽杏的本丸也有螢丸在，雖然不太清楚螢丸和明石國行一般的相處，但她敏銳地感覺這位明石國行似乎太熱情太高興了一些。
幽杏看到郁璃的時候，無可否認一開始她確實表現得相當高興，甚至臉上的笑意都沒有掩飾，但隨即她好像想到了什麼，神色立刻就變了。
「怎麼……怎麼回事？璃醬怎麼會突然過來……」她越說越震驚，甚至止不住喃喃自語，「我叫的明明是……不對！璃醬你快走！你快離開！」
她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個勁兒地把郁璃往外推，郁璃幾位付喪神都警惕地看著她。
當幽杏的手觸碰到她的時候，郁璃突然吃驚地發現她的靈力似乎消失了。
這樣說，也並不准確，因為支持付喪神存在、為他們提供的那份力量還存在，與付喪神契約的聯系也仍在，這些郁璃都能感受出來。
但是屬於她自身的，那些能夠為她調動的力量，卻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
這是非常可怕而且出乎意料的事情。
因為審神者與付喪神契約，力量其實是一個相互補給的過程，審神者提供付喪神靈力的同時，付喪神也會有回饋給審神者。
當付喪神通過戰鬥實力增強的時候，審神者也能夠得到益處。兩者彼此依靠彼此進步。當然如果沒有審神者最初的靈力提供，後面的一系列給予和回饋都是不存在的。
可是如今，幽杏身體裡屬於付喪神回饋的那部分力量好像消失了，而她自身的靈力也由於某種原因耗盡了，很可能就是為了眼前這個用來暫時封住黑氣的咒術而使用盡了。
「你很虛弱。」郁璃反抓住了她的手，「出什麼事了？怎麼回事？」
時之政府在進行審神者培訓的時候，就格外強調過這件事情：審神者絕對不可以讓自己處在這樣靈力空虛的情況。
這種時候，往往是容易被侵入的時候。
這個侵入有很多種意思，除了因為虛弱導致的可能溯行軍會衝破本丸結界進行進攻以外，還有比如出陣的付喪神突然遇到強敵而消耗審神者大量靈力而審神者靈力供應不夠導致壽命虧損等，甚至於還有可能——
被自己的付喪神「反咬一口」。
「啊，主人這恐怕，不可以呢……」三日月的聲音懶懶地慢慢響起。
郁璃感到幽杏似乎顫抖了一下，隨後她把手從郁璃這裡抽出，反而再緊緊地抓住了郁璃的手。
「什麼意思？」幽杏強撐著問道。
眼前的三日月宗近雖然是幽杏的付喪神，卻讓幽杏自己都覺得陌生得不可思議。
她用一臉痛心與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他，眼眸裡有著滿滿的凝重甚至是痛苦。
「如果沒有這位姬君在，主人您又怎麼留下來陪我們呢？」三日月笑著回答。
隨後在幽杏幾乎崩潰的神情裡，他的本丸的眾多付喪神從三日月的身後走出，鶴丸國永、大典太光世、江雪左文字、數珠丸恆次、螢丸……
這一次，他們都站在三日月的身邊，站在了幽杏的對面。
「怎……怎麼會這樣呢？」幽杏張了張嘴，卻只能發出一點沙啞的聲音，從喉頭擠出來。
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有這樣失態的時候。
郁璃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比起關注幽杏本丸付喪神們這麼做的理由，她更關心自己能否在救援來之前，把幽杏帶走。
但現在看來，無異於痴人說夢。
「啊，審神者大人。」狐之助忽然從草叢裡跳出來，乖巧地在隊伍的最前，三日月的斜前一點的位置，和幽杏作了個揖。
「狐之助……對！」幽杏突然反應過來，「我讓你去找督查使，去找寅亥的呢！為什麼，是你做的手腳？！」
「啊，我只是把對像按照三日月大人和鶴丸大人的要求，換成這位審神者大人罷了。」狐之助看向郁璃，然後人性化地笑笑。
郁璃感到一陣惡心，她果然非常不喜歡狐之助，唯二碰上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原來鶴丸殿你也……」即使如此，幽杏也沒有辦法說出惡語，沒有辦法把習慣性的那個尊稱「殿」去掉。
「對不起，璃醬，是我連累了你。」幽杏捏了捏郁璃的手，像是想傳達什麼，最後她忍了許久，閉眼之後又睜開。
「你想要什麼，三日月……宗近。」
「真是無情的稱呼呢，」對面的人感嘆著然後道，「我們想要的，一直都是——主人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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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事情有點小復雜，鍋先不要急著蓋，大概這邊還有好幾章內容在。
是重要內容，一定要說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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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作者怕是要廢了，我的心肝脾肺（？？？）都在疼。
自己立下的flag跪著也要拔掉hhhhh
再也不玩會被大家猜出答案的游戲了【不ta已經瘋了
ps如果作者沒有及時回復評論，那一定是她還在擁抱美夢（？）
pss剛剛再看了一遍來派的回想，才發現螢丸叫愛染國俊為「國俊」而不是愛染，不記得前面有沒有這麼寫了，姑且這樣吧，後面會注意的
第82章 逃跑追逐
幽杏有一瞬間的愣怔和尷尬，但隨即她反應過來。
「可是, 我是伊勢神宮的巫女啊。」她不由嘆息, 「何況審神者和付喪神——」
「為什麼不可能呢？」鶴丸國永笑著打斷她。
幽杏和郁璃俱是皺起眉頭，對面的付喪神似乎陷入了奇怪的圈子裡, 他們偏執而瘋狂, 盡管極力壓抑那些陰沉的情緒, 但兩個審神者都能感受到他們身上已經潛藏下的暗墮的味道。
「我是伊勢神宮的巫女，」幽杏再一次強調, 「我曾許下諾言，生為伊勢，死為伊勢。我不可能也不可以背叛養我長大的神宮的。」
「即使是為了我們……」對面的螢丸有些失望地看著幽杏。
「也不可能嗎？」三日月宗近微笑著接話, 笑容裡帶著某些淺淡的落寞。
幽杏緊緊地抿著唇, 沒有回答。
郁璃注意到在對面螢丸開口說話之後，對面的明石·國行臉上隱隱有幾分煩躁, 他為了掩飾這樣的情緒而側過了臉頰, 但那眼鏡下的雙眸總有種讓她說不上來的情緒在。
一萬個本丸可以有一萬個明石·國行, 不同經歷導致即使是看起來一樣的付喪神也會有微小的不同。
她不知道這是否和明石·國行本身的性格有關，但是顯然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原來是這樣啊。」三日月接著感嘆地說著，「一直以來都是老人家在自作多情……」
「在您決定拋下我們回到現世的時候……」說話的是幽杏的一期一振，郁璃這裡的暗墮一期聽到也覺得有幾分別扭, 「其實就已經做出了選擇啊, 是這樣嗎？」
「我並沒有想要拋棄你們。」幽杏無可奈何地再次解釋, 「會有非常優秀的靈力天生擁有淨化能力的新審神者來接任這裡, 她會比我更加出色, 比起我這樣年紀不小了卻仍然笨笨的又不懂人情世故的天賦一般的審神者，她是更加優秀的值得期待的人。而我也，必須回到現世去履行我應盡的職責和使命。」
「借口。」大典太光世冷漠地評價。
幽杏收起了臉上的苦惱痛苦和無奈，用極其嚴肅而認真的神態回答道：
「在我作為一名審神者之前，我首先是一名巫女，伊勢神宮八十巫女之一的淨化巫女。」
現場有片刻詭異的寂靜。
直到被三日月宗近的笑聲打破。
「啊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三日月微笑著看向幽杏，「您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還真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或者說，正是如我們所料呢。」
「所以，才會有這位姬君存在的價值啊。」他身旁的鶴丸國永漠然地看向郁璃，郁璃愣了愣。
一期一振擋在了郁璃身前，隔開了對方鶴丸的視線。
「如果沒有這位姬君幫忙牽制的話，主人你一定會一走了之的吧。」鶴丸國永的聲音傳來，郁璃抬頭只能看見一期一振毅然決然擋在她身前的背影。
郁璃終於明白，自己是這一環的一個誤入的棋子，或者說是被精心謀劃好的棋子。
將收信的對像由時之政府的員工，精英督察使換到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也似乎和審神者幽杏關系很好所以一定會過來的女性審神者身上，這樣他們便可以更方便地手握一個人質，幽杏也沒有辦法罔顧友人而自己逃跑或者拋下他們，她的付喪神們可以更方便地向幽杏提出條件。
比如親口將她的姓名告訴他們，乖乖地被神隱，永遠地被束縛在他們身邊。
「呀，雖然這樣對這位審神者大人似乎有些不公平，但是如果能夠……」狐之助的話還沒有說完，幽杏就聽不下去了，毫不客氣地制止。
「你住口！」即使是如此發怒的情況下，她也沒能說出再粗俗的字眼。
「啊，我並沒有——」狐之助狡辯的話語沒有能夠說完，郁璃這邊所有人都震驚了。
看著幽杏的小狐丸毫不猶豫地拔刀，揮刀而下，從背後將狐之助一劈為二，狐之助的腦袋飛了出去，正向著郁璃這邊愛染國俊所在的位置。
愛染相當驚愕又狼狽地後退了幾步，鮮血淋漓的狐狸腦袋撞在柱子上後滾了幾圈。
幽杏握著郁璃左手的手已經冰涼了，她很明顯地顫抖了一下，隨後不可置信地看向小狐丸。
小狐丸本來漂亮剔透的淺紅色雙眸已經變得渾濁，不知是否是錯覺，在砍殺了狐之助之後，他的眼眸顯得愈加深邃而陰沉，純淨不再，多了只有暗墮刀才獨有的陰郁和冷酷。
「呵，」小狐丸對著幽杏咧嘴一笑，本體刀一甩，將留在刀尖上的血跡掃去，「主人。」
「你太衝動了。」三日月宗近嘆息著，卻並無一點責備或同情，只是僅僅些許埋怨，說的是，「你嚇到主人了。」
「啊，抱歉。」小狐丸沒有誠意地道歉，然後看向幽杏，「主人那麼喜歡我，應該不會怪我的吧。」
「不……」幽杏的聲音都在顫抖，「這不可能。」
她倉皇地後退，連帶著被她拉著的郁璃也跟著踉蹌幾步。
在猶疑、震驚和痛苦中，幽杏的目光掃過所有人，不著痕跡地在郁璃的身上停留片刻。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下，因為痛苦，幽杏幾乎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對面幽杏的付喪神們見此神色各異，有被觸動產生幾分悔意的，比如粟田口的極化短刀們，也有看起來被感動卻分毫沒有改變想法，甚至依然處在瘋狂狀態中的。
「主人……」對面的一期一振似乎想走過來，卻一下子刺激到了幽杏。
「都給我走啊——」她這樣哭喊著，然後忽然轉身逃跑了，連帶著郁璃也被迫地被她拉走。
對面三日月宗近等人愣了一下，在兩人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前，他們幾個高智商付喪神突然反應過來。
「主人要帶著那個審神者走，快點攔住他們。」
隊伍外圍幾把極短聞聲就立刻從另一邊離開，前去追蹤郁璃和幽杏兩人。
三日月宗近和身邊幾個也想追去，這時郁璃這邊的暗墮螢丸、暗墮一期和愛染毫不猶豫地架起了刀。
「抱歉，不能讓你們過去。」暗墮一期溫和卻不是強勢地回答。
「這可真是……」幽杏的一期一振無奈地感嘆一句，神情帶笑，隨後也拔出了刀，「為什麼要自討苦吃地阻止我們呢？」
「別廢話了。」鶴丸國永沒有半點猶豫，拔刀就砍向暗墮螢丸，郁璃的螢丸正想迎戰，卻不由愣了愣。
「什、什麼……」
正要開打的一群人都愣住了。
「明石，你在做什麼！」大典太光世憤怒的聲音與鶴丸國永顯得格外危險的神情形成對比，而承受了多方壓力和視線的明石·國行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
「啊，只是不能讓你們在我面前，這樣傷害我們來派的人啊。」
「你在說什麼？！」鶴丸國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還不明顯嗎？」明石·國行無所謂地笑了，帶著幾分嘲弄，「你們都瘋掉了，我沒有。我不可能讓你們這麼傷害阿螢啊。」
「國行！」說話的是幽杏的螢丸，也就是本來和他們站一隊的那位螢丸，「我們，才是一個刀派的伙伴啊……你究竟在做什麼？不要阻攔我們啊。」
「別做錯事啊，國行，說好了要照顧阿螢的啊你。」幽杏那裡的來派極化愛染國俊也說話了，這讓郁璃這裡的愛染國俊感到有幾分別扭，他和暗墮愛染相視一眼，俱是不明白這個和他們似乎沒什麼關系的明石·國行是個什麼意思。
「噓……」明石食指豎在唇前，比了個噓聲的手勢，「你不是我的螢丸。」
在對面人愣怔疑惑之時，他攤了攤手難得嘆息地解釋說；
「自己都已經壞掉了，還沒有意識到嗎？就這麼放任自己被黑暗掌控，讓自己的審神者失望，讓外人看了笑話？何況你們還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這種事情……」
明石·國行一邊懶洋洋地說話，一邊走到了郁璃付喪神的這邊，隨後轉身，正面面對和自己同為一個審神者、曾經共事的眾多刀劍們，與愛染、螢丸、一期並肩而站。
「恕我不能接受啊。」
「喲，國行你不錯啊。」郁璃的愛染國俊笑嘻嘻地對站到了他們這邊的明石道，「總算有了點阿螢監護人的樣子啊。」
「我也是你的監護人啊。」明石·國行隨意地聊著，完全不顧對面已經黑了的面孔。
「國行，干得不錯。」暗墮螢丸也笑著看他，這是他的記憶裡第一次來派三把刀一起戰鬥的場面，這位明石·國行雖然不是自家主人的刀，但卻是他見過的最帥氣的國行。
雖然明石·國行是個懶得不行，做什麼都沒有干勁，記憶裡還老讓他們操心的不合格監護人，但是螢丸和愛染都知道，他是個很有原則、也有自己的處事之道的善良的太刀付喪神。
「嘁，」明石·國行笑了一下，很是灑脫，又難得地有了幾分輕松，「小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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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會有明老板的日常專場（篇幅看情況），這裡只是個開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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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更新時間會不太穩定，如果太晚就不要等了。
日更不會變，之後固定的更新時間我會再通知噠。
也可以告訴我你們比較能夠接受的更新時間，我會仔細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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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這篇文大概會寫到開學以後，9月中旬左右吧，具體再看我會不會有新腦洞想加進去。
但應該不會超過國慶左右的時候。
開學以後我就要面對新同學了，還會有很多不適應，到時可能還會有調整，更新時間也可能變動。
ps你們的作業寫完了嗎hhh
*
不過啊，馬上就要七夕了呢x
第83章 歷史之刀
「往這裡。」幽杏拉著郁璃，七轉八繞地竟躲開了極化短刀們的追捕, 盡管只是暫時的。
兩個人皆是喘息著, 彼此眼裡都有著後怕。
眼見眼前有一宗祠一般的建築，幽杏終於松了一口氣, 她帶著郁璃進去, 隨即把門關上, 以自己的鮮血啟動了門上的一道結界。
郁璃見此心中嘆息，通常開啟結界只需要靈氣稍微催動便可, 而幽杏已經虛弱到連這樣的靈力都無法支持，不得已使用鮮血來啟動。
幽杏擦了擦額頭的汗，在慶幸之後, 心中那股悲涼的情緒又湧上來了。
這些年來, 她確實被付喪神們保護得相當好，曾經她並不是那種兩手不沾春水、毫不知事的姑娘, 但現在, 幽杏沒有辦法否認, 自己確實在很多地方已經失去了獨自行動的能力。
「其實，我隱隱也猜出一點什麼……」幽杏抿著唇，神情悲傷，像是將哭未哭, 「當我將伊勢神宮對我的調令和他們說的時候……他們的神情就已經不對了。可是我沒有辦法, 我在這裡已經呆了那麼久, 用各種理由拒絕了回到現世, 但是現在, 是該我履行作為巫女的職責的時候了啊。」
「你要回到現世了？」
「嗯。」幽杏乖巧的點點頭，雖然年紀不小了，但她行為舉止都還像極了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很多時候，刀劍世界都是一個比現世要單純很多的環境，再加上付喪神們的保護，即使時間流逝，審神者們也如同往昔，回到現世，還像是當初離開的那副樣子。
「我以為，他們對我的喜歡只是家人之間的——那種親情。就像收養我的那名老巫女一樣，關心我的那種……所以在鶴丸和我表白的時候，我才……那麼吃驚。」幽杏臉上還帶著幾分不敢相信，「我還以為他是和我開玩笑的，就像他一直企圖帶給我的驚嚇，那樣的。」
「……」
「我是個孤兒，所以我從小都非常渴望愛，這我也知道。在這樣的感悟之下，我完全理解清光那樣渴望被愛、渴望別人關心的心情，於是我就竭盡所能地把自己能夠給的關心和愛給我的付喪神們，當別人給予我愛時，我也心懷感恩地接受，但我沒想到……沒想到……他們怎麼會這麼想呢……」
幽杏看起來苦惱極了，就在郁璃思索著如何安慰一個好像失戀的姑娘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冷靜。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幽杏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他們很快就會過來，在這之前，我們要先把害他們變成這樣的東西破壞掉。」
「什麼？」
「那個植物，」幽杏轉過頭，認真地注視著她，郁璃這才發現，原來幽杏的眸子並不是純黑色的，而是深藍色，濃郁的藍色到了一種極致所以顯現出一種黑色的光澤，「那個植物有很大的問題。」
她拉著郁璃往祠堂裡面走去，兩邊銅燭台上的蠟燭一一亮起。
幽杏開了機關，在轟鳴聲之中，她們隱約聽到了外面喧鬧呼喊的聲音。
這一次，幽杏神色都沒有分毫改變。
「他們想將我神隱，強行束縛在這裡。」幽杏頭也不回地往裡走去，郁璃連忙跟上，「把璃醬抓過來也是為了牽制我，不管是誰，我都一定不會忍心讓別人為我而受傷甚至死亡，他們很了解這點，當我把名字告訴他們的時候，他們就贏了。」
「但是不行，璃醬絕對不可以出事，不可以在刀劍世界有任何意外！否則，時之政府與現世力量的關系就會徹底達到冰點。本就已經孤立無援的時之政府會更加難辦的，不管怎樣，歷史不可以改變。」
在深邃幽深的隧道盡頭，有什麼被符咒封印著，盛放在類似供奉的架子上。
隔得稍有些遠，陰暗之下，郁璃沒有能夠仔細分辨。
「何況，我是不會接受的。」幽杏站定，轉頭沉著地對她道，「我不會接受這樣的命運的，我也相信，我的付喪神不應該是這個模樣，他們只是剛巧走入了歧途。」
「即使是地獄和死亡，我也要將他們帶回來。」
「所以，原諒我的冒犯，請公主陛下助我一臂之力吧。」
幽杏在她的面前，跪了下來，行了一個伊勢神宮的神官們在面對皇家成員時才會行的大禮，郁璃感到一陣窒息般的難過，最終點了點頭。
得到了郁璃的首肯，幽杏也像是放松了一些。
她帶著郁璃往供奉處走近。
「我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它的存在，才會導致不斷有莫名的勢力和溯行軍企圖侵入我的本丸。但我知道在，這個東西是不應該存放在我的手裡的，危險系數太大，我也沒有這個資格。」
「這個，究竟是——」
幽杏一邊解釋著，一邊熟練地抹黑點燃了蠟燭，火光揚起的一瞬間，郁璃就愣住了。
郁璃咽了咽口水，感覺喉頭干澀得不行，她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好像再一次卷入了什麼了不得的危險圈子裡，她還莫名有心情地想著，希望赤司他不會再責備自己又讓自己陷入了危險。
「小烏丸。」
「是。」幽杏肯定了她的話，「日本刀之組，付喪神中自稱『吾』和『為父』的老人家。」
「可是，為什麼……？」
幽杏沒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提起另一件事。
「伊勢神宮替皇家保管有三件寶物——鏡劍玉。」
「嗯，分別代指八咫鏡、草薙劍、八阪瓊曲玉。」郁璃接話，她對此並不陌生。
「是，其中兩件草薙劍、八阪瓊曲玉對外據說已經遺失在戰火中，但其實還存於世。雖然仍然對外宣稱失蹤，並且在公開的天皇繼承儀式上沒有將它們展示出來，但它們確實仍存在。」郁璃一愣，幽杏只是用一個平靜的口吻把一件驚天秘聞說了出口，似乎這在她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但真正說來，伊勢神宮現在保管的草薙劍、八阪瓊曲玉並不是原本的草薙劍、八阪瓊曲玉。」
「什麼意思？」
「因為，這是從源平合戰的歷史時期，從那個時代取回來的東西。」
郁璃深深地被這個事實震撼了。相傳草薙劍、八阪瓊曲玉就是在源平合戰時期消失在歷史上的，但現在通過時之政府這邊的能力和方式，他們把草薙劍、八阪瓊曲玉從歷史上拿了回來，帶回了現代。
「這難道不是改變了歷史了嗎？」過了一會，郁璃才反應過來。
「不，這是歷史自我修正範圍之內的事情。」幽杏笑了一下，看起來有幾分狡黠，「鑽了一個空子。歷史上傳說是失蹤了，但『再找到』之類的，也不是不可以啊。」
「被後人拿走了，也是失蹤的方法之一，就結果而言，是符合歷史軌跡的。」郁璃也很快明白了幽杏的意思。
「正是如此。」
幽杏以孺子可教的表情，贊許地對她點點頭。
「那和這把小烏丸……」她突然意識到，這把小烏丸究竟意味著什麼了。
「傳說小烏丸是神話中的八尺鴉攜著帶到桓武天皇面前的刀劍，之後歷經變化，成為平家重寶。隨著平氏家族的毀滅，太刀小烏丸也不知蹤影。直到江戶時期，平氏的後裔伊勢家族突然拿出了小烏丸，並拿出文獻肯定其為正品，輾轉之後，小烏丸最後被獻給了明治天皇，並被皇家保管至今。」
「嗯，正是如此。」
「但是，現在御所的那把小烏丸……」
「是假的？」郁璃瞪大了眼睛，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
「沒有辦法證明伊勢家族拿出的那把是真的啊，」幽杏感嘆著說，「消失了600年的古老刀劍，再次現身流傳至今，這實在是……」
過了一會，幽杏再次炸下一顆驚雷。
「其實我們所處的歷史，已經是被溯行軍改變過的了。」
「什麼！」
「正常的軌跡下，小烏丸應該是一把真品流傳下來，但不知道之前哪一環出了問題，現在御所的那把是一振高仿，在後人並不知歷史上的小烏丸如何模樣時，就暫且被當做了真的。但是這個歷史改變時間距現在不超過二十年，所以還留有一些痕跡，也就是正確歷史和錯誤歷史交雜的痕跡還未完全消去。我也是被一位前輩點撥之後，才知道真正的情況應該是如何的。」
「……」
這個問題不是他們可以討論的，郁璃只能轉一個話題。
「那這把就是真品嗎？」郁璃轉而看向放在供奉位置的無弧度直刀，她企圖發現一些它和記憶中那把小烏丸的不同，但是早已模糊的記憶並不能給她任何的幫助。
「這是和草薙劍、八阪瓊曲玉一樣得來的。」
「從歷史上帶回來的刀劍……嗎？」
「是。元歷二年三月，源氏和平氏戰爭，在平氏戰敗幾乎全滅的時候，我帶著全太刀部隊親自把它從歷史上帶回來的。他們並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但我想三日月……宗近那麼聰明，應該猜到了點什麼吧，但他沒有反對我。」
「你是奉命，還是自己……這麼做的？」
「因為需要。」幽杏並沒有進一步解釋，「要把這把小烏丸和御所的那把調換過來，修正歷史。」
「修正歷史？」郁璃沒有完全明白幽杏的意思。
「這把小烏丸是獨一無二的。即使不是從我們所在的這個時間線拿回來的刀劍，但是如果它、這把歷史上的小烏丸出了事情，刀劍世界的小烏丸們絕對會被影響，對它最好的處置就是把它和現在御所保管的那把換過來，拿這把歷史上的真品當做是流傳下來的真品。」
「由於歷史自我修正的慣性，本身世界的力量就會把它默認當做是真的流傳下來的東西，這樣它就會失去它的『歷史效力』，即使再受到損壞，也只影響未來，並不改變歷史。而未來，本就是可以通過現在改變的。」
「現在所做的任何決定，都會影響我們所在的未來線，而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樣，既能夠把被別人改變了的歷史修正過來，使世界回到正軌上，又能夠最妥善地安排它。」幽杏溫柔地注視著架子上放著的太刀，看起來平靜極了，「我一直所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所謂審神者，除了要帶領付喪神把企圖改變歷史的敵人打敗，還要把因為失誤而導致的已經改變的歷史修正。」
「這，正是我的職責。天職所在，萬死不辭。」
郁璃久久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這可真是……瘋了。」
「是啊，很瘋。」幽杏贊同地點點頭。
「可是這樣的話，那其他有穿梭能力的，比如溯行軍，不也可以通過這樣的方法把一些東西帶回現代……毀壞歷史了嗎？」
「所以才會派審神者去阻攔他們，不讓他們改變歷史啊。何況這是只有我們能夠這麼做的方法。」幽杏搖搖頭，「仔細解釋有些麻煩，打個比方好了。我們時之政府這邊是被歷史容忍的有通行證這樣的東西的正規時空穿梭人員，但溯行軍一類就像是走私販，沒有身份證明的逃兵游民這一類的，當他們開始這麼做的時候，檢非違使就會過來把他們處理掉。」
「所以通常來說，溯行軍不會親自去破壞任何歷史，而是通過蠱惑一些歷史當存的人物來改變歷史。比如攛掇其他人搶走草薙劍、八阪瓊曲玉，這樣兩個東西就可以流傳下來，歷史就改變了。這個方法在亂世非常有效，像是新選組那個時期，稍微鼓動一番就可以挑起戰爭，歷史就會改變。新選組的時代，一直都是重災區，而且難度也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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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烏丸歷史課堂/僅做科普之用（！！！）：
相傳桓武天皇(公元737~806年)在南殿時，一只黑鳥攜一口太刀飛來伏於帝前，說明自己是伊勢神宮來使後便飛走了，並將太刀留在了原地。傳說此鳥絕非凡鳥，而是在日本神話中深有影響的八尺鴉。太刀"小烏丸"因此而得名。
天慶之亂(939年)時，朱雀天皇將此刀下賜於前去追討平將門的平將軍貞盛，自此，小烏丸就成為了平氏一族世代相傳的重寶。
元歷二年(1185年)三月，源平兩軍在門司和赤間之間的壇之浦海面展開了最後的決戰，戰鬥之慘烈，平家的武士幾近戰死，婦孺全數跳海自盡。壇之浦之戰，平氏滅亡，自此，見證了平氏輝煌和衰亡的"小烏丸"也不知所蹤。
600年時光白駒過隙，江戶時期的天明五年(1785年)，失蹤的"小烏丸"竟然神秘的重現了。平氏的後裔伊勢家展示了小烏丸及其刀裝，以及世代流傳的相關文書記載，其文書所記"本家遠祖貞盛因討伐將門得以恩賞，賜小烏之劍。嫡子相傳至貞丈，三十代"。寬政十二年(1800年)編寫的《集古十種》也刊載了小烏丸的繪圖。
但穿越時光而來的這口小烏丸還是原來的那個小烏丸嗎?無人知曉。
明治維新後，平知盛(平清盛四子)的後裔，對馬藩的藩主，從伊勢家手中買下了此刀。並於明治15年(1882年)獻給了非常熱愛刀劍的明治天皇，因此現在都稱為御物，為宮內廳所有，委托東京國立博物館代為保管，小烏丸再度回歸皇室。
對於"小烏丸"的介紹文字中經常會提到"天國"，也就是說傳為天國所做。而"天國"作為刀工，也常常被稱為日本刀之祖。
小烏丸是無弧度的直刀，刀身僅是略有反，從反度來推測，應是平安初期的作品，但在刀柄處大幅折回。這種姿態在毛抜形太刀等亦可見，是日本刀變遷史上最應注意的一點。後世有不少刀工模仿小烏丸的特殊造型(造入)制造了這種樣式的日本刀。所以這種樣式也被叫做小烏丸造，算是鋒兩刃造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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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資料來自萌娘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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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裡根據劇情需要，對小烏丸來歷略作改動（？），像是一般刀劍游戲和同人裡，都是把現存那把小烏丸當作正品看待的。
雖然我沒有小烏丸，但我還是愛他的，給了他一個蘇蘇蘇的驚艷的背景，唉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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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內容還挺重要的，仔細看啊，看不懂的我再解釋（但我感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第84章 變異植物
然而她們所有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當外面的付喪神已經開始破壞結界的時候, 兩個人俱是意識到了一種緊迫。
幽杏跪下, 以最快的速度不失禮數地虔誠叩拜，隨即取下那振被供奉保存得相當好的從歷史上拿回的正品小烏丸。
郁璃沒有記錯的話, 幽杏的本丸正是有一位小烏丸付喪神的, 不知道他是否對此知情。
「這個刀鞘是……？」
「元歷時代的刀拵刀鞘, 原裝，也是非常古老的東西了, 」幽杏一邊解釋，一邊很快地裝備好刀刃與刀拵，「相對於現在而言, 不過因為是直接取回的東西, 沒有經歷過時光的蹉跎，所以看起來非常新。」
「嗯。」郁璃點頭, 看著幽杏將刀收入刀鞘。
小烏丸不是一把很長的刀, 這樣收好, 看起來雖然有幾分打眼，但也並沒有十分引人注目，但是因為它刀身獨特的直刀構造，被有心人看到了, 也會有一番猜測。
幽杏希望郁璃能夠平安地把這把刀帶出去, 然後以她的身份來說, 將刀劍調換的工作不會特別困難, 盡管對此郁璃也不得不苦笑, 御所藏刀室可不是好進的地方，何況換刀這麼明顯的事情，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她也絕對會受罰的。
但偏偏她也不能把真相完好地說出來，即使說了，別人也不一定會相信。
歷史慣性的作用更容易作用在普通人身上，他們輕易是不會對自己的認知產生這樣的根本上的懷疑的。
蒙昧之人，是於多數。
「等一下我們從另一個通道離開。」幽杏把刀劍放置在一個輕質的黑色木匣中，結印上鎖，除了郁璃本人別人將無法打開，隨後再用布結結實實地包了幾層。
「這個……」
「我背著吧。」郁璃示意她換個包裹方式，幽杏立刻將它打包，布兩端系上，剛好能讓她把東西背起來。
「我們真的能夠出去嗎？」郁璃稍一想像外面的場景，就沒有辦法樂觀起來，她的付喪神們生死不明，希望幽杏的付喪神們還不至於下手殺了同胞付喪神，不然她可能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她之所以還能夠有這樣的期盼，多是在於幽杏的付喪神們看起來是有暗墮的傾向了，但在沒有切實做出會使他們開始暗墮的行為之前，即是在沒有傷害其他付喪神和審神者之前，他們還不能算是暗墮付喪神。
雖然因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他們的心理似乎除了問題，變得瘋狂而偏執。
「可以的，我相信可以的。」像是為了說服自己，幽杏強調了一遍。
「這個出口是？」郁璃跟著幽杏往通道另一處走去，走廊裡除了腳步聲沒有其他聲音。
「是緊急通道，本身祠堂就是新建的，我沒有帶任何付喪神來過這裡。」幽杏一邊加快了腳步，一邊道，「等一下我們出去，會直接到我寢室那裡。但是那時候，就是我們戰鬥的時候了。」
幽杏轉過了頭，眼睛亮亮的。
「那個植物有問題。種子本身，很可能是以人的負面情緒為養料。」
「什、什麼！」郁璃吃了一驚，這樣的事實著實駭人。
「嗯，這段時間因為我要離任回現世的原因，大家的情緒都不是很高，看起來不太高興。也許是這樣埋下了禍患的種子。」幽杏嘆息著解釋，「我也沒有想到它會是依憑負面情緒而存在的這樣的怪物，疏於防範。正好我因為需要調查它，對它用了幾個咒術，大概又在無意中用靈力催動了它。這樣導致它在我沒察覺的時候已經生根發芽。」
「現在，它已經長成了。」
「長成了是什麼意思？」
幽杏停下了腳步，眼眸裡有幾分擔憂。
「按照璃醬給我的描述，你們那時候遇到的，還是沒有完全長成的植物狀態，但現在，它已經成熟了，開花了。花的香味能夠激起人的怒火等等負面的東西，才會讓我的付喪神們如此迷失了心智。而我因為淨化能力的存在，加之心中並沒有太大的郁結，所以沒有被影響。璃醬的話，是因為那個東西吧……」
幽杏看向郁璃的左手腕，但眼神在她包扎著的右手上稍微地停留了片刻。
在推開出去的門之前，幽杏再一次與她強調。
「它真的非常強大，看起來毫不起眼，但是我為了暫時封住它就花去了大部分的靈力，而且我沒想到三日月他們對我的靈力做了手腳，導致我無法得到付喪神反饋給我的那部分靈力。但我會竭盡全力地，先送你離開。至少，要讓你離開。」
「不行。」郁璃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的付喪神還在這裡。何況你是想要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
「現在你最重要的，是要平安帶走這振刀劍！」幽杏同樣打斷她，「如果它出了問題，我們誰都承擔不起，在這之前，我姑且還能夠抵擋一番吧，然後你找機會離開。你的付喪神，我也會竭力保下來的。」
「你想做什麼？」郁璃看著她，神色不明，「你不會想要答應他們吧，神隱這種事情……」
「不會的。」幽杏搖頭，「在這種情況下答應，對彼此來說都不會幸福。如果我真的說出了我的名字，那我的付喪神就算是徹底犯下了無可挽回的罪孽，這不可以。我不能親手為他們戴上『有罪』的標簽，他們正走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我不能讓他們繼續歪路地走下去。」
「『未遂』和『完成』之間差距嗎？」郁璃對此並不看好，「可你現在是腹背受敵啊，植物你打算怎麼做？」
郁璃伸出手，放在門扣上，幽杏的手同樣放置著，她詫異地看著她。
「你……？」
然後，郁璃手上一使力，便與她一道推開了門。
屋外的光線有一瞬的刺眼，兩人皆是眯起了眼睛，隨後幽杏就聽到郁璃這樣說：
「不必多說，至少讓我幫著把植物的問題解決了吧，種子是我帶來的，也由我來結束吧。」
「這可不行，出乎意料地重傷啊。」明石·國行左手推了推眼鏡，眼鏡左眼眶的部分已經有了碎口，隨後在戰鬥中，缺口越來越來，半塊鏡片都有了裂痕，艱難地維持在框架裡。
他透過左眼支離破碎的鏡片，看著眼前瘋狂的畫面。
愛染在他們的掩護下暫時地離開去找審神者了，暗墮的兩把刀一期一振和螢丸都戰鬥力驚人，尤其是他們來派的大太刀螢丸，強得不可思議，本身練度雖然不及，但是暗墮給了他更加強大的力量，像是久經生死血鬥的野獸，在圍攻下也不顯分毫的怯懦，銳利而張狂。
嚴肅的小臉上有著自己未有注意的狂傲和霸道，即使是同為螢丸的另一位刀劍付喪神，也不得不避開他的鋒芒。
明石所知的螢丸，一直都是本丸強者的代名詞，哪一個螢丸都有「演練場魔王」的稱號，不管是新手還是後來的滿練度，他都有著碾壓同期付喪神的實力。
但是這一位螢丸，這一位暗墮的螢丸強得不可思議，而且明石能感受到他的每一刀每一擊都是有著滾燙的灼燒般的力量，這才讓與明石同為神女的契約刀的另一位螢丸不得不一退再退。
「很賣力啊，螢丸。」因為不是自己熟悉的螢丸，明石對暗墮螢丸稱呼得很客氣，話音落下似乎幽杏的螢丸動作頓了一頓。
明石·國行覺得有點頭疼，他當然還是來派兩振刀劍愛染國俊和螢丸的監護人，但當本丸的大家都和壞掉了一樣想要神隱審神者的時候，他其實內心是反對的，甚至覺得有些莫名。
或許是來本丸比較晚的緣故，和其他人不同，他對審神者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說到底就是普通的侍奉與被侍奉，而且他因為經常逃番、逃近侍任務，與審神者也沒有多熟悉。
但是說出反對的話這種事情實在是太累了，他懶得做。
可是這不代表他對本丸的變化一無所知，可以說明石他一直在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目睹所有的發展，然而情況變得愈發不可控制，他內心的煩躁和對這樣環境的厭惡感就越強烈。
本丸的付喪神們都變得相當陌生，變得他不認識了。
直到剛才，看到那位上次過來、難得被他提醒一句的女審神者真的中了三日月他們的圈套，又一次過來的時候，他意識到事情幾乎已經無法挽回了。
不過這一次她帶上了三位付喪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兩位是他們來派的刀劍。
雖然沒有過多的言語和動作，但當看到她和螢丸他們的時候，明石就意識到這些人是不一樣的，他們和他所在本丸的刀劍們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他還沒有發現，但也懶得去探究。
只不過在即將傷害到他們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出手擋了一下，就變成了如今這樣麻煩的樣子。
猛地擊退敵人，螢丸對明石的話做了回應。
「我想要快一點到主人身邊去。」螢丸露出一個除了擊退敵人以外的笑容，看起來有點甜甜的，「主人一定會需要我的！我也想要，帶主人回家啊！」
一期一振似乎笑了一下，明石愣了愣之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終於發現了，比起這個已經僵化甚至於現在已經腐壞的冰冷的本丸，這個暗墮螢丸的身上有著他們這些所謂的未暗墮的付喪神們身上沒有的熾熱的溫度。
讓他冰冷的心都不由自主地跟著溫暖起來的為之感動的溫度。
「家啊……真是的，也不能落後啊。」明石嘆了口氣，避開大典太的一擊，「既然被逼至此，也只好拿出真本事了……明明這麼做，一點都不適合我啊！」
太刀從右手換至左手，左撇子的明石·國行終於認真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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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的標題讓我分分鐘出戲到末日文，噫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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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這個問題是我突然才想起來的。
有時候文章裡會被莫名屏蔽一兩個詞語，變成框框那種，但是我這裡不一定能看出來。
如果閱讀時發現了框框，請和我說，然後我想辦法調整一下，確保閱讀的流暢性。
ps有的詞語電腦上屏蔽了，但手機上不一定屏蔽，似乎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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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是下禮拜28號，我想弄個特別篇，暫停一次的正文更新，然後做個告白主題的特別活動（？）
重點是可以提名，但我不一定會寫（沒腦洞就不能寫了，可能放在完結後的番外），目前我打算的是鶴丸、三日月、小狐丸、明石、青江
第85章 即將聚集
「是那個嗎？」借著牆體的掩護，郁璃和幽杏二人得以在二樓從旁觀察那已經成熟的植物。
「嗯。」幽杏點頭, 指著一處道, 「四顆種子長在了一起，發出香味的是那個被保護著的尖端部分……你看那。」
郁璃順著幽杏所指的看去, 濃郁得發黑的綠色藤蔓層疊之後, 有一株粉白的不知名的花, 像是百合的模樣，又不完全相同。粗壯的枝條藤蔓遍布了整個院子, 雖然沒有動靜，卻讓人心驚。
這是一個U型結構的建築，中心庭院正是植物生長和占據的地方, 兩人在靠一側的邊緣處。
「該怎麼做？」郁璃對它的習性等等其實並不清楚, 上次和三日月一道能夠成功，真的是誤打誤撞。
「物吉貞宗小天使一定要保佑我啊。」幽杏忍不住開個小玩笑想緩和一下氣氛, 卻又想到自己那些因為這植物已經瘋狂的付喪神們, 那些往日能夠和她一道游戲的短刀們也變成她不認識的模樣。
郁璃也察覺到了她突如其來的失落, 聯想一下她便明白了。
「只要破壞那個花就可以了嗎？」她拙劣地扯開話題，「你試過嗎？」
「等我發現有問題的不僅僅是這極具攻擊力的植物，更是這個香味的時候，我的付喪神們已經合伙讓我暫時失去靈力了……他們, 那時候已經背叛了我, 我無奈之下只能一直在本丸內逃跑, 又不敢離開, 放任他們和這個危險的植物一起。」
「那你還能夠……」
「可以的。」幽杏肯定地回答, 「如果只是一擊的話，我一定是可以的，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武力值的樣子，但我好歹還是伊勢神宮的巫女啊，如果就這樣被擊倒的話……」
「就這樣被擊倒了，我的付喪神們一定會置身危險之中的，所以，在打敗它之前，我絕對、絕對不可以倒下。」她突然對郁璃笑了，郁璃似乎明白她對自己的熟悉是從何而來的了。
「當身後有著重要的人的時候，當自己決定要守護著他們的時候，那個時候的自己一定是最強大的，那是有著無盡的可能和無限的想像力的生命中重要的一刻。所以，我不能後退！我不會後退！」幽杏的眼眶裡像是有著淚水，卻亮得不可思議，「這個道理，是您教給我的啊。」
「那個時候……」郁璃斂下了眸子，遲疑地道，「那個時候的我，只是想要保護那些一直在幫助我的小妖怪罷了，他們是因我才受累的。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我自己誇耀和自豪的事情啊。」
「但是，如果沒有那一課的話，」幽杏轉過了頭，凝視著那株粉白的花，「活在神宮重重簾幕下幽閉的我，大概是永遠也不會領悟到這樣重要而深刻的事情吧。曾無數次為自己的存在和使命而迷茫著的自己，被一位小自己許多的尊貴的陛下以親身言行教導了一番，即使自己只是偷師之人，也依然無比地感激和感動著。」
「這些話，本來早就該與您說的，但是，不巧的是，我們的相遇總是種種巧合或是必然下的結果，每一次都是那般匆匆，即使是現在也不例外。」
「啊，抱歉。」郁璃當然知道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不願意提起任何有關的事情，才導致她們一直沒有機會談，而現在也沒有時間詳說。
「在那之後，我也稍微聽過一些與您有關的言論。」
郁璃一愣，隨後便又是那種難堪的感覺，她不用想像就知道旁人是如何評論著她，又會用怎樣的惡意來揣測她，即使她也是受害者。
「我只想說，」幽杏再度看向她，認真地注視著她的眼睛，「您是一個勇敢而強大的人，在那時能夠為弱者而戰，能夠站出來擋在小妖怪身前的時候，我就知道您一定會長成一位出色的如同輝夜姬般美麗而心地善良的皇女。」
「對於您的優秀，請不要懷疑。不幸，只是暫時的，沒有誰能夠左右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即使是付喪神們也做不到不是嗎？所以，那些厄運與您無關，由您帶來更是無稽之談。比起自責因您而受傷的人，更重要的是要守護好現在所擁有的啊。還有無數的人，在期待著您，如果只是固步自封地存在著，永遠地安居在一隅，那麼他們的期待、遠方之人的期待，不就是白費了嗎？」
「更何況，這樣，真的是您的本意嗎？本心這種東西，我一直都相信是能夠喚醒的。」幽杏像她伸出了手，「我能夠感受到您的迷茫，但是靈魂能夠喚起靈魂，曾經的您向我指路，現在，請由我為您點燈吧。」
「請您醒過來吧！」
「嘖，真是受不了啊。」明石·國行活動了一下手腕，除了繩子似乎更加緊了以外，並沒有其他感受，「喂，不能看在一個主君的份上，給我松一點嗎？這樣就算是睡覺也很不方便啊。」
「哼。」負責綁人的大典太光世沒有給他一點好臉色看。
「走吧，別浪費時間了。」三日月臉上顯得異常冷漠，高高在上，「在無關的人身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我們還是快點找到主人吧，若是被察覺了不對，就不好了。」
「說的也是。」
雖然明石·國行難得地認真起來，不過寡不敵眾，他們一共三個人就算再怎麼爆發，也敵不過對面源源不斷的太刀、大太刀隊伍的夾攻。
在體力不支的瞬間就被抓住了機會，一下三個都被擊倒。
三日月等人確實沒有下殺手，但是重點的傷勢肯定避免不了，他們把三人綁了起來，就在外面的涼亭處，確保三人不會再妨礙他們的行動。
似乎前去找人的短刀隊伍已經發現了審神者的蹤跡，這邊主力部隊很快就趕過去，一期和螢丸不由感到一陣煩躁。
「別急啦，他們應該還不能找到她們兩個呢。」
「為什麼？」螢丸納悶地看向明石，他舔了舔唇邊的血，隨後解釋。
「我們家審神者……我也相處了那麼久了，有些東西其實看得比他們還要清楚啊。他們不知道的後路什麼的，是肯定有的。」他們自然指的就是三日月等人。
「怎麼說？」一期一振也不再掙扎，看向明石，為了不讓他們再有小動作，除了本體刀被丟在遠處之外，身上的衣服也被扒了個干淨，當然本來真劍必殺爆發的時候剩得也不多。
明石微微側了側頭，避開了看向一期緊致白皙帶了幾滴血的胸膛的視線，轉到了鎖骨上，他一邊心裡感嘆，一邊只能苦惱自己脖子上的套繩太緊太結實，想不看都難。
「暫時不會有事的，別擔心。審神者她對我們，根本就沒有愛慕的意思啊，再怎麼親密也肯定會有點小秘密。虧得他們一個個都好像愛得死去活來的，還整出這麼一通麻煩事。呲——好累啊。」明石仰面看天，烏雲密布，陰沉卻不見落雨。
「啊？」螢丸並不能理解，作為保護人的明石國行只好再度解釋。
「喜歡和愛根本就不一樣啊。審神者一看就是個負責任的好巫女，干嘛非要勉強她去做一個小家碧玉的賢惠女人啊……真是的，虧三日月和鶴丸兩個家伙還養成那麼久，哦，說起來粟田口的一期和藥研，還有壓切長谷部也有份吧。」
聞此，一期一振咳嗽個不停，這鍋來得太快，還沒能來得及躲。
「什麼？」螢丸仍然不能確切領會，他甚至不能理解他們想要逼迫審神者說出姓名進而神隱她這個思路，「不是家人嗎？為什麼不能好好相處？」
「哦，這個啊。」明石對此有他自己的理解，「雖然審神者不是那個身份的，不過看起來她以及尤其是長谷部那些人，這樣的包袱真的特別重，或許是她為神官的原因吧。其實這個本丸，我更覺得像是一個漂亮的用溫馨溫情做裝飾的宮殿，審神者其實還是活在簾幕之後的，當然她是被迫如此的。曾經是被大概是伊勢神宮的其他人的規矩束縛，現在是被長谷部一行人非要強調『神女』之類身份而強加上去的架子束縛。」
「所以，即使她真的想要從上面下來，真正地融入大家，也沒有辦法。然後其他人，比如江雪、數珠丸之類，就給她美化出了一個框子，大概是心中想像當中的那個完美的模樣，然後就這麼去要求她。」
「至於你們姬君，我就不知道了。」明石說完耷拉了腦袋，渾身無力，「啊，真的好累啊，我不說話了。」
事情都解釋清楚了，也確實不用他再補充什麼了。
螢丸和一期一振相視一眼，俱是心事重重。
「這樣看，主人好像一直都沒有太大的包袱，但是她好像也是巫女吧。」
「一般的巫女，和伊勢神宮有神官位置的巫女還是不一樣的。」一期笑著給螢丸普及知識，「以及那或許真的是你的錯覺。」
「誒？」
「雖然這樣說不是很合適，但是對我們這些成人模樣的付喪神，主人還是很防備的，不過關心也不是作假，她一直都對我們非常體貼。」
「誒，是這樣的，逃番也沒有關系，雖然接下來會被安排更多的任務來補回。和泉守幾次把任務丟給堀川國廣，都沒有關系呢，主人知道了也只是稍微警告了一下，還有鶴丸他們好像也經常逃的。」
明石·國行沒有注意前面半句，但明顯地捕捉到了後面的話，他有點新奇又高興地看向螢丸，因為角度，螢丸和一期說著話沒有注意，一期看到了，也沒多語，比如補充說明那是長谷部還沒有到來時的情況。
「嘿。」身後忽然傳來了聲音，螢丸只感覺綁著他的手的粗麻繩一松，他回頭看去。
「國俊，你怎麼來了？」
「我來救你們啊。」愛染國俊刷刷兩下把繩子給他們砍斷，幾個人活動著被勒出紅痕已經麻了的手腕。
「主人在哪裡？」一期一振很是關心地問。
「好像在什麼祠堂？我不敢靠近。」愛染搖頭，臉上有幾分對自己不能更優秀的自責。
「不可能。」明石隨後接話，順手揉了揉愛染的腦袋，不知是不是安慰，「去庭院吧，她肯定不會放心那個植物的。三日月他們很聰明也很了解審神者，很快就會猜到祠堂只是一個障眼法。」
「我們去寢室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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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感謝名單了，補上補上
感謝【S君】地雷x7
感謝【一朵白蓮花】手榴彈x1
這是我收到的第一個手榴彈，感覺好榮幸啊2333
另外同樣感謝給我投營養液的姑娘們，我會努力產出高質量回報的hh
感謝【如鏡中千花】營養液+1，【穆行飲止】營養液+1，【晶】營養液+1，【Lama】營養液+1，【guminyu】營養液+3，【肉球陛下】營養液+2
（排名不分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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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討論，不給明老板安排內番任務，他會不會來我的本丸呢233333333
說不定就懶得來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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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問一句，關於七夕的特別活動，你們是想看像走不同支線那樣的劇情還是連貫的輪流告白的那種？
哪一種形式？這很重要2333
第86章 絕望之中
這邊還在觀望的兩個人並不知道有一群人已經在往她們所在的地方趕來。
「我要回房間一趟，去把我的武器拿回來。」幽杏轉頭認真地和郁璃說道。
「好。」
在幽杏暫時離開的時候, 郁璃獨自在二樓觀察, 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她就看了遠處往這裡過來的三日月、鶴丸、大典太、螢丸四人。
她心裡一個咯噔, 閃到牆後, 在三日月幾人看過來之前。
這個距離, 足以他們發現二樓有人，幾乎不需要費力去想, 只有可能是她們兩個或者是其中之一。
她理所當然地感到了一絲緊張和緊迫，越靠近這個植物，付喪神被影響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們過來抓人, 而她們還沒能夠處理掉植物，那付喪神恢復的可能性就又小了幾分。
這無疑與幽杏的想法相悖。
等到走廊中腳步聲響起的時候, 屋外的植物也似乎有了幾分異動, 就像被什麼吸引或驚動。
郁璃將靈氣聚集在掌心, 如果是付喪神的話……
「璃醬，怎麼了……」
郁璃忍不住舒了口氣，真是嚇人。
「他們來了。」
幽杏立刻懂了郁璃的意思，她嘆息一聲, 隨後做下決定。
「我們從另一處走, 先去把植物處理掉, 這個封印的結界撐不了多久了, 你看植物已經再度開始活動了。」
幽杏右手上拿著把古老的弓, 沒有太多華麗的雕飾，只有一股純粹的古樸的味道。
沒有箭矢，但想來是以靈力凝聚而成，並非進行單體的物理攻擊。
她遞給郁璃一把沒有被召喚出來的鶴丸國永，在拿到手中的時候，郁璃忽然頓了頓，挑了挑眉，心裡忽然有一股古怪的感覺。
「怎麼了？不趁手嗎？」幽杏察覺，問她道，「比較匆忙，只拿了這一把太刀，你可以用嗎？防身的話，應該還可以吧，畢竟你應該也是在刀劍的環境下長大的。」
「啊，不是。」郁璃忽然笑了一下，「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嗯？」雖然情況緊急，但幽杏並不介意多問這麼一句。
「我以前也用過一期一振。」
「誒？」幽杏吃了一驚，隨後反應過來，也跟著笑了，「是正品？」
「是。」郁璃淺淺的笑容裡帶了幾分懷念，「是讓我覺得非常遠的記憶了，剛才握刀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當時第一次握一期一振的樣子。真不可思議。」
「現在不僅僅能夠看到碰到歷史上的刀劍，那些已經消失在長河裡的瑰寶，還能夠與付喪神們一道朝夕相處，感受他們不同的世界，這才是最棒的事情，最讓人覺得感恩的事情啊。」
「可是戰鬥的號角已經吹響，」幽杏收起了笑容，凝望著不遠處因為她們的到來而忽然張狂起來的植物，「是時候拿起武器，開始我們的戰鬥了。」
「不能夠輸啊。」郁璃用有幾分生澀的動作按照記憶中的樣子，抬起了太刀。
金色的刀拵和刀柄讓太刀多了幾分華麗，刀身狹長漂亮，轉刀的一瞬間，郁璃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模樣，曾被鶴丸本人注視過的那雙她自己無比熟悉的黑眸。
一瞬間，她就想起了自己本丸那個有一雙好像陽光一般耀眼金眸的鶴丸國永。
然後便是仍在此處戰鬥著的一期、螢丸、愛染，以及眾多在庭院裡玩耍的短刀們，喜歡坐在庭院口乘涼喝茶的三日月、江雪等人……
意外地一下想起了本丸的大家，這讓她莫名有了一定要平安回去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強烈信念。
或許還有一個她未曾意識到的字眼——思念。
封印結界比較特殊，屬於只進不能出的那種，在被破壞之前，效力依然存在。
看起來安然的植物已經經過了一番掙扎，由於被封在內不能再得到負面情緒的補給，香味也沒能散發出去再影響其他人，它暫時地歇息片刻。
當兩個人進入了結界之時，它便感受到了，並且立刻躁動起來。
碗粗的藤蔓打在人身上極疼，且還只是一方面，藤蔓的速度也不慢，行動起來，沒有固定的模式和出手方向，所以一時之間，郁璃幾乎有一種自己在面對漫天的無處不在的藤蔓對手的感覺。
和負責牽制、制造機會的郁璃不同，幽杏並不需要太靠近藤蔓，弓箭手可以遠程攻擊，以那株花為目標，直接射箭。
顯然那株花也是植物重點想要保護的東西，郁璃游離在外圍，並不能夠直接牽扯開那數量眾多的藤蔓，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個人都感到了幾分煩躁。
付喪神們的聲音已經逼近，兩個人的體力也維持不多，看起來結界也將要破碎。
「真是所有的糟糕情況都碰在了一起啊。」郁璃心裡感嘆著，趁迎擊的時候看向幽杏，給了她一個決然的眼神，幽杏明白了她的想法，卻還來不及阻止。
郁璃憑借所剩不多的體力，就已經不顧一切地衝向了植物根系的地方。
無數的藤蔓立刻揮揚起來，宛若張狂飛舞的發絲，卻無一人有欣賞的心情。
幽杏強自按捺住酸澀的鼻頭，讓瞬間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忍不住握緊了弓箭，左手拉弓，張開了姿勢，她以自身血氣為引，凝出一道聚有高純度淨化靈氣的血液凝成的箭矢，右手掌心鮮血順著弓的彎弧流下。
這就是她為什麼只能發出一擊的原因。
她割破了右手，以禁術強行調動自己身體裡隱藏在血液中的靈力，因為不能直接調動靈氣，只能以聚集了靈氣的血液為掌控。
這樣的攻擊是有極大的代價的，減命或許只是副作用之一。
幽杏別無選擇。
就像郁璃為了給她創造機會，不得不親手斷掉所有退路，靠近植物，來進行幾乎只有一瞬的牽制。即使幽杏能夠一擊擊中，打敗對手，郁璃也不得不承受下植物那一下所有包括慣性在內的力量。
縱然靈氣護體，她也絕對受傷不輕。
在漫天的黑綠色瘋狂地撲向郁璃的時候，她不能夠後退，只能強迫自己克服恐懼，舉起手中的太刀鶴丸國永，
右手虎口鑽心的疼痛愈發刺激著她的神經，郁璃感覺自己似乎繃到了極限。
她幾乎可以想像自己已經失控的右手，黑氣一定已經鑽入了肌骨。
在綠色充斥視野的時候，郁璃終於想起了自己為何為覺得手上這黑氣有些古怪的熟悉，又為何沒有能夠及時找藥研尋求幫助。
這與亂、前田曾經暗墮了的主人何其相似，只是他當時已經渾身繚繞黑氣徹底失控，滿腦子只有殺戮，引子似乎也是他對自身在現世糟糕命運的不滿和對自己在刀劍世界的平庸、運氣差的怒意，相當典型的負面情緒。
而她不過是因為有池玉之石而暫時地壓制了內心的黑暗罷了。
黑暗的過去，她有無數，只是被完美地掩蓋。
或許只是本能地想要掩飾自己，也想要掩飾自己手上糟糕的狀況和可能暗墮的命運，看到那位與碎刀而死的藥研一模一樣的藥研藤四郎，她或許會覺得愧疚難堪，她可能會讓亂、前田、山姥切國廣再一次遭受相似的命運。
在巨大的撞擊力透過刀劍直接打到郁璃身上的時候，箭矢破風而出的聲音終於響起。
一擊定輸贏。
郁璃的身軀飛了出去，眼前的景致飛快變幻，身上骨骼斷裂的聲音不知響起多少，即使如此，她也沒有放開手上的刀劍。
「作為一名武士，絕對不可以放開自己手上和性命一樣重要的刀劍。」
被這樣教導著、教訓著，雖然記憶因為本能而被封閉，但習慣卻已經刻進了身體裡。
摔倒在地的時候，郁璃眼睛一花，頭部一陣劇痛，瞬間失去了視覺，疼痛讓她說不出話，張嘴也是滿口血沫。
「璃醬！」郁璃聽到了幽杏的呼喊，但是眼前的景像還是一片空白，她仍然沒能立刻恢復視力。
像是太過於疲憊了，郁璃閉上了眼睛，感受到身體無時無刻不在抗議，巨大的疼痛全身都是，左手手腕上的雨石立刻將靈氣調入身體，清涼的感覺在面對滿身的疼時，不過是杯水車薪。
郁璃已經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她不得不癱倒在地上，除了微弱的呼吸，別無其他。
幽杏大口地喘息著，剛才的一擊對她來說也是消耗，因為射箭的原因，本就割裂了的右手傷口徹底爆裂開來，弓嵌入了血肉裡。
親眼所見血液凝成的弓箭擊穿那朵惡心的花，她松了口氣，植物的動作也凝滯了一瞬，但慣性下郁璃還是實打實地承受了最後堪稱瘋狂的一擊。
因為她看起來像極了以不可擋之勢要去砍掉那株花，所以植物也是出了十足的力量來進行保護。
幽杏想奔向郁璃，然而下一刻她就驚住了，臉上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璃醬！快跑！」
和郁璃、三日月所碰到的情況不同，成熟了的植物在被破壞了花朵之後，並沒有死去。
在片刻的停頓之後，它像是徹底反應了過來，所有剛才未能夠動彈的枝干藤蔓都行動起來，揮動起來的藤條幾乎遮蔽天空。
它像是終於被激怒，所有潛伏的危險被徹底釋放。
藤蔓飛舞的瞬間，結界就被打碎了。
失去了所有希望的藤蔓，再也沒有保留，所有的怒火都要釋放。
而第一個，就是距離它最近的郁璃。
聽到幽杏的呼喊，郁璃也意識到了什麼。
耳邊呼呼狂嘯的風做不得分毫的假，但她真的沒有了掙扎的力量。
「或許就這樣結束了。」這樣想著，郁璃心中卻有掩不住的遺憾，「總感覺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呢。」
幽杏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渾身顫抖著，在嘶啞的吶喊之後，她竟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藤蔓打向郁璃。
「到此為止，不能再讓你為所欲為了！」
一道身影直接從二樓跳下，直擊攻向郁璃的那根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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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昨天的調查情況，大家好像都比較想看輪流告白的那種？
不過說明修羅場大概不會開很大的，畢竟這是溫馨向的告白，不是什麼爭一女的惡俗戲碼（？等等難道不是嗎）
會盡可能地展現各位男神的男友力，基本格調就是蘇蘇蘇。
*
因為文檔/軟件忽然卡了然後黑了導致第一次打的內容沒了，一下子變成了絕望的鹹魚。
沒有更文感覺了，憋了很久，最後是聽著迪迦的那首奇跡再現打完的，可以說是很應景了2333
這大概是我卡得非常厲害的一章了，別問我背著的小祖宗在哪裡，戰鬥時自動脫高跟鞋等其他裝備的特別能力在日劇裡很常見的hhh
第87章 噩夢不斷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 即使處在苦痛之中，郁璃也忍不住感到一絲愉快。
那一瞬間湧起的念頭竟是「你又來救我了」這樣親昵的想法，即使過去的事情與這位一期一振一點關系沒有。
沒有人知道，在她曾經遇襲的時候, 被迫之下，她人生中拿起的第一把太刀就是一期一振。
那時因為臂力不夠，握刀時候都是抖的，幾乎是不成章法的奮力一揮, 卻讓她躲過一劫，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一期一振從二樓跳下, 本體刀劍劃裂開那根刺向郁璃的藤蔓, 在藤蔓的劇烈掙扎之中，他倉促落地，不得不打了幾滾以避開攻擊和緩解衝力。
郁璃睜眼, 不再是看不見一物的狀態，迷迷蒙蒙地開始可見一些色塊, 然後一切才清晰起來。
她微微側頭, 一期一振身上穿著一件不知道從哪裡拿過來的有幾分不合身的白色長襯衫，袖子挽著, 地上一滾便沾了不少泥塵, 身上臉上又都是傷口，看起來狼狽極了, 與他平日裡那般華麗優雅的樣子完全不同。
她勾唇像是在笑, 但又好像是因為疼痛而呈現出一種迷糊茫然的樣子, 與她往日的模樣完全不符。
一期一振看了她一眼，眼裡的擔憂分毫沒有掩飾，隨即他便正面迎擊上那植物，以自身的微薄之力保護著她。
零碎的腳步聲響起，螢丸、明石、愛染皆是穿著有幾分古怪明顯不是自己衣服的上衣，頂著傷狼狽跑來，而他們身邊的是幽杏的付喪神們。
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兩邊似乎暫時地言和了。
在沒有花香進一步影響他們的情況下，部分受影響淺的付喪神已經能夠理智面對，盡管神隱審神者的念頭還未打消，但看見自家審神者受傷如此嚴重，他們也是會心疼的。
「主人還真是……」三日月感嘆著，伸手似想接過那弓，幽杏警覺地回退了幾步表示了拒絕，他們雖然看起來穩定了下來，但暗墮的傾向還未消退，只待植物被擊退，他們必定回重演最初的事件。
沒有寒暄糾纏的功夫，其他人已經站到一期的身邊協助於他，郁璃也被明石抱離戰鬥區域。
「璃醬，還好吧。」幽杏緊張地看著她，她身後還有兩位極化短刀付喪神盯著。
「唔。」郁璃含糊地應了一聲，目光掃過被藏在一處看起來暫時沒有被發現的放置著小烏丸的盒子，然後再度看向幽杏。
幽杏用還未受傷的左手握了握她的左手，像是想要給她一些力量。
但郁璃知道，自己恐怕撐不了多久了，右手上的傷勢一直在惡化，她甚至能夠感受到黑氣進入血管，慢慢地彌漫全身的那種極其幽微的感覺。
本來用來治傷的靈氣被不斷用來瓦解黑氣，但她的靈力並沒有淨化的作用，所以這不過是一個暫時的延緩，拖延不了多久。
除了物理上的傷勢，她的身體此時就像是一個戰場，靈氣和黑氣不斷對抗著，她幾乎沒有其他的力氣去做其他的事情，身體條件也不允許。
讓她唯一慶幸的事，她這樣的身體狀況，即使她暗墮了，也做不了什麼傷人的事情了。
哪怕她能夠罔顧疼痛地去揮刀，但斷掉的骨頭、支離破碎的身體自身條件是不會允許她這樣做的。
「主、主人……」愛染的眼淚噠噠地落在她身上，郁璃感到抱歉極了，她動了動右手，卻沒辦法抬起手臂。
注意到她的動作，愛染國俊看起來更加難過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嗚哇……」
總是樂觀的男孩突然沒了笑容，他哭得格外傷心，眼淚珠子根本止不住。
「別哭啦，真是的。」明石國行煩躁地揉了揉愛染的頭，「你家審神者會沒事的。」
「真的嗎……嗚嗚嗚……」
郁璃的情況究竟如何，旁人心裡並沒有數，但其實從她的契約付喪神的角度來說，審神者出現了生命危險，他們不可能真的毫無感應。
就像剛才她承受下那一擊時，不論是在場的還是不在場的，郁璃的付喪神們都感受到了一陣心悸的疼，劇烈的如同針扎進心髒一般刻骨銘心的疼痛，即使只是一瞬間，也是永遠無法遺忘的感覺。
這是審神者在非自然情況下重傷瀕死時，付喪神所能夠感受到的東西。
加州清光感受過，一期一振也同樣感受過。
還在本丸的付喪神們即使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也不會猜測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以想像他們一定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但是郁璃沒有一刻不像現在這樣希望他們什麼感覺都沒有。
如果過來，他們就將面對一位已經暗墮、想要殺死他們的審神者了。
螢丸跪在郁璃身邊看了一會，見她神色平和卻又掩不住的虛弱，想到剛才讓他們所有人心驚膽戰的那一刻，耳邊聽著愛染低聲的哭泣，他心中格外不是滋味。
像是某種怒火一下子席卷了內心，他覺得自己的左胸膛滾燙得讓他幾乎難以承受。
「主人，我稍後就回。」說完，螢丸拿起自己的大太刀，奔向那植物。
郁璃來不及抓住他，只本能覺得他的情緒有些不對，擔憂他暗墮會失控的同時，她又一次感到右手上劇烈的疼。
原本手上的黑氣所造成的與身體上的疼痛造成的感覺已經有所麻木，然而螢丸自責又惱火的時候，她右手上的黑氣似有所感的，好像變得更為強大，她不得不緊抿住唇，按捺下痛苦的□□。
「果然是那樣，對吧……璃醬。」幽杏有些痛心地看著她，之前她已經感受到郁璃身上像是沾上了什麼暗墮有關的不潔的氣息，但她想有玉石存在，問題不該會很大，但現在看起來，情況反而已經有些失控了。
如果是平時，幽杏一個淨化之術就可以幫郁璃消除這些麻煩，但現在她自己也無比虛弱，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郁璃衝她眨了眨眼，算是應下幽杏未說出口的猜測。
這個時候，她稍微能夠理解雨石當初暗墮時的心情和想法了，如果要讓她去傷害自己那些無辜的付喪神的話……她也會選擇去死的。
可是，她不想就這樣死去啊……
瘋狂之後的植物比開始更為強大，無論是力量還是藤蔓的強度，都有了質的變化。
兩支六人部隊，加上暗墮一期、暗墮螢丸在一旁的輔助，也只能勉強扛下這個植物，卻不能傷其根本。
他們自然也是想要破壞各系，甚至用一些極其物理的辦法、比如火，但根據實踐的效果來看並不好。
不等火焰點燃，植物就已經察覺，呼呼風聲之後，再大的火苗也變得難以掌控，甚至它會放棄一部分根莖來強行滅火，而燒壞的部分很快就能極其詭異地恢復，甚至韌性更強。
因為不知道它的弱點在何處，迎擊的付喪神們變得越來越煩躁。
「不、不可以！」幽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它以情緒為養料，越是躁動的話，就越會——」
她的話沒能說完。
幽杏愣在那裡，親眼看著她的付喪神三日月宗近反手將刀劍捅進了身邊暗墮一期的身體裡。
隨後一期一振就被藤蔓擊飛出去。
「一期哥！」幾位極化的短刀已經恢復了神智，即使那位一期一振不是他們本丸的一期一振，但對他們來說這依然是他們的哥哥。
就在極化亂藤四郎質問的話語還未說出口之前，三日月宗近已經將刀揮向了極化亂。
極化藥研以短刀接下這一擊，同時推開了亂藤四郎。
「三日月宗近，你怎麼回事！」
然後，所有人都看到了三日月已經猩紅的眼睛。
在他的左側，有一會沒有動靜的大典太光世轉過了身，抬頭時雙眼亦是同樣猩紅。
幽杏只感覺腦海裡一根弦斷了，腦子裡亂哄哄的，嗡嗡直響。
她這麼努力，所為的一切就是希望自己的付喪神不要暗墮，不要陷入那個無止境的世界。
一旦墜落深淵，除了向更深處的地方掉落以外，是沒有再出來的可能的，即使是掌握淨化之術的她，也……
只要幽杏還是審神者一天，時之政府就絕對不會允許一位暗墮刀劍是她的付喪神，何況她即將卸任，不管新接任的審神者是誰，在新人到來之前，時之政府也絕對會肅清這個本丸，清除這裡所有有問題的刀劍，比如暗墮刀。
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淪為流浪付喪神。
她實在不願意曾與自己朝夕相伴的付喪神去過那樣艱難的流浪生活。
「怎麼會呢？」愛染驚愕地呢喃著，這也是所有人不理解的地方。
好端端的，什麼事情也沒有，花也被處理了，怎麼會突然暗墮。
「呲——呲，是樹汁。」在戰鬥範圍外，一期一振捂著尚在流血的腹部，艱難地用本體刀撐起身，「那根藤蔓，有問題。」
幾人順著他目光看去，在眾多藤蔓之中，只有一根看起來稍有些不同，它上面有些許小小的刺，如果不是觀察仔細，確實在緊張又疲憊的長戰鬥中很難注意到這萬千根藤蔓中的一根的不同。
那根帶刺藤蔓上有幾道刀劍劃過的痕跡，從劃痕處，有濃綠色的樹汁滿滿低落，不幸的是，就有那麼一點沾到了三日月宗近和大典太光世的傷口上。
兩個人便失控了。
「這種危險的東西……究竟是誰制造出來的！」幽杏只感覺全身發冷，這下她終於意識到這個植物最為可怕的地方了，如果有人用花香和樹汁來影響審神者和付喪神的話……暗墮將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是為什麼，一期他沒事？」
郁璃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已然看到在一期的身上，同樣有那綠色的汁液在，甚至因為這汁液的影響，本來流血不止的受傷處極其可怕地已經停止了出血，腹部傷口上也有很明顯的綠色。
但暗墮一期看起來神智清明，除了因為受傷而顯得分外糟糕外，並沒有一點瘋狂的模樣。
一期一振單膝跪在地上，用右手握著本體刀支撐身體，卻不住地反復看著自己的左手。
郁璃並不知道他是在看什麼，沾滿了腹部血跡的左手上，白色手套早已消失不見，似乎只有還未干涸的血跡在。
最終他站起了身。
「你沒事吧？」暗墮螢丸遠遠地問了一句，同時狼狽地躲開三日月和藤蔓的聯合攻擊。
似乎因為植物而暗墮的三日月和大典太兩人並不會再被植物攻擊了，他們似乎已經成為了植物的同伴，兩個有力的暗墮刀伙伴。
兩人本就是滿練度刀劍，有了暗墮的加成，他們變得更加難以應對。
一期一振再度舉起了刀劍，前去幫助螢丸。
而幽杏那邊，越來越多的付喪神加入和植物的戰鬥，也有越來越多的付喪神不可控地暗墮了。極化短刀們憑借自身出色的機動和剛剛加入戰鬥的良好體力，尚能應對自如。但最早加入的那一批因戰力不夠、戰況緊張而不能撤退的付喪神不得不硬撐著，躲不過那隨時會出現的藤蔓，沒注意就沾染上了樹汁。
助力多了，對手也多了。
幽杏強行施展靈力，為郁璃暫時減緩了疼痛，控制了黑氣，她自己也咳出幾口血來。
「為什麼還沒有……」支援。
郁璃的話沒有說完，大地就劇烈地顫抖了幾下，似乎連天空都在震蕩，但很快就平復了。
「地震？」愛染扶著郁璃，詫異極了，「本丸也會有地震嗎？」
「不，是有人在破壞結界。」
幽杏捂著嘴，鮮血順著指縫流下，她抬起了頭，話語說完，臉色更加慘白了幾分。
接著，所有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麼。
幽杏的臉上瞬間呈現出一種灰敗的神色，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在本丸的防御結界被外力強行破開之後，數以千計的溯行軍出現在本丸之外，在灰色的天空之後，只待結界徹底消失，將本丸的他們一網打盡。
就像幽杏說起過的，因為她本丸的特殊性，零零散散地總有溯行軍攻擊過來，但都只是少量的小蝦米，大批的溯行軍還未到達這裡之前，就會被其他督查使攔截下來。
可現在，如此數量的溯行軍過來，成功地攻破了本丸的結界，這本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時之政府的本丸結界並沒有這麼脆弱，何況幽杏的本丸防御結界還是加強過的，如果她的能夠攻破，那其他審神者的防御結界也一定存在不了。
即使不知道確切坐標，但按照這樣的情況，只要溯行軍隨便游蕩在時空夾縫裡，總能碰到一個兩個審神者的本丸，然後就能夠破壞，那時之政府的毀滅不是成為必然了嗎？
但這不可能，溯行軍絕對不可能已經超過時之政府這麼多了。
所以，這一定是有什麼他們還不知道的力量介入了此處，參與了時之政府和溯行軍的戰爭之中。
照理，這樣大的動靜督查使或者其他本丸的審神者不可能毫無注意，然而這麼久沒有一點援助到來，可想而知，溯行軍為了入侵幽杏的這座本丸已經下了大功夫。
必然有什麼牽制住了其他人。
可是，是為什麼？
究竟是什麼，讓他們花這樣大的功夫來攻破一座本丸，僅僅是為了處理掉時之政府裡頗有聲望的一位「神女」？
不可能。
一定有什麼，是讓他們不得不過來，不顧一切地過來，想要帶走或者掩蓋的。
「會是什麼呢？」幽杏腦海裡思緒不斷，卻怎樣都無法捕捉。
和她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郁璃也震撼地看著黑色的大軍漫天蓋地地湧來。
「刀……或者植物。」憑借直覺，她立刻做出判斷。
不過，就算猜到了什麼，改變不了眼前的局面。
當溯行軍領頭的一把高速槍率先衝向本丸的時候，郁璃心中無法抑制地升起一股悲涼的情感，今日必將了結於此。
植物沒有解決，暗墮失控的刀劍付喪神卻越來越多，外面龐大的溯行軍已經發動進攻。
而他們這邊幾乎沒有一絲掙扎的能力，眼睜睜地看著那振敵槍勢不可擋地衝過來。
「可惡！」郁璃聽到身邊的愛染國俊咬牙切齒地說著。
她卻連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
直到一道金色的光穿透黑暗，直擊向那振最前方的敵槍。
高速槍，瞬間化為黑煙，消散殆盡。
像是被震懾了，浩然的溯行軍隊竟有了片刻的凝滯，獨那一道潔白的身影攔在千軍萬馬之前。
郁璃此刻說不出一個字來，眼淚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轉。
「來了。」她的腦海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
專業救場·某四個字·登場！他來了，其他人還遠嗎？
將將將將，掌聲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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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寫到這裡，也是非常拼了orz
這回總該滿意了吧~~~
第88章 全員暗墮
借著在時空夾縫中穿梭的勢，鶴丸國永踏風而來, 宛若天際而來的白鶴。
他立在本丸最高處的屋頂之上, 衣抉翻飛，殺氣未消, 直面眼前多如蟲蟻的溯行軍。
像是鈴鐺的聲音響起, 如同仙樂, 分明是悠揚和緩的聲音，卻在如今緊張的戰場氣氛中平添幾分肅殺。
一身藍色狩衣的三日月宗近隨即現身, 宛若協同仙樂而臨，順勢落在鶴丸所在的那處屋頂。
那是個類似瞭望塔一般的斜頂瓦磚建築。
兩個人剛巧一左一右，握刀立於屋頂兩側, 形成相應相爭的事態。
之後光芒不斷閃現, 郁璃本丸的付喪神全都現身了。
所有付喪神都落在了這一片區域的屋頂上，只待溯行軍降臨, 從時空夾縫中進入本丸, 他們便可斬盡敵人。
入侵之時, 便是溯行軍毀滅之日。
在詭異的平靜之中，站在最高處的鶴丸國永與三日月宗近默契地轉頭看了對方一眼，隨後俱是向著眼前的敵人抬起了手上的太刀，動作一致, 刀尖直指數千敵手。
一片刀劍出鞘的聲音隨即響起。
在他們兩人身邊, 全數付喪神皆是同時拔刀, 隨兩人一道, 指向眼前的溯行軍。
「這可真是……」
被這幅眾多付喪神同時迎敵的畫面深深震撼了, 幽杏甚至有些說不出話來，她不知該怎麼形容這種場面。她為審神者多年，也極少見到這樣壯闊的場面。
每一位付喪神都好像被神光籠罩著，毅然站立於天地間，面對從裂縫中露出身影的無數黑鴉般的敵人沒有分毫怯懦，同時拔刀迎擊。
他們，是神明啊……
「啊，真是……」不可思議。
郁璃沒頭沒尾地應了一聲，卻好似能夠理解幽杏的未盡之意，幽杏也對她的言語感同身受。即使是遙遠地凝望著，仰視著眾多付喪神們，也能夠感受到他們肅殺又龐然強大的氣勢，無所畏懼、勇往直前。
一切，都可以用刀劍劈開，這是無所不能的刀劍，而他們是最為強大最為可靠的付喪神。
不止是她們，連同幽杏的付喪神們，也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火熱的戰鬥的欲望。
「也想，和他們一道啊。」極化今劍呢喃地說出這話，但他們這些付喪神目力所及，俱是已經暗墮失去神智的同伴。
「究竟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在一些的付喪神心裡，已經有了這樣的疑惑。
曾經的熱血在不知何時中消逝了，大家完成任務一般無趣又枯燥地生活著，直到某一天忽然得知審神者要回到現世，於是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所有陰暗自私的想法都冒出來了，明明在這之前都考慮好了要微笑著和審神者道別，要告訴審神者他們有多喜歡她，即使今後不能夠在一起了，也會在彼此祝福的氛圍裡擁抱、感激，然後再好好地生活下去，好好地懷念和等待。
然後神隱審神者的念頭就像是陰暗可怖的種子埋藏在了心裡，生根發芽，直到變成現在一發不可收拾的樣子，甚至害慘了審神者和同胞。
天空的戰鬥剛剛打響，然而陸地上，付喪神們還在與同伴和植物糾纏。
暗墮一期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刀劍，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無力感，作為粟田口的榮耀，他卻不僅沒能守護好審神者，還讓自己和審神者陷入如此麻煩的境地。
左手上的熾熱感變得愈發濃重。
他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左手手腕上再一次顯現的紫荊棘花花紋，最終毫不猶豫地架刀而上。
他的突然出擊也讓配合他的幾位極化短刀有些應對不及。
「一期哥！」他們喊了一聲，一期的突擊讓他遠離了其他人的協助。
可這一次，一期一振前所未有地強大，像是突然開竅得到某些幫助一般，他游刃有余地處在眾多藤蔓之中，並逐漸地靠近根系部位。
郁璃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狀況，雖然看起來他似乎一點事情沒有，但這樣突然的爆發一定會有代價，何況他本就重傷。
「可是這樣，還不夠。」幽杏環顧戰場局勢，最終憂心忡忡地開口，「還不行。」
「對手太多了。」
「不僅如此，溯行軍實力虛高，雖然數量眾多，但是問題還不是這個。」幽杏忽然從郁璃身邊站起了身，她凝視著部分仍在時空夾縫中的溯行軍，像是深處有什麼讓她在意的東西在，「那個有著破壞本丸防御結界力量的主人，也在那裡。」
「沒有人手了。」在身體緩和了部分之後，郁璃靠著愛染，半坐著，「沒有人能夠追擊了。我們手上的還處理不過來。」
「十個了。」愛染忽然說了個數字。
「什麼？」
「因為那個植物而暗墮的付喪神，已經有十個人了。」
目前幽杏的本丸是包括稀有活動刀在內的全刀帳狀態，一共六十六振刀劍，除了部分加入天空戰場的打刀脅差組合，大部分的刀劍付喪神都在下面對付植物。
但現在，在這大部分人之中已經有接近三分之一被迫暗墮了。
剩下的人壓力更加大了，而且對於同為一主的暗墮付喪神，他們根本不能下死手。
且不說情感上的拒絕，一旦他們真的殺害了其他付喪神，在契約未解除的情況下，他們的行為會被判定為傷害同胞，也就是說他們也會暗墮。
通常殺害流浪的暗墮付喪神是不會暗墮的。
兩位審神者俱是重傷，沒有更多的靈力來支持付喪神，所以他們即使受傷，也沒有辦法及時手入醫治。
縱然所有人都是金刀裝配備好的，也耐不住這樣的消耗戰。
而且植物並無疲憊虛弱之勢，甚至在瘋狂的出擊之中，它侵蝕暗墮了更多的付喪神，像是有了助力得到了某種「補給」和「滋潤」，它變得更強了。
「螢丸，幫我！」一期一振忽然開口，螢丸轉頭看去，他所在的位置非常微妙，是所有人裡距離根系最近的，由於其他人對藤蔓的鉗制，一期面對的壓力也不多。
幾乎是瞬間，螢丸就懂了他的打算。
「你可以嗎？」
「必須！」
不可以拖下去了。
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但是真正做起來卻是有心無力。
一期一振能夠感到腹部的傷口似乎在剛才的騰躍轉身中再一次拉傷了，鮮血已經順著血跡斑斑的褲子繼續流淌了。
所以作為這裡唯一一個可以扭轉局勢的人，他必須站出來。
螢丸是距離他最近的可以給他提供輔助的人，所以他找了他尋求幫助，螢丸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螢丸雙手握刀，奮力揚手揮下，狠狠地一劈砍斷兩根藤蔓之後，他趁機奔到一期這邊。
「我幫你鉗制住它們。」他一人多扛下四五根本來是一期這裡負責的藤蔓，一期有了機會便向根部奔去。
由於少了一人，其他的人的壓力也瞬間大了。
眾付喪神皆是咬牙硬撐，余光不時看向一期一振。
愛染同樣緊張地看著，他也很想加入進去，但他一是練度不高去了也是拖累，二是審神者這邊不能離人，如果再有什麼差錯，他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他的情緒同樣感染到了郁璃，甚至不自覺中捏緊了郁璃受傷的手臂。
郁璃悶哼一聲，沒讓愛染注意，她悄悄地松開了握著太刀鶴丸國永的右手，讓自己感覺稍微輕松一些。
「啊——」一時不察，騷速劍承了失控的三日月宗近的一擊，鮮血從肩膀處噴出，瞬間染紅他的半個臉頰。
他倉皇後退，卻被失控的刀們抓住了機會。
防線將破。
「一期哥！」這邊極化秋田藤四郎呼喊一聲，生生硬扛下失控鶴丸的一擊，腹甲瞬間破碎。
幽杏忍不住捏緊了手，指甲扎入手心。
「拜托了！」
「吉光之名，可不是浪得虛名啊！」
隨著一期一振的話音落下，太刀深深地插入植物的根莖部分，隨後狠狠地拉開一道扣子，黑綠色的汁液飛濺出來。
伴隨著植物悲愴十足的哀鳴，從拿一根帶刺的藤蔓開始，所有的藤蔓都爆裂開來。
帶著股說不上的幽香的植物汁液噴灑在空中。
幽杏和郁璃都驚住了，只覺得渾身如至冰窖般寒冷，說不出一個字來。
「不——」幽杏哭喊出聲，聲音凄厲，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神色痛苦。
郁璃睫毛顫了顫，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幽杏所有參與戰鬥的受傷付喪神都已經暗墮了。
那雙猩紅色的眼睛，簡直不能更加熟悉，幾乎成了所有人痛恨的那般。
植物被消滅了，但是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用一個本丸的大部分付喪神失控暗墮為陪葬，這未免太奢侈了一些。
幽杏近乎絕望地跪在那裡，凄慘地注視著前一刻還想要神隱她的付喪神用瘋狂的神色注視她，企圖殺掉她。
「愛染。」郁璃輕輕地喚了他一聲，愛染扶著她站起來，郁璃再度拿起刀劍。
「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她對愛染這麼說，對幽杏這麼說，也對自己這麼說。
愛染和郁璃都上前一步，抬起了刀，面對向他們緩緩走來的眾位失控付喪神們。
在植物被消滅的一剎那，還在時空夾縫中未完全進入本丸的溯行軍就像是得到了某些信號，片刻的停頓之後，就全數撤退了。
三日月和鶴丸俱是不理解，相視一眼，同時看向郁璃那裡。
隨即，兩人瞳孔瞬間擴大。
「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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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場景那麼帥，但想到璃醬本丸刀劍都沒齊，我的心真的好痛啊x
不然就更加帥氣了hh
不要緊，我們後面還有機會呢（這麼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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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會蘇蘇蘇，劇情走太多了，我們是時候吹一把鶴球和三明了2333333
第89章 祈願獻祭
在騷速劍走向他們並揮出第一擊的時候，螢丸反手揮刀, 強硬地架下了這一擊, 憑借大太刀過人的力量硬是推開了他。
「怎麼……？」幾個人都有些驚訝。
「還真是狼狽啊。」一期一振的聲音也響起，他掃開幾把短刀的圍攻, 很快跑到他們身邊。
「不知道為什麼, 但好像沒有被影響呢？」螢丸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像是在安慰郁璃。
郁璃心裡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阿螢，你和一期一振都沒事情嗎？」愛染也有點小高興, 「不管怎麼說，先攔下他們吧。」
「似乎是剛剛被影響，比起三日月宗近這樣暗墮時間稍長的, 其他人在力量等方面變化沒有很大啊。」螢丸一邊迎敵, 一邊找話安慰郁璃和幽杏。
郁璃身上本就重傷，勉強扛下幾擊已經是極限, 幽杏也同樣, 何況她在體術上也並無過人之處。兩個人很是狼狽, 幽杏尤其情緒低落，她幾乎消極應對自己付喪神所有向她的攻擊。
這讓保護她的愛染壓力極大。
「幽杏！」郁璃也清楚她這樣的狀態不行，但有什麼辦法呢，如果是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付喪神們一個個失控暗墮了, 她也會崩潰的啊。
「一定會有辦法的！」郁璃強行拉著她, 不顧身體不止的疼痛和傳遞到腦海中的糟糕信號, 她硬是拖著幽杏後退, 盡可能地不要再給三位戰鬥著保護著她們的付喪神添麻煩。
動作太極太快, 加上自身的身體情況到達了極限，郁璃腳一軟，踉蹌一下便要仰後摔倒。
隨後就被一個溫柔的懷抱接住了。
「姬君，你可真是……」鶴丸尾音的嘆息輕輕吹在她耳邊，她渾身無力地倒在他懷中。
鶴丸單手摟著她，右手仍握著本體刀，看向郁璃的神情格外復雜。
「我的姬君，你怎忍心讓我流離失所？」
郁璃呼吸一窒，萬沒想到鶴丸國永張口就是這麼一句。
往日嬉笑的面容上寫滿了嚴肅，他微微皺眉，眼眸裡有幾分黯淡的神色，他看起來失落極了。
他低垂著眸子，就這麼傷感地看著她。
「不要道歉。」在郁璃張口說話之前，鶴丸有些氣惱地搶白，「不許道歉！」
「該道歉的，明明是我們啊。讓自己的姬君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不能替姬君承擔下所有的疼痛……即使因此，因此失去您……」
他閉上了眼睛，微微抬起了頭，鎖住了某些水光，像是不想要自己的情緒泄露得這般迅速、這般徹底，卻未曾意識到自己在審神者面前從不掩飾喜怒，也從未成功地掩飾過。
其他人加入了戰鬥，算是抵擋住了幽杏本丸的付喪神們。
還有一部分因為與溯行軍戰鬥所以未曾沾染上樹汁的付喪神不得不心痛地和自己的同僚對戰，其中不乏同刀派或關系極好的付喪神們。
安置下兩位傷勢頗重的審神者，鶴丸也一聲不吭地加入了戰鬥。
三日月宗近則是姍姍來遲，他似乎特地到植物殘骸那裡探查了一番，甚至戴著手套收集了一點還未消失的樹汁。
這個樹汁看起來極為粘稠，但是卻以一個極為驚人的速度蒸發著，不過是片刻，殘余的一些就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化在空氣裡的樹汁似乎對付喪神的影響小了一些，至少這些有審神者提供靈力的契約付喪神們並沒怎麼被影響。
放在密封的瓶子裡，樹汁這才不再蒸發。
郁璃和幽杏等人都只顧著眼前的戰鬥，並沒有察覺這些，只有三日月宗近一人注意到了。
他走向坐在一邊滿臉心焦的郁璃。
「姬君，我心安處，只在於您一人。」三日月並未顧及一身華美狩衣，徑自在她身側跪下，「自始自終，僅此而已。」
他執著她的手，滿目的憐惜與心疼，像是所有的疼痛他都感同身受著，與她一道疼痛。
郁璃還沒從不遠處的戰鬥中緩過神，就突然聽到了三日月的告白之語，她覺得有點懵，這一個個都……怎麼了？
「我……」她的話沒說完，他就好像懂了她未出口之言。
「我怕自己再不說，就來不及了。」三日月斂了眸子，神色是與鶴丸如出一轍的落寞和疼惜，「姬君所在，即是心之所在。」
「不，那個我……」
「噓。」三日月豎起食指在嘴巴，深情又溫柔地注視著他，新月蕩漾在眸中，「我知道的。」
「我是知道的。」他再次強調了一遍，「但請讓我說出來吧，我想守著您。」
郁璃愣怔在那裡，甚至顧不上那邊的戰鬥。
直到右手上的疼痛再次喚回她的神志，她突然意識到了某種可能。
「不可以！」她抽回了手，強迫自己從付喪神的深情中回神，「我很快就會暗墮了！」
「可我還是會守著您啊。」三日月宗近一下就笑了，面上又是熟悉的老人家的寬厚笑容，「不管您在不在，這裡……」
三日月指了指心口處的位置；「一直都是您，一直都會有您的位置。現在它占據著我全部，我也想給它一個期限，那是無盡遙遠的未來。」
郁璃實在說不出其他的話來，但幽杏卻像是有所感觸地突然轉過了頭。
神情由剛才的茫然痛苦到了如今的若有所思。
「璃醬，是很尊貴的人啊。」幽杏忽然笑眯眯地對著三日月道，「所以付喪神的話，是不可以的。」
突然之間，幽杏好像失去了所有困擾和痛苦她的東西，她重又恢復了笑容，像是過去那般美好而優雅，永遠的大和撫子的樣子。
「啊哈哈哈，是這樣嗎？」三日月宗近笑得很是敞懷，如果不是身上還有著戰鬥留下的痕跡，他仿佛還似在庭院裡喝茶，「可是還是想要期待一下，爭取一下啊。」
他收斂了笑容，似笑非笑地看著幽杏。
「您本丸的三日月宗近，難道不是這樣認為的嗎？」
幽杏並不覺得他的言語冒犯了她，沒有惱怒、沒有失落、沒有氣憤，她古怪地沒有升起一點不滿的樣子，還是那般平和溫柔。
「我也是，剛剛才稍微理解了一些他的心情啊。雖然一直朝夕相處著，但好像還是不夠了解他，不夠……」她看向那邊激烈戰鬥著的眾人，眼眸中閃過一絲悲傷與懷念，「不夠了解大家啊。」
「真是，辜負了大家這樣一番認真的喜歡著的心情呢。」
「嗯？」三日月疑惑於她情緒的變化。
本來幾乎崩潰的人，怎麼會突然就恢復了如常的樣子，宛若什麼都沒有經歷的樣子，莫非是刺激過頭了？
「要是能夠早一點意識到就好了。」幽杏突然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衫，三日月皺眉，如臨大敵。
「拒絕也好，答應也罷，如果好好地談過的話，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吧，也不會讓那些負面的東西有機可乘。畢竟大家都是非常溫柔且體諒我的人啊。」
她流血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止住，剛才動作的時候，她也很注意地沒有碰到傷口。
「我作為一個孤兒，被伊勢神宮撫養長大，因收養我的老巫女的緣故，我一直以成為一名大和撫子一般溫柔可親的女性為目標，但因為出身伊勢神宮，所以我們這樣的孤女啊，其實是被要求著要為神明和信仰守節的。」
「伊勢神宮的巫女並不是……」郁璃不由疑惑。
「啊，對其他人當然不是，但對我們來說，基本就是如此了，做一位守節巫女，就像收養我的老巫女一樣。會有無數的人一直盯著你，在你有出格的苗頭之前，就會掐滅它。但其實，我一直不是很理解，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信仰了什麼，如果有神明的話……天照大神他一定會降罪我這個糟糕的巫女信徒的。」
郁璃也不理解她為何突然說起這些過去的事情，她與三日月俱是有些擔憂。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但我一直相信為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提供幫助，為那些無力維護自身的人提供保護，為那些不能發聲的少數發出聲音，為所有的弱者而戰鬥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幽杏對郁璃露出一個相當漂亮的笑容，像是在廢墟上開放的花朵一般干淨而觸動的笑。
「為弱者而戰，這是璃醬教會我的東西啊。那個時候，看到了相當了不起的場面呢……」她長舒一口氣，像是在感嘆著，「璃醬為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那樣耀眼的一擊，為了保護在很多驅魔師、陰陽師眼裡肮髒而糟糕的小妖怪這是多麼強大的勇氣啊。」
「……」郁璃緊緊地皺著眉頭，幽杏似乎話裡有話。
「我也想要，稍微做一件不會讓自己後悔，只為了自己的本心而做的事情呢。再也不是為了伊勢神宮，為了什麼信仰和神明，僅僅是因為所願，所以才這麼做的事情……」
幽杏站起了身，郁璃一愣，三日月幾乎是下意識也要跟著站起來，阻攔於她。
郁璃和三日月宗近都隱隱意識到了幽杏將要做的事情。
但幽杏用受傷的右手示意性地壓了壓三日月的肩膀，並沒有觸碰到他，但意思已經很明了了。
「在這裡，好好地保護著璃醬吧，作為付喪神，認真地保護自己的審神者吧。就像你的審神者，那麼保護著你那樣。」她對三日月這樣道。
隨後，幽杏慢而優雅地走向了戰場。
「三日月殿。」
「鶴丸殿。」
「數珠丸殿。」
「大典太殿。」
「……」
幽杏站在不遠處的地方，一個一個地點名了那些已經失控的付喪神，在他們的名字落進耳朵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些好像沒有意識和知覺的暗墮付喪神動作似乎頓了頓。
但隨即，刀還是揮向了對手，似乎並無區別。
即使沒有回應，幽杏也不覺意外，不感惱怒。
名字一直點到了那些沒有失控的打刀、脅差上。
「蜂須賀殿。」
「浦島殿。」
「堀川殿。」
「和泉守殿。」
「……」
「啊，有什麼事情嗎？你給我在一邊好好呆著啊，很快就可以解決的。」和泉守兼定有點煩躁地衝她開口，幽杏就是對著他微笑，似還有幾分忍俊不禁。
「兼桑，對主人還是溫和……」堀川國廣有點猶豫地和他建議。
「是啊，對我態度稍微好一點呀，和泉守殿。」幽杏甚至和他開起了玩笑。
「真是的！誰讓你又用那個討厭的稱呼的，叫我和泉守就好了啊！」和泉守敏捷避開眼前一擊，然後對著幽杏一陣吼，「我才不是那些瞎講究的家伙呢！不需要那麼客氣和尊敬啊，我們不是……伙伴嗎？」
幽杏笑得更加開心了。
「是啊！」她遙遙地衝和泉守喊著，「我們——我和和泉守兼定，和本丸的大家，都是最好的伙伴啊。」
說著，眼淚就落下來了。
「啊，你究竟——」和泉守再粗的神經，也察覺出不對了，「喂，你到底要干什麼！不要哭啊，喂！」
幽杏並不擦眼淚，最後衝著和泉守以及在戰鬥的眾人，露出一個明媚無比的笑容。
「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大家！」
「就在剛才，我意識到了。我其實……是想和大家在一起的，永遠永遠的，在一起！」
「什麼！」凡是有意識的付喪神都聽到了她的話，他們顧不上眼前的對手，驚愕地轉過頭去。
「但是，不可以呢。」她最後解釋道，「我也，沒有辦法辜負伊勢神宮的大家對我的期待啊，害得大家變成這樣，真的很抱歉。」
她向所有的付喪神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沒有起身，眼淚一顆顆地落在地上，打濕了她腳前一片土地。
「主人！你不要亂說啊。我們根本沒有怪罪過你……都是我們自己的錯啊。」鯰尾倉皇地喊著，躲避著眼前糾纏著他的攻擊，失控的刀太多，他們根本分不出一個人到審神者身邊。
「三日月，你快過去啊。」郁璃推了三日月宗近一把，三日月也明了地點頭，起身走向幽杏。
「已經夠了。」幽杏直起身，微笑著，對著三日月就是一道咒，出人意料地，三日月的腳步就這麼停滯了。
郁璃立刻明白了什麼，剛想站起來，但久坐的身體並不能支持這樣的活動，她踉蹌地摔倒。
「請大家，再一次地，回到這個世界吧。」幽杏向所有失控的刀們張開了雙臂，「抱歉，我還是想將你們從深淵裡帶回來，所以，請回應我的期待吧！」
淚水順著面頰落下，但同時她用無比燦爛和歡喜的笑容對著大家。
微光籠罩了所有人，一股無比舒服的暖流在身體裡流淌。
以肉眼可見的，幽杏的身軀漸漸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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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這個支線基本就搞定啦，接下來還有一點尾巴，關於我們的幽杏還有一點東西要講。
鶴球和三明的輪番告白還是很蘇的嘛，雖然後面發了便當，但是付喪神還是救回來啦！
你們說要救回來的，我就救回來啦2333還是做到了嘛hh
*
我要找個理由把這裡的懶癌拐回璃醬的本丸，這麼一想好麻煩啊，為什麼不能鍛一把呢？
比如限鍛（x這怕是不可能了233333）
第90章 希望傳承
從幽杏開始說話起的那種不安終於應驗, 幽杏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唯一的方法。
淨化之術中最為霸道和悲傷的一種，獻祭。
從幽杏的身體裡湧現出點點的白色的光點，像是螢火蟲倏然增多，飛舞在空中，微光籠罩在自身上, 然後螢火蟲一般的光點鑽進身體裡。
在最初的暖流之後, 光點同樣修復和治愈著全身的疼痛。
郁璃若有所感地揭開右手上沾著血跡和汗水的紗布，果然——那些黑氣都在光點的淨化之下消失殆盡，隨著暖流的經過, 巨大的傷口以驚人的速度愈合著。
大治愈術, 祈願。
幽杏同時發動兩道禁咒，以自身生命為引, 耗散盡她畢生的靈力, 靈光足以治愈所有人身上的傷勢，同時也將暗墮的付喪神們從深淵之中帶了回來。
准確地說，是讓所有因為植物汁液而暗墮的付喪神重新恢復，徹底淨化。
像是郁璃這邊的鶴丸、三日月、一期、螢丸、加州、大和守幾人，都沒有恢復，不過這幾人的暗墮本就處在可控狀態，問題也不是很大。
似乎這種生命的靈力對黑氣有天生的克制作用, 然而代價實在過於巨大。
在幽杏身體逐漸透明的剎那，她的那幾位並未被感染的付喪神就已經反應過來。
「主人！」他們顧不上身前的對手, 轉身就跑向幽杏。
堀川國廣因為轉得太急險些摔倒, 浦島虎徹當場眼淚就出來了, 神情慌得不行，和泉守因為眼前三日月的慣性一擊而刺傷了手臂，他也沒理會就這麼奔過去。
光點一樣進入了他們的身體，在意識到光對他們身體的治愈作用之後，他們並不絕對開心。
「這是用審神者的生命換來的。」
這個認知太過於殘忍，盡管他們又不得不承認。
和泉守兼定用寬大的衣袖胡亂地揮手，企圖將那些靠近他身體的光點揮開，企圖讓它們回到審神者的身體裡，企圖假裝這一切噩夢都沒有發生。
可是幽杏的身軀變得越來越透明，她的笑容都看起來模糊了幾分。
她用最後的淚水和微笑面對他們，神色中透露出一股欣慰又悲涼的情感，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向她奔來，看著他們猩紅色的眼眸逐漸恢復到平常的樣子，看著他們愕然又倉皇的神情……看著他們曾伸向她、與她相握的手穿過了她的身軀。
然後失去了所有。
整個庭院裡霎時間寂靜無聲。
如果不是哭聲之後的淚痕和抽噎還在，郁璃甚至有幾分恍惚的感覺，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她的環境。
郁璃感到一陣茫然和不可思議的愕然，她著實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或許幽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所有的經歷都是她的臆幻，或許幽杏她什麼事情也沒有，在下一刻就會從走廊的一側款款走出，戴著因為付喪神的占有欲而不得不存在的面紗，然後笑著對她道一聲「璃醬」……
不，在她意識到幽杏的付喪神對她有過度的占有欲的時候，她就該明白，這一切已經不是幻想，也不是一場夢。
原來危險的種子早已在很久之前埋下，卻在這時因為植物的催發，才造成了這樣難以挽回的悲劇。
她抬頭看向灰暗的天空，失去了防御結界的天空在經歷了溯行軍的闖入之後顯得愈發瘡痍、黯淡，不幸的悲傷彌漫在所有人心頭。
直到不知從何處開始的光忽然亮起，從天際遙遠的那邊開始，一點一點地，蔓延了整個天空。
「原來，已經晚上了嗎？」郁璃呢喃自語，忽然感到左肩上被搭上了一只手。
「姬君，沒事了。」鶴丸國永的聲音輕輕的，帶著試探與關切，像是生怕她承受不住痛哭出聲，生怕她被幽杏的死亡刺激到了，畢竟她是這樣一個喜歡自責、喜歡把所有東西自己扛在肩上的人，即使郁璃自己沒有意識到，她的付喪神們也已經明了了。
「啊……」郁璃張了張嘴，卻只發出了一個短促的小小的音節，然後她的眼眸裡突然亮起了一點光，燦燦的。
鶴丸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原本灰暗的被烏雲遮蔽的天空忽然澄淨了，風將所有的陰沉的雲色卷走，露出夜晚天空原本的模樣。
漫天的星星共同閃耀和璀璨在黑色的夜幕裡，爭相明亮的星光綴滿夜色，繁星點點，心不由自主地就跟著平靜了。
那些治愈了他們的光點與天空的星映襯著，上下翩飛，讓人如同置身星海銀河。
幾個人都忍不住伸手，像是想接住光點，又似是欲從夜之星空求得些許星辰。
突然，像是什麼流星從天空落下了，付喪神們俱是愕然，郁璃卻好似意識到了什麼。
她向前了幾步，伸出了雙手，以捧的姿勢，接住了一團光。
「星星？掉下來了？？？」郁璃的「天狗」今劍驚訝極了，蹦跶著就要過來看「星星」。
「原來……如此啊……這是你想要讓我看見的，你的決心嗎？」她忽然微微地笑了，帶著幾分苦澀，「果然還是放心不下嗎……真是用心良苦啊，這個情我真是承大了，不得不幫啊。」
郁璃的感嘆引起了庭院裡所有付喪神的注意。
她的手心裡，是幽杏一生所學的所有的咒，最重要的就是那個淨化之術。可以說她是把自己所學傳承給了郁璃，但郁璃並不想收下。
因為她並不是個合格的巫女，也就是說她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神社巫女，現世的親友們都知道她這樣不過是暫時的，從成年之後拖延至今也不過暫時的緩一緩罷了，她終歸還是要回到她自己的圈子和世界裡。
所以這個隸屬伊勢神宮巫女的傳承給她其實意義不大，唯一重要的或許就是這個她可以學習的改良之後的淨化之術了，也就是在刀劍世界裡可用的那一個抑制暗墮的術，這個不是伊勢神宮的東西。
郁璃討厭麻煩，也討厭所有過於世俗和應酬的東西。
所以按照她的本意，為幽杏找一個還算優秀的傳承之人然後把這個東西給她，讓她繼承幽杏在伊勢神宮的責任即可，畢竟幽杏這樣一死，雖然踐行了死生皆為伊勢神宮的諾言，但卻放棄了她本該完成的責任部分。
幽杏一生唯一一次任性，唯一一次不為他人而活，就是這一回讓她付出生命代價的一次。在付喪神和伊勢神宮之間，她最終還是選擇了付喪神。
郁璃看著自己已經完好無瑕的右手，在虎口位置凝視一會之後，只能嘆息一聲。
幽杏付出生命為她淨化了黑氣，這個恩情太重，即使不是為了她一人，也無可否認她得到了幫助，所以幽杏最後的一點願望，她必須替她問出來。
「你們……」郁璃看向幽杏的那些付喪神，「打算怎麼辦呢？」
「做一個流浪付喪神唄。」對面鶴丸國永答得干脆利索，但眼眸間的抑郁自責卻沒減輕分毫。
「我們是不會認其他人為主人的。」和泉守兼定毫不猶豫地說道，「所以你不要指望勸說我們，這一次不會向時之政府妥協！」
對面付喪神不客氣的話像是讓這邊暗墮加州清光覺得不舒服了，尤其讓他覺得這似乎對自家主人構成了冒犯，加上之前害主人那麼慘，差一點死掉，所有的賬他都記著並一起算到了他們頭上，清光說話就是厲害，也不客氣，一扎一個准：
「你們妥協過嗎？不然，也不會有現在這個樣子吧。」
「……」
「清光，算了。」暗墮大和守安定連忙打圓場，「這個樣子，誰都沒有想到啊，別說了。」
「不，是我們的錯。」對面蜂須賀虎徹斂眸，滿是愧疚之色，「我會用存於的生命好好地懺悔的，早已不求主人的原諒。」
「如果她不原諒你們，就不會舍生救你們。」郁璃平靜地接話，看起來冷冷的。
「……」
「她從來就沒有怪罪過你們啊。」
「那是星軌。」郁璃嘆息一聲，隨即指了指天空，食指在一處地方劃了個圈，「並非所有的女孩子都能被伊勢神宮選中為巫女，伊勢的巫女，是有前世今生的。星軌可以指示。」
「你說什麼！」對面的大典太光世激動地問話。
「你的意思是……？」三日月宗近微微眯起了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卻不說破。
「主人的往生，是誰，在哪裡？」說話的是幽杏的初始刀加州清光。
「二十年後，也許她會回來，繼續做一個審神者，也許很不幸她沒有靈力的天賦，只能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你們願意等她嗎？」
「這難道……」和泉守兼定愣了一下，理所當然地回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嗯！多久，都會等的！」堀川國廣也認真地點頭接話，隨後極化短刀們也表示了這個意願。
二十年，對付喪神來說並不算長，除了作為流浪付喪神在靈力供應方面可能有些問題外，其他並不是什麼大事情，尤其在本丸刀劍眾多，都打算一起等待的情況下。
「明石國行你就算了。」對面壓切長谷部一臉無語地看著自始自終站在郁璃的暗墮螢丸身邊的明石。
「……」明石國行皺起眉頭，似想要說點什麼。
「這個螢丸，看起來比我更需要照顧。」對面螢丸走過來拍了拍明石的肩膀，然後對著暗墮螢丸微笑了一下。
「你的世界，還是有殘缺的啊……」他這麼對暗墮螢丸道，「看起來你似乎抑制住了，不過你的內心有一頭可怕的猛獸，你自己也意識到了吧。」
「嗯。」暗墮螢丸慢慢地點了點頭，「但是，不會有問題的，一定！」
「那就好。」
繼螢丸與暗墮螢丸之間的對話後，眾多刀劍都對另一個自己進行了囑托，反倒是郁璃這個審神者被暫時地晾在了一邊，不過她也不在意，凝視著那個有著傳承的光球，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個過程沒有很長，郁璃一行人很快就道別離開了，幾位付喪神在交流之後顯得有點小高興，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但審神者的情緒自始自終都沒有好轉過。
她看起來真的非常失落，但她又什麼也不說。
「姬君，我替您擋著。」郁璃憂心忡忡地走著，直到眼前被白色的身影擋住，竭力掩飾其他情緒的行為看起來笨拙極了，但卻是慢慢的關心。
她抿了抿唇，看著眼前銀發白衣付喪神的背影，忽然靠了上去，頭抵著他的背。
起初還是低低的聳肩的抽噎，最後終於沒有忍住痛哭出聲。
雨石也好，幽杏也好，郁璃並不是真的鐵石心腸的人，她所有冰冷的外表都是現實的經歷早就的，只是為了掩飾她脆弱而柔軟的內心。
只要想想僅僅因為這樣渺小甚至無望的可能而選擇等待的眾位付喪神們，想想因為審神者自殺而選擇自盡的太郎太刀，她的心就背上了一個巨大的包袱，覺得沉重極了。
她極力地告訴自己這些與自己無關，不是自己的責任，卻無法掩飾自己愈加濃重的罪惡感和無力感，明明想要守護重要的東西，想要保護弱小，到頭來卻不斷地被保護，什麼也做不了。
「就像曾經那樣……」這個念頭壓在身上，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不知何時，付喪神們言談的聲音停止了，從她哭泣的那一刻開始，他們都安靜了下來，哭聲像是打在他們身上，疼在他們心裡。
這種只能自知的感覺，讓為神的他們感覺陌生又心碎。
想要安慰自己的姬君，卻沒有方法，因為他們不知她的過去，說到底也未曾走入她的內心深處，但那是讓她痛苦的地方，是宛若割開傷疤的行為，他們不願意去做。
「姬君。」鶴丸國永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他由著她在他身後哭泣，他仰視著星空，靜靜地說著，「上次，這次，還有以後……不管是怎樣的情形，我們都會趕過來，都會陪在您的身邊的。」
「所以，不要害怕，也不用擔心。一切的路，都讓我們先走，都讓我們陪著您走，都讓我們守著您走，好麼？」
「……」拙劣的安慰，但她卻忽然被平復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懼就這樣平息，像是一雙溫柔的手撫過她的發，讓她不由跟著溫暖和安慰。
郁璃沒有回答，但抽噎聲漸止，過了一會，她才有用有點哽咽的聲音繼續道。
「山姥切國廣……切國……」
「嗯？做什麼？」
郁璃頭抵著鶴丸的背，始終低著，聲音悶悶的還帶著哭腔，大家看不見她的神情，就聽見她難過地說著。
「你的被單借我一天好不好？」
「不要。」山姥切國廣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要提過分的要求啊，何況只是為了這種事情就把自己封閉起來的話……」
「呵呵和，主人~被單沒有，但是懷抱永遠向你張開。」笑面青江調笑的話緩和了有些緊張又沉悶的氣氛。
「……」郁璃似乎有些無語，過了一會就在眾人擔心她是不是因此生氣或是難過的時候，她才慢慢回答道，「只是因為現在這樣看起來實在太……難看？所以我想要遮掩一下罷了。」
氣氛有微妙的凝滯，眾人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家的姬君是個相當注意儀表得體的燭台切光忠、一期一振風格的人，這樣有些小女孩子的要求被提出來有那麼一點意外，然而轉念一想又覺得極為合理，畢竟她確實從未在他們、在任何人的面前因自身形貌失禮過。
聯想到她或許極尊貴的現世身份和出色的家庭教養，這些都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了啊。
眾人皆是極有默契地松了口氣，還以為是姬君對山姥切國廣……
「啊，是姬君的風度嘛。」三日月宗近很給面子地接話，「啊哈哈哈，女孩子愛美是正常的事情啊。老人家寬大的衣袖，好像剛好可以為姬君遮住呢。姬君要不要考慮一下……『到我這裡來，靠近一些』，這樣的話，一直想說呢。」
三日月笑得格外溫和，同樣經歷過戰鬥，但他比起狼狽的眾人，看起來就要周正不少，衣衫雖破了幾處，卻只是平添幾分風流瀟灑。
不過這樣的畫面低頭的郁璃大概是看不到了。
「嘖嘖，」明石國行看得大開眼界，悄聲和螢丸道，「你們本丸的付喪神都這麼直接嗎？不會又是一個……」
「不會的，國行。」螢丸笑得很是開心，似乎並不為這樣莫名修羅場的氣氛所影響，「其實大家心裡都很有分寸的。」
他說得極為肯定，反觀幾位言明的付喪神也俱是神色清明，雖有相爭相鬥，卻都把握得很好。明石微微挑了挑眉，笑了下也不多說了。
「反正不關我的事，嘖，讓我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也可以抱您的，或者，要不要背著？」在來派的開小差的時候，小狐丸並沒有落下，他毫不落後地接話，「會把您照顧得很好的喲。」
「一期哥也可以的。」
「是啊是啊。」
不知道是哪把短刀起了個頭，大家都開始向郁璃推薦起了自己的哥哥，中槍的江雪、一期、蜂須賀、長曾彌等人顯得有些尷尬，但如果真的要他們背，他們也定不會拒絕。
郁璃簡直不想說話了，她動作極快地從鶴丸的身後徑直走到了隊伍的最前，做完又有點局促和尷尬，她側過了臉，也讓眾人看到了她雖然微紅卻愈顯誘人的眼睛。
在彎彎的睫毛上的淚珠在星光的映襯下像是更加璀璨的星星，即使沒有他們眼裡的那些濾鏡，也是漂亮至極的模樣。
「輝夜姬」在夜晚永遠是最美的。
總感覺有些刀就這樣被觸動了呢……
「這樣的姬君，更加喜歡了呢。」這種念頭一定不是一個人腦海裡的。
在局面變得更加胡來和不可收拾的之前，總算是靠譜的刀劍為她下了台階。
「主公不必怛心，一切的問題我長谷部都會為您解決的。」率先表達忠心的是壓切長谷部。
「向前走吧，主殿，不必擔心。」太郎太刀平靜地接話，「您的身後，有我們。」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歌仙笑著，說出了他前不久跟著短刀們看的漫畫上面的台詞，「您的背後，由我們來守護？」
郁璃回過了神，面上的笑宛若冰雪消融。
「接下來，還是請大家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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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幽杏和她的付喪神們的這樣一個結局也算是比較完滿了，你們覺得呢
給我點意見和建議啊，拍我的輕一點，不然就變成鹹魚干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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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七夕，我就想撒狗糧了，梗要是都用完了，我明天豈不就完蛋了嗎23333333
算是個正文裡集體交心的告白吧，後面會繼續正劇向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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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番外分晝場和夜場兩部分，估計內容不會太短，因為是輪流，所以每個刀的篇幅也不會太長（能寫多少算多少）但因為作者還沒有開始打，所以什麼時間和形式發出來還沒有決定好。
本來是打算早晚兩章發出來的，但因為早上的可能趕不及，所以我也不好立flag，上篇的晝場什麼時候發看情況吧，以實際情況為准，夜場的是晚7點的正常更新時間。
（雖然說是夜場，但是是不會有車的，指望車的等完結再說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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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名單，多謝小天使們的愛和支持，(づ￣ 3￣)づ
感謝【一朵白蓮花】扔了1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7-08-23 01:00:39
感謝【夜光leaf】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8-23 12:4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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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特別番外（上）
「唔。」郁璃揉了揉眼睛，從舒適的被窩裡翻了個身。
懶洋洋的晨曦透過米白色的窗紙照進屋裡, 把淺色的打蠟木地板照得格外晶瑩, 宛若落了一地的珍珠，舒適漂亮也不刺眼。
圓潤而暖的光澤讓她感到非常舒服, 她靜靜地注視了一會被光芒裝飾得有幾分夢幻的屋子, 感到難得的平靜和順意。
成為審神者也有一段時間了, 雖然她不樂於鍛刀，收集齊刀劍付喪神, 不過多虧眾位付喪神的努力，她的本丸也不再是空蕩蕩的樣子。
敲門聲響起，郁璃禮貌請人進來。
「請進。」
伴隨著衣衫華麗整潔的一期一振進來的, 還有他懷中芳香四溢的花束。
竟是一束味道極其濃郁卻沁人心脾的香水百合。
「這可真是讓人意外。」
「因為覺得這個……非常適合您, 與您相配所以……自作主張地帶了進來。」
「只是這樣嗎？」
郁璃與大家都早已熟悉，也不似最初的那般拘謹與疏離了。
她並不知自己此時衣衫半落, 鴉發盡散於身後, 露出白皙的鎖骨與肩頭半坐著的模樣有多誘人, 尤其幾縷發絲不安分地輕掛在肩上與衣衫上，黑白分明，將那肌膚襯得愈加嬌嫩，宛若剝殼的雞蛋, 嫩得讓人不由地心生觸碰的好奇之欲。
而一期一振也素來是極其克制而禮貌的人,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她, 便轉過了頭處理起了百合。
若不是微紅的耳朵出賣了他, 他還是相當鎮靜的模樣。
「嗯？」郁璃露出一點笑容, 輕哼了一聲，一期一振沒有接她的話這可不常見。
過了一會，在他似乎猶豫再三做足了心理准備之後，他轉過頭來，就是一句；
「主人，七夕快樂。」
「誒？」
郁璃一愣，她並沒有意識到今天是七夕，作為一個自認為的單身，她一點沒有參與這些情人才過的節日的自覺，既不會被別人情侶的恩愛秀到，也不會想要主動打破自己單身的狀態。
但是看起來，今天似乎是個意外？
「所以……？」
「我……喜歡您！」一期臉都快憋紅了，才說出這麼一句，早把短刀們給他准備和普及的一套表白發言忘得一干二淨，只糊裡糊塗地說出了這麼一句，簡單干脆。
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忘詞了，一下子就更尷尬了。
郁璃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一點點變紅，然後到現在像個西紅柿的樣子。
「啊？」她雖然有不少拒絕別人告白的經驗和方法，但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付喪神，似乎直接地說「謝謝你的喜歡你會遇到更適合的人」不太合適，然而應該怎麼回應呢……
於是兩個人一個撐坐著一個跪坐著，就這麼僵在了那裡。
「誒，真是……」郁璃莫名地眨了眨眼睛，對面端正地坐著的一期一振也跟著她神色迷茫地眨了眨，她沒忍住就笑了，一期也隨著她笑，神色溫柔而包容。
「感覺好傻啊。」
「是啊。」
「但是一期的心跳很快呢。」郁璃突然笑眯眯地說著，帶著幾分揶揄，於是一期一振臉上剛剛降下去的溫度又升了起來。
這樣天然又純情的一期哥，真是讓人覺得意外的可愛。
「謝謝。」郁璃突然微笑著，一本正經地回答了一句。
一期一振反而松了口氣，倒是卸下了緊張的包袱。
「主人今日可否稍微盛裝打扮一下呢？」
「嗯？」
「大家都很想看您穿唐衣的樣子，所以……」
「……」郁璃無奈地笑了，一期的臉上同樣有著些尷尬和無語，「可以啊。」
在大部分刀劍的時代，最隆重的怕是十二單了，只有極少的刀劍是存在於有白無垢的時代裡。
兩者都能在婚禮時穿著，然而十二單則更加隆重和正式一些，僅以觀賞價值來說，也確實是唐衣十二單要更加好看更加華麗。
雖然穿起來有些麻煩，還有些分量，不過郁璃尚能習慣這個重量，想必這主意也是短刀們出的，不過來說這麻煩事情的卻是他們「老是背鍋」的哥哥一期一振。
當一期一振連盛裝准備的唐衣都拿出來遞上的時候，郁璃不得不考慮是不是本丸的大家算計這件事情已經很久了，從發飾首飾到全套衣服鞋襪，看起來都是精心挑選。
郁璃這下也找不到拒絕的話說，只道：「下不為例啊。」
「是。」一期一振應話時，嘴角不由上揚了幾分，想來他也是高興和期待的，郁璃算是沒了脾氣。
十二單穿上，花了些功夫，也是在一期的協助之下才完成的，畢竟衣飾繁復，穿了袿衣和打衣，基本不能彎腰低頭整理衣衫了。
這時已然穿了不少，不是什麼需要避諱的情況了，一期這才走過屏風，到後面幫她整理衣擺，進行搭配。
「主人，可以嗎？」一期手裡握著像牙梳，有點猶豫地看著她。
「當然。」郁璃在梳妝鏡前坐下，一期這才打消了其他念頭，轉頭幫她梳發。
一期一振的手很巧，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了她，順長柔軟的發絲並不難梳，輕易便可一梳而下，發尾微微在他指尖纏繞一下，似是一番繾綣糾纏，才輕盈地落下。
通常，配合十二單要梳古式的大垂發，但因為那個過於笨重且不方便，郁璃只讓一期稍微幫她簡單梳發，做個發髻即可。
一期也聽命地去做了。
黑色長發如墨地披在身後，只將兩側的鬢發後梳，極簡單地編發。卻更襯得她自身形貌條件的出色與誘人，妝容一上，更是不可方物。
「以後，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嗎？」一期喃喃自語，卻被郁璃聽個正著。
「一期的手這麼巧，今後還是要拜托你啊。」郁璃眼眸瑩瑩，盛滿笑意，一期粲然而笑。
「如您所願。」
走出寢宮，就遇上了似是等候多時的小狐丸。
興許是起得很早，小狐丸身上還有幾分晨露，不羈的銀白長發在身後飛揚，看起來瀟灑又性感。一見郁璃，他眼睛都亮了。
不待她拒絕，他就過來一把摟過了她，順勢公主抱起。
「小狐丸……」郁璃被嚇了一跳，小狐丸也是不在意。
「馴服了野狐的主人，難道不能偶爾滿足一下小狐的一點點願望嗎？」他笑起來兩顆尖利的小牙露了出來，一雙紅眸閃爍著調皮又愉悅的光澤，像極了透亮的寶石。
「真是的……」她嘆了口氣，「你們今天是打算一個一個來刷嗎？」
「哈哈，差不多吧，小狐也想在主人心裡留下一點痕跡啊。」他蹭了蹭郁璃馨香的發，隨後笑眯眯地對她說，「這麼有紀念意義的一天，真想獨占主人啊。」
「……」
「可是不行呢。」他舔了舔唇，盯著郁璃的櫻紅色看起來格外誘人的唇許久，「可以親嗎？」
「不行。」
郁璃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並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唇，不這麼做的話，小狐丸會直接親上來也說不定。
「好吧……」小狐丸不無遺憾地說著，「那就，抱緊了！」
「哈——」
小狐丸突然加速，抱著她徑直在山野間狂奔起來，兩邊樹木匆匆移過視野，郁璃下意識地摟緊了他，靠在他肩頭，回視著過去的一路風景。
晚暑早秋，本丸的天氣好得不可思議。
因為時間尚早，萬屋皆有初醒的那種復蘇與生機感，盡管陽光已現，但在樹木濃密的山林間，溫度也並不高，加上穿著厚重的十二單，郁璃感覺還好。
這是她頭一次從這樣的角度，用這樣迅疾的速度看這裡的一切，看著所有的綠色、或濃或淺的綠色刷刷刷地移過視線，聽著山澗落下泉水清靈的聲音。
狐狸果然是山野間的靈性生物啊。
小狐丸知道這裡所有美麗的精致，知道怎樣的角度能看到最美的風景。
奔跑在山澗的小狐丸動作極快，風很快地拂過耳畔，挑起幾縷發絲，小狐丸動了動鼻子，卻沒躲開觸到他臉上有些癢癢的頭發。
似乎沒有多久，郁璃就被他帶到了後山的山頂。
晨間的陽光照在身上舒服得不行，漫天的霞光開始收攏，露出天空碧藍色的模樣。
小狐丸摟著她，因為運動而微微喘息著的聲音帶著莫名的情色。
「主人，喜歡嗎？」
「嗯！」郁璃的眼睛裡像是落了星星，她同樣有幾分激動，滿是欣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主人，我想帶你去看所有我喜歡的風景，我想和你一起看從未看過的風景！」
「好。」
話音剛落，小狐丸就笑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靠近郁璃，親了一下就躲到了一邊。
郁璃鼓了鼓嘴巴，摸了摸被他偷襲的臉頰，也沒辦法責備他。
「下次不可以了。」
「唔……」
偷了香的小狐丸也就是笑，看起來樂滋滋的，沒答應也沒拒絕。
「哼。」郁璃拿他沒辦法，比對任性的老人家那樣的還沒有辦法。
這麼一想，三條家的好像都不好哄啊，都喜歡做一些擦邊球的事情。
早餐時候，本丸的付喪神們都送上了各自准備好的禮物，郁璃收了一大堆形形色色包裝的東西，只感覺拆禮物自己手都要撐不住了。
對於放在自己身前那個大得不可思議的飯團，她必須承認自己被嚇了一跳，而如此平淡沒有味道的飯團只能出自某個沒有出現的鶴丸國永先生了。
和短刀們用了一頓愉快的早餐，吃完走到庭院，她就看到了在庭院裡賞花的三日月宗近。
想到早上剛剛心裡議論過三條家的付喪神們，這下正主就出現了，她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啊，姬君今日真的相當動人呢。」
在三日月宗近的身後，是怒放的緋紅牡丹，巧的是郁璃今日的綾裳上也同樣有粉白的牡丹花紋，三日月的目光明顯在刺繡牡丹上停留了一瞬。
不知為何，郁璃忽然有了幾分害羞的情緒。
「姬君，到我身邊來。」
三日月笑起來似乎連周圍的一切風景都能淪為陪襯，他深邃沉著的眸子凝視著他，說這話時分毫沒有感覺不妥，像是篤定了她會如他所願地走進他。
那雙烙印著新月的眼眸能夠深刻地記在她的腦海裡，每時每刻，都能讓人沉醉，一不小心，就能把人迷醉得失去方向。
沒有人能夠拒絕他用這樣一雙溫柔而認真的眼眸注視這你時提出的要求。
有一種絕色，叫做三日月宗近。
「什麼……」事。
郁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三日月抱了個滿懷，寬大的狩衣衣袖環抱著她，看起來只是輕輕地包籠，將她藏於懷中，其實卻沒有分毫掙扎的余地。
她愕然地抬頭，有點驚訝地看著他。
兩個人的臉離得極近。
三日月身上的香味讓她沒有辦法忽視，當然這個曖昧至極的距離也讓她忽然有點不安和焦躁。
他說話時，口中溫熱的氣會輕輕地打在她的唇口，但郁璃偏又後退不得。
那股淡淡的卻不容忽視的溫度實在是讓她難以言喻，尤其她根本不敢開口，因為一旦開口，似乎他的氣息就會……
氣息的交融，才是最色情的事情啊。
她必須承認，三日月宗近絕對比小狐丸麻煩許多。
「老人家沒有什麼別的手藝，比不過可愛的短刀們心靈手巧，似乎其他的也不太擅長呢，畢竟是個連衣服穿著都要別人照顧的老人家啊……」
「啊哈哈哈，姬君可以原諒我嗎？」
他單眼衝她眨了眨，彎月般狹長濃密的睫毛簡直掃在人心裡。那一瞬間彼此間的溫度升到近乎極致。
「這樣的話……只能把自己送給姬君了呢。」
「……」
「姬君喜歡這個禮物嗎？」
「……」
「那麼，不簽收一下嗎？」
「？？？」
「不管是親吻還是怎樣的skinship，留下任何的痕跡都沒有關系哦。」
「！！！」
「或者，只是牽手把老人家帶走，也可以呢~」
郁璃緊張到幾乎要不能呼吸了，這個三日月今天撩人的水平讓她節節潰敗，完全不能應對。
不自覺地就想跟著他的節奏走，被他鉗制操控得一塌糊塗，生不出一點反抗的心思。
她幾乎是滿腦子的要遭，偏偏他離她實在是太近，眼底的倒影分明在彼此的眼中。
雖然是開玩笑一般的調笑之語，然而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認真和執著的眸色，他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是這樣想的認為著的。
「怎麼辦……誰來救救我！」這樣的念頭無可抑制地在腦海裡升起。
三日月用美色和溫柔做了一個漂亮的糖衣炮彈，郁璃被正面擊中，無處可逃，無處可藏。
郁璃甚至感覺只要自己一張嘴說話，他可能會輕輕對著她的唇吹氣也不一定。
反正這樣曖昧的事情，憑借這樣親密的距離，怎麼都可以啊！
像是聽到了她腦海裡的求救聲，山姥切國廣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喂，你們……」
「嗯？」
三日月似乎輕笑了一聲，郁璃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笑意與誘惑，甚至眉頭都微微挑了挑，然而他抱著她的手只是微微松開了些。
山姥切國廣上前，一把拉住了郁璃的手，三日月也沒有放開另一邊。
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僵持了一會，山姥切國廣對三日月探究的目光沒有一點躲避，他毫不退縮地直視著三日月，被單只微微遮住了頭頂的發，他那雙晶藍色的眼眸嚴肅極了，在光下亮得不可思議。
「我找主人有點事情。」
「哦？是這樣啊。」
「是的。」山姥切格外刻板地回答，不願妥協。
「啊哈哈哈，那老人家就不能這麼拉著姬君了呢。」
三日月放開了手，替郁璃整了整衣袖，撫平了皺褶，分明他自己還是個要人照顧的家伙。
於是，山姥切國廣這才順利地帶著因為穿著十二單而行動有幾分不便的郁璃離開。
而三日月的目光始終隨著她，直到她消失在視野。
沒辦法，山姥切國廣只好帶她回了自己的房間，因為本丸很大，房間也不少，除了感情好的付喪神會同住，其他的都是單獨一個人住著，他的房間也是單人間。
「你真是的，稍微保護一下自己啊。」關了房間門，轉頭山姥切對她就是這麼氣惱的一句。
「啊，我也沒想到……」郁璃乖乖巧巧地聽著。
「女孩子要注意保護自己啊，別因為是付喪神就稍微心軟或者不忍心啊。」
「嗯。」
「三日月這次真的有些出格了，回頭會和他說的。這種事情要是被那幾個知道了，大概會氣到爆炸的吧……」山姥切最後兩句嘀咕聲音有點輕，不過郁璃還是聽清楚了。
她明智地選擇不問「那幾個」是誰，都是哪幾個。
「啊呀，真是……」看起來山姥切也有些氣惱，說著說著就又饒了回來，「反正下回一定要注意，如果有出格的行為的話，就一定要拒絕，用靈力也沒關系，只要你不是主動的。」
這話說完，他忽然有點失落。
「說起來，如果是名刀劍的話，你也……不拒絕的話，也是可以理解的啊，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多余的事情啊，如果是你情我願的……」
「沒有的事。」郁璃連忙打斷他的自怨自艾，「如果沒有切國的阻止的話，我大概還在困擾該怎麼拒絕才好吧，但那個架勢又……實在不容易，所以，你過來了我真的很高興啊。」
「下次，也會看好你的。」
山姥切國廣不知不覺說了個有他意的諾言，郁璃沒有點破。
「好像，沒有看到切國的禮物呢。」郁璃狀似困擾地皺起了眉，看著對面的山姥切國廣立刻露出了有點害羞的表情。
「是沒有我的……」嗎？
帶著幾分抱怨的話還沒說完，她就被遞上了一個盒子。
打開來，是一條精致但簡單的女式手鏈，但這樣的東西似乎在刀劍世界並不常見。
「這是？」
「自己做的。」山姥切國廣別扭地側過了臉，「反正本丸的工作很輕松，你知道的，趁著空閑的功夫，就自己照著畫的圖紙自己做了……」
「啊！」郁璃驚訝地看著放在天鵝絨盒子裡的手鏈，覺得貴重萬分。
「怎、怎麼……不喜歡啊？」山姥切誤會了她的意思，「果然仿品做出來的東西……就……」
他伸手就像把盒子取回來，郁璃連忙把東西往身後一藏。
「沒有，很喜歡。」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不幫我戴上嗎？」
「哦。」
山姥切臉紅紅的，有點激動地幫她戴上了手鏈，雖然他看起來很鎮定，不過動作的時候手都有些抖，沒有剛才從三日月宗近手裡搶人的那般從容自然。
郁璃端詳了一會，忽然問道；
「這和我送給你的那條手鏈，有點像啊。」
「啊……那個，我……」
「要去配其他的首飾了呢。」郁璃笑著對他道，「做一條鑲鑽的銀手鏈，要花很多功夫的啊，材料也不好准備。」
「也沒有很辛苦吧，反正我覺得還算簡單。」山姥切盯著她，見她歡喜的樣子不似作假，忽然道，「那就把其他的也一起做了吧，給你做一套的首飾……這樣，比較好吧。」
「嗯？可以嗎？太麻煩了吧。」郁璃有些意外。
「誰讓你是我的審神者呢。」他輕輕地說道，「誰讓你是我喜歡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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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份的糖收好了233333333 ooc預警！
這個七夕特別番外和正文沒有半毛錢關系，不要代入！
現在，歡迎食用！
七夕特別番外（下）
雖然審神者並未答應任何一人，但似乎大家都相當滿足, 毫不含糊地向郁璃表達著喜愛。
除了個別幾個, 郁璃估摸著就連同田貫正國、大俱利伽羅都送上了禮物，那幾個大概是暗戳戳憋著大招呢吧。
想著, 她忍不住笑了一笑, 抿了一口淺桃紅的果酒, 帶著幾分期待。
這是她和次郎太刀一起做的，埋在梅林裡許久, 前幾日才挖出來，甜而不膩，卻異樣地醇厚, 微醺得可愛。
夜色漸起, 詩酒歌興也是不斷，短刀們像是喝醉了, 聚在一起大鬧, 大部分的人都跟著看熱鬧, 少部分比如歌仙、一期就在勸酒，燭台切、藥研幾個已經去准備醒酒的東西了。
和審神者含蓄低度數的果酒不同，刀劍付喪神大都喝的是傳統的清酒，夠味也夠醉。
興許是這樣熱鬧的畫面太過於醉人, 興許是自己的酒喝得稍微多了一些, 等等……
郁璃突然愕然地看著煙灰色瓷杯中的果酒, 感覺一陣陣的不對勁。
「不動行光, 把你那的果酒給我看下。」她忍著幾分醉意, 殷紅著眼眸，神色帶著幾分撩人的迷茫和水霧，看向不動行光。
不過不動行光自己也早就醉了，錯過了自家審神者如此誘人的一面。
當然注意到的人也有不少。
「喏~」不動行光晃悠著身子，一身酒氣，顫顫地把他那裡沒有動過的果酒遞給她。
郁璃還能意識到自己有幾分醉，靠著靈力也尚能維持理智。
她接過盛在不動行光碗裡的果酒，低頭注視了一會，然後默默地舉杯，碗沿靠近嘴邊，舔了一下。然後，沒有嘗出什麼。
她有點氣惱地哼了一聲，然後干脆地飲了一大口，小嘴鼓鼓的。
「主人，不要這麼喝，會醉的。」說話的是太郎太刀，盡管他弟弟喝得爛醉，但同樣始終喝酒的太郎看起來正常極了，至少他神色清明，並不似喝醉的樣子，即使他喝得不比次郎少。
郁璃嘟著嘴巴，委屈地看向太郎，此時她已經沒有那麼明確的意識到自己喝醉了或者說自己剛才想的已經開始拋在腦後了。
「酒，被換了！」郁璃把自己的瓷杯遞到太郎的面前，開口就是一句，「你嘗，有其他的味道了！」
太郎太刀有點尷尬又愕然地看著被審神者一直遞到嘴邊的瓷杯，剛巧離他嘴邊近的那側的杯口上，審神者飲過的唇印尚在，他無奈極了。
偏偏估計是喝竄了酒的審神者已經還是犯迷糊了，強硬地要求他嘗一嘗這個有問題的酒。
太郎太刀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太郎，你是不是對我不滿？我是不是，不是一個好的審神者啊……」見他拒絕，審神者難得地鬧起了小脾氣，嘀嘀咕咕地，像極了小姑娘沒得到想要的東西委屈得要哭的樣子。
太郎太刀感覺自己頭都大了。
從來高冷的審神者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之後，顯得平易近人了許多，溫和而寬容，甚至也嘗試著陪伴，默許著他們一再的「進犯」，總算是有了點同齡女孩子的樣子。
然而這一下子跳躍跨度太大，從冰山美少女變成了傻白甜小姑娘，太郎太刀實在是反應不能啊。
「太郎，你不相信我嗎？真的，這個酒有問題，不信，我喝給你看！」
眼見審神者又要兩邊喝酒，親身試驗，太郎一急，忙接過她手上的杯子，一口把殘余半杯的酒喝了個干淨。
當然入口他就知道了問題。次郎和郁璃釀的酒他品嘗過，不是這個濃度和味道的，這個裡面一定摻雜了其他的酒，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審神者在倒酒的時候沒有注意，拿了裝清酒的小瓶子。
喝完太郎太刀才有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再看杯沿。
嗯，審神者的唇印已經沒有了……他簡直不敢想像這其中的原因。
喝了那麼多酒沒讓他有半點臉紅，這下太郎卻瞬間鬧了個大紅臉。
「咦，太郎你怎麼臉紅了？」郁璃想過來戳他的臉，被太郎躲過去了。
「不，沒什麼。有點熱。」太郎找了個借口，郁璃點頭信了。
「我也覺得有點熱，我們去外面吹風吧，偷偷地。」
太郎沒有細想郁璃說吹風還要加個「偷偷地」，他輕輕帶起審神者，半是拉著半死扶著帶她出了房間，去走廊裡吹風。
夜風拂面，頃刻郁璃就清醒了不少。
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她尷尬地不想抬頭。
太郎太刀並不知道她已經酒醒了不少，只當她還犯著迷糊，依然用哄小孩子的語氣盡可能地溫聲細語地和她說話。
「那你在這裡呆一會可以嗎？我去拿醒酒湯，一會回來。你不要亂跑，知道嗎？」
「……」
「乖。聽話。」
太郎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郁璃默默低下了頭，臉色愈發紅了。
他以為是醉酒的原因，只當她的不語是默認，此時的安靜也不過是酒勁消去些後想要睡覺罷了。
「乖乖地等我回來，可以做到嗎？」
「唔……嗯。」郁璃含糊地應下，只怕太郎繼續用那個語氣哄她。
見她答應，太郎自己也松了口氣，真是熱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麼。
郁璃一個人乖乖地坐在走廊裡，考慮到自己時清醒時迷糊的狀態，她決定安安靜靜地做一個背景板，聽著屋裡傳來的鬧哄哄的嬉笑聲，感受夜風拂過時的溫柔和舒適，看著深藍色的天空漸漸偏黑，走廊上的燈籠泛出柔和的黃色光暈。
「嘖，還真是麻煩啊。情人節這種東西……為什麼就不能老老實實地休息呢，有什麼睡一覺就好了啊，不行就睡兩覺。」明石·國行關上房間門，自顧自嘀咕著，轉頭就看見了一雙黑眼睛亮亮地看著他的審神者。
憑借戴眼鏡的視力加成，他當然不會錯過郁璃有幾分淺紅的臉頰，他一下就能想到她這是喝迷糊了在醒酒呢，不然哪會用那麼呆萌又乖巧的眼神看著他。
平時就是只高冷的小雪貂，現在嘛……總算有了點小貓咪的樣子。
明石·國行推了推眼鏡，很有興致地走了過來。
郁璃嗅了嗅，明石身上也有股酒味，雖然不是宴會廳裡走出來的，但肯定也沾了酒了。
「喝醉了？」他在她身側坐下，伸手在郁璃眼前晃了晃。
「沒有。」郁璃兩個字答得又快又乖，不知怎麼明石就想到自己養的幾只毛茸茸的流浪小動物了，別扭、傲嬌。
「哦~看來是了。」明石笑眯眯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臥在走廊上，「那麼禮物什麼的，就可以省略了吧。」
「嗯？」
「真是的，忘記了這件事情沒有送禮物還被阿螢和愛染教訓了一頓，都是你的錯。」明石伸出食指中指想夾她鼻子，郁璃毫無威懾力地一瞪，啪地拍開了他的手。
「嗯，更像小貓咪了。」明石如此心想著，然後對她道，「算了，還是要做點什麼啊。」
「那你可以不參與的。」如果是平時，這樣的話從郁璃嘴裡說出來還是很有可信度的，可是現在，這話配上她的表情，就是滿滿的「寶寶不高興」「快來哄哄我」。
「噗嗤，」明石沒忍住笑了出來，再次收獲軟綿綿的賣萌一眼，「啊，至少要讓你知道，你是被愛著的啊。」
「誒？」郁璃腦子裡還是迷迷糊糊的，漿糊一樣，並沒有立刻消化他的話。
「這樣正好。」明石微笑了起來，「可以不那麼當真，也可以那麼的真實。」
「什麼？」剛才的話明石說得很輕，郁璃根本就沒有捕捉到，只看到他動了一會的嘴唇，紅紅的，水水嫩嫩的。
「嗯？一定要明說嗎？」明石笑得格外魅惑又肆意，「被我喜歡著這種事情，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呢。」
「什麼？」
郁璃並沒有理解他話語中的意思，明石似也並不在意她是否真的知情，於他來說，這樣也很好，省事省力。
「別顧著驚訝了。」明石一手撐著臉蛋，另一只手終於如願地捏了捏她的臉蛋，「過來。」
「干什麼？」
「陪我睡覺吧。」
「嗯嗯嗯？？？」郁璃總算覺得有點不對了，對上明石黃綠色與紅色交織的雙色眸子，那蕩開的笑意簡直要進到她心裡，她立刻提起了警覺。
「不陪我睡覺麼？我的主~人~」
「不！」
郁璃終於意識到這個笑得魅惑至極的付喪神大概是別有所圖，所以她應該嚴詞拒絕，保護好自己。
不遠處便傳來一聲輕笑，隨後便是熟悉的「呵呵呵呵呵」的一連串笑聲。
「笑面青江？」
「啊，正是呢。」青江端著碗醒酒湯過來，走到了郁璃另一邊，把碗遞到了郁璃身前，「要我喂·您·嗎？」
幾個字音咬得格外曖昧，不過郁璃並沒有注意。
「不啦。」郁璃很乖地接了過來，用勺子一口一口喝著。
「只是沒想到，原來來派的『懶癌』付喪神也對主人有這樣的意思啊。」趁著審神者沒空搭理的功夫，笑面青江率先開口。
「哈，我雖然是以沒干勁為賣點，但是並不是真的什麼也做不了呢，畢竟單說機動也是能夠超過很多人的啊。」
「那麼你想說的是……」
「如果真的想要的話，」明石坐起了身，眼神微微掃過一旁喝著醒酒湯的審神者，「或許會比你們強不少呢。不過，要是不小心活躍一點就這樣帶走了審神者……」
「那是不可能的。」
笑面青江笑得禽獸極了，莫名而危險，言語中的強勢也是分毫沒有掩飾。
「是嗎？」明石似笑非笑地回應，隨後懶懶散散地站起身，衝他們揮了揮手，「時間不早了，我去睡了，晚安我的主人。」
「呵。」
郁璃驚訝地看著突然離開的明石·國行，然後納悶地看向笑面青江。
所有不妥的表情都已收起，在審神者的面前，青江一直都是紳士而溫柔的樣子，以他成熟男性的姿態自始自終地包容著他。
即使她看起來獨立而強大，也依然未曾因為她自身的堅毅對她有絲毫的看輕，從來都把她當做一個需要細心呵護和照料的可愛的女性。
在她不喜歡葷段子的時候，從不開口說一點任何曖昧的話。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則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的身側。
笑面青江陪著她坐在走廊吹著夜風，醒酒湯漸漸起作用，郁璃也算清醒了過來。
「酒醒了？」他的聲音裡還含著幾分笑意，郁璃對自己醉酒時做的事情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印像，清晰的細節不記得，但該記得的重要的東西她確實都記得了。
太郎太刀、明石·國行……
「不好意思了？」
「有一點。」郁璃還是很喜歡和笑面青江說話的，和他說話會很輕松，他能夠提供許多理性又充滿包容和理解的意見。
「不必愧疚或是有其他的感覺，」笑面青江立刻領會了她的意思，「喜歡你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可能面對的東西我們也不是毫無心理准備，不然明石那家伙也不會想要趁你醉了的時候說這些話了。」
「別、別這樣啊。」郁璃無奈嘆氣，「你這樣說，我就更加沒辦法原諒自己了。」
「呵呵呵呵。」笑面青江笑得肩膀都在抖，郁璃只得無語看他，又沒有其他辦法。
「那麼，要不要嘗試一下？」
「什麼？」
「戀愛。」青江注視著她的面容，臉上是難得的認真，「嗯？要不要與我一道嘗一嘗戀愛的滋味呢？」
「……」
不可否認，一瞬間郁璃確實有呼吸一窒的那種心動感，但她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啊，就算你用美色·誘惑我，也……」
「說的也是呢，畢竟是連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三日月宗近也失手了的『嚴酷』的審神者啊……」
「這是什麼形容啊？」
「青江特款，為審神者打上的特款表情。」夜風吹起青江的發絲，輕盈蕩起一個弧度，他轉過頭，一語雙關地凝視著她道，「很棒，不是嗎？」
「啊，隨便你吧。」
青江離開的時候，順便拿了幾本大概是給她解悶用的雜志放到她手邊，這麼黑黑的晚上誰會想要在屋外看雜志啊。雖然這樣想著，但郁璃還是翻開了雜志。
隨手一頁，就是一個大篇幅的內容，標題格外明顯，借著廊下的燈光看得一清二楚——《今天，你戀愛了嗎？》。
郁璃沒忍住笑了一下。
「在笑什麼，我的姬君？」這麼歡快的聲音，大概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了。
郁璃微微轉了轉頭，便對上了鶴丸一雙永遠充滿活力的金色大眼睛。他本是靠在她耳邊說話的，所以她轉頭的幅度不能很大，不然就要親上了。
「你來了。」聽見郁璃一點不見外的問候，鶴丸顯得更加高興了。
「是啊，我來了。」
「空著手來的？」
「唔，不是哦。」鶴丸賣了個關子，郁璃樂得配合他，「閉上眼睛。」
「好。」
郁璃順從地閉上雙眸，鶴丸凝視了一會她的面容，隨後才回神地走到她身後，捂住了她的眼睛。
「現在，可以睜開了。」鶴丸放開手，在後面跪坐著摟著她，郁璃四下一看，庭院裡並無其他東西，抬眼看去，除了漫天星辰別無其他。
「嗯？」
「姬君，這是我為你准備的星空。」鶴丸一手摟著她，一手指了指天空。
郁璃挑眉無語地看著他，最後道：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噗，哈哈哈哈哈。」鶴丸突然笑個不停，然後挪了挪位置，坐到了她的身邊，收斂了張狂的笑意，溫和地道，「就是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好。」郁璃答應得干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稀罕什麼貴重的東西，這些心意才是她覺得更為寶貴的。
「我本來還以為你白天就會……」
「算是和三日月宗近換了一下吧。」鶴丸握住了郁璃的手，溫暖的手掌包裹了有幾分涼意的指節，郁璃沒有掙扎。
「誒？」
「以為三日月那家伙會占著自身便宜來？」
「嗯……」
「可惜最近的晚上都沒有月亮呢，沒了加成也就沒有必要特別等到晚上了吧。」鶴丸再度對她展露笑顏，「我就是想陪著你，在夜晚的時候。」
郁璃抿唇淺笑，和鶴丸國永在一起就是很輕松，尤其是這樣一個暖風微醉，景色怡然的夜晚。
凝視著漫天繁星，郁璃感覺自己酒勁散去，也放松了下來。
「姬君你快看——」鶴丸國永正想說話，忽然感覺靠在肩頭的人已經沒了動靜，側頭看去，郁璃早已睡著了，安靜的睡顏與輕淺的呼吸，小嘴微張著，可見一點粉嫩的小舌與潔白的貝齒。
「算了……睡吧，我在你的身邊。」
他笑了一下，注視了許久，貪婪地不願移開雙眼，隨後輕輕地撫了撫她的發。
「晚安，我的小公主。」
轉頭看去，流星劃過的夜晚天空還是那麼美麗。
盡管兩個人一個都沒有看到真正要看的流星雨。
無數繁星閃爍著。
夜色，長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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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剛好是四個對四個，你們更喜歡哪一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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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個片段能夠蘇到你，滿足一下少女心，那我就非常滿足啦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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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30號開始恢復正文的更新，之後也期待你們的陪伴喲~~~
好了不說了，要睡了，不然真的又要頭痛了x
第91章 香味之謎
幽杏的事情，在經歷了一段時間之後, 暫時得到了平息。
駭人聽聞的被溯行軍攻破, 又被奇怪的植物侵略的事情，在經過考慮之後被督察使壓了下來。由於幽杏不再, 繼承了她能力的郁璃被要求暫代她在督查使中的一切職能和責任。
時之政府政府這邊, 並沒有准確告訴她這個「暫代」代的是多久時間, 但郁璃覺得在合適的人出現並接任之前，在伊勢神宮再派巫女為審神者之前, 作為幽杏能力繼承人的她有責任去完成幽杏本應該做的那部分。
督查使的工作看時機，分一段一段。一般被當做有忙碌、輕松兩季，所謂忙起來的時候, 累的不行, 而輕松的時候，幾乎什麼事情都沒有。
不巧的是由於最近各種事件頻發, 郁璃剛上任就要面對大量的繁雜事務, 幾乎沒有騰出手的功夫。
「啊, 是這樣啊。」笑鬼戴著半臉的面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發生了這樣的不幸，真的很抱歉呢。」
「不, 要緊的並不是我。希望你們不要追究幽杏付喪神那邊的問題了, 可以嗎？」
「在經過調查之後, 」他極為公事公辦地回轉道, 「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我們會考慮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畢竟是全刀帳滿練度的本丸……哦，少了個明石國行，不過問題也不大，對於時之政府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值得利用的本丸，當然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
「但是考慮到他們對前主人幽杏的感情，加上幽杏本人所做的貢獻，我們會考慮寬容對待的，但是讓我們主動提供靈力替代品以供維持他們付喪神的形態那是不可能的，當然後續的資源提供也不會繼續，完全不會和幽杏在時一樣，這點心理准備他們應該還是有的吧。」
「嗯。當然。」
「那就好辦了。」笑鬼勾起一抹笑，但郁璃並不覺得這是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只是流於皮肉表像的客套或者習慣，「大家都能夠明實力就真的很不錯了。」
他站起了身，禮貌地與她握手道別。
「不管怎麼說，我們今後都將是共事的伙伴了，讓我們期待一下這樣的未來吧，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如此最好不過了。」
「最好什麼事情都沒有。哈哈，講了個笑話呢。」
「……」
「稍後會有狐之助來把督查使上任的一些需知和工作任務給你，提醒一句，僅僅是狐之助的身份是沒有用的，因為根據現今了解來看，即使是有了相應負責的審神者，狐之助也能夠被感染，受不知名不知身份的人操控。所以，你必須親自檢查文件的來源出處，所有的通知都會是書面形式，而不僅僅是口頭通知。」
「好的，我明白了。」
郁璃也想到了當初幽杏本丸暗墮狐之助來的時候看似可靠的身份證明，但她因為沒有用過狐之助傳訊，也不知道要親自檢查書面信件，何況當時看起來也有些緊急，不可能再知道別人可能有麻煩的時候還去思考那麼多，難免有了疏漏。
「那麼，告辭，不用送了。」
笑鬼雖然客套了，但作為主人送客人走出院門也算是基本的禮節，經過在庭院裡和短刀們玩耍的一期一振時，他微微地頓了頓，盡管極其幽微。
笑鬼和暗墮一期一振是有交集的，何況一期仍然是督查使觀察的對像之一，之前還是他們的懷疑目標，直到現在嫌疑也沒有洗干淨。
「有什麼不妥的嗎？」
郁璃覺得出於對一期的關心，自己還是問清楚了比較好，畢竟他們督查使懷疑一期一振和那些命案嫌疑人的三日月宗近有關系，這樣的事情她也一時無法為一期澄清，除非真正的凶手被抓到了。
倉彌久子當年的事情似還有一些疑點在，但當事的付喪神就剩了這麼幾個，三日月宗近又失蹤了，一期一振暫時沒有辦法自證清白。
「不，」笑鬼在鳥居外停下腳步，先是否認，隨後又似是無意地提起，「說起來，你的本丸很香呢。」
「什麼？」郁璃不解他的話。
「啊，只是覺得那位一期一振身上的香味非常有趣，很好聞呢。也不見我本丸的一期有這樣的嗜好，還真是獨特啊。」
「誒？」
郁璃仔細想了想，自己也和一期有距離較近的相處過，感覺並沒有奇怪的味道啊，即使是剛才，她和笑鬼一道經過，她並沒有聞到什麼不妥的香氣。
「哦，大概是我的鼻子比較靈敏吧。」笑鬼笑得若無其事，雙手背在身後，「有一個警犬一樣的鼻子，才能靈敏地嗅出所有的疑點啊。」
「是說……一期身上有味道嗎？」
「啊，是很好聞的香氣呢，花香嗎？」他歪頭思考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那個味道，「大概是吧，反正像我一樣敏銳的人，也不多，大部分人是沒有辦法遠遠地分辨出干濕木頭幽微的味道的區別的吧，而我恰好有這樣的天賦罷了。」
「嘛，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這麼一點香氣，大概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吧，畢竟就算一期一振是那種需要香水點綴自己的人，也用不著用量如此之少，讓一般人都聞不出來。」
郁璃皺了皺眉，總感覺笑鬼話裡有話，雖然是隨口一提，就像他一直表現得那種神秘和智慧一樣，他不點明，卻偏偏挑了這件事說，不可能毫無由來。
「冒昧問一下，如果這是經過花叢之類的地方而沾上的……」
「如果是這樣啊……那大概不是這樣的味道哦。」他並不介意追問，只笑著回答，「這種描述實在是太抽像了，對絕大多數一輩子都可能沒有辦法有這種精細分辨香氣的體驗的人來說，我的解釋只會太過晦澀莫名和抽像。」
「那麼，您是可以肯定這個味道不是偶然沾上的嗎？」
「雖然我很想給自己一個反悔的機會，」看得出來，笑鬼是個相當自傲的人，「但是很顯然，是這樣的，絕不會是無意中沾上的花香。我可以賭上自己鼻子，這麼回答你。」
他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分外愉悅。
「聞香識人這種事情，我還是可以輕易做到的哦。哪怕自己一無所有，失去其他的感官，僅僅依靠鼻子，我就可以做到大部分的事情。」
郁璃看著他從不露出眼睛的面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笑鬼了然地勾了勾唇。
「再會了。有意思的審神者。」
「慢走。」
出於好奇和疑惑，郁璃一回到庭院，就去找了一期一振。
「一期，你有噴香水嗎？」
本來只是郁璃找一期私下問問就好的時候，但偏偏信濃剛好到他們身後撿球，一下聽個正著。
對自己本丸的伙伴付喪神，兩個人都沒有刻意的警醒。
「哦~」信濃立刻起哄了，「一期哥好過分哦，噴香水提升魅力是想吸引大將的注意嗎？」
「我也要噴！」
「我也要我也要。」
「亂這樣的，用玫瑰花就好了吧。」鯰尾藤四郎問骨喰，骨喰並沒有參與這樣無聊的話題。
「感覺，有點糟蹋玫瑰呢……」厚大概是會被亂狠狠打一頓的。
「香水這種，是藥研哥做的嗎？」秋田眨巴眨巴眼睛就把事情拋到了藥研藤四郎這裡。
「誒，怎麼可能。」藥研同樣狐疑地看向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一眾起哄搶答了。
「不，沒有這回事。」一期一振搖頭，「我並不是這樣的人，雖然像曾經的主人那樣追求華麗整潔的衣著，但並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用香水這樣的……如果出陣的話，不容易隱藏自己吧。」
「是這樣嗎？」郁璃是相信他的，但是笑鬼也不像是在胡言亂語。
「為什麼這麼問呢？」一期反問她，郁璃沒有所出笑鬼的名字。
「額，因為有聞到……味道……從你身上。」
平野和前田兩個就和鏡子內外的兩兄弟一樣，平時也喜歡做一些類似的事情，像對雙胞胎，不過兩個人性格還是有不同的，也不會真的混淆到大家都不能分辨。
兩個人默契地靠近一期一振，狠狠地嗅了嗅。
「沒有味道啊……衣服上，洗衣粉和太陽的好聞的味道，算不算？」
「是花香嗎？」
平野和前田兩個截然不同的回答讓幾人俱是一驚。
「真的有啊，不信大將你聞。」前田是聞出花香的那個，他拉了拉郁璃的手，就想帶她湊近了一期聞，全然沒注意自己審神者是個單身女性，而一期一振作為一個正常男性需要和她保持距離。
「前田！」一期一振不得不狼狽阻止前田藤四郎有些無禮的舉動。
「真的有嗎？」
於是一群短刀圍著一期一振上下又蹭又聞的，活像一群圍著主人的小狗。
郁璃在一邊圍觀，看到一期尷尬狼狽又無奈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啊，如果說味道的話……」一期一振似是突然想到什麼，忽然向郁璃伸出了左手。
「嗯？」她驚訝地看著他伸向她的手，是想要做什麼？
「您是在說，這個味道嗎？」
郁璃握住他的指節，低頭輕吸一口氣。
「這是在做什麼呢？」
鶴丸國永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緊跟著三日月宗近的聲音。
「啊哈哈哈哈，這麼熱鬧啊，老人家也想一起摻和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大將說一期哥身上有花香，所以大家就來聞了。」平野老實地把底都透干淨了。
「這個距離……」三日月反應極快，他笑了笑，「哈哈哈哈，你老人家也來湊個熱好好了。」
「這麼有意思嗎？那我也不能錯過啊。」
「誒，鶴丸先生身上也有！」前田呆在鶴丸身邊靠近了一些，突然道。
氣氛寂靜了一下，瞬間炸開了鍋。
大家都很熱情地彼此聞著，場面一度十分混亂，藥研默默地在鳴狐掩護下，把郁璃悄悄拉離了人群。
這種沒羞沒躁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審神者摻和進來得好。
雖然只有幾個人能夠真的聞到那個大部分付喪神聞不出來的味道，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一期一振和鶴丸國永身上都有奇怪的花香，而且是不同的香味，盡管兩個人似乎都沒有意識到。
「我的話，也許是……這個？」一期一振脫下了手套，露出了衣袖和白手套掩藏下的手腕，一簇相當漂亮的紫色荊棘花宛若綻放在他的手腕。
鶴丸看到了也愣住了，他看起來像是被嚇了一大跳。
「啊哈？一期也有這樣的文身嗎？」
「什麼？」一期一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因為一期手上的花紋不是很大而且通常不會露出來，所以即使是朝夕相處的短刀也沒有注意到他手上有文身。
「我的話，」他指了指自己左邊鎖骨位置，「這裡也有哦。」
「如果是那種很像真的的文身的話，」大和守安定剛好從走廊那邊過來，不知前情，卻聽到了後面的內容，「螢丸也有吧，我記得。」
過了一會，鶴丸國永才回答道：
「這可真是……嚇了一跳啊。」
※※※※※※※※※※※※※※※※※※※※
小劇場3：
Q:你們會比較期待審神者從你身上聞到什麼香味呢？
A1：笑面青江：啊，當然是水乳交融的味道啊[笑]
A2：三日月宗近：一般難道不是雄性荷爾蒙的味道嗎？哈哈哈哈[假裝沒有開車]
A3：鶴丸國永：姬君最迷戀的那種味道[破功的嚴肅臉]
A4：信濃藤四郎：愛的味道啊，滿滿的被愛意充盈的味道hh
A5：藥研藤四郎：也許是禁欲的味道，大將大概知道吧[鬼畜眼鏡x]
#小劇場和正文無關#
#作者的大概又吃錯藥了#
第92章 清光所屬
就像香水的味道在動脈等新陳代謝較快的位置更容易散發一樣，花紋在手腕和鎖骨的一期和鶴丸兩個人身上的味道能夠被個別付喪神聞出來, 而同樣有花紋的螢丸卻似乎沒有一點味道, 但他心口處的滿天星做不了假。
「主人，其實那次以後, 它好像一直在這裡了。」
「什麼意思？」
郁璃沒有注意當她指尖落在他胸口的花紋處時, 螢丸微微瑟縮顫抖了一下, 隨後又恢復了自然的樣子。
因為身高原因，總把螢丸和其他短刀付喪神們當做小少年, 但其他們都是比她大上許多的本質上還是相當成熟的，雖然有時候表現得幼稚可愛，但如果把他們當做可靠的異性男士, 也沒有半點問題。
肌膚相觸的感覺, 又是在這樣親昵的位置，螢丸什麼感覺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整個本丸不多的審神者都聚集在屋子裡, 討論著這件讓人意外的事情, 幾位暗墮付喪神成了重點觀察對像。
「額, 就是從那個神女的本丸回來之後，和那個植物打了一架回來就發現了，本來時不時會消失的花紋就好像一直『定居』在這裡了，」螢丸看了看自己白花花的小胸膛, 上面白色的花朵還是很顯眼的, 「沒有再消失過。」
「說起來, 我手腕上的這個……額, 紫荊棘花？也是從那時候開始, 一直存在……我也沒注意過它會給我帶來什麼味道。」
「別擔心啦，一期哥，這個真的要湊近了仔細聞好久才能聞到，不會影響戰鬥的。」前田以為一期一振是在擔心這個，所以這樣安慰。
「一期哥，你的這個花紋，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呢？」
「嗯？」一期沒明白郁璃的問題，三日月替她解釋道。
「姬君是想問，這個花紋最早出現是什麼時候呢？不是那次戰鬥吧……」
「在來本丸之前，就有了嗎？」藥研也覺得這個真實得不像文身，總有某種感覺好像它是活著的。
「啊，」一期愣了一下，然後真的仔細思考回憶了起來，「不記得了，真的非常久遠了，雖然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非常驚愕，但當時也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回想一下……大概是剛剛暗墮沒有多久，有些渾渾噩噩的時候吧，某一天突然看到了手背上的東西，然後又消失不見，我就以為是錯覺之類的。」
「那阿螢呢？」愛染奇怪地看向螢丸，螢丸也再一次進行回憶。
「在以前那個本丸，整天所有的內容就是和大家進行沒日沒夜的生死決鬥的時候，某一天突然發現心口好像長了朵小花，然後越開越多……後來沒注意，因為它以前真的是會消失的，出現之後又會消失。但第一次發現的時候自己好像也已經暗墮了，腦子裡一團漿糊，什麼都不知道。」
「那鶴丸呢？」郁璃看向鶴丸，見他保持著微笑，領口大敞著，鎖骨上的花看起來好不性感，連解了上衣的螢丸都穿上了衣服，他還一無所覺地笑嘻嘻地露著。
郁璃無奈，只當照顧某個老人家一般，上前替他整起了衣衫，鶴丸先是一愣，隨後好像更加開心了些。
「應該是和那個召喚我的被抓了的暗墮審神者有關系吧……」
鶴丸國永是唯一一個能說得這麼肯定且准確的人，他似乎對自己的答案很有自信，描述上也較為精確。
「啊，真的很不想提啊……」
那一瞬間，郁璃就想起在地下牢籠所見的那般鮮血淋漓的樣子，那些沾著血跡的刑具，壓抑的宛若被一道線分隔開的兩個空間。
郁璃的手還停留在他的衣領位置，剛剛替他整好衣衫，她猛地抬頭，像是察覺了她的意思，鶴丸對她笑了一下，帶著幾分寬慰，然後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捏了捏，隨即便松開了。
掌心的溫度還停留在她的手背。
「我是被姬君從地牢裡放出來的，雖然直接解開繩子的不是姬君，但因為她的偶然闖入才讓那裡的空間發生了一些變化，我不知道這是否和督查使攻擊了那裡的審神者有關。那是姬君第一次和督查使一起行動吧，作為對新嬸的警告。」
「時之政府好像把那個本丸定義為黑暗本丸，然後判定召喚我的那個審神者是暗墮審神者，但是說實話，從我有意識直到被救出來的時候，我都記得他沒有暗墮，換句話說他並沒有任何不祥的氣息顯露出來。」
「其實我被召喚出來並沒有很久，雖然是度日如年，一天天地渴望著出去，渴望著自由，但在那種沒日沒夜的地方，連對時間的感知都是模糊的啊……我只知道在我之前，在那個地牢裡，已經有很多付喪神死在那裡了，本來如果沒有意外，我應該不是最後一個。」
「那個審神者，好像和什麼奇怪的組織或者他自己掌控進行一些研究，一直在對付喪神做一些實驗，這個花紋就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弄上去，開始也是時有時無的，後來被灌了什麼藥水，就始終在了。」
「鶴丸……」郁璃並未詳細問過他這些事情，也不願意去揭他的傷疤，但將這樣的事情當眾說出口，該有怎樣的勇氣？
「啊，如果這些能夠對姬君有用就好了。」鶴丸笑得沒心沒肺，還用手故意把她盤得很好的頭發揉了個亂。
「大部分的時候，我都是沒有意識的，但自己被他搞得暗墮了力量加強了也確實是事實。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我一點都不記得。有天迷迷糊糊地醒來，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裡被注入了格外強大的力量，鎖骨這裡感覺到滾燙的灼燒感，當然是在承受的範圍內。」
「然後我就意識到，或許我能逃出去了。就是這麼感覺著的……成功之後就躲了起來，沒多久看到了孤身一人的姬君，因為姬君身上的氣息很好聞很干淨，所以我也沒多想什麼，就像跟著出去。在地牢裡呆久了，對那裡也有了了解，因為外人的闖入而破壞了規則，我也是能意識到的，這樣我就知道大概是他要倒大霉了。本來想嚇嚇姬君的，但是沒找到好的機會，我也藏得很好吧……不過那人好像注意到我了……」
「誰？」郁璃奇怪地反問，回想之後明白過來，「你說笑鬼？」
「是他吧，那個戴面具從那本丸審神者平時進入的入口進來的督查使……」鶴丸捏著下巴想了想，「隔得比較遠，我沒敢靠近。」
「說起灼熱感……」一期忽然開口，「那時候，被樹汁淋到的時候，我的手腕上也有。」
「啊，我也是。」螢丸也回答，「之前只要情緒非常激動的時候，心口就會感覺很燙，之後好像花紋就會出現，但那次碰到樹汁之後，花紋就固定出現，不會消失了，而那之前我也確實很生氣，覺得自己一定要拼命攔下他們保護主人。」
「我也是如此。」一期的話一出，幾個人的神色都不對了。
「那個植物……和囚禁鶴丸先生本丸的審神者，有什麼關系……嗎？」愛染有點結結巴巴地問。
「這種事情，還是和督查使那邊說清楚比較好吧。」三日月轉頭向郁璃建議，「關於那個黑暗本丸，督查使那裡應該有一些案底吧，去查一查比較好。」
「嗯。」郁璃點點頭。
「說起來，」作為當時參與過那次警告行動的人，歌仙兼定想到了些細節，「當時同去的兩位新人審神者都像是嚇了一跳，其中一個還受了不輕的傷呢。」
「還差點吵起來了吧。」加州清光慢悠悠地回答，順便看了江雪左文字一番，「那個受傷的審神者有江雪左文字，很少看見江雪會有那麼難看的臉色……沒聽清是為什麼事情。」
「說是為了早點讓審神者去接受治療，但督查使那邊不允許他們先離開。」大和守安定回答道，「但現在想想，這個理由很不可靠啊，槽點太多了，好像受傷不輕，流了不少血，卻非要等所有督查使都出來才能一起回去什麼的……」
「反正姬君現在也是督查使了，查一查順便問問也不是什麼難事吧。」鶴丸說得輕巧，但郁璃覺得要從笑鬼那裡套出點什麼可不容易。
因為疑點太多，他們又只是推測，所以這次的集體會議並沒有持續多久，大家默契表示不會亂說之後，便散了會。
加州清光要郁璃幫他塗指甲，郁璃想著沒事，就跟著清光去了他和大和守兩個人的房間。
「是這個紅色的好看，還是這個紫的好？」清光兩瓶指甲油放到郁璃面前，滿臉期待地看著她，郁璃苦惱地看著桌子上的東西，最終將手伸向紅色那瓶。
「可是偶爾想試試其他的顏色啊……」
郁璃轉了個方向，把手伸向紫色的，他又道；
「可是紅色比較襯我膚色啊……」
郁璃漠然了，她想了想收回了手，然後正色。
「清光的話，哪一種都好看啊！我們可以都試試。」
「好啊~」
清光看起來分外高興，都要飄花了。
「主人最近都沒有關注我了，是我不好看了嗎？」清光伸出右手，讓郁璃塗著，另一只手撐著側臉，美美地看著她，「果然是河原之子，比不上那些名刀劍嗎？」
「沒有的事情。」郁璃用手指指腹點了點剛剛畫好的食指的指節位置，算是一點示意，「不要瞎想。」
「哦……」
為了不讓清光再提一些奇怪的問題，沒頭沒腦地胡思亂想個不停，郁璃隨口找了些話。
「說起來，如果讓你和大和守算一個喜歡的花，你們會選什麼呢？」
「啊，我們啊？」加州清光不再煩惱起來，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安定的話，大概很好想的，肯定是櫻花了，他是那麼喜歡衝田大人……」
「清光不喜歡嗎？」
「當然也喜歡啦。」他笑了，唇邊的痣看起來分外迷人，「但是比起僅僅追求衝田大人的高度，我也想要……想要有自己的存在，想要被自己的新主人記住啊。」
他凝視著郁璃，紅色的眸子裡寫滿了認真，讓人不由感嘆紅色真是個相當適合他的顏色。
「想要始終被愛著，想要做一個迷人又耀眼的付喪神，想要成為審神者最最寵愛的存在，我的話……」他捻起桌上放著裝飾用的幾枝細小玲瓏的干薰衣草，「當然是要迷迭香這樣的了。」
「什麼？」郁璃有點意外，腦海好像劃過了什麼。
「喏，就是這個。」加州清光用空余的一只手翻了翻，遞給她一個香包，「味道有些淡了，如果主人喜歡的話，可以為你做一個哦。」
郁璃接過來，僅僅是聞了聞，就愣怔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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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大概會有衝田組的戲份了，土方組那邊兩把也會考慮加戲23333
ps你們覺得鶴球露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嗯？
第93章 推理結果
這個香氣，瞬間喚起了她的某些回憶。
過去每次有一些閃光般的想法之時, 都會如流星般轉瞬即逝, 快得讓她無法捉摸，她無法憑借直覺進行可靠的推斷, 所有的東西好像毫無關聯, 又好像彼此聯系著。
這一次, 腦海中的畫面一閃而逝之時，她捕捉到了。
「主人？主人？怎麼了？」加州清光見她愣住, 納悶之余也有些擔心。
「這就是……迷迭香的味道嗎？」
「啊，是啊。」加州清光有點奇怪地反問她，「是有什麼問題嗎？」
「我聞過, 」郁璃放下了手上塗指甲的筆和那個香包, 鄭重其事地道，「我聞到過這個味道。」
「啊？」加州清光並不明白這有什麼值得她這般嚴肅鄭重的地方, 但他依然調整了坐姿, 正坐著聽她繼續講下去。
「並不是迷迭香本身, 而是這個帶著迷迭香味道的混合的香氣，非常難以形容的味道……」
「在做這個香包的時候，我確實加了一點點其他的東西，稍微讓迷迭香有時候會顯得輕浮的味道綜合了一下, 更加穩重一些。」
清光點頭表示回應, 並稍微仔細地解釋了香包裡的成分, 因為郁璃並不太懂花、香精一類的東西, 精通這些裝飾用品的清光就盡可能地給她描述讓她理解, 聽著聽著郁璃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第一次聞到，應該是在萬屋那邊的大路上。兩邊有商店的那個最大最寬的主干道上。」
這下清光才有點驚訝了，難道還有幾次嗎？
「你還記得我們去救雨石的情景嗎？」
「嗯。」清光點頭，那麼讓人難以釋懷的事情他當然還記得，郁璃繼續下去。
「我們先去了那個無名社團的聚點，然後在吉川雪的示意下，一起去雨石的本丸查探情況。在離開聚點往萬屋那裡專門進行時空傳送的地方走去的時候，我和一個戴著黑色大兜帽看不清模樣的付喪神擦肩而過，他身上就有這個味道。」
清光挑眉，顯然十分意外。
「主人……居然記得那麼清楚嗎？」
加州清光也是參與的人員之一，但他捫心自問，也沒辦法如此精准地描述那時候的情況，至少路上和一個行人擦肩而過的這種小細節他並沒有記住。
畢竟當時救人心切，大家又不清楚具體的情況，路上匆忙一些沒有注意到一些偶然擦肩的事務也是正常，但郁璃居然能夠如此精確地描述出來，這就讓人非常驚訝了。
「因為我是第一次聞到那麼……」郁璃微微皺了皺眉，眼神裡看起來有些困惑，似乎是在尋找合適的形容詞，「那麼迷離的味道……如果要准確說的話，和你香包的味道還有些許不同，那個迷迭香的味道要更加濃郁且迷人。是的，非常迷人，和一般枯花的味道不同的，極其鮮活的味道。」
「是嗎……」清光稍微瞥了一眼右手上未干的指甲油，在確認未干時，他就沒有多動作，「那時候，並沒有注意呢。真是太過粗心大意了啊。」
「啊不，我並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想要說那個時候我就莫名地記住了這個味道，雖然當時沒有辦法對這個香氣進行可靠的描述，加上當時一心救人，也沒有多想，但如今被准確點出迷迭香的味道的時候，像是喚醒了所有的記憶一般，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如果能夠聞到新鮮的迷迭香，而不是干花或者香精的話，我想我還可以進行進一步的回憶。」
「那麼，後來還有……碰到嗎？」
「嗯，正是如此。」郁璃點點頭，「那次把種子送到幽杏的本丸，又讓長谷部帶著禮物回到本丸之後，寅亥和我從幽杏本丸離開，因為他的邀請，我就跟著一道去了演練場，我們並沒有進入演練場，只是在不遠處的一個比較高級的茶館或者說旅店……那家店涉及的內容比較多，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定義它，我和寅亥就在那裡一個包間裡面的。」
「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呢？」
「那連著的幾個包間，都是保密度和隔音效果非常好的地方，聽說通常只向督查使人員開放的，供他們觀察演練場情況，但是……」
「但是？」清光因為覺得右手的指甲油干了，就把晾著的手收了回去，「有例外？督查使為什麼要監視演練場情況？」
「如果是足夠有錢有權的話，似乎那些包間也可以通融地向一般的審神者和付喪神開放，符合這樣條件的只有是審神者吧，就算是付喪神去也是奉了審神者之命，隨同或者怎麼樣。至於監視……說是為了在演練場找到更好的苗子，收入督查使裡面。」
加州清光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隨後像是想起什麼，笑得有幾分嘲弄。
「他們就沒有想過那麼一個地方如果被其他人發現會有什麼後果嗎？畢竟就算演練場的審神者都很普通，也是結結實實地被監視著啊。沒有人願意被人窺探的，哪怕他們普普通通，不具備被人盯上的潛力。」
「看利器是怎麼用的吧，」郁璃對此看法比較中立，「如果沒有督查使對刀劍世界整個的掌控情況，只怕現在的情況會更加糟糕吧。畢竟也是好意出發，只不過可能被有心人操控了。」
郁璃還記得寅亥曾引以為傲的督查使對眾多審神者情況的掌握及把控，但了解的東西多了，她也知道這樣的事情只能是說說，還有很多地方、很多時候，確實是缺失著嚴密的監控的。
畢竟人力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但在督查使沒有察覺和不能掌控的地方，正潛伏著可能的危險，比如現在。
「在那裡我和笑鬼稍微交談了一番，也是他主動找上我的。因為談話不是非常愉快，所以我倉促告辭，離開得比較匆忙，但經過我所在的那間房間的隔壁包房，也是一間比較嚴密的房間，裡面的人應該已經離開了，房間門稍微開了一點，我聞到了裡面有極其熟悉的香味，當時我沒有反應過來。」
「現在想到了？」
「是，那個味道正是迷迭香，我曾經在街頭聞到過的，也是現在我手中類似的迷迭香的味道。」
「可以肯定嗎？」加州清光的神情嚴肅起來，「是一個味道的話……很可能他是和螢丸、鶴丸國永一樣的暗墮付喪神，甚至他很可能就是另一個本丸暗墮的『我』。現在並不清楚為什麼有這個花紋出現，但是根據一期一振他們所言，有了這個花紋可以不被植物的汁液影響，而且即使情緒有了很大的波動，也不會如同一般暗墮付喪神那樣失控暗墮。」
「不行，這個事情有點嚴重啊……」清光右手握拳，敲了敲左手手掌心，「如果是真的話，那這個花紋實在是太詭異了，那個植物也是，疑點太多了。關於這樣的原理，出現的理由，是否有其他的陰謀在內……」
加州清光越想越可怕，他突然站起了身，嘴裡念叨著。
「如果這個花紋有危險的話，一定要早做防範，不行啊……必須……不能讓這些可能性危害到主人，絕對不可以讓主人因此受傷，可惡，要是有更多的信息就好了！」
「清光……？」
「對了，如果那個包間是只為督查使開放的那種……其他人要是訂下來，一定有一些記錄的吧！只要找那個旅店的老板查一查記錄，就可以知道是哪個審神者定下的，進兒就可以去查那個奇怪的付喪神了！對！就是這樣！」
說著，清光抬腳就往外走。
「啊，清光！」郁璃連忙叫住他，被忽然喊住的清光回頭，臉上還帶著點呆萌的神情，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專注起來的清光就是這樣一往直前，不顧一切地專注地做著他認定的事情，即使沒有可愛的外表，他也是一個發光體。
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耀眼光芒。
郁璃坐著向他伸出了右手，清光不明所以地把手伸過去，郁璃微微使力把他往這裡帶了帶。
「啊……額……」
審神者的手很溫暖，清光天生冰涼的指節可以感受到那種分明的熱烈的溫度，把他的心都微微灼燒起來的一種不讓他討厭甚至萬分歡喜的溫度。
「沒關系的，至少，要先把指甲塗完啊。」郁璃對著他笑了。
加州清光愣了一下，看了看干干淨淨的左手指尖，然後伸手上去。
郁璃低頭，專注地幫他塗起來，稍微加快了速度，但並沒有影響美觀。
「主人，我喜歡你，是非常非常喜歡的喜歡。」
清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得意又自豪地吹了吹剛剛塗好的紅色指甲，眼神之中是對自己手上新造型的滿分的欣賞。
郁璃也不由跟著他一起笑了。
「清光的話，無論何時都是最可愛的啊。」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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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個樣子的清光真的也非常可口呢。
一直覺得清光不應該是非常片面的只有追求可愛和寵愛的一面的，想把他不同的更加耀眼的地方寫出來。
接下來，也會努力地描繪他的！(づ￣ 3￣)づ
第94章 沒有證據
加州清光了解了緣由, 就迫不及待想要去弄清楚，他想為審神者把所有潛藏的危險都排除，郁璃完全理解他的心情。
所以兩個人沒有多浪費時間，直接就出門了。
僅僅只是去督查使那裡查一些資料，順便調查一下那個神秘的帶迷迭香味道的付喪神是身份並不需要很多人跟從，有靠譜的清光在郁璃也不擔心。
督查使的辦公大樓總部在萬屋不遠處，主干道的盡頭一側，雖然沒有什麼恢弘龐大的外表，但是刀劍世界是沒有人會小瞧這裡的。
他們是刀劍世界秩序的守護者。
郁璃雖然沒有正式接任幽杏的部分, 但督查使大都知道了她的事情, 雖然對於她能否勝任抱有懷疑，但考慮到她是繼承了幽杏力量的人，眾人暫且沒有提出反對。
看到她, 笑鬼還有些意外。
等郁璃說明了來由, 笑鬼並沒有多說, 很干脆地帶她去了檔案室。
加州清光暫時在外等候。
「是發現了什麼嗎？要特地來查癸12本丸被封的檔案記錄。」
癸12本丸就是郁璃當初無意中帶鶴丸國永離開的那座黑暗本丸的代號，也是眾人懷疑癸12那位審神者進行過某些不好的實驗的地方。
「只是一些沒有頭緒的推測，想要稍微驗證一下。」僅僅郁璃一個，當然是不可能這麼干脆地找到資料，督查使那邊也不會讓她查看。
但有笑鬼在，一切就方便了許多。
「哦……是這樣啊。」笑鬼的聲線沒有分毫改變, 還是那樣帶著笑意的聲音, 「現在姑且也算是隊友了, 既然是自己人, 也就沒必要一個人扛著了，畢竟不能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肩上擔啊。」
「嗯，我知道了。」郁璃一邊翻資料，一邊回答。
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被查封的黑暗本丸，督查使們不知道這麼封了多少本丸，但資料還是相當多的，從那位審神者的身份、現世經歷開始，到被判定黑暗本丸的理由，整個查封過程都記錄了，所以郁璃即使一目十行，也沒能很快看完。
「那位神女，我是說幽杏……」
笑鬼突然提起幽杏，郁璃看資料的動作頓了頓，隨後抬頭看向他，面具在臉，全臉都被遮得干干淨淨，郁璃也不知他是何意。
「雖然我們同屬督查使，但是通常說來，我們也是有分工的，我和她很不幸，一直都是負責不同分區的，也就是說雖然我們是同事，但真正共同行動的次數寥寥可數，所以我對她並不十分了解，不過憑借眼睛能夠看到的，腦子能夠想到的，這些東西我還是知道的。」
「是……？」郁璃不明白他的意思。
「明確地說，」笑鬼突然笑了一下，這個笑容是真切的，不似他往常做出的那種習慣性的客套和掩飾，「時之政府甚至現世的一些其他勢力在施壓之後，會給我們分派工作，但並不是所有工作都是所有人可知的。」
「嗯？」
「換句話說，就是幽杏和我，都有可能單獨地，私下地，接到一些時之政府和其他勢力的短暫合作，或者是不能夠讓太多人知道的私密任務。我對她的業務內容也並不完全清楚，加上她本就是資歷比我長的前輩審神者……」
「所以？」郁璃不太喜歡他說一半讓人猜一半的說話方式，有什麼她沒理解的，她會毫不猶豫地向他問清楚，但他不一定會明明白白地講出來。
「如果她做了一些什麼踩線的事情……或許是出於私人需要，或許是時之政府的任務要求，這樣比較隱秘的事件……」他歪了歪頭，狀似無意，「可能需要你來收尾也說不定，這時候最好和她的付喪神弄清楚，當然更有可能的是，這些是連她的付喪神也不知道的事情。」
「畢竟就業務能力和實力來說，她還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性審神者嘛。」
笑鬼忽然向她攤了攤手，然後指了指她手上的檔案資料。
「你想看的，就在那裡了。」
「啊，好。」
郁璃低頭，心裡想的卻是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只覺得他若有所指。
聯想她所知的唯一符合他描述的事情，怕就是那振小烏丸了，確實小烏丸不適合多存放在她自己的本丸，必須要找個時間把它帶去現世才行，還必須瞞過眾人的耳目。
這樣讓人驚駭的從歷史上帶回刀劍並企圖修復已被修改歷史的事情，不宜讓太多人知道。
「有什麼發現嗎？」
「唔……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郁璃嘆息一聲，然後指著資料問他，「上面只說被舉報是黑暗本丸，除了碎刀率驚人，倒也……找不出其他問題。」
「嗯？是嗎？」那次行動笑鬼也是參與者之一，但記錄這種事情明顯不是他的工作，「和你所想的不符嗎？」
「啊，我本來以為會有記錄一些……」郁璃說不下去了，難道讓她說，她本以為會有記錄說他進行非法實驗這種事情嗎？
「讓我想想啊。」笑鬼背手在身後，真的仔細回憶起來，「是那個有地下迷宮的地方啊，哈……大概是記得的。」
「那裡的氣氛讓人覺得不太好，雖然見過很多黑暗本丸了，那裡雖然沒有腥風血雨，但卻意外地讓人覺得不舒服，也是很少有的。」
郁璃回憶了一下，也確實如他所說。
「老實說，我們作為先遣部隊進入時，也是意外的。因為這個本丸的付喪神似乎太少了一些，癸12的材料供應還是不少的，平時日課也是照常完成，除了有些過高的碎刀率以外，倒也別無其他。碎刀也有兩種，一種是戰場碎刀，一種是審神者碎刀，這兩種數據都會被記錄，但其中戰場碎刀是會被判定的。」
「什麼意思？」
「誒，你真的沒有經過狐之助的培訓嗎？」笑鬼突然反應過來，「哦，忘記了你本丸的狐之助有問題了，你也不喜歡狐之助是吧。」
隨後，他便為郁璃解釋起來。
「戰場碎刀一般有兩種情況，一是審神者故意放任中傷、重傷刀劍付喪神去出陣，進而導致的碎刀，這種是故意的，會被當做故意的虐待。還有一種是審神者在判斷失誤或者突然遇到檢非強敵的情況下，被敵人攻擊的意外碎刀，這種雖然會被記錄下來，但是在閾值範圍內，都不會被發紅牌。」
「絕大多數女性審神者都比較愛惜刀劍，畢竟付喪神看起來那麼鮮活的一個人，又是朝夕相處的對像，怎麼也沒法把對方當做一個簡簡單單的無心無情的『器物』看待嘛。所以就算是再非再貧窮的審神者，在付喪神身上也不會太吝嗇，該修刀的資源還是會給足的。偶爾一次的意外碎刀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很多女嬸都是零碎刀率的，這點也算是可靠。你本來作為審神者不知道這些關系也不大，但現在既然做了督查使，有了更大的危險系數和風險，那就還是稍微了解一下吧。」
作為督查使的這份風險，不僅僅落在審神者身上，作為付喪神的眾刀劍們也同樣要承擔一部分。
但郁璃相信，他們並不會因此而後悔支持她去接任幽杏的工作。
「癸12那座本丸，確實始終透著詭異的氣息，我會一個人突然地進入到地牢，然後意外碰見你，也是為了進行調查，但不瞞你說，我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
「誒？！」
「但這正是最可疑的地方。」他笑了笑，言語中滿是自信，「全本丸不多的付喪神全都是暗墮付喪神，其中大部分都已經失控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操控他們去出陣的……可偏偏這個本丸沒有怨氣衝天，沒有任何其他值得人懷疑的地方，所有的一切，資料或者其他的東西，都被神秘地抹去了。」
他忽然轉頭，緊緊地注視著郁璃。
「你知道那裡唯一一個例外嗎？」
「難道說……」郁璃張了張嘴，其實已經猜到了他的答案。
「啊，如你所想。」他輕笑一聲，「唯一的那個暗墮卻未失控的付喪神，不就正在你的本丸嗎？」
「鶴丸國永。」
「正是如此。」
郁璃拿著她的那一套督查使服裝和身份證明離開的時候，腦海裡還是笑鬼整理資料時隨口的那句「如果不是你的身份庇佑了他，我們是絕對會把他審問一番的」。
「主人？主人？」加州清光有點憂心地看著他，「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不，沒事。」郁璃搖搖頭，「事情好像更加復雜了。」
「沒關系的，主人。我們一定可以解決的。」清光安慰她，「接下來，我們去那家店嗎？」
「嗯。」
然而出乎兩個人的意料，因為意外原因，那家店關於那日的訂包間記錄被毀掉了。
「阿諾，真的非常抱歉。」那位店老板用極其愧疚的神色非常謙卑地回答，「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而且剛好又是你們需要的部分。」
並非店老板奴顏婢膝，只是他習慣以一種極為尊敬的態度對待每一個人，哪怕他們不是他的客人，他會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匠人、料理大師，在食材制作上他是得到一片好評的出色的大廚，在為人上也是那種能夠以認真態度得到他人尊敬的努力上進的人。
「啊，我們也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加州清光和郁璃一樣，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對方態度極好，他們也不是來問罪的，沒有必要鬧得僵硬。
「說來也不巧，大概在這個記錄下的當天吧，一位店員在准備茶道表演的時候，不小心把水打翻了，雖然很快反應過來，但這連著幾頁紙都被毀掉了。」
郁璃看向那一片模糊，紙張有著干後的水紋的記錄本，也沒有其他辦法。
「雖然我們也想搶救一下，至少補齊一些內容，但因為訂包間的信息可能有早有晚，如果是半月甚至更久的客人早早訂下的，我們也回憶不起來。以為不用再有用到，所以只是這麼晾在這裡，沒想到今天會有督查使大人來查。」
「表演茶道的店員會犯這樣的錯誤嗎？」郁璃不由納悶，這未免有些……
「啊，那個……」一個在一邊聽了好一會的男店員試探性地回答，見郁璃、清光兩個人看向他，他有點害羞地接著回答，「冒犯了，我就是當天的那個表演茶道的店員。」
「是？」
「其實，是有一個客人撞了我一下，我才不小心翻了水的。」
「可以詳細說一下嗎？」清光正了正坐姿，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是。」男店員恭敬地半鞠躬，然後回答，「我也不是第一次進行茶道表演的緊張新人了，這種錯誤一般是不會犯的。但是在我准備茶具的時候，我們都在櫃台那邊清洗和挑選茶具，賬冊一類的東西也就放在不遠處，我是背對著那位客人的，似乎客人走得有些急，摔了一下，撲到了我，我在灌水的時候，就一下打翻了清水，當時客人就道歉了，我也和他表示沒有關系。」
「結果轉身再看的時候，就發現賬冊已經濕了一部分了。如你們所見，舊的那本記錄訂房名單的冊子是非常薄的一本，通常訂了包間的客人都會記錄在上，因為紙質原因，水擴散得很快，其實不僅僅是你們需要的那邊的內容，基本一本都濕了，有地頁碼多一點，有的少一點，實際上只有一點點地方可以看了。」
「是怎樣的一位客人呢？」郁璃忽然問道。
「那位客人……」男店員皺了皺眉，似乎是在努力回憶，但畢竟是很久之前且匆匆忙忙的經歷，他也極難回想起更多的東西，「哦，我想起來了。」
「嗯？」清光抬頭看他。
「那位客人啊，身上有非常好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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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一點，爭取下章讓源氏兄弟登場吧23333333
ps近侍曲又有新的更新了，我可以循環好幾天了
pss這些天的更新可能都不會很穩定，我盡可能白天多打一些，有了存稿可能會好一點
第95章 爭鬥將始
從店裡走出來, 兩個人俱是沉默無言。
秋日的涼意漸起，看到郁璃仍穿得單薄，加州清光有點後悔沒有為主人准備一件外套。
「主人，事情似乎不那麼簡單啊。」加州清光抬頭看了看天空，高遠的藍色天空顯得格外遙遠。
「嗯, 那個人……或許是在我們對立面也說不定。」
「啊, 是啊，畢竟不是所有暗墮付喪神都是善良的，主人還是要多加小心。」
「嗯。」郁璃點點頭, 卻覺得街道上的氣氛有幾分奇怪。
「你不覺得……」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加州清光說著往前走了兩步, 卻將將避開一個從演練場埋頭跑出來的小姑娘。
「哦呀……」他驚愕地扶助對方，「怎麼了嗎？」
「出了什麼事情？」郁璃走上前, 看向淚眼婆娑、滿滿傷心事的女審神者。
「唔哇——」她哭得極為傷心, 大街上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清光有點不自在。
「清光，我……我和你說……」她抽抽噎噎地，哽咽著想要解釋，就見另一個加州清光從演練場奔出來，看他四顧著急的樣子，郁璃稍微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
他隨即匆忙地跑過來。
「主人, 主人？」看到半依靠著暗墮清光的審神者，對方加州清光看起來有些焦躁又很是警惕, 暗墮清光則非常順手地把那陌生的小姑娘的手遞給對方, 然後站到了郁璃身後。
小姑娘可憐兮兮的, 這才反應過來她傷心之時認錯了人，抱了個陌生付喪神。
「請問出什麼事情了嗎？」郁璃好脾氣地詢問，對方清光打著圓場，卻沒有解釋，過了好一會，那小姑娘自己回神了，轉過了氣，然後伸出手來給郁璃看。
「還不是大魔王的錯。」她賭氣著，神色裡滿是氣惱和無可奈何。
在她兩手手臂至手掌，粗粗細細的紅痕遍布，一些地方因為力道過重不僅紅紫了，甚至已經腫了起來，本來白白的手臂看起來分外猙獰糟糕。
「這……」暗墮清光立刻看向對面的付喪神，加州清光一噎，滿是無奈和苦痛。
「所以說，為什麼要和那位大人一爭高下呢，有什麼委屈我們受一受也就算完了啊，這樣……可真是……」他看著審神者手臂的眼神裡，滿是憐惜和感同身受的痛苦。
「可是，我就是很不甘心啊！」小姑娘反駁的語氣裡滿是羞惱，更是自己付喪神不理解自己的氣憤，「被那樣侮辱，怎麼可以呢！你們，你們明明是那麼驕傲、優秀的付喪神啊！因為我……因為我的弱小……就被這樣……嘲笑……」
說著她的眼淚就跟著落下來了，愧疚之色無法掩飾。
「啊，我們不要緊的啊，重要的不是您嗎？」加州清光抱住了小姑娘，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發絲，「和那樣身份的大人一般計較，您是會吃苦頭的啊。」
「於我們來說，雖然難以忍受了一些，但只要您沒有事，一切就很好了。您這樣非要和她一般相爭，然後受了傷，這才讓我們更加難以原諒自己啊。」
「你們……是被其他審神者欺壓了？」聽了一會，暗墮清光就反應過來，他與郁璃相視一眼。
「說起來，也是我們倒霉。演練正好分配到了做由紀公主的對手。」小姑娘委委屈屈地說著，卻沒注意到聽到她的話郁璃的神色有些微的變化。
「可以詳細地說一下嗎？」郁璃追問了一下。
女審神者看了她一下，見到她身後的暗墮加州清光，只以為她也是要去演練場訓練的審神者。
督查使的衣服還沒有穿上，放在包裹裡別人也只當是普通的一個行禮，清光背著神色平靜。
「就是那個高傲的由紀公主陛下不知道抽什麼風，對人越來越刻薄了，尤其是最近，連自己的付喪神都是輕則打罵，重則受傷強制出陣什麼的，簡直變·態極了。」她嘟著嘴，小聲地抱怨，她的付喪神似乎想讓她收斂一些，不過也不能否認她的說法。
「你要是要去演練場做日課的話，千萬不要湊在這個時間，她每天都會找人競技，你知道由紀公主本身也很厲害，她的隊伍也是同期新人裡練度最高的，強得不可思議，甚至能夠越級挑戰。她自己也是個好戰分子，甚至會親自上場出陣什麼的，就是個瘋子一樣的武鬥型審神者。」
「啊……」郁璃莫名地回了一句，「是這樣？」
「如果僅僅是厲害，那就算啦，反正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陛下，享受最好的資源，表現出最強的實力，而我們這樣的普通審神者就在一邊仰望就好了，但是她……她實在是太過分了！」小姑娘說起這個格外氣惱，「她為什麼要這麼詆毀其他的付喪神呢？連自己的付喪神也不放過！」
「啊？」郁璃和暗墮清光兩人都沒明白她的意思。
「她一口一個『廢物』，明明一樣是仰仗著付喪神的力量，兩者互相依賴，卻偏偏總是瞧不起付喪神的樣子，說著什麼刀劍到底是無用的，不需要什麼同情和感情，這些歷史的刀劍明明就應該被時代淘汰，你們只需要服從就可以了，其他多余的念頭都不要有！」
「怎麼可以這樣呢？！」她氣得臉都紅了，「就算她是公主，也不用那麼一副樣子吧。」
「可是，主人……」她的加州清光輕輕地打斷了她，「其實，那位公主也沒有說錯啊，刀劍本就是無情之物，不過是被駕馭的器物，沒有其他的意義。就像武士時代侍奉主人的武士一般，作為上位者的公主讓武士去死，底下的人也一樣會遵從啊。」
「可你們是刀劍付喪神啊！」她近乎崩潰地回答，眼中滿是淚水，「從你們被召喚到人世，你們就有了人類的身軀和情感，其實你們也是世界的一部分啊。僅僅只是把你們當做器物……我真的……」
「作為一個統治者，她其實並沒有錯啊。太多的感情和同情，對一個領導者來說是不必要的。何況，那位公主確實比她的付喪神還要強大啊，您也看到了，她手下的加州清光因為打敗不了她，所以受到了懲罰啊。」
郁璃和暗墮清光似乎明白了兩個人究竟在爭執些什麼。
「我不甘心啊！你們就這樣甘心嗎？！」小姑娘執著地抓著自己付喪神的手，「我站出來反駁她，並不單單是一氣之下的舉動，公主陛下的付喪神根本就沒有敢下狠手對她，但她卻用殺人的方式來對待他們，被這樣嘲笑著你們作為刀劍的驕傲在哪裡？！」
「那也是付喪神們的選擇啊，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對您下手的，哪怕您是這樣命令我。」
「可是你們是歷史上無比耀眼的刀劍啊。」她認真地凝視著自己的付喪神，「我想要維護你們的尊嚴，你們作為擁有人類軀體的刀劍付喪神的尊嚴，而不僅僅是作為一把刀劍，即使是武士，也會把自己的武器當做生命一樣重要吧！」
加州清光眼神晃了晃，似乎是響起了那個在他記憶裡的主人，那位「幕末天劍」衝田總司。
「所以，哪怕我這樣弱小，我也要站出來反駁她，雖然受了這些傷非常難看，」她有點難過又拘謹地看著自己兩手臂上難以消去的紅痕，「但我還是要向她挑戰！」
「只是，失敗了呢，果然僅僅只是憑借一點熱情，是做不到的呢。」說到這裡，她又有點想哭了，然而這一次，郁璃溫柔地打斷了她。
「我覺得你說得沒有錯。」她抬頭驚訝地看著郁璃，「請帶我去吧，帶我去見那位高傲的公主陛下。」
「誒？」她更加驚訝了，帶著水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主人！」暗墮清光似乎想組織她，但郁璃已經下定了決心。
「如果不能早早做個了斷的話，會有更多的付喪神和審神者遭受痛苦吧，她的付喪神們也不會快樂的。」郁璃微笑著向幾人解釋，「如果沒有辦法改變她嚴苛的想法，改變她那冷酷無情的態度，那就用她所認可和習慣的方式，打敗她吧。」
「這樣的話，她就能稍微聽進去一些，來自我們這些並不是很厲害很強大的審神者的意見了吧。」郁璃開了個玩笑，只有小姑娘一人做出了回應。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你可以嗎？」
「我畢竟也是一名准督查使啊。」
郁璃的話讓女審神者放下了心，可付喪神們一點也不放心。
「主人，」暗墮清光為難地企圖改變她的想法，「對方如果真的像描述的那樣強大的話……」
「那我也想要，」郁璃笑了，替他把松開的圍巾整理好，「為了維護清光，而始終努力。」
「可是……」
「讓我為你們做點什麼吧。」郁璃再一次安慰道，「那麼辛苦維護著歷史的付喪神們，不是僅僅一句『器物』就可以涵蓋的，曾經在歷史上響徹的刀劍們，在如今也應當有相當的認可和尊重。即使刀劍因主人揚名，也不能掩飾你們自身的出色啊。」
「讓一個暴君意識到自己有多過分，我也想要這麼嘗試一下呢。連普通的一個小姑娘都想要去做的事情，我自持有些本領，也該努力一番吧。」
「就算失敗了，我也無愧於內心啊。」
清光意識到自己是沒有辦法勸說動突然固執的審神者了，最終他只能嘆息一聲。
「那麼，一切請以您的安全為先，如果您出了什麼事情，我恐怕是……難以控制住自己呢。」清光紅色的眸子似乎變得更加冷酷了。
對於暗墮付喪神來說，一切的規則和顧忌都不再是束縛他們的東西。
「好。」郁璃答應下了，但有一點她沒有說，如果那位公主真的是她所想的那個人的話，她也沒有辦法放任對方就這樣偏執下去。
走進演練場，郁璃就明白小姑娘所說的都不是誇張，甚至不及肉眼看到的一半。
演練場男男女女半數以上的審神者自己都帶了傷，本來用來操練用的木制刀劍散落了一地，一片頹喪，而他們的付喪神大都也處在敢怒不敢言的狀態。
這時候最顯眼的莫過於被六位高練度付喪神包圍著的女審神者了吧。
一身黑色勁衣，手上的木制太刀看起來格外冷厲，她一臉不屑地看著滿演練場的其他付喪神和審神者。
如果不是她過於刻薄和冷酷的表情讓她的顏值打了幾分折扣，她應該是一個相當好看、身材高挑又具有力量美的女審神者，也是一位有著尊貴儀態的公主陛下。
奇怪的是作為勝利一方的她這邊的付喪神們看起來也興致不高，甚至有壓抑不住的陰沉和黑暗。郁璃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狀態不對，稍好一點的大概就是做出事不關己的樣子的源氏兄弟了。
她冷哼了兩聲，聲音回響在這片空間。
「還有誰？！」
「我來做你的對手。」
郁璃的面孔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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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征集一下源氏兄弟的萌點，除了帥2333333
明天的更新大概會比較晚，要有心理准備x
第96章 源氏之爭
那位名為由紀的公主陛下起先是背對眾人的，單手以隨意的姿態握著太刀, 她聞聲轉過頭去, 卻在看到郁璃的時候極為明顯地愣怔住了。
由紀公主單從容貌上來說，也沒有什麼值得人挑剔的地方, 可以說是皇家的優良血統了。一頭帶著煙灰色澤感的黑色短發將她瘦削分明的臉頰襯得愈發干練, 窈窕高瘦的身材極具力量, 一雙冷酷的黑眸泄不出半分其他的情緒，只讓人覺得她難以親近。
只是此時, 她臉上的驚愕幾乎是無法掩飾。
這讓她的付喪神們都不由得看向適才在他們看來「口出狂言」的女審神者。
「是有……什麼淵源嗎？」暗墮清光也同樣在心裡想著，卻不由提起警覺。
因為在刀劍世界的朝夕相處，郁璃的付喪神們對她有著極高身份的這一印像並不深刻, 然而此時看那位身份顯赫的由紀公主的反應, 加州清光才稍微意識到了，自己家的審神者或許並不是那麼簡單。
但考慮到她從未親自言明過這些, 也不強調這個, 加州清光還是持了一個保留的態度, 不做其他的推測。
不管怎麼樣，郁璃都是他的審神者，這點不會改變。
現場的氣氛過於凝滯了。
從那擲地有聲的一句「我來做你的對手」之後，全場都沒有了其他的聲音, 連其他人最初的驚愕都在看到由紀不一樣的反應之後悄悄收回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 在由紀難以掩飾的意外之色之後, 是更加無法抑制的羞惱, 像是在極度的震驚之後突然反應過來, 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東西，她顯得更加生氣了。
「你也要，反駁我嗎？！」忍受夠了旁人對她作為的一次次質疑，由紀變得更加躁怒和偏執，幾乎不能夠接受任何的反對意見了。
郁璃微微眯了眯眼，從她怪異的脾氣變化中，她似乎覺察出了一點不對勁。
這個反應，怎麼這麼像被……植物催動之後……
正因為郁璃了解她，所以她才更加不能夠接受由紀居然成為了眼前的模樣。
她也堅信，無論過去多久，無論世事如何變化，由紀都不該是這個樣子，不該是如此偏執而瘋狂的一個人。
「……」她斂了斂眸子，避開了由紀的眼神，輕描淡寫一句，「怎麼比？」
這下，連由紀的付喪神們也不由注視過來，敢這麼對審神者說話的，大概是有些本事的？
由紀注視她良久，隨後冷哼一聲。
「選刀吧。」她微微一側頭，示意郁璃去刀架上挑比試用的木刀。
郁璃沒有多說，直接走向刀架，似乎因為她這一舉動，由紀更加不愉了，臉上的怒氣相當分明。
現場的氣氛更加僵硬了，隨之而起的是一股□□味，無關人等連忙退出場外。
「這樣不好麼？」髭切忽然笑了一下，「似乎是到了……到鬼退治的時間了。」
「哈？」膝丸莫名其妙地反問，「什麼鬼？」
「會變成鬼的啊……」髭切注視著由紀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到時候……就必須斬去呢……你說對吧——」
髭切轉頭看著膝丸，過了一會慢吞吞地問：「啊，你叫什麼來著？」
「兄長又把我的名字忘了麼……」還不等膝丸露出無奈失望的表情，髭切就打斷了他。
「嘛嘛，沒關系，反正是弟弟丸，這點我還是記得的。」髭切順手拍了拍膝丸的肩膀，膝丸只能嘆息一聲。
「是膝丸哦，兄長要好好記得啊。」
「是是是。」髭切毫不走心地點頭答應，看向走向彼此的兩個人，忽然來了一句，「說不定，是像義經公和源賴朝那樣激烈的戰鬥呢。」
他本意是想表達，這會是一場甚至事關生死的激烈戰鬥，卻用了一個相當微妙的舉例，畢竟歷史上分為髭切、膝丸兩刀主人的源義經和源賴朝是有名的手足相殘的人物，以源義經的被逼自盡為終結。
不知道是像髭切這樣的老人家格外敏銳，還是他有著未被發現的「烏鴉嘴」技能，亦或者是由紀聽到了他的話。
由紀突然打斷了郁璃挑選刀劍的動作，其實外人也看得出來，在刀架上的刀所剩不多，馬上作戰用的大太刀顯然不合適，槍對女性來說還有幾分勉強，僅由的兩把太刀似乎也不是很趁手，而對打刀郁璃似乎也不那麼順手。
至於二刀流，架子上的脅差也不襯她的心意。
她順著刀架從左往右一把把試過來，拿起又放下，顯然是都不中意。
郁璃很快就看完了所有的木質仿刀，但看得出來，沒有選出和她手的刀劍。
就在她打算隨便挑一把將就一下的時候，只聽砰的一聲，由紀突然把右手裡的太刀往地上一扔，隨後道。
「髭切，把你的本體刀給我。」
一陣嘩然。
郁璃聞聲轉過頭去，看由紀的神情，郁璃就明白一切好像都無法挽回了，她的眼睛裡，已經容不下其他東西，像是被仇恨和怒火蒙蔽了雙眼，她已經徹底陷入了偏執和瘋狂的怪圈子裡。
甚至不明顯的，她身體裡的靈力也開始暴動起來。
非常幽微的變化，除了對靈力格外敏感的郁璃以外，大概只有由紀的付喪神中練度最高的髭切和膝丸兩個感受到了。
「要什麼？明石國行嗎？」由紀一抬下巴，極其高傲的姿態分明地呈現出來，「或者是其他的……一期一振？還是什麼？立刻給你找來。」
「……」
現場一片嘈雜之中，宛若只有話題中心的郁璃和由紀置身於事外，郁璃是淡然和平靜，而由紀是高傲和不屑。
「主人！」加州清光想要阻止郁璃，如果只是木質刀劍對人也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但如果是真刀真槍，那做出了什麼可就難以挽回了。
郁璃衝他搖了搖頭，這一戰在所難免，一退再退，便會輸了氣勢，錯失取勝的時機。
加州清光顯出一種極其不忍和難過的神色，捏緊著拳頭，卻最終還是沒有衝上前。
由紀帶的六人付喪神隊伍，明石國行和一期一振赫然在列，兩人被點到名，卻都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對自己的審神者由紀他們也冷漠到了極點，仿佛自己的審神者會變成什麼樣，他們一點在乎的感覺都沒有。
畢竟當來派和粟田口刀派的其他刀劍們被審神者殘酷對待的時候，他們的求情也沒有起到分毫作用，從那時候起，就對自己的審神者由紀不再抱任何期待了。
雖然不知道從何時起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但是所承受的傷痛和絕望卻沒有分毫的虛假，切切實實地疼在心裡，所以才會再也感受不到希望。
對這位突然出現的審神者郁璃，他們也沒有一點期望，自己的審神者由紀是怎樣的人，又有怎樣的實力他們其實心裡都很清楚，也不認為這個看起來有些柔弱的女審神者郁璃能夠擊敗她。
這樣的壓力之下，其他無關的審神者和付喪神被迫地被清場，似乎由紀本人也不願意其他人圍觀。這很少見，但也不是他們可以非議的。
有好事的，已經開始琢磨起了郁璃的身份，他們是希望郁璃獲勝的，但如同所有人所想的，對於這個勝利他們不抱希望，有審神者已經悄悄聯絡了督查使，只希望在悲劇發生之前，能夠有人來阻止。
演練場內，郁璃注視著由紀許久，久到她渾身都些微地顫抖起來，右手死死地握著髭切本體刀，刀身寒芒盡顯，冷冽的氣息彌散開來。
在髭切上停駐一會，郁璃看向了一邊雙手抱胸旁觀的源氏兄弟。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膝丸身上。
「膝丸。」
「什——」由紀的表情瞬間驚詫，還有幾分古怪。
「這一次，我選擇膝丸。」郁璃衝她露出了一個淺淡又平靜的微笑，無不昭示著這是她冷靜考慮之後的決定，並非任性之舉。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由紀選擇了源氏重寶之一的髭切，作為回應，郁璃就選擇了源氏兄弟的另一振膝丸。
聯想到剛才髭切隨意一句兄弟相爭，這可算是真真正正的「兄弟相爭」了。
同為名刀劍的兩把源氏刀劍，髭切、膝丸究竟誰會更強？
由紀顯然也想到了什麼，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你終是要與我相爭？！」她不可置信地反問，隨後倏地冷笑一聲，「也好。」
「……」
郁璃並不回答她的話，如此一來一往，旁人也能看出兩人似乎有故，並不單僅僅是陌生人相爭，又或者是為了一時之氣。
「那個，你……」膝丸抽出本體刀，刀劍出鞘一瞬甚至有振鳴呼應之聲，這是寶刀才有的靈性。
黑色的刀拵被握在掌中，膝丸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把刀遞給了她。
「是有什麼想說的嗎？」郁璃並沒有立刻提到離開，太刀握在右手，隨意地垂下。
「啊……只是……」膝丸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只是注視著郁璃的眼中有幾分煩躁。近於蜜蠟顏色的雙眸裡似是擔憂，似是隱忍，似是猶疑。
「勝利，」郁璃突然問話，「你想要嗎？」
「嗯？」膝丸一愣，反問他，「為什麼這麼問？」
「畢竟，如果我贏了的話，這是你戰勝了你的兄長啊。所以……」
膝丸反應了過來，臉上又是他常見的那般似是苦惱和生氣的表情，他眉頭一皺：
「你在說什麼，還沒有戰鬥就說這種話，你是退縮了嗎？如果這樣的話，就請不要侮辱兄長和我了啊，我乃源氏的重寶，膝丸！」
「嗯，我知道了。」郁璃覺得很有道理地點了點頭，「我會努力不弄壞你們的。」
「喂！」膝丸剛想要生氣，卻見郁璃突然抬頭看向他，一雙黝黑的眼眸裡有莫名的流光婉轉而過，像是黑曜石在光下瞬間折射出的光澤。
「我會全力以赴的，不墮源氏之名，不墮我為皇女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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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再起來寫的，明天爭取按時完成任務2333333
第97章 最後結果
在郁璃話音落下的瞬間，就算是對此戰不抱希望的其他付喪神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帶著幾分別扭和猶疑的膝丸有點僵硬地看著她握著自己本體刀,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而兄長髭切除了最初的意外，隨即也表現得似乎相當平和。
如果郁璃所說無誤, 那麼她和審神者由紀就是……
這樣的關系聯想到牽扯在源氏重寶身上的源氏族人的故事, 膝丸很難不多想些什麼。
一再強調自己與兄長髭切感情好, 也不過是不希望旁人把他們兩付喪神當做與源義經和源賴朝別無二致的人物。
但顯然，多種巧合之下, 歷史仿佛再一次重演。
膝丸內心的驚濤駭浪郁璃並不知曉，對於旁人異樣的目光，她也表現得相當從容。
在她轉身走向由紀的時候, 身後忽然傳來髭切聲線平穩的聲音, 似乎是刻意放慢了說話的速度，聲音也顯得格外溫柔和輕盈, 變得愈加撩人。
「要好好地戰鬥, 這樣才能……安心地說出『我回來了』這樣的話吧。」
郁璃腳步頓了頓, 只點了點頭，並沒有再給他多余的回應了。
由紀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看著明明是自己的付喪神，卻都站在了對手一邊, 甚至連高傲的源氏兄弟都忍不住為對手加油鼓勁, 而她……
無比瘋狂的怒火在堅冰一般的眸色裡醞釀著, 狠狠地灼燒著她的內心。
「我不在乎。」她對自己這麼說。
「請吧。」郁璃禮貌地應答, 隨即架起了太刀, 刀劍世界的戰鬥並無那麼多講究，也不似一般要遵循武士道要求，何況武士道傳承到現在，早已經消失了不少東西。
由紀也同樣架起了刀，兩把太刀刀尖輕觸，在清脆的一聲之後，兩個人同時擺開了架勢，戰鬥已然開始。
兩個人誰也沒有動作，幾個呼吸的僵持之後，由紀像是徹底失去了耐心，率先發起了進攻。
郁璃微微皺了皺眉，由紀的性子她還是熟悉的，至少她不會是這般耐不住的人，在戰鬥上，她從不馬虎，但此刻進攻的欲望已經占據了她的腦海。
由紀是女生中少有的力量訓練做得相當充分的人，加上她本身出色的身體素質條件，她揮刀的力量與速度都要比普通人強上不少，這也是她為什麼能夠勝過一些男審神者的原因。
久經訓練的人，比起僅僅只是在男女體格上稍占優勢的人，是要優秀不少的。
郁璃雙手握刀，以半退的形式盡可能地避開她的正面攻擊。她對由紀出色的力量早有心理准備，然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由紀此刻的力量甚至要遠超她記憶當中的那般。
刀劍相撞的聲音極具力量和衝擊，聲聲振在耳膜處，即使沒有那般響亮到振聾發聵，卻好像每一次都狠狠地敲擊在內心，讓人不由地緊張起來。
在一來一往的纏鬥中，局勢愈發莫測。
和一直保持訓練的由紀不同，郁璃在神社時只一定程度上保持了體力，在訓練上遜色由紀不少，而且由於某些原因，郁璃她已經很久沒有握過刀了。
如果不是上次在幽杏本丸戰鬥的時候再一次拿起了太刀，喚醒了某些沉睡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得虧於身體還記得一些當初練習時的要義，郁璃根本就沒有底氣拿起膝丸和由紀對戰。
「主人……」加州清光有些擔憂地看著交戰不止的兩人，在愈發久的僵持戰中，郁璃似乎有些體力不支了。
而且，郁璃似乎有所保留，防守多於進攻。由紀是一個明顯的進攻型審神者，在她出刀的動作中也不難看出，她下了死手，一擊比一擊凶狠，像是彼此有著血海深仇的敵人，早就已經超出了切磋的範疇。
「你們審神者，動作有些生疏啊……」不知何時，站在對面的髭切走到了暗墮清光這邊，看著似乎有一邊倒的態勢的兩人，自若地感嘆。
清光回頭，得到了一個源氏重寶樸實的笑容，兩顆虎牙微微露出一點，顯得矜貴又親和。他莫名想到了本丸那個同樣總是笑眯眯的老人家三日月宗近。
「啊，在這之前……雖然聽說過審神者有武力值，但是也並沒有真的親眼見到過，所以……」
「所以說，她很可能就是臨時衝上去的了？」膝丸自然是跟著髭切過來的，「她到底為什麼，這麼拼命啊？」
隨著由紀進攻的勢頭大聲，郁璃不得不花更多的力氣在迎擊上面，她的神色裡除了因戰況而顯的嚴肅和執著外，還有幾分擔憂。
由紀她，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好像完全不認識她了。
平坦的演練場沒有任何障礙物，現場環境無法為她提供任何幫助。
在由紀的力量竹節式爆發增長時，郁璃不得不自己分出余力來尋找機會。
「呵。」從嗓子裡吐露出的冷漠的笑容壓得可怖而冰涼，由紀忽然變了姿勢，像是厭煩了這樣漫長的一來一往。
她右手手臂抬起，左手予力，呈現出一個突刺的狀態，隨後突然發力。
郁璃一愣，反手架刀而上。
髭切鋒利的刀刃在膝丸刀背上快速劃過，些微火星瞬間消逝。
郁璃連退兩步，硬是憑借手腕和臂力架下了這一擊，左手都震麻了，這才倉促應下，而由紀渾身上下的氣息都不對了，盡管她的殺招被郁璃扛下，她也沒有一點焦急的樣子。
「你贏不了我的。」由紀冷笑一聲，刀劍一轉，由下而上猛地挑開郁璃的刀，由於剛才一擊對她手腕部的影響，她沒能很好地應對下。
由紀抓住這個空檔，再次突刺，郁璃匆忙後仰，太刀膝丸在地上劃開一道分明的痕跡借以維持身體平衡，同時也猛地衝擊而上，兩刀中段位置再次猛烈撞擊在一起。
隨後兩人再次後退以拉開距離。
「這個力量……」暗墮清光覺出一些不對來了，「那個公主的力量是不是一直在增強？！」
「啊，來不及了啊。」髭切嘆息一聲，「徹底變成鬼的話，就不得不……」
「如果做那種事情的話，兄長你會暗墮的啊，而且……肯定會被處理掉的。」膝丸似想阻攔髭切，但他其實也拿不准。
如果審神者真的變成了什麼怪物的話，為了本丸那些中傷、重傷卻無法得到手入醫治的刀劍付喪神，最好的方法無疑是由他們來親自肅清審神者，但是先不說付喪神反抗自己審神者的難度有多大，就算他們想要這麼做，審神者恐怕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上次審神者莫名發怒的時候，就派遣了兩個分隊的刀劍帶傷出陣，雖然因為他們違抗命令強制回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並沒有發生真正碎刀的事件，但畢竟他們帶著重傷，不是能夠再反抗的人了，審神者看起來也沒有原諒他們，只不過是按捺不發罷了。
這次回去，怕是就要……
「不管是鬼，還是刀，又或者是人，我都會把它給砍了的。」髭切稍微攏了攏身上的白色外套，風吹動起他的奶白色的發絲，劉海微微遮去了他的眼眸，膝丸並不知道他是在何神色和心情下說出這樣的話的，但是到底是件嚴肅而不情願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要傷害主人的話，我是不會手軟的。」加州清光捏緊了拳，冷冷地應了一句。
膝丸有點無奈地看著場外突然嚴肅起來的兩個人，目光放回到戰鬥的兩位審神者身上。
看起來，那位使用了自己的女審神者，到底還是……
太刀髭切揚起，畫起一個新月般的弧度，然後狠狠地劈下，「錚」的一聲，膝丸抬上，郁璃身上幾處帶傷，鮮血開始浸染雪白的衣衫，她倒在地上狼狽地架住了由紀一擊。
「看吧，不管過去多久……你的刀都是這麼的軟弱無力。」由紀的這一下用了靈力，郁璃咬牙撐下的一瞬間就能感受到口腔中的血腥味，似乎是咬破了舌尖。
「……」郁璃抬頭，神情復雜地看著她。
由紀突然用靈力給了她一下，這是出乎她意料的。
但規則上並沒有說不能夠使用靈力，不如說兩個人一開始就沒有說好規則，默認上是不用靈力的，不過由紀看起來甚至有力量滿溢的感覺，為了卸去隨之而來的對身體的部分壓力，她瞬間釋放了靈力。
郁璃避之不及，中了暗招。
「可惡！」加州清光正想衝上去，膝丸伸手攔住了他。
「你做什麼！」他衝膝丸吼道。
「眼神，」髭切開口給弟弟解圍，「看你審神者的眼神。」
加州清光聞言看去，一雙黝黑的眸子裡寫滿了堅定，即使她僵硬又笨拙地扛著對手的攻擊，也沒有一點放棄和投降的想法，那種認真和執著正是讓他們這些付喪神深深著迷的地方。
「主人……」
「真是相當漂亮的眼神呢。」膝丸不由感嘆著，「只是可惜，僅僅是這樣……」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未免有些太過輕視你了吧。」郁璃說出戰鬥開場以後的第一句話，「我，從來就沒有小看過由紀你。」
正是由紀使用了靈力，憑借敏銳的感知，郁璃立刻就意識到她的靈力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已經被污染了。
距離暗墮失控僅僅一步之遙。
所以她不得不釋放出一些來，以緩解身體上的壓力。
當郁璃忽然爆發出龐大的靈力時，由紀一瞬間是驚訝的還有一絲的恐懼。
逼退由紀，郁璃得以站起身，再次抬起手上的太刀。
「我很高興，能又一次和小紀你戰鬥，我真的很高興。」
「……」由紀聽聞，臉色是極其難堪和晦澀不明的。
「那一次敗給了你，很正常。那時候的我是如此得軟弱，如此得不堅定，甚至想要放棄手上的刀，想要退縮，想要逃跑，想要永遠地躲藏……甚至它會折斷，也恐怕是感受到了我脆弱不堪的內心吧。」郁璃有些傷感地看著由紀，但卻沒有絲毫的松懈。
「我在經歷了刀劍世界的一些事情以後，也有想要做到的事情了。」這一刻，郁璃想到的是想到的是為了保護付喪神倒在追夢路上的雨石、犧牲自己換來漫天星空和光的幽杏、想到的是本丸那振等待歸位的真正的小烏丸、想到的是還在門口等著她回來的付喪神們，「我果然還是想要為了弱者而戰，為了我心中的信念而戰。」
「這樣的心情，也想要傳遞給小紀。」
「啰嗦！」由紀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忽然發了瘋地向她進攻。
然而這一次，郁璃再沒有狼狽逃竄，她接下了她的每一擊，游刃有余地承受著，回轉著，逐漸掌控戰鬥的節奏。
靈力的碰撞，刀劍的碰撞，力量的碰撞。
所有人都看到了由紀身上逐漸顯現出的黑色的紋路，那是不祥的暗墮的印記。
郁璃的神色始終平靜，她冷靜得不可思議，就像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
「小紀，你並不是偏執的人啊。我記憶中的小紀，還是那個會和我一起給蘑菇遮雨的小姑娘啊。」
郁璃的嘆息激起了她的情緒，由紀渾身不止地顫抖著，揮刀的動作幾乎失控。
「啊啊啊——」
「主人！」加州清光想要衝上來到她身邊，卻因為距離原因暫時不能做到。
黑氣繚繞到了郁璃身上。
郁璃一雙沉著的黑眸裡沒有一點其他的情緒，在由紀不顧一切地抬起髭切衝向她的時候，她終於有了一點變化。
是一聲嘆息。
膝丸直直地刺向由紀。
在那一刻，由紀的眼中只有刀劍瞬間折射的寒光。
劇痛立刻傳遞到腦海，隨後她突然意識到了郁璃要做什麼。
「姐姐——不要！」
※※※※※※※※※※※※※※※※※※※※
打鬥太難寫，卡了好久_(:зゝ∠)_
另外被編輯問cp向了，我該怎麼說啊害怕orz
第98章 真正原因
聽到由紀的那聲哭喊，郁璃的眼眸裡閃過幾分波動, 更多的是不忍, 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刀尖再次刺入幾分, 沒有猶豫。
純淨的靈力順著太刀膝丸進入傷口, 在由紀的身體裡強行淨化。
由紀的喉嚨裡發出幾聲野獸般的吼聲, 隨後突然停止了掙扎，鮮血從肩膀上的傷口處流出, 滴落在地面。
六位由紀的付喪神忽然意識到了發生的一切，在眨眼之間，局勢就變了。
剛剛似乎暗墮的審神者猛地撲向郁璃, 本以為郁璃會死在髭切刀下, 卻不想她不僅搶在審神者之前遞出了膝丸，還……
郁璃抽回了膝丸, 因為過近的距離, 鮮血瞬間噴到她的臉頰上, 她順勢摟住了向下傾倒的由紀。
由紀手上一松，髭切掉落在地上，發出咣當的聲音。她看起來疲憊極了，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事實上也是如此。
由紀此時像極了一個破了洞的氣球, 靈力不受控制地從她傷口的地方逸散出來, 被污染的是她的靈力, 承受這些污染靈力的她本人才會暗墮。
郁璃以外力和自身靈力, 強行破壞了由紀身上的靈力體系, 讓她的靈力散盡了，這對她的身體也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但因此，她免除了失控暗墮的命運，而她痛苦的付喪神們也由此失去了契約的束縛。
除去髭切和膝丸，另外四位付喪神都想些懵，像是他們期盼已久的自由突然到來，他們眼中的暴君忽然失去了對他們的拘束，他們還沒能夠及時反應過來。
郁璃用自己靈力為由紀止住了傷口的血，但她身體裡辛苦修煉的靈力已經全都消失了，那種空洞感不是短時間可以回轉過來的。
「主人。」加州清光擔憂地看著郁璃，在他眼裡沒有什麼公主陛下，只有自己同樣身上有傷的審神者，「你的傷……」
「不要緊。」郁璃輕聲安慰他，卻不得不在內心感嘆，似乎每一次她出行都會弄出些麻煩來，這可真是……
「唔。」她悶哼一聲，有點難堪地轉了轉頭，原本靠在郁璃懷裡休息的由紀居然一口咬在了她肩膀上，不過並不用力，有一層衣料隔著，應該沒有破皮，但脆弱的肩膀被猛一下啃了一口，疼是肯定的。
由紀轉頭瞪她，郁璃這才發現她眼睛裡一層水霧，強撐著才沒有哭出來。
「姐姐是大壞蛋！」由紀帶著哭音的話讓郁璃尷尬了片刻，心裡卻不由松了口氣，看起來由紀似乎是沒事了。
「……」郁璃沒有回答她的話，由紀似也早有心理准備。
她從郁璃懷裡退出來，檢查了一下肩膀上只是止了血的傷口，然後不在乎地撇撇嘴，這點傷尚且在她的承受範圍內。
「你，沒事吧？」由紀看了看郁璃因為躲避沾了一身灰的衣服，幾處傷口染紅了周遭的衣料，看不出傷勢到底如何，由紀也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麼下手砍下去的了，沒輕沒重，她不知道郁璃究竟承受了多少。
「沒關系。」郁璃搖頭表示無恙，然後單手甩了甩刀劍，將刀尖的血跡甩去，在為刀保養一下和直接還刀給膝丸間猶豫了一下。
膝丸看出了她的猶疑，直接上前想要拿刀，因為他動作又粗又急，兩人的手相觸的瞬間，他像觸電般收回了手，郁璃看了看他，然後主動遞上了他的本體刀。
膝丸有點不自在地收回了刀。
審神者失去了所有的靈力，成為了一個普通人，而他們成為了沒有主人的流浪付喪神。
可以說比起審神者失控暗墮殘害他們和其他付喪神，這樣的結局簡直是他們夢寐以求、無比渴盼的。
但當這一切真正發生的時候，他們的心情也異樣復雜。
「啊，你……」膝丸的目光從郁璃身上移到曾經的審神者由紀身上，想說點什麼又什麼也說不出口。
「我已經不是你的審神者了，你也不必跟我客氣了，」由紀彎腰把刀撿起遞給髭切，「是不是很想砍死我，那就來吧。」
或許是由紀的表現太過坦蕩了，曾經繚繞在他們心頭的怨氣忽然就消失了，這非常不可思議，但他們也很快反應過來，那些不潔的東西也感染到了他們也說不定，但因為契約斷開，影響也就消失了。
「我和弟弟，其實受到的影響並不大，主要還是粟田口的影響比較大吧。」髭切露出了兩顆虎牙，很平靜地接過了本體刀。
由紀看向沉默不言的一期一振，隨即嘆息道。
「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那樣，對於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也只有模糊的印像……似乎是強制你們出陣了？罷了，有什麼想要報復的，就盡情發泄出來吧，反正現在已經沒有契約的約束了，恭喜你們，你們自由了……」由紀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輕地道一句，「我也是。」
一期轉頭，神色是難辨的復雜，最後好脾氣的一期一振還是沒能做出什麼傷害曾經審神者的事情，在最初的憤怒之後，他也意識到其實自己的審神者也是受害者。
並非為她開脫，只是她暗墮得蹊蹺，想想一個萬事順利、人人捧著的審神者能夠有什麼深仇大恨？她只是在自己的世界出不來了，陷在泥淖裡難以脫身，最後瘋狂。
「不，畢竟還是幾個月的審神者和付喪神，所以……」一期一振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想，他們也不會怪你的。」
「……」由紀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轉頭看向郁璃。
像是犯了錯的孩子面對長輩，由紀對郁璃冷靜的眼光有些閃躲。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所以……」由紀的臉色還有些蒼白，雖然失去了靈力，但她體質不錯，大礙倒也沒有，她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倏然有了氣勢，音量也提高了，「我不知道你在這裡做審神者啊？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沒有和我們說過！」
「真是太過分了！你又把我排除在外了嗎？是不是不喜歡我了？」由紀嗓門一大，小嘴撅得老高，像是生氣極了。
加州清光心裡咯噔一下，還以為又要惹出什麼紛爭，不過看郁璃的樣子，對由紀的「興師問罪」並不陌生，也不奇怪和惱怒。
「我也不知道，你在這裡差點闖下大禍。」
一言就讓由紀蔫了下來。
作為皇位繼承人的由紀成為了暗墮審神者，沾染了不干淨的東西，這樣的事情算是奇恥大辱了，何況若是她被有心人掌控，後果不堪設想。
她還因為被影響的原因，差點造成大亂，不說那些被她欺了的審神者，就是她自己的付喪神也幾乎容不下她了。
如果由紀真的在刀劍世界被殺掉，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是還有你嗎？」由紀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立刻得到了郁璃疾言厲色的一聲訓斥。
「我也已經……付出代價了啊。」
由紀在郁璃面前，忍不住露出委屈的神色，這是其他人從未看過的一面，也讓曾為由紀刀劍的付喪神們大開眼界，不過這樣會抱怨會撒嬌的有幾分嬌氣卻又驕傲而強大的審神者才是他們熟悉的那位尊貴公主。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郁璃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由紀在愣怔之後也開始了思考。
「是那次吧？」由紀想了想，忽然看向隊伍裡唯一一振打刀和泉守兼定，「池田屋的那次。」
「啊？」和泉守兼定不明她的意思。
「怎麼回事？」郁璃皺起了眉頭。
「大概是兩個月前的時候吧，我和新選組的五位刀劍付喪神加上短刀包丁藤四郎一道出陣，去的就是夜戰的池田屋。雖然打敗了溯行軍，但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忽略了什麼東西，所以來來回回我跟著去幕末時期跑了十幾趟吧，奇怪的是，每一次出陣都好像會碰到數量驚人的檢非違使。」
「誒，你說那個啊，確實非常奇怪呢。」和泉守兼定補充道，「總覺得溯行軍的目的不是想要改變什麼歷史，但是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溯行軍的目的不正是改變歷史嗎？但它們好像總是在做一些不相關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它們的原因，還是我們在那個時代停留太久了，回回都會碰到檢非，而且是很多很多檢非。」
「有時候一次出陣，同一個地方會連續不斷地碰到上百的檢非違使。當然我們都應對下來了，我也不是那麼糟糕的柔弱審神者啊。」由紀有點苦惱又納悶地解釋，「可是那個時代總會讓我覺得不舒服，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舒服？」
「嗯，是啊。」由紀點頭，「姐姐你知道的，因為叔叔的原因，我對新選組的好感度還是很大的，那段歷史也一直很好奇，可只要一出陣到那裡，我就會非常不舒服。總感覺有種莫名的力量，想要驅逐我……大概檢非違使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頻頻出現的吧。」
「我們也有這個問題嗎？」郁璃看向雙手抱在身前一副思考狀態的暗墮清光，「就是所謂的那種驅逐的感覺。」
「額……」加州清光搖了搖頭，「並沒有，我還沒有被安排去過池田屋那邊，鳴狐帶著粟田口的短刀出過一次，也就總共去過一次吧，只去了幕末時代稍微看了一下，沒有去到池田屋那段歷史。」
郁璃總算有種搬著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了，因為她不熱衷這些事情，導致現在還沒有推圖到池田屋。但加州清光並不是新付喪神，和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一樣，他以前有豐富的出陣經驗，池田屋也沒有少去。
「但我印像裡，是沒有這樣的情況的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由紀搖了搖頭，「但我總覺得從那裡回來之後，自己的神智就會有忽然模糊的時候，然後脾氣也變得越來越難以控制。」
「有沒有什麼其他奇怪的經歷呢？」暗墮清光追問。
「沒有吧……」由紀搖頭看向和泉守兼定，和泉守認真地想了一會，忽然「哦」了一聲。
「好像是碰到其他的審神者了吧。」
「誒？」加州清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仿佛他在說一些胡話。
「因為是分開行動的，所以主人你不知道也正常，我雖然奇怪，但因為覺得不是大事，就沒有說。」因為習慣，和泉守還是稱呼由紀為「主人」，說完他自己才覺得有些尷尬，不過大家關注點都不在此。
「詳細點說呢？」
「我和國廣他一起行動，然後和堀川國廣好像一起看到了一個莫名熟悉的背影，以為是某些潛在的危險，所以我們就追上去了，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女性審神者帶著她的付喪神隊伍，因為當時正好檢非違使降臨，我們急著趕回去支援，所以就沒有靠近了看。」和泉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說錯。
「是怎麼樣的審神者和付喪神隊伍？」郁璃問道。
「就是看起來很普通的女審神者，不過穿著是男性武士的那種裝扮，也不算是很貼切的女扮男裝吧，因為即使隔得很遠，也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來是個女人。隊伍的話，就是衝田組和土方組四把刀啊。我和堀川看到的，大概是那邊加州清光的背影吧。」
「一個時代一個地方，怎麼可能會出現兩個審神者隊伍同時出陣碰在一起的情況？」暗墮清光有點不相信和泉守的話，和泉守對此也顯得很煩躁。
「我沒必要撒這種謊啊，國廣也看到了的！而且正是因為這樣奇怪的事情，所以我才會記住的啊。」
「……」
這個問題暫時還沒有結論，督查使也趕來了此地，看到渾身沒有半點靈力的由紀他們心驚的同時，也在掂量這兩個人受傷的話，時之政府該怎麼處置。
不過由紀似乎沒有再計較的意思，她以個人的名義向那些無辜受累的審神者表達了歉意，並主動提出了賠償，不過時政這邊大手一揮，表示這些都不是事情，由他們來收尾即可。
由紀的付喪神們似乎不願意再有其他的主人，至少短期內不願意再契約，在由紀和郁璃的說通之下，他們可以暫時地安穩一段時間，之後如果靈力用盡或者怎樣，就該是他們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在時之政府處理事情的時候，由紀拉住了郁璃。
「姐姐，你本丸有源氏的刀劍了嗎？」
「沒有，怎麼了？」郁璃奇怪地反問她。
「那你把他們領回家吧。」由紀說得輕輕松松的，「由他們這樣的刀劍來守護你，也算勉強夠格吧，雖然肯定沒有我做得好就是了。」
「你說什麼！」暗墮清光以為她是要嫌棄他們沒有資格做郁璃的付喪神，出身平凡的他在聽到後一句之後才意識到，這不過是小姑娘的一點自尊心作祟罷了。
看得出來她和郁璃感情很好，結果郁璃眼裡突然有了付喪神，她的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要不你還是回家吧，不要做什麼審神者了……」由紀開始亂提主意，還不等說完，就被髭切打斷了。
「啊，是由新主人了嗎？」髭切微笑著看向郁璃，被搶斷的由紀臉色都不好了，「吾乃源氏的重寶，髭切。我和弟弟……額……總之，弟弟也請多多關照了。」
「是膝丸！」他不得不再一次向兄長強調自己的名字，「啊，那個……多多指教。」
膝丸轉過了頭，看起來不情不願地默認了這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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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科裡有的沒有手合時候的特殊對話啊，特定人物之間觸發的那個，這讓我很困擾，畢竟這也是能夠體現出角色性格的地方啊。
（沒錯就是因為作者沒有這個刀才只能多查百科了hh）
*
和編輯溝通過了，這裡也再和大家明確一下。
因為無cp准確來說是沒有言情感情線的，所以這篇文雖然最後不跟任何一個在一起，也不能放到無cp那邊去。（文案裡的無cp說法因為不合適所以去掉了）
會給一個開放式的結局，這是正文可以寫的。（因為很多時候沒有明確和某個人在一起的話，可能會被判定爛尾這點我也很無奈，所以先和你們說好了）
分結局會被判定np然後被關小黑屋，所以jj正文這裡我不會放帶明確cp線的結局，其他的你們想看的等微博或者群，具體哪個方式到時通知。
但這篇文是隱all，正文結局也是往這個方向走的，會有支線結局在其他地方的（這個我們自己意會不要聲張好麼233333）
另外因此想要舉報我的麻煩自重，咱們友好相處不行麼x
還有哪裡不懂不明確的地方，請給我留言，我再進行解釋！
第99章 五元錢神
由紀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郁璃也順利接任幽杏職務, 成為了督查使的正式一員。
由於由紀和郁璃兩個人身上都有傷, 加上由紀失去了靈力，雖然她本人並不因此責備郁璃, 也表現得異常坦然, 但郁璃作為姐姐還是主動接她回了本丸, 打算等她傷好在親自送她回現世。
不過這短短修養的半個月裡，眾位付喪神們心裡都很不是滋味。
由紀每天的日常就是「姐姐審神者這個工作沒有前途, 太辛苦了，我們算了吧」，「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回現世啊」, 「親王妃一定很想你, 和我回家吧」，「姐姐我們一起上學吧」例行問候一遍。
其余時間纏著郁璃, 幾乎沒給她單獨和付喪神相處的機會, 就算是會賣萌又可愛腿又白的短刀付喪神們也比不過。
這樣的戰鬥力, 他們只能內心苦笑地暫退一番，順便找了理由和新來的源氏兄弟手合。
小烏丸的事情，郁璃和由紀說了，但因為兩個姐妹有一些不好的「前科」, 所以御所藏刀室兩個人都不能輕易進去, 而真正要換刀這樣駭然的事情又不可能跟大家解釋, 只能先讓由紀把帶到現世去, 再找機會換過來。
原本按照郁璃的打算是要親自護送由紀回現世的, 但刀劍世界最近動亂不斷，尤其近期幕末時期新選組歷史那邊審神者的事故率忽然高了許多，死亡率幾乎是直線上升，凡能夠調動的督查使都被安排去查了，郁璃也不能例外。
沒有辦法分神騰出時間和功夫再去陪由紀回現世，她雖然已經做了心理准備，但當真的送由紀到萬屋的時候，看到由紀那一瞬間露出的要哭不哭的表情的事情，郁璃還是忍不住。
「姐姐，你為什麼不回來？」
郁璃的腦海裡忽然回想起曾經她噩夢般記憶終結之時，由紀對她說的話。
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妹妹是用怎樣失落的眼神看著她的。
雖然時間過去許久，當年的兩個人如今也已經抽條長大，但在這一刻，由紀的樣子與多年前的那般驚人地重合了。
「我……」郁璃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大概她這個姐姐是一直讓人失望的存在吧。
「沒關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個人可以的。」由紀抱著裝在包裹裡看不出裡面東西的小烏丸，往時空穿梭的輪盤那裡走去。
郁璃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該怎麼辦才好。
「姬君，沒關系。」鶴丸忽然靠近她耳朵道，「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郁璃驚訝地轉頭看著他，他身邊的三日月同樣展顏一笑。
「姬君，既然答應了要陪那位大人一起回去，那就去吧。池田屋那邊，即使審神者不在，我們也能夠調查好的。」
「正是如此啊，說不定等姬君回來，就能看到我們了不起的調查結果了啊，能夠讓你嚇一大跳的那種。」鶴丸笑得溫柔，鼓勵地看著她。
郁璃注視了他們一會，最終一咬牙。
「那我去去就回……一天，一天之內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們將會在此，等待您的歸來。」三日月眼中的新月呈現出一種柔和的光彩，他如同從平安時代走來的貴公子，周遭煩擾不能影響他分毫。
而他所思所看的，都不過是眼前的審神者一人。
「姬君，別讓我們等太久啊……」
鶴丸白色的衣衫被風吹起，好像乘風起舞的鶴，當真漂亮又肆意，劉海掃動，金色的眸子在發絲下隱約展露，宛若陽光般溫暖又奪目。
「好。」郁璃鄭重地點點頭，隨即轉身，小跑著追上了由紀的步子。
看到她願意一起，由紀眼中的驚喜毫不掩飾。
雖然和由紀一道回了現世，但郁璃並沒有做什麼其他的打算，也沒有一道回家面對那些人想法。
由紀到底不比其他，時之政府在之前就已經和現世那邊聯系好了，一出時空縫隙來到現世，就發現自己直接置身在時之政府與現世聯絡的最大集合點，一棟寫字大樓的地下樓層裡。
隨即便有久等多時的皇家侍從全程接待負責。
看到郁璃，他們甚至有警覺到想要動手的想法，她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太久沒有回家，連這些人也不記得還有她這個人了。
「放肆，你們……」由紀在外人面前，自然是公主威嚴。
「沒關系，既然如此，你把它給我吧，我來處理。」郁璃認出這些人是天皇那邊的近侍，並非由紀父親、她的大伯的部下，想來是上面要召喚由紀說些事情。按照天皇和皇後的習慣，由紀她一時半會也回不了家，不住下幾天是不可能的。
所以小烏丸由她放著還是不妥，郁璃還是只能親自處理。
還有一個讓她急於把小烏丸脫手處理好的原因，郁璃沒有說。
不知為何，從保管小烏丸開始，她就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受，好像有什麼在催促著她盡快安排，而到了現世的時候，這種催促感幾乎達到了目前為止的最高，而且她也不能明說，她忽然有了一種被窺探的感覺。
郁璃的感覺很不好，她突然就想到了很久之前奴良組陸生和她說起的那個對刀劍別有所求的組織，想到那把被盜的亂藤四郎正品，她覺得簡直糟糕到了極點。
煩躁，難以言喻的煩躁湧上心頭。
按照一般常理，把刀劍帶到皇室住所應當是一個穩妥的做法，但郁璃並不這麼認為。
就以她的記憶裡記得的來說，就有至少三次對包括御所在內的皇家領地的侵襲行為，而且都是由妖怪引起的。
人類的攻擊自然不懼，但妖怪……玉章、羽衣狐在東京鬧出的動靜才平息多久。
陰陽師勢力與普通勢力是彼此雖有交流但互不侵犯的，皇家雖然會應征一些優秀靈能力者甚至培養一些妖怪作為保護，但到底不會讓強大的外人入內。
現在不是那個妖怪層出不窮的平安時代，皇家並沒有召集那麼多陰陽師守衛在皇城裡，甚至對普通民眾，他們都不會宣揚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默契上，陰陽師組織甚至像奴良組這樣善的妖怪組織是絕對不會讓這些有異心的妖怪或者勾結妖怪的人類侵犯到任何皇家權益及威嚴，但有時面對龐大的對手和妖怪組織，也難免有那麼點漏網之魚。
何況最關鍵的是皇家不是所有地方都防守那麼嚴密，天皇天後的地方自然是守衛最嚴的，但那些僕役所住的也在皇家範圍內，能指望防住多少？
郁璃不敢拿這振重要的小烏丸冒險，所以她必須想出一個其他的辦法，妥善安置了這把刀劍再說。
從刀劍世界來到現世，剛好是正午時候。
郁璃帶著身上不多的現金和最重要的包裹走進一家神社，大概只是覺得累了，所以才想要找個地方歇息一下。
雖然發生了很多事情，有很多不好的回憶，但總體上郁璃對神社的印像還是相當不錯的。
似乎因為今天剛好是周末，這座神社裡來參拜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學生。
聽他們交談的，郁璃就知道了緣由，這是天神神社，著名的學問之神的神祠，剛好最近有考試，所以很多學生就來參拜求御守了。
郁璃對此行為不置可否，出於禮貌她也供奉了，隨後便打算繼續想辦法處理這振小烏丸。
在進入神社之後，那種不舒服的窺視感消失了，這讓她松了口氣。
「啊……要餓死了……」郁璃剛剛走出鳥居，不等走到台階，便聽到一個頹喪無力的男聲在不遠處響起。
郁璃盯著他看了一會，只覺得一個人能夠有這麼多表情變化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而他也真的看起來非常可憐。
黑色的運動裝上滿是灰塵，脖子上的白色圍巾也變成了灰塵。說實話，是個看起來有些邋裡邋遢還有點怪味道的流浪漢一般的人物，但他天藍色的眼眸裡沒有一點頹廢絕望的樣子，他像是僅僅只是在抱怨。
考慮到自己手上還有小烏丸在，沒有處理好她也不放心，她最終還是沒有走過去問詢。
但對方好像察覺了她的注視。
「你好，只要五元，什麼都可以解決的夜鬥神竭誠為您服務。」
對方忽然躥到了她的神情，郁璃神色一厲，抱緊了懷裡的包，剛想出手就看到他笑得可憐又可笑，像是亟待投喂的大型犬。
「……」郁璃沒回答他，這個自稱夜鬥神的人以為她不相信他，劈裡啪啦又解釋了一通。
郁璃沉默良久，他剛才的飢餓不似作假，現在卻如此賣力地推銷著自己……
「那麼，能請你為我買一頓雙人份的午餐過來好嗎？給你錢。」郁璃隨手遞了幾張大額紙幣給他。接過紙幣的時候，夜鬥的手好像都在顫抖，臉上是因激動而流下的寬海帶的淚水。
「好的！」夜鬥神突然反應過來，補充道，「只要五元就可以了。」
「你可以找我錢嗎？我付五元。」
「……」
夜鬥好像被萬箭穿心，整個人都不好了，郁璃沒忍住笑了出來：
「那麼，請你從找的零錢裡扣除五元好麼？」
「你的願望，我確實聽到了，這位小姐，汝為有緣人！」
夜鬥忽然正了神色，極其認真地回答她，郁璃忽然覺得，對方可能真的不似眼見的那般呢。
接著，他就飛奔出去，被地上的石子絆了一跤。
「……」
「算了，當我沒說吧。」郁璃如是想著。
第100章 再進秘店
郁璃雖然給了錢並且相對應地如他所問地提出了一個願望，但她其實並不指望他真的能夠完成, 即使是拿了錢跑了, 郁璃也就當做了次善事，畢竟這個叫做夜鬥的人看起來實在落魄又可憐。
誰都有失意的時候, 或許憑借這不多的錢財, 他能夠飽餐幾頓甚至重燃希望。
郁璃不是缺錢的吝嗇之人, 既然她有能力有條件付出一些金錢就能做善事，她為什麼不做呢？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 郁璃帶著包裹裡的小烏丸走向鳥居，剛剛踏出神社範圍之外，就險些撞到了人。
「嘿, 你怎麼走了？」夜鬥一邊遞上了一個大大的紙袋, 一邊擦著汗，「這是你要的雙人份午餐, 額……就是在不遠處的『老爺爺』西式快餐店買的, 漢堡炸雞薯條可樂套餐兩份, 可以嗎？這裡是找零。」
郁璃驚訝地看著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夜鬥，他的動作實在快得不可思議，盡管因為飢餓他抽著鼻子盡可能地嗅著從紙袋裡漏出來的一點香氣，他仍然想讓自己看起來正經且端正。
「啊……」過了一會郁璃才反應過來, 慢慢地感嘆一句, 「動作好快。真厲害啊。」
「那是自然, 我可是無所不能的夜鬥大神, 哈哈哈……」
夜鬥似乎又沉醉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也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麼，反正看起來有些嚇人，難聽點說，像個傻子。
郁璃用靈力稍微感受了一下，這才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對方，似乎真的不是普通人。
「那麼，這些零錢就請收下吧，當做跑腿的辛苦費。」
「不不不，」夜鬥忽然從自己的幻想世界回到現實，雖然郁璃的提議很誘人，但他還是嚴詞拒絕了她，「這不是跑腿，是給夜鬥神的進貢！我只需要五元就好了！」
「啊，很抱歉！」郁璃為自己言語中的輕視表示歉意，初見確實沒有辦法把眼前髒兮兮的人和某些威嚴的神明聯系在一起，在她身後神社供奉的神明可是香火不斷、人流湧動啊。
夜鬥擺擺手示意無礙，他從零錢裡挑出一個硬幣，用一種無比珍惜的眼神認真地注視著這個價值五日元的硬幣，對准了陽光，硬幣閃閃發亮。
然後他非常小心翼翼地把硬幣放進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一個半透明啤酒瓶裡，再鄭重地蓋上蓋子，滿是陶醉地把一共只有兩個硬幣的啤酒瓶靠近耳邊晃了晃，聆聽著硬幣與硬幣、硬幣與瓶子碰撞的清脆聲音。
郁璃驚訝地看著他做著這樣古怪的動作，如果不是知道前情，還以為他是什麼吝嗇鬼。
他陶醉的表情實在是太難以言喻，用幸福一詞已經不能夠形容，但看得出來，他是如此地為自己得到了一個五元硬幣而高興著，當然根據他的呢喃自語，他好像又沉浸在某些自我編造的幻想裡了。
「啊，神社……我要用金子……啊，錢……我會有很多很多的信徒……」
紙袋裡的香氣依然在散發著，甚至透過紙袋，讓味道有了一種朦朧的愈發誘人的感覺，像是一只無形的手，若有若無地撩動著夜鬥，他鼻子嗅嗅，越來越靠近紙袋，終於肚子的叫聲讓他從幻想中脫身。
「咕嚕——」夜鬥動作一頓，非常不好意思地後退幾步，「失禮了……果然還是好餓……」
「這點錢，還是不能買吃的啊。」他看著瓶子裡的幾個可憐的硬幣，最終嘆息一聲，轉過了身寥落地向遠處走去。
郁璃好像看到枯黃的樹葉在他的身後打了個卷，冷風吹過。
「請稍等一下。」郁璃連忙喊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嗎？」他的眼中好像亮起了星星，濕漉漉的藍色大眼睛重新注入了活力。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分享午餐。」
「誒？」
「不然，」郁璃笑了，「你以為我一個人為什麼要買兩份午餐？」
夜鬥一邊哽咽地吃著，一邊流著海帶寬的淚水，郁璃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讓眼淚流得這麼整齊，並且不落到嘴巴或事物上。
他像是幾百年沒有吃過東西了，非常認真地一絲一毫、一點碎末都不放過地仔細地吃著，相比較而言，郁璃就吃得慢了許多，也斯文不少。
兩個人坐在神社庭下不遠處的樹蔭裡，吃著快餐。
「你可真是個好人，做我的信徒吧！」夜鬥企圖拉郁璃入伙，發展一下目前僅有他一個人的小集團。
「啊不，我有……」郁璃說得很委婉，夜鬥也反應過來，他失落地低下了頭，在地上畫著圈圈還不忘喝兩口可樂。
大概是一頓午飯促進了兩個人的友誼和交流，郁璃才得知夜鬥是一個專門幫助人類達成各種願望並因此獲得報酬並存在的末端無名神，這位從願望中誕生的神明因為沒有信徒缺少信仰沒有香火錢，面臨著消失的危險。
沒有人與他結緣，即銘記住他，作為無名神的他就會消失，收取報酬只是結緣的一個方式之一。
他四處流浪，常常上頓沒有下頓，飢飽不定，居處不定，作為一個神明，混得真是相當糟糕。
不過他也有自己的理想，就是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神社，但就目前來說，只要不消失，他就非常高興了。
「那麼，是你幫我把企圖窺探我的人引走的嗎？」郁璃笑眯眯地問他，夜鬥一愣，然後一手撓著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
「在神社裡的時候，是天神幫你掩飾的，你知道那些黑暗裡的家伙是不可能也不會被允許一直侵犯到神社裡的，你從鳥居出來之後，我也只是用了一個小障眼法暫時地騙過了他們。」
「那你知道是什麼人在監視我嗎？」
「不知道。」夜鬥老實地搖頭，並解釋，「是遠程的大概占蔔之術這樣的術法在窺探你，我不精通這個所以……」
「那他們知道是你幫我的嗎？」
「這個怎麼可能知道！」夜鬥為自己的實力正名，「我可是八百萬神明之一！是神明啊！」
看著他自信的臉龐，郁璃忽然想到什麼，有了主意。
「其實，我還有一個願望，可以請你達成嗎？」郁璃遞上了一枚五日元硬幣，「非常重要，也可能有一些危險，能拜托夜鬥神為我完成嗎？」
夜鬥帥氣地彈起硬幣，翻滾上升的硬幣緩緩落下，被他抓在手中，然後笑道：「當然沒有問題！」
「那麼，先多謝了。」
夜鬥去辦正事了，郁璃也閑得無事在街上亂逛。
她很少去繁華鬧市，作為巫女深居簡出，偶爾出行也是為了解決一些麻煩，對東京市區已經記憶模糊，而城市的變化總是很大的。
郁璃走著走著就發現自己可能……迷路了。
大概是到了一個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地方。
兩側的街道都是商店，雖然處在市區中心，卻沒有鬧市的喧囂，像是日用品的小商店，舊式的廣告牌還豎在店門口的地上，老人家打著扇子坐在陰涼的門口。
有客人進來買東西了就做兩樁生意，沒有就閑散地度過一天。
在這個時候，看到一家似曾相識的店，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郁璃在門口看了許久，在意識到這家店好像和她上次回現世在荒郊野嶺看到的店極其相似。
只不過大大的院子沒有了，眼前直接就是和風的宅子，移門關著，但又像是有人在內，處在經營之中。
郁璃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拉開了門。
穿過長廊，空氣還是那般帶著股煙草氣，戴著眼鏡的男子低著頭在泡茶。
「四月一日君尋？」郁璃試探地開口，對方抬起了頭，見是她，也露出了一點笑容，真摯又溫暖。
但不知為何，郁璃覺得對方似乎在哪裡改變了一些，像是更加成熟了，更加穩重了，也擔起了大任。
「是曾經的那位名為璃的客人啊……」見到她，君尋還是高興的，「又……進來了嗎？」
「額，途中經過，正好無事我就進來了，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嗎？」
「啊，也不是。」君尋搖頭，為她遞上了一杯茶，郁璃輕抿一口，不由感嘆他手藝又進不了不少。
「只是……現在這裡是我在經營。」
「誒？」郁璃一愣，「壹原侑子小姐……？」
「暫時離開了，我會在這裡等她回來的。」君尋笑得極為平和，郁璃敏銳感覺這其中該有一個長長的耐人尋思的故事，但她從來都不是喜歡打探別人秘密的人。
「是嗎？那可真是有些遺憾。」壹原侑子雖然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秘密，整個人也神秘萬分，但郁璃對她的印像還算不差，本來還想問一問她有關上次她說的那些話的事情，但如今，怕只能作罷了。
「哦對了。」君尋突然想起來什麼，「她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交給你，但是這是交易……」
「嗯？」郁璃等他繼續說下去。
「所以，你也要付出一些東西，才能夠得到它。『你會用得到它的』，侑子她是這麼說的。」
「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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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章啦，好開心啊23333333
這幾天的更新都比較短小，等我住宿什麼事情安排好適應了新學校之後，會更新粗長的！
也不想把更新戰線拉得太長太久，如果按照這個節奏，大概是要到國慶之後才能完結了，並且因為都是劇情內容，所以不能壓縮，只能考慮之後多更一些，盡量不要拖太久吧。
我還是會盡可能保持日更的。
第101章 如果存在
郁璃在沉默許久之後, 終於做下了決定。
「雖然不知道所謂的條件是什麼，但是……」郁璃將手伸向四月一日君尋，「既然是她說的我能夠用得到的東西，那麼我覺得這並不會是讓我覺得後悔的一次交易。」
「好。」君尋點頭, 以笑容回應她的話，隨後遞上了一個黑色的絲絨錦袋，「交易的內容，是一個「咒」。」
郁璃接過了錦袋, 也並不打開。
「什麼？」她有些不理解，咒有很多，她不知君尋和侑子所要的是哪個。
「啊，」說到這裡君尋也顯得有幾分苦惱, 「老實說, 壹原侑子她並沒有准確地說明是哪一個咒術, 但是我想，或許當你得到這個東西的時候, 你會知道你要付出的究竟是什麼。」
「是這樣嗎？」郁璃靜默了一會, 然後果斷地打開了口袋, 出乎她意料的是，裡面只有一對看起來玲瓏小巧的銀質鈴鐺。
「這個……嗎？」郁璃遲疑地取出了東西, 放到他面前，即使是這樣的動作和搖晃, 鈴鐺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郁璃和君尋俱是納悶地看去。
「沒有聲音嗎？」
「這個, 我也不知道啊。」君尋顯出幾分尷尬的窘迫，「她並沒有留下其他的言語，也沒有過多的描述，只是說『你會知道的』這樣的話，所以我也……」
鈴鐺小巧不過拇指指節大小，做工極其精巧，鈴鐺上勾勒的花紋細膩到可以用肉眼觀看，只是由於紋路過於細密，而讓分辨的工作多了幾分困難。
鈴鐺並不殘缺，該有的部分都有，只是不知道為何當晃動鈴鐺的時候，撞針不會動彈，也不會撞擊鈴鐺壁發出清脆的聲響，它就是一對悶鈴鐺。
「是這樣嗎？」郁璃納悶地反問一句，「可是我並不知道交易的內容究竟是什麼啊，它並沒有提示我該付出的咒術是哪個……那麼我該……怎麼做？」
君尋更有幾分尷尬了。
這就好像他把一個假冒偽劣的東西售賣給了郁璃，還神神叨叨地表示對方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會有知道的那一日的。」君尋接過了鈴鐺，然後替郁璃系到了左手手腕上，與玉石放在一起，「在那之前，就先把東西收下吧。」
「好。」郁璃干脆地點點頭，「下一次相見，我會親自把該給的咒術給你的。」
「但願……」君尋並沒有告訴郁璃，正如她曾經所知的，除了三類人以外，其他人是無法到達這家店的，一個無願望的人會到來，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且少見的事情。
而湊巧的是，作為這樣的人的郁璃來了兩次，雖然這次交易並未完全成功，但基本郁璃就已經屬於了已交易的那三類人群中的一個。
希望她因此能夠再次到來於此。
戴著鈴鐺離開秘店的時候，郁璃兩手空空。
小烏丸已經以願望的形式拜托夜鬥神去處理了，而她也從曾經壹原侑子如今四月一日君尋的店裡得到了一個似乎會對她有用的鈴鐺。
郁璃覺得，是該自己回到刀劍世界的時候了。
「是，母親。我是璃。」
「嗯，沒事我很好。」
「是，有好好休息，有好好地學習。」
「嗯嗯，不用擔心，我很好，嗯，是的……」
「額……過一段時間，多一段時間我就回來。」
「嗯，不會很久的，替我向父親和其他人問好。」
「好，拜拜。」
郁璃放下了電話，走向了時之政府安排審神者回程的集合點。
她知道，在那個刀劍世界，還有許多刀劍付喪神們正在等待著她，等待著她的歸來。
這樣，即使她在此處，也能感受到彼此的羈絆所帶來的那種溫暖和溫情。
有了牽掛，才更像是可愛的人，才有了屬於人的煙氣和靈魂。
不管郁璃如何所思所想，刀劍世界的一切還在以某種軌跡運行著，藏在暗處的影子還是沒有露出一點的尾巴。
幾乎一回到本丸，郁璃就碰到了來催出陣的狐之助。
「督查使大人，請盡快進行幕末時代相關事宜的調查！」狐之助眨巴著大眼睛，雖然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和意圖，但卻讓人有一種莫名的緊迫感。
郁璃看了看它，並未正面回答。她需要知道本丸刀劍們已知的調查情況。
在狐之助進來見到郁璃之前，就受到了幾乎整個本丸刀劍付喪神的嚴厲注視，鶴丸國永和三日月宗近甚至以手合失誤為由，差點砍了狐之助兩刀。
經過狐之助反復地自證清白之後，眾位付喪神晾了它幾個小時才放它進去見審神者。
「主人，真的不用再休息一下嗎？」在狐之助進屋之前，它聽到了歌仙兼定對審神者說的溫柔的關切。
「不了，已經可以了，我並不是非常累。」郁璃這樣安慰自己的付喪神，並看向了狐之助。
「啊，是這樣的，經過其他督查使等審神者大人的調查，這是目前可以篩選出的安全的時代和地區。」狐之助額頭上的符文發出亮光，以投影的形式在地上為郁璃顯現出了年歷表，隨即便是地區地圖。
紅色的是有問題區域或時代，灰色的暗區是未調查區域或時代，綠色的則是經過排查之後的正常歷史區域。
非常一目了然。
郁璃微微皺了皺眉，同在屋子裡的加州清光、和泉守兼定、歌仙兼定三人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和泉守兼定本來是過來找郁璃換內番內容的，已經和加州清光說好了，也不過是土方組和衝田組兩隊刀劍自己的小調整，本來是不必親自到郁璃這裡來說的，只是剛好今日近侍刀以及負責內番安排事宜的歌仙兼定受命到郁璃這裡述職，所以他們就一道跟來了。
顯而易見，紅□□域最為密集的就是幕末時代，相比較其他臨近的時代，江戶、維新時代，新選組的那個時期似乎問題格外大。
「幕末新選組時期，區域調查結果。」郁璃向狐之助下達命令。
狐之助的額前亮了亮，隨即便調出了有關內容。
讓人驚訝的是，除了大量的灰□□域，幕末時代新選組有關的內容全都是紅色的。
沒有一點作假在，內容駭人到不可思議。
「新選組……怎麼會？」和泉守兼定吶吶地自語。
「啊，負責這一塊的幾乎都是督查使大人，所以出錯的可能性是很小的。」狐之助提起爪子，起身做了個可愛的樣子。
「為什麼有這麼多未調查區域？」
「事實上，除了督查使大人人手不夠的原因之外，還有就是……」狐之助稍微頓了一頓，隨即繼續道，「有一定的死亡率和危險性在。」
「你是說督查使都有……死在那個時代的？！」歌仙兼定難以掩飾驚訝，甚至失了往日的風雅和冷靜。
「是的，對於那些因調查人員的死亡或事故而暫時沒有消息和訊息的時代和區域，時之政府這邊暫時以這個黑色表示。」狐之助的爪子在灰色片區點了點，於是所有人都看了一塊塊一點點的黑色在灰色的地方亮起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了。」郁璃忽然看向狐之助，因為她缺少最初的指導，所以有很多東西，她都不知道，尤其是所謂刀劍世界的常識，「為什麼通常來說，審神者及付喪神出陣，不會在同一個時代的同一塊區域碰到呢？」
「雖然說審神者數量不多，歷史時代又很多，地區也不少，但怎麼說這樣的巧合還是應該存在的，而不是被當做一做『不可能』啊。」
「是這樣的，審神者大人，」狐之助對她的不知情沒有其他的情緒，以一個指導者該有的樣子認真地為她解釋，「一般來說，時之政府在安排審神者出陣任務的時候，尤其是緊急出陣任務，都不會把審神者安排在一起，會盡可能地避免這樣的情況。而通常作為日課存在的出陣任務，是對平行時空的眾多歷史進行糾正的出陣。」
「雖然我們處在這樣一個時間和空間裡，我們是唯一的。但我們並不能保證沒有因為其他選擇而存在的歷史，或者形像點來說，所謂歷史，就是樹干，而我們的『現在』則是樹干上的某一分叉，不管是什麼時空，歷史都該是相同的，這是無數根一樣的樹枝絞在一起的歷史，即平行時空的歷史和我們的歷史應當保持一致。」
「所以，審神者出陣去的是不同時空下的歷史，但是這應該是一樣的。」狐之助抬起頭看她，歪了歪腦袋，「督查使大人理解了嗎？」
「那如果有偶然遇到的情況呢？」郁璃再次提問，狐之助突然就笑了。
「大人，這樣理論來說是不可能的。審神者穿越時空到達歷史的某個節點某個位置，依靠的除了刀劍付喪神穿越時空的能力以外，還需要借助審神者的定位指導能力和位於本丸或者刀劍萬屋世界專門的時空□□。」
「也就是說……」郁璃似乎明白了狐之助的意思。
「只要是通過正規的方式即依靠時空□□進行穿越的審神者，都會被分配到不同的時空裡，是不可能被安排到一起的。借用時空□□，正是為了避免同一時空出現多個審神者。」
「如果出現多個審神者……」
狐之助忽然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請大人不要有那種想法。如果真的發生了那種事情，那麼那個時空一定會崩潰的，除非一方消失，或者以另一種方式存在，即與大人共存的那位、對方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時之政府的『審神者』。」
「如果對方通過某些違法或者觸犯規則的技巧降臨過去的時代，那麼一定會招來檢非違使，而且是大量到可怕的強大的檢非違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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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意料之外
「將時空區域精確化，只保留較為具體的時間點。」郁璃對狐之助下達命令, 要求他提供更為精細的調查情況分布。
讓人意外的是, 新選組池田屋一役是完全灰色，點開來則是全然的黑。
「這是怎麼回事？」加州清光顯得有幾分激動。
「如您所見, 池田屋一役作為江戶時代最為重要的戰役之一, 雖然有不少數量的督查使和審神者參與了有關調查, 但是沒有一位審神者回來。」狐之助苦惱地搖了搖頭，耳朵抖了抖, 「如果可以的話，大人也可以先從這樣的急需一些訊息的地點開始。」
見到幾位付喪神露出不贊同的表情，狐之助並不為所動, 只平靜地繼續道：
「當然也可以從已調查的危險系數相對較低的地方開始, 但是如果有審神者存在的話，在出現危險的緊急時刻, 審神者能夠和付喪神一道送回離開那個時代, 目前出事未知的隊伍, 都是沒有審神者存在的純付喪神隊伍。危險的工作總是要做的，考慮到池田屋一戰目前突增的未知危險，該地已經不對普通審神者開放了。」
「只有督查使隊伍可以進入池田屋了，通常我們推薦審神者一道隨同, 可以將遇到危險時的應急可能化到最大。」
「你們覺得呢？」郁璃看向神色各異的眾位付喪神, 將問題拋給了他們。
「姬君這是一定要隨同了嗎？」
「……」郁璃斂了眸子, 輕聲答道, 「我只是不想你們遇到危險的時候孤立無援。在那樣的時刻, 如果我能夠在的話，一定能盡可能地減少你們死傷的可能性的。」
狐之助的意思非常明白，在危險到來且他們無法迎戰的時候，可以讓付喪神強行開辟一條由審神者定位的通道，逃跑離開，即使打敗不了敵人，逃跑躲避、將有關的訊息帶回時之政府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因為在強行開辟通道的這個過程中，審神者和付喪神兩者缺一不可，所以當只有付喪神存在的時候，他們只能被困死在那個時代裡。
正常出陣，付喪神隊伍會有特殊道具可以自己回來，這是針對日課時的歷史時代所做出的特定的調整，是有時之政府的一部分功勞在的。
而在這些緊急調查、緊急出陣的特殊情況下，時之政府對付喪神的特殊保護將不具備效力，即審神者在遠程情況下無法為付喪神提供定位工作，所以那些參與緊急調查的付喪神們才不得不戰鬥至死，除非外來侵入者或那個時代的所有問題都得到了解決，屆時歷史的慣性將會自動為付喪神們開放一定通道，讓他們離開。
「去池田屋，」郁璃最終做出決定，「短刀、打刀、脅差准備一下，加州清光帶隊，這一次……隊友由你自己來選擇。」
於是躍躍欲試的「夜盲患者」鶴丸國永、三日月宗近或者太郎太刀等一眾太刀、大太刀就被排除在外了。
池田屋是夜戰場合，短刀、脅差夜戰有加成，短刀的戰力將是最出色的，打刀基本不變，日戰主力的太刀、大太刀則會被削弱到不行。
因為這是審神者第一次和付喪神隊伍出陣，所以本丸一眾刀劍其實還是相當期待的，但是由於池田屋作為夜戰場的局限性，並不是每一位刀劍男士都有機會參與這樣的活動。
在表達了些微的遺憾之後，更多的人更在意的則是審神者的安危問題。
關於人員名單，加州清光其實心裡已經有數了。雖然在郁璃這裡參與出陣幕末時代的日課次數聊聊可數，但他曾經卻有無數次的出陣經驗，在練度足夠的時候，也不乏和大太刀、太刀一道出陣夜戰場的經驗。
當最後名單的說出的時候，不少付喪神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隊長：加州清光，隊員：大和守安定、和泉守兼定、堀川國廣、長曾彌虎徹、藥研藤四郎。
前五位都曾是新選組成員衝田總司、土方歲三、近藤勇的刀劍，對於那個時代的適應度和熟悉度是最高，而藥研藤四郎是粟田口短刀裡相當穩重且可靠的存在，而且他本身練度很高，在短刀裡也是很有威信和公信力的存在，由他出馬，其他短刀們也不會有太大的質疑。
而同屬於這個時代的陸奧守吉行，則由於曾經主人維新志士阪本龍馬和維護舊統治幕府時代的新選組的歷史衝突，他被暫時排除在了這次出陣以外。
池田屋一戰，主要是新選組的表現為重。
這是一個可信度非常高且總體練度還算不錯的刀劍隊伍，有兩位暗墮付喪神存在，在出現檢非的特殊情況下也能夠應對。
審神者和這樣的隊伍一道出陣，大概危險會小一些，出事的可能性也會小一些吧。
「我們出發了。」加州清光啟動了時空輪盤，在一陣光芒之後，七個人消失在了本丸。
惆悵地注視著空曠的空間許久，鶴丸國永嘆了口氣。
「啊，姬君真是才回來又離開啊。」
「哈哈哈，畢竟姬君是如此負責任又關心我們的人。」三日月宗近攏了攏寬大的衣袖，小狐丸看了他一眼。
「如果做油豆腐給主人吃的話，她會很高興嗎？」
「我以為，你是只能品用油豆腐的呢？」三日月睨了他一眼，「說起來，我們不是一樣的存在嗎？哈哈哈哈……」
小狐丸同樣淡淡地看了三日月宗近一眼，沒有多說。
短刀們不明所以地看著突然緊張起來的氛圍，說話的源頭鶴丸國永似乎在看風景的樣子。
土地和青草的味道混合著揉到鼻尖時，郁璃就意識到他們已經到了。
第一次進行這樣的時空穿梭，她有些微的不適應，踩在地上的感覺有些虛，正想向前踏出第一步，就感覺莫名一晃，在摔倒之前和泉守兼定從後摟住了她的腰。
「小心一些。」和泉守兼定的聲音裡並無責備，卻與他往日的樣子有些不同，多了些嚴威的樣子。
這是郁璃第一次看到付喪神們除了在本丸活動時的其他模樣。
「是習自威嚴的土方歲三大人嗎？」郁璃這樣想著，看著和泉守的時間稍微有些久。
「怎麼了嗎？」和泉守皺著眉頭看她，本丸偶像一般出色的外貌上更染上幾分難言的俊氣和沉著。
所謂認真起來的男人最帥，不外乎如此。
「不沒什麼，只是覺得……」郁璃話到一半，又止住了，「沒有，先看下周圍情況吧。」
「好。」和泉守挑了挑眉，不過還是應下了，他是不多的身高足夠他低頭俯看審神者的付喪神之一，憑借這樣的身高優勢，他能夠帶給審神者不同的觀感。
無愧於他出色的外貌，他的調查能力等各方面能力也相當出色。
「沒有問題。」
經過多方多處探查，加州清光為她彙報。
「這裡是近郊位置，已經傍晚了，池田屋一戰就是今晚，所以我們必須要先去池田屋守著，防止溯行軍搞破壞。」
這是相當理所當然的想法，也沒有可以辯駁的地方。
郁璃采納了他的意見，就通常來說，這沒有任何問題。
他們到的時候似乎有些不那麼巧了，但只要在事件發生之前、溯行軍開始搞破壞之前，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這裡，和一般去的池田屋，有區別嗎？」幾人從小路匆匆離開，等到進入京都城市的時候，天色已黑，雖然幾人行色匆匆，但也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對於郁璃的問題，乖巧的堀川國廣以肯定回答。
「沒有區別。」他回應道，「除了降臨的時間點稍微有些緊急，這裡好像和其他的並沒有什麼不同。」
「時間點的話，是我定位的問題嗎？可我用的確實是時之政府給的時空坐標啊。」郁璃邊走邊問。
「有不同的。」加州清光忽然回答，「主人的定位點沒有問題，但我們卻到達遲了。這難道不就是最大的問題了嗎？要知道一點點的延遲，都可能導致溯行軍的反撲和更大的隱藏危險。」
「大家還是警覺一點吧。」和泉守兼定結語。
池田屋是京都三條小橋的一間旅館，長州藩的尊王攘夷激進派的重要人物被新選組突襲，很多人將在今晚被殺或被捕。
此戰是新選組戰鬥歷史上相當出色和值得贊揚誇耀的一戰，新選組因此名聲大噪，尊王攘夷派損失慘重。
但也正是在這一戰中，作為幕末天劍的衝田總司的用刀加州清光的前端被折斷，無法再使用，而他本人也暴露了在後來終結他生命的疾病問題、肺結核。
當時的醫療水平，不足以治療肺結核，甚至最初大家只以為衝田總司是得了小感冒，直到他越來越虛弱，甚至無法再拿起刀劍，揮舞曾讓他自信又自豪的東西時，眾人才意識到這個病究竟意味著什麼。
讓曾經最傑出的年輕武士失去生命的東西，在今世根本算不上什麼。
這段歷史，一直是溯行軍企圖改變的。
改變的角度和方式有很多種，多的是為了激進派而企圖斬除新選組由此讓他們退出歷史舞台的，最常見的方法就是提前埋伏在新選組突入進池田屋的地方，等新選組人到來之時，便全數清除他們。
可是，當郁璃幾人趁夜趕到池田屋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此次的事情，究竟有多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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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告訴你們，打字的時候我把近藤勇打成了近藤隆，越打越不對勁，後來忽然反應過來，然後查了查orz
有關池田屋內容來自百度百科，參照《花丸》部分內容，不包括《活擊》內容。
如果有歷史問題上的bug請和我說！
第103章 真正情況
眼前的房屋從外部看來並無太大問題，然而當加州清光在屋頂處揭開瓦片向下看去時, 他忽然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 郁璃緊跟著揭開了瓦片。
隨著最後一聲的慘叫，屋內的一切在血色中歸於寂靜。
郁璃不知該怎樣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 然而身體卻先於意識, 在她一切其他想法湧起之前, 她只說出一個字：「追！」
和泉守幾乎沒問其他，也不知道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然而當郁璃的字眼從嘴裡吐出的一剎那，他就反應了過來，衝去了最後一記聲音消失的方向, 立刻追去, 堀川緊跟其上。
即使他沒有看到眼前發生的可能情況，但當人被殘殺時慘叫的聲音響起時, 聰明如他, 和泉守也能基本猜到裡面可能發生的狀況。
原本應該呆在屋內議事的尊王攘夷激進派被殘殺得一干二淨, 在新選組的人開始入侵之前，而作出這一切的凶手，就是剛才消失遠去的黑暗中的人物。
「站住！」大和守安定大吼一聲，在這之前存在的一點與衝田總司有關的心思都消散得一干二淨, 這個發展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包括大和守在內的大家, 都只能被動地被牽著鼻子走。
歷史被改變了, 檢非違使沒有出現, 世界規則下維護歷史的慣性力量似乎沒有一點改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而他們，在事件已經發生了的時候，剛剛到達池田屋。
在他們未知的世界裡，或許有很多已經像這樣，被溯行軍改變了歷史軌跡，然而無論是時之政府還是審神者、付喪神他們，都對此沒有一點的探查和感知。
歷史是許多根樹枝絞在一起的樹干，從某一根開始有了轉變，當被改變的歷史達到一定的數目，真正歷史的一方就會變為弱勢，強弱改變，正確的或許有一天會變成錯誤的，錯誤的也會被當做是正確的。
而在真實歷史軌跡下存在的他們，以及所有人，不知道會變成怎樣的模樣。
最可怕的是無法探知。
郁璃一行七人都沒有忘記，到池田屋的人裡，目前為止回來的數目是零。時之政府無法通過一般手段探知這些緊急出陣任務下的歷史，只能通過讓審神者直接調查的最原始的「土辦法」進行了解，但督查使審神者們也不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樣一想，不知道有多少已經變成了眼前的模樣。
和泉守兼定、堀川國廣、大和守安定和藥研藤四郎處在追擊的最前端，藥研憑借出色的夜視和機動能力，在京都低矮群建築的房頂移動，速度快到幾乎有殘影，而遠處的黑影上躥下跳，不時隱沒在建築的黑暗裡，眾人暫時沒有辦法判斷對方的身份。
「可惡！」和泉守兼定咬了咬牙，看向了堀川國廣，「國廣，我們兩面包抄！」
「是，兼先生！」堀川國廣喊聲道。
加州清光和長曾彌虎徹則與郁璃一道同行，郁璃的奔跑速度並不太慢，維持在一個恰好的速度狀況，只不過由於戰場布置的需要，必須要有人能夠處在一個冷靜的旁觀位置對戰鬥追擊處的狀況進行合理的判斷。
「這是……怎麼了？」加州清光忽然停下腳步，凝視不遠處地平線的地方。
黑暗裡，從那處位置忽然亮起的光看起來有幾分明顯，只不過光亮起的速度實在很慢，且擴展速度慢到不可思議。
但是，對於剛剛沉於夜色的天空來說，這無疑是不可能的事情。
剛剛黑夜，又即將天亮。
這樣的事情著實可怕。
「那是……火光！」長曾彌虎徹忽然反應過來，反映過來的一剎那，他就想衝向火源處，但隨即他就停住了，「怎麼會呢？」
「主人？」清光看向郁璃，剛想問些什麼，忽然覺得郁璃的表情不太對。
郁璃停住了腳步，被眼前火光湧起的一切吸引了注意力，她甚至完全沒有顧及到還在追擊敵人的和泉守等人。
宛若魔怔了，她神色微動地看著那處光源湧起的地方，隨後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像是想要觸碰到那裡一般。
「主人！主人！」加州清光怕郁璃受了什麼未知的傷害，連忙伸手向她，可是郁璃輕悄悄地避開了他的手。
還不等清光失落或者其他怎樣，郁璃忽然眯起了眼睛，一副深思又驚訝的樣子。
「那裡……」郁璃打了個冷戰，清光匆忙扶住她，「破碎了……」
「什麼？！」
幾人看出她竭盡全力地想要感受出一些東西，把安靜的空間留給郁璃。
審神者眼中的世界和付喪神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郁璃幾乎調動了周遭所有可以調動的靈氣。
距離相當遙遠，他們處在京都另一側，而火光卻不知遠近，只能遙遙地看見。
「破碎得相當厲害。」
郁璃閉上了眼睛，盡可能排除周圍所有可能的影響她的因素，然後將她感知到的東西用語言表達出來。
「是……房屋？哦，不？」郁璃側了側頭，抿起了唇，重新感知判斷，「是空間。」
她猛地睜開眼睛，神色震驚，黑色的瞳孔裡染上了極為驚慌和訝異的情緒。
「那裡的空間在不斷墮毀，一點一點地破碎，坐標已經完全紊亂了！」
「什麼？！」加州清光驚訝反問，「是說那裡的空間，在逐漸損壞嗎？」
「這個世界已經在逐漸崩潰了？」長曾彌虎徹隨即判斷，「因為歷史改變了？所以這個世界已經無法承受了？」
「可是，這樣的可能……怎麼會呢？在歷史人物意識到這些之前，新選組的人明明還沒有開始進行突入，他們並不知道激進派已經先於他們被處理了，所以怎麼會呢……」
在大量重要歷史人物得知被改變的情況之前，世界會默認這樣被溯行軍等改變的歷史情況是可挽回的，尚處在可以修復的狀態，所以還不會崩潰。
但明顯現在的狀況是，世界已經開始崩潰。
「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或許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也說不定。」郁璃忍不住捏緊了拳頭，「一定要捉到他！」
藏在暗處的人必須被抓出來，哪怕是一個尾巴的暴露，也比現在眼睜睜看著他們作惡、一無所知要好得多。
「緊急出陣的失敗是經常的事情，主人不要太過傷心。我們還是應該先把該做的做好，能做的做好。」清光以為她是在擔憂成敗的事情，但事實上郁璃也明白，目睹激進派人物被殺害，這基本就注定他們此次任務的失敗，然而無論是時之政府還是督查使那邊，最關注的不是他們是否修正了歷史，還是池田屋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是的，」郁璃搖了搖頭，「我只是非常不安。這種不安……是前所未有的。我從來沒有這樣冰冷的感覺，像是被投入深海，冰冷刺骨，無法呼吸，全身被壓迫到近乎扭曲……」
「？」作為付喪神，他們是不會有這樣靈力感知的感受的。
清光用空余的左手握住了郁璃的手，企圖給她一點力量，郁璃也輕輕地反握住了他，這樣糟糕的經歷讓她處在頭腦意識無法控制的惶恐和不安中。
「只要一調動靈力，一探知那個地方，我就會有這樣的感覺。」她詫異地皺著眉頭，神色焦灼帶著幾分苦痛，「似乎不僅僅是空間毀壞，不僅僅是世界在崩潰，那裡……好像有什麼龐大的力量在阻止著一切的感知。」
「它在警告我。是的，它在警告我。」
「啊——」堀川從遠處傳來的喊叫聲引起了清光、長曾彌、郁璃三人的注意，轉頭看去。
四人已經與突降的溯行軍大隊戰成了一片，而大和守借著藥研、和泉守、堀川幾人的掩護，追上了前面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
「繼承衝田的，會心一擊！」大和守安定騰躍而起，一頭蓬松如同貴犬毛發的藍色發辮綁在腦後揚起瞬間，在黑夜中劃一道弧度，他如同拉弓射出的劍，直刺敵人。
身影隨即反應過來，猛然轉身披風揚起。
揭開披風的遮掩，回應大和守一擊的是打刀毫不留情的上揚迎擊。
大和守蓄勢一擊，被對方躲過了。
「什……什麼！」大和守安定愣在那裡，竟是震撼到說不出話來。
不過對方沒有給他愣神的機會，幾乎是在他走神的一剎那，敵方刀劍便已經看向了他。
大和守安定倉皇應對，被打得節節後退。
對方濃郁的紅色雙眸像是黑夜中最嗜血冷漠的死神的凝視，砍向他的每一刀如同他的眼神一般，沒有任何的溫度，卻又強得不可思議。
大和守很清楚自己和他的差距，但是……想到身後的隊友，想到今日的目的，他不顧一切地強力迎擊上去。
「真本事……現在才開始啊！」大和守衝向敵人，對方笑了一下。
「啊，來吧。」漫不經心的味道裡，還有幾分揚起的戰意和莫名的喜悅與自豪感。
刀光劍影，來回震起的劍光不斷，在幾個來回之後，大和守身上就掛了彩。
遠處，突然響起一個極其平靜且冰冷的女聲，甚至讓大和守感到從骨頭裡冒出的寒意。
「清光，還沒有結束嗎？」
郁璃幾人倉促趕來，俱是愣在那裡。
似乎，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可怕事情已經發生了。
站在高處屋頂的女人身後有五人付喪神隊伍，而在他們的周圍，無數溯行軍安靜地等候著，等候著女子的命令。
「啊咧，居然是熟人啊？」女聲忽然變成了甜美可愛又讓人無法討厭的聲線，甚至能感到她表露出的笑意。
「……」郁璃吸了口涼氣，「你做了什麼？吉川雪。」
「我嗎？」在最中心的女子指了指自己，聲音在寂靜的夜幕中格外明顯，「我不是吉川雪啊。」
那讓大和守感到害怕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了，從同一個人身上。
毫無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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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無法解釋
喧鬧的夜裡突然悄然無聲，郁璃凝視對方許久, 卻始終無法判斷在那毫無表情的冷面裡, 她究竟有何想法。
這個人，是吉川雪。
郁璃的直覺這樣告訴著她自己, 無論是靈感還是其他的因素, 圍繞在此人身上的所有足夠幫助她判斷她身份的關鍵點, 都無一不顯示著她正是吉川雪本人。
然而，郁璃同時又感覺對方沒有說謊。
聯想到吉川雪曾經所有的一系列表現, 和眼前這個冷若冰霜且姿態高高在上似乎實力還頗為不凡的人，過去郁璃所見過接觸過的那個人的形像實在無法與眼前的人吻合。
「好像有什麼不對。」郁璃這樣告訴自己。
她的心思想法諸位付喪神們並不知悉，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判斷在, 這裡的六個人除了藥研, 其他五人都是見過吉川雪的，甚至與她有過不少的接觸, 對於她的話, 他們也有自己的理解。
「哈？」和泉守兼定煩躁地空揮了一下刀劍, 劃起一陣劍光，隨後問道，「你在說什麼啊？就算是想要賴賬，裝出一副自己是無辜的、什麼也沒有做過的樣子, 也不該是這個說法的吧。」
加州清光皺了皺眉, 緊緊注視著眼前不遠處的人, 只感覺一陣陣的不舒服。
她的目光在和泉守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隨後移向了在一邊的皺眉沉思的加州清光。
「是你啊。」她像是認識了清光許久, 不自覺表露出了一種熟稔甚至親切，然而加州清光很確信自己之前對「吉川雪」一無所知，現在更是和眼前的「她」不熟。
「喂！」和泉守見自己被無視，忍不住喊向她。
她終於分了他幾絲注意力，卻只是吐出兩字：「聒噪。」
她的話像是某些詭秘的咒語，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圍原本靜靜注視的溯行軍以及她的幾位付喪神同時向和泉守兼定衝去，騰躍而起飛撲向他的身影遍布視野。
「什麼！」和泉守一驚，四面的敵人同時衝向他，而他周圍也沒有可以提供幫助的伙伴在，他一咬牙，正想硬抗，卻在最前方的敵人利刺將戳向他的時候，一堵牆准確地攔在身前，扛下一記。
「誒？」
相同的情況也發生在其他方位的敵人身上，和泉守像是被蠶蛹包裹了，四周的敵人皆無法傷害他。
一擊不成，眾多敵人同時退後到了女人身邊位置。
她看向了郁璃，一雙古井無痕的眼眸裡終於起了一點點變化。
「你不錯，」她的聲音平穩到不可思議，讓人不禁覺得她像是一個機器人一般麻木，宛若看透了世事，洞悉了人心，「她很喜歡你……她喜歡所有有『同類』氣息的人……不過，也僅限於此罷了。」
郁璃皺眉不語，似乎這人口中的「她」是吉川雪，那個郁璃熟悉的吉川雪。
吉川雪這個人就表現出來的來說，就是個非常明顯的勢力且性格詭異的人，喜歡引人注目、喜歡熱鬧和人群中央的感覺，虛榮、拜金……但同時又無法掩飾她的高情商，她是個相當聰明的人，甚至時常給郁璃一種她把所有的智慧和精力都用在了這種奇怪的地方上。
吉川雪對旁人對她的印像的在意程度超乎想像，在意識到想像破碎之後，她近乎自暴自棄，甚至甘願墮落而再不挽回自己。
即使這樣說，她也是個在很多方面讓人討厭不起來的人，她能夠把人際交往的規則和習慣玩弄到極致，可以讓你縱然知道，也無法真正地厭惡她，有時連惡感都升不起來。
她能夠不自覺地消除別人對她的戒心，做一個長袖善舞的圓滑之人，即使是她不喜歡的人，也能夠用她的小聰明處理掉對方。
而這一切，是有前提的——
玩弄心計的最大理由是，她沒有任何武力值。
一個有足夠實力足夠身份的人，是不屑於做這些事情的。就像含著金湯匙出身的由紀，又比如郁璃她本人，都不會去在意這些事情。
別人的想法是什麼，她們一點都不會在乎。
對由紀來說，就算別人對她有意見又能夠如何，她甚至不用親自出手，不需要忍下一點委屈，就會有人來替她完成所有齷齪的事情，就可以憑借她自己的武力值不管社會人際交往規則地直接碾壓對方。
而這些前提，吉川雪是沒有的，這是即使她竭力掩飾自己，也沒有辦法改變的東西。
但眼前之人完全不同。
即使沒有交手，郁璃也知道對方武力值極高，不論靈力還是那處在防御姿態的身形，她都是絕佳的，郁璃清楚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知道自己打不了她。
今天甚至可能會被永遠留下。
在這之前，郁璃有些事情想要弄明白。
也姑且當做是拖延時間的辦法吧。
「你究竟是誰？」郁璃問道。
那人抬了抬下巴，露出一副高傲的姿態，並不回答她的問題。
「你何德何能？這樣的貨色，也有本事和資格學習嗎？」
「什麼？」郁璃不懂她的意思，也沒有人理解。
她忽然拔出了現代的輕薄□□，寒光乍現，加州清光立刻警覺地攔在郁璃身前，生怕對方再像剛才一樣突然暴起。
「呵。」
像是被加州清光的動作冒犯了，她輕嘲一聲，似是受了侮辱般。
「你曾是我中意的加州清光。」她的刀尖直指加州清光，隨後又移向自己這一側的清光，借著朦朧的月色，郁璃終於看清了最開始被和泉守兼定追逐又接下大和守安定一擊的對方清光的模樣。
完全暗墮了，任何一個人看去，都只會有這樣的感覺。
與打刀溯行軍那樣的模樣不同，他仍然保留了人形，看起來神智屬於一種朦朧存在的狀態，從他的種種反應來看，他更像是一個沒有其他感知的「寵物」，是的，不過十幾歲孩子的心智。
當她毫不猶豫地表達出嫌棄的時候，對方清光那一副幾乎要哭出來但卻因為某些原因比如害怕而生生忍住的神情，郁璃想自己可能永遠都無法忘記了。
郁璃再看向其他人，黑鬥篷下，郁璃無法認清他們，但是想來差別不會很大。
隨著風的吹過，淡淡的香味飄散而來，清光稍微往她的地方靠近了一些。
「主人。」加州清光沒有說完，郁璃就懂了他的意思。
「嗯，是啊。」她這樣回答，「原來，是你們啊。」
那個讓郁璃追尋許久的有迷迭香氣的暗墮付喪神，正是在「吉川雪」身邊的這個加州清光。
「吉川雪」並沒有為郁璃解惑的意思，她只是繼續她的話，僅僅只是為了表達一下，作為一個勝利者，向弱勢一方表達一點牢騷般的感慨。
「我找了很久，為了找到一個合適的『加州清光』容器。只不過，唯一一個讓我滿意的，居然到了你的本丸，」她的神情忽然一遍，露出一個可愛又狡黠的笑容，一雙烏黑的眼睛像是黑珠子轉了轉，剛才的滄桑感瞬間就沒了，「沒辦法就只能用這個舊的了。」
「什麼……東西？」郁璃更加不理解了，但似乎眼前人已經變成了那個她熟悉的樣子。
「什麼玩意！」加州清光感到一陣陣的不舒服，這種被當成貨品的感覺，大概沒有人會喜歡，更何況「容器」這樣的詞，也沒有人能接受吧。
「你的圖謀……是清光？」郁璃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沒錯從一開始她確實就有覺得不對勁，覺得吉川雪的突然到來格外巧合，畢竟她的本丸比較偏僻曾經又是廢棄之所，會有人來實在過於偶然，但對方禮貌擺放的請求也無法輕易拒絕，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郁璃本著親自盯著看她有什麼意圖的想法讓她進來，結果她什麼也沒有做。
不僅沒做什麼，還帶她融入其他審神者，帶她一個沒有什麼常識的人去了解刀劍世界的一些明文的或者是隱藏的潛規則。
原來一切的目的只是為了她本丸最早的兩位暗墮付喪神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嗎？
郁璃想起來確實一見面，吉川雪就以極其神秘的口吻和她說了些暗墮本丸的事情，根本目的是讓她疏遠暗墮付喪神，最好是能夠讓她親自把清光和大和守趕走嗎？
「這可真是……」
「啊，但是沒有成功呢。」吉川雪笑眯眯地回答，「明裡暗裡進行了很多次，甚至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也想嘗試接觸清光……不過，清光光很堅定呢，很認真地璃醬的本丸，所以沒有辦法挖走啊……」
「不要這麼叫我！」加州清光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厭惡地衝吉川雪大吼，吉川雪也不惱怒。
「不過，還真是可氣啊……」吉川雪感嘆地說著，「如果不是你們調查得太快，我也用不著滅口那麼多人啊。這麼一想，就更加生氣了。」
「畢竟，都是你這個蠢貨，」吉川雪提起太刀，刀背拍在她身邊清光的臉頰上，他一點不躲，甚至滿是依賴地看著她，如同著了魔，「擅作主張地殺掉了觀鈴，還留下了痕跡，不然我布置得那麼好的一步棋，就不會被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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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在斷電之前打完了，為自己鼓掌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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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暫時之役
那位清光聞言，並不在意距離脖頸僅僅幾寸的刀劍, 反而露出極其愧疚又不安的神色, 像是個做錯了事情挨批的孩子，他訥訥地想要回應什麼, 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吉川雪仿若沒有看見, 轉過了頭笑眯眯地看向郁璃。
「怎麼那麼驚訝的樣子？」她毫不在乎自己的外貌形像, 用極其猙獰又凶惡的眼神表達她的厭惡之情，「觀鈴那個神經病女人, 我真是受夠她了，如果不是需要她作為掩飾，誰會和她這種女表子成為所謂的『朋友』？！」
「那麼雨石呢？」郁璃知道觀鈴是那般的貨色, 但雨石不該是如此的。
吉川雪有一瞬間的愣怔, 她斂了斂眸子，隱去了所有其他的情緒, 再抬頭時, 還是那樣得意又自信的樣子,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太刀拿得相當穩，並不像是她過去表現的那樣真的手無縛雞之力，她薄唇輕啟, 言語涼薄至極。
「誰讓她看見了呢……所以她必須死。」
「觀鈴不是雨石殺的。」郁璃說得相當肯定, 這一切也印證了她過去的猜測, 「雨石衝動之下的一擊並不致命, 之後這個加州清光補刀, 劃爛了觀鈴的臉，殘殺了她，這才是觀鈴的死因。」
「是又怎樣？」吉川雪笑得嫣然動人，再度看向她身邊的清光，「如果不是你多事，我的那個社團——那麼好的一步棋，就不得不毀掉了。」
「可是她侮辱你！」對方加州清光在做一次辯駁，「還打了你，怎麼……怎麼可以呢……」
見到吉川雪露出愈加憤恨又怨懟的冷漠神色，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垂頭時候被吉川雪手上太刀的刀尖劃破了臉頰，他也沒有喊過一聲疼。
加州清光是這樣怕疼又向往可愛不喜歡留疤的存在，一直以來戴在脖子上的紅色圍巾也只是為了掩飾他脖頸處的傷痕，如此注重外表的他，現在臉上如此明顯一道痕跡，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而吉川雪，她就是故意的。不是什麼手抖，不是什麼偶然，就是故意這樣劃了一道痕跡，甚至很欣賞地看著鮮血從傷口處流下，落在他黑色的衣衫上。
「其實我也沒想到她會選擇自殺的。」吉川雪笑得沒心沒肺，卻好似有不自覺流露出的落寞，「像她這樣的傻子，恐怕也是不多的。從來沒見過這麼愚蠢的人，如果能夠繼續為我所用……我倒也並不介意，只是可惜……」
可惜什麼，她沒有再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你不過是借了雨石的手處理掉了觀鈴罷了。」郁璃一語正中核心，顯然說中了吉川雪企圖掩藏的心思，「雨石那樣愛憎分明、正義感極強的性格，你不可能毫無所覺，卻偏偏依然這麼算計了她……雨石陷入陰郁，也是你做的手腳吧，那個植物……和你有關系對吧？」
雖然是問句，但郁璃卻說得十分肯定。
「這種事情……誰知道呢？」吉川雪完全無所謂這些，「我在暗中真的觀察很久了啊，所有的清光我最屬意他啊。」
話題又被她繞回了原處。
「這是最好的加州清光，可惜不屬於我啊。」她用帶著幾分天真的神色悠然地說著這些，「不屬於我的，就很想毀掉呢。」
「你的目的是什麼！」郁璃這邊的清光意識到了可能的戰鬥，在這之前，他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做這樣的事情？」
「你們幫了新選組殺掉激進派，究竟是什麼目的！」大和守安定一樣喊話道。
「嗤。」吉川雪嗤笑了一聲，像是很不屑這些，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這些事情，然而她的神情忽然變了，又回到了剛才的那冷若冰霜的樣子。
「你們這些蠢貨又怎麼懂？」
「你還做了什麼？」郁璃換了個角度問她，她在沉默了一會之後，突然問郁璃。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選在這個時代嗎？」
「……」她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尾的，郁璃也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是屬於武士道的末代，但卻是後世光華無限的時候……」她的神情裡，流露出幾分的難言的渴望和滿足，就像是僅僅注視著這個時代，就可以得到滿足一般，這一刻包裹在她周圍的所有冰霜和冷漠都在悄無聲息的時候消散了。
「在這個時代裡，活在無限遙遠的後世的我……也能夠得以窺見他們的光華，新選組是武士道的巔峰——我從不懷疑，當『誠』字大旗被舉起來的時候，」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眼中似乎有淚光閃過，郁璃忽然意識到，在對方冰山的外表之下，是無比火熱的難以言喻的情緒，那種堅持始終在焚燒著她的內心——這些是吉川雪永遠不會有的。
吉川雪是個冷漠到骨子裡的人，縱然外表看起來多情可愛，然而她的內心卻是寒冬從未消逝，或許是經歷的原因，在一點點的消磨之中，她終於對現實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用欲望添補自己，自暴自棄地存在。
「我真的想要哭泣，」她猛然轉過了頭，用極其凶狠卻讓人不感覺可怕的眼神緊緊注視著他們，一瞬間她所有的隱藏的情緒都噴薄出來，讓她的身軀都無法承受，「我從不覺得羞恥。我自豪著，為自己是天然心理流傳承之一而無比自豪著！可是，比起自己的存在，比起自己的耀眼……我更加想要他們存在著，我想要土方歲三大人、想要衝田總司大人，想要所有新選組的人都存在著！想要他們的光輝，永遠地存在，永遠地得以照耀後世，讓所有人都銘記他們，記得他們的優秀和榮耀。」
「為此，我在所不惜！」她慢慢收斂了情緒，又是那般面無表情的樣子。
郁璃等人似乎有點明白了她所作所為的一切，然而還是無法解釋，最重要的是她究竟做了什麼，又是怎麼做到的。
在這個「吉川雪」的身上還繚繞著許多謎團，尤其是她身後的龐然大物和她究竟如何用植物控制他人，甚至她的這些詭秘的付喪神的問題也沒有分毫解答。
最重要的是，她究竟是誰？
「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她抬起了太刀，刀尖指向郁璃，「你來，還是一起來？」
「……」郁璃沉默了一下，她當然知道雙方難以越過的巨大溝壑，這是無法避免的實力差距。
「主人，不要！」加州清光拉住了郁璃的手，緊緊地抓著，像是在害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了。
「主人。」
「主人。」
付喪神們的意思很明顯，便是要眾人一起應對，但是郁璃並不想如此。
她有種感覺，對方似乎是在期待與她的單獨一戰，因為這樣的原因，對方並不會讓人傷害她的付喪神，而郁璃自己的付喪神明顯是無法應對如此龐多的對手了。
「如果這是你所期待的話，那麼，我並無後退之意。」郁璃同樣抬起了手上的現代制作的太刀，作為回應。
對方緩緩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個真切的笑容。
「很好。」她看起來真的很高興，「你真的很好。」
「不過，你注定是我的手下敗將。」
她從高處一躍而下，夜色之中黑色的身影顯得詭秘可怕，有一刻郁璃想到了她第一次見到鶴丸國永時的情景，然後刀鋒勁氣而來。
郁璃抬手架刀，伴隨劇烈的聲響，手臂同時近乎失去感覺。
然後劇痛傳遍身體。
可怕的力量，可怕的實力，可怕的終結。
郁璃感到自己手臂已經無法動彈了。
不僅僅是騰躍之下的一擊，還有以極快速度造成的系列的連續攻擊，最讓郁璃覺得駭然的是，這些招式都有若有若無的熟悉感。
似乎，曾經從付喪神那裡看到過。
她是個天才，不僅僅習得了天然心理流的精髓，還從付喪神們的身上學習了大量的戰鬥技巧。
郁璃似乎在面對一個怪物，一個由付喪神們的絕技彙合成的可怕的對手。
「主人！」付喪神們撕心裂肺吶喊聲郁璃聽到了，然而一擊下來，煙霧彌漫，只見得隱約刀光劍影，還有太刀狠狠撞擊在一起的聲音。
這樣的戰鬥方式，無疑是非常消耗的，至少對太刀本身是極其可怕的損耗。
沒有分毫的憐惜和愛護。
對方越殺越猛，郁璃的付喪神們也逐漸聚集過來，似是擔心極了，臉上神情都相當難看。
「呵。」突然，郁璃輕輕地笑了一聲。
「我知道自己打敗不了你。」
「什麼？」對方一頓，隨後冷笑，「是要可憐地求饒了嗎？要跪下來舔著勝利者的鞋子了嗎？」
「……」郁璃一邊狼狽應對，一邊回答，「你未免，想得太美好了吧。」
「呵，那你就——去死吧！」
猛烈一擊破風而來，近乎用了全力，郁璃的付喪神們終於看不下去，突然全都衝上了前，她的付喪神們應對不及，沒能攔下。
只聽「錚」的一聲，郁璃手上的太刀直接從中間斷開，鮮血飛濺。
「主人！」
眾多呼喚之聲中，郁璃的聲音虛弱但有力的聲音格外分明。
「再會，下一次相見，我絕不會這般羸弱。」
煙霧散盡，此處再無郁璃和她眾多付喪神的身影。
「吉川雪」隨意地甩了甩刀，見到太刀上的眾多磕痕，她順手一松，直接把刀扔在了地上。
「下一次嗎？」她笑了笑，「呵，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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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清光一直不肯摘下的紅圍巾是為了掩飾脖子上的疤痕（暗示在池田屋折斷修復歷史）的設定，來自日本原畫作者，但相關內容已被作者刪除。
有關信息可以查萌娘百科（刀劍亂舞：加州清光）有一些記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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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將會開啟全新支線，也是我一直很想寫的部分hh
因為最近更新量的原因，可能完結時間會後延，我盡可能在國慶左右時間完成整本，但目前看起來這樣有點困難_(:зゝ∠)_
第106章 錯亂世界
在郁璃行動迎戰「吉川雪」之前，她在身後悄悄比了個手勢, 這是他們在之前就說好的撤退的手勢。
只要遇到難以應對的敵人或者突發狀況之時, 千萬不要硬扛，及時戰略性撤退。
「一定不能有事。」這是眾位付喪神向郁璃反復強調的事情。
所以郁璃在意識到今日一戰難以避免又不能打敗對方的時候, 她就已經在做撤退的准備了。
她的付喪神們都心領神會, 但真正發生的時候, 郁璃根本沒辦法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強行定位外圍的空間，這就導致當她受重傷離開的同時再次遭受了重創, 定位的坐標也紊亂了。
付喪神們破開空間，強自帶走她，卻不能完全保證她的無恙。
和擁有這部分能力和天賦的付喪神們不同, 郁璃並不能完全確保自己的安危, 將付喪神們一道帶出去並離開已經是她竭盡權力之後的結果了。
由於害怕招來檢非，郁璃甚至不敢過多調用靈力, 吉川雪尚處於審神者狀態, 一個空間一旦出現她和吉川雪兩個審神者, 後果不堪設想。
空間縫隙紊亂的流讓人幾乎難以忍受，郁璃感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味道彌漫的同時，劇痛讓她無法動彈。
「主人！」加州清光的呼喚像是極為遙遠, 郁璃竭力睜眼看去, 隨後某種強大的力量忽然裹挾向了她, 郁璃不等反應, 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理智操控了。
郁璃看到自己的付喪神們露出了極其慌亂而震驚的神情, 幾乎是拼了命地想要向她趕來。
一道道血痕出現在他們的身體上，郁璃張嘴想要勸阻他們，讓他們不要這樣，但只能無能為力地稍微動了動嘴。
隨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他們遇到了空間縫隙中最常見的災難之一——時空亂流。
郁璃一人被卷了進去，在重傷的情況下。
本丸低迷的氣氛已經持續了三天整，即使是活潑的短刀們也沒有辦法再像過去那樣若無其事地玩鬧。
他們哭喪著臉，不少付喪神依然是眼眶紅紅的，眼睛腫了幾天。
本丸太刀付喪神們的樣子看起來也不是很好，一個個猩紅著眼睛，滿是血絲的眼眸失去了往常的從容鎮定。
甚至最近鶴丸國永和那次出陣的付喪神們都吵了一架了，盡管幾個人竭力抑制，但這麼一群人殺氣騰騰地衝進手合室裡，大門一關，劈裡啪啦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出來時候每個付喪神都帶了傷。
後來問了才知道，是鶴丸找那六個人一個一個手合過來，狠狠地打了一架，開始還是正兒八經地用刀劍比試，後來怒氣爆棚，就干脆赤手空拳地扭打在一起。
隨後，他們再一批批地出去尋找審神者，不舍晝夜，不知疲倦地尋找。
很多都幾天沒有合眼了。
可是沒有分毫審神者的音訊。
迷失在時空縫隙裡，又被卷入了未知的時空亂流，這樣幸存的幾率都是渺茫，何況還要找尋到她。
何其困難。
如果不是審神者與他們的契約聯系並未斷絕，也沒有審神者遇險時的那種心悸感，他們真的會擔心審神者是否……
「不會的。」一期一振耐著性子，按捺下身體和心理上的疲憊感，努力打起精神和自家淚眼汪汪的弟弟五虎退道，「審神者不會有事情的。」
「真的嗎？」五虎退緊張地抱緊了小老虎，看起來茫然又無措，白皙的小臉上一雙眼睛早就已經哭腫了，他看起來真的非常難過。
「是。」一期一振點點頭，只覺得一陣頭暈，他盡力用手摸了摸五虎退的腦袋，再度安慰他，「不會有事的，我會和其他人努力地把審神者帶回來的。」
「一期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鯰尾藤四郎有些看不下去了，尋找過程中最辛苦的就是太刀和大太刀付喪神們，盡管大家都沒有合過眼睛睡哪怕一會，連明石國行也不例外，但出力最多的正是太刀和大太刀。
一期看著鯰尾青黑的眼圈，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感到一陣陣不適，頭暈眼花之後，他終於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藥研那裡……」他仍然不放心自家弟弟，藥研藤四郎作為當時出陣的六位付喪神之一，無疑是愧疚感最強烈的幾個人之一，尤其他曾有失去審神者的經歷，這樣因為自己的失誤而讓審神者陷入危險的事情，讓他難以承受。
藥研比任何人都要瘋狂地四處尋找著審神者，他的精力也該到了極限。
「我知道了。」鯰尾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讓他去休息的。
一期一振一顧三回頭，身體不斷向他發出警告，他這才滿是不放心地過去休息。
夢裡。
一期一振久違地感到難以言喻的舒適感，這是在竭盡全力地戰鬥之後才有的一種酣暢淋漓的感受，甚至他的心裡滿是感激和感動。
像是自己終於沒有辱沒吉光之名，像是自己終於在審神者面前證明了自己，像是自己終於得以任用得以顯耀……
他從木質地板上坐起身，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身上淺色的運動服，這是粟田口集體都有的配套服裝。然而，他為何會在這裡呢？
一期有點迷茫地摸了摸額頭，雖然精神上有種戰鬥後的暢快感，但身上並沒有出汗，他按捺下心頭的不對勁，起身走出了這間他熟悉又陌生的手合室。
在離開屋子之前，他回頭再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手合室，光從窗戶透進來，照亮了牆壁上審神者親自書寫的巨大的「誠」字。
「誒，一期。」見到他一臉茫茫然地從手合室裡出來，大包平正巧從走廊一側的屋子裡走出，正面碰上了他。大包平後面跟著大典太光世。
「嗯？」一期停下腳步，露出習慣性的溫和笑容。
「你怎麼還愣在這？」和大包平一起的大典太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一期更加詫異了，對方連忙催促他，「今天你出陣啊，擔任隊長，別遲了。」
「啊？」一期反應過來，腦海裡莫名有了今日要出陣阿津賀志山的訊息，「是。」
「唉。」看到他這個樣子，大包平沒由來地嘆了口氣，至少一期並不知道他嘆氣的理由，不過對方隨後就自動解答了，「今天主人和三日月宗近大吵了一架，原定的三日月帶隊出陣的事情也被強行換掉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吵得那麼大，看來他和主人又要冷戰很久了。」
「是啊，可真是麻煩啊。」大典太只是單純地感嘆，「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反對主人什麼，作為付喪神還是不要忤逆審神者的好。」
大包平搖了搖頭，並不說話，隨後就和大典太兩人離開了，嘴裡念叨著去找鶯丸喝茶。
一期一振心裡有說不上來的感覺，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帶隊出陣了。
隊伍裡只有四位付喪神，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和泉守兼定、堀川國廣。
五個人出陣阿津賀志山，除了一期是高練度的，另外四位除了初始刀加州清光以外，都是中等練度，出陣此地稍有勉強，有一期和加州兩個人照拂著，倒也平安完成，雖然刀裝損耗了但審神者倒也不是計較這點資源的人。
畢竟她是優秀的讓時之政府無比器重的有天賦有前途的審神者。
原本這裡該是由最熟悉此處的三日月來領路的，不過由於一點原因，由一期一振來了，他也知道審神者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新選組的刀劍練個級，增加點經驗，除此之外別無其他目的。
出陣完畢，一期向壓切長谷部敘述了今日的出陣情況，再由長谷部轉述給審神者。
比起其他人，審神者最為器重的就是新選組和無比忠心的長谷部和藥研。
弟弟被審神者看中，委以重任是一件好事，但不知為何一期還是高興不起來。
他心裡的那種古怪的感覺愈發強烈了。
審神者不與付喪神一道用餐，不知為何明明是平常的事情，一期卻覺得有些違和甚至有點悶悶的在意。
他確信這種感覺不是自己對審神者不與眾人一道的質疑或不滿，只是覺得……印像裡，似乎有一個人更好……更讓他感到溫暖和熱愛。
可是他明明不記得有這樣的一個人在啊，他是由自己審神者的召喚出來的，他有且僅有這唯一一個主人啊。
懷著這樣莫名但又不能為外人言道的心情，一期早早地用完了餐，告辭離席。
在庭院裡，他看到了沒有出來用餐久久不見蹤影的三日月宗近。
對方端著個灰綠色的瓷杯，裡面裝著傳統的綠茶，身側的盤子裡放著些糕點，大概是自家弟弟給拿來的。
看到一期，對方露出了相當溫和又平靜的笑容。
「是一期君啊……」對方這樣說著。
第107章 夢與記憶
一期感覺這一刻的自己像是突然失去了控制，宛若自己正走在一個劇本裡面, 他是其中被既定了的人物, 雖然具備了自我的意識，但在未知的作者設計的關鍵情節中, 他是無法反抗的。
他聽到自己用納悶的語氣對三日月宗近問說。
「三日月, 你為何要……違抗主人呢？」
一期一振甚至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違抗」究竟是件什麼事情, 但話就這麼從自己的嘴裡說了出來。
三日月微微睜大了眼睛，像是非常意外他會問這樣的問題。
隨後, 他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怡然回答。
「鶯丸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呢……」
對一期的控制在一瞬間好像忽然松開了，一期又能夠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
「額, 抱歉, 我剛才……」禮貌的一期想要為自己剛才的失禮詢問道歉，他本身並沒有剛才那種激烈的詫異和不解, 他自認為在心智上是成熟的, 也經歷了許多事情……等等, 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念頭，他不是剛剛被召喚不久的付喪神嗎？
「啊，沒有關系。」三日月平和地微笑，示意他坐下, 一期順從地做了。
「我們的審神者啊, 她真的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三日月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一期一振有點迷糊地點點頭, 心裡對此並沒有懷疑。
「你看, 她作為才任審神者幾年的付喪神，不僅能夠這麼出色地完成時之政府分派的工作，還以出色的成績從眾多審神者中脫穎而出，雖然拒絕了加入督查使的邀請，但無疑她還是一個優秀到不可思議的人，那出色的劍術可真是少有的啊，何況她是如此嚴苛地要求自己，又是如此上進地學習劍術。」
「嗯。」一期點頭，他也是如此認為的，只是……
「可是啊，沒有人是完美的。」三日月宗近放了茶杯，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忽然看了看高遠的天空，「起風了，冬天就要來了啊。」
「是。」一期一振能感受到自己對身體的控制又逐漸減少了，他好像又在以既定的劇本去完成內容，他竭力想要掙脫，卻失敗了，這讓他的神情看起來有幾分古怪。
三日月宗近好像察覺了什麼，突然轉過了頭，一雙明亮新月的眸子直直地注視著他，久到一期都感覺自己的面部有些僵硬了。
「一期君啊，你覺得我們的主人是怎樣的人呢？」
三日月忽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一期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吐不出一言了，神色也有些為難的樣子，他琢磨著大概是「劇本內容中的自己」覺得十分為難，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聯想到剛才得知的三日月和審神者有矛盾的事情，他覺得自己這時該是一種無奈又沒辦法的樣子。
三日月宗近像是預料到了他的反應，也不顯半分意外，他怡怡然地接著捧起茶杯，全然超脫之外的感覺，倒是與本丸那位三日月宗近很是不同……
一期為自己的想法一愣，眼前的三日月難道不是本丸的三日月嗎？他指的那位三日月宗近是誰？
「我們的審神者啊，其實是個相當偏激而可怕的人物。從見到她第一眼開始，我就明白，對方絕不是可以被輕易動搖的人。在她的心裡啊，有一團可怕的火焰，時刻灼燒著她，讓她陷入瘋狂的魔怔裡。所以我才不願意配合她，有個詞叫做『助紂為虐』，即使是作為以服從審神者為天命的付喪神，我也不願意幫助她去做任何會讓一切變得糟糕的事情。」
「我一直很擔心，她會因為心中的可怕信念而做出相當瘋狂又難以挽回的事情，畢竟她其實根本就沒有是非的觀念啊……」
三日月的尾音落在嘆息裡，一期忽然覺得不對，心裡一驚，轉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審神者正站在廊下，用難以言喻的冷漠又壓抑怒火的眼神注視著他們。
一期一振隱隱覺得事情好像往什麼不好的地方發展了，但此時他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一切了。
「啊，是主人啊。」三日月依然露出祥和平靜的笑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審神者聽到了他對她的□□，「前院的菊花開了，不知道審神者有沒有興趣去觀賞一番呢。」
「呵，」她冷冷地笑了一聲，「不勞煩高高在上的三日月宗近先生來做這些事情了。」
「啊哈哈哈，是這樣啊。」三日月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看來老人家真的很不受主人的歡迎呢。」
「主人？」她輕蔑地挑起眉頭，嘴唇一撇，「你還知道我是你的主人啊……」
眼見兩個人又要這麼明刀暗槍地爭吵起來，一期覺得非常無奈又毫無辦法。
然而初始刀加州清光的聲音插入了這段對話。
「主人，我回來了。」清光的聲音帶著笑，甚至還有幾分雀躍的驚喜，他走過來才注意到這裡相當尷尬的氣氛，一期衝他露出一個苦笑，他瞬間明白了什麼。
審神者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變化柔和了下來，顯得溫和又平靜，甚至轉過頭去面對加州清光的時候，還有幾分贊許又鼓勵的笑容，這是只有新選組的刀劍才能夠得到的待遇。
難得又久違的女性的溫和和關心。
「采購回來了嗎？辛苦了。」她上前幾步，「小判夠用嗎？我再給你一些？」
「不用啦，主人，只要主人幫我塗指甲就好了，我今天買了新的顏色。」
加州清光帶走了審神者，在經過拐角的時候，他對兩個人比了個眼色，一期點了點頭，心領神會，卻不見三日月宗近有反應。
他側頭看去，三日月宗近的臉上沒有分毫笑容，甚至嚴肅得可怕，一雙眼睛裡寫上了幾分若有所思，好像他發現了什麼其他人沒有能夠注意到的東西，而他一向如此睿智。
不知為何，一期一振心裡倏然湧起一種不安和害怕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對著三日月宗近升起的，他為三日月感到不祥。
那邊，加州清光和審神者的對話還在繼續，模模糊糊地傳來片段式的句子。
「清光，你今天……」
「嗯，一切順利呢，主人。」
「……沒事，以後……叫我久子……」
「誒，可是這樣……不好吧。」
「沒關系，我的真名是……倉彌久子，如果是清光的話……沒有關系……」
「……」
一期一振的腦海裡像是突然炸開來一般，他忽然意識到了這一切，也知曉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明晰一切的同時，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或者說是靈魂，在急速地後退，耳邊是三日月宗近模模糊糊的感嘆。
「真是，要有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呢……」
「一期君，如果我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千萬不要來找我啊……」
一期一振猛地從床榻上驚坐起，滿身大汗，神色裡也有著駭然。
「這究竟是……」他覺得腦子裡很亂，剛才的事情並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是他的記憶，所謂的「劇本」也不過是他在循著他記憶的軌跡重演他當初的一點回應和感受罷了。
「一期哥，你還好麼？」博多藤四郎把熱毛巾遞給他，讓他擦擦汗。
「啊，好，謝謝。」一期一振滿腦子都是剛才本被他遺忘的事情，甚至他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想到過這個片段，這個似乎不起眼的記憶碎片。
緊接著，他逐漸意識到了什麼，震驚地抬頭看向博多藤四郎。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現在主人的本丸裡，並沒有……
「怎麼了？一期哥？」博多奇怪的看著他，他自己的神色也有幾分萎靡，精神狀況不太好，不過他還是盡力安慰著他，「雖然藥研哥不在了，但是……」
「啊……？」一期訥訥地回了一個語氣詞，博多更加擔心了。
「一期哥你別這麼難過啊，其實……大家都會在你身邊的，雖然審神者不在了……但是，但是……都會好的，對吧？」說到最後，他自己也沒辦法信服了，只能用個問句有些不安地反問。
「……」一期一振點點頭，摸了摸博多的腦袋，然後從床榻上下來。
還是他熟悉的那個本丸，不過一切都已經寥落衰敗了，失去了審神者靈力支持的本丸，逐漸走向了破敗，甚至他的弟弟藥研等人已經消失很久了。
只是他一直沒有辦法從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弟弟們一個個因為失去靈力而消失的痛苦中走出來。
「一期一振？」蹲在本丸門口庭院裡的鶴丸國永看到了他，手上一根枯了一半的狗尾巴草被他順手扔在了一邊，他站起了身，「三日月宗近已經失蹤了，我們沒辦法再聯系他了，去找一找吧。」
他說的並不是問句，言語中不乏肯定，一期想到剛才想起的事情，正想要說些其他的，卻驚覺自己再度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是了。歷史，無法更改；記憶，也不會改變。
燭台切光忠久違地換上了出陣的服裝，一身裝束又一次回到了那規整又出色的樣子，雖然一樣面臨著消失的危險，但他難得看起來精神氣不錯。
「我們打算出發了，你怎麼說？」
鶴丸國永拍了拍身上的灰，身後的鏈子晃了晃，發出一點聲音。
一期一振注視了他們許久，晦澀莫辯的眸子裡有些他們看不懂的情緒，鶴丸、燭台切以及眾多剩下的其他太刀付喪神都站在庭院裡，靜靜地看著站在廊下沒有說話的他。
他們一個個整裝待發，身著帥氣英挺的出陣服，沒有分毫的不耐煩，只認真地在等著一期的回答。
一期在心中微微嘆息，忽然想起了另一個名字，說是名字也不恰當，因為他只知道她的名，不知她的姓，還是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的。
雖然這是不被允許的冒犯的行為，但他還是想要這麼做，這麼稍微放肆一回，在他二十多年的付喪神生涯裡第一次這麼大膽地做。
「我的主人，璃。」他內心中輕輕地呼喚著，思念的線一下子從此端連到彼端，某些被他按捺壓抑的情感終於肆無忌憚地在他胸膛中生長，隨後緊緊地束縛了他的心。
就像那個心甘情願呆在審神者身邊卻又向往自由的鶴丸國永那樣，他也心甘情願地思念著。
他最後一次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沒有任何花紋、沒有任何痕跡、也沒有任何暗墮氣息的自己，然後看向了一庭院在等待他的付喪神，不知何時，那些其他的付喪神也來了，他的短刀弟弟們也在其中。
他們的眼眸像是星火，靜靜注視著他。
屬於郁璃的靈力逐漸填充在一期的身體裡，那些讓他無法動彈的記憶的劇本束縛力漸漸消失，他能感到一陣的輕松和愜意。
「抱歉，」他平靜地對著在場的所有人說著，記憶中的他答應了，一道隨同去尋找曾經的審神者以及不知所蹤的三日月宗近，但現在，他不想了，「我已經有了一位新的審神者，她或許不是最優秀的，但她在我眼裡是最好的。我想陪伴她。」
一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是這樣嗎？一期哥？」藥研出現在了庭院的最前，他的身邊是最早消失的一批人，他們一個個都再度出現了，這些和他一道被召喚於世的付喪神伙伴們。
「是，這是個很不可思議的審神者，有一個很不可思議的本丸。大家都有著各自的經歷，卻無比和諧又溫暖地生活在一起。已經不想再被束縛了，雖然曾告訴自己再替久子大人報仇之後就要安心地繼續生活，但我始終沒有辦法釋懷，甚至說我為自己的暗墮而感到萬分的介意，但是現在……我想已經不重要了。」
「嗯？」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比起她，這些都不算什麼。沒有什麼比她更值得我珍惜。所以，我很抱歉。」一期微微垂了垂頭，劉海稍稍蓋住了眼睛。
「啊哈哈哈，是這樣嗎？」三日月的聲音忽然響起，他驚愕地抬頭看去，「一期君能夠找到自己的珍視之物，在除了承擔粟田口的責任和照顧弟弟以外，又有了新的目標，這樣很好。所以說……這些都是沒有必要的啊……」
三日月的聲音漸漸模糊，庭院裡的光越來越亮，一期一振已經無法睜眼了，再度蘇醒的時候，他已經身處在一個華麗的花園之內。
「還沒有，結束嗎？」他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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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非常喜歡的情節，我考慮一下能不能給其他付喪神加一點戲2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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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給大家發個紅包表達感謝，又到了新的一卷，也覺得很高興，本來該放在上一章的（因為是一卷開始）但考慮到讀者裡學生黨很多，周四的內容很可能沒機會看，就這樣錯過了紅包會很遺憾的，所以放在了星期五和星期六。
規則是留言超過2個字（別問我為什麼改規則了），就可以得到一個鹹魚作者的愛心紅包（吃土作者只能意思一下hh）
時間在9.15中午12點到9.16晚上7點之間，期間只要留評，就可以得到！不重復贈送，一人一個。
還是感謝大家支持，(づ￣ 3￣)づ
第108章 一一到達
逼仄的空間裡，濕潮的味道中帶著讓人極其不舒服的霉味繚繞在鼻尖, 呼吸進這樣的空氣, 感覺肺部都會有灼燒般令人不適的刺激感。
而這樣糟糕的空氣是鶴丸國永從被召喚於世起就一直聞到的。
雨天的時候，這裡的一切都會比平時糟糕一百倍甚至更多, 只有外面灼灼烈日之時, 那種讓人溫暖和舒適的陽光所帶來的感覺好像才能些微地穿透, 到達不知道什麼位置的地底。
鶴丸通過這樣的方法來簡單地計算時間。
不知道是一個月或者更久，他就在沒有盡頭的沉睡和半夢半醒的迷蒙之中交替, 即使想要短暫地保留一刻的安寧和平靜，也是不可能的。
對鶴丸國永來說，唯一能夠讓他覺得較為清醒的時候, 就是各種刑具加諸其身, 因為疼痛而有的短暫的病態的清醒。
但他並未因此感到過絕望。
「怎麼會在這裡呢？」他這樣想著，嘗試著動了動手腕, 繩子綁得更緊更難受了, 甚至鮮血從已經停止流血的傷口再度湧出。
為了方便隨時控制他, 那個召喚他降世的審神者一向習慣於用粗麻繩綁他，這樣方便松開再進行試驗或者什麼其他事情。
鶴丸國永總有種莫名的感覺，從始至終的感覺，又或者說是那樣堅定的一種相信, 他是一定會離開這裡的, 一定會有一個可愛的審神者在外面等待著他, 等待著他的到來。
到那個時候, 自己該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至於會不會是一個男性審神者, 他幾乎是一點都沒有考慮過，就是偶爾想到了，但聯想到自己第一個審神者糟糕的樣子，他就自動地排除了這種可能。
時間沒有感覺地一天天流逝，鶴丸身上的傷痕好了又愈合，他依然如此地用殘余的一點意志在不多的時間裡想像外面世界的樣子，想像天空碧藍如洗的樣子，想像陽光和雨露灑在身上的那種生命感，想像他是一只無憂無慮的翱翔的白鶴。
他被自己幻想的美好世界深深著迷住了，那是如此廣闊的一片天地。
只是偶爾的時候，他也會想一下他沒有影蹤的未來的主人，但隨後這就會被她拋在腦後。
鶴丸國永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在稍微清醒的時候，就以殘存不多的意志竭力去想像外面的美好，想像外面的世界，然後他能夠想的東西越來越少。
不知道為什麼，他腦海裡只有一片藍色的天空，其他什麼好像都從腦海裡消失了。
鶴丸覺得有些不對勁，像是自己逐漸在忘記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樣的一種感覺讓他沒由來地感到害怕。
腦海裡只有名為「自由」的念頭，這樣的念頭可以化為某些執念，在一定的時間裡，完全足以支撐他，幫助他堅持過如此困難的時刻。
然而他始終覺得不對。
心裡像是被生生挖去一塊般地難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樣莫名的感情從何而來。
「……」意識又漸漸模糊，身前審神者的身影模糊到無法分辨。
但疼痛並未止息甚至愈加強烈，鶴丸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那是在無數近乎讓他麻木的連續疼痛之後，更加尖銳而可怕的疼，讓他靈魂都好像疼到失去了一切感受，他眼前視野模糊著，一片漆黑之後再亮起，疼到他頭昏眼花，恨不得失去所有的感受。
「想要去死。」這樣的念頭盤桓在腦海，但是每當有這樣的念頭升起的時候，心裡又不由自主地有了讓他難以形容的感情湧起。
那是眷戀和其他情感融合在一起的復雜感情，最關鍵的是，每當他想起，他就近乎失控地感到無限的溫暖和……什麼？
「那是什麼？」對那種情感而心生好奇的鶴丸覺得那些讓他無法忍受的痛苦不那麼可怕了，隨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暗墮了。
在最初的一點失落之後，他很快就緩過了神。
鶴丸國永並不抗拒於此，在暗墮以後，他對疼痛的耐受度大了很多，表面上他依然做出自己非常痛苦的樣子，暗地裡他漸漸地積蓄了力量，隨時准備逃跑離開。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心裡那種莫名其妙的期待感從何而來，但是他鎖骨處的紋路更加明顯了，天堂鳥的圖案宛若活過來了，他的神智也更加清明了。
直到有一天，鶴丸國永忽然感受到一直存在於地牢的禁制改變了。
可以離開了，是時候了。
掙脫開了繩子，鶴丸躲到了一邊。
他在陰影角落裡，靜靜地等待那個人的到來，雖然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心中的喜悅卻如同蜜罐裡的蜜糖滿溢到流出來。
在灰暗的地牢裡，在甬道的盡頭，漸漸亮起了一點點光，然後逐漸充斥了視野。
鶴丸露出了一個笑容，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璃，我的主人。你的鶴丸國永，已經等你許久了。」
光源的盡頭，是一個迷人至極的花園。
鶴丸用詫異又驚喜的眼光看著這裡的一切，一直繚繞在心頭的困擾散去了許多。
他終於意識到，其實自己在許久之前就始終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當她真正到來的時候，他幾乎就無法抑制地陷入進去。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未來經歷了一些的自己影響了過去剛剛被召喚於世、處於痛苦的自己，還是這些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
但不論是自己無意中稍微修改了自己的記憶和歷史，還是忘記了某些東西的自己再度記起，這樣的感覺都不太差，不是嗎？
「主人，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喚您主人了吧。」按照記憶中自己所說的，三日月宗近微笑著，一點一點微笑著，把自己該說的內容說完了，已經暗墮了的他其實早已經不被容許繼續呆在本丸了。
女審神者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拉著他的衣袖。三日月宗近不為所動，依然只是以溫柔但又有著疏離的寬容的目光注視著她。
在其他付喪神的示意下，她慢慢松開了手。
當初的三日月宗近盡管面目冷靜，看起來什麼事情沒有，但內心裡還有些許的遺憾與嘆息，但他現在可謂是真的相當平靜，他自始自終都平靜地按照過去的一切去走著該走的道路，進行該進行的東西。
從他一開始見到那位在他初次暗墮時侍奉的審神者，他就清晰地意識到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一點小小的夢境，只不過他也同時敏銳感受到了不對勁，這裡的世界有著詭異的靈力波動。
他順勢而為地繼續用「劇本」內容進行下去。
隨後，發現了這裡的漏洞。
如果他沉浸在過去的記憶裡，他或許就會被永遠地留在夢境的世界裡。
但是只要能夠克服，只要能夠時刻地記得或是記起自己心中的那個人……
「我的姬君啊……」轉身離去，走出本丸，走向眼前的光暈無限的世界，三日月宗近的腦海裡別無其他，「大概，真的是被您占據了全部吧。」
他這樣嘆息，又這樣喜悅。
「哦呀，看來老人家來得並不是很早啊。」三日月宗近翩然而至，看起來還有幾分悠哉，眾多付喪神本都是一身狼狽尤其因為尋找審神者而顯得精神疲憊不濟，但現在他們看起來與往日的模樣並無區別，「這是，還有誰沒到嗎？」
「還有螢丸、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山姥切國廣、藥研藤四郎……」壓切長谷部嚴陣以待，一個個報著，臉上的嚴肅不減，卻還有些莫名的機動。
大概他也得到了某些機遇了。
話音剛落下，山姥切國廣就走過來，像是嘀咕了什麼，不過聲音很輕，眾人也沒有聽清。
他有點害羞地把自己埋在被單裡，呆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這裡是哪裡？」一期率先問了出來，問的是最先到這裡的短刀弟弟們。
似乎經歷單一又比較單純且主人唯一為郁璃的眾多付喪神們更加容易度過這個夢境，畢竟他們唯一的記憶就是和郁璃有關，心心念念就是審神者郁璃，大概也沒有什麼□□煩了。
「花園！」亂舉起手，看起來有些興奮，「那邊有好多漂亮的玫瑰花。」
「像是皇家花園。」前田曾侍奉皇室，他早就覺得這裡有些奇怪了。
尤其這附近的有些景致，完全不是平常人家該有的規制。
即使時間過去了許久，他們也是老古董級別的東西了，但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
「有家徽嗎？」江雪左文字也赫然在列，或許是他熟悉佛經的原因，他和數珠丸也都出來得很早。
「等一下，為什麼你們也會在這裡？」江雪和數珠丸至今沒有和郁璃締結契約，本來以為是審神者的付喪神才有這樣進入的條件，但看來不是如此。
「靈力。」數珠丸斂著眸子，「我接受過這位審神者的靈力支持，所以就因此被帶入此了。」
「所以，這裡是和主人有關嗎？！」五虎退有幾分喜悅，這樣，就可以找到審神者了吧。
「是這樣的。」一期一振回答了他。
※※※※※※※※※※※※※※※※※※※※
唉，我大概是存不了稿子了，回頭要軍訓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_(:зゝ∠)_
第109章 屬於她的
花園很漂亮，可是沒有人。
付喪神們四下搜索了一圈, 最終做出結論, 這裡的時間似乎靜止在了某一刻，當足以推動輪子滾動的力量到達之時, 這裡的一切才會開始變化。
這樣的時候並沒有讓他們等候很久。
在眾人都對到達之後的半天內, 花園裡就漸漸響起了聲音。
草木被風吹動, 香味和暖風拂過身體，讓人感到萬分輕松。
就在這樣的氛圍裡, 從遠處傳來一陣的歡笑聲，是小朋友無比開心的脆生生的笑。
「哦呀！」笑面青江是最先看到跑在最前的小女孩的人，他忍不住挑眉發出一聲驚嘆, 眾人順著他目光看去。
「咦？」三日月宗近露出一點笑容, 然後走進了那個穿著三層和服振袖的小姑娘。
服飾精致華麗的小姑娘看起來特別可愛，更是樣子精致得不可思議, 把她比作是瓷娃娃或是洋娃娃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她柔柔軟軟的短發微微末端微卷, 不過到肩膀地方, 秀氣的劉海讓她多了幾分文雅與安靜。
鶴丸國永也發現了問題，像是得知了什麼秘密一般，他很是高興地走向小姑娘，蹲下衝她張開了懷抱, 然而,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粉衣可愛的小姑娘直直地從他身體裡穿了過去, 沒有半分的停頓。
鶴丸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驚愕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又看向轉頭四顧似乎在找什麼的小姑娘。
「這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我們的記憶吧？」笑面青江將手伸向小姑娘，然後不出預料的，他的手穿過了她的身軀。
「透明的，是我們……不是她啊。」大和守安定後知後覺地看向一點沒察覺他們眾人存在的小姑娘，「這個小姑娘長得……真像……」
說完剩下的話的，是神色不明的加州清光。
「和主人，真的很像啊。」
「不過，真的可愛了很多呢。」小狐丸蹲下來，用無法觸碰她的手，像征性地碰了碰她的臉頰。
小姑娘看起來只有五六歲，臉上帶著嬰兒肥，小臉因為剛才跑步的運動而紅撲撲的，大大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樣，亮得驚人，又格外的澄澈，有著小孩子特有的那種干淨又純粹的感覺，不似以後那般穩重高冷又有些深邃的滋味。
「不管是什麼樣的，我都喜歡。」鶴丸國永一樣蹲下身來，狀似無意地說著，並不在意身後一群聞言神色各異的付喪神。
遠處似有人追來的聲音，小姑娘愣了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極為調皮地笑著，然後轉頭就跑。
「小心！」五虎退下意識喊了一聲，不過她並沒有聽到。
小郁璃腳下踩空，從台階上直接摔了下來，不高的一層台階，從走廊到花園裡，卻讓細皮嫩肉的她跌得渾身都是血。
幾乎是瞬間，眼淚就噠噠地落了下來。
她受傷膝蓋上全都是傷，蹭破皮的，流血的，一點擦傷的，各種都是，沾了些泥土在上面，看起來分外可憐。
「誒，主人！」亂急急忙忙跑過去，伸手就想要替她擦眼淚，然後在手穿過她身體的時候，才驚覺自己早已被分割開來。
在這段記憶裡，他、他們都不是屬於她世界的人。
她所經歷的一切，他們都無能為力。
亂的動作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忽然愣住、神情飄忽又訥訥的樣子他們也沒有錯過。
他站起來，有點尷尬地收回手，眼神卻沒有從痛哭著的小郁璃身上離開過。
「怎……怎麼辦？」五虎退悄聲地問著。
「就算我們想要幫忙，也……」藥研有點為難地回答。
「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主公——」壓切長谷部激動的聲音說到一半，就見從廊那一頭走過來的一眾侍從，他們大概就是來追她的人。
「公主大人！」看到她滿身泥土又沾了鮮血，眾多護衛侍女甚至女官神色都變了，唰地一下，他們跪了一地，卻沒有一個人感上前將她扶起或者替她處理身上的傷口。
小郁璃還在哭泣，從最開始的嚎啕大哭，到現在因為脫力和些微缺氧也逐漸低沉下去，一下一下地抽噎著，眼淚還在往下落。
一眾付喪神心裡看著格外不是滋味，鶴丸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大概是聽到了風聲，終於有負責皇室成員健康問題的御醫和有關人員過來。
「公主陛下怎麼受傷了？」
在旁人為她進行傷口消毒的時候，有個穿著深綠色西裝的男子蹲在她身前，溫和地與她說話，似是要轉移她的注意力。
那些侍從在聽到他的問話之後，跪得更低了。
「不……不小心摔了一跤。痛痛——」
「是這樣啊。」那人點點頭，「那麼，公主陛下又是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呢？」
「我想看花……就出來玩。」小郁璃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雖然處理傷口有些疼，但難得的她沒有哭泣，倒是有幾分乖巧。
「可是，公主陛下今日還有功課，不是不能出來的嗎？」那人笑得很平靜，也只是冷靜地陳述這個事實。
小郁璃的頭低得更低了。
「我……我想玩一下，就一下。」過了一會，小郁璃抬起了頭，「津澤先生，那個……」
「可是，現在您受傷了啊。」名為津澤先生的人微笑著打斷了她，「讓您私自出走，是第一處過錯。讓您單獨出行，沒有保護陪同，是第二處過錯。讓您不慎摔倒，險些釀成大禍，是第三處過錯。」
「綜上，他們罪無可恕。」
被他嚴肅又冷酷的神情嚇到了，小郁璃顫抖了一下身子，往後面微微躲了躲。
付喪神們俱是皺起了眉頭，眼神裡全都是不贊同。小郁璃很明顯感到了害怕，而那人依然當著她的面，遣走了一眾人。
小郁璃被帶走了。
花園裡的所有景致都開始模糊起來。
付喪神們並不在意，一路跟著帶領小郁璃的隊伍一道往前。
零零碎碎但又穩定有節奏的腳步聲響起，憑著這樣的腳步聲，眾人就能夠想像出這是一個模樣溫和但內心卻掩飾不住焦急的女性身著不是很便於奔跑的和服向這裡趕來的樣子。
「誒！」鶴丸走在最前，忽然驚訝地喊出一聲。
那名身著木屐腳步匆匆的女性從拐角處轉身出現，她焦灼的眉眼裡掩飾不了她動人的模樣，是非常溫柔而又有著楚楚可憐的嬌美的年輕女人。
「璃！」看到一身傷痕又被白色繃帶誇張地包起來的郁璃，她神色大變，立刻衝上了前。
「怎麼樣？有沒有事？」
在靠近關心小郁璃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樣子。
「怎麼了？」宗三奇怪地看著一臉訝然又仿若明白了什麼的江雪，江雪左文字嘆了口氣，隨後解釋。
「我當初，就是把姬君當做了眼前的這位女性。」
「你的意思是說……」三日月宗近反應得很快，「這個人曾經也是審神者嗎？」
江雪還沒來得及回答，小郁璃稚嫩的聲音就響起了。
「媽媽，我沒事。」她揮了揮小手，假裝自己並沒有事情，卻在動作中不小心扯到了傷口，小臉瞬間煞白，冷汗都出來了。
那名女性也又一次跟著緊張起來。
慌亂又關切的問話根本止不住。
「原來，姬君的母親是一名審神者嗎？」三日月若有所思地看著，轉頭向江雪，「會不會認錯了人？」
「不會。」江雪搖了搖頭，再度描述道，「這位審神者是我當初的審神者關系非常好的友人，曾經有很密切的交往，在當時，她也是非常有名氣的受人歡迎的女性審神者。在審神者中也有很高的人氣，是非常典型的大和撫子一般溫和但又很有原則的人。」
「哦哦，是這樣啊。」小狐丸其實並不在意這些，但想到自己的主人能和付喪神有這樣的淵源，只覺得是非常讓人高興的事情。
「沒關系的，我沒事啊，媽媽。」小郁璃還在安慰十分憂心的母親。
「親王妃請不用擔心。」醫生終於有插話的機會了，他冷靜地為著急的母親解釋，「雖然看起來很嚴重，但大體都是些擦傷，並沒有傷到骨頭，只要好好養一段時間，就不會有事情的。」
「是這樣啊。」親王妃抱著小郁璃，點頭應話。
「看吧，我沒事。」小郁璃有點得意地說著。
「親王妃，關於小公主的管教問題……」津澤先生的話沒有能夠說完，因為在他開口之後，親王妃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我是真的覺得，你們對一個孩子未免太苛刻了一些。那些繁雜又無趣的課程，是對小孩子好玩天性的折磨，所以，津澤先生，拜托您了。請盡可能為我們家小璃減輕負擔吧。我還是想讓她多出去玩一玩、看一看的。」
津澤先生愣了一愣，隨後露出一個笑容。
「既然您這麼說了，我會照做的。盡可能為小公主獲得一些空余的時間，在這段養傷時間，課程就不必了吧。」
「多謝您了。」
親王妃點頭，抱著小郁璃離開了。
津澤先生在後，凝視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後面浩浩蕩蕩跟了一群人，也不知他內心裡在想些什麼。
※※※※※※※※※※※※※※※※※※※※
昨天真的非常累了，回宿舍也非常晚，等我各種事情忙完的時候接近十二點的，沒辦法就請了個假。
今天的更新早放一點，作為彌補。
其他的我也無法保證，就不說那些虛的了，這周五開始要軍訓，可能還會有請假，具體到時候通知。
第110章 相似之事
眾位付喪神站在那名津澤先生的身後，一樣目送小郁璃和她母親及一眾侍從離去。
「跟上嗎？」歌仙兼定問了一句, 絕大多數付喪神的注意力都有停留在那個身份不明的似是管家又似是學士的津澤先生身上。
他們沒有辦法准確判斷他的身份, 但看起來他似乎還是頗有權利的，至少在這個地方正是如此。從一眾人的態度來看, 那人明顯是很有威信又掌握有著控制調整小主人課程學習的權利。
「走吧。」山姥切國廣是離大隊伍最近的, 話音落下他就自顧自地跟著隊伍上去了。
其他人也一樣踏出了腳步, 然而就在他們朝向那處走去的時候，他們突然感到了一陣顫動。
像是這個世界都在動蕩顫抖, 他們甚至能夠感到一股莫名的抗拒力，但當他們在強光之後睜眼的時候，便感覺已經換了一處地方。
不再是那仙境般的花園了, 這裡顯得有些落寞。
這是一種非常主觀的感受, 明明眼前一切還是那般輝煌出色的樣子，但看在心裡, 就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和微妙的失落。
「這裡是……」鶴丸環顧四周, 只能大概分辨這大概是一個院子一類的地方。
「是院子吧。」三日月的目光在邊上一盆枯萎一半的牡丹花上停留了一會, 隨後優雅地展了展衣袖，「不過看起來這裡並不是人住的地方。」
「是的吧。」燭台切光忠點了點頭，隨後環顧四周建議道，「找一找吧。」
雖然他沒有點明找什麼, 但大家心裡都有些數。
「我要第一個找到主人。」亂藤四郎舉起了手, 他看起來有些興奮, 這樣莫名的詭異經歷給了他一種異樣的驚喜感, 至少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和對審神者的擔憂稍微褪去了一些。
「我才是第一個！」信濃藤四郎不甘落後, 當即抬腳走路。
粟田口家的以及其他家的短刀們都默契地以一種輕松的方式開始尋找有用的線索。
「……」對於弟弟們的放松，一期一振還是有些高興的。
他自己可以辛苦一些，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們也那麼糟糕，但關心審神者的心都是一樣的，所以他也說不出那些「你們不要管了」之類的話，那樣是對他們忠心的侮辱，也是一個哥哥的失職，更是作為付喪神不合格的冷漠。
大家很快以並不太松散的隊形散開，並逐漸向前院移動，這裡不像是呆人的地方，自然也沒必要久留。
當務之急是找到審神者，然後帶她離開這個夢境。
有一點聲音從遠處響起，大概是某種讓人不適的喧騰，像是落在水中的火石，瞬間讓寂靜如同死水的氣氛變得喧鬧起來。而這些讓人無措的緊張之中還有那麼幾分讓人極其不安的感情在。
眾位付喪神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大家相當有默契地一同往那個地方走去。
不知是因為那種不安還是其他的原因，一群人越走越快，甚至到了幾乎小跑起來的程度。
像是有什麼在他們身後無形之中催促著他們，迫使他們不得不加快腳步，腦海之中不斷湧起這樣的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而這樣的念頭在他們看到審神者的時候，就忽然消逝了，而他們也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們心心念念的審神者在發生了不知道什麼事情之後，顯得憔悴而落寞。周身所繚繞的那種氣質，是她們所熟悉的那種冰冷。
但此時她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是比他們所了解到的那樣的冷漠還要可怕的氣質。她的身形比他們所見到的還要消瘦，神色面容中滿是陰翳沉郁，而這一切感覺混合起來，讓她顯得孤僻又可怕。
「這是……怎麼回事？」加州清光愕然地看著，下意識將手伸向了審神者。
審神者穿著非常簡單的素色單衣，讓她看起來更加憔悴，似乎是強打精神站在此處。她的不遠處站著幾位不認識的男性和女性，但其中一個紅發男子山姥切國廣倒是有些印像。
「是那個……赤司？」山姥切國廣猶疑的問了一下，因為對方的模樣比他當時見到的那般成熟冷靜又睿智的明顯的上位者的樣子有些不同。
他留著短發，大概是從事某些運動，讓他的身材看起來很好，肌肉非常有力量。雖然他個子不高，看起來並不具有攻擊力，但只要直視對方的眼眸時，那種銳利感就會油然而起。
他一雙眼眸裡，是他們不太熟悉的神色，但付喪神們卻也能分明地看出他以及身邊的那些陌生的人對自家審神者郁璃毫不掩飾的關心。
可是對於他們這樣的關心，眉眼間無法掩飾的憂慮，審神者表現得淡漠到了極致。
這與他們所認識的完全不同。
他們眼中的審神者一直都是一個面冷心善，對於他人的善意無法忽視、有十二萬分的感激的人，只要別人給予她些許的善意，她就會予以百萬倍的回報。
這是因為這些讓人覺得很溫暖和美好的品質，付喪神們才沒有辦法就這樣簡單地無視，把自己的審神者當做與其他審神者就別無二致的人。
向往美好的事物是人的本能，只有心理變態或極端的人才會想要去破壞，而他們正是也只是想守護這種美好。
這種幽微復雜的感情還沒來得及完全升起，就聽見了一個他們並不陌生的聲音。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女孩子的聲音裡還帶著幾分嬌氣，在滿滿的納悶和不解中，不難聽出她那隱含的關心之意。
只是似乎她因為她的傲嬌的屬性，這樣子的關心並不明顯，反而顯得有幾分責備的感覺。
郁璃終於動了動，厚重的劉海蓋住了她的眼眸，此時她慢慢抬起了頭，醫生，才讓他們覺得無比深邃，很有滋味的眼睛裡，寫著一種名為絕望的情感。
黯淡無光。
付喪神們都大吃一驚。而同樣的是那些關心著郁璃的人，一樣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位名為赤司征十郎的人也表現得很是明顯。
只是他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很快就平復了過來，露出一副好像早就預料到的樣子。
「居然已經落到這樣的地步了嗎……」他這樣說著，卻流露出一種極其冷酷的姿態。
「都『生病』了嗎？」山姥切國廣這樣想著，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
「有什麼事？」郁璃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看著自己妹妹——由紀公主的眼神裡不帶情緒。
她看上去完全沉寂在了自己悲傷又絕望的世界裡，然而付喪神們甚至不知道她為何悲傷。
那種無力感，再一次升起，就像他們無數次面對審神者無意或有意的自己單獨的行動時，他們無法隨同出力，卻又沒法阻止，甚至有時給予審神者必要的安慰都無法做到，因為他們之間始終隔著什麼東西。
這就像是審神者心中的傷疤，更不願意揭開讓她覺得痛苦的悲傷回憶。
但此刻他們好像觸摸到了什麼。
可是，他們忽然又不想看了，這大概是……
「是主人非常痛苦又悲傷的記憶吧。」鶴丸國永微微側了側頭，看向有些陌生的年輕了不少、不過十五六歲樣子的審神者，「忽然有些不想知道了……那些事情……」
「是啊。」三日月宗近點點頭，「看到姬君露出這樣的神情，會有無法抑制的窒息一般的感覺呢。」
他含笑的新月眸子裡帶著些許的哀傷，盡管他看起來極為平靜，但似乎所有的情緒也僅僅只是被他壓抑在了內心之中，就像他一直以來表現得那樣。
但事情的發展並不會因為付喪神的想法而有改變。
如同記憶和歷史的發展那樣，那位由紀公主向審神者郁璃、自己的姐姐提出了挑戰。
「吶，源一清。」臉上還帶著嬰兒肥的童顏由紀用倔強又固執的神情緊緊地注視著郁璃，喊的卻是圍觀人之一。
被點到名的人驚了一下，倉皇應是。
「是源氏的子孫？」髭切微微皺了皺眉，顯然這位名為源一清的源氏子孫的表現並不讓他滿意，他戴著圓框眼鏡，看起來有點訥訥的，並不是非常強壯、睿智或者機靈的人，至少和他身邊不掩威嚴之色又飽學帝王之術的赤司征十郎相比，他實在有些比不了。
似乎是被由紀欺壓許久了，他看向由紀的眼神有明顯的害怕。
「嘖，這個樣子……」膝丸也只是稍微感嘆一番。
「我記得你把源氏重寶帶過來了吧？」由紀公主整個人都緊繃著，緊張卻又有著某些微妙的情感在。問句以陳述句的方式說出。
「是。」源一清應了一聲，覺得有些不對，小心翼翼地反問，「你要做什麼？」
「拿過來。」終於下定了決心，由紀努力冷冷地命令道。
陰翳中的郁璃把目光投向了源一清又看向了由紀。
當由紀拿起髭切並指向郁璃的時候，眾人終於意識到，曾經在演練場究竟發生了怎樣可怕的事情。
這樣的淵源他們並不知曉，也還好並不知曉。
歷史驚人的相似，久遠的曾經和數日前的過去，由紀都曾以髭切向郁璃提出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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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的斷章位置並不在這裡，但是沒有時間了orz
第111章 悲劇上演
現場的氣氛寧靜極了，也古怪極了。即使是處於狀況之外的付喪神們也忍不住屏住的呼吸, 這一切都表現得太糟糕了。
「如果……如果能夠讓你再一次舉起刀劍, 想起你過去的樣子……我一定和你一戰！」由紀公主以倔強的神情解釋起了剛才的舉動，然而這一切似乎並沒有改變什麼。
對於她的話, 郁璃表現得無動於衷。
「……」
在沉默之後, 郁璃轉過了身。
「你要做什麼？」赤司征十郎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莫名, 但隱隱約約的可見幾份怒意，像是怒其不爭。
「……」郁璃慢慢地抬起了頭, 在片刻的注視之後，她一點一點地解釋起了自己的打算。
「我去拿我的刀劍。」
赤司挑了挑眉頭，沒有表露出贊同, 但也沒有表達出反對。像是覺得她做了一個極其可笑的決定一般, 但他什麼也沒有再說。
在郁璃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赤司說了一句「你讓我很失望」, 郁璃離開的腳步頓了一頓。
她微微側了側頭, 似乎想做出一個嘲諷的淡笑, 但最終她只是扯了扯嘴角。
「我們都病了。」她看著在場所有人的面孔，宛若嘆息一般地說著，「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
「嗯？」他發出一個疑惑的鼻音。
「久到我們彼此已經無法再相識。久到我們都成為了過去的我們覺得陌生的人。」郁璃決定把心中一直以來壓抑的感受表達出來，她看著赤司征十郎, 以平靜的神情緩緩說出, 「赤司君……也成為了我不認識的人呢。」
「真是不可思議。」
尾音落在消逝的風中, 郁璃去了不遠處的房間, 真的如同她所說的, 去拿她的武器。
在看到不遠處，始終觀望著這裡發生的一切的親王妃時，郁璃露出一個不知是笑還是哭的表情。
她張了張嘴，像是想說「抱歉」，然而久不說話的雙唇在一段時間內竟讓她無法再說出任何的話來。
她做出一個歉疚的笑容，最終轉身離開。
由紀公主的神情更加難看了，郁璃所表現出來的所有消極的一切，似乎都讓她難以接受。
她們之間忽然疏遠了，像是隔了一個巨大的溝壑，無法跨越。這也與付喪神們後來了解的事實相符合。
兩姐妹確實有了嫌隙。
但原因似乎並不僅僅是他們所看到的那樣。
源一清猶猶豫豫地去把兩個盒子取了出來。
即使沒有看到裡面的東西，付喪神們也能一眼就判斷出，這裡面裝著的是源氏重寶：髭切和膝丸。
他們都有被存放在冰冷的盒子裡，被精心保存著的經歷，即使那是他們並不如同想像的那般情願的事情，也無法否認這其中的不可避免性。
畢竟是珍貴珍惜之物，因過於愛護而被剝奪實現自身價值、展現其鋒利的可能性也是常有的事情。折斷、損壞不是他們所願，然而就這樣陳腐地存在，也不是他們的理想。
出於某些心思，眾人都很有默契的看向了源氏兄弟。兩個兄弟中，兄長髭切顯得很自在，但弟弟膝丸似乎就有些不大適應了。
他的手觸了觸腰間的本體刀，還不等他胡思亂想什麼，就看見那邊由紀已經從盒子裡取出了髭切。
不用想就知道，他們是非法地把重寶刀劍私自帶了出來，源一清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對了，看起來非常惶恐，唯恐她這位嬌氣任性也狂傲的公主陛下把這些貴重的古董弄壞了。
「是振好刀啊。」髭切被她從盒中拿出，刀身反出讓人驚嘆的光，明明是與付喪神髭切身側刀劍被無二致的東西，卻讓所有人都不禁有了訝然的感覺，這也是作為刀劍付喪神的他們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到一把作為他們「母體」的本體歷史名刀劍。
「真是感覺不可思議呢。」鶴丸國永撐著下巴，滿是感嘆，「明明也看過其他本丸的『自己』，但當有機會這樣目睹真正的那振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嘆啊。」
「作為當事人的髭切，大概是最有感觸的吧。」小狐丸看向髭切，他還是那樣微笑，看起來置身事外，但他內心的訝然和感觸也並不比其他人弱多少。
「很有意思。」髭切簡單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隨後看向了仍被裝在盒子中的刀劍膝丸。
郁璃回來的時候，手上是一振他們並不熟悉的陌生太刀。
這振太刀可以說是非常漂亮，而且同樣做工精巧。用的是付喪神們不太熟悉的工藝構架，興許是現代制作的刀劍。
聯想到她貴為皇女的身份，有一振屬於她自己的適合女性使用的太刀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傳統的古董刀劍都是以男性習慣而制作的，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女性刀劍。
但如果為了她而特別制作了一振合手的女性刀劍，是很理所當然的。
畢竟郁璃是個了解刀劍且有使用能力的人。
然而付喪神們很快就感覺出了不對。
郁璃握刀的時候，有著難以掩飾的生疏，這一點即使是不太懂刀技的圍觀人群都看出來了。
「璃……」赤司征十郎下意識喊住了她，郁璃看向他，赤司眉頭皺得更緊，「你很久沒有……」
「是小紀邀請的啊。」郁璃這樣回答。
由紀緊緊地抿住了唇，以熟練的姿勢架起了刀，手上忍不住攥緊了。
有什麼出乎她意料的事情正在發生，一切的軌跡並不如同她想像的那樣。
由紀本來以為，姐姐郁璃那麼喜歡刀劍，如果再一次握起刀的話，也許會想起過去的沒有，重拾她過去的信念也說不定，但現在……
「好像更加糟糕了。」三日月宗近冷靜地做出判斷。
「姬君這樣，怕是要……」鶴丸國永沒有繼續後面的話，但是這幾乎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幾招，郁璃就敗落了。
她被由紀一邊倒的攻勢輕輕松松地打敗了。
然而即使是輸，也有很多種的形式。
而這一次的，無疑是最糟糕的情況。
由紀雖然是個出色的「女武士」但是她終究還是年齡太小，不過十四歲的年紀，能夠有揮動太刀髭切的力量已經是非常不易。
在她接連不斷的攻擊之下，郁璃節節潰敗，不斷後退，她抵擋的姿態也十分勉強。
而不好的是，由紀她因為先前一系列攻擊的過於順利，導致她有些收不住手。
換句話說，就是由紀這裡失控了，而郁璃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眾位付喪神臉色都相當難看，短刀已經衝了上去，一個勁地喊著「住手」，然而兩個人沒有一個聽到。
幾次，由紀的刀就將將擦過郁璃的臉頰，她的臉色漸漸發白。
這是一套連段突刺，是由紀和郁璃都練過無數次的東西，已經被身體的肌肉所記憶住的東西。
攻擊追求一個流暢性，在沒有被打斷的情況下，由紀一路順利施展，直到最後一個劈的動作落下。
郁璃摔倒在地，刀光猛地向她的頭腦，郁璃下意識抬起了右手，用自己的太刀做了最後一次抵抗。
在一聲悶哼和清脆的響聲之後，郁璃基本沒有事情，但她手上的太刀，從中間被砍斷了。
一方面是由於髭切的鋒利，另一方面也是郁璃和由紀兩個人都使力不當。
短刀付喪神們都驚呼一聲，現場的狀況實在太糟糕了。
郁璃身上擦傷不少，更是沾上了泥而顯得狼狽不堪。由紀握著髭切的手垂在身側，仔細看去她的左手還在微微顫抖，因為過度的使力。
赤司征十郎立刻反應過來，走上前想要抱郁璃起來，但被她輕輕地推開了。
郁璃的神情顯得愈加絕望而空洞。
她的眼眶濕潤著，一點一點地跪行向自己太刀被折斷飛出去的那段，一路蹭出了血跡她也毫無所覺。因為她的行為，所有圍觀的人除了同等身份的由紀，其他人都一樣跪坐了下來，低著頭不敢說話。
「闖禍了。」這樣的認知盤桓在他們心裡。
赤司想要拉住她，但沒能成功，她忽然迸發出難以想像的固執，但這又是極其消極的情緒。
他看不下去，直接走上前把半段刀劍拿給了她。
郁璃顫抖著，倏然握緊了手，刀刃刺進肉裡，鮮血迸濺。
赤司猛地拉開她的手，鮮血順著兩個人的手流下，憤怒的神情還沒能完全升起，就見她用木訥而又極度絕望的神情看著他。
「『雪』為了保護我，也離開了呢。」『雪』是郁璃為自己的太刀起的名字，這振太刀是郁璃尚在襁褓之時，天皇向天下刀匠應征，為皇家第三代第一個子嗣公主璃特別制作的刀劍，是隨她而生的東西。
對她來說，這不僅僅是一振太刀的問題，也曾是她心裡的一個寄托。
但現在，一切不復存在。
郁璃再一次陷入了某些陰霾裡，在他們分開的日子裡。
對於這些事情，他們也無可奈何。
那是她心裡的隔閡，他們沒有辦法去替她消除，除非她自己想開了。
她慢慢地站起身，用鮮血淋漓的手，握起刀劍，蹣跚著，慢慢地，離開了。
望著她的背影，眾人都是無言。
付喪神們想要跟過去，卻發現那是他們無法到達的地方。
「是振好刀啊，」過了很久，由紀公主打破了沉默，她似乎已經平靜下來，只是再一次感嘆著，隨後毫不猶豫地把重寶髭切往一邊一擲，髭切顫抖了一下，插進了土裡，這一舉動驚到了旁觀的所有人，「可惜，也不過如此了。」
由紀用滿懷怨憤的神情，冷冷地看過刀劍，再掃過所有人：「終究還是救不回我的姐姐——廢物。」
付喪神們尤其是曾經侍奉過由紀的源氏兄弟兩個突然就明白了由紀那對刀劍的怨恨的一部分從何而來。
想要用姐姐喜歡的東西喚回她對生活和未來的希望，但是失敗了，甚至因為刀劍的原因讓自己的姐姐陷入了更深的陰霾裡。
她並不想傷害自己的姐姐，卻因刀劍又一次在郁璃心裡狠狠地捅了她一刀，加上她對刀劍的不由自主流露出的輕慢，於她而言，刀劍終究是沒有生命的冰冷的器物，所以種種之下，由紀終歸還是不喜歡刀劍的。
盡管她有著出色的本領。
第112章 交錯時空
付喪神們心情俱是復雜得難以形容，然而他們並沒有機會再琢磨這些其他的事情。
眼前的畫面倏然改變, 在光亮之後。
付喪神們心情皆是無比沉重, 有些難以形容的感覺奔湧在心頭。
他們擔憂著自己的審神者，卻又同時好奇著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變成這樣頹喪的模樣。但對他們來說, 最為重要的則是那種無法消去的憂慮和憤怒感。
任何傷害了他們審神者的人, 他們都想要把他們碎屍萬段。
審神者已經發生的生命軌跡, 他們無法做到改變，即使看到有人傷害她, 他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他們是為了維護歷史而存在的刀劍付喪神，然而他們卻連保護自己的審神者郁璃的能力都好像不復存在了。
小狐丸慢慢閉上了眼睛，拳頭緊緊地捏著, 在深呼吸之後, 他終於平復了心情，強行按捺下內心中無法止息的奔湧的情緒, 他睜開了眼睛, 直面眼前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不過, 最先感受到的，是花的香味。
這裡的一切又變成了那樣熱鬧又美好的樣子。
「啊咧？」三日月宗近露出一點驚訝的神情，雙手往身後一背，悠哉悠哉地四處看起來, 他像是一點糟糕的情緒都沒有了。
鶴丸國永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但沒有戳破他——當姬君用手握住刀刃、鮮血直流的時候, 他的手都在顫抖, 幾乎要在第一時間衝過去, 如果不是那個赤司征十郎的動作足夠快，他絕對已經失態到了極致。
不過……鶴丸轉過了頭，望著遠處的鳶尾花神色莫測。
「那個時候，又有幾個人保持了冷靜呢？」他這樣在心裡感嘆。
包括他自己在內，大家不都是想要上前一看的嗎？
他甚至不能夠按捺住自己想要擁抱她的心情。想要給她溫暖，想要被她依賴，想要……
「嘖，」鶴丸忽然抬起了頭，某些液體在眼眶中打轉之後，似乎便消逝了，「是不是想要得太多了，太貪心了呢？」
「嗯？」在他身邊的一期一振聽到了鶴丸的低語，卻做出沒有聽清楚的樣子，「怎麼了？」
鶴丸國永與一期一振對視了片刻，隨後他露出一個隨性的笑容，依然是那般開朗的模樣。
「沒什麼。」大白牙露了出來，他向一期建議道，「一起去看看吧，這裡大概也是姬君呆過的地方吧。」
這時的小郁璃大概比他們第一次見到的要小一點，但也真的只是一點，五歲左右的樣子吧，小跑起來很是歡樂。
蘋果臉蛋紅彤彤的，透著健康的色彩，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靈動又調皮，她咧著嘴角，做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嘴裡嘀咕著什麼。
「嗯？」
在奔跑的時候，小郁璃直直地穿過了小夜左文字的身體，小夜有點惶恐有點驚訝，在他極少有表情變化的面孔上倒顯得有幾分意外。
「要……要找到……」小郁璃嘴裡還在嘀咕，輕輕的脆脆的，字像是一個個從她嘴裡跳著蹦噠出來，可愛得不行。
「找到什麼？」雖然小郁璃看不到，但江雪左文字卻表現出了難見的溫柔和耐心，就像其他哥哥們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他們作為兄長對小孩子還是有很大的耐心的。
何況是江雪這樣溫和、向往和平的刀劍付喪神呢。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江雪的話，小郁璃忽然停下了奔跑的腳步，在停頓一會之後，她以自語的形式主動解釋了自己的行為。
「不可以，不可以被小赤司找到！」她小嘴一撅，像是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小赤司太壞了，一定是偷看了。」
她這麼一說，他們立刻明白了，幾個孩子大概是在玩捉迷藏之類的游戲，而赤司征十郎這個聰明睿智的人從小就表現出了超於常人的特性，他很容易地就能夠戰勝其他的小伙伴，也能夠很敏銳地找到藏起來的人。
「要快一點……」小郁璃四處看著，然後像是終於發現了一個她從來沒有去過的神秘的地方，她毫不猶豫地奔向了那處。
在她奔走向那個走廊盡頭的屋子時，付喪神們就感覺到了一點不對。
怎麼形容呢？大概就是有什麼東西被設置在那間碩大的屋子周圍，屋子很大，那裡看起來只是一個門，裡面有很寬大的地方。
而在屋子之內，有讓他們覺得敬畏又強大的東西存在。
小郁璃已經率先跑進去了，似乎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但付喪神們都感覺有些微妙。
「嗯？是什麼東西在裡面嗎？」太郎太刀有點不適地動了動，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好像感到自己的本體刀有什麼變化在。
這種敬畏，是單純的崇敬和畏懼，並不是讓他們感到危機和威脅的那樣的東西，只是莫名有一種這裡的是極其重要的東西的認知。
而這樣的想法來得突然，毫無緣由。
一直以來，他們都以為自己無法接觸到這個似乎是記憶世界的東西，但現在，似乎有什麼來自那裡的東西在影響著他們。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螢丸舉起了手，明石國行扶了扶眼睛看向他。
「你確定嗎？」螢丸等人甚至沒有描述，但明石好似就已經領會了他們想要表達的東西。
「那就進去看看吧。」膝丸建議，「在這裡，我們也沒有受到阻攔，不是嗎？」
「剛才……」髭切對自己想說的話似乎有些猶豫，他很快地否定了，沒有再談及，「不，算了。進去看看吧。」
小郁璃已經率先進去了。
這是一個黑黑長長的通道，但不知通向何處。
本來這是讓人覺得害怕的環境，但因為探索未知地方的好奇和驚喜以及玩游戲時未消的期待和喜悅，這些積極又快樂的感覺衝淡了那些讓她覺得害怕的內容。
「真是調皮。」宗三左文字忽然開口，伸手下意識地拉了拉在一邊摸索著牆上紋飾的小郁璃，似乎是他的努力起了一點小小的作用，小郁璃肉嘟嘟的小手避開了那處對小孩子來說有些鋒利的裝飾。
她像是感覺到什麼地轉頭，小腦袋一歪，烏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不知道在看什麼，只是方向卻恰好對著宗三左文字的位置。
宗三笑了一下，平日裡滿是不滿和抑郁的神情裡多了一點舒然，他好笑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盡管沒有辦法觸摸到彼此。
宗三的手還沒放一會，小郁璃就像突然反應過來一般，轉身立刻往裡處跑去，剛才那些她好像看見他們的感覺，不過是錯覺。
「很有意思。」宗三沒有一點不高興，他立刻就跟了上前。
一眾人同樣尾隨其後，那種微妙的感覺愈加強烈，尤其是粟田口的短刀們，他們似乎感受得很明顯。像是打刀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之流，不知為何並沒有什麼感覺，但五虎退、前田甚至太郎等人，都明確表示這樣的裡面好像有什麼存在的感覺是很分明的。
而在粟田口的刀劍中，這其實也有些不同，比如一期一振就有感受，但藥研藤四郎沒有。
不管是從練度還是是否暗墮的角度，他們都沒有辦法完美地解釋。
而源氏兄弟卻出奇地都保持了沉默。
跟著小郁璃一起到了那個有著許多展台被數根蠟燭照亮的屋子，付喪神們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是這樣嗎？」三日月的話是對著源氏兄弟的兄長髭切說的。
「嗯。」髭切點點頭，「是這樣的吧，之前我還不能夠確定。」
「之前……我也只是稍微感受到一些。」膝丸同樣解釋道，「但在這裡沒有。」
「這麼一想，該是因為你的『本源刀劍』並不在此吧。」歌仙兼定也反應過來。
這裡是皇室的御用刀室，裡面盛了大量的刀劍，很多都是歷史上有名的珍稀之物，甚至連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的螢丸等刀劍也位列其中。
這麼大的工程量和影響力，也就只有皇家可以做到了。
除了典型的著名的上供刀劍一期一振、前田藤四郎、鶯丸等，一些並不那麼著名的也同樣存在。
那些並沒有被時之政府收列為守護歷史的刀劍付喪神的刀劍，比如菊一左文字等，也一樣存在。
只是像是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藥研藤四郎這樣，在歷史上就已經有損毀、損壞記錄，或者失蹤之後實在無可考據的刀劍，沒有了呆在這裡的機會。
御所的刀劍陳列處是以特定的方式，好好地擺放並照顧著的。
小郁璃所進到的，是最外面。
也是刀劍數量最多的一間，短刀藏室。
大概是出於安全考慮，每一個陳展的台子都有一定的高度。
有刀鞘的，刀鞘放在桌上，刀劍架在架子上或者一樣平放在桌上，沒有刀鞘的除了個別配備了現代制作的刀鞘，其他都是保持了自然原狀態存放著。
畢竟不是對外開放的展覽館，只是皇家的收藏之處。
在這些放置刀劍的展台上面或者外面，沒有透明玻璃罩保護或者進行其他作用。
「誒？」小郁璃眨巴著眼睛，有點好奇又驚訝地看著，然後努力地踮起了腳，盡可能地去看那個在架子上的刀劍，「這是什麼？」
她努力地攀在桌沿邊上，小手一夠一夠的，卻讓付喪神們不由自主地心吊起來了。
小郁璃的手距離一把盛放在桌子上的短刀的刀刃部分，僅僅幾寸。
第113章 座敷童子
小郁璃因為個子矮，所以並不能看到桌子上的東西。出於好奇, 她下意識去夠, 想要去觸摸。
但付喪神們通過俯視的角度，可以很輕易地看到展台上的刀距離她的手不過幾寸。
「不……不行！」五虎退連忙喊道, 他看起來有些慌張, 小老虎們感受到他不安的情緒, 也跟著煩躁起來，發出嗚嗚的聲音。
「誒, 這振短刀……」剛才付喪神們的注意力都在審神者危險的舉動上，沒有多注意。五虎退一喊，這下蜂須賀虎徹發現了不對, 小郁璃想要觸碰的那個展台上的短刀, 正是——
「啊！」亂藤四郎瞬間恍然大悟，「那個不是退嗎？」
「是啊。」藥研藤四郎看了看展台上的那振和五虎退腰間的刀劍, 肯定地點了點頭。
五虎退本人完全顧不上這些事, 他看起來快要哭出來了。在看到自己本源的刀劍五虎退之後, 他本人確實感到了一點意外和有些幽微的感受，像是心跳突然快了一點，有種莫名的緊張和被審視著的感覺。但隨即他就意識到了這些並不是重點。
不管是不是他自己的那一振短刀，五虎退都不希望因為他的原因而傷害到審神者。
僅僅是尺寸的距離, 而審神者因為無法看見的緣故, 小手相當不安分的四處碰著。眼見她的手指即將觸到刀刃, 宗三左文字實在看不下去, 眉頭皺得緊緊的, 像是非常不高興的樣子，他莫名地伸手似乎是拉了她一把。
小郁璃忽然停止了動作，她四下環顧著，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眾人皆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難道說，審神者她……？
「能夠看到嗎？」鶴丸國永說這話時，不確定的語氣中不乏著期待。
而事實上在場諸位付喪神的心情，皆是差不多的。
如果能夠被審神者注意到就好了，能夠更早一點的參與到審神者的生命裡……就好了。
就像審神者關心他們一樣，他們也想要給予審神者更多的關心。
而在這些感情之後，更有其他的感覺洶湧澎湃，這是被封在數千丈深海的岩漿，在海洋深處的盡頭不斷翻滾著，滾燙著那裡的海水。
而浩瀚的理智的海又不斷地浸透、洗滌、動蕩地那些熾熱的情緒，讓他們竭盡全力地克制，讓那些地震般的動蕩無法傳遞到海洋的表面。
讓他們的審神者能夠沒有余慮地繼續完成她想要做的應該做的工作。
「嗯？」笑面青江忽然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石切丸跟著無奈一笑。
「這一次，可不能……」石切丸似乎是想勸慰他什麼。
「放心吧，不會的。」笑面青江像征性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回答道，「畢竟仍然還是想以成為神刀為目標的……同一個錯誤，不會再犯第二次。何況，他還保護了主人呢。」
青江看向角落高燭台邊一處，石切丸同樣，眾人隨著兩位有著驅邪鎮鬼能力的刀劍付喪神的目光看去。
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顯露在那處。
「誒？」笑面青江似乎看到了其他人並不能清晰看見的東西，他眼眸裡劃過一絲笑意，像是在驚訝之後極為愉悅，「居然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嗎？」
小妖怪漸漸露出身形，她睜著大眼睛，看起來有幾分害羞，見小郁璃滿是好奇地看著她，她下意識就想要轉身逃跑。
「等一下！」小郁璃噔噔噔地跑過去，喊住了她。
小女孩模樣的妖怪猶豫了一下，在「走」和「留」之間遲疑不定，最終被小郁璃追了上來，她被抓住了小手。
「哎呀，這可不太好……」笑面青江笑呵呵地說著，並為一眾不理解的人解釋，「小孩子身體是非常虛弱的，靈魂與肉體之間並不穩定，如果在這個時候被妖怪趁虛而入的話，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是這樣嗎？」鶴丸有點警覺地看向那個小臉都紅了的小童子一樣的女孩子。
「是啊。」石切丸補充道，「被妖怪侵入的小孩子，即使能夠在驅魔人或陰陽師的幫助下將妖怪從他身體裡趕出來，小孩子身體本身也會變得極其虛弱，靈魂也會孱弱不堪……失去部分心智甚至永遠昏迷都是常有的事情。」
「而最常見的方法，就是眼睛的對視所造成的幻術，或者是肢體間的接觸。」
青江話一說完，短刀們都激動起來，簡直想要推開那個被審神者握著的小妖怪了。
世人對妖怪的評價多不是那麼好，偽裝自己之後再傷害人類的例子更是數不勝數。
當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壞的，都會作惡，但在審神者的安危面前，付喪神們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做出最壞的假設和足夠充分的准備。
何況小郁璃是妖怪們最喜歡的那一類——皇女、小孩、有靈力天賦。
如果有大妖怪想要吞食人類達到私欲目的，那小郁璃這樣的絕對是第一目標。
「你是誰呀？」小郁璃甜甜地笑著，好奇又可愛地看著她，小妖怪被她的話驚得更加臉紅了，一動不敢動。
小郁璃見她似乎沒有惡意，也沒有反抗她的意思，更進一步地伸出了手，想要戳小妖怪的臉蛋。
這下，小女孩是完全驚住了，她近乎驚愕地看著比她矮一點的小郁璃用小小的手戳在她的臉頰，然後臉蛋刷一下紅得透透的。
「噗嗤。」鶴丸笑了出來，「真是可愛的小妖怪。」
「雖然如此，但從年齡上來說，她也並不能算是小孩子呢。」笑面青江本身斬鬼特性讓他對妖怪並無太大的好感，畢竟他看過太多可怕的但又善於偽裝的妖怪了。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小郁璃看著她，剛想繼續說下去，就被小妖怪慌亂地打斷了。
「不，不行！」她連忙地為小郁璃解釋，「不可以輕易告訴別人你的名字，絕對、絕對不可以主動告訴任何一個妖怪你的名字！」
「誒，你是妖怪啊？」小郁璃明顯沒有抓住她話語中的重點，反而滿是好奇又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也不知她鬼機靈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看得出來，小郁璃其實是個調皮的小女孩。
「啊，那個……我……」小妖怪支支吾吾地，言語含糊，也不知她想表達什麼，在無措了好一會之後，她終於想到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公主陛下！」
她匆匆忙忙地想要給小郁璃跪下行禮，但是由於小郁璃一只手拉著她，而她也並不是什麼力量型的大妖怪，所擁有的力量真的如同她的外表，只是個小孩子那樣。何況她好像也並不擅長人類的禮節。
於是，她下蹲的時候，被小郁璃拉了個踉蹌，直接摔倒在地。
由於慣性和兩個人牽連著的緣故，小妖怪跌倒的時候，順帶拉著小郁璃也一道摔倒了。
不過小妖怪反應得很快，在小郁璃身體失去平衡的時候，她立刻墊在了她的身下，小郁璃只是摔在了她的身上。
兩個都是小孩子，力氣不大，剛才也不過是牽連，沒有太大的衝擊力。
作為妖怪的小女孩，還是有承受這一下的能力的。
「哈哈哈……」小郁璃以為她是要和她打鬧，沒忍住就笑出了聲，整個本來顯得孤僻苦澀的屋子充滿了小孩子的歡笑，小妖怪在呆愣茫然之後，也忍不住跟著她一起笑起來。
瞬間，這個屋子都好像蘇醒過來一般，充滿了活力和溫馨。
「那……那個，我叫座敷童子。」小女孩先介紹了自己，有一點點害羞，不過那些畏懼和芥蒂似乎已經消除了。
「哦哦……」小郁璃貌似很懂地點了點頭，然後過了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是媽媽說的那個，能夠給大家帶來幸運的座敷童子嗎？！」
「啊，那個……我……」座敷童子的臉又紅了。
「好厲害喔！」小郁璃的眼睛都好像在閃閃發光，寫滿了無限的崇拜。
座敷童子害羞得縮了縮小腦袋，把半個小臉藏在衣服領子後面。
「那你知道哪裡可以藏起來嗎？」小郁璃滿是期待地問她，雖然交了新朋友，讓她覺得非常高興，但她並沒有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我才不要被小赤司找到呢，哼！」
「啊？」座敷童子顯然被小郁璃感染了，雖然不知道她究竟在玩什麼做什麼，但她也不由自主地替她擔心起來，「那……那個……」
「一定、一定要找到一個地方，不可以被發現哦！」
「那裡！」座敷童子忽然反應過來，指了指一處，隨後拉著郁璃起來，「如果是那裡的話，一定不會被找到的！」
「好！」小郁璃肯定地點點頭。
兩個小朋友驚人地達成了一致，站在了同一條戰線。
然後兩人手拉手，雄赳赳氣昂昂地向座敷童子所說的那處「一定不會被找到」的地方走去。
眾位付喪神面面相覷，只能用無奈的神情表達他們的內心想法。
不知為何，有幾個人感到了一絲的不安。
第114章 得到天下
這是一間碩大的屋子。
讓付喪神們覺得不太好的是，整個屋內沒有一點的光。不但如此, 這裡還有一股極其陰森的氣息, 而在門打開的瞬間，那股涼意就向兩個孩子撲來。
付喪神們即使沒有親身地體會到, 從審神者小郁璃身體不自覺的微微顫抖中, 也可以發現一些問題。
看得出來, 那個小妖怪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座敷童子她雖然是小孩子的模樣，到底還是有一些妖力護住她自己, 所以這一點小小的風，對她不足以構成影響。
但審神者不同。
小郁璃不過穿了一身漂亮的洋裙，粉白色的蕾絲花邊, 做工精致的洛麗塔式樣的裙子讓她顯得更加可愛, 但同時也無法給她提供足夠的保暖。
衣服是短袖的，裙子也剛剛過膝蓋。一雙長長的白絲襪並不厚, 她的小皮鞋脫在了屋子外面, 似乎並沒有意識到, 這個習慣性的禮貌行為會暴露她的位置。
而門打開的時候，她的裙擺都被吹動了，看起來幅度還有些大。
好奇心讓小郁璃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問題，她心中隱隱升起幾分不安, 但看座敷童子的樣子, 這並不是什麼讓人意外的景像。
屋內黑黢黢的, 看不見深處, 在足以吹動蠟燭的陰風之後, 這個房間呈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漠和灰暗。對小孩子來說，這就像是一個張開嘴巴等待著無知的游人到來的怪獸，足以構成讓他們覺得恐怖的任何元素。
而對付喪神們來說，唯一讓他們不適的就是這個屋子陰氣十足這一點本身。
從燭光可以照到的小小窄窄的一點空間，可以看到裡面相當精致和華麗的裝飾。
雕欄玉砌、金玉鑲嵌。
雕鏤的壁畫之中，描繪的是神明斬殺八岐大蛇的畫面，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歌頌皇家歷史、表達人民愛戴的東西。
無非是常規的一套東西。
只不過這裡看來，一些鎮鬼辟邪的像征寓意十足的裝飾和圖畫未免有些太多了點。
小郁璃用好奇的眼神注視了一會，最後有點害怕地握住了座敷童子的手。
「這裡……這裡是哪裡？」她的本能告訴她，座敷童子並沒有害她的意思，所以小郁璃還能夠親近於她。
「是盛放部分珍惜玉器的地方。」座敷童子顯然對御所這裡的一切都相當熟悉，她畢竟也是自發地或是命令式地被要求守護和祝福這個地方，就結果來說，似乎並無太大問題。
「噓。」座敷童子比了個手勢，小郁璃聽話地點點頭，在自己嘴巴位置拉了個拉鏈。
「別……擔……心……」為了盡可能減小聲音，座敷童子很有意思地故意拖長了音調，但音量本身並沒有弱多少。
「嗯嗯嗯。」小郁璃忙不送迭地點頭，然後跟著她走了進去。
依賴於座敷童子對此處的熟悉，兩個個子小巧的小朋友很順利就七繞八繞地離開了剛才那間因岑岑的屋子。
「誒，我從出生，就一直在這裡了。」座敷童子輕輕地為掌心因為緊張已經出了點汗的小郁璃解釋，同時安慰著她，「這裡我很熟悉。從這間玉器室，有一個小門，可以通向另一邊。」
「哪一邊？」在交談之中，小郁璃漸漸被轉移了注意力。
「剛才你進去的是御所刀室，那裡是短刀的專門收藏之所，你進來的那個門是後門，通常不開放的。如果要看刀劍的話，都不從那個門進出，我們現在就去正門那裡。因為那裡很遠，從外面走要繞好大一個圈，所以我想他們是找不到的。」
「好！」
而付喪神們的關注點與兩個小孩子的關注點並不相同。
由於他們所處的大概是審神者的記憶之處，她印像裡並沒有很詳細地走過那間陰沉沉的屋子，所以其實屋內的大部分東西，都籠上了一層薄霧，由於黑暗的環境，他們並不能夠很清晰地辨認一切。
但根據夜視能力出色的短刀們所說，那裡在展台一般的小桌上的玉器很多都加上了封條或是封印咒術，更多的是被放在了盒子裡，而看起來秘術最多的那個盒子，正是在廳堂的正中央。
巧的是，那是一個做工特殊的盒子，銀質盒子是大部分，但在邊緣上，用琉璃雕了花紋，有透明度極高的幾塊，透過那個東西，朦朦朧朧地可以看見，盒子裡的玉似乎與他們從審神者郁璃左手手腕上戴的那個神奇的玉有相似之處。
因為兩者皆有極具特點讓人印像深刻的花紋圖案，所以眾人就有了這樣一個朦朦朧朧的猜測。
「快到了，我們快一點。」座敷童子指了指前面走廊一間屋子，看向小郁璃。
小郁璃點點頭，兩個人手牽手小跑起來。
看得後面付喪神們更加擔心了。
「真是的……主公這樣摔倒了怎麼辦？」壓切長谷部滿是無奈地慨嘆，簡直恨不得直接撲到審神者要落腳的下一處地方，讓看起來孱弱無力的小號審神者直接踩著他過。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可以抱著她走。
「真是愛操心。」長谷部旁邊正好是左文字一家的宗三左文字，他斂了斂寬大的粉色衣袖，表情又恢復到了往常高冷又抑郁的那樣。
「那是理所當然的。」長谷部搖搖頭，對他的態度也並不介意，左文字一家是什麼樣子，他也不是頭一次知道，何況現在也不是和他們分辨這些的時候，「我當然要以主命為先！」
「生命和命令嗎？」小狐丸忽然回頭，像是開了個玩笑。
壓切長谷部神情依然嚴肅，顯得十分整然又可靠。
「當然如此，合當如此。」
付喪神們的偶爾閑聊很快就終止於小郁璃和其他幾位隊伍前面的付喪神的驚嘆之中。
滿目絢麗的光彩，無數出色的珍品陳列其上，泛著陰冷又銳利的光。
兩個小孩子到了真正的核心刀室。
御所刀室內的所有刀劍按照刀種先進行分類，隨後根據時代和刀匠的不同，再按照一定順序排列。根據不同刀劍本身價值和稀有度的差異，在這些規律之中還有些許的差異。
而能夠單獨放置在展台之上的，一定是價值不菲的刀劍。
從意義和價值上，都極為出色的那些，比如那振以「獲取天下之刀」為人所知的宗三左文字。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小郁璃一進這間屋子沒有看到那些年份很久的刀劍比如小烏丸，也沒有看到那些相當有名的出色刀劍比如一期一振和三日月宗近，她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側邊屋子打刀位置，在中心站台處的刀劍宗三左文字。
「誒那個……」小郁璃一下子看到了那振通常來說並不會那麼被人注意的刀劍。
比起鶴丸國永漂亮的金色刀拵，三日月宗近出色的映射新月的刀鞘，宗三左文字刀劍從外表上並沒有太多與其他不同的地方。
但它刀柄處的那句「永祿三年五月十九日義元討補刻彼所持持刀織田尾張守信長」注定它與其他刀劍不同。
然而對小孩子來說，能夠吸引到她的一定不是這些雖然意義非凡但她看不懂的文字。
「為什麼……？」宗三左文字本人也顯得有些費解，他的眼神裡閃爍著復雜難辨的神色，「難道說，你也……想得到天下嗎？」
「這個，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或者難以做到的事情啊。」三日月宗近微微傾身，對宗三道，「畢竟，姬君是正統的公主。」
「對啊，按照上次那個吉川雪所說的，那位由紀公主並不是唯一繼承人吧……那麼我們的姬君也……」鶴丸國永忽然反應過來，神情在驚訝之後，顯得有幾分意外的驚喜。
「以長幼有序的規則來說，主公大人她確實，好像，可以呢。」今劍摸著下巴點點頭。
「這可真是嚇了一跳啊。」鶴丸歡快地笑著，而其他人只是報以微笑，不辨其他情緒。
「怎麼了？」見到小郁璃一個勁兒地往那裡跑，座敷童子也連忙跟上，邊喘著氣邊問。
「你看……」小郁璃忽然衝她比劃了一下，不過不管是座敷童子還是眾位付喪神，都沒有領會她的意思。
「不是，我是說……那個……」小郁璃見到小伙伴露出納悶的表情，自己也有幾分郁悶了，過了一會，她指了指她夠不到的展台上的刀劍，又一次解釋說。
「為什麼，它是孤孤單單的一個呢？」
座敷童子一愣，看了看在正中心周圍沒有其他東西的盛著宗三左文字的展台，又看了看四周，最後想了想其他刀室刀劍的擺放方式。
「都是……這樣子的啊……？」刀室裡的珍貴刀劍，大都以這樣的方式存放。
座敷童子和眾人一樣，還是不能夠理解為何小郁璃獨獨注意到這一振刀劍。
面對她的不解，小郁璃沒有再解釋了。
她用一種傷心的眼神看著她視野並無法看見的宗三左文字，離得近了她就看不到了，離得遠時，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她莫名地為它感到傷感，也莫名地覺得對方一定很孤單、很難過。
「這是，為什麼？」小郁璃像是要哭了，她難過地注視著那個展台，而在展台旁邊正站著付喪神宗三左文字。
聞此，宗三的神情更加復雜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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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我在軍訓休息時候，偷偷打的，暫且這樣。
有什麼問題的話，就和我說一下，等我再找時間用電腦來調整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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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說明，宗三左文字目前被供奉在祭祀織田信長的建勛神社，在織田信長為它刻銘文之前，叫做三好左文字（時間較短）然後才是宗三左文字，在被信長刻銘文之後，通常就被叫做義元左文字了。
為了方便大家看，直接稱呼宗三左文字，不做分辨了。
第115章 刀室經歷
然而小郁璃難過的神情沒有維持多久。
小孩子的注意力是很短暫的，在一邊圍觀的宗三左文字沒能夠傳遞出他心中的疑惑, 小郁璃就已經把注意力移向了其他事物。
「你想藏在哪裡？」座敷童子輕聲地問她, 像是怕過大的聲音會驚擾這裡的一切。
「唔……」小郁璃不自覺含著手指，四下環顧。
這個動作看得付喪神們忍不住皺眉, 好幾個都想上前替她把手拿開。
「啊, 如果是老人家的手的話……」三日月宗近的話不過開了個頭, 就引得付喪神們一片注意和聯想。
「嗯……」鶴丸國勇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這種事情……」
「小狐的手……」小狐丸話還沒說完，就被幾個正氣十足的付喪神們打斷了。
「不要再繼續這樣奇怪的話題了好嗎？三日月先生。」一期一振目標直指話題引導者三日月宗近。
他旁邊，石切丸、太郎太刀一樣肯定地點了點頭。
而燭台切光忠也拍了拍鶴丸國永的肩膀。
「這種玩笑不要隨便開呀……」
大俱利迦羅則贈送了一個帶著鄙視意味的眼神。
「嗨。知道了知道了。」鶴丸國永委屈地補充道, 「我也只是這麼一說罷了。」
「那裡怎麼樣？」小郁璃隨手一指, 大概就是一個站台的後面。
座敷童子一本正經地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
對於這種事情, 即使她是一個活得比許多人久的妖怪, 她也不清楚。
可以說, 和貴為公主的小郁璃一起手拉手玩耍，是座敷童子記憶裡唯一的一次美好的記憶，她雖然不是被迫被禁錮在這裡，為這裡祈福帶來好運, 但也不見得有多麼情願。
沒有人會願意被束縛在一個地方的, 座敷童子也不例外。
但與小郁璃的零距離接觸, 讓她覺得人類也不是那麼糟糕的。
至少, 還有她這樣善良又美好而且很漂亮的人類女孩存在。
在小郁璃四處找著合適的躲藏地點時, 座敷童子也在為她出著主意。
「糟了，有人來了！」
座敷童子神情一變，看得出她與人類之間關系並不那麼融洽，她始終有幾分戒心。對於小郁璃，她或許有一種不得不面對而對方又恰巧是個小孩子所以沒關系的想法和念頭在。
但對於其他成年人類，她明顯是抵觸的，至少是羞於在那些人的面前出現。
覺察出了她的抵觸，小郁璃衝她揮揮手表示沒關系，然後她自己機靈地鑽進了某個桌子底下。
如果不是目睹了全過程，付喪神們也不能肯定不通過類似聽聲的方法，他們究竟能不能找到小郁璃藏身的位置。
小姑娘看起來一點也不介意桌底下狹窄的環境，還顯得有些興奮。
沉浸在捉迷藏游戲的喜悅裡，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躲到了一個即使是成人也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非常巧合，那是一處視覺盲點。
這些付喪神們都注意到了。
座敷童子的身形也漸漸消失，像是藏身到了其他的地方。
隨後，腳步聲很輕地由遠及近地響起。
付喪神們不等看到來人，眉頭都皺起來了。
以他們的聽力，自然能夠察覺——來人絕對不是什麼七八歲的一個或幾個小孩子。
這絕對是成年人才有的腳步的聲音。
這個人雖然好像掩飾了自己的腳步聲音和其他一切的動靜，但他似乎不善於此，沒有經過相關的訓練，所以他的一舉一動仍處在付喪神們的掌控之下。
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付喪神們依然不能夠插手進審神者的記憶世界裡。
雖然先前的他們，也通過努力或者其他的方式，喚醒或者以另一角度回憶了某些事情，進行了某些結果相同但過程已然不同的某種意義上的改變。
但這不是他們的記憶，他們也暫時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
何況，付喪神們其實並沒有找到審神者郁璃所在的地方。
之前審神者郁璃失蹤了，他們通過夢境記憶如同幻覺般的聯系方式，接觸到了這個屬於審神者的世界，但本質上他們仍然沒有找到審神者，身體和意識或許是不同的，他們還不知道審神者帶傷的身體能夠支撐多久。
而到了這個意識的世界，他們也無法准確感應到審神者的具體所在。
盡管他們的面前是年幼時期的小審神者，但他們也能意識到眼前的人和他們記憶中的那位的不同。這所謂的小郁璃也不是作為他們的主人的督查使郁璃。
他們將過去與現在進行了劃分。
付喪神們的觀念裡，每一刻的審神者都是不同的。
他們不會以過去的標准和想法去衡量審神者，同樣也不會把這個小孩子完全地當成是自己的主人。
是的，兩者有著無法分割的聯系。
但有些東西他們心裡始終明晰。
過去的一切鑄就著現在的他們。
就像他們無法確定過去純然一心又一無所知的自己是否會如同現在這般，那樣深刻又親切地熱愛和依賴著審神者一樣。
他們雖然這樣期望，但並不會完全自戀地去覺得審神者會喜歡他們。
如同那位由紀公主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由紀因為自身出身原因，始終對付喪神沒有真正的伙伴的感覺，她是天生似乎無情的統御者，適合去做那些冷酷無情的決策。
而看審神者郁璃的樣子，即使她天性的善良讓她決心對付喪神們寬容以待，她也不會有如今他們所見到的那般具有共感和理智。
有一點點的不同，就可能會有全然不一樣的結果。
所以他們不會把「過去的她」錯認成「她」。
出現在他們視線裡的男子，是那位津澤先生。
從縫隙裡小郁璃的表情來看，這似乎是一件非常讓人驚訝的事情——但她像是更加期待了，小郁璃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放輕了呼吸，小心地注視著津澤先生的一舉一動。
由於視線原因，付喪神們只能看到這個身份仍然不明但有些權威能力的津澤先生用背影對著他們，在展覽處的幾個展位稍微停留了一下，隨後似乎是觀光一般，一一看過，在小郁璃躲藏的那處也並未多做停留。
因為除了背影什麼也不知道，所以大家都不能判斷他此刻的心情和神情，只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麼糟糕？
「咦？」次郎太刀忽然發出一點疑問的聲音。
這位穿著米白色運動外套的津澤先生在轉了一圈之後，手在不知道什麼位置的地方稍微放了放，然後付喪神們就感到了什麼不對。
隨後，他便轉身離開了。
門「嘭」的一聲關上。
小郁璃等了一會，確認沒聲音之後，她就輕輕地喊了自己的小伙伴。
「座敷……座敷童子？」
幾聲之後，仍然沒有回應。
「座敷童子，你在嗎？」
小郁璃忽然覺得有點害怕了，這種緊張感來得極快，畢竟小孩子的情緒可以在瞬息間轉換。
當然也直接影響到了接受這些屬於她的記憶信息的付喪神們。
「你……你在哪裡啊？」
「座敷童子……你快出來啊。」
「我們不是要一起玩的嗎？」
「……」
空蕩蕩的屋子裡，除了冷冰冰的刀劍，只有她發著顫的聲音回響。
過了一會，在意識到新認識的妖怪小伙伴或許不會出現之後，小郁璃紅著眼眶，強打著精神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她先是想要去找那個出口，但由於座敷童子帶她走的是她熟悉的小通道，而不是一般的觀賞順序，所以小郁璃並不記得。
於是她就想要去開剛才的那個門，可以直接通向另一側主展區的大門。
她用盡全身力氣，都沒有辦法打開門。
小郁璃徹底慌了。
付喪神們也顯得很疑惑。
雖然這個門具有一定的力量，也不是小朋友能夠輕易推動的，但是，現在的情況明顯不是這樣簡簡單單就能夠概括的。
受制於眼前由於兒童視角而造成的信息不完全，在悠閑的訊息內容之下，他們也無法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郁璃在碩大的房間裡孤獨地站著，她仰著頭，看到牆上對她來說極為恐怖的筆畫，感受空屋子裡唯一回蕩的自己的聲音，她已經完全承受不住了。
在嘴唇一抿之後，她「哇」地哭了出來。
哭聲讓她顯得更加落寞，也讓這裡變得似乎更加恐怖。
她沒有辦法停止哭泣。
越是哭，這裡就顯得越是可怕，可是與此同時，這裡變得愈加可怕，她就愈是想要哭。
即使是過了很久，久到她都已經哭到打嗝，哭到近乎虛脫，也沒有一個人過來。
在無限的疲憊之後，她終於沉沉的睡過去。
她很不安穩地靠在展台邊上，坐在冰冷的地上直接睡了。
並不知道，有數位付喪神為她深深地擔憂著，甚至恨不得衝上去哄她、為她取暖、為她擦眼淚。
第116章 多段記憶
「小公主為壁畫上的惡鬼嚇哭」這個消息一下子傳遍了整個皇宮。
雖然是讓人驚訝又意外的消息，但聯想到小公主年幼又柔弱的樣子, 似乎又不值得意外了, 盡管這與皇家素來威嚴的風格略有不符。
但當然沒有人為此責備於她。
對一個小女孩，任何人都不會苛責。何況她是被親王和親王妃捧在心尖上的小姑娘, 又是皇室第三代成員裡的第一位, 很可能的未來繼承人。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其他人不會因此受到懲罰。
比如當日負責看守御所藏刀室的看門人因為失職而讓小公主誤入並因此受到了驚嚇, 比如還應該負責小公主安危和日常起居的一眾侍衛侍女，比如和小公主們一起玩鬧的眾多其他小朋友。
即使親王和親王妃本人表示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畢竟小孩子有著愛玩的天性，出了事情也該是作為玩鬧主謀的小郁璃自己為自己的行為承擔一部分責任，而其他陪幾位皇室子弟玩耍的貴族小朋友也應該因此受到寬容, 但是實際會如何, 他們並不知曉。
像是圈子之內以嚴厲聞名的赤司家家主赤司征臣會不會因此懲戒赤司征十郎，也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事情。
畢竟最後的結果是, 赤司征十郎覺察出不對勁, 力排眾多小朋友意見, 強行把這件事告訴了長輩，再轟動了過半隊伍的侍從之後，他們終於在刀室一個小小的角落找到了小郁璃。
沒有人會想到小郁璃會一直躲到平日無人光顧的御所藏刀室去，而且由於刀室的門是關著的, 眾人也沒有想到她究竟是怎麼進去的。
赤司征十郎雖然最後的決斷做得很正確也很快, 但無法否認作為負責找人部分的他也同時是這個游戲的策劃者, 或許會有多心的人把部分責任怪到他身上。
不管是真的如此認為, 還是為了給外人看, 赤司家都會做點什麼，而有著赤司征十郎母親詩織護著，赤司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在幾日過去之後，親王妃才與小郁璃試探性地詢問。
「小璃，你告訴我……你怎麼會進去那裡的？」
親王妃溫聲溫氣地輕聲問她，一邊拍著她的肩膀和背，輕柔地哄著她。
小郁璃倏然睜大了眼睛，一副極為恐懼的樣子，她害怕地埋到母親的懷裡，全然一副並不想解釋究竟發生了何事的樣子。
當然，她也不想出賣自己那位忽然失蹤的妖怪朋友，畢竟在她看來，座敷童子仍然是她需要保護和尊重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便要給予信任。
「好吧。」親王妃也領會了她的意思，她從不勉強自己的女兒，「那我就不問了。」
「嗯……」小郁璃在母親的懷裡悶悶地應了一聲。
「但是你要記得，下次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好好地保護自己，以你自己的安危為重。知道嗎？」
「我知道了。」小郁璃軟軟糯糯地回答。
「你要知道，如果你受傷了，會有很多人因此跟著受傷……」親王妃輕聲地哄著她，小郁璃這時卻並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但付喪神們一想到第一次看到的長大一點的小郁璃受傷讓一眾下人受罰的事情，便明白了親王妃的意思。
「什麼？媽媽？」小郁璃眨巴著眼睛，可愛地看著她。
「你並不是一個人。」親王妃神色微微顫了顫，隨後撫了撫她的頭，「當你處在你與生俱來的這個位置的時候，有無數的人仰望著你，注目著你，他們的一切都與你緊緊相系……這個時候，他們的關心或許出於本意，或許出於功利的目的，但你要知道，這樣的你永遠都將不是一個人。」
「……」小女孩歪了歪頭，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懵懂。
「而除了這些人，還有像是母妃這樣的存在，我和你的父王，一直都憂心著你，你是我們的寶貝，不管怎樣，我出於一個媽媽的小小心願，都希望你能夠開開心心的、健健康康的。你要知道，在你的身後……永遠有很多很多關心你的人，始終陪伴著你。」
「啊？」小郁璃想了想，好像領悟了什麼，「媽媽是在說，小赤司嗎？」
親王妃沒忍住笑了一下，本來顯得有些嚴肅和憂心的表情瞬間柔和了，她雙唇顯出一個非常柔美的線條。
「是這樣的吧，嗯對，是這樣的。」
「誒？」
「在我們小璃生命的不同過程中，有很多人會陪你同行，他們或許會短暫地陪伴你，做你一個時期的伙伴，這個相遇甚至可能只有一個平凡的下午，一個短短的相處，也有可能是生命中的一段時光，但這些卻會給你很深刻的印像。」親王妃摟住了她，「像是母妃和你父王，自然是無比希望陪伴我們小璃一生的，可是這是不可能的……」
「媽媽！」小郁璃感覺有什麼不對，連忙喊了親王妃一聲。
「不過沒關系。」王妃親了親小郁璃，安慰了小朋友的心靈，「在未來啊，一定會有很重要的人，也會等待著和你的相遇的，他或者他們將會是影響你一生的人。」
就在小郁璃和親王妃說著閑話的時候，忽然一名女官模樣的女性疾走進來，神色匆忙焦急，眉頭皺著嘴巴緊抿，但她的步履中仍不乏冷靜穩重，也沒有造成讓主人不適的腳步聲——是處在禮儀範圍之內可以被認可的緊張。
「出了什麼問題嗎？」
「王妃，」那名女官在兩人面前跪下，然後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
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她依然不忘所有學習的規矩，這可真是讓人焦急的一件事情，但他們也清楚，這些已經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了。
親王妃是個思想現代的人，她從不拘泥於這些規矩教條，但無奈環境如此。她耐著性子看女官做完一系列動作。
「那麼，起吧。現在可以說了。」
「親王妃，璃公主……」她隱晦地看著郁璃一眼，似是不想她聽見，但這些由不得她置喙，隨後她便干脆說出。
「赤司家的夫人去世了。」
「什麼！」親王妃驚坐起來，震驚地看著女官。
「是。」女官斂了斂眸，將頭低得更深，「赤司家的家主赤司征臣的妻子詩織夫人去世了。」
「怎……怎麼會……？」親王妃嘴唇動了動，卻沒能說出什麼。
小郁璃什麼也不懂，只左看看右看看，最終茫然地低頭。
好像……有什麼壞事情發生了。
「小赤司怎麼辦呢？」她心裡嘀咕著，眼見母親立刻跟著女官離開了。
小郁璃也想要跟上，但被侍女溫柔地攔住了。
面對侍女近乎無懈可擊的表情，她覺得很糟糕，也相當煩躁。
但她確實什麼也不被允許去做。
付喪神們都沉默著，消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由於這裡的時間是紊亂的，所以他們也沒有辦法一下子分析出所有事情。
但由於知道未來的走向，所以他們能夠隱隱推測出一些東西。
可正是由於這種對於未來的可知性，讓他們倍感無力和焦躁。
眼睜睜看著事情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明明是審神者重要的守護者，卻什麼也做不了。
正是那種無力感，才讓他們感覺更加憤然又頹喪。
當光芒再次出現又消逝的時候，眾位付喪神發現他們可以活動的範圍已經增大了。
「嗯？這是怎麼了嗎？」鶴丸國永有點好奇地在碩大的和式建築裡四處張望起來。
「可以活動的地方變多了嗎？」藥研稍微往邊上走了幾步，「那就是說，我們能夠看到的東西更多了？」
過了一會，從各處回來的付喪神神色各異。
「我想，你們也注意到了吧？」三日月宗近問道。
「嗯。」一期一振點點頭，「審神者不見了。」
「我們沒有辦法找到她了。過了這麼久，也沒有看見她。」長曾彌虎徹冷靜地總結。
對此，有些遲鈍的付喪神們反應各異。
「……誒？」
「果然如此嗎？」
「這可真是……」
「太糟糕了要趕快……」
「可惡！」
然而這些話也不過是說說的，最重要的是怎麼找到「突然在記憶世界中失蹤」的審神者。
「戰鬥和人生，都需要驚嚇啊……哈哈哈……」鶴丸國永笑起來，隨後提議道，「既然我們人這麼多，要不要分散開來去找姬君，順便收集一些訊息呢？」
「我覺得可行。」一期一振思考之後回答。
「哈哈哈，甚好甚好。」三日月宗近笑著同樣回應了，有這兩個人的肯定之語，這個決議基本就通過了。
「那就這樣吧。」說完宗三左文字轉身就走了，對於那幫「心懷鬼胎」的家伙的明爭暗鬥，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有點在意罷了。
想到那個孩童樣子的主人露出的神情，宗三就感覺有什麼存於心中，不是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卻讓他分明在意，一點不能忽視。
「真是……任性的主公……」
宗三左文字一邊似乎嫌棄著，一邊隨便地進了一個房間。
他還沒等弄清楚屋外突起的霧氣是怎麼回事，就聽到了一個脆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咦，你是誰？」
「！」
宗三一驚，猛地轉身，衣抉翻飛，蕩起一道弧，隨著衣擺落下，小女孩的模樣一點點出現在他面前。
「主……人……」
不知為何，他有些說不出話來，嘴巴干澀得不行。
應該喝一點水的。
宗三左文字在腦海裡胡思亂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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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大概，稍後
第117章 宗三之名
「你是誰啊？」小郁璃詫異地看著他，宗三同樣驚訝。
她和上次見到的那般差不多大, 六七歲的孩子雖然長得很快在, 但若是時間的間隔很短，付喪神們也很難一下子判斷出她的年齡, 從而分辨這個時期。
「你可以……看見我嗎？」過了一會, 宗三左文字終於反應過來, 他有點愕然地反問，隨後突然意識到什麼, 等他轉頭看向屋外的時候，狹長的走道空無一人。
剛才還在這裡只是四散開來的付喪神們全都不見了蹤影。
「你在找誰？」小郁璃一直都是不怕生的，這點付喪神們都看出來了, 她也一樣機靈地從他寬大的衣衫下鑽了過來,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進了一個陌生人的衣袖下，宗三稍稍動了動手腕, 不著痕跡地用衣衫護住了她, 確保她不會突然摔倒。
對小孩子, 宗三左文字是相當耐心的，畢竟他也是好哥哥的一員。
「我的伙伴……」提起江雪、小夜等人，宗三的神情也溫和下來，他忍不住流露出一點擔憂的神色, 但同時在想起他們時升起的是無限的暖意, 當然這些人裡, 也包括那個和他們隔著點禮貌距離的審神者。
「是很重要的人嗎？」小郁璃並不能分辨宗三的神色和意圖, 但她會問。
「算是吧。」宗三左文字含糊地回應。
「什麼是『算是』？」小郁璃有很多很多的問題。
「就是……他們仍然是重要的, 雖然他們也有很多奇怪的毛病。」
「啊~」小郁璃發出一點驚嘆，隨後轉頭，努力地仰視著他。
宗三很體貼地蹲下了身，與她的視線平齊。
「怎麼了？」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宗三更加意外了，他的腦內想過無數的可能性，最終只是以一個平淡的微笑面對自己一臉懵懂稚嫩的審神者主人。
「那你叫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呀？」
「我叫……宗……」明明自己的名字是很分明的，然而念頭升起的剎那，他的腦海裡卻浮起過去所有有關那些他的擁有者的訊息，豐臣秀吉、豐臣秀賴、德川家康、德川將軍等等……最後心頭出現的，卻是郁璃那淡漠又平靜的黑色眼眸。
話在嘴邊，莫名就變了。
「不……義元。」宗三慢慢抬起了頭，對小郁璃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義元左文字……」
「誒？」小郁璃歪了歪腦袋，最終認可了他的這個古怪的說法。
皇家御所刀室有這把刀劍宗三左文字，作為付喪神的宗三左文字用這個原名，可能會有不妥的地方，所以他稍微掩飾了一下。
對熟悉刀劍和各種歷史的人來說，這當然沒有什麼影響，義元左文字和宗三左文字本就是同一把，就像是他剛剛被審神者召喚到刀劍世界的時候通常所做所說的介紹那樣——
「……我叫宗三左文字。討伐今川義元時，魔王把我作為戰利品繳獲，打磨，刻印，這才有了如今的我……所以，也叫義元左文字。在那之後，我的主人幾度更迭……我被當做坐擁天下人之刀……」
他用「義元左文字」這個名字，只是僅僅因為在現代，用這個義元稱呼他的人已經不多了，大部分懂刀之人都以宗三左文字稱呼他。
稍作掩飾，只是為了以後不會有更大的麻煩罷了。
小郁璃很快就和宗三左文字熟悉了。
她知道，除了自己好像別人都沒有辦法看見宗三，她就以為宗三左文字是什麼靈魂體或者小妖怪，不過她很體貼地什麼也沒有問，什麼也沒有說。
「為什麼你總是帶著那把刀呢？」小郁璃對他腰側的刀劍好奇很久了，好幾次伸手想拿過來看，盡管收在刀鞘之內，宗三也不敢把自己鋒利的本體刀去給小郁璃玩鬧，哪怕只是看一眼。
何況有著那一串屈辱印記的刀劍，又有什麼好看的呢？
漸漸地，小郁璃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
她還是如常地每日去學習，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粉色頭發的男子等在屋內，身前泡好了可口的茶水。小郁璃為自己有這樣一個伙伴而高興。
在審神者不在的時候，宗三也曾努力想要聯系到其他人，但奇怪的是，不論是在哪裡，他都沒有辦法得到一點消息。
甚至他還曾偷偷去過御所的藏刀室，可惜那些刀劍也並沒有付喪神出來回應他。
宗三以為這樣平和的日子會一直下去，然而敏銳如同小郁璃，她很快就提出一個讓他很難回答的問題。
「義元？」
「什麼？」
「你為什麼不喊我的名字？你不知道嗎？我的名字是——」
「不用告訴我。」宗三左文字平靜地打斷她，仍專注於手頭上的一本書籍。
「誒……好吧。」
對於他的堅持，小郁璃並不勉強，宗三稍微松了口氣，審神者黏起人來也是很厲害又很可怕的，他有些招架不住，他也擔心自己招架不住。
「那你知道嗎？」
「什麼？」宗三手上翻了一頁。
「刀室裡那把……唔，叫做……宗三左文字？好像和你腰上的那把……有點像呢？」小郁璃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水，開心地分享著自己的小發現，「我特地去看了一下，真的有點像哦，好棒啊。」
「……」
過了好一會兒，宗三才慢慢回了一句。
「我不知道。」
「哦……那你知道宗三左文字嗎？」
「知道。」他點點頭，自己在人類中的名聲，他確實大概地知道，但是小審神者問這個是為了……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嗎？」
「什麼？」
「每次看到他的時候，心裡總是覺得非常難過。像是……」小郁璃用小手比劃著，「被抓住了，一直在嘆息……然後很難過很難過……」
「……」
為了怕他不信，小郁璃接著補充道。
「我還偷偷地帶著小板凳去了呢，然後摸了一下……」她有點神秘兮兮地說道，「只是悄悄一下，在碰到義元之前，然後回來就看見你啦。」
宗三一邊領會了她的意思，一邊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一些其他人沒能注意到的事情。
「你到現在為止，只碰過那一把嗎？」
「嗯？」小郁璃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點點頭，「是啊。母妃說在那裡，我不可以隨便搗蛋。一個人去，還有點怕怕的，不過沒關系，我是和小紀一起去的！」
「是嗎？」
「是啊是啊，我就只碰了它一把。別的沒有動哦。」
「它只是一只囚籠中的小鳥罷了，永遠活在這個冰冷糟糕的世界。擁有它的人，從來都只是追求它背後的東西，而未曾注意過它，不過如此。」
小郁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宗三看書的視線停留在這一頁，沒有再翻動過。
這段時間，小審神者似乎在預謀什麼東西，還不肯讓宗三左文字知道。
宗三左文字也懶得去琢磨，只要不出大問題，就讓她按照自己的意願隨便折騰。
可是，當真正看到小郁璃所做的事情的時候，宗三還是忍不住驚訝了。
看著她不知道如何從刀室中帶出來的刀劍，宗三嘆息一聲，這一次大概是徹底敗了吧。
「我把他找回來啦。」小郁璃艱難地抱著宗三左文字，笑眯眯地對他笑。
宗三左文字的神色始終溫柔而平靜，深色的眸子裡盛滿著星星般細碎的光，他輕輕地回答：
「嗯，我知道。」
小郁璃小跑到窗口，在宗三左文字的幫助下，把刀劍放在了窗台的位置，陽光將打刀刀身照得很亮，那一串曾經讓他覺得屈辱無比的文字，卻好像美得飄然。
「有陽光照到的地方，就不再是黑乎乎的籠子啦。」小郁璃用自己能夠理解的方式，做著微薄的努力，「大概，他也會覺得溫暖的吧。」
在付喪神宗三左文字胸口，由銘文化來的蝴蝶依然如同圖騰一般印在他的身體甚至靈魂之上，但那些讓他厭惡、讓他煩躁的情緒卻在轉瞬間消散了。
他望著被陽光照射到的歷史之刀宗三左文字，終於忍不住露出一個不由自主的溫情笑容。
感受到這個世界對他微微的驅逐之意，宗三連忙喊住了小郁璃。
「除了您的身邊，我再無歸所。」
「誒？」小郁璃瞬間露出驚訝的表情，她甚至不能完全聽懂他的話。
「請好好使用我吧，如果是您的話，一定能夠很快進步的。」
「義元你在說什麼啊？」
「主人啊……」
宗三左文字曾經得名義元左文字，僅僅是因為討伐今川義元時，魔王織田信長將宗三左文字作為戰利品繳獲，打磨，刻印，這才有了如今那個「義元左文字」的名字。
今川義元是敗將，義元左文字是勝者的戰利品。這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無法控制的歷史。
然而這一次……
他又是一位徹徹底底的敗將。
作為審神者的「勝利品」
——其實，他並不反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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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頭有點暈了，如果有更新沒能及時回，一定是我太累了，我是一定都會看的，但精力有限，回復的話只能盡可能做到最新章節回復。
快誇獎我，我是在軍訓到腳抽筋連路都不能走的情況下，各種身殘志堅（？）地請假回宿舍，然後磨長更新，從下午一直到現在，期間還經歷了沒鑰匙被關在外面、下樓從樓梯上摔下去這樣凄慘的事情233333
*
之後可能不能這麼勤奮了，國慶期間有一個封閉式的學習課程，可能沒有足夠時間更新，具體還是看到時候通知。
第118章 傳說之故
作為未來郁璃的付喪神的宗三左文字像是偶然闖進郁璃生命裡的過客，當然對他來說, 郁璃亦是如此。
宗三被迫地被從那個記憶的世界驅逐離開, 小郁璃也一天天長大。
一切都匆匆忙忙的，是無數個意外造成的, 但一切又好像是注定的, 有很多事情或許早就擁有了自己的軌跡。
無法否認, 當真正地離開之時，當那種莫名的聯系感結束之時, 當再也沒有一個小朋友來小聲和他說「我回來了」時，宗三左文字心中的惆悵著實難以消減。
「啊，只是一個夢嗎？」宗三心中感嘆著, 只為自己這樣深刻地沉浸而感到糟糕。
在那段時間裡, 他其實並沒有太多時間流逝的感覺，對於付喪神來說, 所謂時光, 是要達到一個足以讓他們察覺有巨大的變化時才能有深刻感受的東西, 但他們對日子的逝去也不是沒有感覺。
宗三也很清楚，在那裡在那時，自己陪伴了年幼的審神者有一段的時間。
看著她一點點地分享學堂的見聞，分享她在花園裡的發現, 分享她自己和其他小朋友玩伴的故事……真的是一件讓人心情平和又寧靜的事情。
宗三左文字也不理解自己為何會樂於此。
但既然發生了, 哪怕只有他一個知道, 只有他一個記得, 他也會好好珍藏這些重要又寶貴的記憶。
數次大火都無法抹去他的記憶, 同經歷的一期一振、骨喰藤四郎、鯰尾藤四郎等人都忘記了，但他還始終地記得。
而這個，興許也是同樣的。
就當做，這是他自己做的一個美好的夢吧。
宗三那裡的結束了，他也沒有了太多尋找的興致，他需要一點點時間，來平復他的心情和各種復雜的情緒。但其他還在努力地探索發現，尋找著有關審神者的足跡和任何線索。
「鶴丸，這裡給你負責可以嗎？」三日月轉頭對鶴丸國永道，「我走那條路了。」
岔道口，三日月宗近是這樣建議的。
「嗯？」鶴丸國永稍微意外了一下，畢竟他們是四人組，但三日月忽然提出要自己一個人走，這著實有些奇怪。
「我看到小狐丸往那裡去了，後面好像跟著今劍。」
「啊哈……」鶴丸點點頭，「是這樣啊。」
「嗯。去和他們一起好了。」
「那行，一會見。」鶴丸爽快地擺擺手，讓他快點跟上小狐丸他們。
「一會見。」三日月微微一笑，優雅地點頭回應。
隨後轉身離開，跟上了前面幾人。
「媽媽，下雨啦。」
再見面，仍然是那個美麗的花園。
秋日的美景繚繞於此，所有的一切都充滿著唯美的色彩，連陽光都顯得美麗得不可思議，像是秋天的紅楓和金桂的色彩都沾染到了陽光上，如夢似幻。
小郁璃站在花園裡，這時候，她已經是一個八九歲的姑娘了。
她的兩手手腕都綁著白色的繃帶，這正是付喪神們都無比的熟悉的東西——審神者已經開始練習武藝了，這些都是為了能夠舉起刀劍而做的准備。
她漂亮的黑色長發被束了一個高馬尾，她看起來很有精神，充滿了干勁和活力。
「天晴又雨，狐狸嫁女。」親王妃看著盛著陽光落下的雨，露出一點淡淡的笑，神情之中帶著幾分懷念。
「什麼？」郁璃並不理解王妃的話，她轉過頭，讓細細碎碎的小雨落在身上，大眼睛依然眨巴眨巴地好奇地看著她。
「這是說啊，」親王妃溫柔地替長高了一些的女兒披上了一件薄薄的披風外套，「晴天下雨，也就是我們小璃知道的太陽雨……狐狸就會把女兒嫁出去了。」
「誒，居然還有這樣的傳說嗎？」郁璃伸出了手，雨絲落在掌心，柔軟得不可思議。
「是啊……」親王妃穿著相當正式的十二單，慢慢地走到庭院裡，凝視著綻放的秋菊的神情裡，有些懷念無法掩飾。
「在那裡……我也曾結識很多重要的伙伴……」
「哪裡？」郁璃沒有怎麼聽清，但她同時也不理解母親的話。
「啊，是和這個世界一樣美好的地方。」親王妃露出一個恬淡怡然的笑容，「這些，還是他們親自告訴我的呢。」
「果然，是這樣啊。」小狐丸忍不住驚嘆一聲，雖然親王妃說得含含糊糊又刻意隱去了一部分。
郁璃或許不能理解，但他們這些付喪神們卻都心裡清楚著呢。
這大概是她曾經的付喪神們告訴她的吧。
「誰？」
對於郁璃的問題，王妃並沒有正面回答。
「那麼小璃呢，想知道嗎？」
「傳說嗎？有關刀劍的傳說啊……」郁璃咧開一抹笑容，比陽光還要明媚，「我可是非常好奇呢。」
「『宗近揮錘鍛神刀，神狐相隨賡續打。』——《小鍛冶》」王妃並未吝嗇，先講的就是一個有名的與刀劍有關的傳說。
「這是……？」
「這是唱小狐丸的和歌。」
「小狐丸？」郁璃對它並不熟悉，她對刀劍的了解僅限於刀種和與新選組有關的內容。
聞聲，三條家的三位付喪神神色各異，三日月恍然，像是想到什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小狐丸在驚訝之後，倒也有些期待了。
今劍則純粹以看熱鬧的心態關注著事情發展，不過他對比自己矮小一些的審神者的興趣還要更大一些。
郁璃和妹妹由紀的刀術，都習自她們的皇叔，一個對土方歲三等人崇拜和尊敬的人物，一個出身貴族的武士道精神繼承人，也是一個致力於復興和推廣天然心理流的人。
由於身處環境的原因，她對現代和古代刀劍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只是知識儲備量或許並不那麼充足，很多仍需要旁人的教導。
但經歷著一些嚴格的皇家訓練以後，她也漸漸養成了屬於自己的威嚴和穩重，這是和一般同齡小朋友完全不同的東西。
「小狐丸是三條宗近的鍛刀，也不是他的鍛刀。曾經名刀匠三條宗近受命於六十六代天皇一條天皇委任的橘道成，去鍛造一把出色的刀劍，但宗近因為無法找到足夠水平可以與他對槌的弟子，而一人無法完成這個任務，苦惱之中他向稻荷明神許願，明神聽到他願望之後化為狐狸精靈，與他一道合作完成了一振刀劍——小狐丸。」
「啊……」郁璃發出一聲驚嘆，似乎是慨然小狐丸神秘的身世來源。
不過她並沒有見過小狐丸這振刀，也不曾聽說它所在的藏所和現在出處。
「是已經……消失了嗎？」郁璃小心翼翼地發問，言語中帶著一點點的憂心和不安，「到底只是一個……傳說嗎？」
「怎麼會呢？」親王妃平和地笑了，「只要小狐丸的和歌還在傳唱，只要後來的世人們還記得小狐丸的傳說，那他就永遠不會消失。」
「就像依憑信念而存在的神明大人嗎？」
「這個啊，」親王妃抬頭看向漸漸停止飄雨的天空，「大概是這樣的吧。」
「要是……能夠看一看，就好了。」見到母親露出這樣的神情，郁璃也忍不住有了一些向往，「這樣被信徒們的愛和信仰包圍的刀劍，一定是非常出色非常漂亮的刀劍吧——既好看又鋒利。」
「是啊，即使是他本人……也會為此感到高興的吧，有那麼多人傳唱著他，談論著他，每每想起，就會讓人覺得無比感恩。」
「真好。」向往的神情出現在她的臉上，小郁璃還是好奇的。
「小狐丸或許我們小璃看不到了，但其他的刀劍還是可以見到的啊。」親王妃為小郁璃把披風整理好，「和由紀一起仔細地逛一逛御所的藏刀室吧，那會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如果，能夠遇到那位出色的刀匠大人，那就更加好了。」
「刀匠大人？」
八九歲的小郁璃現在有幾分小大人的樣子，不過臉上的嬰兒肥還是沒有褪去，蘋果般可愛的臉蛋仍然讓人覺得可親又乖萌。
她雖然經過了教導，但骨子裡那種調皮的個性，還沒有被磨平。
「是的，是一位非常出色而博學的大人。」親王妃再次向女兒強調，「絕對不可以對刀劍們不敬！萬物皆有靈，即使是看似平常的用品，也會有化為精怪成為靈物的可能。人為靈長，一不能毀他物之緣，二不可逞私人之傲。」
「我明白的，要有一顆恭敬心。」小郁璃乖乖地點頭，小手捏了個拳頭，像是在做保證。
看到她這一副嚴肅又正經的表情出現在萌萌的包子臉上，親王妃嘴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透過小郁璃黝黑有神的水汪汪大眼睛，那種純淨又潔白般美好的品質與情感顯而易見。
如果能夠一直保持這樣一種天真和善意，那就真是太美好了啊。
親王妃內心感嘆的同時，也默默祝福著自己的孩子。
「不過，你現在該不會還害怕了吧……」看她那麼認真，親王妃忍不住調侃了一句，不出意外，小郁璃露出憤惱又羞澀的神情，很不平母親這樣打趣玩笑她。
「不會的！」小郁璃大聲地喊出來，像是要壯膽，「這一次，有小紀在的。我一定會保護好妹妹的！」
「那就太好啦，我們的小璃似乎要長大了。」
「對，我要快快長大，成為一個個子高高的劍客！」
「那小璃可要加油了，不可以挑食，不可以怕苦怕累，不可以半途而廢。」
「當然啦！」
※※※※※※※※※※※※※※※※※※※※
本章部分訊息（有關刀劍的內容）來自《花丸》第10話，也算是官方信息了，所以不接受反駁。
至於究竟用了什麼，看過花丸的都知道，這裡再說明一下就是有關小狐丸的出處來歷用了花丸的說法。
花丸一樣是考據歷史來的，我省略了直接考據歷史文獻的部分，采用了花丸說法。
*
「受一條天皇之命的橘道成，下令讓那位有名的刀匠三條宗近鍛刀，然而那把刀，僅憑宗近一人無法完成。無計可施的宗近就向稻荷明神許願，聽到了三條宗近的願望之後，明神化為狐狸精靈的樣子，出現在宗近面前，兩人合作鍛出來了一把好刀，那把刀就是小狐丸。跨過時代，還在被許多人傳唱下去，被愛著啊。小鍛冶是鍛造小狐丸時的歌。」——花丸三日月宗近敘述有關小狐丸的台詞
「小狐丸那凜然的氣場和強大之處，說不定也是因為人們跨越時代的念想啊。」
「關於自己的歌，跨越時代，還在被傳唱……」
——花丸鶴丸國永有關台詞
「正是因為那首歌，我現在才能站在這裡，和本丸的大家一起度過的時間，成為了寶貴的回憶，存在我心中。」——花丸小狐丸台詞
第119章 變化開始
在付喪神們感受中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小郁璃都在逐漸了解刀室裡的每一把刀劍。
從短刀開始, 以座敷童子、御所刀匠為首的眾人, 都或多或少地為她普及了有關刀劍的故事。
但不知是不是過去曾受到驚嚇過的緣故，郁璃從不單獨出現在刀室, 也沒有去觸碰過任何一把刀劍。
之所以說是付喪神們感受中的長時間, 是因為真正說來, 小郁璃也不過經歷了大半年的時光，但對他們來說卻有一種難言的漫長。
他們被隔離在了不同的地方, 共同點在於都在刀室的不同位置。
付喪神們甚至能夠隱隱感受到其他同伴的存在，卻沒有辦法看見對方，也無法進行任何交流。類似的, 幼年的審神者除了宗三左文字以外, 也看不到其他付喪神。
宗三左文字一個人被困縛在莫名的地界裡，他呆在庭院的一處, 活動範圍也被局限於此。
他不知道其他人如何, 也自是不知, 其他付喪神是何等驚愕地看著他與幼年的審神者進行交流，而這一切是以記憶的形式。
聰明如同三日月宗近，已經隱隱能夠意識到，通過某些媒介或某種方式, 或許他們能夠參與到審神者過去的生命裡。
雖然這是名為記憶的東西, 但就像他們修復被溯行軍改變的歷史的那般形式——結果上是一樣的, 但真正的過程上, 在彼此的心裡究竟留下了怎樣的痕跡, 這些都是可以還轉，可以一定程度上修改和調整的。
當然，還有的可能是這些畫面、這個世界和審神者過去的記憶沒有任何關系，只是單純的提取了某些或某段記憶，用作是一個全新的幻境世界。
但無論是那種可能，對他們來說，這真的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想要，再靠近姬君一些啊。」鶴丸國永感嘆著，嘟著嘴敲了敲刀室的門，當然發不出一點聲音，手都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所阻擋，而碩大的屋子裡，也只不過他一人。
鶴丸轉頭，身上的金鏈揚起落下，他看著展台上的鶴丸國永，忍不住嘆息。
「唉，你為什麼不能……爭氣一點呢？」
「也想要像宗三一樣，給姬君一個驚喜啊。」
太刀鶴丸國永陳列在桌上，刀身在燈光下顯出幾抹冷色，莫名多了幾分寂寞。
「快快快，我們快一點過來這裡！」由紀的聲音非常有特點，至少彼此獨立存在可見的臨近處的眾位付喪神都注意到了。
郁璃貓著身子，拉著妹妹由紀還有一個陌生的小男孩子一道走進刀室正廳。
此處是短刀的藏室。
在這裡的除了眾多短刀付喪神們以外，就只有其他幾個作為長輩或是關系親近的付喪神了。
他們當時分開的時候，就是一個小組的形式一道離開的，所以同組一起的可以沒有任何障礙地看見彼此，至於其他的，比如今劍、小狐丸、三日月宗近三位付喪神，雖然朦朧地能夠感受到粟田口刀劍付喪神的存在，但也看不到他們。
雖然此刻他們都在這裡，但確切說來，他們是從不同的位置「走」到這裡的。
比起十多歲的郁璃和八九歲的由紀，小男孩看起來要小得多，最多七歲。
幾個孩子大概又是調皮，玩鬧到了這裡。
「阿澤，你快一點！」由紀催促道。
比起滿心焦急的小姐姐由紀，名為澤的小男孩看起來很沒走心，頻頻走神，一邊走一邊四顧，看起來他是第一次到刀室來。
「這是什麼？」他忽然指著一把短刀——邊上的牌子問道，被點到名的膽小付喪神忽然心都吊起來了。
「是五虎退哦！」小郁璃眼睛晶晶亮的，滿是自豪地看著眼前的短刀，用誇張的語氣表達著，「是能夠打敗大老虎的非常厲害的刀劍哦！」
「哦——」小男孩隨即跟著露出了仰望的神情，崇敬之意溢於言表。
刷一下，五虎退的臉就紅了。
「不……不是……」退囁嚅著解釋，「我沒有……」
「沒事沒事。」鯰尾藤四郎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主人這麼認為了，那就這樣吧。」
「退你並不比任何人差。」藥研正色安慰。
「不……」退更加不好意思了，他用低低的羞澀的聲音，強調了一下自己其實並沒有擊退大老虎這樣的經歷。
但是三個小孩子並不知道。
被五虎退分去了注意力，幾個小孩都稍微瞻仰了一番短刀五虎退的模樣，表達著自己的贊美。
「不過，還是鬼切比較厲害吧？」由紀也懂一些刀，不過她和郁璃一樣，懂的不過是一些有關刀劍的奇聞異事、傳說民俗罷了。
「不對！」郁璃當即反駁，「肯定是五虎退比較厲害。」
就哪一把刀比較厲害，兩個小姑娘展開了激烈的討論，誰也不能說服誰，自然，也忘記了他們本來過來的初衷。
「那麼，阿澤你覺得呢？」
「就是說，你來說，哪個比較厲害？」由紀伸手，卻被誤會成要打他，小男孩稍微往郁璃那裡躲了一躲。
「那個……」這時候，小男孩澤忽然舉起了手，發表了自己的觀點「是阿爹說的那個什麼……最美的刀劍……比較厲害吧？」
「啊哈？」由紀不明所以。
「嗯？」郁璃一樣歪了歪頭，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不過瞬間了悟的付喪神們倒是露出一點笑意。
就是被點到的三日月宗近本人，也跟著笑了起來，本就風雅不凡的外貌在煢煢獨立、孑然一身之外，更多了幾分煙火的氣息。
朗月照於其身。
燦燦的眸子裡，月華更顯皎潔。
「那我們去看看好了。」
對於刀室，郁璃比另外兩個要熟悉一些，但在沒有人引路的情況下，獨自領著弟弟妹妹去某一次，卻是從未有過的。
她的心裡尚有忐忑，盡管掩飾之下，弟弟妹妹兩個都沒有發現她那麼一絲的緊張，但始終注視著她的付喪神們卻早就注意到了小審神者的一點害怕。
存放三日月宗近的屋子和其他珍藏有稀有刀的刀室一樣，在旁屋另有一間。
到達距離屋子不遠處，空氣微微波動了幾分。
「哦呀，是結界？」三日月宗近能夠感到，隨著小朋友們的動作，他們活動範圍改變之後，他也隱隱有之前那種感應的感覺，自己與那振歷史上的本體刀三日月宗近的相遇——還是值得期待的。
「沒有阻攔他們呢……」小狐丸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是當然的吧。」今劍點點頭，很為自己的理解而高興，他強調道，「那位公主和我們主人，以及那個雖然不知道什麼身份，但既然是弟弟一樣的人物，也該是皇室中人的小男孩，他們三個都是寬泛意義上的……這裡的主人吧。」
「說的也是呢。」三日月點頭，「既然都身負皇家血統，沒有道理結界會阻攔他們。」
「但是……」小狐丸所說的，其他大家心裡也清楚， 「通常來說，這種有一定守護意義的特殊結界，應該只會為作為皇室主人的天皇一人開放啊……他們幾個小朋友，也可以這樣隨意的進入嗎？」
「是這麼回事？」今劍忽然想起在提到御所刀室的時候，審神者郁璃所有的那種克制的態度，又不確定起來，「好像……後來的規矩很嚴啊……難道說一開始是可以讓他們這樣的皇室子弟隨便進入的嗎？」
「啊哈哈哈，這種事情，其實也很簡單啊。」三日月宗近笑著結語，「要麼是根本沒有阻攔他們的意思，要麼是被三個小朋友鑽了空子，不過如果是偶然進去的話，那究竟為何能夠進入的原因就值得琢磨了。」
「有人故意放了水……或者真的只是一個偶然巧合，」小狐丸點頭附應，「這就有意思了，要知道結界會出錯可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這邊付喪神們還在議論一些小朋友們根本沒有注意到的事情，而三個偷偷遛進刀室的小朋友，也如願地看到那振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一振的三日月宗近。
不過大概是並不具備足夠的審美水平，三個小孩子都沒有發現三日月宗近的出色和美麗。
「誒……」由紀言語中帶著幾分失落，對此三日月本人也顯得有些無奈。
「是有什麼特別的能力吧……？」郁璃不確定地問道，「就像五虎退那樣，擊退大老虎？」
「那它是打敗了大獅子嗎？」小男孩澤不明所以地反問。
接著，就看見由紀伸手，摸向了那振三日月宗近。
「誒，小心！」前田驚呼一聲。
「呀呀，要小心呀。」鳴狐脖子上的狐狸同樣開口言道。
只聽咣當一聲，太刀三日月宗近從架子上掉到桌上，發出在安靜的屋子裡特別明顯的一聲。
由紀像是被嚇掉了瓜子的小倉鼠，整個人都震驚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太刀可憐地倒在桌上，三個小朋友面面相覷。
以一個小孩子的力氣，即使是天生力量大於平常孩子的由紀，也沒有辦法拿起一振分量不輕的太刀。
她那麼一個動作，自然只能稍微地觸碰一下，由於她外力的干預，而讓本來平衡地放置著的太刀從架子上掉下來，初次之外，別無其他。
萬幸的是，刀劍掉下來，並沒有傷到幾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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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估計不能日更了，我盡量保持兩日一更，這個副本會加快一些。
第120章 嚴重懲罰
「啊哈哈……」
三日月宗近在驚訝又擔憂之後，收斂了其他情緒, 依然戴上了完美的笑容面具, 打破了在場的平靜.
「不管怎麼說，姬君沒事就好了。」
「話雖如此, 不過……」小狐丸走上前, 雖然觸碰不到人, 但他還是憂心地揉了揉小郁璃的腦袋，小審神者依然是迷糊的表情, 不過從她晶晶亮的眼珠子來看，她大概還是要調皮一番的。
「原來主公大人小時候是這樣……」調皮的人啊……
今劍的感慨還沒說完，腳步忽然響起, 連帶著零零碎碎到不成語句的聲音從遠處一道傳來, 三個小孩臉色同時變了。
由紀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在最初的驚恐之後, 她最先反應過來, 輕喊一句：「快……快跑！」
「誒？」小男孩澤完全沒有理解, 他奇怪地歪了歪頭，和已經轉身的由紀不同，他腳上沒動。
「會……會被罰的！」郁璃連忙補充一句，由紀則拼了命地點頭, 隨後含糊言道。
「這裡, 刀室這裡……是不允許我們進來的, 但是……」
「但是我們溜進來了……」阿澤的神色無比難看, 他再怎麼也該意識到了現在糟糕的情況, 即使他還沒完全理解由紀的話。
見他差不多理解了，半懂不懂的，由紀立刻拉上了阿澤的手，拽著他就往一邊跑。
小朋友犯了錯想要躲避懲罰，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即使是付喪神們也不能夠否認這一點。
由紀和小男孩澤跑得很快，雖然小短腿邁不大開，但幾步下來，也到了距離門口一半的位置。
要知道刀室的每一間房間都不算小，至少對於小孩子來說，是有一些距離的。
小郁璃也一樣，跟著走了好幾步，因為年齡的優勢，小郁璃比他們高，腿也長，邁得自是比他們快。她雖然在他們身後，又慢於他們奔跑行走，但到底很快地趕上了甚至超過了他們。
「快走！」由紀邊跑邊催促。
「哦哦，跑跑跑——」小男孩澤其實還不大領會狀況，但並不妨礙他把這個當做一次游戲來起哄玩鬧。
遠處傳來的聲音凝滯了一瞬，像是同樣在辨別他們幾個小孩子的聲音，但幾個小孩子都沒有注意到，不過付喪神們可不會像三個小孩一樣錯過這樣重要的內容。
「怎……怎麼辦？」小郁璃突然停下了步子。
「快一點！」由紀匆忙回頭，顧不上其他，便一個勁兒地催促她。
小郁璃宛若突然響起了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她猶豫地轉頭，凝視著不遠處的位置，神色有幾分糾結。
「怎麼了？」小男孩澤詫異地看著她。
見她這樣溫吞的模樣，由紀顯得更加焦急了，付喪神們也隱隱意識到，或者被抓住的話會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至少從幾個人的反應來看是這樣的。
小狐丸順著小郁璃的眼神看去，忍不住「咦」了一聲。
「怎麼——」三日月的話沒說完，他也意識到了小郁璃究竟在看些什麼。
小審神者的目光停留在因為他們的失誤而寥落地摔在桌子上的太刀三日月宗近上，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忍或者是心感不妥，她駐足不前，枉顧妹妹弟弟的催促。
「我……」小郁璃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麼。
「別管了，快走吧。」由紀上前想要拉她的手，這一舉動猛然地就喚回了小郁璃的思緒，也讓她下定了決心。
「你們先走吧！」她毫不猶豫地對兩個孩子言道，隨即小跑回向太刀的位置。
桌上一道因為太刀摔下而留下的淺淺的痕跡格外分明，而旁的要前來的人也已經走近。
由紀煩躁地跺了跺腳，就看見小郁璃雙手握住了太刀刀鞘，竭盡全力地想要舉起它。
三日月宗近指尖動了動。
當幼年的審神者用手握住那振太刀三日月的時候，他的心頭瞬間湧上一種極其古怪的感受，莫名的暖流一下子傳遞在心上，蔓延在身體裡。
腰間的本體刀劍，也像是被溫暖一般，漸漸升起了幾分溫度。
「不對！」付喪神三日月宗近忽然反應過來。
盡管那種溫柔的感覺是他心頭的錯覺，但那一刻，那種溫暖的感受卻不是，他驚愕地看向腰間的本體刀，甚至有些訝異地抽出了太刀。
那種溫度——透過幻境的世界，傳遞到了他這裡。
三日月的失態並沒有被小狐丸和今劍錯過，然而不等兩個人問什麼，小審神者這邊的事情依然在繼續，他們只能暫時按捺下疑惑。
「你想做什麼？」阿澤納悶地看著她，就見到璃姐姐很努力地舉起了刀，是想要——
「我要把它放回去。」小郁璃很肯定地回答他，脆生生的稚嫩童聲裡寫滿了堅定，她並不是在開玩笑，也是認真地在執行著她腦海裡的這一想法。
並不是突然而起的興致，只是她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於是她就努力地這麼去做了。
就像她一直以來表現的那樣，她想要這麼做，所以就這麼做了。
直覺讓她做出這樣的決定，而她也始終遵從本心、相信直覺地去這麼完成每一件事。
小郁璃話音落下，凡看見這裡情況的付喪神們皆是心情復雜。
毫不掩飾毫不誇張地說，審神者話一說完，盡管不是對著他們說的，盡管這些他們本來都不該知道，但聽到這話的那一瞬間，他們幾乎都升起了一種名為羨慕的心思，至於是否上升到嫉妒，只有他們自知了。
「三日月還真是好命啊……」這樣的想法繚繞在腦海。
「啊……」三日月宗近本人似是非是地感慨一句，眼眸深邃，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和其他人一樣，眼見著審神者幾次努力之後，終於艱難地將刀放回了原處。
隨後，小審神者就被守衛一般的人物的抓住了。
「……」
小郁璃被帶走了，而溜掉的由紀和阿澤兩個也沒有躲過。
他們三個作為一起非法闖入的人，被抓了起來。
即使這裡是他們的家，也有些不被允許讓他們進去的地方。
雖然不到禁地這般誇張的地步，但既然是定下的規矩，那就要遵守。
何況他們還險些損壞了珍貴的刀劍重寶，縱然是無心的，也無法抹去他們調皮而導致的可能的錯誤。
皇家的規矩是相當重的，和那些老貴族一般的名門家族一樣，皇室的教條嚴苛到了一定程度。
作為小孩子的三個人也沒有能夠躲過懲罰。
即使小郁璃的母親親王妃盡力地想要勸說這事，想要稍微地挽回一些，也沒有辦法。
冷酷又殘忍點說，這是流傳下來的許久的規矩了，輕易是不會為了他們而改的。
因為三個人不僅非法闖入，還觸碰了刀劍，導致可能的對刀劍的損壞，所以三鞭子以及關禁閉一天的懲罰是免不了的。這還是看在三個人是小孩子，加上小郁璃做了挽救的事情，才寬容下來的結果。
當然不是他們的親人判的，皇家不缺那些死守規矩的老頑固。
這下，付喪神們的眉頭都忍不住皺起來了。
就算是三日月本人，他也並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何況就是這麼輕輕摔一下，以太刀的鋒利程度，桌上那一點小劃痕對刀劍本身根本造不成影響。
然而這樣的懲罰判定下來，他們都覺得這實在是太過嚴重了。
或許存在有給他們立規矩的想法，或許是對於刀劍的價值判定過高有些矯枉過正了，但就刀劍本身來說，他們並不會吝惜自己這麼一點。
作為被人使用的刀劍而存在，他們對自己可能折斷甚至碎刀的命運都有心理准備，區別只在於是怎樣的情況下碎刀，他們更希望能夠守護自己的主人，以刀劍之身、刀劍之名戰鬥至最後一刻。
但如果僅僅因為這樣的小事情，就要責罰幾個小孩子，他們也難免覺得殘忍了一些。
尤其那軟藤鞭破風劃來，唰的一下，狠狠地抽在背上，看得他們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小郁璃眼淚瞬間就出來了，嘴立刻就咬破了。
三個小孩子裡出乎意料的，兩個女孩都很能忍，雖然疼得小臉都扭曲了，但都很倔強地沒有喊出聲，年紀最小的小男孩澤說哭就哭，盡管因為兩個姐姐的保護，他根本沒有挨到這一下，但哭起來卻是震天響。
有一種莫名的感染力，讓人好像禁不住地要跟著一起落淚。
小郁璃渾身都疼，她顫抖著手，稍微把妹妹由紀往自己這裡拉了一點距離，用自己小小的還有點肉嘟嘟的手臂替她微薄無力地擋了一點，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著。
由紀淚流滿面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轉頭看向了向他們抽鞭子的那個侍從。
付喪神們俱是一驚。
由紀的眼神裡，寫滿了怨憤和不甘，像是深藏著無盡的恨意，這樣復雜的情緒出現在一個小孩子的臉上，是一件讓人後背發涼的恐怖事情。
那人接收到這樣的神情，也感到莫名一驚，本來高高舉起想要抽下來的手臂慢慢地放了下來。
「怎麼了？」
因為畫面局限的原因，眾人都沒有看見說話的人，但聽聲音，像是那個津澤先生的。
那人暫時地去了屋外，似乎在和那個津澤先生談著什麼，時間有些久，有些許破碎的爭吵一樣的言論傳進屋內。
但幾個孩子都顧不上。
「姐姐，你沒事吧？」由紀看著郁璃的眼裡，滿是擔憂，隔著淚水，她顯得相當壓抑。
小郁璃搖了搖頭，把身上所有的不舒服竭力地掩飾下去。
阿澤還在哇哇地哭著，由紀用手臂抹了一把眼淚，開口就是一句。
「那振刀，是三日月宗近吧……」
「？」
「刀劍什麼的，最討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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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16或17號
第121章 糟糕之事
「啊，我的姬君啊, 你怎麼還不來？」
鶴丸國永躺在地上, 左膝蓋彎著，右腿往左膝蓋上一放, 顯得無所事事又百無聊賴。
他眸子微斂, 雖然嘴裡說著似是抱怨的話, 眼中卻有某些濃重的情緒在，並非是負面的消極情緒, 只是單純地在等待之中，產生一種擔憂的情緒。
在漫長的生命裡，於他來說, 等待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盡管這會讓他覺得異常無聊。
但無論是殉葬被挖出，還是被高高在上地供奉著, 對於過去的他來說, 生命的樂趣是不多的, 但他始終相信那些無限的可能，相信頭頂的藍天，相信他可以自由地飛翔。
只是，這樣的心態並非一開始就有, 他也曾埋怨過, 也曾痛苦過, 也曾想過自殺解脫, 但一切的一切, 最終造就如今的他。
鶴丸在這之前，完全不會想像到自己會在等待的時間裡，讓思念在心中無法抑制地蔓延，更不會想到自己升起的不是怨懟，也不是期待離開，而是滿心的憂愁。
他很害怕，這樣的時間裡，審神者是否是出了性命安危的問題——不然，她至少應該會出現在刀室。
御所的刀室雖然被控制對小孩子們的開放，但無可否認這裡一直都是小朋友們玩鬧的地方之一。
小郁璃仍然會找座敷童子玩，有時帶座敷童子到稍遠的地方玩鬧，有時則會呆在刀室聽座敷童子講故事。
過去以來，依靠零碎的記憶畫面，付喪神們確實了解到了這一點。
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出了什麼問題，座敷童子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也不怎麼和小郁璃說話了。
問題不在郁璃那裡，座敷童子也沒有因此對她有什麼不滿，只是座敷童子的所有行為都好像被控制起來了，被監視著或是被警告了，所以她不能也不敢再像過去一樣肆無忌憚地和作為主君的小郁璃一起玩耍，甚至不得不減少出現的時候。
小郁璃並不知道這些，在錯亂出現的畫面裡，她顯得有些失落和茫然。
而這些，也不過是得以旁觀的付喪神們，比如粟田口和三條刀派的刀劍們，推測出來的東西。
當聲音再一次在空曠的屋子響起的時候，付喪神們甚至有一種久違的近乎蘇醒的感覺。
但很快，他們就意識到，這似乎並不是他們的情緒。
「啊，它……」五虎退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本體刀劍，確切來說是畫面裡的那一振歷史上的五虎退，磕磕絆絆地說道，「它好像很高興！」
「真不可思議。」前田藤四郎一樣有些激動。
「怎麼了？」在這種時候，藥研等刀劍就顯得有些微妙的尷尬了，作為已經消失在歷史中的刀劍，他並沒有什麼母體刀劍存在在這個現實世界的御所刀室內，在惆悵之後，他也很快恢復過來。
有不滿嗎？
不，沒有——
畢竟他是忠誠的刀劍藥研藤四郎。
「啊，那個刀劍……」秋田藤四郎指了指另一處架子上的他的對應刀劍，「好像有某些情感傳遞過來了。」
「一期哥，是這樣嗎？還是我們感覺錯了？」信濃看向一期一振，而對方也是有些莫名，又有幾分深思。
這樣的情況，是從未發生過的。
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和這些似乎是記憶畫面的幻境中的刀劍產生了某些聯系。
而他們雖然是從歷史名刀劍中衍生而來的刀劍付喪神，但對他們來說，付喪神們其實都心知自己與現世的刀劍有聯系但絕不會有這樣的交集。
當然，他們也不能夠確定，如果現世的他們的母體刀劍出現問題，他們自己是否會因此被影響，但在一般開來，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然而如今發生的一切都和他們一直以來的認知不同。
這些歷史流傳下來的刀劍不僅和他們這些所謂子體產生了某些他們無法判斷的聯系，甚至他們自身也擁有情感和其他的力量存在。
即是說，他們或許也是能夠幻化成付喪神的有靈性的器物。
倘使這些歷史刀劍真的能夠化為精怪神明，那絕對不是刀劍世界的刀劍付喪神那樣級別的存在。
刀劍付喪神雖然也是神明，但能力有限，職責也僅僅是打敗溯行軍、修復歷史，但現世的付喪神便可認作是真正的神明，是比唐紙傘妖、橋女，甚至座敷童子這樣人形的妖怪，都要高級和強大。
「所以說，我也……」一期一振話語裡尾音見消。
「真是有點……讓人害怕的展開啊……」小狐丸伸了個懶腰，隨即露出一個興味的野性十足的笑容。
「咦，是姬君要來了嗎？」鶴丸國永若有所思地看向緊緊關閉著的房間門。
「是這裡可以走嗎？」女聲很好聽，像是清泉從山澗滴落，一下子打破了整個刀室那種死寂一樣的感覺，所有一切都好像活過來了，「哦哦，好的。」
腳步聲顯得相當小心，一點一點，近乎是老人家的挪動一般。
「我知道我知道，會小心的。」
「沒有，沒有這樣的意思……」
「能夠找到一個避雨的地方，真是太好啦……」
「嗯，相當感恩呢，真好！」
「……」
聲音並沒有靠近，只始終在外面門口響起。
付喪神們都在屋內，無法出去，而聲音的主人像是也沒有進來的意思。
真的如同她所說的，僅僅只是在屋檐下避個雨。
讓付喪神們感到奇怪的是，在說話的一直只有一個女聲，並沒有其他的聲音作為任何回應。
他們了解自己的審神者，知道她不是會自言自語的人，那麼在和她溝通的是……
「這裡面，是什麼……？」
在無數的期待之後，她終於問出了這句話，付喪神們納悶又詫異的同時，又有些高興。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認識啊……這麼繞來繞去地到了這裡……」
「那麼，就進去看看好了。」
隨著門緩緩被拉開的聲音，付喪神們默默地注視著從門後露出身形的人。
在驚嘆於自家審神者出色的容貌之余，他們忽然意識到了一件讓他們無比害怕的事情。
他們的審神者瞳孔上似乎籠罩了一層什麼東西，所有他們熟悉的漂亮的黑色和光華的神采都被收束在詭異的煙灰色之後。
她的右手上執握著一柄油紙傘，是非常傳統的舊傘，傘上有一個眼睛眨巴眨巴，無疑昭示著這並不是什麼普通的雨傘，而是一個精怪。
小小的傘妖。
這個時候的審神者，身子剛剛抽條生長，有幾分瘦削，卻已經有了縵立窈窕的韻味。
一身極其漂亮的傳統水藍色花紋的振袖和服，配上規矩中不是調皮可愛的盤發和櫻花發飾，審神者顯得文雅又內斂。
這種時候，他們才倍感她與其母親、那位曾經的審神者、親王妃有著許多相似的地方。
同樣的溫柔，同樣的嫻靜。
「啊……」過了一會，信濃才發出一個語氣詞。
不僅僅是感嘆審神者眼睛的問題，更是她性格改變的變故之憂。
小郁璃過去是怎麼調皮又外向的，他們還宛若昨日，可如今眼前的審神者幾乎是變了個樣子又轉了性子。
他們無法想像是什麼把她的性子從那樣活潑消磨到了眼前這個笑起來讓人心疼的模樣。
有所覺的，他們已經意識到，從眼前這個安安靜靜的小姑娘，到初到刀劍世界那個外表冷冰冰的審神者，這其中……一定還有更加可怕的事情。
「這種感覺，可真不好。」藥研平靜的外表下，不知藏著怎樣的波瀾。
「有一點涼意呢。」郁璃笑了一下，是非常溫和地淺淺勾唇的嫻靜的表情，他們也總算知道她一直在與那個小傘妖進行溝通。
小傘妖膽子不大，聲音很小，但因為對她的關心，它的話很多，聲音不時有劈裡啪啦砸過來的感覺，只是一直細細微微的，而不太明顯罷了。
「這是當然的啦，哇——這裡黑黑的，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呢，會不會有危險？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就回去吧……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不要進去了，好嚇人啊啊啊……別，別往裡走啊……」
「嗯？」
「小心一點啊！走慢一點，走慢一點！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小傘妖忽然收住了話，顯得有點諾諾的。
「……」郁璃無奈地抿了抿唇，有一點落寞，「我知道啊……現在，看不見了啊……」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可以做你的眼睛啊，你不要傷心……只是，你太不小心了啊，一定不可以受到傷害了！」
「嗯……我會的。」郁璃笑眯眯地收下了小傘妖的關心。
走了一會，聽著聽著描述，郁璃忽然露出一個惆悵的表情。
「原來是這裡啊……」
「咦咦咦？你來過這裡嗎？這是……好多刀劍啊，難怪那麼冰冷，還有殺氣，好銳利，一定很厲害——我好怕啊，會……會被劃壞的。」
「別擔心，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啊。」
「你在說什麼？咦，你要干嘛？」
「沒想到，又來到刀室了呢，真的是很久沒有來了……」郁璃停下了腳步，從一個小小的背包裡，努力地在找著什麼，因為看不見，又一手握著傘作為支撐和指路的導航，她找東西的動作顯得相當費力。
付喪神們恨不得衝上來，為她肝腦塗地。
他們想要守護的審神者，原來經歷過這樣糟糕的事情嗎？
「不，其實還有可能……」三日月宗近喃喃自語，眾人卻都能意會。
還有可能……有更糟糕的事情啊……
第122章 危險來臨
郁璃的眼睛並不是單純的失明或是如何，在她的瞳孔之上, 被籠上了一層極其不祥的氣息, 像是被妖氣入侵了身體，但又因為某些原因而沒有被得逞, 可是糟糕的結果卻留在了她的眼睛之上。
這一點點的妖氣對付喪神們來說不算什麼, 對妖怪本身反而更是大補之物, 但對一個人類女孩來說，就變得相當不好了。
現在的郁璃, 就像是一個被妖怪標記了的獵物，任何一個心術不正的妖怪都可能會傷害到她。
何況，她本就是妖怪們最喜歡的那一類——身負特殊能力的皇女。
即使郁璃之前從未進行過這方面的訓練, 也似乎沒有主動表現過什麼, 但付喪神們甚至包括她母親——親王妃本人，都知道小郁璃是天生有靈力的那種極具天賦的人類, 這讓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能夠用靈感去做任何形式的判斷和努力。
而這同時也增加了她被妖怪盯上的可能性。
一個年幼的沒有抵抗能力卻像是人間美味一般美好的純淨的靈魂和未顯強大的軀體。
這對於妖怪們來說, 簡直就是放在嘴邊的美味, 甚至是不用太費力就可以得到的東西。
以一般的規則想要束縛他們，讓他們不去傷害郁璃，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唯獨因為她的身份加上她周圍所進行的重重保護，讓有異心的妖怪們得以稍有忌憚, 但即使如此, 這也不意味著, 他們就一定會放棄奪走並吃掉小郁璃的想法。
他們只是暫時沒有這麼做而已。
一旦被他們抓到了機會……
郁璃明顯已經受到了傷害。
更讓付喪神們感到難過的是, 她言語中偶爾透露出的意思, 分明表示，因為她的暫時失明，許多本來圍繞在她身邊的她以為的伙伴因為種種原因都疏離了她，這其中也包括那些旁支的兄弟姐妹。當然這些並不完全出於惡意，或許也有避嫌的需要在。
但作為她親戚的那些人的做法，就讓她非常寒心了。
縱然她並沒有與他們有多親近，但當那些人的行為中不自主流地將嫌棄和嘲笑表露出時，敏感如她，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呢？
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是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夠承受下這些異樣的眼神和身份、生活上的落差。
何況是郁璃這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呢？
她性格的大變，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可是這樣的成長，並不是付喪神們所希望的，他們認為的審神者的生命歷程裡，應該有一段美好的過去，之後也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存在，所有的困難他們都會為她掃盡。
他們將是彼此最好的伙伴，甚至是——愛人。
「啊，找到了。」郁璃從包裡找出了一個小透明口袋，裡面炫彩的糖紙即使在不亮的屋子裡，也都是顯眼萬分。
「這是什麼？」傘妖自己在地上轉了一圈，大大的眼睛注視著透明的袋子。
「是糖果啊。能夠讓人感到幸福的東西。」
郁璃笑著，取出了一顆，每一顆糖果都做成了五角星的形狀，包上了透明的糖紙，五彩繽紛，相當漂亮。
「現在，讓我們把它們分給大家吧。」
「分給誰？」傘妖並不理解，不過還是盡職盡責地為郁璃指引方向，保持平衡。
雪白的和服束縛著她的動作，衣衫上綻放的櫻花絢爛到不可思議，她瞳孔中煙灰色的妖氣流轉波動，因此失去了視覺的眼眸卻多了一份別樣的妖嬈，郁璃走得很慢也很小心，當那顆小小的糖果被放置在到刀劍之前的時候，眾人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這並不是嚴格的供奉儀式，甚至嚴肅而計較地說，向神明祭祀糖果是一件非常無禮的事情。
但付喪神們不會在意這些，她也像是篤定他們不會生氣，像是早早知道，哪怕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他們都會感到難以形容的驚喜。
「誒誒誒……為什麼要把糖果給它們呢？它們不是只是普通的刀劍嗎？」
「是這樣嗎？」郁璃似是非是地回答，勾起的唇角帶著幾分調皮，「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
「啊？」
「我大概，也不會碰到……先生……那樣有趣的靈魂吧？」
「什麼？」傘妖沒有聽清楚郁璃說的形容詞，也就不知道她到底所指何人。
「這是如此孤寂的靈魂，但就如同屹立在雪山永不消逝的白雪一般，那是在陽光之下會閃耀出無比炫目光澤的東西，是不論多久……都會永遠守候，永遠存在的……不滅的精神啊……」
「？」
「所以，怎麼會有這麼棒的人呢？」郁璃側了側頭，臉上的表情平靜得不可思議，卻讓人平白覺得她周身籠罩著一片的光華，「可是，再也沒有見到了呢……」
當付喪神們介入了他們自以為的幻境世界的時候，他們以為這一切和歷史都毫無關系。
然而這一刻，他們忽然意識到，小審神者好像記住了一些什麼——他們幾乎無法分辨，這究竟是記憶還是……
他們不知道在真正的歷史、在審神者的記憶裡，她是否看到了某一位刀劍付喪神，但無疑，他們現在——尤其是在審神者面前出現並朝夕相伴的宗三左文字介入了記憶裡，並且成為了記憶的一部分。
也許是他們扮演了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也許是……他們改變了歷史。
這個認知讓他們覺得有些害怕。
他們是為維護歷史而存在的刀劍付喪神，現在卻主動地破壞了歷史，盡管他們並不畏懼暗墮，但卻深深擔憂著這是否會給審神者帶來不好的影響。
「請問，那裡有人嗎？」
將糖果放在太刀一期一振的面前，郁璃終於猶豫地問了出來。
她正對的，是三日月宗近所在的位置。
郁璃在放糖果的時候，並沒有漏過被特別放置的幾振刀劍，本來被關著的三日月宗近、鶴丸國永才得以從有限的活動範圍裡出來，與眾人會和，隨即他們便都意識到，他們從旁觀者到了局中人的身份裡。
「……」三日月禮貌地笑了一下，卻並沒有回答她。
在情況和後果暫且不明了的情況下，他們不敢再做多余的事情。
「公主公主，你在做什麼啊？你說誰？」傘妖朝郁璃對著說話的方向微微傾了傾，「那裡，並沒有什麼人啊。」
「啊？」過了一會，郁璃莫名地應了一句，「沒有……嗎？」
「是啊是啊，根本沒有人啊，雖然那裡裝著一振太刀，但你剛剛也去過那裡啊，沒有任何人過來啊……」
「是這樣嗎？」郁璃抿了抿唇，顯得心事重重，「是您……不願意出現嗎？」
「……」三日月笑得有幾分無奈和僵硬，一雙新月的眸子裡沾染上了幾分不忍，他本就是這樣溫柔的付喪神，在面對自己的審神者的時候，才會萬般無法——他所有的智謀，在面對她時，都失去了效力。
「是……義元左文字……先生……嗎？」
「……」三日月露出一點驚訝的表情，隨後慢慢地搖了搖頭。
郁璃的靈感並不能幫助她判斷三日月此時的動作，她並沒有進行過任何靈力的訓練，遵循本能的，她輕輕地松開了手。
油紙傘啪地摔在地上，傘妖還沒有開始講話，郁璃就已經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
她還是那個任性又驕傲的調皮的小公主。
像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小點心，她有些難過，又有些氣惱。
郁璃踏出來的腳步很快，似是因為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弄清楚怎麼回事，她走得又氣又急，一路上並沒有障礙物，她也沒有粗心到會因此踉蹌摔倒。
雖然不是筆直的線路，但好歹她走得還算順利。
三日月宗近低垂了眸子，一瞬間不知道在想什麼，但隨即，他向郁璃張開了懷抱。
郁璃並不能判斷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只能憑借本能的感覺去靠近，中途也有付喪神想要阻攔他，比如鯰尾藤四郎就下意識地拉了她一下，但不知是何原因，他的手從她的身體穿過。
郁璃的步子微微頓了頓，雖然是極其細小的動作，但眾人都捕捉到了，不過她很快又繼續往前走了。
「會……碰到嗎？」鶴丸國永喃喃低語，眼睛微微眯了眯，三日月聞聲，神色不變。
他注視著審神者的眼神很溫柔，寵溺了她所有的任性，但和他過去對所有審神者的寬容和愛不同，當這份感情裡融合了憐惜和珍惜的情緒在，這就不僅僅是神明對自己的信徒的愛了。
「我在。」這是他唯一想要向她表達的東西。
就在他張開懷抱的一瞬間，郁璃就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般，立刻向著三日月的位置直直地走去，為了行動方便，她微微提起了一點自己的和服，寬大的振袖悠揚一瞬。
「如果是唐衣……一定會很好看的吧……」所有人心裡都有這樣的感受，盡管審神者穿著和服也很好看，但寬大飄逸的十二單，或許才是更配狩衣的著裝吧。
「您在這！」郁璃笑了一下，甜得像是蜜，狠狠地揉進了心裡。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向身前的懷抱撲去。
付喪神們神色微變，多了些擔憂，如果這麼摔了一跤的話，一定會留下傷痕的。
三日月宗近臉上的笑意濃郁了幾分，睫毛微微動了動。
窗外的雨在不知不覺中停了。
在陰雲之後，朗月即將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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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mmm 還有個（2）吧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聽著音樂就寫起了三日月orz
明明是想寫一期哥的x
第123章 危險來臨（2）
雖然是一個撲的動作，但郁璃仍然保留了禮節克制的部分。
正因為感受到了對方對她溫柔的情感, 她才會願意去向對方表達自己的善意與信任。她能夠體會到的, 是對方極其細膩又幽微的情緒。
這是不同於父親母親對她的關心，不同於姊妹朋友對她的體貼, 不同於小伙伴們對她的友愛的, 完全不同的情感。
郁璃尚且不能辨別, 就算她已經開始像個蠶繭子裡的小蟲一般，逐漸地蛻變成長, 漸漸地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變成一位窈窕動人的美麗女性，此刻的她也還不能夠領會。
眼前的三日月宗近，想向她表達的是——
「嗯？」郁璃歪了歪腦袋, 悄咪咪地勾起了唇角, 「是不同的啊。」
三日月順著她手上的動作看去。
兩個人說是抱著，也並不恰當。
和普通的那種女孩子撲入異性的懷抱的動作略有不同, 郁璃的步子極其恰好地停在了他的身前, 甚至出於禮貌地沒有用手抵住他的胸口, 只是淺淺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而三日月，也不過是恰好地略微收了收手臂，讓自己虛摟在她的身側。
他對自己是否能夠觸碰她的事情，尚且有幾分疑問。
何況在此之外, 他還有種種疑慮。
「不過, 幸好似乎無恙。」三日月心頭微微一松, 也算稍微放下了心。
「不是義元左文字先生……真的很失禮。」郁璃很快反應過來, 小退一步, 行了半禮向他表達歉意。
如果是歌仙兼定這樣從一開始就跟著郁璃的付喪神們，仍然記得她當初那有些猶疑矜持，其中帶著幾分高傲和審視的樣子。
不用她明說，他們也知道，開始的審神者對他們是懷有疑慮的，是抱有很強的警惕心的。
盡管契約的存在讓她得以在一定程度上信任他們，並且因此嘗試著去接納他們，但她有些保留的做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如果沒有他們耐心地證明，以忠誠的行為消除她的疑慮，審神者不會有如今對他們的那個寬容又美好的態度。
但現在，看起來少女初期的審神者對陌生人甚至沒有太多的防備，而他們所曾經以為的冰牆一般難以融化的隔閡與心防也並不存在。
「我很抱歉。」郁璃以帶著羞愧的神色，認真地看向三日月所在的位置，她的小手還拉著藍色狩衣的一角。
三日月宗近平靜地微笑著搖了搖頭，流蘇微微擦過他的臉頰的鬢發，衣衫隨他的動作晃動了幾分。
「嗯？不能……說話嗎？」郁璃的聲音輕輕的，很溫和地落進付喪神們的心裡，眾人都是張了張嘴但沒有說話。
如果可以，他們當然也想和她對話，告訴她，他們有多思念、有多喜歡，但現在不行。
連可以觸碰到她的三日月宗近都保持了沉默，連一向聰明神秘的三日月宗近都不敢輕易做出判斷做出決斷，他們不能輕易破壞某些平衡。
他們還要找到在時空縫隙消失的審神者呢。
付喪神們從未因為現在發生的種種不可思議之事，就忘記了他們本來的、最初的目的。
這才是他們最為憂心的事情。
眼前發生的一切，似都與此事有關。
他們必須抓住手上唯一的線索，然後……
「呼——」
窗外的風忽然大起來了。
倏然湧起的巨風將窗紙吹得呼呼作響，刀室的燭燈不受控制地晃動起來，頻率極其嚇人。
付喪神們同時警覺起來。
「咦？」
郁璃向門口看去，蹙起的眉頭中帶著幾分詫異，她也不是毫無所覺，只是失去了視力的她在一切行為上都有所不方便。
「傘妖？傘妖？……傘妖？」
她猶猶豫豫地向剛才被她落下的傘妖走去，傘妖不知為何忽然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一個勁地顫抖，看起來充滿了恐懼。
但郁璃看不見任何情況，她並不知道傘妖究竟察覺了什麼東西。
甚至於僅僅是出於對伙伴的關心，她就不可能把傘妖一直留在一邊。
「不要過去！」一期一振猛地喊出聲，但郁璃什麼也沒有察覺地從他的身側走了過去。
一期露出了瞬間驚愕又有些痛苦的表情，但很快就被擔憂的情緒所取代。
注意到這些的藥研盯著一期一振看了一會，隨後看向走得異常小心的審神者。
「剛才，你為什麼沒有拉住？」鶴丸國永審視地看向三日月，眼睛微微眯起，似有金色的眸光從細長濃密的睫毛間傾瀉而出，氣氛瞬間僵硬起來。
三日月凝望著審神者幾步之外的背影，在晃動的影子處凝神片刻，最後看向鶴丸。
「不知道。」
「什……」
「就像是有什麼，突然阻止了我。」
「是什麼東西？」小狐丸若有所思地問道，或許是指那阻止三日月行動的力量，或許是指——
「嘭——」門突然打開，這是左右移動的傳統舊門，但卻被某種外力強行地破壞了們的結構。
與其說打開，不如說是破壞。
郁璃連忙用手遮掩面部，突如其來的風從她的身側席卷而過。
「傘妖，你還好嗎？」她不忘關心自己在地上的小伙伴，但傘妖顯得相當恐懼。
「啊啊……啊……」傘妖艱難地發出聲音，最終在它幾乎克制了本能，發揮了所有的了力量與潛能之後，它終於說出，「快跑！」
在聽到近乎命令的言語的剎那，郁璃就立刻轉身，當即奔開了腳步跑向了側邊一處的走廊。
不知是不是有意，她避開了付喪神們所在的那個方向，也即是在她的意識裡，她沒有分毫想把危險帶向他們的想法。
這不是逞能的時候，她也確信，如果不是實在難以應對，傘妖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最為重要的是，郁璃心裡清楚，這莫名闖入的不法之人、未知之物一定是衝著她來的，想要不拖累其他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她自己快點跑開。
這既是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也是拖延時間，等待救援的機會。
郁璃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她心裡很清楚，在這之外，在刀室的外面一定是有守護結界的。
像這個闖入者這樣能夠蠻橫破壞的人物，是不多的。
至少，範圍一下就可以縮小許多。
這裡的動靜必然會引起皇宮其他人的注意。
但他們既然沒有第一時間趕來，或者沒有能夠阻攔住莫名之人，那就說明他們也一樣遇到了危險，或者被什麼牽絆住了腳步。
在短短的幾步路裡，郁璃的心裡就已經回轉過許多的念頭。
或許是失去視力的另一個作用，她在其他方面的感知也敏銳了許多。
在經歷了極其讓人傷心的被排擠和背叛之後，她在許多時候，已經能夠保持冷靜，甚至會在關心她的母親面前，裝出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做出她並不傷心並不難過的模樣。
而這一刻，有那麼一瞬間，她還能分神地想一想，從這方面來說，或許也沒有那麼糟糕了。
不過，下一秒，她就收回了這句話。
手臂處的疼痛幾乎是立刻傳來的，大概還有些粘稠的液體，眨眼間的功夫就沾濕了衣袖，讓本來就寬大厚重、不便於行動的衣服顯得更加笨重，袖子更沉，有點抬不起手臂的感覺。
郁璃不能肯定是因為血液沾濕了衣袖而格外有分量，還是她受傷的原因。
她動了動腿，確認自己還能夠行動之後，郁璃立刻用還能夠活動的手臂撐起自己的身體。
迫於和服衣裙的牽絆，她錯過了最好的站起來的時機。
耳邊鬼怪之聲呼嘯而過。
郁璃感到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濕了，渾身都是說不出的冷。
「是……是誰？」
郁璃回身，對著那處門口，猶疑地問道，隨後在心裡輕輕呼喊，只希望有人能夠盡快趕來。
如果僅僅是拖延時間的話……
不，是為了活下去，所以——一定要做到。
「啊……」
「真是美味呢。」
像是什麼很惡心的東西從肌膚上舔舐而過，在非常難受的觸感之後，郁璃打了幾個寒顫。
眼睛處，似有微微的疼痛。
但比起身體上的疼痛，這一點點細微的刺痛實在不太起眼。
「是誰！」郁璃抬高了聲音，再次詢問。
她不著痕跡地把腿往回收了收，看起來就像是因為害怕而顫抖。
那不知名之物似乎是料定了她是被捕獲的獵物了，也並未在意這小小的動作。
「啊，真是美味呢。這新鮮的充滿力量的鮮血啊……」
「……為……為什麼……這麼執著？」
與焦急但又無法同時相當莫名不解的付喪神們不同，郁璃像是想到了什麼。
聲音沙啞難聽，辨不清准確的來向，來男女都不能判斷，只能知道是個相當可怕又強大的妖怪。
「哈哈哈哈……」它只是狂笑著。
「之前，之前的那些事情……也是你做的嗎？」郁璃頑固又執著地問著。
「之前？」那聲音頓了頓，轉了個音，「這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它並沒有直接回答郁璃的問題，郁璃也只是想稍微拖延一會時間，不過這似乎無法做到了。
「談話，到此結束！」
「真是過分啊——」
「是啊，還有更過分的呢，」它大笑著，隨即攜著風向郁璃撲來，「請可愛的小公主成為我力量的一部分吧！哈哈哈——」
「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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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鹹魚終於回來啦，雖然接下來一個月事情還是會很多，但是不能再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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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刀劍之用
在狂風席卷而來的剎那，郁璃也不知道自己從何處爆發出這樣一股力量, 但這一刻, 求生的意志確實占據了她腦海內的所有。
郁璃是有心氣的，而且這種強烈的情感在此時增強至頂峰。
她咬緊牙關, 不顧一切地向一邊撲去, 竟將將地躲開了這樣強力的一擊。
「咦？」那聲音似乎也同樣很是疑惑, 只是下一刻，它重又衝向了郁璃。
付喪神們神色都變了, 不論是能夠接觸到審神者的三日月宗近，還是其他旁觀以待的付喪神，都衝向了審神者。
——想要守在她的身前, 不顧一切。
剛才的一撲, 郁璃直接撞在了身後一個展台上，背部的疼痛讓她難以自持, 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疼痛讓她的表情顯得痛苦而糾結, 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生理性的淚水落在傷口上，是說不出的感覺。
「不……不行！」她艱難地從口中吐出幾字，眼前的妖怪或許並不是讓她眼睛失明、用妖力標記她的那位，但這位的企圖和之前的並無區別。
郁璃猛地轉身, 在力量衝向她並抓住她之前, 用所有的力氣, 雙手握起了桌上的那一振她並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振刀劍, 然後舉了起來。
付喪神們企圖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抵擋,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從他們的身體穿過。
一期一振臉上的焦急幾乎毫不掩飾，一雙深邃的眉眼裡，焦急的愁色讓他顯得愈加痛苦和憂郁。
像是本能一般，他下意識地拔出了自己的本體刀劍，以全力以赴的姿態，攔在郁璃搖晃踉蹌的身影之前。
郁璃淺色的和服上沾滿了血跡，她也沒有足夠的力氣去完美地亮出姿勢應對敵人。
但在危險時刻，握起刀劍、面對敵人，這幾乎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在許久的訓練之後，她終於還是將某些東西刻在了腦海裡，即使失去了眼前世界、失去了仰望天空的視線，她也依然，在最後一剎那，她做出了她最本能的行為。
刀劍，是一個武士的生命。
對她來說，刀劍是她的守護者，是她的附身符。
一期一振臉上的表情異常嚴肅，他忘記了自己似乎無法與審神者相碰相見的事實，忘記了審神者並未留意他的情況，忘記了之前心中種種復雜又濃烈的情感，他只想做他身為一期一振該做的、想做的。
為守護自己的主人，以忠誠而存在，存為粟田口吉光之榮耀。
他，拔刀以戰。
由妖氣凝成並席卷整個屋子的巨大氣流衝破層層障礙，所有的窗紙連同窗框都被擊破。
但展台上的刀劍，在刀室內的所有刀劍，都像是受到了某種古老的召喚，得到了某些他們尚不清楚的力量的幫助，每一振刀劍，都穩穩地鎮在遠處。
從付喪神們的角度看去，每一振刀劍都似乎散發出一點點難以言喻的微光，那是極其微小但溫暖的光，足以點亮整個屋室。
但讓藥研等短刀們更加意外的是，倉促之下，審神者跑向的正是粟田口刀劍們的收藏之處，大量短刀存放在此處。除了有刀劍付喪神存在的短刀，揚名許久的粟田口刀劍留下的創作更是難以計數，這裡的刀劍數量也不容小覷。
它們——這些短刀，像是受到了刀劍付喪神一期一振的召喚一般，在剎那，有無數的力量湧動而出。
光暈籠罩在刀鞘周圍。
隨即，被濃烈難辨的煙霧籠罩。
一切都在瞬息之間發生。
強烈又巨大的撞擊升騰起無數的煙。
龐大的妖氣強行地撞擊到某處，本來無可阻擋的氣勢突然被阻斷，妖怪忽然止住了聲音，像是在一瞬間被遏制住了喉嚨。
「什……什麼？」三日月動作一頓，有點驚愕地看向那處。
「！」
「抱……抱歉。」一期一振的聲音還是那般溫柔，只是多了幾分掩飾痛苦的呻吟。
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下，立刻沾濕了額前的劉海。一期閉著左眼，用右眼凝視著身體尚在顫抖的審神者郁璃。
「讓您受驚了。」
用那只還沒有染血的右手，一期溫柔地撫了撫她的發頂。
「啊……」郁璃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能說出來，她知道有人擋在了她的身前，但她並不知道對方究竟是誰。
只是這樣的溫柔，卻讓她有一種難抑的流淚的衝動。
而她也這麼做了。
「別哭。」
一期仍然微笑著注視著郁璃，即使鮮血幾乎已經流滿了他左半個臉頰，他還是這樣優雅而華美。
但這樣半蹲的姿勢沒能夠維持多久，身上的傷讓他無法站立。
他單膝跪地，用另一只手撐著刀劍直立起身，默默注視著眼前有些無措的審神者。
「別害怕。」
「我……」
郁璃的手還在顫抖，她的手臂沒有足夠的力氣了，那振被她隨手抓起握著的刀劍被一期用完好的右手輕輕地接過。
太刀刀鞘被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握住，他只是掃了一眼，便將它放在了她身側的地上，毫不憐惜屬於那振刀劍本身的價值。
「誒！」信濃忽然驚呼一聲，指著那振刀劍遲遲沒有繼續下去。
其他人這才注意到，原來在匆忙之中，審神者郁璃握住的，是那振歷史上被幾次在火災後修復的，早已成名許久，被奉為皇室之刀的，能被刀匠粟田口吉光擔以一生僅此一振足矣盛贊的太刀刀劍——一期一振。
「這可真是……」鶴丸國永久久地沉默下去。
「了不得的緣分啊。」藥研接了下去。
「是……是誰？」
郁璃緊緊地抿著唇，她感到對方的手在她受傷的手臂上停留了片刻，因為她舉刀的動作，手臂上的傷自然加重了幾分，單單的止血已經不夠了，她想，自己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
由於失血過多，身體已經超出了承受極限，她感到自己的意識都逐漸模糊起來，身體暈暈的，幾乎再一次失控。
「……」一期一振並沒有回答她，他只是以一種留戀的目光在他支撐不住之前，想要盡可能多地注視她。
「這裡的刀劍……」郁璃囈語呢喃，「我記得，這一處的是……」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一期一振一愣，順勢抱住了她。
「啊啊啊啊——」嘶啞難聽的聲音再度響起。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在妖氣漸漸收攏之後，一個模糊的身形逐漸顯現。
「真是輕敵了啊，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存在……」
當人身的樣子出現的時候，眾人的心裡都是一沉。
這說明，對方的實力只能比他們所想的，還要強大許多。
一期將已經昏迷的審神者放在地上，在她的身側，是他無比熟悉的那振太刀一期一振。
在他看來，這振歷史上的刀劍一期一振是比他這個刀劍付喪神更有資格陪伴在審神者身側的存在，哪怕僅僅是以作為戰鬥工具的刀劍存在，也比他這樣暗墮的付喪神要好得多。
何況，身份有別。
毫無疑問，一期一振對審神者也不是沒有感覺。
只是比起三日月宗近和鶴丸國永那樣明確又熱情的表達，他的一切情緒都顯得相當克制。
他的一切行為，都是真真切切地從審神者角度出發的。
因為知道自己的審神者或許不會永遠呆在刀劍的世界，因為知道他們這些付喪神的喜歡一定會給審神者帶來困擾，所以他從來閉口不言。
他看了太多，也知道太多。
作為一名在時之政府處留有案底、是督查使重點觀察對像的暗墮付喪神，能夠有一名年輕強大又溫柔的審神者願意接納他，他已十分感激，何況這位溫和的女性對他以及他的眾多弟弟們又是如此得好。
在審神者感情上成熟到足以處理這些事情以前，他還是會保持禮貌的距離，以克制的姿態去做所有的事情，為審神者分擔所有的憂慮。
而面對這年輕的審神者，更是如此。
「是啊，還未結束呢。」一期一振感慨著，隨即借著刀劍的撐力，站起了身。
「一期哥不要勉強啊！」鯰尾藤四郎忍不住呼喊出聲。
「是啊，一期哥。」前田也跟著喊了一聲。
「啊，一期哥……」五虎退剛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難道讓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審神者被妖怪吃掉嗎？那這樣，那以後，還會有他們的「主人」存在嗎？
「退……」藥研拉住了五虎退，對她搖了搖頭。
「怎麼……？」退微微收緊了懷抱，懷中的小老虎也顯得有些不安。
「沒有發現嗎？」小狐丸忽然開口，「你們的一期哥，已經……」
「與我們相隔在兩個世界了啊。」鶴丸國永雖是言語，又似是嘆息。
「原來，是這樣嗎？」三日月宗近看向地上的那振太刀一期一振。
「被審神者接觸的刀劍，就能夠出現在審神者的面前。」三日月為還不明白的付喪神解釋，「之前的宗三左文字，大概也是這樣的情況吧。」
「只不過因為某些還不明了的原因，有的能夠一定程度上進去，比如三日月。有些則是完全的介入，就像一期一振和宗三左文字那樣。而現在，無疑一期一振暫時無法和我們見面了。」
「這樣……」骨喰藤四郎接下了鶴丸國永的話，「這樣也好。」
「是啊，這樣——也好。」
這言語中苦澀的味道，大概只有鶴丸國永自己一人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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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之後可能會根據情況修一修，宿舍環境很吵，打得很零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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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評論前5有紅包，麼麼噠~
第125章 羈絆相連
從妖怪出現，對房屋造成了破壞開始, 原本被困縛在不同地方的付喪神, 都可以活動了。
除了動作很快，離得很近的鶴丸最早與審神者這裡的大部隊會和, 其他人也在向這裡趕來。
一期一振雖然不可能退後, 但他心裡也清楚, 即使是拼著碎刀的決心與湧起，他一人也難以抵擋住眼前被激怒的妖怪。
那因為憤怒而節節升起的妖氣, 幾乎要衝破屋頂。
隨之而來的，是磅礡怨氣對所有人難以控制的影響，以及在宮殿周遭種種本來被結界隔離在外但如今卻被鼓動吸引、不顧一切地衝過來的種種妖物。
可以說, 一時之間, 此處一片烏煙瘴氣。
「是狐狸！」小狐丸神色嚴肅，凝視片刻忽然開口, 「是……已經徹底瘋狂, 氣息相當糟糕的狐狸啊……」
「呀呀, 這可真是不幸啊。」
「嗯……」鳴狐悶悶地應了脖頸上狐狸的話，看起來也同樣凝重。
在那妖怪的身後，狐狸的影子若有若想，顯然是妖氣外露的情況下, 本體幾乎都無法掩飾了。
作為與狐狸淵源頗深的兩振刀劍, 鳴狐和小狐丸此時的感覺絕稱不上好。
「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辦法！」秋田有些著急, 以一期一振現在的狀態來說, 他是絕對抵擋不住的——會碎刀的。
而一期一振，也是有了這樣的心理准備了。
正因為讀懂了這些，粟田口的刀劍們才顯得格外慌張。
事到如今，他們也不可能再像一開始那般，天真地認為這就僅僅只是一個幻境。
一期一振、宗三左文字，明顯都已經完全介入了其中。
而三日月宗近這樣的，則屬於游離邊緣，雖然兩邊都可接觸，但對兩邊的影響都顯得微薄。
「我也很想……」三日月宗近苦笑一下，隨後抽出本體刀，向一邊的桌子砍去，令人吃驚的是，他的刀劍穿過了桌子，宛若空氣一般。
「！」
「你能夠接觸的，只有姬君一個嗎？」鶴丸國永嘆息著問他，三日月點了點頭。
「這可真是……太糟了啊。」
「那這樣的話，」骨喰藤四郎忽然插了一句，「一期哥他就算是介入了歷史了吧。改變了屬於主人的歷史……」
「誒！」鯰尾驚訝地瞪著他，骨喰面無表情，「但是，但是……」
「但是姬君安然無恙，眼睛也是正常的，從之後的結果來看，她應當是沒有在這裡出大事的。」小狐丸搖搖頭，但他的解釋並不能讓人信服。
「那為什麼，在一期哥出現之前，沒有人來救她呢？」前田和平野藤四郎相視一眼，沒有辦法理解。
三日月忽的一愣，像是想到了什麼，但終歸沒有說出其他的話來。
而另一邊，在另一處注視著這裡的情況的歌仙兼定、山姥切國廣與衝田組二人，也顯得神色焦灼。
和屋內的人不同，他們是只能呆在屋外不能進入的情況。
裡頭原本的動靜他們是不清楚的，但從這妖怪衝進來，到大肆攻擊破壞的種種，他們都看得一清二楚，卻也只能干著急。
從他們的角度看去，這一切的感覺就像是，在審神者接觸到了歷史上的那振一期一振之後，付喪神一期一振忽然就出現了，如同被召喚降世一般，擋下了這一重擊。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在後來成為審神者的付喪神的一期一振究竟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羈絆在，但明顯的是，他像是不認識他們一般，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存在。
與他們共事過一段時間的暗墮一期一振察覺不到他們，就像之前的宗三左文字的情況一樣，他們似乎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這種感覺非常古怪，清光也有些形容不上來，如果一定要說得再精確一點，這就像是——
在某一刻，某一種情況下，一期和宗三都回到了過去。
他們在過去的某時某刻，曾與審神者有某一種的交集，但在未來的他們似乎並沒有意識到。
「這個，改變歷史的話……會怎麼樣嗎？」退像是要哭出來了，他真的很替一期一振感到不安和擔憂。
審神者也好，一期一振也好，都是他們不願見到受到傷害的存在。
他們真的很希望兩個人都能夠好好的。
「是啊，說起來的話……一期一振的行為，是破壞了歷史了吧。」小狐丸猶疑地問道。
「哈哈哈，」鶴丸國永卻忽然莫名地笑了起來，「擔心這些做什麼，現在比較緊急的完全不是這種事情吧，一期一振他，快要撐不住了啊。」
「說、說的也是。怎……怎麼辦！」退腳邊的小老虎感受到他的情緒，也不斷地走動起來，爪子不斷抓磨著地面，但留不下一點痕跡。
「就算是破壞了歷史，在這裡也不像是會有檢非違使的樣子……」三日月宗近神色沉著，但從剛才開始，他就顯得有些過分的凝重了，「如果說會暗墮的話，我們本身，就是暗墮付喪神啊，大概……也不會再有什麼了吧。」
「是這樣嗎？」骨喰看了他一眼，隨後將目光投到戰局當中。
鶴丸國永雙手之余腦後，做了一個類似枕著的樣子，笑容之後，他轉過了身，一瞬間收起了所有的表情。
背對戰局，他低聲似是無意地對身側之人道：
「剛才，你想要說什麼？」
三日月宗近眉頭都沒動，仍是關注戰況的樣子。
「你問什麼？姬君的事情，才是最要緊的吧……」
「少來。」鶴丸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剛才，你是想要說點什麼的對吧。你發現了什麼？」
鶴丸國永的語氣非常篤定，像是早已料到，三日月與他對視片刻，最終再露一個笑容。
「不，沒什麼。我想，是鶴丸你想多了。」
「呵。」鶴丸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隨即轉身，繼續觀戰。
過了一會，三日月慢慢開口，目不斜視地道：
「我只是在想，如果救人的那個人本身——就是一期一振呢？」
「……」
「嘭——」因為身後有審神者存在，一期一振甚至無法後退。
對方料定他必須接下所有的攻擊，所以有意向審神者所在的位置發起攻擊。
一期一振也沒有辦法把對方引開，鮮血染了一身。
「我想起來了。」歌仙兼定忽然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從看到一期一振救人開始，他沒有慶幸也沒有擔憂，反而顯得相當困惑。
其他人也不好打擾他思考，就讓他一個人在那裡默默琢磨。
「什麼？」山姥切國廣從被單下，悶悶地接了一句。
沒有人注意到他被單下的手緊緊地捏了起來，用力之大，讓青筋都要顯露出來。因為擔心，也因為氣惱自己的無力。
「主人她，好像曾經提起過……一期一振救過她，她一直很感恩，也記著這件事情。」
「什麼！」安定大吃一驚，「沒、沒有聽說過啊。」
「嗯，是很早的時候，那時本丸幾乎沒有幾振刀劍，連鶴丸國永都還沒來——那樣很早的時候。說起來，第一次握起五虎退並意外召喚他的時候，主人也……露出了類似懷念和感動的神情，但是因為她那時從不喜形於色，所以只是很細小的情緒變化，這麼一經提醒，回憶了半天，我才想到。太郎太刀也是，不過現在看起來，大概僅僅只是因為主人曾經在現世裡見過太郎太刀本體，才有格外的親切感。」
之前幼年的片段裡，和座敷童子在刀室玩耍的時候，小郁璃第一次看見大太刀覺得非常驚奇，甚至與大太刀刀刃比了身高，說要長到和它一樣高，而那振幸運地被她拿來比較的大太刀，就是太郎太刀。
當時看見的時候，大家還沒有分開行動，太郎平素冷靜平和的面容都忍不住出現一些錯愕又羞澀的情緒，他還被次郎太刀狠狠地取笑了一番。
「這就能夠解釋了。」加州清光眉頭緊鎖，一期一振被對方的攻擊震得連連後退，他身上的傷也看起來相當嚇人，從本體刀上的裂痕來看，情況不容樂觀。
「清光，你在說什麼？」
「那幾個粟田口的短刀把一期一振帶回來的時候……還有三日月宗近突然出現在本丸的時候……你不覺得主人的態度有點可疑嗎？」
「啊？」大和守安定還是沒懂他想表達的東西。
「戒心。」山姥切國廣默默接話，但又不再說下去。
「甚至對於我這振初始刀，審神者的態度都是有所保留的，我是說一開始的時候。」歌仙兼定解釋起來，「包括你們的到來也是，雖然審神者接納了你們，但大家在最初的相處時，彼此都有幾分戒備，在確定你們是真心奉主人為主的時候，大家這才親近起來。」
「嗯，」大和守點點頭，「畢竟我們是暗墮刀劍，所以戒備一些——」
他停住了，懂得了他們想要表達的東西。
「三日月宗近也好、一期一振也好，雖然主人沒有明說，但她對他們的接受度很高，她不是這樣沒有戒心的人，也沒有道理因為有了我們、鶴丸這樣暗墮刀的存在，就完全接受所有的暗墮刀。但她確實，很快就接納了他們。」
「如果曾經相遇過的話……」加州清光紅色的眼眸裡，透露不出一點情緒，他不知在想些什麼，但確實有了那麼幾分惆悵的味道在。
「真好。」大和守安定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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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我們女主家的每一振刀劍，都是特別的（啊，畢竟是被作者選召的孩子x）
終於寫到這裡了，前面的一點疑惑也基本可以解決了，接下來就可以寫回憶殺裡面最重頭戲的部分了
*
（3/20）
本章下留言前5有紅包 (づ￣ 3￣)づ
第126章 噩夢降臨
所有悵然的情緒都未能堅持多時，甚至有些情感不過是眨眼片刻間的一點小小的流光一般的存在, 呼吸之間, 就已然消退殆盡。
現在最要緊的是一期一振和審神者的安危。
他們這些身為旁觀者的付喪神，只能看在眼裡, 急在心裡。
藥研幾次想要衝上前去, 卻在抬腳伸手握刀的瞬間又意識到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再無力地退回，其他短刀們的心裡也很不好受。
小狐丸的目光微微略過三日月, 對方幾乎毫無破綻的面孔之上，似乎連旁人那般憂心忡忡的情緒都不存在，好像他料定了什麼, 好像他早已胸有成竹。
然而與三日月更加熟悉, 將其作為各種意義上的「對手」許久的鶴丸國永，對於對方這種口是心非、強掩自身的行為不置作評, 畢竟就算是鶴丸自己, 也覺得心慌又不安。
那種「糟糕了」「該怎麼辦」「可惡」這樣的念頭, 不斷盤桓在腦海裡，宛若奔湧不息的浪，一次次地衝刷在心崖，當暴風雨驟起之時, 怒海狂瀾, 幾乎將自己淹沒。
現在的他們, 不過都是在強做堅強、讓自己故作冷靜罷了。
「糟糕了。」一期一振狼狽又不甘地抹了抹唇角, 鮮血不住地從口唇中流出, 他也沒有辦法控制。
身體的狀況已經到達了一個讓他倍感不安也心知不好的程度，但他別無選擇，也從未考慮過後退。
他完全不敢想像，如果……如果他在這裡敗了，在這裡失去了守護審神者的能力，他身後的審神者究竟會如何。
只要一稍微想像一下，能夠與他們相遇的那位給予了他們這些暗墮付喪神光與希望和救贖的審神者不復存在了……
不，只有這點——只有這點是不能夠接受、不可以原諒的。
失去審神者的滋味，只要體會一次就夠了。
他完全不想自己的弟弟們、其他的同僚們，與過去的他一樣，經歷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尤其他們對待審神者郁璃的感情，明顯比當初他們對待審神者倉彌久子還要強烈和深刻。
一期晃了晃神，突然之間想到倉彌久子，卻讓他升騰起更加濃烈的不安和古怪的情緒，違和感一下子充斥了胸腔。
正是由於這一走神，只聽「嘭」的一聲，一期被擊飛出去，刀劍脫手。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又只是稍微動了動手腕和指尖。
「不……不可以！」
血沫漫出鼻口，鮮血已然遍布臉頰。
對手並未在意他的一切行為，不如說因為一期一振對它的纏鬥和拖延，妖怪的憤怒值早已達到了極點，而作為自始自終被一期一振護在身後的它真正的目標郁璃，則成為了它發泄的對像。
它甚至沒有再攻擊一期一振的意思，直接地走向倒在地上的小姑娘郁璃。
「不行！」五虎退急得眼淚都出來，付喪神們都顯得異常緊張。
「……」
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中，一道強而銳利的氣流直直席卷向那妖怪。
妖怪本背向那道刀氣，卻因此不得不轉身應對。
也正是在兩兩相撞的時刻，有一隱而不現的線繩樣又極具韌性的物什瞬間纏上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小郁璃。
眾位付喪神更是心頭一緊，注意力始終在審神者身上的一期一振更是控制不住地想要不顧身體地衝上前去。
卻仍無能為力。
「哼！」一聲冷哼，卻不是對著他們的，似是指向那妖怪。
隨即，寒冰覆蓋地面，從地面邊緣向中心蔓延，冷氣瞬間讓室內低了十幾度。
但一晃動的黑色身影保護了審神者，也讓她與寒氣隔離了開來。
「羽衣狐！」
一聲怒吼之下，兩方同時默契地退散開來，濃煙之後，皆是現出身形。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能與妖怪以力量相抗的那用刀的少年，看起來極為年輕，也不過將將比審神者大個幾歲吧。
但妖怪與人類的年齡計算方式不同。
14歲對人類來說還是個青少年，但對妖怪來說，就是足以獨當一面的成年大人了。
「滑頭鬼……」名為羽衣狐的妖怪用嘶啞難聽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那麼幾個字眼。
雖說不具備太多的意義，但也讓付喪神們了解了一點狀況。
看來，這兩方也並不是頭一次交手了。
讓他們意外的是，這位大概剛成年不久的滑頭鬼，確實實力驚人。
以眾位刀劍付喪神的眼力，也不難看出，除了那振他手中的極為強大的刀劍，他本身的實力也不算太弱，而看起來……
「是帶了自己的眷屬來的嗎？」藥研微微眯了眯眼睛。
「啊？」退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那個滑頭鬼，該是身份很高的人物吧。」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說話，眼神卻不離審神者。
「幸好……」小狐丸話未說完，眾人倒是都懂了他的意思，心裡唏噓不已的同時，也難免再生幾分不甘和渴望強大之心。
「首無。」滑頭鬼吩咐一聲，只一個眼神，那抱住審神者的妖怪瞬間領悟，當即帶著郁璃離開。
羽衣狐立刻反應過來，直衝向首無和郁璃的方向，但緊接著，寒冰乍起，眨眼之間空氣便達到了讓人幾乎窒息的冰涼，羽衣狐的動作也慢了幾分。
就在他疲於應對寒冰時，滑頭鬼抓住機會衝上。
滑頭鬼奴良陸生與身形恐怖的羽衣狐纏鬥一處。
奴良組首無先將重傷昏迷的小公主郁璃帶離此處，而與此同時，一期一振也並未被忽視。
雪女冰麗立即為他將出血不止的傷口凍住，算是簡單處理，雖是男女有別，但此時也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
雪女冰麗剛剛想要扶他起來，帶他脫離戰局在一邊休息，就迎上了一期一振溫和又不失禮貌的拒絕的笑容。
「謝謝，我已經感覺好多了。」
一期一振雖是受傷狼狽，但言行舉止中，該有的貴族式的華麗與優雅也不喪失半分，是以即使是愛慕陸生的冰麗也不由害羞得微紅了臉，將自己埋在了圍巾下。
一期也不多言，他自是看出小女孩子的一點不好意思，何況他也不想麻煩一個小姑娘來照顧他，所以很理所當然的，他堅定地拒絕了對方的攙扶，但又保全了她的面子。
隨著更多的幫手趕來，羽衣狐見大勢已去，在佯攻之後倉促逃走，這邊奴良陸生也不好拋下自己的成員和狀況不明的小公主去追，只能讓對方逃掉。
之後的事情便在畫面之中逐漸模糊了，不過付喪神們七七八八地看清了結果。
似是有妖怪這一邊的幫助，本來覆蓋在審神者郁璃眼睛上的妖氣得到了清除，她也得以恢復到正常的樣子。
然而這些事情究竟在她心裡留下多少痕跡，付喪神們也不得而知。
不過，她與那百鬼夜行之主的滑頭鬼之孫奴良陸生有了些情誼，他們倒是知道了。
雖然難免心頭有些不似滋味，尤其是把審神者劃進自家人範圍，幾乎有看著她長大感覺的宗三左文字，對於他而言尚且稚嫩的陸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
人類模樣的陸生難免有幾分怯懦和畏懼在，不像是能挑起百鬼夜行之主擔子的人，而妖怪樣子的夜陸生雖是勇武有余，但到底還只是初生牛犢、經驗尚缺，何況對於看盡天下權力更迭、帝王權術的宗三左文字來說，這樣的後生是不足以和他們親愛的審神者並肩的。
到底是心中美化了審神者不少。
而那些本就有些其他心思的付喪神，比如鶴丸國永，那心裡就更加氣惱又不甘了。
但不論怎麼說，奴良陸生是救了審神者的人，又是審神者的朋友，單從這點，他們就不會做什麼多余的事情來徒增郁璃的煩惱。
在那點東西消散以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依然置身在他們最初看到的那片光亮的地方，和之前的轉瞬即逝不同，他們像是被困在這裡一般，始終看不到什麼東西。
好一點的是，所有的付喪神都在，沒有少一個人。
就是之前看起來受傷嚴重到幾乎碎刀的一期一振，也完好無損地站在粟田口這邊，一點事情都沒有的樣子。
如果不是那讓他心有余悸的戰鬥痕跡和印像還在他的腦海，他也幾乎要以為所有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了。
付喪神們漸漸也意識到，他們似乎是在入睡之後，一個個被拖到了這個地方來。
對自己現實中身體所處的狀態有了認識，他們對自己離開這裡又有了幾分信心。
或者這一切都是一個夢，或許這是一段值得他們銘記的奇緣，但總歸，在最重要的內容沒有完成之前，他們是不會放手的。
審神者還沒有找到，還沒有重要的主人從未知的時空縫隙中帶回來，他們又怎麼能醒來，怎麼能讓這目前的唯一希望溜走。
這一次，當眾人眼前場景再度變換時，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眼前的一切，由不變的皇宮景致變成了自然味道極濃的山林野樹。
倒不是說他們覺得這山間景色有什麼問題，也不是對皇宮的盲目崇拜，而是在他們的印像裡，有那些對審神者郁璃管教非常嚴格的女官還有那個仍然讓他們辨不出身份的津澤先生在，親王妃怎麼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離開視野，去這有些偏僻又可能有潛在危險的地方呢？
心系主人的壓切長谷部第一個皺起了眉頭。
「怎麼能讓主公……」
「嘛，偶爾放松一下未嘗不可啊。」髭切微笑著打起了圓場，看起來倒是心情不錯的樣子，「你說對吧……啊，那個什麼來著……」
「是膝丸，兄長真是的……嘖。」膝丸抱怨歸抱怨，卻也如同他人一樣，先行觀察起了這裡的環境。
以髭切和三日月為首的一眾刀劍自詡年齡大了，宛若安心養老一般，任由精力旺盛的短刀以及某鶴興致勃勃地四處觀察地形，分析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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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一直在備考，雖然也沒能怎麼好好准備就是了，但畢竟是開學來第一次正式考orz
9號結了一門，就一直寫到了現在。
考試安排得非常惡心，基本是一周一門的狀態，導致我既不能好好復習，又不能好好更文_(:зゝ∠)_
大概越來越鹹魚了x
*
羽衣狐什麼的，只是想不到什麼反派，就拉了滑頭鬼裡的來客串一下吧x
另外yys的那個活動是什麼，我不知道（鹹魚癱）
第127章 山林之中
和先前讓他們尚有幾分困惑與猶疑的情況不同，眼前的一切其實都很簡單。
雖然那種不安的感覺並沒有因為這裡氤氳茂盛的綠色而消退半分, 但由於一直處在先前那樣緊張的心情之中, 面對如此生機勃勃的場面，他們也不由升起某些由於麻木和習慣造成的放松感。
這個故事似乎並不難懂, 甚至於比起先前疑點重重的樣子, 這裡發生的一切都簡單得不可思議。
與上次見面相比, 除了拔高了個子變得更加窈窕動人以外，郁璃身上好像並沒有其他的事故。
讓付喪神們覺得高興的是, 那些繚繞在她周身，甚至在她的眼睛上留下深深印痕的妖氣都已經被除去了，淨化驅鬼能力驚人的兩振刀劍笑面青江和石切丸感覺尤甚。
她的眼眸依然是那樣干干淨淨的, 黝黑的瞳孔帶著亮晶晶的宛若繁星般的光芒。
郁璃仍然是那位積極向上喜歡微笑的美好的公主陛下。
「這裡的環境真的很好啊……」郁璃感嘆似的, 她的手邊依然是那個小傘妖，兩個看起來精神都不錯。
傘妖動了一下, 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在付喪神們看來, 郁璃這話明顯是對著傘妖說的, 但對於跟在她身後的一眾普通人類的侍女侍從來說，這只是公主的隨口一言罷了。
他們是沒有資格回答的。而傘妖也不方便暴露自己妖怪身份，加上生性膽小，所以憋著沒說話。
於是氣氛有點僵硬, 郁璃狀若未察, 只繼續往前走著, 似是自語。
郁璃完全是憑著心情, 哪裡的景色好看就往哪裡走。
而讓付喪神們感到古怪的是, 那些似乎很負責任很專業的侍從們全程安靜，不執一言，像是一個個移動的木頭樁子一般，既沒有勸阻作為主人的郁璃，也沒有主動走在前面開路。
而郁璃也像是早就習慣了這些一般，維持著自己出門游玩的愉悅心情。
想要他們和她一樣開心，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還真是失禮啊。」鶴丸國永忽然開口，隨即吹了吹遮到他睫毛似要進眼睛裡的劉海，發絲微微揚動，他其實並不像他外表看起來來的那般輕松。
「正是啊。」燭台切光忠動了動手腕，似有幾分煩躁地解扣子再扣上，「他們的反應……」
「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壓切長谷部臉上的不滿寫得清清楚楚，作為一個時時刻刻替主公考慮的付喪神，他實在不能接受這些侍從們完全不符合自身職責的表現和行為，難道不應該是時時刻刻呆在主公身前，替她掃除疑難、排除隱患嗎？
「他們就像是……」三日月宗近的笑容淺了幾分，隨著郁璃一行人越走越深，越走越遠，甚至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林間已經起霧，沒有經驗又過於年輕的審神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察覺，這並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畢竟她還是個孩子，但是作為保護主人而存在的侍從們一點反應都沒有，是不是太可怕了一點呢？
「被控制了嗎？」小狐丸向前幾步，由於霧氣的升起，他們漸漸地被限制了活動範圍，也離得審神者郁璃有些遠了，他有些看不清深處的狀況，再想靠近一些的時候，他便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了。
「開始了嗎？」一期一振神色一凝，身側身後的弟弟們也舉起了自己的本體刀劍。
付喪神們對這裡的規則也有了些了解，比如當類似歷史上的記憶進程開始的時候，他們的行為就會逐漸被限制，當到了某些類似「觸發點」的關鍵時刻，他們能夠通過一些他們還沒能夠琢磨透規則的其他方式進入幻境世界，從而真正影響記憶，成為似是歷史的一部分。
盡管在之前審神者的世界裡，一期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其程度幾可達到碎刀的地步，但在那邊的記憶結束以後，一期一振就感到有某些奇怪的力量覆蓋在了他的身上——這和審神者替她手入的感覺非常相似，但又有著極其幽微的不同。
他想了很久，在視野裡完全失去審神者的身影，濃霧幾乎掩蓋一切的時候，他極其突然地回想起來了。
「是靈力。」
一直以來，一期一振對審神者靈力的印像都停留在浩然滄渺，強大而又冰冷的感覺裡，她的靈力就如同她最初給人的那種感覺，如她氣質一般的宛若雪山之巔的蓮花的高貴、冷傲，在細微之中，又帶著幾分清幽。
好似她對他們的關心，是在細小的事情之中，在不經意之間表露出來的。
正因為熟悉了審神者，知道她並不是最初印像裡的那種高傲冷漠而不可接近的樣子，她的改變、她的成長，都被付喪神們看在眼裡，所以他們並不覺得她難以接觸。
但之前治愈他的靈力，歸根究底，是一種始終溫暖的力量，並不是冬日陽光的那種溫暖，而是在冷色調裡保持著暖意的味道。
這種感覺非常抽像，也難以描述，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
一期一振想了想，將其描述為「從淺淡的藍白色到深邃又龐然的深海藍色的變化」。
沒錯，同樣都是審神者「郁璃」的靈力，但是之前之後的，是截然不同的感覺。正因為這兩者都是審神者郁璃的力量，所以身為郁璃付喪神的一期一振沒能夠第一時間判斷出來，就像是習慣了呼吸，哪怕空氣的味道變了，到底也是你每日賴以存活的東西，熟悉了就容易忽略它的改變。
當這樣的判斷完成的同時，一期又忍不住感到詫異，他又怎麼會覺得治愈他的是來自審神者的力量呢？
畢竟兩者是有如此的不同，而審神者在現實裡又是迷失在裂縫中下落不明，他又怎麼會如此堅定地在有這樣巨大的差別的情況下，覺得這是審神者的靈力？
「是妖怪！」藥研低沉的聲音瞬間打斷了一期一振的思路，他抬頭看去，濃霧之中只能隱隱辨別幾個本應，而隨著聲音的響起，那些所謂的侍從一個個都都倒下了。
讓他們覺得背後發冷的是，這些侍女侍從倒下的時候，一點掙扎的行為都沒有，甚至沒有驚呼或者痛喊，就是悶悶的一聲，摔倒在地，像是一個個稻草人被推倒在地上。
若不是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他們都不敢相信那會是真的人類。
他們眼前的「幻境」正在變得越來越真實，他們能夠參與的程度，也在逐漸提高。
「還不夠……」膝丸捏緊了拳頭，似有幾分惱怒。
「什麼？」今劍眨眨眼睛，茫然看他。
「弟弟丸是說，這樣的程度還不足以讓我們全都介入進去。」髭切似笑非笑地替弟弟解答。
「兄長……」
「這樣被排除在外的感覺，真的非常不好呢。」髭切的笑容裡有幾分危險，「即使是老人家，也是有些脾氣的啊。」
「啊哈哈哈哈，說的是啊。」三日月接了下去，「還是要盡快地……觸及到這裡的規則——如果能夠打破或者達到那個閾值，就好了。」
付喪神們顯然還沒有做到破壞此處對他們限制的那個程度，他們也不敢隨意地嘗試，畢竟連接此處的另一端，是審神者的記憶，是她的歷史。
又是一段驚險的追趕。
在不知名山林中的妖怪是絕對不少的，在沒有察覺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盯上了「美味可口」的郁璃，而她因為某些付喪神們不知道的原因，在身邊沒有陰陽師等身具靈力或特殊能力的護衛陪同下，就單獨到了這裡。
大概是這樣的情況遇到過很多次了，郁璃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准備。
至少在說不上名字的妖怪衝上來的時候，她甩出了一張雷符，成功擊退了撲向她的妖怪。趁著對方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郁璃拔腿就跑。
她跑得非常有技巧，雖然匆匆忙忙，看起來異常慌亂，但她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目的，至少還有一點章法和蹤跡可尋。
盡管效果是微小的，但配合不時扔出來的符咒，她七七八八地抵擋了妖怪們的衝擊，讓自己沒有再第一時間被抓住。
但這只是時間的問題。
在手上最後一張黃色的符咒被扔出去的時候，郁璃意識到她已經沒有了任何抵抗的能力了。
只是她從未想過妥協。
在濃霧散去幾分以後，她隔著薄霧，瞥了眼撞開一棵棵大樹衝向她的妖怪，毫不猶豫地順著一個斜坡劃了下去。
衣衫撕裂的聲音分外明顯，伴隨著肌膚撕裂的火辣辣的疼痛，但不知什麼原因，妖怪像是在忌憚著什麼一般，並沒有立刻追趕上去。
她似是躲過一劫。
實際來說，這樣的遭遇只多不少。
雖然郁璃從未與付喪神們抱怨或者言說過這些內容，但他們輕易就能夠想像，她過去經歷過多少危險，多少躲避，又面對過多少心思歹毒或恐怖的敵人。
「嘶……」郁璃倒抽一口涼氣，狼狽地看著自己鮮血浸染又滿是泥土的右半身，手臂、腿上都是傷口，身上也是酸疼得厲害，但總歸她暫時避開了被吃掉的命運。
此時的她，又是那麼一副難堪的樣子。
一身相較於平常要簡約不少的燈籠褲長襪早已破爛，泥血混雜，右小腿上大面積的血痕無疑昭示著她從坡上滑下的不易，一雙翠綠色的板鞋也沒了原來的顏色，上身的外套早就被劃破，裡面的襯衫也抵擋不了什麼，照樣襤褸，潔白的肌膚趁著青紫血紅的痕跡，讓傷口顯得更加猙獰恐怖。
原本用簪子束了的發髻也散亂不堪，紅寶石的簪子倒是還在，只是渾身亂糟糟的，她也沒有心情去打理自己的頭發。
「姬君她，怎麼老是讓自己受傷啊。」鶴丸國永滿是無奈，燦燦的眸子裡除了滿滿的心疼，更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苦惱和氣氛。
他揉了揉郁璃的腦袋，雖然指尖從她的發絲略過，沒能留下一點痕跡，但他的神色卻完全沒有不適。
「呲——」郁璃艱難地站起身，環顧了四周，「這裡是哪裡？」
久留在此等待救援並不是一個好主意，畢竟過來的不一定是來救她的人，還可能是來殺她的妖怪。身後的妖怪很可能不會放棄，尤其她受了傷，就像是一個移動的食物，隨時引誘著心術不正的妖怪們。
在斜坡的底部，倒是出人意料的一塊平坦的地方，像是曾經有人光顧甚至好好照料過，只是如今已經被雜草掩蓋而過，然而春季時分，草葉還沒有茂盛到完全遮蓋一切的程度，一點殘留的痕跡足以讓她判斷這裡很可能是有人類活動過的地方。
「要是有獵戶在就好了。」郁璃這樣想著，也知道這純屬異想天開，在有這麼多凶殘的妖怪活動的山林裡，怎麼可能會有人類能夠平安地居住在這附近呢？
抱著一點殘存的念頭，她忍著疼一瘸一拐地，慢慢地摸索著往裡處走。
注視著她的付喪神們，也緊緊地跟隨著她，一道往霧氣雲隱之後的地方去。
氣氛有些沉默，大家都好像心事重重的。
「誒！」就在這時，今劍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驚呼出來，「我想起來了，主公大人的手上——那個好像很厲害的玉石並不在啊！」
有什麼念頭在三日月宗近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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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修改改，就到了現在orz
我控制一下，大概還有一兩章可以結束這裡了23333333
第128章 山林深處
天色倏然間暗沉下來，像是暴雨將至之前。天空壓抑而黑雲重重, 天際的線壓得很低, 空氣也漸漸升騰起一種詭異的燥熱，這在叢林山野間並不常見。
郁璃沒有功夫去關注這些, 身上的疼痛讓她感覺分外糟糕, 精神的不濟讓她好像隨時有昏厥的可能, 最糟糕的莫過於身體狀況正逐步愈下，她只能依靠一點求生的意志, 艱難殘存。
並沒有特別想要到達的地方，也確實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在逃跑的過程之中, 她早已迷失了方向, 從正常的大道常路上，不知拐到了什麼偏僻的地方。
又或者說, 在濃霧升起的時候, 她就已經被或許早就迷失神智的侍從侍女們暗中引到了其他地方。
細碎的水滴落在她面頰的一瞬間, 她就愣愣地抬起了頭，雨滴並不密集，但落在傷口上，疼痛感並不會因為雨滴的小, 而有什麼舒服的感受, 所能造成的只有更多的疼痛。
郁璃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顫, 隨即便是更加劇烈的疼痛。
她咬了咬牙, 因疼痛和寒冷稍微回復的神智提醒著她目前糟糕的狀況, 她加快了往前的腳步，拖著步子找避雨的地方去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鯰尾藤四郎記得幾乎要跳起來，拉著滿是嚴肅的骨喰藤四郎一個勁地問著。
骨喰藤四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而一般所謂「安慰」的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對骨喰說出口，或者說在這種情況下，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兄弟鯰尾。在故作平靜和冷淡的表情之下，他的心也同樣焦灼著，同樣擔憂著審神者的安危。
一眾付喪神心情抑郁地跟著踉蹌前行的審神者一道前走，像是壓切長谷部這樣的，簡直恨不得切腹自盡以祈求彌補幾分自己失職不能照顧審神者的罪責。
「怎麼了？」三日月宗近轉頭，他還是這樣鎮定的樣子，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並不讓人覺得他是真的在笑，這是眾人再熟悉不過的他理智溫柔又疏離的模樣。
被他問到的小狐丸一愣之後，忍不住表達出一點苦惱的意思，年代接近關系又恰好不錯的兩位付喪神在很多方面都有很多可以說的，甚至可以盡興而聊，並不如其他付喪神印像裡的小狐丸的那種野性未泯的樣子。
這一停頓，兩個人就落在了隊伍後面，鶴丸眼神微微向後瞟了一眼，得到了三日月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而小狐丸的表情還維持在那個略有些僵硬和猶疑的神情上。
隨即他反應過來，對鶴丸點了點頭。
鶴丸國永挑眉，像是有點意外，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啊，這麼假的表情……」小狐丸目不斜視地跟上了隊伍，聲音飄進斜後三日月宗近的耳朵裡，「還是不要做了吧。」
三日月愣了一瞬，對方的背影看起來分外可靠，作為一個有著寬闊肩膀的身強力壯的付喪神，小狐丸無疑是凝野性之美於一身的出色的存在，這點上他從不反駁。
不知想到了什麼，三日月的微笑倒是真切了幾分。
「會好的。」
小狐丸轉頭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三日月也不催促他，老神在在的，像是篤定了他會說。
「剛才，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小狐丸的言語裡也有幾分猶豫，三日月也露出一點意外的神色。
他領會了小狐丸想表達的意思，可也同時倍感奇怪。
所謂的感受，正是如同之前他，鶴丸國永，一期一振等人感受到的那樣，當他們靠近有著歷史上刀劍存放之地的地方時，他們這些刀劍世界的刀劍付喪神們，也會有一種奇怪的感應，這樣的感應讓他們感到一些古怪。
同時他們這些付喪神，也似乎因為這些聯系和感應的存在，而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一些不屬於他們自身的奇怪影響。
可是，當輪到小狐丸時——這些因素應當是不存在的。
正如之前在幻境畫面裡所看到和聽到的那樣，審神者母親那位親王妃所說一點不錯，小狐丸這振刀劍，確實並不真實存在於歷史之上，換句話說，就是並不存在小狐丸這振刀，宗近在稻荷神明幫助下鍛刀的故事，也是人們想像中的故事。
小狐丸依憑現世人們對這個故事和對他本身的一種憧憬和敬仰存在，正是有著許多人依然信任著他，傳唱著歌頌小狐丸的和歌，刀劍付喪神小狐丸才能夠存在。
這和在歷史上損壞或失蹤的藥研藤四郎等一眾付喪神並不相同。
但小狐丸卻說他得到了某種感應。
這是一件讓人無比訝異的事情，甚至三日月忍不住擔心其中是否會給審神者帶來危險。
「現在……仍然……嗎？」三日月與小狐丸走了一路，小狐丸臉上嚴肅的表情也維持了一路。
甚至隨著越來越往裡處，他納悶與詫異的情緒也愈加重了起來。
「嗯。」他心事重重地應了一聲。
三日月宗近同樣露出思索的神情。
「誒！」前方的隊伍忽然傳來短刀們驚呼的聲音，兩個人同時抬頭看去。
郁璃走的是山間的小路，人行走的痕跡都不十分明顯，雜草也已經向道路蔓延，很多時候，她只能踩踏著草走過，細碎的草葉尖有軟有硬，鋒利的確實也能在腿上留下一道痕跡，何況她腿上本就有大面積的擦傷。
一路走得都很艱難，付喪神人數眾多，又礙於此處環境的規則限制，他們只能兩兩並列而行，不遠不近地跟在郁璃的後面，既不能為她開路，也不能替她守著四周。
隊伍最前面的是今劍和秋田藤四郎。
兩個短刀都是比較活潑的性子，今劍驚呼的聲音並不小，拖了一路的長長隊伍末尾的三日月和小狐丸都聽到了。
「出了什麼事？」前面站著的太郎太刀和次郎太刀分外高大，讓最後的兩個人看不到一點前面的情況。
「額……」
「真讓人意外。」不等太郎太刀回答，次郎先向三日月解釋了。
隨後隊伍自覺往前走了些，從樹木層層，陰影交疊的地方，到了一個讓人意外的開闊之處。
而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眼前的破敗建築物了。
由於陰雨，林間升起淡淡的霧氣，與之前妖力影響下的濃霧不同，這是真實的山野間的霧。在被切割得磨碎不堪的殘雨之下，這棟在薄霧中靜立的殘破祠堂，顯得異樣冷清又陰暗。
沒有鳥居，沒有什麼證明神明身份的東西存在，除了祠堂旁磨損的石像可以看出一點狐狸的樣子，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看起來似是一個已經被廢棄已久的祠堂，或許曾經也有很多獵戶或者農人居民到這裡進行祭祀祈福或供奉活動，但顯然的是現在這裡已經殘破不堪了。
細細的雨線落在蜘蛛網上，留下一顆顆小巧晶瑩的水珠。
一點螞蟻和蜘蛛很快經過，倒讓這裡莫名多了一點人情味道，也顯得有生氣多了。
「啊……這裡……」郁璃的聲音有點沙啞，她抿了抿已經干裂的唇，雨絲落在唇上，她有點貪婪地舔了舔，隨後又禁不住地打了個寒顫，山林裡的氣溫變化太快，溫差又大得不可思議。
受傷行走多時的她能夠撐到現在，已是不易。
沒有人打理和供奉的祠堂大門早就沒了，屋子裡的東西一眼就可以看淨，最重要的放置神像或者神物的地方，沒有一物。
在放貢品的地方，兩個破了帶著缺口的瓷碟子和一個滿是灰塵的破舊盒子寥落地積著灰。
郁璃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走進了這個灰塵撲撲的地方。
外面的雨似乎下大了，她也實在又冷又餓又累，身上的傷也在加重，除了眼前這個看起來有點陰暗和破敗的地方，她無處可去，無處可躲。
雖然這裡好像沒有供奉的神明和信仰在，也已經被廢棄多時，但從小的教導讓她對神明有天生的敬畏感和尊重心，何況她心裡也有著那麼一點點的小小期待。
郁璃扯了身上因為滑坡而爛成一條條的破布衣服，稍微地把供奉的地方清潔了一下。
這是對曾經呆在這裡的神明的一點尊重，何況如果不整理、稍微打掃一下，她也有些呆不住。
拼著最後一點意志和體力，她整理了一小塊干淨的地方。
站在供奉桌子前，郁璃向這裡不知名的神祈求，然後便在逐漸暗沉雨勢漸大的天氣裡，伴著淅瀝瀝有節奏的雨聲，抱著膝蓋蜷成了一團，漸漸陷入了沉睡。
付喪神們不會被這裡的天氣影響，有的在外面守著，有的去探勘這附近，有的則跟著審神者進了屋子，大家都用自己的方式，守在郁璃的身側。
「就在……裡面。」
小狐丸微微眯了眯眼睛，隨後干脆利落地走進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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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後面的劇情會順利一些。
這裡真的不好寫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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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裡梳理了一下這裡往後到結束的劇情，（其實還有不少）
完後了居然莫名有種自己已經寫完了的感覺，吃棗藥丸x
第129章 不幸降臨（1）
他確實想要尋找到那件讓他覺得古怪的東西，但仔細探勘了一圈, 小狐丸一無所獲。
「怎麼樣？」三日月關心了一句。
「不行, 」小狐丸對三日月搖搖頭，「感覺還在, 但是不能夠辨認了。我……接觸不到或者看不到東西的話, 好像也沒有辦法像一期一振所說的那樣, 與歷史上的那振『本體刀』建立聯系。」
「嗯。」三日月宗近點點頭，並不感到意外。
「可是這裡……一定是有什麼在的。」
沒有找到源頭的小狐丸看起來有幾分不甘心, 畢竟說來，他應該是在場人裡對此最為好奇的人了。能夠讓一振歷史不存在之刀有一種莫名的感應，這樣的奇事如果不能夠弄清楚, 總感覺像是魚刺哽在喉嚨裡。
小狐丸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煩躁的滋味,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又轉移到了審神者身上。
屋外雨勢漸大，雨水淅瀝瀝地, 順著破敗漏有破洞的屋頂滴落, 當然也不乏被風吹進屋內的, 雨水落在滿是灰塵的地面，勾起一股極其嗆人的味道。
雨聲愈發喧鬧起來，蓋過了審神者的幾聲咳嗽，煙塵的味道被雨水浸濕, 並不好問, 濃重的灰在沉積許久之後, 又一次被風雨攪動。
審神者郁璃雖然稍微收拾了一下這裡, 但在身上有傷又缺少必要的打掃工具, 她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她靠在髒髒的木頭桌角邊上，沒多時就昏睡過去，屋外屋內零落的雨伴著有節奏的聲音，倒成了最好的催眠。
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疲憊之下，她顧不得環境的糟糕，就這麼合眼休憩。
一眾短刀付喪神們擔心得不行，今劍高木屐踩在地上，本來該有大家熟悉的踢踢踏踏的聲音，如今連同他們的聲音與存在一道，都被抹去得干干淨淨。
「這樣主公大人一定會生病的。」今劍求助的眼神看向三日月宗近，對方也顯得無可奈何。
鶴丸國永在許久之後，又顯示出了他驚人的耐心，又或許只是僅僅由於擔心而不願意去分心關注其他的事情。
從審神者閉上眼睛開始，他就有一種莫名的不祥之感，就好像對方只要閉上眼睛，就再也……
「不，不會的。」一期一振衝自己的弟弟們溫柔地笑，他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靜而鎮定，「那樣糟糕的事情不會發生的。如果主人在此一睡不醒，那之後她又如何與我們相遇呢？」
「可是如果——」藥研張了張嘴，余光看到弟弟們的面容，最終按捺下了那份心焦。
他心裡清楚，還有一種可能是，歷史改變，他們與審神者的一切相遇與羈絆都將不復存在。
而這種可能……藥研藤四郎環顧一圈，看到神色各異但都帶著憂愁和焦慮的付喪神們清楚地認識到，意識到這一點的並不僅僅是他一人，但他們都無能為力。
雨聲漸止，天色也暗沉了下去。
在這樣陰雨的天氣下，付喪神們受制於活動範圍，也不能判斷此時究竟是什麼時候。
讓他們松一口氣的是雖然郁璃的狀況看起來依然不容樂觀，但幾聲咳嗽之後，她終於又睜開了眼睛，神色中難掩疲憊和苦痛。出血止住了，但疼痛並沒有減少分毫。
腎上腺激素促進下身體劇烈運動的後果在幾乎失去意識的機體強制性睡眠之後，全都爆發出來。不僅是沒有能夠得到處理的大小傷勢，還有肌肉過量運動之後帶來的難以掩抑的酸痛感。
只是一個站起身的動作，就讓郁璃摔在地上三次，渾身肌肉都酸痛無力，加上拉傷等問題，她的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響亮得讓付喪神們的心都跟著顫抖，剛剛控制住的傷口再一次開始流血。
不難注意到她強撐著站起來時，腿肚子都在打顫，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軀干或肌肉已經失去了大腦的控制，她的手都在微微抽搐著。
「主公……」壓切長谷部臉上寫滿了憂愁和自責，那種濃烈的愧疚感和自我鞭撻的情緒幾乎將他逼瘋。
周圍人在勸了他幾次之後，也就不再說了。
畢竟他們心中的沉痛感並不比他少多少，只是比起他如此失態的表現，他們要內斂得多。
三日月宗近的手微微捏緊了，透過手套都能感受到指尖壓進肉裡的感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僵硬，盡管大家都差不多。
膝丸回頭看了他一眼，觸及對方冷靜的眸子，三日月微微放松了一些，輕舒一口氣的時候，才發現由於緊張，後背都已經濕了，他在考慮自己是否真的穿得太多了些。
鶴丸國永的目光就沒有從郁璃的身上移開過，直到口腔中的血腥味伴隨著與暗墮隨行的嗜殺感漸漸充斥在腦海，被一期一振拍了拍肩膀後，他才覺得理智似乎回籠了一瞬。
他要壓不住自己身上的血性了。
這個認知讓他有幾分意外，在與審神者的契約並沒有……不，等等……
鶴丸國永露出了一個駭然的神情，甚至顧不上鎖骨處的灼燒感，他忽然覺得自己與審神者的契約有些松動，這種經驗是前所未有的，他也不知用「松動」形容是否恰當，但有那麼一瞬間，那個刻入靈魂牢不可破的咒術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因為一直是被審神者的靈力支持著，即使有短暫的時刻沒有再從審神者處獲得力量，他們也依然可以保持戰鬥力和形像，就像是習慣了這種契約的狀態，所以在某些時候，他們甚至會忽視一些問題。
但這種契約消失的情況應當是被排除在外的。
「啊……」鶴丸發出了一點聲音，隨即為自己干澀的喉嚨和糟糕的狀態懊惱，「你們剛才……」
「怎麼了？」次郎太刀奇怪地看著他，鶴丸注視一圈，忽然發現大家的神色並不如他所想。
「啊，不，」鶴丸搖了搖頭，接到了螢丸看向他的目光，他頓了一頓，隨後繼續道，「沒什麼，只是錯覺罷了。」
他們這幾位暗墮付喪神的情況因為審神者靈力的持續供應得以控制得很好，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但剛才，靈力的供應突然被隱沒了，這也是他為什麼覺得契約瞬間消失了的原因，不過之後又恢復了正常。
緊接著就是鎖骨處的灼熱升騰而起，那朵幾乎沒被他放在心上的天堂鳥像是要衝破肌膚一般，鶴丸不用脫衣服看，就能夠想像它正在自己的身體上肆意綻放，之前從未有過的異樣感也由此而起。
讓他慶幸的是，也許因為疼痛，那些暗墮帶來的負面情緒很快被控制了。
和其他暗墮付喪神的情況略有不同，鶴丸的暗墮與他自身沒有一點關系，像是加州、三日月都是心有郁結，加上沾上了不好的東西，這才暗墮，而一期一振和螢丸就更加干脆了，直接就是因為傷害了審神者違背了刀劍世界的規則而暗墮。
但鶴丸國永屬於因為外力而強制暗墮。
他這樣樂天的性子加上玩世不恭的態度，只要生命仍然值得他追尋，只要還有他喜愛著的驚喜存在，他就不會那麼抑郁暗墮。
在地牢的時候，他確實被負面情緒充斥腦海，但那個時候他已經沒有辦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先暗墮還是先有這些糟糕的想法。
歸根究底，他最有可能地就是被前任審神者植入了什麼東西或者被他做了實驗，然後他才暗墮了，他也猜想過會不會是有著暗墮氣息的什麼東西感染了他，但冥冥中他又覺得不是如此。
或許和那朵花有關也說不定。
當自己剛才失控的情況好像被花控制住或者說它吸取了自己的負面情緒的時候，鶴丸國永敏銳地覺得自己抓住了點東西。
「啊，主人！」五虎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鶴丸順著他目光看去，審神者從外面回來，腳上身上不知從哪沾了不少泥，外面雨剛停，樹林間的落水自然也不少，她看起來更加狼狽了。
郁璃懷裡抱著四五個紅彤彤的果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水果，但目前她也沒有別的選擇。
她是在飢寒交加中醒過來的，如果不是胃餓得疼了，她可能會一直這麼睡下去。
郁璃實在沒有辦法了，出去走了一圈，摔了幾跤，在沒有其他食物墊飢的情況下，她決定直接吃這個野果子。
付喪神們也不能判斷這個東西究竟有沒有毒、能不能吃，畢竟他們的時代和現在實在相隔太遠，他們所有的過去的經驗，在現世並不通用。有現代的什麼雜交的技術在，就算是懂得醫藥之術的藥研藤四郎也不知道該如何判定這個果子，新品種或者說樣子新奇不同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雨停了，順著屋檐，積水有序地落在泥土地上。
郁璃坐在屋檐下面，看了看自己髒髒的衣服，最終只用手粗略地抹了抹果子表面，試探性地咬了一口。
她頓了頓，隨即露出一點點笑容。
「真好。」
付喪神們微微松了一口氣，卻不知道這個讓審神者勾起唇角牽起一抹淡笑的果子，其實一點味道都沒有。
果子看著紅紅的很可口，但真相是除了有比較充足的汁水它一點味道都沒有。郁璃有點明白為什麼鳥兒只吃樹尖上的果子而沒碰樹下的了。
但沒有什麼苦澀的怪味，吃完兩個她好像也沒有什麼不良的反應，郁璃心裡已經很感激了。
「會好的。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了。」郁璃這麼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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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不幸降臨（2）
「什麼聲音？」
髭切掃眼看去, 臉上固化的笑容出現了幾分破裂的僵硬, 他和膝丸是在場付喪神中不多的顯得很鎮定很冷靜的人, 並非他們與審神者契約時間尚短而感情不深厚，事實上對於郁璃曾與歷史中的他們建立某種聯系, 他們也為之感到幾分欣喜甚至是滿意和滿足。
盡管弟弟膝丸看起來似乎是個衝動的性子，又時常被自己的兄長逗得崩潰或是尷尬不已，但他們的骨子裡都盛著分寸和獨屬於他們源氏的矜貴, 甚至於說在面對突發情況時, 恪守於骨的禮儀與分寸掌控讓他們好像更為冷血和淡漠。
看慣生死離別，看透人世滄桑，看盡繁華零落。
這不意味著他們不會擔心, 不會有凡人的情感。
但他們比起忠義重情的一期一振、比起心中有著一處柔軟與柔弱之明月的三日月宗近，要更加自持。
源氏兄弟歷經權主更迭, 連名字都難以保留，甚至幾乎將在歷史的洪流中迷失自我, 喪失最初的模樣, 殘忍來說，他們近乎習以為常。
可以說，和貌似凌於世人高高在上、心境包容的三日月相比, 他們兩兄弟尤其是兄長髭切看得更加透徹。
三日月作為神，對凡人的包容和愛讓他的心更加溫柔, 盡管他看起來是那樣渺遠, 但明月即在眼前、即在手邊, 他甚至願意犧牲自身以成全審神者一點私心的愛, 不然他也不至於暗墮。
鶴丸雖然不至於溫和又「糊塗」至此，但孤獨的靈魂碰到了足以讓他眷戀的溫度，僅僅是那點微茫的光也讓他難以放手，甘願舍棄完全的自由，將自己心的一部分放置於港灣，所幸審神者給予了他足夠他飛翔的天空，不然迎接鶴丸國永的或許是無盡的痛苦。
他們將不該付出於手的愛情給了審神者，比起親情比起雛鳥的依戀，更加折磨人的情感會讓他們失去理智。
而源氏兄弟，在一定的範圍內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
只是有時候有些情感並不是理智輕易能夠控制的。
「兄長，怎麼了？」膝丸的問話將髭切腦中轉瞬即逝的想法抹去。
「啊，弟弟丸……你看。」髭切伸手指了指，膝丸顧不上糾正他的話，就擔心起來。
審神者坐在門外，但有不少付喪神仍然在屋子內。
於是從髭切和膝丸的屋內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原本呆在角落的一堆灰裡的什麼東西動了一下，開始他們以為是蛇或蜘蛛類的小東西在移動的時候把屋角落破爛不堪的東西挪動了，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不對。
屋內開始繚繞起一股妖氣，但沒有腐化和腥臭，不過這個氣息對付喪神們來說並不陌生，即使他們是刀劍世界的刀劍付喪神，對妖物的基本判斷還是存在的。
「什麼……！」髭切手放刀柄，拇指指尖微微一挑，在他理智控制行為之前，他的身體已經習慣性地反應，本體刀出鞘。
「兄長！」膝丸愕然喊了一聲，髭切這才有所反應，恍然一笑，滿是糊塗老爺爺的樣子，然而手並未從刀劍上移開。
「真是……習慣性了。」他笑著解釋，膝丸點點頭，沒有深想。
髭切看著自家弟弟迷惑的樣子，也沒有替他解惑的打算，倒是抬頭的時候，正對上三日月宗近若有所悟的笑容，真可謂意味深長。
他在心裡微微嘆息，感嘆三日月的敏銳。
就像他所想的，有些感情，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當審神者可能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的身體比他的思維更快地反應，他甚至不能辨別這種強烈的護主情緒究竟出自哪裡。
恰巧這時，郁璃走了進來，一無所覺。
她的懷裡還揣著三個未動的果子，正是剛才她吃的那種，在不知道救援何時到來而她的體力又不足以支撐她多次外出覓食的情況下，她必須留下一些野果以應對接下來的時間。
除了最開始的慌亂，郁璃已經表現得很好了，就算是同齡的男孩子在這裡，也不見得會比她鎮定、比她冷靜。
雖然身上傷口很疼，又忍寒挨餓的，她也並沒有哭哭啼啼或就此放棄，看得出來，她一直積極地尋找著解決的方法，至少要保證自己不會再被抓走或者吃掉。
「啪嗒。」
郁璃剛剛走回到自己一開始靠著的位置，就聽到角落傳來了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她嚇得一抖。
在思考了一會之後，她猶豫地走向被灰布簾子稍微遮掩的角落。
「啊！」郁璃驚呼一聲，壓切長谷部推開擋在身前的其他付喪神，衝到了她身邊。
「這是？」長谷部發出一點詫異的聲音，隨即眾人便聽到了郁璃的問話。
「這是……什麼？」小姑娘雖然最初被嚇了一跳，不過現在看起來已經回過了神，甚至開始探究起那未知之物。
「好、好髒。」少蘿年齡的審神者用有點納悶又有一點點嫌棄的音調說著，但顯然她心裡還是高興的，並且她沒有絲毫惡意。
「你能說話嗎？」
「……」
「長谷部君，是什麼東西？」一期一振在弟弟們的後面，有他們在前，他無法靠近去看。
「額，」長谷部擠過全都湧向這裡的短刀付喪神們，「大概是一個剛剛蘇醒的小妖怪。」
「妖怪？」笑面青江似笑非笑地重復了一言，他對這些並沒有什麼好感。
「『剛剛蘇醒』是怎麼一說？」石切丸示意他稍安勿躁，由比較穩重的他來問，總比看著笑面青江和壓切長谷部吵起來好。
「啊，就是說……」壓切長谷部也並不能完全理解這種情況，作為和審神者一道，第一眼看到那物的付喪神，他以此為解釋，「並不是那種剛剛化形或者說得到了某種可以成為妖物力量的出生的稚嫩妖怪，如果我沒有感覺錯，這應該是個有一些年齡的『帚神』了。」
「真是糟糕啊，妖氣外泄的瞬間沒能夠靠近——就得到這樣模糊的結論嗎？現在一切似乎已經得到收斂和控制了呢。」鶴丸國永伸了伸手，向空氣中做了一個招手和握住的動作。
長谷部剛想反駁他仿佛有諷刺意味的話語，低氣壓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很久，大家都有一種藏著的暴躁和不安，隨時都會爆發。
鶴丸冷笑了一聲，螢丸混在短刀付喪神們的隊伍裡，忽然回過了頭。
螢丸的目光正看向鶴丸國永，兩個人都微微僵了一瞬，隨後螢丸便斂眸轉回了頭。
「阿螢，怎麼了？」
「沒什麼，國俊。」
螢丸搖了搖頭，努力按捺下那一瞬間對上那雙猩紅色眸子的不安。
再看去，鶴丸國永的金色眸子依然耀眼明媚，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剛才腦海裡的畫面當做錯覺，他不會看錯的。
髭切放開了握刀的手，像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只是這樣啊，」他的聲音有著他自己都能夠察覺到的感嘆與後怕，「還好是氣息干淨的小妖怪呢，不然……」
「呀呀，只要不傷害到主人就好啦。」鳴狐脖頸的狐狸接話，鳴狐跟著「嗯」了一聲。
付喪神們著實擔驚受怕，不希望自己珍貴又可愛的審神者再受傷吃苦了。
這個帚神神智完全不清楚，作為由物化身而來的小妖怪，它實在蠢鈍至極。
而且似乎還有一點後天的傷害在，無論是掃把本身殘破肮髒，還是帚神虛弱不堪好像輕易就可以破碎的靈魂與力量，它都顯得那樣弱小。
指望它解釋什麼就更加不可能了，郁璃把自己的野果子擠了點汁水給它，又替它把亂了的掃帚毛整理了一下，它也只就發出一點傻乎乎的「啊啊」的聲音。
或許是有了陪伴，哪怕對方是一個好像沒有神智的糊裡糊塗的小妖怪，郁璃依然感到了一點安慰。
第二天時，她的臉上多了點笑容，也願意走出去尋找一些新的事物。
畢竟僅靠野果子，她是無法支撐這麼未知多天的，而且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了，還有一個懵懂迷茫的小妖怪帚神要一起照顧。
「你看我找到了什麼？」已經過去兩個晚上，第三天白天時候，郁璃捧著懷裡一小堆大概是覆盆子一類的野果子的食物，小跑進來，與傻乎乎的帚神分享著她的收獲。
她把尋找到的覆盆子和之前剩下的一點點野果一個一個擺放在帚神眼前，小聲地數著，一點點喜悅讓她忽視了自己身體糟糕的情況。
沒有得到及時准確治療的身體只會愈加糟糕，而她又持續著外出，在付喪神們跟不去看不到的地方，很可能繼續受著傷。
「啊啊啊。」帚神忽然劇烈顫抖起來，發出古怪又低沉的聲音，它的驚慌是完全而徹底的，沒能有一點隱藏。
「嗯？」郁璃皺了皺眉，接下來的問話還沒說出口。
「主人！」
「主公大人！」
「姬君！」
「主公！」
「……」
付喪神們忽然驚呼起來，即使知道聲音無法傳遞過去，他們仍然不顧一切地呼喚著她，在屋外的付喪神也猛地衝進屋內。
「小心！」
「快跑！」
「離開！」
「快走！」
「……」
「什——」麼？
後背猛一陣劇痛，郁璃向前倒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漆黑，再無神思。
鮮血慢慢流下，浸透了帚神的掃帚柄上。
隨後，一道長長的紅色拖痕刺眼地干涸在廢棄祠堂的地板上，與灰土交織。
付喪神們的腦海裡，滿是審神者倒下的那一刻所露出的驚訝的神情，那是對著他們而非襲擊者的，就像在某一刻裡，她看到了驚慌失措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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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在黑暗中
在黑暗中醒來的時候，郁璃感到自己身上的傷口似乎得到了一些醫治, 並不是她熟悉的御用醫療團隊的那種無微不至、精細入微的照顧, 她因為經常受傷的緣故已經熟悉了各種包扎方法, 但顯然這個處理的手法非常外行，不是說粗暴無禮，而是總有一種微妙的不恰當感，就像是新手被迫去做了熟練工該做的工作。
雖然是治療了, 但效果之類的, 純看郁璃自己的恢復情況和運氣。
「唔……疼。」
郁璃輕聲呢喃一句，耳邊仍是沒有停止的啼哭聲, 嬌嫩的女聲脆脆嫩嫩的，抽噎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但很快連同哭泣的聲音一道, 所有聲音都漸漸消失，一切趨於沉默。
郁璃敏銳地覺得有些不對, 她本想起來看看情況，但不止身體條件不允許，她也隱隱有種感覺，這時候如果醒過來的話, 並不是一件很恰當的事情。
大概是對某種不幸可能會發生的敏銳感。
頭背部遭受到的重擊讓她的大腦與身體疲憊不堪, 在郁璃自己都無法判斷的漫長休息之後，她終於感到身體的狀態得到了和緩。
再睜眼時, 她只能看到棟梁式的傳統建築的屋頂。
一瞬間, 郁璃有些恍惚。
宛若自己還在宮殿的房間裡。
但周圍嘶啞的聲音很快喚回了她的思緒。
該如何形容呢？就像是一種弱小的動物在遭受了刻骨銘心的折磨, 殘喘著，從撕裂變形的喉嚨裡發出一點點掙扎的聲音。這甚至不能被稱之為喊叫，它已經不屬於郁璃概念和想像裡任何人類所能夠發出的聲音。
這是一種近似動物的低沉吼叫，絕望的呼喊，但它是那樣真實，所有悲傷絕望乃至仇恨不甘的情緒，全都被壓抑在這似乎屬於生命中最後最後的努力裡，它的情緒傳遞得如此真實。
以致於感官、靈感俱是無比敏銳的郁璃幾乎被巨石錘擊大腦一般，被動地狠狠地接收了這一切糟糕的負面情緒。
無數瘋狂的黑暗的情緒，猛烈地撞擊著她，充斥了她的腦海。
郁璃根本沒有辦法分辨這究竟是為什麼造成的，只知道這些情緒或者說某一瞬的記憶充滿了絕望而苦痛的情感，像是歷經了痛苦而無法解脫，擁擠著衝進她的大腦。
即使是死亡，也無法擺脫這如影隨形的黑暗。
「啊——」
郁璃身上那些藏於血脈中的靈力成為吸引這些怨氣的最好源頭，它們從郁璃身上的傷口侵入著她的身體，將她身體占據性地治愈，又毀滅性地破壞。
她的眼眸染上了血色，再次垂頭時候，鮮血從七竅流出，郁璃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卻被緊緊束縛著她的鐵鏈限制到連掙扎的余地都少得可憐。
在脫力昏厥之前，郁璃只能稍微辨別自己身處在一間被封了窗戶，看起來沒有一點光線可以進來的封閉空間。
除了自己這邊由鐵鏈綁著，幾處同樣有鐵鏈綁著的人。與她不同的是，他們都被緊貼著強束縛著，而她的鏈條還長一點，可以稍微移動一下，盡管粗大沉重的鏈條重得讓她無法多動。
又一次醒來時，郁璃能感到自己身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這讓她感到無比虛弱。但同樣的，傷勢也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特別的照料。
屋內呈現一團黑色塊的地方似乎少了些，可見物的地方多了。
在郁璃不知道的時候，這間緊鎖的屋子打開了，進來了幾個小妖怪，然後又一次關上了。
因為類似冤魂哭嚎的聲音從未停止，從小就能夠聽到一些亂七八糟聲音的郁璃無疑深受其害，在這裡，她甚至不能很快地分清究竟是人還是鬼在哭泣。
只因抽噎的聲音始終沒有停止。
直到她聽到了一聲聲類似拉風箱一般粗重的呼吸。
「你是誰？」郁璃咽下喉嚨裡的血腥，看向不遠處似還有呼吸和生命的女子。
對方艱難地喘息，宛若垂死掙扎的野獸，身體也以一種非常不科學的恐怖姿態抽搐著，維持抽搐的樣子突然僵硬不動彈了。
郁璃不知道這樣的姿態有多疼，只知道在許久的沉默與掙扎之後，對方像是脫水的死魚，喪失了所有的力量，任由身體因重力下倒但同時又被鐵鏈拴吊著，鐵鏈發出冰冷的聲音，緊緊於牆壁連接，她渾身上下對身體沒有一點掌控。
然後，她慢慢抬起了頭，從長至腰的凌亂黑發中，露出一雙沉沉的棕色雙眸。
郁璃微微皺了皺眉，那一瞬間她好像想到了什麼，但又什麼也沒能回憶起來。
「是新人啊……」
她難聽的聲音裡不乏諷刺和嘲笑的意味，既是對著郁璃的，也是對著她自己的，當然還有莫名的仇恨情緒，或許是對著抓他們的人的。
像是鈍鏽的鋸子鋸在老樹根上，徒勞無功地撕扯出一點刺耳的音節，隨後拼成了一句話，成為了她的言語。
「這裡是哪裡？」郁璃盡力壓下心中恐懼，直面對方陰沉到恐怖的雙眼，那裡交雜著無數負面的情緒。
「地獄。」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可是……」郁璃張了張嘴，在意識到對方的不喜之後，她換了個話題，「請問身上是……您幫我包扎的嗎？」
她咧了咧唇角，像是要做出一個笑容，當然這只是讓她看起來更加恐怖。
「當然不是。」
「那麼請問是……？」
「看到那裡了嗎？」
她冷笑了一下，微微動了動腦袋，唇角一撇，郁璃順著她指的看去。
在更加陰暗幽深的地方，有一團或是堆的黑色物體，郁璃渾身都僵住了。
「等一下，那個不會是……」鯰尾磕磕絆絆地問話。
「不會吧。」藥研的回答也並不是很堅定。
「真是……」歌仙兼定驚愕地看向那裡。
「令人發指！」次郎太刀冷靜地敲定。
「人類啊，真是恐怖至極的生物。」明石·國行難得地開口，言語中的冷意近乎化刃刺骨。
即使是曾斬殺無數敵人的刀劍付喪神們，面對這樣血腥恐怖的事實，也不由感到一陣陣發冷，有一種骨子裡的顫抖。擁有人類情緒的他們對於這樣的慘劇無法不動容。
那一團一堆的仍散發著讓人惡心的味道——屍體的惡臭。
難以想像，在這間黑暗的屋子裡，有那麼一堆超過三人的屍骸被遺棄在一邊，最令人害怕的是他們像是被抽干了血一般，榨干在一邊，屍體上遍布著詭異的黑色紋路，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看到郁璃恐懼驚慌到無法動彈的樣子，她忍不住嬉笑起來，更加刺耳難聽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為……為什麼？」郁璃能感到自己的牙齒都在發顫。
這實在是太恐怖了。
「看到那邊的東西了嗎？」本來不想多說話的她不知為何改變了注意，她示意郁璃去看正對門的一處。
一個到腰高的平台上，盛著一個打開的盒子，盒子上寫著不明內容的封條自然也被破壞，在平台周圍無數血色的鏈條像是有生命一般。
在盒子的中心，有一塊被黑氣繚繞的玉石，黑氣中纏繞著幾分血紅，似與血色的鏈條聯系。
「那是什麼？」像是被吸引了，郁璃從癱坐在地到微微直起了身。
那塊玉明明看起來那麼不祥，卻給她一種別樣的感受。
就像是有某種悲傷的情緒，觸及即會忍不住落淚的苦痛，在一點點地向外發散，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接收和領會。
郁璃出神地注視著它，憑借本能地想要透過黑暗的幕去觸碰掩藏在玉石深處的最真實而深刻的情感，盡管那種情緒弱小得像是剛發的嫩芽，隨意的一律黑氣就能將它徹底掐滅。
但它畢竟存在。
「就是這個東西，一直在吸食人類的精血。」
「我不知道那些惡魔究竟有什麼目的，好像這個『魔鬼的石頭』有著某些特殊的力量，但是它確確實實地在一點點地榨干我們的血液。」
「我不知道在我被抓到這裡之前，有多少女人死去了。但僅僅我記得的，就超過了十人……」
「這裡沒有白天，只有黑夜，只有日復一日的折磨，你會一點一點地失去你的生命，會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
「為什麼沒有人來……？」郁璃猶豫地問話，獲得了對方變本加厲的嘲笑。
「你以為這裡被抓來的女性都是普通人嗎？」她露出了些微的懷念的情緒，盡管轉瞬即逝，「我也曾是大財閥的小姐啊……可是，那些追隨我寵愛我的人，從來沒有來過。」
「不會的——」
「天真！」郁璃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她厲聲打斷，她因為這一動作，幾乎斷氣，腦袋無力地垂下，幾次誇張的抽噎之後，她冷漠地繼續，「與權貴者勾結在一起的惡心的僧人啊……」
「你該不會指望那些什麼陰陽師、高僧過來斬妖除魔吧……呵呵，抓我們來這裡的，你以為又是誰……」
「你以為我們究竟被關在什麼地方的結界裡了？你又知道是什麼人才能知道這種血腥的抽取女性的人血的方法呢？啊，沒錯，正是這些道貌岸然的僧眾啊……只要稍微給權貴們一點甜頭，如果許諾長生就更好了，那又有誰會來在意我們的生命呢？」
「那個好心給你包扎的傻姑娘，現在已經被抽干了吧……」
這樣痛苦的生活一天天重復，每天都會被迫地抽取鮮血，然後被這裡繚繞而無法散去的怨氣和靈魂折磨，在黑暗的空間裡感受絕望。
唯一一點可以判斷日子的機會，就是在日暮時分的時候，門處有一個小窗口會被打開，高高在上的凶手冷漠至極，他們會逆著光把帶著餿味的肮髒食物從類似狗鑽洞進屋的一個窗口扔進來，給她們。
每隔一段時間，會有被奴役的小妖怪和紙片化形的式神小匠進來把「屍體」和各種垃圾清理掉。
在痛苦中，郁璃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
在黑暗裡，她一點點陷入絕望的深淵。
被關在這裡的人是沒有一點盼頭的，失去了對時間的掌控，在大部分時候都好像喪失了五感一般，活在無盡的黑暗裡，與此同時還會被不斷地抽取生命和血液，讓他們連憤怒、暴躁和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就像在等死。
郁璃就這麼一直癱倒在地上，減少一切可能會消耗她力氣的行動，她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越來越糟糕的身體和心理，但她也無能為力。
尤其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地被抽干血死去，看著嬌弱不堪的新的更小的幼女被送進來，然後很快地死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沒有死，但毫無疑問，在這裡在這時，活著才是一種最大的折磨，一種苟延殘喘的罪惡感和好像別人代替自己先死去的愧疚感不斷地在她胸膛蔓延，同時似乎因為她的特殊性，她一樣還承受著其他人並不會遭受的此處怨氣和亡靈的折磨。
郁璃知道，自己正在一點點變成……當初給她解惑的那個女人的樣子，她在幾天前就已經死了。
直到有一天，郁璃看到了一點光。
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屋頂天花板的一處，瓦楞被推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
一點點的月光或是星辰的微光照射進來，纖細孱弱的細小光線像是一個誤入黑暗的精靈，柔柔弱弱地照亮了她的眼眸。
郁璃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都在顫抖。
在極度的激動之下，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和表情。
等了好久，久到她自己都不敢去回想。
終於有那麼一刻，有一點點微光照向了這一片似乎被遺忘的深淵。
哪怕只是很小的光，也讓她有灼疼了眼睛的感覺。
「依依。」微小的聲音傳來，當習慣了鬼魂靈物的聲音時，這樣真實可感的聲音無異於耳邊的驚雷，在連灰塵飄蕩的聲音都好像可以被感受的空間裡，它是如此明顯。
郁璃轉頭看去，黝黑的眸子深邃黑暗，宛若深井般沉靜，某些復雜的情緒在眼眸深處以極慢的速度流淌。
從紙窗左側五個手掌寬、從上往下半米的位置，傳來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
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但不知屬性和本體的小妖怪將屋子角落不起眼的位置的老舊爛木板腐蝕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那個位置對應的地方本就是少有人去的，然而這些小妖怪——作為寺院僕從的它們會經過那裡並不意外，甚至由於他們干髒活累活的特殊性，這裡的結界也不會阻攔它們。
除了離開寺院的結界，它們可以任意往來這裡面的任何地方。
一個長長的棍子一樣的小妖怪鑽進了半個身子，在它前面的是郁璃之前見過的負責打掃這裡外面院子的納豆小僧。
「你是……？」
郁璃露出一點吃驚的神情，在久久承受陰暗的現在，她臉上幾乎沒有了其他的情緒，除了實在無法忍受時她會表現出脆弱的痛苦，其他時候，她就如同被麻木了一般。
「帚神……」
藥研藤四郎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復雜異常，嘴裡像是吃了黃連一般，苦澀得難以附加，說不上究竟有多感動，只是覺得自己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五虎退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他微微轉過了頭，抱著小老虎的手緊了緊，五只小老虎都依偎在他的身旁，從未如此乖巧。
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兄弟們在不知何時，也已經濕潤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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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寫到了讓人稍微欣慰一點的地方，這裡很快就會結束啦。
本章可能之後會稍微修一修，方便和後面的銜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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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還有小天使在看嗎？
快舉起你們的小手讓我看到啊23333333
*
已修√
第132章 當有了光
「啊啊。」帚神還是沒有說話的能力, 但它似乎已經清醒了很多。
在艱難地從洞裡鑽出來, 掃把尾的硬毛更加凌亂了之後, 它抖了抖，看向郁璃的樣子有些激動, 晃晃悠悠。
郁璃抿了抿唇，由躺著看去的姿勢慢慢做起了身，鐵鏈發出的聲音在黑暗中有些刺耳, 有幾個同樣被抓的姑娘發出一點嚶嚀, 但不知什麼原因，這些比她晚進來的女孩子比郁璃要衰退虛弱得更快，郁璃一個本來受著重傷的人, 竟然成為前後批女孩子裡面，在此堅持最久的人。
但那幾個姑娘連抬頭看一看究竟發生何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們太虛弱了，生命岌岌可危, 連天花板透進來光都看不見了。
大部分的姑娘都已經瞎了, 永遠失去了視力。
郁璃一直都強撐著，在看到那只有在夜晚才會被小妖怪們私自悄悄打開的縫隙之後，她瘋狂地向那一點微邈的光汲取溫暖, 任由內心渴望光明與自由的藤蔓瘋長，僅憑借那麼一點點微小的光亮在想像的精神世界裡遨游以支撐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她想著外面的陽光是如何的溫暖, 細碎的金色陽光照耀在她的身體之上, 將每一個毛孔都打開, 血管裡流動的血液也好像蘇醒了, 每一次的流淌都好似呼喚著生命。
熾熱的、溫暖的、耀眼的生命的光。
付喪神們能感受那種刀子一次次戳在心上的疼痛，捅進去鮮血淋漓，然後再反復的，直到身體都發麻。
對審神者糟糕的情況，他們無能為力。
如果可以，他們任何一個人都願意去代替審神者承受所有的痛苦，不管是懶到好像做什麼都沒有動力的明石·國行，還是跟在審神者身邊看起來頗有目的但又打算不明的源氏重寶髭切和膝丸……所有人，不論刀種，不論年齡大小，都有著為審神者付出一切的覺悟。
就像是膽小弱勢的五虎退或是厭戰又輕微厭世的江雪左文字，也神情嚴肅，凝重到難以形容。
激動之下，不知道是哪位付喪神甚至刺破了自己的皮膚，血腥味漸漸擴散在付喪神們所在的好像另一維度的空間裡，但沒有人有去追究的意圖。
疼痛，只會讓他們感覺更加無力與更加痛苦。
為什麼不能讓他們來承受這一切呢？
把所有的痛苦和苦難都交給他們呀。
他們的審神者就應該像其他的那些審神者一樣，安安心心地等待，被付喪神們保護和照顧，即使是武鬥型審神者也不會去忍受這些的。
「這是……太失職了啊。」壓切長谷部抬起了頭，微仰著，抬手遮掩在眼前，淚水順著面頰滑下，大家余光看了一眼，俱都禮貌地移開了視線。
「可惡！」藥研藤四郎的拳頭狠狠地捶在地上，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隔絕了眾人的視線，他緊緊地咬著下唇，直到鮮血的味道蔓延口腔。
「藥研，」一期一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一個不太合格但仍是出自兄長關切的安慰，「有了它們出現，或許會好一點了吧。」
「這些小妖怪又有什麼用？！」他下意識地反駁，低沉的嗓音裡帶著他自己尚沒意識到的怒氣與不甘，見到一期愣怔的表情，藥研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糟糕的語氣，「抱歉，我……」
將自己的怒火宣泄到親人朋友的身上，無疑是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而一向理智冷靜的藥研藤四郎也失了分寸，自責愧疚的情緒其他人也不可能沒有，他這樣的話無疑也動搖著所有人，看粟田口藤四郎家的其他短刀們猶猶豫豫的為難又難過的表情就明白了。
現場氣氛簡直糟糕透底，幾位老成的付喪神也開口緩解尖銳的氛圍。
「但到底是有光出現了啊。」三日月宗近微笑著向前幾步，松開了緊握著的雙拳，長時間的捏緊竟給肌肉帶來了幾分不適的刺痛感，他的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那瞬間的不舒服。
隨後，與三日月宗近有些特殊交情的數珠丸恆次也首次開口了。
「哪怕是如他們這般弱小的生物，」一直斂著眼眸低垂的數珠丸微微抬眼看向了那兩個小妖怪，「對於姬君來說，都是值得寬慰的『光明』啊。」
「即使只是這麼微茫的希望，也不會放棄的主公大人，」今劍露出了一點溫柔的笑容，比起平常他歡快玩鬧的模樣，這樣的他有一種別樣的冷淡，但又讓人心安與溫暖，「真是耀眼啊……這樣的主公大人，果然最喜歡了。」
「可是……」秋田藤四郎想要說什麼，卻被鳴狐小叔拍了拍肩膀打斷了。
「只希望，接下來能夠一直順利下去。」信濃藤四郎整了整白色的護袖，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擔心與不安。
他的期望也是在場大家所希望的，審神者要是能夠就這樣被救走，那才是他們最期望的事情。
可是僅僅憑借這幾個孱弱不堪的小妖怪，當然是痴人說夢。
「如果能夠向外面傳遞消息就好了……」堀川國廣小聲嘟囔了一句，和泉守兼定胡亂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沒肯定也沒否定他的話。
「要是這樣的話，很快就能有人來救主人了吧，那位親王妃大人絕對不會放著主人不管的。」大和守安定有點激動地看向加州清光，清光嘆了口氣。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加州清光解釋，「可是你看現在的情況。」
「啊……」
「主人連維持自身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不要說去依靠這些沒有多高智商的小妖怪了。」蜂須賀虎徹搖搖頭，並未把話說完，「何況……」
「怎麼了？」浦島虎徹疑惑地看向二哥，長曾彌虎徹解釋了。
「這無疑是很危險的舉動。主人這樣一個善良的人，是不會願意讓這些單純的小妖怪去承擔如此巨大的風險的。」
「啊！」愛染國俊感嘆，臉上既糾結又不甘。
「主人就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啊。」螢丸露出一點笑容，但隨即便被冷厲的神色所替代，他快要沒有辦法忍受了，想要揮刀向所有傷害審神者的人。
如果說那幾個小妖怪是讓光照進審神者心裡的存在，那對螢丸這樣的付喪神來說，審神者就是他們心中的光。
「何況比起這些，我們或許應該更加關注一下我們身處的地方啊。」
明石·國行的聲音懶懶散散的，帶著幾分性感的沙啞，當然不是他本來如此，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麼，才造成了這樣好像稍微傷了嗓子的聲音，又或者僅僅只是他也被審神者的「噩夢」與「厄運」影響了。
「就是說啊。」笑面青江與石切丸相視無奈。
「沒有注意到，我們好像和主人所在的地方——那個或許是幻境或許是歷史的時間，我們與那裡完全間隔了啊。」
「被分開了。」太郎太刀在廢棄神祠那邊，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並和弟弟次郎太刀嘗試破壞或者建立一些新的聯系，但無疑都失敗了。
原本像是宗三左文字和一期一振，還能夠與審神者在一定程度上接觸，而三日月宗近等人也能夠進行某種感應，但現在，所有一切都被斷開了。
尤其到了這個黑暗的房間之後，他們就好像被完全趕去了另一個維度空間，只能茫然無力地看著審神者在「另一個世界」裡受苦。
「總是會有辦法的，我也一定會找到辦法的。」鶴丸國永猛地抽出了本體刀，刀身的寒光愈加凜冽，他一雙金色的眸子裡不再是暖陽，包裹在其中的是堅冰一般的寒意。
「如果沒有路，那就親自砍出一條來。」他冷靜地落下判斷，「畢竟我可是姬君的付喪神啊！」
「……」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鶴丸也並不在意其他人的反應，過了一會，笑聲打破了寂靜。
「那麼，就加我一個吧。」小狐丸笑著，同樣拔刀，壯碩的身體繃緊了肌肉，呈現一種更加力量和強大的姿態。
「還有我。」
「當然不能少了我了！」
「帶上我一個！」
「我們這裡。」
「啊哈哈，老人家也不能落後呢。」
「怎麼能少了我呢？」
「……」
隨著帚神傻乎乎地上前之後，還有一個小妖怪企圖從洞裡鑽進來，不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它好像卡在了那裡，不便於行動。
納豆小僧作為幾個妖怪裡唯一一個有手的小妖怪，在平時就承擔著打掃和廚房幫工的工作，郁璃會知道這些也是多虧於那位已經死去的女人所講。
郁璃並不怎麼能夠觀察到外面，但她依靠這些死去的前輩女孩們的口口相傳的內容，知道了這裡有很多弱小的妖怪，是被迫奴役在此的，大概是有把柄在。
但現在看來，它們也並不願意去做那些助紂為虐的事情，即使大部分小妖怪並不知道這個被嚴密的結界隔離的屋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它們只是本能地知道，這些抓他們的僧人並不是什麼好人。
納豆小僧跑過去，「咿咿呀呀」地，把一團被灰布包著的東西從洞口拿了出來。
像是很高興地在顯擺一般，帚神繞著郁璃轉了一圈，納豆小僧也很乖巧地坐在她身前，以一種僕人對主人的恭敬姿態。
郁璃張了張嘴，卻沒能說什麼，喉嚨口依然是火焰灼燒一般的疼痛，這裡的女子大都因痛苦的哭喊而沙啞了喉嚨。
打開布包，一個帶著缺口的非常老舊的碗裡，放著一個做工糟糕至極當然用的糯米飯也非常差勁的不大不小的飯團。
毫無疑問，這個碗也是一個小妖怪，只有一只眼睛在尚且完好的碗身的一邊，它對郁璃眨了眨眼睛，微微晃了晃身體，這是要把這個飯團給她。
郁璃盯著這個賣相極差的飯團看了許久，又注意到納豆小僧嘴饞地咂嘴，而帚神在流口水，她抿唇剛想要搖頭。
可是這三個小妖怪的眼睛都晶晶亮的，滿懷期待，滿是信任，充滿著希望，它們是認真地想要把東西與她分享，而郁璃當然也知道，這些小妖怪在寺院裡根本吃不到糯米這樣的東西，哪怕是這樣看起來放了一些時間的材料，小妖怪們都是吃不飽的。
任何一個會做飯團的本國人，甚至可以說，剛學的小朋友們做的都比這個好看，那麼答案也是唯一的，這是它們藏了糯米私下裡偷偷做了想要送給她吃的。
郁璃顫抖著伸手，拿起了飯團，它們看起來更加高興了。
「謝謝。」
話音落下，郁璃已然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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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加了一點內容，差不多七百字吧，讓中間到後的轉折看起來連續流暢了一點。
之前已經買了的小天使們記得回去上章再看看啊，不然可能會感覺有點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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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那裡下雪了嗎？有沒有堆雪人打雪仗？
說著露出羨慕的神情，求了一天雪，然後下了一天雨。
問求雪的正確姿勢orz [心裡苦]
第133章 無法逃離
對於小妖怪們最淳樸善良的好意, 郁璃真的沒有辦法拒絕。
郁璃現在的情況是如此糟糕, 哪怕來的是任何一個人, 即使是她過去討厭的家伙，她也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點點的安慰, 給她滿是創傷的心些微的慰藉。
在黑暗中沉沉浮浮，心情起落，看著身邊一個個鮮活的女性死去, 忍受著怨氣的不斷折磨和生命無時無刻不在消逝的恐懼感, 郁璃怎麼可能不被影響。
郁璃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甚至還處在成長變化最大的青春期。
如果沒有這些不幸，她或許會如同女官、長輩們期望的那樣, 長成一位像親王妃母親一般的溫柔賢惠的女子，而她隨著母親所學習的女紅、做飯、治家甚至管理親王府, 掌管一應內務活動也無不昭示著她可能有的軌跡。
又或者，她可能陷入青春叛逆期, 會厭煩這些教條一般枯燥可怕的規則, 會學著去穿那些黑色皮褲、露腿的短褲露肚臍的短衫，很可能在學校裡迷戀上某一位壞男孩，即使有好友赤司等人的管教也沒有用, 甚至她會因為朋友的不理解而和他們說再見，然後有著什麼狗血的情節, 皇室的權勢介入。也許接著她會叛逆到主動斷絕關系或者因被引以為恥而被拋棄……
在她還在親王府的時候, 郁璃甚至開玩笑地和親王妃母親說起這些事情, 然後收獲了母妃無法抑止的笑容。
她還記得母妃的回答：「如果我們小璃有一天真的這樣認真地喜歡一個品行各方面還不錯的男孩子, 那麼媽媽是一定會支持你的，即使這個家裡其他人不同意，媽媽也會幫你周旋的——只要這是你的選擇，是認真做下的決定」。
親王妃說完還衝小郁璃眨眨眼睛，看起來有些調皮和玩笑，然而眸色深處與言語之中的認真與嚴肅使郁璃並不會誤會。
即使當時她還懵懵懂懂，她仍清晰記得母妃所說的一切——這是怎樣一個重要的承諾。，
然而這一切都不再可能了。
在碰見這幾個小妖怪之前，郁璃就已經敏銳地察覺了自己的不對。
她病了，病得很嚴重。
身體上的傷口可以愈合，哪怕留下疤痕也仍可以樂觀地活著，但是心裡的傷口總是難以愈合的，它就像是一個□□，隨時都可能爆炸，讓她變得面目全非，變得面目可憎。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那種消極厭世甚至報復社會報復一切的想法很不正常，她的心病得很嚴重，但她也毫無辦法，沒有丁點補救的可能。
想想這裡死去的那麼多女子吧。
除了生理上的苦痛，又何嘗不是精神上的折磨在不斷消耗著她們的生命呢？
沒有人能夠忍受著那種一直呆在黑暗中的滋味，尤其曾經在美好的世界裡生存，突然不幸地被拖入深淵，怎麼可能不怨？
郁璃並沒有成熟到可以坦然面對這樣毀滅性的打擊和災難的程度，即使是善良的天性與樂觀的心態，也在漫長的日復一日的折磨中逐漸被消磨殆盡。
她甚至知道自己已經流露出了消極等死甚至迫不及待想要死去的心情，就像她之前無數的「前輩」一樣。
當一個人沉浸在悲傷痛苦的回憶中時，她所能想像到的，便都是記憶中的所有的苦痛與不甘。
郁璃明知道這是一個惡性循環，也沒有辦法稍微挽救點自己糟糕的狀態。
她冥冥之中有一種感受——除了或許自己真的如同之前那些陰陽師們所說，自己有著遠超一般人甚至靈能力者的天賦以外，也許是自己某種程度上接收到了那一點微小的從玉石上傳遞來的情緒，正是這一點點的不同，讓玉石選擇慢一點殺掉她。
如果她是正常的狀態，郁璃更加可能做出的猜測是那塊玉石也並不願意這樣吸食人血，它這是在保護她。
但郁璃處於一種病態的糟糕的情緒中，她甚至埋怨這個玉石不能夠早一些地奪走她的生命，不能夠早一點讓她解脫。
被迫感受這些怨氣，面對其他女孩子在死之前回光返照時不甘的神情與態度，忍受著喂狗的食物被像垃圾一樣丟進來的人格與尊嚴上的侮辱，作為活著的人的她所承受的壓力並不比其他人小。
在那個曾被她好心挽救過的帚神出現在她面前之前，郁璃甚至在心裡考慮自殺的可能性，讓她沒能夠成功自盡的理由是她的身體太過於虛弱，甚至無法完成自殺的動作，用鐵鏈勒死自己也好，什麼咬舌自盡也好，她都沒有力氣去完成。
自己這個已經漸漸被黑暗同化，所以在縫隙裡的微光到來的時候，才會覺得刺痛吧。
「真的……非常……非常可口。」郁璃早已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眼前一片模糊，雖然同樣在黑暗裡，她卻莫名感到了安心，哪怕對她的折磨尚在。
就像曾經她失去視力時的那樣，她並不害怕了，現在想想，過去的她在失明的時候仍沒有畏懼之心，只是因為自己的身邊有傘妖的陪伴，有母妃的安危，又身處在她從小長大的安逸環境裡。
她是如此幸運。
當帚神回來報恩的時候，那些藏在記憶深處的溫暖的記憶突然被翻出來了。
郁璃想起了那位她並未見過容顏卻幾次為她包扎了傷口的故去的善良女孩，想到了那個性情陰郁絕望、完全等死卻仍在最後把所有知道的情報都告訴了她的癲狂女人……
她的心裡復雜得難以言說。
郁璃這時並沒有完全把自己的思緒扭轉過來。
但她還沒有喪失感動和感恩的能力，即使她已經改變了。
這個樣子不好看的飯團是納豆小僧、碗妖和帚神冒著被殺掉的風險，偷來了米飯，悄悄為她做的。
即使因為盛放時間過久和烹飪手法糟糕而讓糯米格外生、硬，郁璃仍微笑著，吃下了這帶著一點霉味和餿味的東西，米飯入喉，像是砂石磨過喉嚨，疼得她幾乎說不出話來，讓本就受傷的喉嚨愈加糟糕。
然而該問的，她並不打算忽略和減去。
「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我除了喂了你野果的汁水，好像也並沒有幫到你什麼。」郁璃的聲音冰冰的，帶著懷疑與探究。
「會不會……是和審神者有關系呢？」石切丸忽然提出這樣一種可能。
他們眾多付喪神在對這裡的空間進行多次的破壞之後，仍然沒有收獲。他們試想這裡是一個類似結界或者保護罩一樣的地方，把他們和審神者所處幻境阻隔開來的似乎牢不可破的壁壘。
他們用了各種物理的方式，針對一處進行破壞，無論是短刀拼盡力氣的會心一擊，還是大太刀大刀闊斧地橫掃之擊，都不能撼動這壁壘分毫。
鶴丸、螢丸等人仍然在嘗試，剩下一部分人則開始思考起了其他的解決方法。
石切丸等戰鬥欲和攻擊欲不是那麼強烈的付喪神，則密切關注著審神者那裡的情況。
作為始終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冷靜的數珠丸恆次和江雪左文字，他們比起已經有點瘋狂甚至崩潰的暗墮付喪神和一些短刀小朋友們，能夠更加以一種鎮定銳利的上帝視角去看這件事情。
當石切丸說出這樣一個他們之前沒有考慮的思路時，他們幾個都陷入了思索。
「有可能。」數珠丸捻動佛珠，點了點頭認可了這樣的一種猜測，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領會了石切丸的意思。
在座這裡進行問題討論的三日月宗近、髭切足夠睿智和銳利，對事情夠敏感，但其他人並不完全如此，付喪神們對審神者關注的點不同，甚至看到幻境與歷史的位置與角度都不一樣，如果是被關在了某處沒能看見審神者情況，難免缺少一些線索。
江雪左文字同樣有了些想法，數珠丸便先讓江雪發表看法，隨後他再言說。
江雪也不推辭，不緊不慢地解釋起來。
「不知道你們第一次感覺到那種與審神者隔離開來的滯澀感是什麼時候？在這之前，看到童年時期的幼齡審神者時，老實說，我並沒有太大的觸動，換句話說，我並不覺得我們想要尋找的那位真正的『審神者』，就是你們……不，是我們的審神者在這裡。」
小夜左文字瞪大了眼睛，顯得非常吃驚，宗三左文字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審神者接觸到宗三或是一期一振的時候，正是她最信任我們，也是心中非常積極陽光的時候。」
「是啊，」宗三左文字接下了兄長江雪左文字的話，「相信著小狐丸傳說的主人……是如此美好而耀眼。即使是籠中之人，也被主人照顧著呢。」
「是小姑娘，讓陽光照到這裡的呢。」宗三左文字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眼神雖然看向著自己的本體刀，那振歷史上的宗三左文字曾被審神者觸碰，被帶到陽光下，而他的手微微抬起，指尖點了點胸口。
「那裡，是心所在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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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白，沒有離開呢，這裡說明還沒結束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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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看一下，作為大太刀的宗三左文字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嘛，就是感覺宗三好撩，好像piao他(bu
第134章 關於此地
付喪神們的討論仍然在繼續, 但無疑江雪左文字、數珠丸恆次幾人的猜測已經得到了一部分的認可。
「所以說, 問題的關在仍然在姬君的身上嗎？」三日月宗近攏了攏手, 像是他一直所習慣戴著的黑色手套給了他某種困擾或是讓他覺得不便了，他活動了一下手指, 臉上仍是端方的表情，看起來從容自若。
髭切也一樣看起來淡然自信，感覺有一種讓人可以心定的魔力, 至少源氏重寶的兄長名刀髭切和天下五劍最美的一振的三日月宗近兩位爺爺輩人物都這樣淡定, 眾人心裡也莫名地定了定，至少剛才那種慌亂又瘋狂的狀態稍微緩和了一點。
宗三左文字用寬大的衣袖微微掩了掩嘴唇，素來消極垂斂的眼眸帶著點說不上來的嘲弄的笑意。
「真是兩個有趣的人。」他這樣說著, 只身旁的弟弟小夜左文字聽清了他所說的。
「怎麼了，哥哥？」小夜衝他露出了茫然不解的困惑神情。
「沒什麼, 」宗三摸了摸他的頭，安慰了自家弟弟, 「只是兩個飆演技的老人家罷了……倒也不知道他們在爭些什麼。」
宗三話音落得很輕, 最後一句話也說得含糊不清，這下小夜左文字也弄不清他究竟說了什麼了，不過現在這並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可是……」小狐丸的聲音並不輕, 直接切中了關鍵，「這樣被動地等待是不是……」
小狐丸的本意是想說「這樣似乎不太好」, 但他的話語被渾身束起尖刺的鶴丸國永打斷了。
「太可笑了吧！」鶴丸國永顯得激動得過分了, 他的心弦緊繃著, 大腦不斷敦促著他的身體, 讓他迫切地想要改變這種狀況，想要驅動著自己的身體去做點什麼，而不是一無所獲地尷尬坐在這裡，「姬君在受苦啊！！！」
像鶴丸國永這樣的付喪神，其實並不少，就比如衝田組那邊，兩個暗墮付喪神的狀態都不是太好，但是大和守安定還是竭盡他所能地按住了暗墮情況更加嚴重、也更容易失控的小伙伴加州清光，已經被動、無力、痛苦地失去了一任重要的喜愛的主人的加州清光根本就不能承受再一次的打擊了，連大和守安定也不知道如果真的發生了……不幸，清光會變成怎樣的模樣。
而他自己也沒有辦法保證他能夠維持理智，加州清光或是鶴丸國永珍視著審神者——哪怕將某些心意按捺著不說、盡可能地控制著自己不要給審神者帶來困擾或者嚇跑推開對方，那麼大和守安定他還有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哪怕只是伙伴，也不願意失去任何一個。
對於他們這本丸的刀劍付喪神來說，任何一位都是獨一無二的。畢竟雖然風險因素也因此加大了不少，大家都有著各自的背景，不如說真正老老實實地被審神者鍛造出來的付喪神真的屬於少數，這裡的大家有很多都有著各自的故事。
雖然沒有這麼說過，也不會這麼說，但能夠侍奉不同的君主，即使離別是有些不舍和苦痛的，能夠遇到這麼不同性格習慣的一位位審神者，他們仍感幸運，甚至這許多經歷，造就了這裡本丸付喪神和其他本丸付喪神的徹底不同。
與不同性格的審神者相處越久，他們所受到的「人類」的影響就越深——開始的他們所帶的都是歷史上的主人們在他們身上印刻下的痕跡，每一位新生刀劍付喪神都是一樣的。
但審神者的不同，也塑造著他們的不同。
經歷得越多，他們的經驗與變化也越大和越多。
「鶴丸殿，」三日月宗近忽然正了神色，直直地看向鶴丸國永，他的言語似是嘆息，帶著繾綣與絲絲苦痛，「我知道啊……我們都知道。」
知道審神者正在忍受著痛苦，知道他們想要尋找的迷失在時空縫隙的審神者似乎與此時幻境裡的那位產生了某種聯系，知道因為審神者正在一點點忘記有關刀劍的事情，事實上處在黑暗裡的她其他的任何都沒有想到，除了痛苦……然而這一切，他們都無能為力。
那邊在嘗試物理爆破的付喪神們也停下了動作，霎時間安靜得嚇人。
鶴丸閉上了眼睛，在深吸一口氣之後終於冷靜了下來。
「你們是怎麼想的？」
「呼……」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鶴丸暫時退後了一步，大家也不再為糟糕的氣氛而擔憂。
善良的短刀們甚至感到了一點點的放松，當然放下的神經很快隨著數珠丸恆次的話語再次提起。
「根據我們的推測，審神者應當是以類似於我們的形式，一樣存在在這個類似幻境或是歷史的空間裡的。」數珠丸的話一開始就是一個驚雷，讓不明前後的付喪神們一陣詫異。
「……」小短褲們面面相覷，在藥研和一期的眼神示意下，都很安靜地聽下去。
「我們一開始也只以為這是一個相當特殊的把我們都拖進一個幻境的夢，隨後因為所看到畫面的原因，我們猜測這是審神者的夢境，事實上這個方向是沒有錯的，但這裡不僅僅是夢境這麼簡單。」
「考慮到審神者迷失在時空夾縫中時是身受重傷的情況，」數珠丸深吸一口氣，這裡是讓人心痛的地方，但他必須認真地殘忍地進行解釋，「在這裡的很可能只是審神者部分的意識，我們猜測她也很可能處於一種茫然和迷失狀態，也就是審神者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本能地看見了自己的『記憶』。」
「由於記憶中她觸碰了歷史上刀劍的緣故，她很可能引動了什麼，也就是說這裡幻境記憶中的某些東西，比如歷史的刀劍很可能是真實的與現世聯結了，這也是我們感覺到與現世的刀劍的聯系的緣故。隨著她記憶的發展，她的意識與記憶中的審神者的意識更加契合起來。」
「毫不誇張地說，她在一步步地被帶回到過去——我們這個時間的現在遇見的審神者被帶回了過去，甚至可能被困住了記憶，以幼齡的她的狀態生活在我們眼中的幻覺而實際的真實中。佐證這是真實的，正是那些讓我們感受到不同的現世現存歷史上的刀劍。」
「而她過去的軌跡，正因為我們還有未來的她的原因被逐漸調整……甚至說審神者自己在改變自己的歷史。但因為這樣自己無記憶無意識地附身到自己身上的情況，似乎某種程度上得到了認可，所以世界規則允許了這種可能的歷史改變。」
「當然也許並沒有變化，」三日月笑著說著一種讓人稍微輕松的可能性，「畢竟我們看到的畫面也許並不完全，也是被姬君『調整』過的嘛。」
「關於這種可能的原理，就讓江雪來說說吧。」
「就我的經驗來看，」江雪左文字曾是審神者母親親王妃那個時期之前的付喪神，在這些很有故事的付喪神裡也算比較有經驗，何況他比起其他江雪左文字，更有一種「看透的魄力」，他也是對時間的一些法則最敏感的人之一，「這個幻境與某些時間法則聯系在一起，在開始它還僅僅只是一個對審神者記憶的提取和讀取，但隨著深入下去，我們正尋找的那位作為我們主人的審神者的意識也漸漸被牽扯進去，就像程度中把審神者自身意識的部分加入進去了。」
對於他有些時髦帶著現代科技味道的說法，眾人接受良好。
「同理宗三左文字和一期一振對過去審神者的接觸一樣，這一切因為某種原因被重新編寫了，而因為時間法則在此的存在的微妙原因，這些新編寫的東西被當做了事實，也就是歷史。」
「換句話說，如果主人在此受到了某些傷害……」燭台切光忠捏著下巴，默默地接話。
「也就是不可挽回的了。」歌仙兼定補充了下一句。
「正是如此，因為……」江雪點了點頭，「這已經是『歷史』了。」
沒聽懂上面一堆繞暈話的人，自然聽懂了最後幾個人高度凝練的總結，一時間有些沉悶。
「那我們也會……」五虎退猶猶豫豫地插話，「是不是和主人的羈絆就……」
「就會不復存在。」數珠丸肯定地點頭。
沉默之後突然吵鬧起來，顯然大家都接受不了。
「騙人的吧，我們就不是審神者的付喪神了嗎？」鯰尾不可置信地問道。
「或許更糟，」一期一振苦笑著搖頭，「因為和審神者靈力的聯系，我們也被帶來了這裡，如果審神者從未來消失，那麼我們可能會迷失在這裡。」
「嗯，大概是時空的夾縫中，」笑面青江笑得莫名，「又或者是，不復存在？」
「怎麼，後悔和主人簽訂契約了嗎？」
「怎麼可能？」鶴丸國永笑了一下，看向問話的人滿是嘲弄，「總要做到點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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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解釋一下，上半部分的所謂「侍奉不同的君主」「離別痛苦」是指的時之政府狀態下正常的審神者上任卸任，不是說歷史上的他們不斷地易主這樣的事情。
如果沒注意到就當我多說一句啦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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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問問，有沒有是在攢著等肥了再宰的？給我個信啊~
沒有甜心和我互動真的好落寞orz
第135章 問題到來
這邊, 郁璃仍是在詢問幾個小妖怪們。
「你們是如何過來的？」
見三個小妖怪面面相覷竟是不知如何回答的樣子, 郁璃心中平白生出一股煩躁的味道, 那種暴虐的負面的情緒開始在她的胸口流淌。
她知道自己的這個狀態不對，也知道按自己原本的性子和習慣, 她是不會有這樣惡意的情緒的，然而周遭怨念的情緒已然影響她多時，哪怕並非出自她的所願, 她也知道自己已經轉了性子。
即使今後有可能有機會被淨化了那些污穢的氣息, 她恐怕也難以回到開始天真爛漫的樣子，甚至於那種「躁」的性子也不一定能夠消退。
然而這些念頭都只是轉瞬消逝於腦海的東西，郁璃仍是很快被躁動煩悶的情緒所困擾。
她嘗試控制自己的脾氣, 最後只能心狠地掐了自己幾下，一段時間沒有搭理自己, 指甲早就長了出來，人也瘦削到一定程度, 這麼在大腿上一掐, 指甲直接戳進了皮肉裡，還沒有到皮包骨的那種形銷骨立的樣子，但周身死氣也是不少了。
付喪神們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當郁璃那些躁郁陰冷的情緒產生之時，尤其是暗墮付喪神們, 他們都似乎在一定程度上被影響了, 之前由於擔憂等情緒, 他們還沒能這麼仔細地注意, 現在倒是發現了問題。
除此之外，便是那所謂的結界隔離罩看起來更加牢不可破了。
所以，付喪神他們的推測並沒有錯，當審神者陷入幻境越深，越容易遺忘他們，當然付喪神們與審神者之間的距離，也顯得愈發遙遠。
「嘖……」螢丸突然輕呼一聲，愛染國俊和明石·國行連忙看去。
「怎麼了，阿螢？」
「有一種……」螢丸神情有些驚疑「一種灼燒刺激的感覺。」
「誒？！」愛染有些激動和擔憂，「要不要緊？」
螢丸伸手，觸碰的正是左胸口的位置，他初還有些納悶這在肌膚上的灼熱感，隨後反應過來，那一處好像正是有花紋的地方。
他琢磨出了點什麼，驚詫地抬頭，正對上了鶴丸國永的眼神，對方笑了一下，金色的眸子裡卻無其他的情緒，螢丸似是懂了他的意思，便也按捺了下來。
「沒事，我們還是看一下主人的情況吧。」
「哦哦。」愛染心大，加上裝著審神者的事情，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
「……」明石·國行卻對螢丸和鶴丸兩個人的互動看得清楚，但到底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麼。
左右他還是來派兩把刀的監護人，自己練度也不低，雖然性子懶散不願多動，但真正要對上鶴丸國永，哪怕對方是暗墮刀，他也不會畏懼，只是他們這幾振暗墮刀劍似乎都藏了些事情……
「真是麻煩吶。」明石心裡感嘆一句，又轉移了目光。
「當當，」破舊的小碗在桌上敲了幾下，大眼睛仍是注視著郁璃，似乎感受到了她陰郁的情緒，它顯得有些畏懼。
帚神像是得了些奇遇，從虛弱的狀態恢復到了現在半好不好的樣子，但所幸思維還是拎得清了些，妖怪之間咿咿呀呀啊啊地交流郁璃並不能聽懂，但納豆小僧會說一點人類的語言，雖然也不慎熟練，甚至由於被迫奴役在此常要面對恐怖的迫害者，它更加不敢說話。
納豆小僧在郁璃再度被負面情緒控制之前，組織好了語言，磕磕絆絆地還算把事情解釋清楚了。
「是……是稻荷神大人！」
這件事情當真有些微妙，又像是某種注定。
郁璃先前被不知名的強大妖怪追殺，逃到了一間廢棄的祠堂暫歇，因為她態度虔誠還進行了上供，盡管只是一把身上價值最高但仍顯簡陋的簪梳，神祠裡的存在也依然憐惜了她幾分。
那間祠堂本來是供奉稻荷神的，來上供擺放的只是這附近的獵戶，但因為周圍獵戶農家因為某些原因都逐漸搬走了，這裡也就逐漸被廢棄下來。
卻不知這間神祠真的是有些緣法的。
祠堂之中有稻荷神的信物，據說是他曾經用來幫助鍛造刀劍小狐丸的磨刀石，所以後來其實那些上供者供奉的是這塊磨刀石，石頭即使成精也比不上稻荷神本人，所以它雖受了供奉，但也庇佑不了那麼多人，周圍的香客才逐漸少了。
大概是郁璃心善的舉動幫助那石頭得了關鍵的信仰之力，石頭能力有限，但也想要幫她一把，便把帚神等小妖怪尋來助她。
帚神的蘇醒倒不是石頭的幫助，是郁璃的鮮血救了它。
不是她的鮮血有奇效，像是滑頭鬼奴良滑瓢的妻子那樣具有治愈之力，而是郁璃的鮮血裡含有大量的靈氣，這裡面的靈氣注入帚神身體，才讓它蘇醒了意識。
郁璃突覺自己發現了什麼。
「也就是說……鮮血的真正目的……只是裡面的靈氣？」
她猛然抬頭，看向正中心的那塊玉石。
這下子，她也覺出了什麼不對。
這塊玉石之前大概是處於某種封印的狀態，它被盛放在打開的盒子裡，盒子上的那些寫滿符文的封條一類的，其實並未完全斷開，很古怪。
封條凌空被某些力量吹動起。
郁璃之前本能抗拒那塊玉石以及那些陰郁血氣，也沒有仔細注意過，只以為是它周圍有特別的磁場或者因為黑氣怨氣凝聚才會如此，現在才發現順著那些根血鏈看去，指向的倒不是玉石，而是那些封印。
或許那些妖僧抽人血，是為了用裡面的靈氣去破封印，然而這種做法實在太過血腥太過恐怖，才讓這裡怨氣遍布。她們這些被抓來的女子，或許最大的共同點就是身負靈力卻不自知使用。
現在想想，這裡沒有修煉過靈力的人固然是修煉者屬於少數，更多的是陰陽師一類有過訓練的人不方便抓和善後，加上放進這裡可能誤事，所以才沒有人能注意到這些事情。
郁璃有著這個新的思路，便不得不多想一些了，盡管腦海仍然灰灰沉沉像是要被怨氣充斥了，她仍盡力去推理一些東西。
那塊玉石已經被黑氣和紅色的血線繚繞了，但仔細想想，再認真地看看，哪怕是在這樣黑暗的環境裡，在玉石已經變得有點糟糕的情況下，郁璃仍然依稀可以辨別這塊玉石本身的成色是相當好的，翡翠色的寶物。
之前一直覺得它是什麼吸食人命抽干人血的妖物，現在一想，這是借助外力要主動破壞封印，物體本身倒不像是什麼特別糟糕血腥的東西，郁璃先前忽略的那種微弱的從玉石裡傳遞來的不願與痛苦的情緒也被她從腦海裡翻騰出來。
有了這樣的猜測，她隱隱覺得自己好像與玉石有了更深的某種聯系。
但它究竟是什麼東西，這些「畜生敗類」要用它做什麼，她還是一無所知。
再看這間關押了無數女性肉體和靈魂的地方。
郁璃雖然不懂玉石那裡的陣法獻祭，但她知道這間房間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禁制，外圍的一個結界是困縛之用的，只是為了不讓這衝天的怨氣逸散出去，並無其他用處。
而這個結界甚至馬虎到能夠錯誤地讓納豆小僧、帚神、碗妖這樣的小妖精進來，那神祠石頭的幫忙固然是一方面，更多的怕是這裡僧眾也過分自信了。
然後就是綁著她們的鐵鏈。
郁璃稍加觀察，便明白了什麼。
對於普通人來說非常可怕且難以掙脫的沉重鎖鏈，對於陰陽師、除妖師一類有所修習靈力的人來說，並不是難對付的東西。
只是任何陷入這個結界範圍的人類，或許只是人類女性，都會被強制地抽血抽靈氣，鐵鏈腕上有一圈內置尖刺會扎進肉裡，無法愈合，鮮血就是從那裡出去的。
抽血只是一方面，失去的靈氣才是妖僧們真正想要的，當抽的靈氣過多了，消耗的就是生命了，當然任何人一直處於失血的狀態，都會虛弱再虛弱的。
想通了這一切，郁璃突然感覺自己舒爽了不少，她不知道是不是小妖怪們所說的那個石頭的祝福起到了某種作用，但一直像是個無頭蒼蠅孤立無助的她，突然有了一個方向。
而且，她也不是孤獨的一個人了。
小妖怪們會陪伴她，她也要想一些辦法，為自己的逃離做一些努力。
之後，郁璃的情緒稍微好轉了一些。
仍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每日的痛苦也未曾消減，但她開始嘗試和那塊被封印的玉石的那個微弱的情緒進行聯系和交流，當她被怨氣干擾的時候，她也盡可能地控制自己的內心，想要讓心頭的陰郁情緒、負面影響減到最少。
帚神、納豆小僧他們並不是天天都來，有時候是兩天或三天一來，但絕不會延遲太久，每次偷偷進來，就會給她帶一個相當粗糙的飯團，郁璃覺得從現在到以後自己最喜歡的食物就是飯團了。
像是感受到了她煩躁而孤獨的情緒，它們也努力想要安慰她、陪伴她。
看著天花板縫隙漏下的一點點月光，是的，她可以確定這是月光了，因為它真的相當皎潔，又有著難以言說的溫柔的味道，就像——
就像什麼？
郁璃皺了皺眉，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但很快她就沒有機會思考這些了。
她能夠感受到自己正在急劇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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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劇情和前後都有好幾個線索聯系。
大家有沒有覺得，這個玉石很熟悉啊2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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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嘗試本月日更，立個flag再說x
第136章 黎明前夕
「原來是這樣嗎？」小狐丸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幾個小妖精。
「倒是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緣分, 」三日月宗近點頭, 似有幾分欣慰, 「當初逃到那神祠，偶然的供奉竟也真的得到了神明的庇佑……」
「姬君福緣不淺吶。」江雪左文字贊成地表達, 臉上的笑容也有幾分欣慰。
「我當初感應到的，就是那鍛刀時用過的磨刀石吧，因為有稻荷神神力的加持, 加上如今信仰的供奉, 這才成了精，勉強算列入了神位，有了一助主人的能力。」
小狐丸因是由宗近和稻荷神聯合打造而成的刀劍, 對稻荷神倒不似一般人那般敬畏，言語中也有幾分熟悉與親近之意, 何況他們刀劍付喪神也算是八百萬神明之一，雖比不上現世頗為景仰和尊崇的大神稻荷神, 也算是有些身份資格。
況且只是一塊磨刀石, 讓小狐丸像對著有親近意的稻荷神一般對待一塊石頭，真的不太可能，何況他的野性本也沒有完全消去, 最是不喜這些「規矩」，能有一點感激的情意在, 也不算失禮。
「但也僅僅如此了。」鶴丸國永沉著聲音, 帶著幾分沉悶和低啞, 但比起之前他直接嗆聲, 總算是好一些了。
看到一直有小妖怪給姬君一點安慰，哪怕那個飯團在他們看來真的不算什麼，著實委屈了他們的主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嘆息著應下。
興許是看到審神者的情緒好轉一些、不復之前那般似要瘋魔的樣子，鶴丸心中稍微輕松了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
按照付喪神們的想法，如果想要破開這個結界，就需要審神者想起他們、或者呼喚他們，讓他們有「資格」去破壞這裡，僅僅靠他們的能力進行單方面的破壞，並不足夠。
雖然有一些時候，之前宗三左文字和一期一振的情況，又或者是審神者在被抓來這裡之前好像看到了他們的樣子……這些的條件都並不足以讓他們所有人進入歷史，而過去的人不夠多，就不能夠把審神者真正地帶回屬於她的時間點上。
因為這種時空間穿梭的能力，是只有付喪神擁有的，審神者所能夠的只是引導和定位。
但不好的情況是，他們的主人似乎在這個過去的記憶裡越陷越深。
以前他們就知道審神者心中有某些痛苦而難以觸及的糟糕回憶，他們也盡可能避免去觸碰，現在他們可以確定，基本就是這一段記憶了。
就他們這些幾百年的老爺爺級別付喪神來看，審神者其實一直都沒有從那些陰影裡走出來，開始那種強自高傲、硬撐著的堅強還有難以接近的距離感都是她被影響之後的表現，所幸他們都注意到了審神者柔軟善良的內心。
在彼此之間的相處之後，無論是審神者還是付喪神，可以說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寬慰和救贖。
然而心結就是心結，能夠讓審神者始終抗拒害怕甚至恐懼的心魔並沒有消逝。
它一直潛藏在她內心的陰暗處，本來或許因為大家溫柔和諧地相處而被壓制到了極點，但當審神者被迫地又一次去回憶這種黑暗的時候，她就更加崩潰了。
所有的「惡」都被釋放出來。
這就是審神者之前情緒難以控制，灰暗到了一定程度的結果。
雖然付喪神們不想承認，但他們必須說那幾個小妖怪來得很及時，在審神者完全崩潰之前，它們來了，還帶來了來自神明的祝福。
郁璃的情況得到了控制，但問題仍然沒有解決。
甚至現在的情況又到了一個峰值，付喪神們甚至無法判斷這是不是糟糕情況的最低谷。
因為一直被抽取靈力的緣故，審神者的身體始終非常虛弱。
郁璃心中清楚，大概是自己血液中未開發的靈力非常充沛加上那塊玉石有意無意想要留她一命的緣故，她沒有像那些其他的姑娘們一樣很快就死去，但現在——
時間差不多了。
郁璃心中多了種灰敗又頹然的絕望感。
她好不容易想到了辦法，讓帚神它們能夠出去寺院向親王府甚至皇家別苑傳遞消息，好不容易緩和了心中陰暗恐怖的情緒，好不容易有了繼續生活繼續掙扎下去的勇氣……
她的身體卻急劇衰敗，甚至已經差到沒有坐起身的力量了。
郁璃能夠感到自己生命的流逝，那種血液和生氣激素流失於身體的感覺，真的非常的糟糕。
曾經她對死亡滿是恐懼，害怕自己像是破了一個大洞漏風的氣球一樣的狀態，有之後她一心等死，想要通過死亡尋求解脫和救贖，到現在，她終於又重拾了一點生存下去的信心，相信或許這個世界上還有某處還有什麼人在等待著她，期盼著她的歸去——她想到了母妃，如果得知自己的死訊，她或許會崩潰的吧。
所以，郁璃想要好好活下去，努力想要好好活下去。
認真地吃下飯團，哪怕是這個屋子裡其他人不吃的扔進來的餿壞的食物，她也會強迫自己吃下去。尊嚴這些東西，她早就忘卻在了腦後。
那一刻，郁璃的心中是有執念的——她要回去。
回哪裡？郁璃隱隱約約意識到，好像那裡並不是親王府，應該是，一座山？有水有樹還有……宮殿……的那樣子的一個地方。
初想到的時候，她覺得有點好笑，自己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又怎麼會覺得那麼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是她的歸處呢？
大概是在黑暗的地方太久了，借著月光，自己幻想出了一個美好的地方吧。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郁璃的身體衰敗的速度超乎她想像，所有一切的渴盼、一切的謀劃，在她生命最後的鐘聲即將敲響的時候，成為了最最無畏的掙扎。
「就像一個笑話。」
郁璃躺倒在地上這個位置不知有多少人和她一樣，她們也曾凄慘地倒在這裡，微微喘息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順著頭側落在髒黑的地板。
這裡的地板都是黑色的，郁璃始終覺得這是被鮮血染紅凝固又形成的最可怕的黑暗。
像是將死之前，她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清明和冷靜。
怨氣發了瘋一般地繚繞著她，想要衝進她的身體，掠奪她的生命，亡靈瘋狂地汲取著她的溫度，讓她沒有喘息的機會。
這是前所未有的侵略，包括血液與靈力的喪失，也是前所未有的迅速。
即使又送進來了一批女孩，也沒能緩解這種抽取，她隱隱意識到或許是到了什麼要緊關頭，所以送人和死人的頻率更高了。
但郁璃卻覺得這是她從被關進這裡以來最冷靜醉清明的時候。
郁璃漸漸意識到，在這些女孩子裡面，是有她的熟人的，換句話說，大世家的女孩子也有在裡面的，照理這麼多家族的小輩女孩子失蹤了，應當很快就能查到一些的，但至始至終沒有，就說明——很可能有一些家族也參與了這個恐怖的獻祭，他們助紂為虐。
像是那個最早和她說話的瘋狂女人，甚至和郁璃她還有遠親的關系，她曾經幼年時見過她，所以才覺得她熟悉。
有著皇室血脈的女孩子，即使皇女對妖怪來說更是大補，在這裡應是通用的。
黑氣逐漸纏繞上了她，郁璃總算知道為什麼那些屍體都成了骸骨一般，還有可怕的紋路。
這是詛咒啊。
然而，今天有一些不一樣。
從急速衰敗開始，郁璃就感覺自己對時間的感知喪失了，一秒像是一日，一日如同一秒。
她也不能判斷究竟是過去了幾個小時還是幾日，但既然還送進來了一批女孩子，估計就是她還撐了一日罷。
「不知道它們送到了沒？」
無法判斷時間，郁璃也不知道從安排小妖怪們出去經過了多久，不過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僥幸和期盼的。她知道自己估計是等不到救援了，但身邊這一批新抓來的，估計還能活著離開。
這樣也挺好——郁璃心中踩著別人的死亡幸存的罪惡感也能夠少一些。
「就是你吧！」不知道依憑了什麼東西，一個面色猙獰未有剃度估計是偽僧人的家伙衝了進來，直接給了郁璃兩腳，可她連疼痛的感覺都失去了，只知道自己現在的姿態恐怕已經恐怖了，斷了不知道多少根骨頭。
他的手上抓著納豆小僧。
郁璃本該閉上眼睛的，屋外的光直刺她的眼睛，眼前瞬間白茫茫一片，但借著陰影色塊和納豆小僧一點掙扎的聲音，郁璃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心頭一沉。
她果然，不該這麼做的……是她害了它們。
門砰地關上，郁璃也能夠看清楚眼前的情況了。
兩個憤怒的男人，一個抓住納豆小僧，一個抓著碗妖。
火焰灼燒著納豆小僧，可憐的小妖精咿咿呀呀掙扎著，最終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郁璃怔怔地，像是被人沉重地擊在胸口，完全反應不過來。
「神啊，」郁璃喉嚨口滿是鮮血，她甚至無法發出聲音，「求你……求你救救它們吧，求你救救我們吧。」
隨著一聲刺耳的巨響，郁璃閉上了眼睛，又顫抖著睜開。
「嘭——」
破舊的碗被重重地摔在了身上，被禁錮了控制了的小妖怪又怎麼有保護自己的力量呢？
有什麼幽灰色或是白色的煙氣從破爛的碗片處升起，繚繞，然後被一陣不起眼的風徹底吹散。
郁璃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耳朵「嗡」地一聲炸開，只覺得渾身冰冷地不行，那種陰冷灰暗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寒意直直地刺進靈魂。
「我知道了。」
郁璃忽然輕輕地說道，然而下一刻的表情似笑非笑，卻是那般絕望地讓人心痛。
「我在煉獄裡啊。」
「我，罪無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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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了日更的flag，我就更想拖更了[理直氣壯叉腰]
這麼一想，覺得自己立flag的水平又長進了[自豪臉]
頂鍋蓋跑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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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開玩笑了，說一下，現在我一般是晚上默默更新。
因為會被舍友們種種動作聲音影響打擾，住集體宿舍就是這麼個情況大家知道，
所以真正開始工作基本就是她們上床沒太大聲音之後，就比較晚了，每次都是踩著零點前才發。
所以不方便熬夜，第二天有學習有工作的甜心們可以等起床後再看，別熬太晚了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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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篇文按照日更速度估計的話，是要在年前（春節前）結束的
如果斷了就只能指望我放寒假加更結束，我也不想再拖很久了
群應該是會有的，等放寒假了我開始准備各支線番外或者車（？？）的時候，再告訴你們
之後有變動再和你們說(づ￣ 3￣)づ
第137章 來人解救
一瞬間好像世界都崩塌了。
在小妖精被暴力地殺死之時, 郁璃對自己的存在與處境終於有了近乎絕望地認識, 這是一種有希望又失望到絕望的情境, 她也想要好好的，可是太多的生命、太多的痛苦、太多的不屬於這個年齡應該承受的壓力落在了她的身上, 叫她無處可逃。
郁璃閉上了眼睛。
任憑兩個瘋男人踢打折磨著他，甚至由於怒火，其他的女孩子也被波及了。
郁璃在心中暗暗地想, 他們這樣狼狽地進來, 狼狽又瘋狂地發泄怒氣，或許是因為消息被傳遞出去，他們這些畜生不如的家伙已經被盯上了吧, 所以才會這般惱怒。
惡心的計劃、惡心的行為、惡心的一切都要被曝光在了陽光下，郁璃感到靈魂一陣顫抖, 即使她的身軀已經徹底麻木。
然而憤怒的人已經徹底化身為惡魔。
想來是這裡已經被攻打了，外面的轟鳴聲, 那些陰陽師的聲音都傳進了這裡, 可是玉石上的封印還沒有完全破除開。
像是要功虧一簣了，他們怎麼甘心。
在一聲聲瘋狂的怒吼中，他們舉起了刀, 毫不猶豫地砍向了本來還有可能活下去的那十來個女孩子。
郁璃沒有記錯的話，裡面最小的才9歲, 最大的也不過將將成年18歲。
慘叫聲凄厲如同惡鬼, 無數的怨念升騰而起, 像是落入水中的白磷, 瞬間沸騰了整個空間。
郁璃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被炙烤著，被恐怖而濃稠的怨氣與靈魂嘶吼咆哮，無處安放的靈魂在空間裡，逐漸成魔。
耳邊「嘭」地一聲，一個女孩子重重地倒在地上，鮮血四濺，血腥味彌漫整個空間，很快又被貪婪地吞食到獻祭的陣法中去，即使如此，仍有濃稠黏糊的血液裹挾著讓人感覺不幸和悲傷的味道，流到了郁璃的身邊。
她指尖動了動，盡力睜眼，從那單眼的縫隙裡，她看到了那個被砍死放血在她身邊的小姑娘。
「不——」不要。
郁璃顫顫巍巍地想要開口說話，卻只能徒勞無功地張口讓滿口的鮮血流溢而出。
她們這些被關在這裡的女孩子們其實是沒有怎麼交流過的。
疼痛和折磨占據了她們在黑暗中的大部分時間，參余的不過是一點喘息的機會，哪有空再彼此關心彼此安慰呢？
誰也不知道剛才還與自己微笑與自己說話的人，是不是在下一刻就會凄厲可悲地死去？大家的命運都是一樣的，從被關進這裡的一刻開始。
求死，才是本能。
「謝……」謝。
那個可憐的女孩子胸口劃了一道占據了半個身長的刀口，甚至可以透過傷口看到她的髒器，在倒地之前，她仍看向郁璃這個方向，不過是順勢而為。
她卻對郁璃說了一聲「謝謝」。
謝謝她讓大家解脫。
被關進這裡的人其實猜到了一點郁璃的不同，她們也看到了小妖怪溜進來給她送了一個可憐兮兮的飯團，也知道——她在密謀向外傳遞消息。
不是沒有因此瘋狂嫉妒的人，不是沒有想要憑此出賣上報的人，可惜疼痛讓她們沒有機會，何況抓她們進來的人從來不與她們這些「魚肉」「將死之人」說話，是不屑也是不願生事。
所以郁璃才能夠借助小妖怪做一點點幽微的事情，卻不想招致這樣的災禍。
可是這裡的大家卻為此感激郁璃，甚至感到慶幸。
對她們來說，死只不過是幾日的差距，早晚都是要面對死亡的。
但是僅僅只是幾日的不同間隔，也會讓她們愈加升起生不如此的感受，哪怕是一日一時一刻一點一分一秒，她們都不想要再忍受了。
太痛苦了。
她們感謝她。
郁璃心中笑了一下，帶著絕望徹底陷入了黑暗。
付喪神們的呼吸都屏住了，一瞬間竟是寧靜到一種可怕的程度。
「怎麼會這樣呢？」
當那兩個男人闖進來的時候，他們便感覺不好，事情要糟了。
審神者沒有注意到，但他們看得清楚分明，那兩個人身上有一點傷，看起來有些狼狽，而兩個小妖精似乎本來是想做些什麼的——比如救出審神者，但它們失敗了，還被抓住了尾巴。
其實這是不明智的做法，又或者他們只是單純地瘋狂地不在乎了，他們殺了小妖怪，毀去了郁璃心中的希望和信念，他們知道審神者心中是希望能夠保護它們這些小妖精的，她想要保護這些對她來說重要的人或事物，就像守護自己的母妃一樣，認真地想要做點什麼。
如同她想要照顧他們這些糟糕失職無能的付喪神一樣。
這些瘋子想要在最後孤注一擲，受限於視角範圍，付喪神們不知道黑屋外面是怎麼樣的情況，但根據零零碎碎傳來的聲音看，大概是陰陽寮、除妖師團隊、巫女祭祀等都出動了，可這裡卻像是龜殼一般，被守住了，至少一時半會沒能夠攻打進來。
而同時他們這些妖僧瘋子手上又有著大量人質，盡管所有人都對那些女孩子的存活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如果……總是還能夠活下來一部分的吧。
即使是為了那麼僅存的可能還沒有遇害的一小部分甚至是一個人，他們也必須謹慎考慮，雖然不乏有激進的人想要強攻，可是裡面還有皇女一類這樣身份高貴的人，他們這些為世家大族和皇家工作的人承擔不起這種可怕的後果。
尤其在裡面的那位，是有皇位繼承的公主。
但他們也不會想到，他們的出現再一次刺激了這些可怕的魔鬼，讓他們下定決心殺死這裡的所有女性來提供足夠的鮮血與靈力強行衝破封印。
當黑氣濃濃升起，讓天空都變了顏色的時候，他們知道他們的邪惡計謀成功了。
此處的天空一直是詭異的碧藍色，直到下午陰陽師們攻破了寺院外圍第一層的結界保護罩時，裡面的氣息才逸散出來，在有靈力的人的眼中，天空已經是灰蒙蒙的了。
普通人感覺不出，但他們這些靈能力者全都感受到了裡面如同煉獄一般的血腥和墳場一般的死寂。
第二層保護罩攻破，所有的幻像都被破開了，虛偽散盡，不祥的邪惡氣息彌散空間，雖仍被第三層結界阻攔，但已經沒有辦法控制了，他們深刻地意識到，這裡是一座墳場，至少死了萬人或妖精。
無數的靈魂被禁錮在這裡，核心處正是郁璃她們這些人質所在的小黑屋也是祭堂，也是這裡的核心，怨氣升騰，無法安息的靈魂生前被折磨地死去，死後仍被束縛在此，不得超生。
即使沒有進入，僅僅呆在外圍，他們都感受到了刻骨的寒意。
伊勢神宮的人自然也在攻打緝拿的官方人員中，他們更多的目的是要過來救出兩位有著皇室血脈的女孩，一位正是賜名為璃的皇女大人，一位是與鈴木世家有血緣聯系的旁系小姐。
公主的正統自不必說，按照目前皇室的繼承規則，雖然在此處仍有模糊，但通常大家理解來說，她作為嫡出的長女是有完整繼承權，可以與現任皇太子的獨女，嫡出的次女由紀公主一爭皇位。而另一位世家小姐也是有四分之一皇室血脈的，同時在鈴木家也屬於受寵的小輩。
上面給的命令是不論如何這兩位一定要救出來，尤其是皇女不能有任何差池。
「神女大人，我們該怎麼辦？」伊勢神宮的男巫戰戰兢兢，向這位剛剛被調派過來的年輕的新任神女幽杏詢問處理方法。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怨氣？」幽杏在外按照規矩佩戴著面紗，看向寺院的眼神裡只有疑惑不解，沒有其他的情緒，她仍是伊勢神宮最鋒利的刀。
男巫的解釋幽杏耐心地聽了，但好像也並沒有特別放進心裡去，作為一個淨化之力擁有者的巫女，她似乎有些明白神宮緊急把她調派回現世，讓她過來這裡的目的之一了。
「為什麼不直接攻進去？」她的聲音裡還有著幾分冰冷的不解，卻帶著殘忍的意味，然而大家都已熟悉了，這才是他們清楚的屬於伊勢神宮的神眾們特有的冷酷和高傲。
「人質……」男巫顫抖著，冷汗都流下來了，「公主陛下還在裡面……生死不明。」
「人質是作為獻祭品被關在了最中心的祭堂位置，不僅是獻祭的中心在，也是這裡所有結界的中心，如果強行破開外圍的第三層結界，後果不堪設想。」
「哦？」幽杏垂了垂眸子，輕輕反問一句。
「祭祀可能會反噬，強行吞食裡面幸存所有人的生命，而這些滔天的怨氣也會瘋狂地逸散到外面，普通人的世界也會受到可怕的影響，屆時才是真正的災難啊！」
「人啊，不就是活在災難裡嗎？」她輕笑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麼，無人注意在她乘坐的神女特備的特殊轎攆內，盛放著一振刀劍。
「其他人，有何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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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振刀劍啊，我還沒想好選誰呢23333333
不是我們幽杏用，是給我們女主用的，嘖嘖，簡直是男主角選擇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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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買股了，到了給男神們打call的時候了！
嘛，大概就是會給某個角色加一段重要戲份吧，不要指望尺度太大，不過適當福利應該還是可以的
ps不影響結局
第138章 當你呼喚
幽杏並沒有喧賓奪主的意思, 畢竟今日的救援主力並非她。
作為一個沒有太大戰鬥力的淨化系巫女, 她其實不喜歡強出風頭, 但因為她擁有能力的特殊性，帶著她的行動往往會因為她看起來非常「點睛之筆」的淨化作用, 而掩蓋其他人的光芒。
伊勢神宮從來都不是一個什麼外人眼中的聖地，勾心鬥角在這裡也並不少。神女幽杏當然知道自己其實是很多人的眼中釘。
這個「神女」的稱呼，在最開始也是作為對她的嘲笑而被喊出來的, 伊勢神宮裡很多身為靈能力家族出來繼承能力者是看不慣她這種孤兒出身的野路子巫女的, 但隨著她年齡和經驗增大，她的能力也愈加強大。「神女」也從一個對著她的嘲諷稱呼，變成了底下人對她尊敬的形容。
這個時候, 幽杏的心情其實是有些糟糕的，她並不喜歡戴著面紗戴上面罩掩藏自己去面對這些伊勢神宮的「同僚」, 但沒有辦法，這次的事件實在過於嚴重。
她甚至被從特殊任務中強行帶出, 只是為了協助作戰。
想到還在本丸裡等著她的付喪神們, 她的心情有些復雜。
說實話，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些將忠誠獻給她的付喪神，從來都只有她們這些巫女把忠誠獻給伊勢神宮或是皇家人員甚至皇權最高統治者, 沒有人會把這樣純粹的忠心交給她。
但她帶著伊勢神宮的使命和痕跡，她的所有都將奉獻給伊勢神宮, 所以即使是他們的忠心, 她也無法認真地完全地像其他審神者那樣給予回應。
幽杏覺得自己心裡沉甸甸的。
「神女大人, 」與其他人溝通之後, 男巫過來回話了，「花開院家的意思是讓僧眾和有淨化能力的巫女在外進行超度，盡可能消除一部分怨氣，然後再讓一部分實力強大的人潛伏進去。」
「可是如果源頭不斷，這裡的怨氣只會源源不斷地產生。」幽杏皺眉看著此處的天空，「已經凝聚成形的黑氣並不好對付，我們這些淨化者需要武力保護。」
「這是當然的。」說話的男子有些高大，發型看起來有幾分古怪，幽杏只看了一眼就辨別出了對方妖怪的身份。
「你是……？」
「奴良組，滑頭鬼之孫。」
在黑暗裡，郁璃徹底失去了感知，她沒有了任何辨別方向的能力，甚至連掙扎的力氣都幾乎沒有，她放任自己的身體向下沉浮。
直到似乎落在了深淵的盡頭裡，黏稠的黑暗籠罩著包裹著她，她無處可逃，也不想再逃了。
這似乎並不是死亡的滋味，至少與她想像中的有些不同。
但對郁璃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別。
沉溺在黑海裡，郁璃驚異於自己的意識還殘留了可憐的些微，但她連記憶都已經碎片化，只亂七八糟地記得幾個聲音，十來個單詞，混亂地糅雜，像是快進播放的電影，畫面在眼前過去，便再也抓不住了，徹底流逝的記憶讓她無法捕捉，也無力捕捉。
郁璃覺得自己還是老實地等著比較好。
有幾個悲愴的女聲凄厲地哭喊著，像是臨死之前經受了極大的折磨，郁璃眼前略過幾個畫面，瘦削的驅趕、淋淋的骨骼，泛著寒光的刀在漆黑的環境裡更加恐怖，一刀下去鮮血四濺，隨後像是喂養了什麼可怕的吸血妖怪一樣，濺出的血液也很快升騰消散，如同被吸走了。
郁璃狠狠地打了個冷顫，她覺得有點冷了，裸身在這片漆黑無底的凝重黑暗裡，她開始並沒有什麼不適，也沒感到有什麼不妥，但現在她忽然覺得毛毛的，身上很冷。
她很快地看了下自己，有一點害羞的情緒，但她還不能辨別，只覺得一瞬間的情緒很是古怪，但黑暗的空間像是會吸食人的所有，記憶也好，情緒也好，很快都沒有了。
十五歲的身體嗎？
郁璃心裡感到一絲古怪，她總是覺得自己好像是成年人了，現在似乎變小了一點。
但很快痛苦的記憶便略過她的腦海，叫她沒工夫去想其他的東西了。
那些痛苦的折磨人的記憶並沒有被黑暗吞噬，它們瘋狂地像她衝過來，裹挾著她當時所有絕望而苦痛的情緒，不斷地壓迫著她。
郁璃感受到了絕望的滋味，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了。
從審神者閉上眼睛開始，付喪神們眼前的畫面一黑，便好像徹底與審神者隔離開來一般。
他們被關在了另一個結界裡，這裡是灰黑色的，像是一個半球，籠罩了他們所在的地方。
大家一次又一次地嘗試，然後一次有一次地一無所獲，只能徒勞無功地任由血液從指間流下來。
「怎麼，怎麼會這樣呢？」今劍滿臉淚水，他身邊的五虎退緊緊地抱著小老虎，小老虎吃痛地抓了他幾爪子，只能讓他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淚水浸透前襟。
「啊！」螢丸慘叫一聲，捂緊了心口的位置，愛染國俊和明石國行還沒來得及詢問他，便明白了他剛才的驚呼所為何事。
所有付喪神都感受到了那一刻的心悸。
可是和當初審神者郁璃在神女幽杏本丸遭遇劫難的情況不同，這次的疼痛不是刺痛，是鈍刀狠狠割在心口，讓人的心與靈魂都疼得揪在一起的折磨。
而這正是審神者在經受的苦痛，又或者不及她所忍受的百分之一。
「主人，主人，主人……」前田淚水刷刷地流著，不斷地呼喚著審神者。
「大將。」藥研咬了咬牙，只覺得更加不安。
「姬君……」
「主公大人……」
「主公……」
「……」
付喪神們各自以自己的方式，一聲聲地尋找著審神者，他們與審神者的契約逐漸地淡了起來，這就意味著審神者或許已經到了性命垂危的關頭。
可是——
「不可以！」加州清光呼喊出聲，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失去審神者的滋味了，那是痛苦到恨不得立即死去的絕望，「請……請不要拋下我啊，主人！」
「主人，求求您……」一期一振輕輕地開口，忍住身上的不適，尤其是手腕上的刺痛感，大概那個紫荊棘花也已經徹底生根了吧，「回應我們吧。」
「姬君，請抓住您的鶴啊……」鶴丸國永幾乎沒有了生氣和痛苦的感覺，隨著契約的漸淡，他甚至有種血液被抽干的滋味，身上寸寸地冰涼。
「我的姬君啊……」三日月宗近呼喚一聲，神情溫柔得要凝出水，卻盛滿了絕望與孤獨的滋味。
「……」
被痛苦的記憶纏繞的郁璃有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就像一雙蠻橫無理的大手狠狠地掐緊了她的脖子，像是戲弄貓兒一般地漸漸收攏，享受著她垂死掙扎的模樣。
「不甘心！」
郁璃的腦海裡滿是這樣的念頭，將那一聲聲的呼喚也隔絕在了身後。
「我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她拼命地想著，雖然發不出聲音，但是她在腦子裡，拼命拼命拼命地想著這個念頭，宛若在這個執念能夠讓她活下去一般。
「叮——」
一聲渺遠的鈴聲在遠處響起，郁璃不能辨別來自何處，但好像剎那間，掐緊喉嚨的力量頓住了，沒能夠再進一步。
隨後又有什麼情緒傳遞到了她的腦海。
「你想做什麼？」
「什麼？」郁璃有點茫然地想著。
「你有什麼願望嗎？」
「什麼是願望？」
「你想達成什麼嗎？」
「我想要……」什麼呢？
「你沒有想做的嗎？」
「是不是有人……在呼喚我？」郁璃奇怪地停止了掙扎，「是誰呢？」
「那裡面究竟有什麼！」一名陰陽師氣急敗壞地說著，甩了甩衣袖上的鮮血，亂七八糟的東西再次纏繞上他，他狼狽地甩出兩個符咒。
「必須衝進去！」幽杏不容拒絕地命令道。
外圍有僧眾在控制怨氣的擴散，然而僅僅如此並不夠，必須有人進去從內部破壞這裡的陣法和儀式，而僅僅依靠武力已經不能足夠了，必須要有擁有淨化能力的人去做這件事情才可以。
最後，作為靈能力大家又是皇家御所專人的伊勢神宮派出了在場的淨化能力最強的巫女神女幽杏深入進行淨化活動。
但說實話，幽杏心裡也很沒有譜。
越是靠近裡面，幽杏越是清楚這裡濃稠的黑氣有多可怕，甚至平平常常的植物都能夠借此化為恐怖的妖精，那麼想要徹底淨化，是一件難以想像的事情。
何況僅僅是從外面走進去，也並不容易。
她跟著二十人的團隊一道進入，距離核心的小黑屋不過兩三米，卻只剩下了算上她的五個人，而且他們還沒有開始破壞小黑屋處的結界。
逞論屋子裡面更加可怕的情狀了。
幽杏心中產生了一絲畏懼，這是她做巫女以來第一次對敵人，不、是對是由怨氣凝結而成的黑氣感到害怕。這根本就不是人類敵人，即使這是人類產物，貪婪的陪葬品。
對於那些人質的存活，他們已經不抱希望，普通人根本無法在這樣的環境裡生存下去，即使是有靈能力天賦卻未經開發的人也是如此。
在場參與救援的都是有經驗的高手，也被黑氣影響得不清，不要說那些年幼年輕的女性人質了。
如果這次的任務失敗，如果公主陛下死亡了……
幽杏為這個結果再一次感到了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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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零點，心裡苦啊，想著改改文，結果就過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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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說個小秘密，買女主股才是最保險的啊[自豪臉]
第139章 回應呼喚
「真是奇怪, 我為什麼要帶上……太郎太刀殿呢？」
幽杏掃開眼前的黑霧, 卻在下一刻攻擊突至的時候滿心疑惑地走著神。
那振從刀劍世界帶過來的大太刀太郎太刀就像是個定時炸·彈, 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甚至刀劍世界和現實世界的平衡都會被打破。
現實中流傳下來的那振歷史的太郎太刀還在皇家御所的藏刀室裡好好地保存著, 幾年前東京國立博物館還特地向皇家借了刀，做了一個上千真品珍品的古刀劍展示，說是為了讓習慣於現代科技的年輕人們領回一下傳統刀劍文化和武士道文化。
因為舉辦得效果很好, 打算由五年一展覽縮減到三年一展覽, 這其中當然還有很多問題，也不是民眾想看就能看到的，博物館方正在嘗試和皇室成員和保護者進行交涉。
幽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種關乎性命的戰鬥緊要關頭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大概是越是緊張, 越是重要的時候，越是容易胡思亂想一些東西吧, 從那振大太刀想到了展覽，想到了本丸明明是大太刀卻個子小小和短刀弟弟們一樣可愛的螢丸……
「真糟糕啊。」幽杏苦笑著, 顧不上髒, 一個翻滾到了不遠處臨時的伙伴身邊。
手上螢光溫暖，將浸入他傷口的黑氣除去。
「希望他們能夠加把勁啊。」受傷的人滿是無奈地嘆一口氣，另一個看起來很干練厲害的女人接了話。
「我們也要加油啊, 不論如何要把祭堂的門攻破。」
「可惡！僅靠物理攻擊……」
「給我三分鐘吧。」幽杏站起身，向隊友們提出請求, 「請掩護我。」
「好！」
當隊友擋在幽杏身前, 以自己單薄的身體為她抗敵的時候, 幽杏忽然想起來自己把太郎太刀的本體刀帶過來的一個理由。
和石切丸溫和性情不同, 更願意在戰場上殺敵的太郎太刀高大的身軀好像有著莫名讓人安心的理由呢——當怕冷嫌累的老人家們在一邊喝茶，當靠譜的哥哥們忙著照顧歡鬧的弟弟們，當喜歡喝酒的都扎了一堆，當做飯的做飯、制造驚喜的制造著驚喜、偷懶的偷懶、辦公的辦公……這種時候，安安靜靜注視著自己從不多言的太郎太刀，是多麼可靠啊。
吟唱的時候，幽杏忍不住勾了勾唇，面紗下的笑意誰也沒有看見。
郁璃其實什麼也不記得的了，支撐她沒有消失的應該是她內心的執念。
但當那個莫名的聲音詢問她的時候，她又沒有辦法說清楚她究竟想要什麼。
「我不可以死。」她重復著這個念頭，雖然顫抖到說不出話，喉嚨也被掐得生疼，感覺不出來一點其他的東西，但她仍堅持著這個念頭。
直到鈴鐺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郁璃聽清楚了。
伴隨著空靈的鈴鐺聲，還有一聲呼喚。
「你……」郁璃勉強地睜開了眼睛，即使沒有辦法在濃稠的黑暗裡看見，即使窒息的痛苦讓淚水瞬間盈滿眼眶，她也盡可能地向聲音的方向看去，「你們……是誰？」
太郎太刀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不確定是否是自己太過思念和焦灼而出現了幻聽，或是給了自己錯誤的判斷。
他感到本體刀似乎有一絲灼熱，某種莫名的感應出現在他的心裡。
巨大的轟擊聲響起，淨化的力量瞬間與不祥的黑氣交纏。
失去了怨氣加持的木頭房門根本不堪一擊，大門炸開，結界暴露，內部的情況也出現在眾人眼前。
幽杏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比起怨氣，更讓他們感到駭然的是那股濃重的血腥味。
幽杏努力地按捺下不適，向前走近了一步。
身後一道掌風襲來，幾人皆是狼狽躲過。
斷了一臂的妖僧中的統領，也是目前實力最強的住持在受傷潛伏許久之後，終於再度出手。
幽杏以靈力抵抗幾下，連連退敗，對方並不戀戰，一時也未殺他們。
黑屋內，在衝擊封印的一瞬間，瘋狂增長的各種力量直接抽干了兩個行凶者男性的血。
隨後鏈條封印俱開始晃動起來，屋子裡的一應物體皆被罡風攪碎。
數十個女孩子的屍體也被破壞，唯一的例外是倒地位置剛好正對門口的郁璃，盡管她看起來也沒了聲息，卻莫名其妙地沒有被切成粉碎。
住持直接衝向屋子中心凌空而起的玉石，在他手即將觸碰到的一剎那，封印完全解開，翡翠的玉石上沾染上一律黑氣，血滴濺在上面，倒也並為滲透進入。
幽杏腦海裡忽然閃過和池玉之石有關的傳說。
世上既有靈力存在，各種法器也並不稀少，有幾樣物件確是不為普通人所知卻是他們口中的聖物靈物的傳說之物。
在沒看到四魂之玉之前，幽杏只以為池玉之石和四魂之玉一樣是個傳說。
這兩者玉石皆有不凡之力，而關於池玉之石最有名也是流傳最廣的說法是，玉石擁有龐大無雙的力量，無比強大可以滅世的靈力可以實現世人的任何願望，即包括很多人渴望著的永生。
作為伊勢神宮的巫女，神女幽杏知道的還要再多一點。
比如幾百年前，池玉之石是作為大阪某一處當時相當有名的神社的守護信物，神社由一個家族作為核心，從族中女性子弟中會選出幾名很有天賦的當做守護巫女培養，但這是極為殘酷的一種培養方式。
將三到五名年齡不超過八歲的小姑娘關在狹小的屋子裡，只留有一個高高的窗和一處低矮的送飯口，所有的時間裡，她們都必須被關在屋子裡。
小屋子與一間大的守護室連接，玉石就會被放在守護室裡。
通過這種殘忍的方式，讓她們與玉石建立聯系，當然具體怎麼聯系又是什麼一回事，幽杏無從得知，有關記載也全都損毀了。
但總之當時玉石仍被當做聖物，由它選出最合適的巫女，其他的落選者會被放出來負責生孩子，而選中的巫女就將畢生關在稍微大一點的守護室裡，整日與一塊玉石面對，直到下一任巫女選出。
在必要的時候，守護巫女要使用玉石的力量保護人民。
只有極其優秀的巫女能夠得到玉石的承認作為它的主人，大部分巫女，只能通過日復一日的相伴，讓玉石勉強同意借一部分力量給她們。
幽杏一直不明白這種旁人口中能夠「達成任何願望」的屬性究竟從何而來。
但大概是上一次玉石消失，是一個以人類為敵的妖怪男子蠱惑了那名守護巫女，許諾愛情和自由，讓巫女背叛了她的族人，也背叛了人類，站入了毀滅人類的陣營裡。
玉石沾染了大量的血腥，即使僅僅只是借出力量，那也是行惡。
最終犧牲了當世三名得道高人，才將玉石封印，之後玉石便失去了影蹤。
如今竟被這樣殘忍地血祭激活，若是落入了這般歹毒之人的手裡……
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鈴鐺，在發光！」信濃藤四郎忽然驚呼一聲，看向歌仙兼定腰間的東西。
「這是……哪裡來的？」一期一振眼角還有淚珠，他匆忙一擦，盡力不在弟弟們面前失態，不過大家也顧不上這些。
翠色的鈴鐺中心是空的，此刻卻突然發出了亮人的光。歌仙兼定拿起來的時候，甚至將它搖出了聲音，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在大家思索的時候，山姥切國廣貌似平淡地回答，見眾人看向他，他扯了扯被單。
「是主人在那個奇怪的商店……就是那裡啊。」
「什麼商店？」壓切長谷部問了一句，顯然這是之前發生的事情。
「你們有沒有覺得……」小狐丸忽然看向了眼前的灰黑色一片，「契約好像穩定下來了。」
「遮掩視線的黑色好像也淡去了。」鶴丸國永贊同地點了點頭。
「莫非是什麼重要的信物嗎？」藥研看向鈴鐺。
「要是主人能夠聽見就好了。」五虎退輕聲地說出了幾個短刀們的心聲。
在寺院外的眾人也沒能注意到載著幽杏的攆車裡，又一陣溫暖的光閃過。
一陣風吹過，車內是與外面作亂喧鬧不同的寧靜。
「你是誰？」
「我是太郎太刀。
有如你所見，無論怎樣的人都無法使用的大，因此被奉納。
……但是，使用過我的人確實存在過。」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手中鍛造的唯一一把太刀。
吉光是鍛造短刀的名手，所以弟弟們大多都是短刀。
原主豐臣秀吉為了使用習慣把我磨短，於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那時的回憶，已經和大阪城一起燒毀了。」
「我是鶴丸國永。因為打造於平安時代，活到現在輾轉侍奉多位主人。嘛，這就可以說是很有人氣吧。……不過呢，為了得到我，又是掘墓又是從神社偷竊什麼的，實在是難以服人啊……」
「我是燭台切光忠。伊達政宗公曾使用的刀。
並不是對政宗公有惡意，只是名字的由來，是砍人時一同斬斷了燭台呢……。
不過再怎麼說也只是青銅燭台，如果是更強的東西就更酷了。」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嘛，身為天下五劍之一，被稱為最美。
誕生於十一世紀末。也就是說，嘛，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哈哈哈……」
「……我叫宗三左文字。
討伐今川義元時，魔王把我作為戰利品繳獲，打磨，刻印，這才有了如今的我。
……所以，也叫義元左文字。
在那之後，我的主人幾度更迭，豐臣秀吉、秀賴、德川家康，以及德川將軍家，我被當做坐擁天下人之刀。
……為何，大家都對我，如此執著呢……」
「我聽見了——」
瞬間，鈴鐺碎裂成無數帶著暖光的星點。
第140章 交給她了
當住持衝向池玉之石眼見將奪走玉石許下願望的剎那, 一直被黑氣和血色繚繞壓制的玉石突然發出了光亮。
瞬間上漲的靈氣擊退了所有人, 只有本來倒地的郁璃突然被承托而起, 淺淺的翠綠逐漸籠罩了她。
「不——這不可能！」主持瘋狂地喊著，幽杏擦了擦口唇的血, 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生死不明的郁璃。
「真是不可思議啊，玉石居然因為這個女孩子被喚醒了嗎？」
在黑色的深淵裡, 郁璃看見了鈴鐺碎裂的光點, 像是漫天的星星落下，照亮了她的周身。
是溫暖的淺金色的光。
「他們……是重要的人啊。」郁璃微笑了一下，對著眼前辨不清方向的黑暗的某一處言道, 「你聽到了嗎，他們的聲音？」
思念通過聲音傳遞, 感情卻是心與心的交流，他們是有契約存在的審神者和付喪神, 彼此靈力與靈魂聯結, 即使被莫名的術所掩蓋，真實的情感卻無法欺騙。
郁璃聽到了付喪神們對她的呼喚，審神者理當聽見神的訃告, 濃烈的情感交織在一起，不安讓感情顯得復雜卻又溫柔得簡單, 他們彼此思念彼此關心。
「我的願望……我想我的願望是保護所有弱小的和我珍視的,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想著。傘妖, 帚神……父皇、母妃、小紀阿澤……鶴丸、一期、三日月……還有在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需要幫助的靈魂, 不論他們強大與否，不管他們是人類，妖精還是神明，我都想要守護他們。」
「我不為大義存在、不為任何種族、信仰、宗教存在，我只為無助的弱小者存在，當他們需要我的時候，我即強大。」
「所以，你能幫助我嗎？」郁璃向眼前的光點伸出了手，加諸在身上的痛苦也全都隨著暖光的出現消逝，「我的意義，是守護。」
光芒閃爍一瞬，像是對郁璃話語的回應，隨後光擴散開來，照亮了整個黑暗。
「如你所願，奉你為主。」池玉之石以此為答。
隨後，郁璃能感受到自己漸漸明晰的意識，如果說她還是處在懵懂狀態下意識地回答了池玉之石給她的問題的話，當與玉石的契約逐漸生成，靈力湧入她的身體將黑暗驅散之後，屬於她的意識感官甚至血液都開始蘇醒。
屬於前代玉石主人的記憶與人生如同水流，慢慢地溫柔地撫過她的靈魂。
這些前輩們的記憶被玉石保存下來，是另一份池玉之石所能給予的禮物。承接這些漫長的記憶和完成真正的繼承儀式是一個悠久的過程，但現在的情況並不允許她安然地去完成所有的儀式。
當她契約玉石成為它的主人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再一次有了轉變。
玉石將會給予巫女遠超於常人的壽命，將會給予只有守護巫女才能體會的漫長的孤寂和日復一日責任所帶來的壓力，肩負守護的責任、面對可能不斷的來犯者，她還有許多要成長的地方，還有許多要學習之處。
而這些東西，都會在前輩巫女們的記憶裡存在，她們的人生她們的感悟都得以保留，也將引導郁璃作為新一任巫女完成她在這個時代的責任。
從此刻起，她注定與同輩人不同。
「可惡！黑氣失控了！」
「核心祭祀儀式已經完成，玉石已經被激活了，雖然沒有讓這幫家伙如願，但是……」
「所有的怨氣都失去了控制，結界也被破壞了——」
「該怎麼辦！！！」
外圍之人還不及裡面的人看得透徹明白，但置身在這片環境裡的幽杏等人，則確確實實體會到了黑氣暴虐的影響。
「這可真是糟糕啊。」
面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掉了，幽杏也是滿臉的鮮血，也不在乎有沒有人看見了，事實上在黑氣彌漫的環境裡，可見度不到兩米，到處都是灰黑色的煙霧，有著極強的刺激性和侵略性。
像她這樣天賦為淨化的靈力純淨獨特的巫女還好，那幾個隨同而來的陰陽師不具備什麼淨化的本領，對這無孔不入的黑氣也是無從抵擋，尤其當身上有傷口的時候。
黑氣鑽入身體，讓血液無法凝固，失血的同時，怨氣開始擾亂神經，令人瘋狂和痛苦。
幽杏的臉色非常難看，但她目前還不具備如此大規模淨化和控制的靈力，盡管她是目前為止伊勢神宮能夠派出的同級別的巫女裡淨化能力最強的人，但僅靠她一個人——
「不行，我做不到啊。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要是靠譜的光忠殿在就好了……」
呢喃完，幽杏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了。
不知何時起，她已經開始習慣依賴付喪神，盡管其他她自己對自己也沒有很透徹的了解，就像三日月殿和她所說的，她有著強大的靈力，有著高超的術的技巧，有著專業的訓練和不錯的經驗，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戰。
如果她始終是一名只需要服從命令的武士或者臣下，那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很大程度上，伊勢神宮正想要和需要培養這麼一批只要安安靜靜服從的強大部下，而他們也確實已經培養了這麼一批人了。
然而現在幽杏不僅僅是神宮的神女，也是刀劍世界的審神者，和其他普通人出身的小姑娘審神者們不同，她們可以偷懶地做一名提供靈力做一些簡單工作的文職人員，但幽杏不可以。
幽杏淨化能力的特殊性還有她在現世的出身甚至伊勢神宮給她暗中分派的任務，都注定她必須有自己的決斷，有自己的信仰和信念去支持自己完成工作，讓自己不至於陷入歧途造成可怕的後果。
但遺憾的是，幽杏還沒有找到。
能夠激發她的關鍵點她還沒有找到。
她有能力，有技巧，有經驗，可以說什麼都不缺，但她缺少打開這一切的鑰匙，一個釋放她力量讓她的淨化之術再一次突破的關鍵。
幽杏咬了咬唇，為自己的狀況感到遺憾和難過。
這種挫敗情緒是前所未有的。
一直以來幽杏完成其他任何任務都是無比順利的，她是個聰明認真又努力的有天賦的巫女，不論是在當初學習的時候，還是如今作為巫女見習工作的時候，她都是非常優秀的一個人。
眼前這樣糟糕而失控的場面，是她從未面對過的，甚至她知道自己本是能夠做什麼，也可能打破僵局的關鍵點就在她那裡，但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此時幽杏想的不是這次任務失敗沒能夠把人救回去的後果是什麼，而是自己本能夠做什麼卻無能為力的悔意和苦澀。
幽杏的情緒很糟，她甚至沒有意識到這些黑氣對她也造成了影響。很少被不潔的氣息控制或影響的她根本沒有發現這一回並不似往常，自己的行為已經出現了偏差。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亂亂的，到達刀劍世界以後給她帶來的震撼、迷茫等所有影響都爆發開來，哪怕是她的付喪神們給予她的忠誠、關心、信賴都成為了她的負擔。
以前的她只需要老老實實地完美完成上級給她的工作就好了，只需要服從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在乎什麼行為是否合理，自己的做法是否善良，犧牲是否恰當，同伴是否需要保護……
而現在，她必須把付喪神們也考慮進去，她需要估計他們的情緒，需要考慮他們的需要，需要回應他們的期待，需要滿足他們的要求……需要去做那些人情世故的事情，不能不管不顧他們，但她同時又要完成伊勢神宮布置給她的工作。
比如那振太刀——日本刀之祖。
她做的是錯的，但也是對的。
幽杏確實為此感到痛苦和糾結，但她也不能夠把這種糾結告訴任何人，付喪神也不可以。
「主人！」
「姬君！」
「主公大人。」
「大將。」
「主公。」
「……」
白色的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空間，郁璃呆在此處，靜靜地看著光點彌散開來，付喪神們的身影在光的盡頭出現，接著便是郁璃熟悉的聲音一聲聲響起。
他們顧不上儀態和理解的笑容與奔跑讓她覺得親切又美好。
「謝謝。」郁璃微笑著看向付喪神們，「我想起來了——當初的願望呢，我的初心。」
一身雪白的巫女服讓她顯得格外高雅，緋櫻的花瓣繡在裙邊上，她手腕上的玉石仍然發著淡淡的光。墨鴉的長發散於身後，美若妖，暖若陽，一雙黑色的眸子盈著輕輕淺淺的光亮，璀璨明媚。
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寧靜又平和的姿態，潛藏在她內心的所有不安躁動與恐懼的陰影被逐漸地撫平，溫柔的情感從內心發展，她看起來格外美好。
「接下來，就交給『她』了。」
第141章 歡迎回家
在郁璃的另一側, 那是畫面中的場景。
現在的她注視著過去的「她」, 從現在開始, 郁璃對過去自己的影響和改變已經逐漸抽離。
郁璃意外跌入時空縫隙之中，觸動了某種時間法則, 導致自己暫時失去記憶成為過去的自己，而與自己靈力連接的付喪神們也一並被拖了進來。
郁璃自己也無法確定究竟是她的記憶被篡改影響了，還是本來便是如此。
是的, 郁璃記得自己童年時候, 確實曾見到過刀劍付喪神。
印像最深刻的就是以義元左文字為名的左文字家老二宗三左文字，而與刀劍們的記憶也確實最早開始於那振被她誤會真的擊敗了老虎的短刀五虎退，那些從母妃口中聽來的刀劍傳說和故事她也一直記在心中。
真相究竟如何, 倒也並不太重要了，至少郁璃並不在乎這些。
身邊能夠有這些關心著她的人存在, 能夠和他們相遇相伴，她真的很幸運。
「只差一點了, 只差一點——就可以了啊！！！」主持身上的黑氣忽然爆溢開來, 巨大的怨憤籠罩了他，所有的黑氣都像是被吸引了一般，逐漸靠近他, 甚至形成了一個黑色的龍卷風式的渦流，將他包裹在內。
以肉眼可見的程度, 他的身軀一點點膨大, 血脈噴張, 肌肉堅硬無比, 遒勁的黑色血管覆蓋其上，跳動越來越慢。
「不好！他在妖化！」幽杏神色一變，還未來得及出手，便被他隨手一揮的勁氣打飛出去，幽杏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
十五歲左右的「郁璃」緩緩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眼眸滿是冰冷的神色，卻又在這冷酷的色彩裡，帶上了幾分悲憫和不屑。
「還沒有醒悟嗎？」
「什麼？」
「做了這麼多錯事，傷害了這麼多弱小而無辜的人，你就沒有一點懺悔的心嗎？」
「哈哈哈哈……」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好玩的笑話，主持大笑著，聲音也變得低沉古怪，帶著妖魔特有的陰沉與黑暗，「這是他們的榮幸。」
「未完成我的大業，犧牲也是他們的榮幸。」
「你的大業？」「郁璃」輕笑一聲，「因你的自私而產生的欲望嗎？你稱之為『大業』？」
「人本就是欲望的生物啊。你看看，沒有那些心甘情願把孩子送上來的人，我們又如何這麼快地破壞掉封印呢？」
「所以你無法得到玉石的認可。」
他的臉瞬間扭曲，再無法忍受了，怒吼著衝向「郁璃」。
在此之前，「郁璃」從未使用過任何靈力，盡管「她」有著絕佳的天賦和無限的可能性，但此事時刻，「她」心知不需要那些花哨的東西，她也可以打敗眼前的鬼物。
凝視這一切的郁璃也同樣微笑了一下，帶著某種釋然，又某種感動。這是曾經誠摯的她用有的誠摯的情感，她因為痛苦和沉湎過去而遺忘了，但好在現在她又想了起來。
郁璃抬起了左手腕，紅線綁著的池玉之石亮了一下，隨後微光愈強。
「她」同樣抬起了左手，剛剛契約的玉石忠誠地移動她的手邊，以一種微妙又高深的韻律圍著她的手腕慢慢旋轉。
「這是，我的決心！」十五歲的郁璃與十九歲的郁璃同時開口，畫面裡的「她」是昂揚激動的，而現在的郁璃則顯得無比冷靜，又無比溫和。
「想讓肆意傷害他人的家伙明白，你們的陰謀永遠不會得逞。」郁璃說一句，「她」也說一句，郁璃說得很輕，看起來只是了然而溫柔地動了動口，而「她」的陰沉無波的眸子裡則迸發出無比強烈的生機與怒火。
「以你無可饒恕的罪過，吾將施懲戒！」
此為「願」。
借用了玉石的靈力，而達成的強大的「願之術」。
一股莫名而浩大的靈力席卷這整個院落，將所有已經逸散的企圖逸散的怨氣黑氣全都裹挾回來，控制在這塊區域。
血氣與黑氣拼命掙扎，空間中無數怨鬼咆哮吶喊。
幽杏不適地捂住了耳朵，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那妖僧仍想做垂死掙扎，動作卻不受控制地漸漸遲緩下來。
「郁璃」憑借心中的信念與願望，運用了池玉之石的力量，完成了此生她第一次施展的「願之術」，聲勢浩大、力量強盛。
在風的咆哮與靈力的翻滾中，主持掙扎的聲音越來越小，這個已經由欲望控制的怪物渾身上下都是不祥的黑氣，當淨化與削弱的力量由玉石加成之後，他根本沒有再堅持的余力。
「啊——啊——」他怒吼著，聲音愈加恐怖，音量卻低了下去。
「貪婪——」「郁璃」的眼眸裡無喜無悲，縱然這些人都死去了，那些無辜的生命也沒有辦法回來，「才是原罪。」
「縱容欲望膨脹，終是逃不了毀滅的結局啊。」幽杏咳嗽了幾聲，似是長嘆一聲。
在一陣的喧騰之後，一切歸於寂靜。
靈力仍以光點的形式彌漫在空氣中，受傷瀕臨靈力枯竭的人借機修煉起來，緩和了自己的情況。
籠罩在頭頂的陰霾漸漸散去，已是黃昏時分，空氣竟是前所未有的舒適和干淨。
有不少人在始終感受著糟糕的空氣之後，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空氣，甚至難以自持地猛地呼了好幾口，這才有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
霞光籠罩天幕，潑灑的色彩肆意美麗，渲染整個天空，落日余暉之美映襯得橙紅色的太陽愈顯珍貴。
平日裡沒有覺得稀奇的場景，竟成了此刻難以言喻的珍貴。
「郁璃」一樣看向天空，陽光並不刺眼，斜陽一如既往的溫和柔美。
看向遠處，又一批救援人員趕來，既有負責處理後續、整理勘察此處的偵測後勤人員，也有大批的急救人員過來，無論是妖怪主力還是人類陰陽師，此時似都放下了芥蒂，相視一眼，都感覺慶幸和美好。
「萬幸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啊。」
「是啊。」
「璃。」夜陸生收回妖刀，走向因為池玉之石的幫助而看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的郁璃，「你還好嗎？」
「也許吧。」「郁璃」應了一句，雖然取得了勝利，但興致也並不十分高，至少不似其他人那般激動。
看著眼前人來人往又是救護又是問詢的，幽杏輕輕地嘆了口氣，眼裡卻莫名多了幾分輕松。
「那振小烏丸……是在源平合戰時期的吧……」
「什麼，神女大人？」一名年輕的過來支援的巫女聽到了她的嘀咕。
「沒什麼，只是覺得好像知道了接下來該怎麼做了。」幽杏對這個年輕的同僚溫和地搖了搖頭，接過她遞上來的面紗又戴上了。
「啊？」對方迷迷糊糊的，往日裡沒覺得什麼，現在倒讓幽杏覺得有幾分親切，高高在上的伊勢神宮也顯得有人情味了。
「重要的東西，必須要好好保存啊——直到真正可以接受的人到來。」
「？」
「我啊，真的被好好地教導了一番呢，」幽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整個人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快意與明晰，，「真想見一面啊，能夠有這樣漂亮的色彩的人，一定是個非常偉大而溫柔的人啊。」
「哦……」
「主公大人，我們回家吧？」
今劍的問話帶著點小心翼翼。
眼前的場景再度變化，剛剛脫離危險的「她」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融入曾經的伙伴裡。
會和她玩鬧的好友赤司君變得冷酷而老成，善良可愛的妹妹由紀養成了驕縱又高傲的性子，曾經那些說著要做朋友做好姐妹的人敬畏她恐懼她，他們所有人的話題都是她不熟悉的，她的靈力也難以控制多次失控，而她的性子仍是那麼古怪，黑暗的環境給她的影響始終還在心底。
郁璃看著畫面中的自己又一次被打敗，因為兩個人的失誤，由紀誤用髭切砍斷了她的太刀，「她」顯得沮喪又悲愴，淚水落下，但郁璃心中並無不安。
盡管現在的情況如此糟糕，盡管「她」已經沒有辦法回到原來的軌跡上，盡管放棄了繼承權也決定在神社苦修一輩子，但終究還是有些不同了。
未來的「她」能夠遇到一只讓她覺得警惕和不安的小狐狸、狐之助，會因小狐狸的話引起一些童年的回憶，那些被忘卻的和刀劍有關的故事會再一次被想起，她會像自己的母妃曾經那樣，答應成為時之政府的一名審神者。
雖然這樣的未來並不完滿，時之政府也不是那麼完美，之後的故事也充滿了曲折，但總歸她能夠從黑暗裡走出來，能夠在那些善良而忠誠的付喪神的幫助下收獲一段重要而真摯的記憶。
「好。」郁璃微笑著，向他們伸出了雙手。
「歡迎回家。」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擁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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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問題來了，最後鑽了空子從眾刀付喪神中殺（？）出來的是……誰呢？
這邊我就不多寫啦，個人心證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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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埋的線索等等很多都已經呼應啦，馬上可以開啟最終線。
把關於花、然後大boss等等的問題都一口氣解決掉吧！
愛你們喲~~~
第142章 現實世界
嚴格來說, 之前郁璃及付喪神等人所處的空間並不能完全算作是時空縫隙, 只能界定為是一個結界空間, 他們也不知道結界破碎後究竟會降落到哪裡。
原本，眾人只以為會回到時空的夾縫中或者流落到坐標不明的一些廢棄本丸。
審神者經此一事, 狀態大好，之前因跌落時空夾縫的傷勢也因為池玉之石的緣故得到了治療，付喪神們雖是類似於人, 但本質上還是刀劍, 只要本體刀沒有大礙，其他身體上的事情雖會影響狀態但不會危及生命，有了充足的靈力補充, 他們也沒有了開始為了尋找審神者而造成的種種疲憊。
他們對於未知並不畏懼，也有信心在未知空間裡保護好審神者。
但當看到眼前的情景時, 付喪神們仍是有一瞬僵硬和愕然的感覺，准確來說正是懵逼。
郁璃當然也不太能理解為何現在是這樣一個狀況, 不過她倒是很快反應過來並做出了判斷, 憑借的是對空間裡靈力的感應和對法則的感覺。
陷入回憶又回來以後，郁璃能感到自己與池玉之石的聯系更加緊密，她對空間法則尤其是靈氣存在規則的感應也愈加強烈。
這裡的靈力狀況和規則, 分明就是現世。
刀劍世界裡對靈力的最大限制，就是付喪神的練度, 換成審神者就是實際確切的等級。
審神者和付喪神彼此互相促進, 一方實力強, 另一方靈力也會跟著增強。
先前最開始的時候, 郁璃的靈力強大，但她契約的付喪神們實力都低於她，所以她的靈力並限制了，處於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情況，在要緊關頭，她只能借助池玉之石調動空氣裡的靈力而非屬於自己的靈力。
後來隨著她付喪神們數量和練度的增多，兩方的差距就逐漸減少，不再是一味地，郁璃單方面給予付喪神們幫助，兩者情況已經漸趨平衡。
像是一名普通的新人審神者，很少會有機會契約到練度高的付喪神的，因為那樣的話需要大量靈力供應的付喪神很可能會「榨干」審神者的靈力，而郁璃則是因為本身靈力充足才得以免除這樣的問題。
但不論如何，刀劍世界對她的影響，郁璃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便不會忽視。
壓制雖然在，但她的注意力不會時時刻刻放在這一點上。
然而到了這裡，她卻忽然發現刀劍世界的規則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郁璃更為熟悉的現世靈力法則。
她在現世修煉了那麼久，又不是本丸那樣充斥自己靈力的環境，自然對現世的感覺更為強烈。
「這裡是現世。」郁璃把情況告訴了不太熟悉現實世界的付喪神們，「能夠回去嗎？」
「不行。」小狐丸揮了揮刀，在沒有任何時空轉換裝置存在的情況下，他們這些付喪神也沒有辦法直接撕裂空間來連同兩個世界，安全的通道還是非常必要的。
「那就先出去吧。」郁璃點點頭，這個情況也在意料之中。
「好啊！」鯰尾藤四郎看起來有些高興，「我們能在現世逛一逛嗎？」
「鯰尾……」骨喰藤四郎拉了自家兄弟一下，也是希望他不要闖禍了，他們這麼一群人行動起來一定相當不方便，還是不要亂晃得好。
「別給大將添麻煩啊。」藥研藤四郎似是抱怨一句，但也不會真的因此埋怨自家兄弟。
「誒，難得的機會啊，大家都在……」
「說的也是。」郁璃對鯰尾的觀點倒是贊成，她的附應引得鯰尾更加高興和激動了。
短刀弟弟們眼底裡也有藏不住的喜色，看起來都很是期待。
郁璃沒再多說什麼，只默默記在了心上。
這是一處難得的海濱之地，別的不說，就是此處的靈氣也比城市裡的要純粹干淨許多，讓人心裡舒服，沒有都市喧鬧的難得的清淨之地。
看起來，這個海濱小鎮倒是有幾分與世隔絕的味道在，他們這一行二三十個人又隱隱以一女孩為首，讓人覺得有些古怪，即使眾人面相並不凶惡，不少付喪神仍是言笑晏晏的模樣，但這麼一群人一起走著，又都佩戴著不知真假的刀劍，確實駭人。
對這個極少看見外人的淳樸小鎮人民來說，這確實是難得一見的，有些嚇人的場景。
已經有兩批小孩子玩鬧著從他們大隊伍旁邊又是敬畏又是好奇地經過了，其中一個領頭的男孩子郁璃看到了不下於三次。
她也覺得有些無奈，但從眾人走出帶著清新水汽味道的小樹林走到沿海一路上開始，就注定會引起旁人的矚目了。
他們最早現身在莫名其妙的樹林中，走出來迎面就是一片蔚藍色的大海，空氣中是帶著海燕味道和潮濕水汽味道的風，夏日的清爽與炎熱在這座小島上體現得並不分明，雖然有些熱，但卻不那麼惱人。
眾人的狀態也很好，僅僅只是曬一會並不成問題。雖然不知道付喪神們穿得那麼多，尤其三日月老人家穿得如此之厚卻沒有流一點汗是怎麼做到的，郁璃也不會自取其辱地去問這種無聊的事情。
壓切長谷部擔心她的身體，幾乎走兩步就要看看她是不是累了渴了餓了，還想給她打傘遮陽扇風，還是歌仙兼定勸了幾次才讓他稍微不那麼操心了。
「啊哈哈哈，小朋友們真是熱情了。」三日月宗近對著一個盯著他看了很久的小女孩笑了一下，口袋裡還有之前為了哄可愛熱情又孝順（？）的短刀弟弟們而准備的糖果，他伸手遞了出去，小姑娘猶豫了好一會，在三日月溫柔的笑容下終於還是接了過去，謝過之後害羞地跑了。
「騷氣。」鶴丸國永冷哼一聲，就蹦蹦跳跳到了郁璃身邊。
「姬君累不累？」
壓切長谷部瞪了鶴丸國永一眼，顧忌情況也沒鬧起來，鶴丸之前發怒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就怕他一個暗墮付喪神失控暴起傷人了。
「沒事，讓你擔心啦，鶴丸。」郁璃微笑著與他搖頭，鶴丸頓了一頓，復又還了一個更大的燦爛笑容。
「啊，姬君看起來開朗了很多，」他的眼眸裡燦燦笑意幾乎溢出，陽光照得他渾身暖煦籠罩，溫柔又奪目，「這樣很好。」
「是嗎？」
「是呀，人生啊，總是要充滿驚嚇，感受不同才比較圓滿。」
「在這之前，還請鶴丸你稍微安分一點，不要給長谷部和大家惹麻煩啊。」
「好好好。」鶴丸笑得滿是寵溺，好像郁璃說什麼他都會應下，郁璃愣了一下，不再說話了。
從樹林裡走出來，經過了一個站台，再一直走到不遠處的一家便利店附近已經花了不少時間，除了看起來是出來玩鬧的小朋友以外，他們也沒看見其他人，那些行過的公交除了一個司機也沒看見其他乘客，倒顯得這裡格外荒僻了，但此處並不貧瘠，怎麼看都像是個有些與世隔絕自給自足的小鎮。
「原來現世已經是這個模樣了啊。」膝丸的聲音裡帶著點感嘆，他們這些刀劍大都經歷了很長時間，戰亂年代也是多有體會，哪怕沒有上過戰場開過刃見過血，也多少是思想滯留於現世不知多少年了。
乍一看這樣和平安逸的小鎮，感覺真是格外不同，這與之前看到的審神者所在的那種繁華的皇宮都市是完全不一樣的。
「沒有戰爭不好麼，弟弟丸？」
「說的也是啊，兄長。」
「這裡還真是讓人愜意的地方。」石切丸的聲音裡也有著些感嘆。
「沒有戰爭的安詳之地啊……」江雪左文字贊同地點頭，「如此甚是難得。」
「主人，我們先去打探一番嗎？」一期一振向郁璃提議，眼睛看向的正是那家便利店。
郁璃本想應下，突然看到了一期一振身上的著裝和他旁邊藥研的盔甲，意識到了不好。
「啊……」她感嘆一聲，左手撫上了額頭，「居然忘記了這件事情。」
「怎麼了？」鶴丸故意靠近她，往她耳後吹了口氣，見著陽光下細小的絨毛微動，鶴丸咽了口口水，只覺太陽曬得他有些干澀。
郁璃被一刺激，猛地轉頭，就見到鶴丸眼眸深深若有所思的模樣。
「你們的著裝……」過了好一會，郁璃才找出一個稍微不那麼傷人又盡可能恰當的形容詞，「不太合適。」
付喪神們都是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現代人的穿衣習慣和他們那時候不同了，何況即使是付喪神不同時代的著裝也都是不一樣的，三日月宗近永遠是繁復的狩衣，但堀川國廣這類的小年輕則穿起了西裝。
平時付喪神們呆在本丸或者身處刀劍世界沒什麼感覺，面對的都是熟悉的「自己」或是相熟的刀劍，但到了現世，連他們都能夠感受到那種有些不倫不類的味道。
至少他們這個古古怪怪的樣子難免惹人懷疑，想到一些不好的或者亂七八糟的東西上去。
郁璃這身潔白的巫女服其實還好，這裡不是什麼大都市也不會顯得特別怪異，但付喪神們一身盔甲護膝的，又配有看起來很有殺傷力的刀劍難免讓人不安，尤其現世是有刀劍管制的規定的。
維新以後江戶時代，連武士攜帶刀劍都有了種種規定制約，他們這一群人大咧咧地佩刀肯定是不行的。
要是被誤會成打劫的凶徒就不好了。
「那燭台切光忠和堀川國廣和我去一趟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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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不好，日本歷史更是不清不楚，常識性錯誤請指出，鹹魚作者已經准備好被鞭撻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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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已死，所有劇情傳說按照文裡的來，不要糾結什麼原著了。
可能與原劇情有出入，但整體也不會涉及太多，鹹魚作者也沒看完air（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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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下任意留言回復即有紅包，到下一章更新發出截止。
愛你們喲(づ￣ 3￣)づ
第143章 寧靜小鎮
「歡迎光臨。」風鈴被風吹動, 發出一點清脆又明麗的聲音。
蟬鳴聲中, 一位老阿婆抬頭溫柔地與進門的三人打了招呼。
阿婆臉上溫和的笑容讓人覺得非常舒服, 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海邊地方風大, 容易對皮膚造成傷害，但時光的痕跡抹不去生活沉澱下的睿智和心靈的寧靜，她像是一個注視著小輩歸來的家人，以寬容面對所有。
這裡並不繁華, 包括這家便利店。與此處小鎮寧靜的風格一樣，即使是有電風扇吹動時的風聲和儀器發動時的一點聲音，在這有節奏的韻律裡，她仍然顯得安詳與溫和。
小鎮上是很少看見外人的, 這裡也不是科技發達發達的地方，通訊大多都停留在閑話呼叫傳真機留言上，這家小商店也擺著老式的電話，有幾個數字被磨去了不少，很有年歲的味道。
在這裡，電腦、游戲機一類的科技產品雖然有，但也只是局限在年輕人的玩耍游戲裡。
這裡長大的少年人更多地會選擇走到海邊或鄉野間踏青郊游，就像他們小時候在田野鄉間玩鬧的那般, 打電子游戲從習慣上來說僅僅只是一個生活的小點綴。
老阿婆看到三位陌生的年輕人, 一時有些新奇。兩男一女的組合, 顏值都很高, 那名身材高大穿著黑衣帶著一個黑色的男人看起來有些英武, 難以接近，卻始終溫和地守護在那個穿著巫女服的可愛女娃娃身後，大概是大小姐的保鏢之類的人物吧，還有一個看起來才十幾歲的小少年乖巧地站在女娃娃身邊，笑容很招人疼。
老阿婆猜測著他們的關系和身份，把笑起來很可愛又很好接近的小少年堀川國廣當做了郁璃的弟弟這樣的角色。
店門大敞著，風扇吹著也沒多大風，阿婆有一下沒一下扇著扇子，看到他們才放下了扇子，笑得慈祥溫和。
「您好，打擾了。」郁璃半彎腰來表達對老阿婆的尊重和親近。
「是從外面來的游客嗎？真是難得啊。」
「算是吧……」郁璃點點頭，笑著與她閑談，「這真是個寧靜的地方呢，心都不由自主地安定下來了。」
「啊，這個慢悠悠的地方真的很對我們老人家的胃口呢……只是年輕人大概是不大喜歡了。」
燭台切光忠進屋掃視一圈，按照審神者之前與她計劃好的，他閑適自若地走到一個貨架前，看著上面的東西，既沒有離郁璃太遠，又沒有顯得過於尷尬造作。
倒也合他的意，他對現世的東西也是抱有好奇的，能夠有個機會讓他了解一下哪怕是物價，也方便他今後為審神者准備餐食。
老人家大概總是有這樣對年輕一輩的感慨，郁璃對這裡還不了解，即使了解了也不會對此多做置評。
「請問你們是……」阿婆眯著眼睛向外看了幾眼，雖然視力並不出眾，也沒有什麼野獸一般的敏銳感，但她也知道外面一群看起來很有威懾力的男人與眼前三人是一起的，而且看起來都聽從於這個很好說話的女孩子。
「他們是——」郁璃正想回答，倒是被燭台切光忠不著痕跡地搶白了。
「我們是主人的家臣。」
「哦——！」老阿婆露出一點驚訝又敬畏的神情，「真是了不起呢。」
郁璃轉頭看向燭台切，眼神裡有幾分詫異，燭台切與她搖了搖頭，微微傾身在她耳邊言道。
「於理不合，您的身份畢竟……」
「啊……」她恍然地點點頭，忽略了對方與她低語時在她耳垂畔留下的癢癢的氣息。
燭台切光忠恍若未曾察覺的樣子，堀川國廣倒是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一眼。
「是啊，我們是家臣，這次隨同主人一道出行。」堀川國廣很快附應了燭台切的話，若是之前不知道還好，現在他們都知道了審神者的身份和名字，雖然他們並不是那麼想要深究這一點，但在已經知道了之後，便無法當做一無所知，無動於衷地去行為了。
「能夠到這個祥和的小鎮來，真的很高興呢。」
「啊，是這樣嗎？尊貴的客人能來真的值得人高興，希望你們能在這裡度過一個愉快的暑假。」老阿婆雖然說著客氣的話語，言語裡仍是不減溫和，態度仍是平和的，只是稍微熱情了一些，像是一個關懷後輩的長輩那樣。
郁璃身邊並未帶太多的現金，除了一張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收下的銀行卡之外，付喪神們也沒有習慣攜帶現世的錢幣，好在小鎮的消費不高，郁璃讓燭台切和堀川兩人給付喪神們買了些水。
通過交談，她也知道了一些有關這座小鎮的事情。
事實上，這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小鎮，沒有太多的特色，不是像北海道或是衝繩那樣有著旅游特色或是京都奈良那樣富有文化或科技底蘊的地方。
平淡無奇的小鎮，不多不少的人們彼此熟悉，過著非常安逸安閑的生活。
鎮上只有一座學校，除了一些有著大抱負或是日子過得不錯的人，這裡的人們幾乎會世世代代地生活下去，當然前往京都等大城市追求美好人生的人也不少，老人家的孩子們就是如此，她從老伴去世後就一直呆在小鎮上，習慣了這裡舒緩悠閑的節奏，也就這樣過下去了。
這裡的人們打魚種田為生，自給自足的多，比較讓人意外的一點是這裡與外面其他任何地方都聯系不大，看來有幾分閉塞。
小鎮一面向海，靠海而生，另一面則是山，不高的名為靈山的小山丘也不像是很特別的地方，但因為山丘的阻隔，小鎮與其他地方聯系便不方便了很多。
與最近一座臨近小鎮大巴要半日時間，而這裡與鄰居小鎮的大巴平時每隔三日才會有一輛，但節假日的時候天天都會有大巴車接送。
鎮上的人習慣於靠船與外地往來，每天都有人坐十幾人的游艇小漁船去對面海岸的小城市販售采購等等，如果人不多，他們都是乘船出行的。
因為這裡的交通不算非常便利，與外界的聯系也不很緊密，所以老人家才會覺得一下子來了這麼多非常稀奇，而且她也有些奇怪他們是如何過來的。
郁璃找了個借口說自己是隨意出來賞玩的大小姐，覺得好奇就過來了，對此地也不甚了解。
老婆婆很熱情地為她介紹了鎮上的特色，盡管比起那些以此為生吸引游客的地方特色有所不足，但到底是老婆婆眼中這裡最好的景色了。
原本郁璃只是想盡快離開，但被她這麼一說，又想到滿是好奇的付喪神們，心裡只覺得矛盾極了。
「看起來，也可以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呢。」郁璃仍然在琢磨著，隨後拿了一個冰激凌蛋筒遞給堀川國廣，「堀川辛苦啦。」
「啊，沒關系的，這個可以給粟田口弟弟他們的。」
「明明堀川也不大啊。好像比兼桑大一點？」
「嗯。」堀川國廣猶豫了一會，還是接了過來。
「沒關系，堀川今天也很辛苦啊，剛才有問燭台切，不過他好像不喜歡這類東西，只能拜托堀川和我一起吃了，可不要拒絕了啊。」
「好。」
兩個人在樹蔭下偷偷地吃著冰激凌，天空偶爾飛鳥行過，沒留下一點飛行的痕跡，倒讓寧靜的鄉下小鎮顯得更加悠然了，蟬鳴漸躁，卻是別一番滋味。
在這個沒有戰鬥流血和犧牲，沒有車馬喧騰和嘈雜的地方，一切都有自己美好的地方，美得讓人想就這樣自在地睡下去。
「主人，」看出了她的心事，堀川國廣貼心地和她說著悄悄話，「沒關系的，以您的決定為准就好了。」
「可是……」
「真的，沒有關系的。」說著，堀川國廣看她的眼神很是關切，稍稍快一小步走到了她的身側，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的手碰到了郁璃的手，在僵硬停頓了一瞬之後，他小心地試探著輕輕地拉住了郁璃的手。
郁璃一愣，看向身邊比她矮一點的堀川國廣，盡管小少年目不斜視看起來很鎮定地往前走著，但那個微紅的耳朵尖完全出賣了他。
她抿唇會心一笑，主動牽住了他松松拉地拉著她的手。
「堀川表現得很棒呢，阿婆很喜歡你啊。」
「啊，這個大概是因為比起高高的看起來很壯的光忠先生，我這樣的更容易說話一點吧，」堀川碧藍色的大眼睛注視著郁璃，她驚訝地發現他漂亮又干淨的眼眸像是被融雪清洗過一般，與天空的顏色一模一樣，甚至他的眼睛更加澄澈透亮，「大概比較受年紀大的老人家喜歡？」
「是嗎？」
「嗯，兼先生也是這樣的呢。」堀川一無所覺地點了點頭，習慣性吹（？）起了和泉守兼定。
「像堀川你一樣可愛嗎？」郁璃點了點下巴，想到帥氣的和泉守兼定，忽然笑了，「可不能讓本丸愛豆和泉守君聽到這話啊。」
「啊……」堀川呆愣愣開著郁璃的笑顏，隨後反應過來，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是！」
「這也不算是什麼命令吧，就當做是我們的一個小秘密？」郁璃對他眨了眨右眼，一個甜甜的wink給他，這與先前完全不同的模樣讓堀川國廣覺得新奇又有點……羞澀？
總之，回到了新選組那邊的隊伍裡，堀川國廣臉上的溫度還沒有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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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們要糖？
啊，感覺每個小可愛都很甜很棒呢23333
真是難以取舍啊，還是先想辦法寫一點之前沒有寫到過的吧
歡迎安利本命哦！
ps今天查百科，堀川國廣小天使的極化戰鬥立繪真的好看到爆炸啊，撩到我了
第144章 暫住小鎮
「國廣, 你的臉怎麼紅紅的？」
「啊, 兼桑我……」
和泉守鼻尖動了動, 突然靠近堀川國廣聞了聞，隨後擺擺手, 向著一臉慌張又不想撒謊的國廣道。
「這種時候，就不要多說了，沒關系的。我又不會因此介意的——什麼和主公一起吃東西……之類的。」
說著, 和泉守兼定撇過了腦袋, 揉了揉鼻子。
堀川國廣沒再說話，雖然兼桑這麼說了，但是那個別扭的樣子, 果然……還是在意的嗎？
一眾人休息一下之後，按照老奶奶介紹的, 往房屋更聚集的地方走去，他們一群人數量不小, 僅僅只是住旅店的話, 說不定還不大方便。
而且付喪神們都是「黑戶」，根本沒有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在，郁璃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幫他們弄出身份證來。
「那個……主公大人, 我們有可以住的地方嗎？」今劍問得小心翼翼的，他當然也知道除了他們的身份原因, 更大的問題在他們根本沒有錢。
沒錢就不能買東子, 不能吃好吃的, 不能穿好看的, 不能找地方住……
「主公大人，其實我們可以到樹林裡將就一晚上的，我們沒有關系，只是不能讓您跟我們一樣。」
「是啊是啊。」
「主人不要太麻煩了。」
「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去賺錢啊，主人不要擔心。」
短刀弟弟們都以為她一點辦法沒有了，身上不多的一點現金也在剛才買了水花完裡。
見她滿是思索的神色，大家紛紛安慰著她。
「如果是錢的話，大概是可以解決的吧。」郁璃猶豫一下，最終決定找個銀行查一查手上唯一一張銀行卡裡的金額，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張卡應該是……赤司給她的？
事實證明，郁璃還是小瞧了赤司財團在11區的影響力，至少在這個看起來隔絕又偏遠的小鎮，當地最大的一家小銀行就是赤司財團開的，這張被赤司征十郎塞過來以防她再回現世沒有金錢的卡真的可以派上用場了，而且卡裡面的金額真的超乎她想像。
於是突然不差錢的一行人干脆利落地找了一棟正值售賣的房子，說來也非常巧合，似乎是這家人的男主人頂梁柱因為工作原因要調派去大城市裡了，考慮到家裡兩個孩子的教育，最終決定舉家搬去其他城市，因為不打算回來這裡也沒什麼牽掛，所以干脆要賣掉房子，周轉一些資金出來。
郁璃出手大方，對方倒也沒有抬價，兩邊都很滿意，於是一行人順利入住。
郁璃本來想著要不要先去時之政府的聯絡點之類的地方，但從當地人口中得知走山路的大巴那好像路途中出了點問題，暫時那條公路不能通車了，而這段時間據說是暴風季，天看著是好的，但是變化很快，人家便建議郁璃一行人干脆等暴風雨季過去了再乘船回去。
因為郁璃用的借口是出來旅游，剛來就要走聽著也不大好。考慮到付喪神們對現世的好奇，郁璃也覺得暫住一段時間也不算是大問題，而且卡上的資金動了，赤司那裡沒道理不知道，到時候能夠和他們聯系上就好了。
報個平安完全沒有問題。
本丸的大家致力於讓審神者有一個良好的居住體驗，哪怕到了現實世界裡也不能馬虎，在生活質量上太過於落後，尤其審神者還是一位身份尊貴的公主，盡管郁璃一再強調他們不必如此，但對刀劍付喪神來說能夠侍奉皇室人員就是無比的榮耀的。
大概還有某種補償和表現的心態在，即使是大掃除，大家也非常賣力和積極，當然說什麼也不肯讓郁璃動手參與進來。
「兼桑，有心事？」
郁璃注意到土方組的和泉守兼定在一邊發了很久的呆了。他不擅長家務事，就算是田當番和馬當番也做得馬馬虎虎的，倒不是他故意偷懶，而是外貌俊逸出色的和泉守似乎在這些俗事方面格外不擅長，而通常來說，他的同組伙伴堀川國廣都會很熱情很熱心地主動幫助他完成。
久而久之，就是只要沒有特別強調說明必須讓和泉守兼定去做的，堀川國廣都會很願意很主動地替他承擔下來，就連他們兩個的衣服，都是堀川國廣洗的。
有時候，堀川小天使還會幫衝田組兩個打理一下內務工作，堀川本人很樂意做這些，郁璃也不好多說什麼。
不過在大家興致都非常高昂的時候，一向很有活力充滿干勁和鬥志的和泉守會這麼發呆，倒讓她有些意外了。
「如果有什麼事情，除了堀川小天使，也可以試著和我說啊。」郁璃走到和泉守身邊，「如何呢？」
「啊不，只是……」和泉守頓了頓，想做出往日那樣的活力模樣，但努力了之後，對上郁璃清明微笑的雙眸，他忽然就說不出來其他話語了。
「稍微有一點意外的感覺。」和泉守不想欺騙她，他的武士刀精神也不允許自己去欺騙主公。
「嗯？」郁璃撫了撫耳邊的發絲，任由清風吹過，院子的樹下是陰涼的，正是因為看中了這棵繁茂的櫻花樹，她才決定買下這棟房子。
「啊……怎麼說呢……」和泉守兼定有了點煩躁的感覺，他不想隱瞞欺騙審神者，但這種情緒又來得微妙，他覺得有些難以形容。
「只是感覺……現世的變化真的很大啊……」
過了一會，和泉守兼定才猶豫地說出這句話。
郁璃想了想，便問他說：「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誒？」和泉守兼定看了下她還穿在身上的白布圍裙，顯得非常意外。
郁璃也注意到了現在情況的不妥，只是她覺得——和泉守兼定在困惑的事情說不定其他人也為之煩惱著，而且畢竟他是這樣一位有著獨特經歷的刀劍付喪神。
影響他最大的主人是土方歲三，那位幕末時代武士道精神最完美的體現，也是親自實踐了那個武士時代落幕的男人。，郁璃至今還記得現世的那振和泉守兼定在御所刀室擺放的位置，那些歷史研究員、刀劍修復者和研究者是如何形容和泉守兼定的。
所以，敬仰和喜愛著土方歲三先生的和泉守兼定，對這個科技發達、日新月異到連火炮都成為了落後品的世界感到了疑惑，也不是值得驚訝的事情。
畢竟他的幕府時代裡，火炮這樣的熱兵器是奪走土方先生這樣揮動太刀的武士們的生命的可惡元凶。太多的人被這些殺傷力更大更恐怖的火藥奪去了生命，而在現在，火藥甚至都不足以來描述當今的兵器。
仍然持有刀劍甚至本身就由刀劍化身而來的刀劍付喪神在現世的意義，忽然變得模糊而微妙。
郁璃很快便領會了和泉守沒能說出口的那些話，這些疑問在他們身處現世的時候變得格外分明，畢竟在刀劍世界裡他們還有鏟除歷史修正主義者的使命和工作要去做。
「看起來，是並不想拒絕？」郁璃微笑一下，抬頭注視著和泉守，對視片刻之後和泉守害羞地轉過了頭，嘴裡嘀咕著「啊真是的」然後繞到了她的身後，替她把圍裙取了下來。
即使和泉守兼定克制又禮貌，身體上稍微靠近的接觸也沒法避免，他的身高剛好足夠他將郁璃以正好的姿勢抱在懷裡，雖然他盡可能不亂看亂想，鼻尖傳來的茉莉的香味仍然讓人無法忽視。
和泉守眨眨眼，有點狼狽地把目光從她的發頂移到旁邊毫無特色的大樹上。
「那就，走吧。」
兩個人從房屋後門出去，穿過幾家民房，不多時就到了海邊。走在沿海的堤壩之上，海風吹過，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和泉守蹲下來身子，為了不讓伙伴們擔心而一直勉強維持無事的面具摘了下來，他就像是一個迷茫的小少年，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藍色的眸子映襯著波浪微微翻滾的樣子。
「姑且嘗試一下也不錯吧。」郁璃隨著他蹲下。
「什麼？」和泉守兼定被她突然的一句話搞得一愣。
「這個不是兼桑你一直說的嗎？」郁璃站起了身，張開了雙臂，任由海風拂過她的身軀，像是在擁抱這片海和這片天，「別的話我也沒有資格去說，但是還是希望兼桑能夠喜歡我這個時代。每個時代每個時期都有自己寶貴的東西存在啊。」
「我因為成為了池玉之石的主人而擁有了前輩巫女們的記憶，她們中有幾個都是戰國時期的人，她們也有她們那個時候的痛苦，像是疾病、飢餓、寒冷等等，這麼多當時難以解決的問題在現在是不可想像的簡單——可是那樣的時期裡，仍然有驚才艷艷的人物存在。就像和泉守你們曾經的主人新選組的武士們那樣，他們是幕末的戰亂年代裡最棒的光。即使當時充滿了痛苦和糾結……」
「土方先生他，一定不會後悔為了幕府而死去。因為他就是這樣一個強大又堅定的……哪怕如你們評價的那樣，是個『殉道者』，他也是最棒的人。」
和泉守悶悶地就上兩句，隨後又陷入了沉默。
郁璃也不打擾他，只看著海浪翻滾，破碎的銀波閃閃發光。
「站在時代的最前端，這樣很好啊！」和泉守兼定的情緒突然高漲起來，站起身捏緊了拳頭，多了股「燃」的味道，但比起剛才心事重重的那樣，能夠這麼精神反倒讓人驚訝了。
「為什麼忽然……？」
「主公啊，我是土方歲三使用過的名刀，和泉守兼定。……我不是那個評價很高的二代兼定，而是十一代或者十二代兼定鍛造的刀。嘛，身處武士終結時代的最前端，對這樣的誕生也沒有什麼抱怨呢。」和泉守眨巴著大眼睛，執著地注視著她，「這樣的話我說過的吧……？」
「嗯。」
「所以說，我只是……一時沒有反過來罷了，並不是真的不喜歡現世，畢竟這是……孕育了主公的時代啊，如果沒有這個繁華的世界，就不能夠和主公相遇了也說不定……我這樣高大帥氣的刀，比起那些落後的『老頭子』們，當然能夠更快地融入進去，一定能夠成為最棒的刀劍付喪神的，像是愛豆一樣出色的……你怎麼了？」
「……」郁璃愣愣地看著他，像是呆住了。
「看我……看到入迷了嗎？」和泉守兼定忽然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渾身像是有皮卡皮卡的光亮一般，閃閃的格外耀眼，他為自己迷倒了審神者而感到無比高興。
「唔，似乎是的呢。」郁璃坦然承認。
「！！！」本來還自若地開著玩笑的和泉守瞬間紅透了臉，他猛地後退幾步，晃悠著差點摔倒。
看見郁璃一臉笑意，他過了好一會才稍微冷靜下來。
「真是的，不要亂說這種話啊——會當真的。」和泉守不遠不近地走在郁璃身邊，兩人往回走去，並沒有肢體接觸，但一旦有情況，他也能立刻拉住她。
「是嗎？」郁璃背著手，半跳半走，這樣的姿態付喪神也就在她小時候時看到過。
「是是是，我們快回去吧，國廣他大概要擔心地亂想了。」
「其實可以當真的啊……畢竟兼桑是這麼出色。」
「不知道今天晚上會吃什麼啊？現世的食物會和我們那裡的有不同嗎？真期待啊。」
「雖然兼桑很多事情做不好，但是卻始終是個溫柔又善良的好孩子呢。好看也能夠成事，兩方兼顧，非常優秀。。」
「啊，居然已經這麼晚了！國廣一個人打掃會不會太辛苦？」
「……兼桑真的很努力地在岔開話題呢！」
「……」
和泉守兼定頓了頓，終於忍不住紅著臉吼出聲。
「不要再繼續了啊，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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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應該會寫到你們想要的三日月吧23333
兼桑其實也很可愛的啊，有時間有靈感的話可以補個兼桑番外
第145章 月下話談
房子是現代比較常見的那種樣子, 一個三層樓小洋房, 後門有一個停車位, 配上前院一個不大不小的庭院。
庭院裡有一棵繁茂的櫻花樹，雖然沒有春櫻盛開的美妙景像, 但也多少為一眾過著老年人生活的付喪神們提供了一個納涼消暑偷懶玩鬧的地方。
郁璃和眾多哥哥輩付喪神們都對此感到很滿意。
幾日的時間，領地感很強責任感更強的付喪神們已經來來回回把房子內外整個打掃了一遍。
最先整理出來的自然是審神者的房間。
三層的房子可以供人居住的房間有十來間，除開雜物間、廚房、客廳一類的, 大概就是一間打游戲的電子科技遍布的房間和樂器房比較引人注目了。
在忙碌完以後, 不少閑著沒事或者偷懶的付喪神都成為了游戲房的常客。
鯰尾藤四郎和鶴丸國永兩個已經不止一次被一期一振和燭台切光忠兩個靠譜的「大人」從游戲房間裡拎出來罰打掃了。
除了以上兩個慣犯偷懶，像是和泉守兼定這種壓根不會只能幫倒忙搗亂的也被安置在了一邊，每當和泉守心裡過意不去想要過來的時候, 就會被勤勞能干的堀川國廣勸回去。
而另外得到休息機會的，就是老年組們, 為首的就是自稱老人家的爺爺三日月宗近，還有髭切、江雪左文字等人。
短刀弟弟們為能夠得到輩分大、名氣大的三日月宗近的一句誇獎而努力。
有時候, 郁璃都懷疑是不是三日月對粟田口弟弟們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比如下蠱之類的事情, 不然他一個整體喝茶笑眯眯的老人家，是怎麼有這麼大的威信的？
這個時候，她就會忍不住想到口口聲聲當然也是身體力行地表達著對三日月宗近的抗拒的妹妹由紀和弟弟阿澤。
他們兩個可是到現在都很不喜歡「三日月宗近」的, 至少阿澤就是繞著它走的，看刀展對上了太刀三日月宗近, 都會以「啊那邊的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這樣一聽就很假的借口避開。
但總歸, 付喪神們在現世的生活走上了正途, 幾個成年付喪神不知道怎麼做到的, 還在商戶人家裡找到了一份短時的工作，據說是為了更好地觀察和融入現實世界——更多地靠近她一些。
郁璃也會帶著短刀們經常出去逛逛，買些他們想要的東西。
一來一往間，大部分的付喪神都出去接觸過現世的人和事了，只除了一位——以老人家不方便活動為由始終沒有出去過的三日月宗近。
他像是有些心事，但郁璃也不好明著去問他。
但巧的是，郁璃沒想到自己出來喝個水的功夫，就看到了在院子裡一個人泡茶的三日月。
「三日月。」
「啊，是出來有什麼事嗎？」三日月放下了茶壺，微笑地看向她。
如水的夜色傾灑在他身上，將他一身深藍色的狩衣照出一點月華的皎潔怡然，即使是在這樣平凡無奇的小院子裡，他貴公子的風度不減半分，仍是清貴萬分、風華灼灼的樣子。
「不，沒事。」郁璃搖搖頭，欲言又止，覺得自己好像無從開口，最終決定轉身離開。
「姬君。」三日月宗近突然喊住了她，郁璃猝然轉頭時，他臉上的些微躊躇猶豫還未收斂盡，這樣的神情會出現在這位明眸善睞又睿智卓絕的人物的臉上，郁璃倒覺得有些驚奇。
「什麼？」
「既然姬君無事，老人家也正好無事……何不一道品品茶？」
「啊……」郁璃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自己本丸沒有鶯丸真是不好意思，隨即她回神應聲下，「當然。」
雖然想說晚上喝茶不利於睡眠，但看三日月有話要說的樣子，郁璃就不可能拒絕。
郁璃身上披著件衣服，雖然夜晚的溫度比之白日要低上許多，但畢竟是夏天，也不會涼到哪裡去。
三日月宗近早早在地上鋪上了餐桌布，茶具一應放在小桌上，竹藤編的蒲團放在地上，兩張像是准備了很久了。
「是有……什麼心事嗎？」
郁璃一記直球，三日月為她倒茶的手一頓，隨後便看不出分毫地流暢完成接下來的動作。
「姬君是否失望和遺憾呢？」
郁璃皺眉，不懂他疑問的由來。
「那個時候，沒有能夠出現在您的面前……在您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能夠出現，因為擔心改變了歷史……」
郁璃明白他在說什麼了，但沒想到這個影響還在，甚至影響了眼前郎朗明艷的付喪神的狀態和心情。
他像是在猶疑什麼，就像他曾經的那樣，感到了一絲茫然和無措。
「那不是，我的錯嗎？」郁璃搖搖頭，「如果不是我遺忘了您，您也不會被阻隔在那一側啊。而且，您也說了是因為擔心改變歷史了，畢竟是以守護歷史為己任的刀劍付喪神，在必要的時候，甚至需要去肅清企圖改變歷史的審神者的刀劍付喪神，會有這樣的抉擇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何況您也是出於擔心我的原因啊，擔心我因為歷史的改變而受到無法挽回的傷害。」
「但老人家不能因此否認……」三日月放下了茶杯，「我確實因此感到了一絲猶豫，為此錯過了與您相握的機會。我同時，也是保護審神者侍奉主君的臣下啊。」
「原來，是在糾結這個啊。」郁璃莫名松了口氣，指尖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茶杯，「真是莫名的，神的職責與人的情感碰撞的疑惑啊。」
三日月宗近的開明與淡然，並不完全來源於他的看開，他太「拎得清」了，很多時候是在以神明的眼光俯視所有人，所以他冷靜他自持，盡管包容又溫和，但卻始終給自己的心留下一份余地。
在神性和人性之間，他選擇了神性，所以他的看開來源於他的「舍」，以神的寬容和無法掩飾的時空的縱橫長將旁人的痕跡弱化淡去的選擇，這就是他和鶴丸國永最大的不同。
鶴丸對於所有的事務，那些讓他覺得驚喜和驚嚇的事情是一種接受的態度，但三日月總是能讓自己保持在一個分明的狀態，一個明晰地意識到自己與人類短暫的不可能的狀態，他不會忘記自己身為付喪神的責任。
但當他心中的神性與人性衝突的時候，當他人性的情感和欲望占據了主導的時候……
他才會格外糾結。
「如果下一次，碰到了與你們職責違背的事情的時候，請不要大意地遵守你們一直以來堅守的規則做事吧。」郁璃堅定地看向他，「我作為一名人類，只能陪伴你們很少的一段時間，然而在更長的時間裡，在付喪神作為神明近乎永恆的時光裡，你們應當以自己的規則生活下去，而不是以我為標准。」
「所以，堅守你們維護歷史的職責什麼的，並沒有錯啊。僅僅是有想要保護我的念頭，那就可以了。即使沒有相觸，三日月你的情緒，也有傳遞過來啊。」
「我又怎麼會忽視您那種焦灼不安與擔憂的心呢……只是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三日月笑了一下，玩笑地道：「真是容易滿足的孩子啊，一點其他的……貪心的情感，都沒有嗎？」
郁璃正沉浸在三日月想開來了的喜悅中，完全沒注意到他漸漸濃重的眸色。
「有一點——」他好聽的嗓音如歌般響起。
「什麼？」
「我們刀劍付喪神，和其他的倒是有一些不同的。」三日月與她解釋，「姬君您因為自己情況的特殊，大概對現世的真正的神明有更多的感觸吧。」
「啊，是。我成為神社巫女，也並不是因為我侍奉了某位特定的神明，更多的是因為我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學會調整自己的狀態，然後盡可能地保護好玉石。」
「可是刀劍付喪神是有致命的弱點的，沒錯，神隱也好，所謂的永生也好，但當本體刀被破壞的時候，再怎麼強大的刀劍付喪神也不會再存在了啊。」
郁璃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來什麼。
「嘛，有形之物終將消逝。」三日月仰望天空的明月，神色中的笑意未少半分，「即使是我，也不例外，『三日月宗近』的名聲已經存在足夠久啦。」
「一直在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並未抗拒什麼，能夠在那之前揮刀戰鬥，也是一件非常圓滿的事情啊。」
「那一刻……？」郁璃皺起了眉頭，「瀕死的感覺……並不好。」
出乎意料的，似乎有些消極的三日月坦然應下了她的話。
「是啊。不過現在呢，稍微還有了些其他的，更加期待的東西。」
「什麼？」
「姬君以為呢？」
三日月宗近杯中的茶倒映了他下顎的弧線，漂亮又高雅，水波微顫，輕搖中蕩起漣漪。
「三日月先生，能來本丸真的很高興。」郁璃想了想，還是岔開了話題，避而不談剛才三日月的問話，「在此之前，我對您的觀感……還是有些復雜的。」
「哦？」三日月做出一副傾聽的樣子。
「畢竟曾聽過一些，關於您的不太好的言論，像是……囚禁審神者什麼的，而且您也知道，在很小的時候我也曾因為擅自觸碰了太刀三日月宗近而受到了嚴厲的處罰，雖然盡力不想要遷怒不想要戴上有色眼鏡去看待您，但是還是……」
「嗯？」
「然而您真的是個非常出色而有魅力的人！呆在您的身邊會覺得非常放松，不知道用『和老人家相處時的那種輕松感』來形容恰不恰當，但對於您的可靠性，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郁璃將目光從桌上的茶盞移到了三日月的面上，對他微笑了一下，才發現三日月此時眉眼含笑的模樣總有股別樣的韻致在。
三日月凝視著她的樣子格外認真，一雙璀璨動人的眼眸裡只有她的倒影。
郁璃一頓，才繼續道。
「能夠一直被您包容著，真的很好啊。如果可以，我也想多為您做點什麼，畢竟我是審神者不是嗎？」
「原來，姬君是這樣看待老人家的嗎？這麼相信我嗎？」三日月突然朗聲大笑起來，怎麼看都非常高興，也不知道他重點抓到了哪裡去。
在郁璃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忽然靠近，一把抱住了她，擁她入懷。
「在這之前，很早之前，就想這樣做了呢。」三日月在她耳邊嗟嘆一聲，像是格外滿足。
郁璃整個人都僵住了。
三日月右手撐在郁璃那邊的竹藤墊子上，左手輕輕攬過她。兩人肩膀相抵，他將頭微微擱在她肩膀，並沒有給她太大的施力，除此卻並無更多的接觸的了。
想來他也知道夏日衣衫單薄，若是再靠近一些……
只是僅僅將手放在她的背上，他便能感受到她單薄的身軀和清瘦的脊背。
然而審神者的身材並不差呢。
想到這裡，三日月宗近沒忍住笑了一下。
「三日月？」
「噓——」三日月埋頭靠在她肩上，熱氣打在肌膚上讓她有些不適，不由自主地就感到空氣有些過分得惹了，他抬頭，恰逢她不舒服地動彈，三日月宗近向她看去，鼻尖擦過她雪白的脖頸。
郁璃直直地對上了那雙含笑的新月之眸。
他是如此專注地凝望著她，不願錯過她一星半點的表情。
郁璃向那雙星空幕布一般漂亮的深海色天空看過去，只覺得那新月的皎潔月輝灼得她生疼，像是溫柔的套索，輕輕地綁縛住了她，而她是三日月宗近手上最無力掙扎的小獸。
三日月宗近再度向她靠近，兩人已是鼻尖相觸。
郁璃連呼吸的能力都喪失了，她覺得被他大手掌握著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姬君啊……」
三日月的呼吸一點一點地纏上她的唇鼻，她聞到了剛才那入口清甜的茶香。
隨後，他終於是打算放過她了。
三日月撤回了身，在郁璃稍微放松了一點時候，他輕笑著睨了她一眼，濃密的彎月眉毛掃過一個好看的角度。
他慢條斯理地伸手向腰帶，郁璃的目光緊隨著他的動作，只覺得緊張得不行。
然後，他解下了一個金色的流蘇垂穗。
郁璃覺得腦子熱得轉不過彎來，就能木木愣愣地看著他再度靠近，伸手向她的腰間。
將流蘇穗子系到了她的腰間，修長白皙的手指明明只是輕飄飄地點在了流蘇的位置，郁璃的心卻跟著一顫。
見他沒有其他的動作了，郁璃長舒了一口氣。
下一刻，再度僵住。
看起來沒有了別的打算的三日月宗近
卻在她反應不及的時候——
一吻，輕輕地印在她額頭。
※※※※※※※※※※※※※※※※※※※※
看看人家三日月的動作，再看看本丸其他刀劍們，你們慚愧嗎？？？
鶴丸國永：mmp [一個善意的微笑.jpg]
*
「嘛，有形之物終將消逝，不過是在今日而已。」——這是三日月宗近的碎刀語。
*
特地貼出來也是因為覺得這是很表現爺爺性格的句子，
文裡的爺爺有自己的故事在，因為同人二設的原因與一般的爺爺不近相似，
我也想因此引出一些思考，但畢竟筆力和思維深度有限，也不是三日月的專文，不好寫太多，
這裡磨了好久，反復修改找那種感覺，大家就稍微體會一下吧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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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和我分享你們眼中的爺爺啊，其他付喪神也可以。
其實，有時候看其他大大寫的刀劍文，會不由自主地去想：啊，原來這個大大眼裡的xx是這個樣子的啊；原來xx還可以這麼理解啊；xx真的好帥啊，好想嫁給他（等等混進去了什麼，僵住）
第146章 月色很美
沒多久, 郁璃便與三日月宗近告辭離開, 三日月擺手, 似是打算再賞月一番。
她抬頭看了一眼，也沒多想什麼, 只當是他的興趣所在。
郁璃往房間走去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步子都還是飄的，只覺得一腳一步地好像踩在了雲端, 整個人尚處在蒙蒙的沒反應過來的狀態裡。
倒沒有酥軟到走不動路的地步, 只是被三日月的動作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是茫然無措的，但更多的還是愕然。
害羞靦腆不好意思的情緒固然有，但比起意識到對方對她的情愫, 這點羞澀根本不值一提，而三日月宗近也像是察覺了她的想法, 或者說他、他們一直以來都知道她的態度，所以從不逼她, 也不想勉強什麼。
付喪神們都將自己的情緒盡可能地控制得很好, 但是郁璃卻不知道有些東西、有些情感根本就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就像經歷了幻境一事之後，付喪神們對她的態度更為緊張了幾分，只要她稍微不見了一會, 她就能感到他們心焦的情緒，尤其是長谷部等人, 恨不得把她拴在褲子上, 或者把自己揣到她的口袋裡, 她到哪裡他們到哪裡。
郁璃理解他們的關切之意, 但也同時為此感到了困擾。
曾經，她只需要一個人呆在安靜的房間裡便可度過日日夜夜，現在她從昏暗的靜室中走出來，他們卻擔心起了外界對她可能的傷害。
可人生本就是在這樣潛藏著危險與可能的狀態中度過的，她不可能真的永遠固守在一隅。
她以為，他們是為她高興的。
郁璃不會把這樣的情緒帶給他們，在她考慮如何與壓切長谷部等人開口的時候，他們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對，也意識到了他們步步跟隨給她的為難，長谷部等人與她的相處忽然就回到了原來的狀態。
如果不是偶然間看到了鶴丸國永一副做了好事——「我有個小秘密不告訴你」的樣子，郁璃還真的不能想到事情的緣由。
不過以上的規則和情況對三日月宗近這個喜歡自說自話的老人家並不適用。
平時有其他付喪神在，還能壓著他的言行舉止，可沒了旁人私下裡的時候……
「唉……」郁璃長嘆一口氣，心情復雜，她撫了撫額頭的位置，三日月溫良的唇留下的溫度好像還未散去，帶著夜色與茶香味道的吻，配合他清朗舒服的氣息，真的很有殺傷力。
若非她並無太多旖旎的心思，只是因為過近的距離而感到了些許不自在，她這一刻恐怕不能這麼安然無恙地走回房間了。
「姬君。」
郁璃腳步一頓，鶴丸國永身著單衣，背靠在她臥室旁的牆上，正對著的是一扇窗戶。
她僅僅順著她所在位置向外一看，便感到心頭一顫。
敞亮的院子全部的景色盡收眼底，三日月在樹下喝茶的模樣清晰無掩。
鶴丸披散著一頭銀發，劉海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眸。銀白的綢面單衣讓他看起來更加格外縹緲清冷，瘦削的身形與頎長的身姿變得愈加明顯與出色。
透過玻璃窗戶傾灑下來的月色將他金色的眸子照得透亮，燦金色的冷光像是黑夜中的猛獸的眼睛，白皙的肌膚更有一種別樣的透白。
他將手伸向郁璃，微張開的大手所蘊含的力量被他狀似孱弱的姿態掩飾，他似乎脆弱極了，憔悴的姿態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的面前。
卻有種異樣的蠱惑人心的味道。
抬頭的一瞬間，眼眸挑起。
眼尾一點微微的粉紅被他憂郁的眼眸襯得淺淡了一些，任誰都會被那雙原本溫暖的金眸中突現的郁色與苦悶所
月華籠罩在他的身側，緊抿的唇勾勒的的弧度愈顯倔強，他像是在和自己置氣，又像是苦惱於一些其他的事情。
本質上，他是與宗三左文字同性質的刀劍付喪神。
盡管他未曾經歷過烈火焚燒，但他身處囚籠的時間並不少，過去鶴丸國永所有的時光裡，他都在各個主人的手中輾轉流浪。
世人爭奪「得者得天下」之名的宗三左文字，但對鶴丸國永的追逐也從未停止。
掘墓、偷盜……如此的手段被用在鶴丸國永的身上，然而之後的命運仍然是被放置在展台架子上，誰說他不願意上戰場殺敵實現身為刀劍的價值呢？
如果不能為自己尋找點一點理由，發掘一些生存下去的樂趣，他早就在這漫長的生涯中自取滅亡了。
可這樣一個不論經歷什麼都能保持微笑和驚喜心態的樂觀付喪神，卻在深夜的時候，在她的面前流露出了軟弱又憂郁的姿態，郁璃的心都在顫抖。
想到他這幾天一如往常地對其他刀劍付喪神的捉弄，她自覺好像體會出了他驚嚇中的另一種味道。
用笑容掩飾心中的悲傷與苦悶的付喪神。
像是被蠱惑了，她將手伸向她，柔軟的手搭在他的手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猛地施力，拉到了他的懷中。
她一下子磕到了他的胸膛，除了一點鼻尖的酸澀，更多的是對他身形的感受。
「嚇到了嗎？」鶴丸像是往常一樣地說著，然而出口的嗓音喑啞低沉到他自己都被驚嚇到了。
郁璃察覺不對，想要從他懷中掙脫，鶴丸更是用力地抱住了她，讓她無從逃脫。
「一會兒……就一會兒……」
鶴丸國永緊緊地擁抱著她，臂彎間的力量大得像是想要將她揉進他的身軀裡，郁璃身上茉莉的清幽像是毒一般地沁入他的骨髓，纏繞進他的靈魂。
盡管鶴丸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狀態的不對，但他更是不願放開她，不願讓她看見他那雙猩紅的眼眸。
「鶴丸。」
郁璃抬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察覺到他漸漸放下了警惕，收起了一部分的力量，她心中微松一口氣。
「沒事，我在。」她一下一下地撫在他的脊背，這幾日暴瘦的身軀這才完全展露在她的面前，脊骨分明，雖不硌手，卻讓她覺得有些心疼。
被嚇壞的何止一個付喪神，看起來什麼事情也沒有一如既往挖坑制造驚嚇的鶴丸國永，已經驚慌到了這個地步——他只是用他往日的行為若無其事地偽裝了自己。
「不要答應他……」鶴丸的聲音都在顫抖，他慢慢松開她，卻未曾將她放離他的懷抱。
金色的眸子帶著脆弱與焦灼，無言地凝視著他，悲傷又委屈。
過了一會，郁璃才反應過來他要說的是什麼事情，興許是看到了三日月宗近親她的一幕，讓他無法控制地開始胡思亂想。
「不會。」她這樣回答。
隨即便看到鶴丸國永露出一個小孩子得到糖果的笑容，濃密的睫毛像是展翅的蝶翼，他整個人都好像飛起來了。
「這是你說的哦！」
「啊……」郁璃張了張嘴，覺得好像鶴丸挖了個坑給他跳。
看到他一副委委屈屈又難受的樣子，她就沒有多想，不過似乎，她好像弄錯了什麼事情？
就在她暗自思考的時候，鶴丸已經盯著她水潤粉嫩的唇看了很久了。
「唉。」鶴丸突然嘆了口氣，「是在邀請我嗎？」
「什麼？」
郁璃莫名地看著他，鶴丸看了她一眼，那微張的唇簡直不能更誘人了。
他覺得自己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就不是鶴丸國永了！
鶴丸將她往後一壓，郁璃被抵上了牆，下一秒，鶴丸國永立刻俯身。
一個輕快的吻落在她唇角，某人過分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柔軟瓷白的肌膚，但到底沒有對他覬覦許久的櫻唇下手。
郁璃猛地推開他，一巴掌還沒落下來，鶴丸迅疾地後退幾步。
「人生中驚嚇是必須的。」
「被嚇到了嗎？我的主人？」
鶴丸的笑容裡若有所指，然而開心的情緒幾乎毫不掩飾。
郁璃擦了擦唇角，緩了很久才最終長舒一口氣，看著鶴丸的狀態，終於放下心來。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想開了，但是……能夠繼續露出這樣的笑容，真的很好啊。另外，沒有下次！」
鶴丸眨眨眼睛，看起來有幾分無辜，隨即大笑起來。
這畢竟是即使經歷了囚禁、忍受過折磨，曾經在墓穴中沉寂、在神社中孤獨的鶴丸國永啊，在那樣的艱難之後仍然追求著人生中的驚嚇，像是稚子一般不諳世事卻又認認真真地生活著的鶴丸國永。
如果僅僅這樣就被打敗，被那所謂的暗墮控制，未免也太小瞧他了吧。
「那就讓我再親一次吧？」鶴丸國永立刻得寸進尺。
漂亮的眸子笑意滿溢，小刷子一樣的睫毛眨巴眨巴。
郁璃瞥了他一眼，轉身開門進屋一氣呵成，把他關在了外面。
鶴丸身影被門遮擋之前，她還能聽見他帶著笑意的聲音。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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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個擁抱（你確定？）就治愈了的鶴丸真的是很好哄啊x
*
想不到吧，寫完爺爺寫鶴球，哈哈哈哈哈！我愛修羅場（不是
買股需謹慎，現在告訴我，你們站哪裡[理直氣壯叉腰]
*
差點寫成黑化鶴，[拍胸脯]還好我拉回來了，
這裡只是稍微處理一下，把上一個劇情糟糕狀態的鶴球拉回來，大概就是消除□□吧。
之後如果還有鶴球的情節，就會回到比較正常（？）的情況了。
畢竟大部分時候鶴球都是很愉快的感覺，不會有喪氣的感覺，雖然會是開心果但是真正做事的時候還是出乎意料地可靠和認真啊！
ps鶴球的一些戰鬥語音：入替、隊長、會心一擊等等，出乎意料地強勢而且聲線比起開玩笑的時候會稍微壓低一點呢，雖然不是藥總風格的，但也有別樣的滋味呢_(:зゝ∠)_
第147章 小鎮日常
晨曦初現, 海邊小鎮的太陽升起得格外早, 這裡的白日比起本丸的, 要長上不少。
對大部分的付喪神們來說，能夠不在讓他們苦手的夜晚活動, 是一件還算不錯的事情。
早上的朝露還未散盡，帶著鹹味的海風仍然舒服清爽。因水汽的濃重，露水散去得也比正常的要晚一些。
周圍芳草植物頗多, 茂盛清新, 花香與草香混合讓空氣變得格外舒服。
小鎮的人們很勤勞，打漁作業的人甚至起得更早，但大部分來說, 各家各戶都已經開始了日常活動。
鍋碗瓢盆、桌椅窗門的聲音漸漸響起，歡鬧喧囂的聲音也隨著日頭的上升更加響亮。
門扉打開, 走出來的人心情很好，帶著一點愉快的輕哼。
手上的動作卻並不慢, 看起來照理家務一系動作已經爛熟於心。
隔壁的婦人也剛巧出門。
「國崎太太, 一起買菜嗎？」
「啊……好！」
回話的女聲脆嫩動人，來自最早出來的那位女性，聲音聽起來嬌嬌軟軟, 讓人有種清澈澄淨的感覺，就是那種能夠讓人耳目一新的舒服又干淨的聲音。
相隔不遠, 燭台切光忠立刻聞聲看去。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樣一個聽起來很年輕的女聲來自於一位母親, 她看起來年紀並不大, 換句話說就是穿上那些付喪神們這幾日看到的初高中女生的水手服, 也完全可以不被人懷疑。
就是這樣一樣看起來年輕妙曼的女性，身後背著一個還在熟睡的小孩子，女子背對著他，手腕裡挎著一個菜籃，一身得體乖順的和服，長長漂亮的深金色長發盤起一個標准簡約的發髻。
她的側臉在陽光之下微微發光，溫婉可人的氣息並不掩飾，即使身為人婦有了孩子，那種稚氣和天真感也並沒有減少半分。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性。」在最初的驚訝之後，燭台切光忠很快反應過來，在他們的時代裡女性也有很早就嫁人生子的，只是在現代猝然看到，他難免有了瞬間的驚愕。
禮儀教養使然，他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和情緒。
對方似乎察覺了他的視線，轉過了頭來。
突然與一個面容俊朗、身材英挺的黑西裝男士四目相對，雖然對方用黑面罩遮了一只眼睛似乎有一些嚇人，那種壓迫的感覺也並不小，但毫無懷疑的，這位身著西裝的精英男士是個絕對出色和優秀的男性，僅僅是憑借氣質，便能夠看出來。
她之前也沒能想像到，但如今看到了，她便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只依靠氣質和感覺就能夠出色得好像不真實的人物。
「啊，您好。」對方鞠躬與她行禮。
「嗯。」燭台切禮貌地點頭回應。
原本朝日奈家的房子搬進了新的住戶，是十幾個男性並一位女性。
據說是身份很高的貴女和她的家臣們，作為游玩到這裡來，隨意就刷卡買下了一棟房子。
不過一群人並不怎麼與外界譬如鄰居之內有太多聯系，他們家有幾個男性在當地找了工作，但也從不議論他們自己的事情。
而他們家還有不少的小少年，經常聽到他們嬉鬧的聲音，不過他們也不到外面來活動，讓對他們滿是好奇的當地男男女女們心癢不已，卻也無從八卦。
雖然一開始穿著打扮非常奇怪，但毫無疑問他們都是非常出色的男性，自然而然地，他們對那位女主人也有了某種好奇和更多的敬畏感。
一點看人的眼色還是有的，他們來這裡不過幾日，就已經得到了很高的評價，都是一些褒義之詞，對上這些容貌俊朗、氣質過人、身材挺拔的男性，再怎麼刻薄也說不出來什麼的。
甚至有不少年輕少女們特地地繞路，故意經過房子門口就為了看他們一眼。
即使是足不出戶，除非必要不太出門的神尾觀鈴，在照顧三個孩子之余，也聽說了有關他們家的傳聞。
他們家的姓氏也很有意思，單字「御」，讓人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神尾觀鈴在這個鎮子上生活了許久，幾乎沒有外出過，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這裡，對這裡的每家每戶都很熟悉，哪怕她曾經沒有什麼朋友，到如今也有了幾位可以說話的婦女朋友，或許別人只是在八卦的時候捎帶了一個她，但她對鎮上的消息也算靈通了。
畢竟神尾觀鈴還有一個性格強勢外向的母親神尾晴子，晴子憑借一口關西腔在這裡打開了關系，就算神尾觀鈴忙於照料孩子，晴子還能夠為她帶來一定的訊息。
看到眼前這位高高大大的男性，觀鈴莫名就理解了晴子所說的「真想年輕二十歲和他們好好地戀愛」的意思。
如果沒有碰到帥氣的國崎往人君，她或許也會喜歡這樣高大又讓人很有安全感的男性的吧。
觀鈴一邊想著，一邊伸手提了提背著孩子的包帶，兩個小的雙胞胎暫且拜托母親晴子幫忙照看，大的這個只能暫且背著了。
「觀鈴啊，你說他們這些人都是從哪裡來的？」
「京都那樣的繁華的地方吧。」
「哇，說的也是呢。」那婦人的聲音稍微壓低了一些，「我啊，也曾遠遠地看到過一次……」
「啊？」
「那位貴女大人，他們聽命的那位大人，真的是非常出色漂亮又高貴的女性，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那種優雅到骨子裡的很耀眼的人……」
「是嗎？」
「……」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卻不知這些對話全都落進了燭台切光忠的耳朵裡。
他關門的動作頓了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再度拿起籃子，出門采購一些食材。
付喪神們對現世的生活適應得還算不錯，即使是不習慣的，也能夠掩飾自己的生疏，看起來像是其他普通人一樣，可以無礙地生活，讓人無法看出問題，至少不會暴露他們一些現實生活常識的不足。
有一部分參與度很高、保持高昂興致的付喪神主動參與進了小鎮的生活裡。
粟田口藤四郎家族裡，藥研藤四郎、亂藤四郎和一期一振在鎮上找了點事情做，藥研藤四郎在霧島家開的霧島診療所擔任助手的工作，郁璃不知道藥研是如何在沒有從醫資格證的情況下在診療所裡幫忙的，聽說是進行一些西式藥品的收拿、收費和部分時候的醫療幫助。
霧島診療所的所有者目前是一位年紀不大不小的女性霧島聖。她有一位性格開朗可愛的妹妹霧島佳乃，霧島佳乃還是單身，人長得也好看，聽說是、姐姐霧島聖是有撮合霧島佳乃和藥研藤四郎的意思，不過霧島佳乃本人私下裡和藥研表示了拒絕。
一期一振好像找了個文職有關的工作，也算步入了正規，工作做得馬馬虎虎，漸漸也有了聲色。
亂藤四郎不知怎麼混入了年輕人的團體裡，今天去參加個什麼動漫社團活動，明天去哪家店裡穿玩偶服做活動，連帶著眾多短刀弟弟們也能夠拿到各種各樣的小玩意，條件允許的話，他們還回去支持亂的工作。
壓切長谷部說是要去學習現世的管理侍奉之道，於是便整天往圖書館跑。
留在郁璃身邊侍奉的主要就是歌仙兼定，近侍制度在現在的特殊情況下進行了一定的調整，目前是由歌仙兼定暫代一周。
加州清光等人也表示了想要做近侍的心，但郁璃放了他們的假，讓這些其實對現世非常好奇的付喪神們先去玩玩夠，再進行其他工作。
「主人，要不要出去玩？」五虎退抱著小老虎來找她。
「好啊。」郁璃應下，接著一眾短刀們都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哇！」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竄出了鶴丸國永，把前田藤四郎嚇了一跳這才笑嘻嘻地道歉說話，「要出去玩嗎？」
郁璃才注意到他是從屋頂上下來的。
嚇人的動作也是，似乎是一只腳勾在了屋檐上，人自己翻了下來，倒吊著出現在了開放式的陽台上，把聚集在此的眾人嚇得不輕，自己則是滿臉愉快。
「姬君，這種時候也要帶上我吧！」他眨眨眼睛，大大的眼睛滿是無辜，金色的眸子染上陽光的溫度，像是稠稠黏黏又分外剔透漂亮的金色蜜糖。
「啊哈哈哈哈，那麼看來老人家來得也算及時？」
等到三日月宗近出現的時候，鶴丸國永的笑意都沒有變化半分，但郁璃莫名有了種不祥的感覺。
「鯰尾哥，你有沒有覺得……」信濃拉了拉鯰尾的衣袖，悄咪咪地問著。
「突然冷了一點？」平野藤四郎接了話茬。
「真奇怪，現在明明是夏天啊。」鯰尾藤四郎遲鈍地反應了一句。
信濃藤四郎眨眨眼睛，滿是新奇地看著笑容明朗的鶴丸國永和微笑優雅的三日月宗近，隨後唇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
「大將！」信濃歡歡樂樂地喊了郁璃一聲，郁璃聞聲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信濃身上。
信濃藤四郎貌似一無所覺地微笑著，然後撲進了郁璃的懷裡。
「大將的懷抱，果然非常溫暖呢。」
霎時間，氣氛微微凝滯。
「那個，鯰尾哥，你有沒有覺得……」秋田藤四郎慢吞吞地輕聲問道。
「更冷了。」骨喰藤四郎為場上局面敲下最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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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元發生了很恐怖的事情，我真的覺得很惶恐。
雖然我盡力想要避免，但還是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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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了，我盡力早一點碼更新出來
謝謝大家的理解orz
第148章 小鎮一游
郁璃帶著粟田口家的鯰尾、骨喰、前田、平野、秋田、信濃、五虎退七個, 另外兩個主動跟上來的太刀男士三日月宗近、鶴丸國永一道出行。、
看起來退、平野、前田、秋田四個都是已經有了打算的, 鯰尾和骨喰兩個脅差少年被當做可以擋在前面應對藥研哥和一期哥的小擋箭牌, 兩個人是被硬拖上來的。、
不過骨喰雖然安靜了一點，性子沉悶了些, 但鯰尾足夠活潑，劈裡啪啦一通詢問，就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也搞懂了今天的游覽路線。
昨天亂藤四郎參加了一個當地學校的動漫社團在鎮上劇院的一個舞台劇表演活動, 雖然規模不大，來看的人也大多是參演人員的家人，而亂所飾演的角色也沒什麼戲份, 只有粟田口家的幾個小少年跟著一起去看了。
而唯一的好處是演出服的那件白色的裙子可以送給亂，讓他帶回去。
總之就是亂高高興興地參加了, 最後的結果大家都很高興也很滿意。
聽說他們這些新來的客居者還沒有能夠熟悉小鎮，那幾個人很熱情地為亂他們畫了當地旅游路線的草圖, 有個叫做宗介的男孩子會來帶他們逛一圈。
退等人就很高興地應下了, 亂本人倒是今天有一個玩偶屋幫忙的活動，沒能夠參加。
信濃不知是什麼想法，一直半靠著郁璃, 膩在她的懷裡，郁璃也不可能把這個可愛又討人喜歡的小少年推開, 三日月和鶴丸兩人一左一右跟在身後。
其他付喪神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不多時就看到了等在路口的小少年。
少年一頭黑色短發, 剪了個瓜皮頭, 他穿著米色短褲和白色短袖T恤，正低著頭提著路上的石子。聞聲看過來，西瓜頭讓他有點圓圓的臉看起來更加可愛，他的黑眼睛很純真很漂亮，是個有著點嬰兒肥的讓人非常舒服的小少年。
似乎只有十幾歲的樣子，個頭和秋田藤四郎他們差不多高，聽說還在念國中。
「你好，你就是宗介同學嗎？」
「是！」看到郁璃一行人，他眼睛都瞪大了，下意識地站直立正回答。
「麻煩你了，不要那麼拘束啊。」
「啊，好！」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就是那位主公……還是大將嗎？」
「……」郁璃一愣，大概是付喪神們形容她的時候用了這些詞，才讓這個男孩子如此以為了。
「真是不可思議啊。是個漂亮的大姐姐呢。」宗介撓了撓後腦勺，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聽說你們也不怎麼和外界接觸的，所以也見過大姐姐……哦，對了，我家住在峭壁那邊哦。」
「峭壁……那……？」郁璃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被建築物遮掩了房屋，但峭壁仍是可以看見的。
「嗯，和這裡小鎮中心稍微有點遠，不過我對這裡也是非常了解的！」宗介強調道。
「是的，今天就勞煩你帶我們轉一圈啦。」
「誒，好。」
信濃終於放開郁璃，從她懷裡出來，郁璃明顯感覺背後陰森森的冷意消退了不少。
「我們的大將是不是很好看？」
信濃先前見過宗介，他笑著跑到宗介旁邊，和他說著話，聲音並不低，大家都能聽見。
「誒，是。你們叫大姐姐……大將嗎？」宗介有點不好意思地悄咪咪往後看了郁璃一言，然後趕緊轉過頭，接著與信濃並肩往前走。
「是啊。」信濃藤四郎應得特別快，他看向藤四郎兄弟們，大家也都點頭應是。
郁璃嘆了口氣，只能姑且當做如此。
雖然並不希望被這麼稱呼，尤其是在普通人面前，但付喪神他們也不會肯直接喚她的名的。
像是歌仙、長谷部一類的，在外人面前就以「御大人」稱呼她，弄得鎮上人以為來了一個了不得的權貴官老爺暫住在這裡。
短刀弟弟們在宗介面前把郁璃一通亂誇，各種光環名頭套上去，粉絲濾鏡重得郁璃自己都沒眼看不好意思聽了。
「哈哈哈……」某個搞事老人家還在後面笑著，讓郁璃更覺得窘迫了。
「嗯，姬君喜歡聽這個嗎？」
「不，住口，鶴丸。」郁璃連忙阻止，「我可不希望明早起來整個房子都貼滿這樣的文字。」
「啊，不可以嗎？」鶴丸國永的語調裡，確確實實有一股子遺憾的味道在。
「如果你真的很閑的話，就跟著光忠好好把你糟糕的廚藝改進一下吧。」郁璃不得已給鶴丸找事情做。
「啊，是說姬君對會做飯的男性更有好感嗎？」三日月宗近在這個時候插了一句，「那麼老人家是不是也該學一點？」
「呵。某些人衣服都要別人幫忙穿的話……」鶴丸話沒說完，見郁璃瞥他，立刻轉移話題，「姬君希望我去學什麼？」
「如果是姬君幫我的話，老人家只會覺得無比幸運呢。嘛，大概是不擅長穿衣服的一大好處。」
「不可能。」郁璃先回絕三日月，再對鶴丸道，「你做飯團的手藝真的糟糕透底，希望你能不要再浪費我最喜歡的飯團了，好麼？」
「誒？？？」鶴丸國永更加不解了，「姬君不喜歡我做的『驚人的大，驚人的白的飯團』嗎？」
「你是不是沒說完？明明是『驚人的大，驚人的白，驚人的沒味道的飯團』啊，鶴丸。」
「哈哈哈……」
「哇，聽起來好厲害！」宗近看向郁璃的眼睛裡，瞬間寫滿了崇拜、仰慕、驚訝、敬佩等各種情緒，郁璃走路的腳一頓，忽然有點後悔這一趟出門了。
「嘿嘿……」鯰尾藤四郎更加大聲地道，「我們的大將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將了。」
「嗯嗯。」五虎退還一本正經地點頭，頭上的小老虎也跟著一起打瞌睡地點頭。
郁璃整個人都不好了。
「說起來，我還以為『大將』『主公』都是信長公那樣……」宗介比劃了一下，「或者伊達政宗公那樣，唔……就是那種高高大大、非常威武也有點讓人害怕的那個樣子呢。」
環境有一瞬間的寧靜。
過了一會，倒是鶴丸國永的笑聲打破了僵局。
「就算是他們，也不都是身材高大、非常英武的啊，不過也確實有殺人很多的……」見到宗介嚇得一抖，鶴丸立刻扯開了話，「然而我們姬君就是這麼好啊。」
「是啊，我們姬君並不是那般強壯或嗜殺的男性，但確實也是一位優秀的主君，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三日月宗近立刻幫腔，郁璃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一個風格的。」骨喰藤四郎默默地接上一句，鯰尾生怕他再說出什麼來，立刻拉住了他，不過骨喰作為一個失憶的人，真的要說出點什麼來，也不大可能。
能夠為她說出這麼一句話，可見骨喰心裡還是非常認可郁璃的。
「是這樣啊，」宗介點點頭，望著郁璃的眼神裡更加驚艷了，「我還以為那種大公和底下的武士們……有的吧，在外面的世界裡，一定還有這樣的人在的……雖然我沒有見過，哦不對，現在看到大姐姐一個了。不過大姐姐和倉彌大叔說的那種很酷很凶的大公完全不一樣呢。」
「嗯？」郁璃覺得他的話說得怪怪的，「什麼……不一樣？」
「之前難道你一直以為主公都是凶殘可怕的人嗎？」平野驚訝地看著宗介，平野藤四郎作為御物，對皇家的聲名和主公的聲名要比一般付喪神更加敏感。
像是藥研等人，即使忠心，也無法否認織田信長是個殘暴的人這樣的形容，而平野則要更加在乎皇家的聲譽。
「哈哈哈……」宗介也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點錯誤，只能不好意思地笑著，「以前去武道館，然後看到的那些用刀的大哥哥，還有一些姐姐，全都……感覺很凶的樣子，然後會說一些很可怕的話。他們說只有暴力的領導者，才可以成事，然後什麼要把武士當做最鋒利的刀……好可怕的……」
「啊哈哈哈……」一陣干笑。
這話付喪神們都接不了，畢竟他們也都用刀，而且算年齡，都可以是太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這樣的恐怖輩分了，現世的普通武士他們還都不一定看得上。
雖說後面的話他們也不好評判，但毫無疑問對他們這些身為人臣的付喪神來說，沒有一個凶殘嗜殺的審神者真的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稍微看看那些暗墮的本丸，有很多都是由隨意虐待刀劍毀壞刀劍的審神者造成的。
「噗嗤。」
郁璃見大家都一臉尷尬，一副「這是道送命題但是在前主和現主之間果然還是小姐姐比較好吧但是這話我又不能對他說」的樣子，她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宗介快帶我們去看看吧。」
「好的，大姐姐。」
※※※※※※※※※※※※※※※※※※※※
沒錯，這位宗介就是懸崖上的金魚姬的那個男主人公。
這裡是長大後了，是個小少年啦。
*
懸崖上的金魚姬是很久以前看的，記憶模糊了，如果有描述錯誤，要和我指出來啊
*
你們放假了嗎？沒考的是不是要期末考試了hh？
第149章 小鎮一游（2）
宗介還算是個非常盡職盡責的小導游, 他似是和鎮上的人們都非常熟了, 交談中眾人得知宗介的父親常年出海為生, 宗介和母親一道在家中生活。
宗介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也努力想要成為家裡的頂梁柱。他的母親理莎在鎮子上唯一一個養老院向日葵老人中心工作, 由於心疼既要完成工作又要兼顧家務的母親，宗介便擔任起與小鎮人民交往的橋梁，他常來這裡跑來跑去, 替母親完成一些家務甚至去向日葵老人中心幫忙。
通常是陪老人們唱唱歌跳跳舞, 做個開心果給他們解悶，有時候要陪著母親幫忙去鎮上采購一些日用品。
他知道從哪裡可以最快到達市場，從哪條小路可以趕到學校, 圖書館和大劇院之間有多久時間……小鎮哪裡看朝陽最絢爛，從什麼角度看落日最美, 他掰著手指一個一個和他們講著。
眾人皆是面帶驚嘆地聽著。
「真是個非常聰明又有一雙慧眼的孩子啊。」三日月宗近贊許地看著他。
眾人點頭表達同意。
「這裡一直走過去，盡頭就是劇院了。」宗近伸手指了指, 「是和上次不一樣的路, 不過一樣可以到正門口的。」
「這個青苔好漂亮啊。」
秋田藤四郎踩了踩地上的青石板路，踢踏踢踏地覺得有些高興。這條長長的小巷子給大家以別樣的感覺，古樸又自然的味道讓人覺得分外舒服。
「是個不錯的潛伏的地方。」鯰尾捏著下巴, 贊同地點點頭，如果不注意他說了什麼, 他看起來還真是很喜歡這裡, 當然他確實是欣賞的。
「這種時候, 鯰尾哥就不要說這種話啦。」平野藤四郎拉了拉鯰尾的衣袖, 讓他收斂一點，沒看到宗介看過來的眼神都乖乖的了嗎？
「這倒是沒錯。」鶴丸國永不嫌事大地回應道，隨即張開了雙臂，像是白鶴展翅一般，雪白的衣衫在陽光下顯得別樣純淨和耀眼，他的笑容燦爛又溫暖，如朝陽奪目。
「從那裡，」鶴丸眼神看向小巷一處的屋頂，「可以全殺哦！」
「誒？」宗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喂喂喂……」鶴丸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道，「難道不是嗎？」
「誒，不是……可是……那個……」退急得不知道如何挽回這跑馬一般的話題，再說下去就真的要露餡了。
誰沒事看到一個小巷子回想這裡適合埋伏和暗殺，大白天的說什麼伏擊全殺之類的，怎麼想都很奇怪啊。
「鶴丸，住口吧。」郁璃扶了扶額頭，「就算你這麼說，憑你們……的機動和偵查，你還想在夜晚裝酷嗎？」
「啊哈哈哈……姬君說鶴丸就好了，不要帶上老人家啊。」莫名中槍的三日月宗近連忙替自己正名。
「不，你們半斤八兩。」
郁璃搖了搖頭，在短刀脅差們的面前談論夜戰，誰給這兩位太刀男士的自信？
「啊……大姐姐在說什麼？」宗近茫然地看向秋田，被點名的秋田愣了一愣，然後臉瞬間就紅了。
「這是……額，是因為……我們在說……」
「開玩笑啦！」信濃勾住自家兄弟秋田藤四郎的肩膀，笑著對宗介道，「最近迷上一款電子游戲，有城市戰鬥的部分呢，大家都有點入迷。」
「誒，信濃已經玩這種游戲了嗎？」
「偷偷玩的啦。」信濃拇指食指比了個一點點的姿勢，好像和宗介達成了什麼小秘密，這件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
雖然刀男們尤其短刀弟弟們看起來只有十幾歲，但真是年齡早就是一個誇張的數字了，他們平時就打打殺殺，身為刀劍本體不可能畏懼血腥和戰鬥，就算是愛好和平不喜歡戰鬥的江雪左文字和數珠丸恆次都是如此，他們雖然不喜，但也不會畏戰、怯懦退縮。
審神者如果命令出戰，他們也不會借口推辭，盡管內心不那麼情願。
所以說，現世的這些標注了什麼R14、R18的游戲，他們玩起來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的。
就算是有不可描述畫面的什麼後宮游戲，即使是小正太樣子的短刀付喪神們也不是一點不懂啊。
私下裡，他們還悄悄議論過寢當番之類的話題，參與者超過本丸三分之二的付喪神這種事情就不要讓審神者知道了。
走過一個小小的下坡，眾人來到一排民房那樣的建築前，一樓大都是一些小店面，二樓是居住的地方。
「啊，那裡！」前田藤四郎指了指街拐角那家診所，「霧島診療所，是藥研哥在的那家診所。」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霧島診療所」的牌子樸素地掛在門派位置，屋門虛掩著，從外表看算是小鎮上裝修比較精致看起來占地比較大的地方了。
「誒？是你們兄長在的地方嗎？」
「是的，藥研哥在那裡工作。」退抱著小老虎滿是好奇地看了幾眼。
「哦哦。」宗近點頭表示知道。
「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算了吧。」鯰尾聽出前田藤四郎的未盡之意，「又沒有生病，貿然進去的話，會打擾藥研哥的吧。」
「可是……」平野輕輕地嘀咕一聲，「那我們不是永遠不會有機會進去了？」
「平野，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鯰尾哥。」
「大將要進去看看嗎？」信濃在一邊攛掇郁璃，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就差沒在臉上寫上「我想去」了。
三日月宗近莫名一笑，毫無異樣地開口。
「我們這麼多人進去，藥研君會覺得困擾的吧，如果因此影響了那位霧島小姐對藥研的看法而因此要開除他，可就不好了。」
「誒！」信濃一愣，連忙言道，「那、那就算了，等藥研哥回家的時候，可以去接他。」
「啊，說的也是呢。」鶴丸國永點點頭，神色不明地看了三日月一眼，三日月立刻察覺了，同樣回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鶴丸不這麼以為嗎？」
「不，如此甚好。」
郁璃只當這兩個人又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上杠上了，完全沒注意到他們一言就輕飄飄地把信濃想拉著她去找藥研的想法打碎了。
「那我們繼續過去吧。」宗介笑嘻嘻地給郁璃介紹沿路的店家，這個大叔那個大嬸的，都帶著好奇地看著一眾人。
隊伍裡有三日月宗近和鶴丸國永這樣顏值的人在，想不引起注意也難。
突然，一陣噠噠噠噠的腳步聲飛快靠近，鶴丸國永和三日月宗近下意識伸手向腰側，在什麼都沒有觸及到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今天出門沒有佩戴本體刀劍。
「宗近！」
歡快可愛的女聲響起，整個街道的人都快聽見了。
宗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玫粉色的身影撲了個滿懷，他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短刀弟弟們防御的架勢也默默收了起來。
「波妞，不要這樣。」宗介連忙狼狽地起來，再把比他矮一點的小姑娘扶起來，「這個是我的朋友波妞。他們就是鎮上新搬來的那一家。」
付喪神們的眉頭微微動了動，這個小姑娘的氣息可有點不對，最古怪的是她身上有宗介的味道。
這是個很玄乎的說法，但看起來就像是和宗介有某種親密的聯系，但她明明是個……妖怪啊？
「噫……」波妞看了看付喪神，幾乎是本能地縮了縮脖子，這些人讓她覺得有點害怕。不僅僅是那兩個高高大大的成人，還有宗介身邊一圈的同齡人，都讓她有種不安的感覺，但他們好像也沒有惡意。
「你沒事吧？」郁璃察覺了她的恐懼，上前幾步，付喪神們會意地後退一點，走到了她的身後，算是和小姑娘保持了距離。
波妞眨眨眼睛，幾乎是立刻就喜歡上了這個氣息溫和讓人很溫暖很舒服的姐姐，她伸出自己灰灰的小手，剛反應過來自己髒髒的要擦一擦手，郁璃就牽了她起來，拿出手帕替她把手上的泥土擦干淨。
「波妞你好，很高興見到你。你可以和宗近一樣叫我大姐姐。」
「大姐姐好。」波妞吧唧一下親了郁璃的臉，付喪神們完全接受不能，臉上的表情都快崩潰了，心裡各種不是滋味。
「明明我們還沒來得及……」短刀們心裡苦澀，被寵出了各種小脾氣。
鶴丸國永和三日月宗近笑而不語。
看到波妞和他們相處良好，宗介松了口氣。
「波妞，你怎麼來了？」
「宗近，你都沒有來找波妞玩！」波妞鼓起腮幫子，滿臉不高興。
「誒，可是我要帶大姐姐他們逛一逛小鎮……」宗近有點猶豫，不知道怎麼安慰波妞。
「那波妞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好呀好呀。」波妞搶在宗近之前回答，「我要和大姐姐一起。」
波妞是個可愛又健談的小姑娘，雖然有時候說話顛三倒四的，不過她很願意在郁璃面前表達。
一股腦地把所有她知道的和小鎮有關的事情都告訴了郁璃，不過她知道的也不多，大部分時候都在講她和宗介的故事，兩個人五歲就相遇了之後有一系列暖暖的讓人會心一笑的故事。
郁璃聽得認真，完全沒注意到付喪神們滿是吃味的表情。
「那裡就是倉彌大叔的武道館，有點可怕，波妞不喜歡。」
波妞小手指了指遠處的一家印著「誠」字門簾、寫有武道館的房子，郁璃並付喪神們都是一愣。
第150章 在武道館
怎麼形容呢？
大概是一種意外又違和的感覺吧。
在這樣一個民風淳樸的小鎮裡, 突然看到了似乎以新選組遺志為某種信念而存在的一家武道館。
要知道, 即使是在其他任何的城鎮裡, 比這裡面積大很多的地方，都很難見到一家武道館, 現在有的也不過是竹劍道館這樣的地方，真正以培養一名武士為精神的武道館——居然還存在嗎？
付喪神們都感到了一絲的訝然和荒誕。
這些天來，他們對現世也不再是一無所知。
即使是沒有來過現世, 他們也能夠通過其他審神者的一些描述了解到如今的現世, 武士道精神是多麼衰落，真正的武士幾乎都不存在了。
雖然說有某位親王沉迷以土方歲三為首的一眾舊武士，甚至在國內一定程度上推行了劍術的學習和復古恢復, 請了很多流派末代的繼承人甚至新選組有關的研究人員來重現一部分曾經武士道的精神和武士戰鬥技巧，但這樣的情況到底只是少數。
而在這樣一個偏遠的幾乎與外界隔絕的地方, 居然有一個印著「誠」字門簾的武道館，先不說是不是冒著某種不韙和對當朝天皇的不滿, 就是它能夠存在本身也很耐人尋味啊。
「啊……額, 這個……」付喪神們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面面相覷。
「存在很久了嗎？」這些人裡反應比較冷靜的反而是郁璃，她看向波妞, 隨意地問道。
「好像是的，宗介你知道嗎？」
「哦, 這個好像是……從倉彌大叔的父親開始傳起來的武道館吧, 也算是繼承一樣的地方……？」宗介其實也不大懂, 他對這種打打殺殺的並不似一般男孩子那般感興趣。
「要不要進去看看？」鶴丸國永因此建議道, 眾人想了想，到底點了點頭。
宗介欲言又止，見大家都想去，還是領著眾人進去了。
「清光不在，倒是有點可惜呢。」平野輕輕地和郁璃嘀咕，他站在門口替郁璃揭著簾子，盡管他個子還沒郁璃高，但心意她領會了。
「沒關系，如果他們好奇，可以再過來。」
郁璃輕聲地和他道。
「呼——」
「哈——」
裡面的聲音突然響起，倒把她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幾個人持著木制的太刀在那裡練揮刀的基礎姿勢。
一身精壯的肌肉微微暴起，在背心樣式的上衣下，顯得格外明顯，同等級別的壯碩肌肉大概只有小狐丸可以與之媲美了，其他付喪神雖然同樣強大，力量也並不弱，但看起來確實是沒有那麼強壯。
就拿最典型最誇張的螢丸來說吧，揮的是力量最重的大太刀，戰力在大太刀中也是令人矚目，然而他本人卻是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小少年，和短刀們一個身高，身材也不是多麼雄厚的那種。
不過這並不影響郁璃對他的喜愛和敬佩。
「哦呀！」信濃大感新奇地看著，眼神中滿是驚嘆。
「看起來，非常厲害呢。」五虎退點點頭，倒不是誇張的說法，以他們的眼光來看，這些不完全的招式完全不到位，也不是他們習慣的那種以殺死敵人為第一目標的招式，但如果僅僅從德川幕府和武士道精神直至最後一刻的末代武士之代表人物土方歲三所襲成的天然心理流來說，他們無疑是有一點形姿的。
現代竹劍道是根據本國本土的武士道及眾多武士流派經過整合，避免一些殺傷力過大會危及性命的動作以後，糅合而成的。
而通常的竹劍道館裡，所教授的東西也是能夠放到國際比賽上使用的標准動作。
但這個武道館在很多程度上是有所不同的。
或許對於不懂劍道或竹劍道的外行來說，他們沒有辦法看出來這其中的差距，但在他們這些見識過堀川國廣、和泉守兼定、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施展招式的看來，能夠有這樣一點的襲成，已經非常不錯了。
這應該是以土方歲三和衝田總司的技術和經驗為基礎的天然心理流傳承武道館，與長曾彌虎徹的前主近藤勇的風格略有不同。
「哇哦，三段突刺！」鶴丸國永忽然笑嘻嘻地開口，言語中帶著驚訝的贊許，他不知什麼時候躥到了演練場和訓練場之間。
他所感嘆的正是一年紀有四十多歲的男子所使出的招式。
雖然和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所展現的想比，這招式練得很有些缺損，說馬馬虎虎都是誇贊了。
到底來說，這確實是想要重現衝田總司的技術。
但隨即，鶴丸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搖搖頭，自己在內心中否認道：
「不對，這充其量只不過是平刺式三段變招，稱不上是衝田君的『青平眼』。」
如果大和守和清光任何一個在此，都能做出更加詳細和准確的評價，除此之外的其他付喪神來談論衝田總司的技術，都是不夠資格的。
他們對新選組壬生狼們的劍道技術，也不過泛泛了解。
雖能夠應敵，但真的要說了解，恐怕還不及新選組曾經的對手的佩刀目前也被新選組刀劍們看不太慣的陸奧守吉行來得多呢。
說最了解自己的莫過於敵人，這話其實是沒錯的。
「哼！」
然而鶴丸這似乎帶著笑意容易被誤會成輕蔑的表情卻一下子激怒了正在練習招式的那人，他不過冷哼幾聲，皺了皺眉，一群人突然圍了上來，把郁璃、波妞、宗介和付喪神們一行人圍了起來，架勢不善。
旁人並不知刀劍付喪神們的身份，只當他們是些門外漢來隨意妄評。
即使鶴丸國永真的有這個評判和評價的資格，話也沒有說錯，仍然讓武道館的這些人覺得有些不悅。
當那種警覺又不滿的眼神落到他們一行人的身上之後，三日月宗近笑著的表情微微頓了頓，有了些不舒服的不悅。
付喪神們也悄無聲息地擋在了郁璃的面前。
這些人雖然對他們夠不成威脅，但這麼二話不說地就要找茬，也實在無禮又蠻橫得過分了，讓付喪神們心裡都不大高興。
宗介和波妞都嚇到了，郁璃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們，把他們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
兩方人一時竟形成對峙的勢態。
武道館的人數當然要遠超郁璃一行人，他們一個個舉著木質刀劍，刀尖對著他們，但從氣勢上來說，付喪神們也並不弱多少，甚至還隱隱強上一些。
付喪神們見過的場面何其多了，面對的敵人更是數不勝數，這些手上甚至沒有見過血不過看起來精壯的人對他們不算威脅。
但這個態度，這個說出來的話，著實讓人不舒服，這般高傲又凶橫的姿態如何能夠發揚天然心理流和新選組的武士道精神？尤其他們把刀對准婦孺的行為，實在不是武士所為，讓人感覺分外惡心。
「無禮的毛孩子！滾出去！」
「……」
那人看鶴丸的眼神相當惱怒，說是殺氣都不為過了，不過這點怒氣值對鶴丸來說不過撓癢癢。
就憑他在本丸闖的各種禍端、搞的各種事情，一期一振和壓切長谷部的怒火都要比現在這樣的多一點，那個怒氣值都要比眼前的人表現出來的高。
雖然這人已經是他本身的盛怒情況了。
對他來說，鶴丸這樣的評判就是把腳踩在了他的臉上。
「來決鬥吧！」
當這人架起刀的時候，鶴丸國永等人都覺得非常意外，又有某種古怪的感受由此升起。
「好啊，那就來吧。」鶴丸國永幾乎是氣笑了，「可不要對我家姬君做什麼啊，不然我可是會發火的！」
「在下一定要為自己的劍道之術證明，你不過二十來歲的黃毛小子，有什麼依仗來評論在下修習半生的天然心理流之道？」
「在下的平青眼可是得到了多方認可的，你這一臭小子又算什麼？賭上武士的榮譽，在下要與你一決高下！」
鶴丸連多余的表情也不想做了，一雙金色的眸子染上了一點冷芒。
對手先行起勢，用的也是天然心理流的劍道起手式，但只可說是可圈可點，一招並不能說明什麼。
鶴丸國永有些漫不經心的態度終於再度激怒了他，他怒吼一聲「啊——」隨即猛地衝向鶴丸。
「哦？」這一招引起了他一點興趣。
「衝田君常以平青眼起勢，這是一種頗有難度的劍法，刀尖略微下垂，微向右傾。由此姿勢往下一按，接下敵人的刀，旋即以電光火石之速朝上揮刀，斬下。衝田總司的劍技是如此出神入化，讓人覺得敵人幾乎是被吸引到他的刀下來挨斬的。」
「而你的這招，顯然還沒有達到這樣的程度，不過是一個『照貓畫虎』的動作罷了，輕易便可以被挑開。」
鶴丸國永倒沒有找茬的意思，真心地指點了一下這位中年男人，卻像是點了炮仗，一張古銅色的冷面都漲紅了，青筋幾乎爆出。
鶴丸不悅地皺了皺眉，這麼經不起說又如此高傲，如此一來，鶴丸更加沒了指點的興致。
本來看在是難得的修習古武士道的現代武士們，他還想要不要稍微點撥一下，結果這樣子，他連應付地打一下的興趣都沒有了。
手腕一抬，木制太刀刀劍往前一松，再是一擊重擊，對方手中的太刀就猛地落在了地上。
刷一聲，鶴丸國永的刀就架到了他的脖頸上。
動作快得讓武道館的人們都無法捕捉，付喪神們當然知道鶴丸這時已經留手了，但態度已然非常不耐煩。
現場詭異地寂靜了片刻。
隨即噗通一聲，那人跪在了地上。
「抱歉，失禮了。」那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武士間的跪禮，「在下倉彌勇，冒犯了。」
「啊，我也有錯。」
鶴丸國永沉默了一下，隨後同樣笑著道歉，他從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如果他真的糾結於這種事情，他早就該郁悶死了。
他不高興的只是他們把怒氣發泄到了所有人身上，似乎「嚇」到了審神者，但他的態度也應該再鄭重一些，其實只是沒有想到倉彌勇會把這種形式上的名頭看得如此嚴重。
他能夠如此沉迷刀劍之術，他們刀劍付喪神其實是高興的，但他把一個連精髓都沒有學到的東西看得比鍛煉劍術本身還要重要，就讓他有些不解了。
這個倉彌勇有沒有真心道歉鶴丸包括其他人自然都看得出來，只是大家都沒有說破罷了，他因為決鬥輸了，才向鶴丸屈服道歉，其中的真誠少得可憐，不過鶴丸也並不在乎。
說到底，只是兩個無關的人罷了。
第151章 小鎮傳說
最後眾人可以說是敗興而歸。
那倉彌勇輸給了鶴丸，卻也並不真心承認, 至於所說的他招式的問題, 想必也沒有被放在心上。
大家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兩個真的小孩子波妞和宗介並不懂現場的氣氛，但也能察覺出大家的興致不高，好像有些郁悶不樂的樣子。
「啊，那個……其實倉彌大叔就是這樣的性子啊, 雖然倉彌爺爺是個很和善的人, 不過後來好像就……一直這樣了。」
「就是就是，波妞不喜歡他們。」波妞對著宗介吐了吐舌頭, 眼神帶著點戚戚，小動物本能讓她不喜歡這個武道館的館主。
宗介尷尬地笑了笑, 見鯰尾、骨喰等人看向他, 他再補充地道。
「從倉彌大叔的妹妹好像意外死亡之後，他就變得好像更加固執……聽鎮上老人說, 以前他還是個很喜歡小孩子很可親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更加執著那個劍道了……以光復那個天然心理流為己任……什麼的。」見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宗介的聲音越說越小，最終不敢再說下去了。
「這也是, 可以理解的。」過了一會, 秋田藤四郎打起了圓場，「因為重要的人逝去而性格大變——那位妹妹應該是非常溫柔非常和善的女性啊。」
「哦哈, 不對。」宗介搖了搖頭, 否定了他的話。
「怎麼說？」鶴丸國永不知道從哪裡買了幾根冰棍, 遞給了兩個小朋友一人一根，隨後又遞了一根給郁璃，郁璃搖搖頭，最後竟然被三日月宗近接了過去。
兩個成年樣子的付喪神和小孩子一樣，對視了兩眼，轉頭吃著冰棍。
這個畫面真是一言難盡。
「我沒有見過倉彌大姐姐啦，但是聽媽媽說起過哦……」宗介舔了兩口冰棍，見到短刀付喪神們都沒有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吃下去了，不過付喪神們倒並不在乎，他們都不是貪嘴的人，這是鶴丸自己花錢買的，他們的一期哥和藥研哥也沒有少買給他們吃。
郁璃無奈地搖搖頭，這樣子根本看不下去，給了錢就差使兩個站著說話不腰疼全程不干正事的大人鶴丸國永和三日月宗近去買冰棍了。
「倉彌大姐姐是非常非常難得一見的女性，和小鎮上所有的女孩子都不一樣。她是一個性格伶俐而且強勢的人，鎮上的人總說這個樣子的女性大概是沒有人能夠娶得了鎮得住的，反正就是小鎮上沒有人配得上她。倉彌老爺爺也把她當做男孩子一樣培養，因為她是個天才。」
「天才？」五虎退不明覺厲地重復了一下。
「是啊，鎮上人都這麼說，是能夠在十幾歲時就擊敗成年男武士的非常厲害的女孩子，像是衝田總司大人那樣耀眼而又有天賦的人，不過沒想到離開小鎮沒多久就出了意外。」
「誒？！」鯰尾的臉上看起來有些驚訝，又有些敬佩。
倒是一直不怎麼說話的骨喰藤四郎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你知道她叫什麼嗎？」
「唔……我想想……」
宗近手上的冰棍漸漸融化，波妞三兩口以驚人的速度吃完了自己的冰棒，趁宗近沒注意，刷刷又舔了兩口他的冰棍。
波妞露出了幸福又滿足的表情，大概吃別人的總比吃自己的更加可口更加美味。
倒是付喪神們看見這一幕，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果然是一對嗎？大家交換著眼神。
「是久子，久子大姐姐——倉彌久子！」
「！！！」
「什麼！」骨喰的表情並無意外，但鯰尾藤四郎和其他短刀弟弟們明顯驚呆了。
「這個世界上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吧。」
「真是個狹小的世界啊。」
付喪神們之前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回事，倉彌這個姓氏或許會讓他們覺得熟悉，但說到底，隨便到京都的街上吼一聲，叫做「奈美」的可以出來一群，姓氏為「松下」的也能找出一堆。
11區不大不小的，怎麼會這麼巧合他們偶然到達的小鎮，正是倉彌久子曾經呆過的小鎮呢？
「所以說，命運真的很作弄人啊。」三日月宗近笑著走近，把冰棍分給了大家。
「聽這個描述，正是那一位了吧。」鶴丸國永搖搖頭，也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滋味，或許一期一振在此，會更加有那種荒誕的感覺吧。
在見識過倉彌勇那樣糟糕的人物之後，再得知這樣驚人的事實……
「啊，怎麼了嗎？」宗近茫然地看著他們，眾人只搖搖頭，並不再多解釋。
信濃把自己的冰棍遞給她，想要她嘗第一口，郁璃看了信濃一會，他還是這麼甜甜地像吃了蜜糖一般地笑著，她最終嘆息一聲，意思一下地舔了一口。
信濃立刻笑得更加開心了，收回手上的冰棍，自顧自滿足地吃了起來，兄弟們幾聲小聲的「狡猾」也被他忽視在了腦後，至於鶴丸和三日月兩個……總之他還是能夠先跑掉的吧，他們是太刀，而他可是短刀啊！
「大將，我們……」平野藤四郎猶猶豫豫的，也被這個消息砸得不輕。
「你們酌情告訴一期吧，我相信他能做出正確的選擇的，也讓鳴狐、藥研他們不要擔心。」
「好的。」退乖乖巧巧地點頭。
「哦，我們會把經過說清楚的。」鯰尾笑眯眯地點頭，舔著冰棒滿是愉快。
對他們的一期哥，他們可是很有信心的。
倉彌久子畢竟是一期一振暗墮以前曾經的審神者了，而郁璃才是他現在的主人，如果一期一振總是沉湎在過去的悲傷和不幸裡，甚至因為曾經的主人忘記了主次，忽視現在的主人，才是最大的錯誤。
但這個選擇郁璃並不希望由自己來做，也不想給他下達什麼「這件事你不要再管」等等類似的命令。這是一期一振的選擇，他既然承認了自己為他的新任審神者，郁璃相信他可以處理好這件事情，對過去懷有疑問甚至有著某種好奇，這件事情無可厚非，如果一期一振真的選擇去了解，郁璃也是贊成的。
這畢竟是他暗墮的源頭，想要弄清楚當年沒有能夠發掘的真相，想要彌補一些遺憾，想要做些什麼，這些都是可以被理解的東西。
一期一振作為暗墮的流浪付喪神那麼多年，沒有找到一些更多的和倉彌久子有關的線索，現在有了新的主人之後忽然發現了疑似倉彌久子親人的訊息，這不得不是也是某種別致的緣分了。
不管他是循著線索查下去，還是想要借此彌補她的家人了卻某種遺憾，郁璃都贊成他做出自己的選擇。他是個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思考和見解在，不論如何他多年的經驗都在，足以幫助他抉擇。
而一期一振，也會做出恰當的選擇。
歸根究底，只是因為郁璃和粟田口的刀劍們一樣，對一期一振很有信心。
「繼續往前就是海邊了，不過如果從這邊這條路走的話，可以到鎮上唯一的神社去呢！」宗近把冰棒給了波妞吃，他自己依然盡職盡責地完成著導游的工作。
「大姐姐是巫女嗎？」宗近早就注意到，好像郁璃大部分時候都穿著巫女的式服，所以也就忍不住地問了下去。
看見郁璃點頭，他眼睛都亮了。
不管是主公大將，還是神社巫女，這樣的身份都讓他覺得格外新奇，又莫名讓人有種敬畏的感覺。
「那我們要去看一看嗎？」
郁璃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了。
時間還早，倒也不差多轉這麼一個地方。
「神社裡供奉著的是哪一位神明啊？」秋田藤四郎好奇地問宗近，宗近搖了搖頭，回答他。
「不是哪一位神明，是一個傳說。」
「誒——？傳說？」付喪神們的表情都有些驚愕，這實在讓人有些意外了。
如果說是某樣物件，他們還能夠理解，但是說是一個故意一個傳說，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大概……是像小狐丸先生那樣的……」五虎退的聲音輕輕的，宗近沒有聽清，付喪神們都聽清楚了，波妞也聽見了，不過她沒能理解。
大家也發現了，雖然波妞是個十幾歲的人類小女孩了，但她在某種程度上，常識簡直缺乏得可憐，付喪神們都知道的比她多一些。
雖然說她也是在小鎮上長大的，和宗介還是青梅竹馬，但她好像也沒有多了解小鎮。
有時候還會暴露自己身為小妖怪的一部分，不過可能是她的身體裡有人類的血脈的原因，她雖然沒有什麼妖力，也沒什麼其他特別的力量，但還是有化成人形的機會，並且看起來智力上也沒有太大的缺陷。
不像一般靠著機遇化形的小妖怪，可能智力上也會比較糟糕。
而給予她機會的，大概就是宗介小朋友了。
「這個神社很簡單，只有一個祠堂，是為了向翼人表達崇敬而建設的。」
「而這裡的故事，」宗介微笑著，此處的一切展現在大家面前，「是翼人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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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無論是動漫還是游戲，都是有悲劇色彩的，
這裡不管不顧全線he，所以往人沒死沒成烏鴉，晴子和觀鈴也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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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沒事的可以補補key社三大□□，記得備好紙巾
不管是三大的哪一部，都是由裡程碑意義的，尤其是超脫一般GALGAME範圍的AIR
《青空》、《鳥之詩》、《farewell song》都是非常棒非常有名的曲子
ps 補充一個小知識，二次元的國歌是《鳥之詩》；
二次元黨歌是miku的，有知道的嗎？
第152章 翼人傳說
神社的鳥居內, 樹木蔥蘢, 讓人意外地種植著大片在小鎮極為少見的翠竹, 看起來都是有些年份的粗壯竹子了。
然而郁璃一靠近之類，就感到一陣心理上的不舒服。
她知道這裡本身應該並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無論是氣息還是環境，都算是恰當，穩妥而又平和。但她就是覺得不適, 而這種不適在她皺眉的瞬間就被身後的兩個付喪神察覺了。
三日月宗近和鶴丸國永同時伸出了手, 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她的手臂。
「姬君，不要勉強。」三日月低低的聲音裡帶著點不贊同。
「讓我為您去做所有您不願去做的吧。」鶴丸專注地凝望著她，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郁璃最終停在了屋子外面。
宗近等人並未發現郁璃狀態的不對，他指了指鳥居之後被竹子環繞著的建築, 一棟看起來暗暗的四處都被封著的木制和式老建築，只有正對門的地方放了一個捐錢祈願的箱子, 看起來有些寥落。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位長著翅膀的公主。公主十分孤單，一個朋友也沒有…」
隨著宗介的講述，一個遙遠的傳說故事展現在眾人面前, 郁璃也總算知道為何自己會敏感地有些不能忍受這裡了。
在現在的11區曾經的古日本流傳著這樣的一個傳說，關於一個有著翅膀的女孩子。
這位天生背上長著一雙翅膀的女孩子是一位翼人, 她的名字叫做神奈備命。翼人因為擁有翅膀, 所以據說是神的孩子。同時, 翼人也擁有著強大的力量。也因此, 她被稱為公主，神奈公主。
雖然女孩本身是無辜的，並沒有做過任何惡事，但當時的人們愚昧地認為這是不祥的像征，認為翼人是惡魔的使者。所以人們把這位翼人神奈備命軟禁著，從女孩有記憶開始她就一直被關在大社裡，從未離開過。
傳說那處關著女孩的大社正是眾人眼前的這一座。
這是囚禁著無辜的女孩的地方，郁璃當然不會覺得舒服了。
兩個人的命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何其的相似，貴為公主的兩個人都曾被囚禁著，忍受著失去自由被忌憚著的人生。
傳說中神奈備命的母親是吃了人魚肉後長生不老的八百比丘尼，但是神奈公主不但從未見她的母親也從未用翅膀飛翔過，因為她一出生就被抱到了大社中，她始終孤寂地生活著，就算感受到母親就在遠處也始終無法相見。
大家都畏懼著神奈公主的力量，畏懼著那種未知，不敢靠近她。
直到神奈公主遇到了她一生中似是朋友又似是愛人的青年美男子護衛柳也，終於結束了她孤獨的生活。
護衛柳也是奉命來「保護」神奈公主的，當然真正的使命是來監視公主，方便掌控情況的。
青年柳也告訴從未見過外面世界的公主外面的故事見聞，讓她高興，讓她感到慰藉。隨著時間的流逝，神奈公主和柳也相愛了，兩個人都對彼此產生了好感。
可是作為翼人生來就被詛咒著——永遠不能說喜歡或者愛上誰，否則翼人將會逐漸衰弱致死。
但是，公主的愛是如此的深，一個詛咒無法讓她改變心意，她認真又單純地喜歡著她生命裡的光，她的摯愛。
就在公主一天一天逐漸衰弱的時候，柳也卻要奉命離開公主。
一直以來，神奈公主都有一個心願，就是找到她的母親八百比丘尼。但是她始終沒能夠實現，即使有女官裡葉的幫助也一樣無法達成。
因此，神奈公主要求柳也完成她最後一個心願——讓她在最後的生命裡離開這個神社在空中自由飛翔，讓她飛到母親那裡去。柳也帶著神奈備命衝出神社，公主在柳也的幫助下飛向了天空，向著從沒見過面的母親的方向飛去了。
但是，神社有著重兵把守，柳也一個人奮戰著，拼著哪怕死去的決心，無所畏懼地決心幫助神奈備命實現願望。
神奈公主的母親聽到自己孩子的召喚衝出了關押自己的結界，被結界外的守衛們刺死，公主在空中被地上的士兵射中了無數箭，但是公主的信念支撐她飛翔直到被射中心髒。
被射中心髒的翼人並沒從空中掉下來，而是就這樣浮在空中，接著空中開始飄落很多的羽毛，然後翼人就從眾人的面前消失了。
死後的神奈公主沒有掉下來，在空中飄浮著，並且受到詛咒，墮入無限的輪回。
裡葉和柳也為了幫助神奈，決定為了神奈，要誕下後代來替自己完成心願。
這個故事在千年以後也就變成了翼人傳說，流傳在整個小鎮。
「所以，這是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啊……」鯰尾眨眨眼睛，後知後覺地感嘆道。
「不僅僅如此，」宗近搖了搖頭，「大家建這個神社，其實是為了紀念神奈公主和她母親令人感動的親情的，這裡雖然不是八百比丘尼的神社，但在小鎮人心裡，八百比丘尼其實是個很可憐的母親，公主對母親的思念也是讓無數人感動的東西。」
「可惜是個悲劇啊……」平野搖搖頭，言語中的惋惜和慨嘆不言而喻。
「宗、宗近……」波妞被感動得眼淚直掉，可憐得不行。
「誒，波妞，你別哭啊……」宗近慌慌忙忙地去哄，後來好不容易才勸好。
「聽說這個故事還在流傳著呢……」
「什麼意思？」信濃不理解地看著宗介，波妞也瞪著眼睛看他。
「翼人的傳說啊，對翼人的詛咒還沒有解除呢，如果存在神奈公主的轉世的話……她還是沒有辦法愛上一個人啊……裡葉和柳也的後人一定會幫助她的。」
「不，如果這個故事是真的話……」郁璃微笑著向那間傳說關著神奈備命的屋子伸出手，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感應著什麼，「那麼我想所謂的詛咒，應該已經不存在了吧。」
「誒？」
「真的嗎？！」
宗介和波妞一個驚訝，一個高興。
這個小鎮的特別，郁璃並不是沒有注意到。
這裡靈力的規則是有一點特別的，如果不仔細注意的話，並不能發現。這裡似乎有某種力量的殘留，除了來自海洋的和波妞屬於同源的大概是某位海的女神的力量，還有某些詛咒殘留下的痕跡。
詛咒本身已經被消除了，不再具備效力。
這也是開始郁璃覺得奇怪的地方。
她沒和別人提起過，就算和付喪神說了他們也不能理解，只能徒增煩惱，而且那時候她還沒有弄清楚這種信力和效力的殘痕究竟是源自什麼東西。
但現在這麼一想，如果說一個是來自小鎮人們本身對這個傳說故事主人公的祝福和信力，一個是來自千年以前人們對翼人的詛咒，那就可以解釋了。
如果這個故事真的毫無根據，那郁璃也不至於一靠近這個關押過神奈備命或是八百比丘尼的屋子，就感到不適。靈感在這種時候，總是格外敏銳的。
不管是八百比丘尼作為神明本身，還是神奈備命神奈公主作為半神自身，對所處地方都是有某種影響力在的，何況這還是承載著她們的悲歡喜樂甚至是身死隕落的地方。
「我們回去吧。」擔心審神者在這裡站得太久受影響過深又想到一些不美好的記憶，三日月宗近很體貼地開口，「老人家走多了，身體真是吃不消呢。」
「老人家……？」宗近莫名其妙地看著年輕帥氣連他一個男孩子都會不時被閃到的三日月。
「啊，是啊，這個家伙別看著這麼年輕，其實只是比較會保養，根本就老得不行了。」鶴丸國永嘻嘻哈哈地開口，波妞聽了更加好奇地打量著三日月。
「說起來，鶴丸君也就比老人家小幾歲而已……」三日月狀似無意地開口，宗近看他們的眼神更加詭異了。
「你們一定要這麼互相傷害嗎？」郁璃搖頭，對這兩個人也無奈了。
她率先轉身，付喪神們紛紛跟上。
信濃還想故技重施，蹭到郁璃身邊去，被鶴丸和三日月兩個人聯手阻擋了，他嘴角微微抽了抽，只覺得不能小瞧大人們的小心眼。
倒是退的小老虎，噔噔噔地從人群中竄過去，跑到了郁璃的旁邊，期間還嚇到了波妞。
小老虎在郁璃的腳邊繞來繞去，非常不安分，又蹭得有些癢，她干脆把那只活潑過頭的小家伙抱了起來，耐著熱替它瞬著毛。
「大意了。」鶴丸國永和三日月宗近心裡同時嘀咕著。
「真是一刻都不能小瞧粟田口的短刀們啊。」
五虎退完全沒有察覺，卻莫名地感覺有點冷。
他連忙往骨喰藤四郎哥哥那裡靠了靠，骨喰看了他一眼，揉了揉他的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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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人傳說糅合了AIR劇場版、動畫版、游戲的各種說法，不要深究
第153章 夜鬥到來
回去的路上, 一切相安。
宗介拉著波妞的手, 想要勸阻她, 但出乎他意料的，波妞對郁璃非常有好感, 對於眾人提出的請他們去家裡吃午餐的提議，波妞十二萬分地贊同。
宗介出於禮貌，並不想打擾他們, 但波妞拉著郁璃的手, 滿心歡喜地要跟去，他也沒法子，最終也點頭應下。
「安心啦, 不要多想。」信濃拍拍他的肩膀，「我們的伙食可是非常可口非常美味非常棒的, 是只要吃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那種很棒的食物！」
「是啊是啊, 」五虎退跟著點頭, 「今天一期哥和藥研哥好像都會去幫忙呢。」
「是啊，大家早早就說好要請你用餐啦，」鯰尾點點頭, 「長谷部他一直擔心大將悶在家裡會影響心情，能夠到鎮上逛一逛他可是非常高興呢, 雖然他有事沒能一起來。」
「長谷部……？」宗近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們。
「就是我們的一個管家一樣可靠的伙伴啊。」鶴丸國永拍了拍小朋友的肩膀, 想趁機去揉波妞亂蓬蓬的頭發, 被波妞像是小蚯蚓一般的一個扭身躲了過去, 衝他吐了吐舌頭溜到郁璃的另一邊去了。
「這話從鶴丸君的口中說出來……」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吐槽，「明明是給他惹麻煩最多的人啊……」
「所以才說長谷部那家伙，真是個好人啊。」他雙手往腦後一枕，一身雪白的常服袖子綁了上去，比起三日月的樣子，他看起來可要涼快許多，「我們光忠的手藝也是非常好的，你一定要多吃幾個炸得酥脆的黃金天婦羅啊。」
「誒？」波妞含著手指，一下子看了過來，鶴丸裝作沒有看見她動作的樣子。
「啊，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來著……營養沙拉、酸糯壽司、香辣鐵板、生鮮刺身，風味醬湯……光忠那個家伙，真是什麼都會做的，而且都非常可口，色香味俱全哦。」
「吸溜。」波妞還以為她的小動作沒被人發現，其實她吞口水的動作已經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憑借付喪神的眼力和水平，哪怕是一點點動動手肘的小動作，他們都不會錯過，何況是她咂咂嘴吧，口水吸得作響的聲音。
「壓切長谷部先生做的烏冬面其實也非常棒啊。」平野藤四郎小聲地提議著。
「是啊，不知道今天中午會吃什麼呢？」三日月宗近也忍不住逗起了兩個小朋友，「三文魚腩海藻沙拉嗎？聽說三文魚是趁今天早上買的最新鮮的部分呢，海藻也是，為了處理食材已經准備了很久了吧。老人家覺得這樣清淡清爽的東西很不錯呢。」
「我投長谷部的蕎麥面條一票！」鯰尾藤四郎大聲地說著，「長谷部的面條做得真的很好吃，軟硬適中，面條Q彈筋道，入口順滑，配上果凍一樣凍得正好的湯汁，夏天呲溜呲溜再啊嗚啊嗚地吃面條最棒了。」
「一期哥做的章魚燒、紫菜包飯和藥研哥做的鰻魚魚籽蟹籽壽司、鱒壽司配上芥末，也是不論形像還是口味都絕對極致的食物啊！」秋田藤四郎果斷為兩位兄長拉票。
「夏天吃火鍋也是個不錯的體驗啊，牛肉火鍋、什錦火鍋……或者深川丼這樣准備起來比較快的速食也不錯。」信濃不甘示弱地跟上一句。
「點心的話，紅豆泥團子、年糕、闥溯捗……哦對了，」鶴丸國永突然笑出了聲，「還有牡丹餅，一定不可以少啊。說不定長谷部還可以再多吃一點……嗯，讓光忠多准備一點……？」
「……」大家相視一眼，最終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鶴丸，你不要欺負長谷部了啊。」郁璃唇角的弧度也是掩飾不住，眉眼彎彎的，溢出點溫柔的笑意。
鶴丸調皮地與她眨眨眼睛，隨後衝她比了個口型：「都聽你的。」
郁璃一頓，有點局促地轉過了頭。
兩個小朋友宗介和波妞早就被引得口水直流，饞蟲全被勾了起來。
宗介好歹成熟了一些，勉強控制住了自己，波妞的大眼睛裡就差沒寫著「渴望」了。
午餐一如眾人所料的豐盛。
雖然有幾個付喪神因為工作還沒回來，不過大部分人都聚在了一起，共進午餐。
有幾個酒量不錯的付喪神還開了清酒，至於次郎太刀這種，自然是越喝越高。
次郎一身花魁的衣裳，鮮紅明艷，不辨男女，喝高了就又唱又跳的，把小男生宗近的眼睛都看直了，顯然意外不已。
不過除了驚訝和贊嘆，他的眼睛裡很干淨，並無其他的想法。
到最後，短刀們都拉著宗近聊起了天，男孩子們大概很有共同語言，所以一點點小小的陌生與隔閡算不了什麼，眾人的距離很快就拉近了。宗介以前從沒見到過這麼多人住在一起的，能夠這麼熱熱鬧鬧的，他跟著也十分高興。
波妞大概是累了，吃著吃著就動作越來越慢，等到吃飽的時候，干脆地往後一躺直接睡著了。
歌仙兼定抱著她到了一邊安靜一點的地方，為她鋪了床蓋了薄毯，在一邊看護著她。
郁璃見場內暫無大礙，起身到外面通通氣，藥研注意到了她，本想跟去，卻被亂一時按住了身子，硬逼著喝了兩口酒。
「亂，不要胡鬧了。」
「不要嘛，來一口？」
「真是……」藥研無奈接過他一直遞到嘴邊的酒杯。
風鈴被風吹動，發出清脆的聲音。
郁璃站在廊下，定睛看了一會，才想起來好像是長谷部特別買了按照一定規律在屋檐下裝著的，為了防止鶴丸國永悄無聲息地從屋頂下掉下來嚇人，有個東西便容易發出聲音了。
她笑了一下，現在溫馨的氛圍真是難得，看得出來付喪神們也很喜歡這個無憂無慮的地方。
「這裡是能滿足任何願望的神明夜鬥。」
郁璃還沒能享受多久的寧靜，從天而降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順著聲音向天空望去。
一個黑色的身影可怕地垂直落下著，不見有分毫減速。
郁璃心裡咯噔一下，身體反應迅速地後退幾步。
「咚——」重重的聲音帶著一片的煙塵，郁璃被嗆了好幾口。
「大將！」聽見聲音的藥研猛地奔過來，雖然匆忙，但在木地上並未引起任何嘈雜的腳步聲。
「咳咳……」郁璃揮著眼前的煙塵，看向藥研。
「藥研。」理順了氣，她擺擺手表示自己無視，「沒關系，我沒受傷。」
藥研抄近路翻過一個低矮的木制欄杆，眨眼間到了她身邊。
他手臂一張，將她攔在了身後。
郁璃敏銳地從他身上聞到了不小的酒氣。
「大將，請小心。」他警覺地看著院子裡煙霧和深坑的中心，「這究竟是……」
「夜鬥，你還好麼？」郁璃疑惑地開口，言語中也有些擔憂。
「我……沒……事……」聽著夜鬥的聲音，她更覺得擔心了。
事實證明，一個神明哪怕是再怎麼落魄的神明，他也是個神明。
「嗨嗨，我是收了報酬來干正事的哦。」夜鬥顧不上一身灰泥、狼狽不堪的樣子，他彈起手上的五元硬幣，然後遞上來一封信，秘法封存的信還帶著她熟悉的氣息。
「這是……」
「你看了就知道了哦。」夜鬥搖搖頭，示意她接過去。
藥研先上前，接過了信，確認似乎沒有陷阱之後，把信交給了郁璃。
他懷疑的樣子，明顯讓五元錢神有點不滿。
「上次的委托，有完成嗎？」郁璃熟練地解開封印，取出了其中寫滿的兩張紙。
「當然啦，夜鬥出馬，怎麼會有問題呢。」
「居然找到了這裡，真是辛苦啊。」
「是啊，沒想到你到這麼偏的地方來了，還好委托人提供了地址。」夜鬥四下張望著，看著這棟有點新奇的建築。
郁璃三兩下看完了內容，笑容漸漸隱去，心情著實算不上美好。
隨後她的目光落到了夜鬥身上。
「還沒有吃午飯吧？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入內吃一點東西吧。」
「誒，可以嗎？」夜鬥毫不糾結地笑起來，「那就麻煩啦。」
他極其自來熟地徑自走去了正廳吃東西，藥研有點不放心，不過郁璃安慰他沒關系，而且歌仙兼定他們應該知道如何招待這位莫名的神明的，畢竟有些付喪神已經見過夜鬥了。
過了一會，郁璃率先打破了寂靜，問藥研道。
「你們，是不是有些舍不得？」郁璃的口吻非常猶豫，想到大家歡喜的樣子，更覺得不確定了，「如果現在回去本丸的話，會不會……」
「不是的啊。」藥研藤四郎搖了搖頭，否定了她的話。
「什麼？」
「是大將，」他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她，透過鏡片，藥研的眸子愈顯深邃與沉穩，「是大將比較喜歡現世吧，所以大家都希望能夠讓您盡可能久地多呆一會。」
「大家才表現得非常依戀現世的樣子啊。」他笑了一下，帶著滿滿的愜意與包容，「找工作也好，學習也罷，或者說是游玩……這樣，大將才能夠更安心地多呆一段時間。」
「……」
「之前，也說過的吧。」藥研伸手，替她把鬢邊垂下的幾縷發絲別到了耳後，郁璃面對他溫柔的眼眸，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大將的願望，我們都會竭盡全力地去幫您實現的。」
「您並不習慣向我們提要求，也不是那種總是會依賴付喪神的人。雖然從我們的角度來說，您是個非常省心和優秀的大將，可是有時候大家真的是很想為您做什麼。」
「就像我，除了忠誠，也想要獻給您一些……別的東西啊。」
「什——」麼。
郁璃驚訝的聲音還沒說出口，藥研帶著手套的手輕輕地順勢撫過她的面頰，指尖不輕不重地點在她的唇上。
隨後，他像是突然醒悟一般，猛地收手，在她面前單膝跪下。
「請大將原諒我的失禮！」
風吹過，藥研身上輕輕淡淡的酒氣傳來，悠然的清酒味道如同他這個人一般，冷冽理智卻也迷醉和溫柔。
郁璃不想深究藥研藤四郎的失態是否與酒有關，現在並不是探究這個的最好時候。
「所以，你們發現其實我很想留在現世……就集體打算好了，做出像是很留戀現世的樣子？」
「是。」藥研垂著頭，撩人的低音悶悶的傳來，宛若大提琴在白日奏響。
「真是讓你們費心了啊……」郁璃感嘆地說著，他的頭垂得更低了，「別這樣啊，藥研，我會更加不好意思的。」
「大將，這是我們自願的，以及，請您原諒我們的自作主張。」
「我怎麼會責怪你們呢？」她搖搖頭，「只是，現在我們就算想回去，也沒有辦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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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下雪了，好開心哈哈哈
*
藥研還有一些，接著就是明石國行了
再然後應該有新選組的刀劍們
於是劇情就差不多到最後關鍵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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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新文已經在准備中了，二月初會開
如果這本還沒有完結，會兩邊一起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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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鹹魚日常終結史》
這是一個女生不過十人、男女極度不平衡的班級。
簡言之，所有的女生都被安排在了一起。
於是我發現――
我前桌的親哥哥叫八神太一，我後桌的親哥哥叫松岡凜，我左桌前男友叫黑子哲也，我右桌的暗戀對像叫越前龍馬。
我的左斜前叫霧矢葵，立志成為偶像；我的右斜前叫天野莓，立志成為糕點師；我的左斜後叫鶴見知利子，冷酷孤僻又學霸，但有小秘密；我的右斜後叫竹川螢，天真純善又自然，也有小秘密。
而我，強行（被）和她們成為了好朋友。
我的鹹魚生活……我覺得還可以搶救一下。
現在轉學還來得及嗎？
――當然不可能。
因為，我有一個叫川天珠姬的青梅，有一個叫做沢田綱吉的鄰居，即將有一個叫做大道寺知世的繼妹……
而我，好像看到了傳說中的茨木童子。
我一定還在做夢吧？！
陰陽師？什麼鬼？
還我鹹魚人生orz
*cp一目連
*輕松風格的，女主吐槽役
*正文第三人稱
第154章 時政出事
寫信又用秘法封印起來的人是郁璃的妹妹由紀公主, 她通過某些方式某些原因知道了夜鬥這個看起來有點半吊子的神明存在, 並決定用五元錢讓夜鬥為她送信。
如果不是事出緊急且情況特殊, 由紀也不會采取這麼古老的方式來行動，但現在的情況不明, 在電子通訊設備很有可能被監控而她又無法聯系到郁璃的時候，由紀只能通過寫信的方式來給她傳遞消息。
上次來現世的時候，郁璃是帶著一振太刀——從審神者幽杏手中得到的從歷史的軌跡上帶回的太刀「日本刀之祖」的小烏丸。
連郁璃的付喪神們都不清楚當時她身後背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而當初剛到現世的時候她就有種被監視的不祥的感覺, 夜鬥也證實了這一點。
在神社暫時避開監視的時候，郁璃想到一個法子，順勢將計就計地以五元錢作為報酬, 委托了夜鬥神把小烏丸帶走。
她暫時也沒有比較合理的安全地點可以安置小烏丸。
郁璃之前呆的神社並不可靠，至少時之政府的狐之助不就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嗎？而且她的那只狐之助還是暗墮的有問題的那種, 她也不願意把危險帶到神社去。
她又很久沒有回過宮殿了，貿然把刀劍放到情況不明的皇城也不是理想的做法。
最後, 她想到了奴良陸生。
郁璃委托野良神夜鬥把那振帶著秘術封存的小烏丸帶到了滑頭鬼、奴良組的祖宅, 讓奴良陸生代為保管一陣子。
通常監視她的人可能並不能想到她和妖怪群體還有聯系，而奴良組的宅子顯然也不是可以隨隨便便闖入的地方，如果想要獲得或者毀掉小狐丸, 必然會驚動相當熱鬧的奴良組大宅。
有奴良滑瓢、夜陸生這樣強大的大妖在的地方，她還是放心的。
雖然奴良陸生不知道盒子裡究竟裝了什麼, 但看到有著她靈力的封印, 想來也會妥善保存的。
看起來夜鬥完成得非常好, 根據他很高的任務完成率, 她也並不懷疑他的本事。
當時說來，這是一件極其冒險的事情，這個舉動很可能導致更大的危險，但郁璃也知道神明不是輕易能夠開玩笑和控制的人，從夜鬥接下委托開始，契約便已經生成了，如果他違背誓約，很可能面臨可怕的結局。
郁璃的直覺並沒有錯誤，夜鬥是個看起來不太靠譜但辦起事情來還是可靠的人。
他做得很好，這次也為她帶來了時之政府的消息。
老實說，由紀給她的消息實在太過於駭人，她一時半會都不能夠回過神來。
原本由紀被破壞了靈力，失去了審神者資格，回到了現世也開始她的繼承人培養生涯，在這點上郁璃不得不說一聲抱歉，本來是她和由紀共同競爭皇位繼承人身份的，但是郁璃由於之前黑暗的經歷和池玉之石的特殊性，主動放棄了繼承權，所以由紀自動順位為第一繼承人。
本來應該什麼事情都沒有，由紀也不用操心這些了，但是糟糕的事情在於時之政府出事了，幾乎是全線崩潰，出事之後那些大家族給出來的審神者自然也逃不了好，於是現世的一些家族也知道了，找到了伊勢神宮那裡，由紀也因此知道了一些事情。
而最恐怖的一點在於，時之政府最高精尖的隊伍督查使被大面積攻擊，當寅亥受傷到來並帶來笑鬼的命令時候，由紀簡直嚇壞了。
那個時候，郁璃的本丸也是處於不明失聯狀態的。
如果不是赤司征十郎那裡發現他給郁璃的卡進行了一次大額的消費，由此推測她很可能已經在現世了，由紀等人大概會擔心得昏過去的，畢竟上一次她這麼失聯，就是被抓去寺院的時候。
郁璃等人所在的小鎮實在過於閉塞，加上這幾日海上霧氣濃重，根本不方便出海通行，最後她就找到了和郁璃有交集的夜鬥，寫了信過來讓他傳信，順便一再叮囑她千萬不要想著回到刀劍世界。
時之政府坐標總部受到了大量的攻擊，這些溯行軍是在人類的帶領下進行有秩序有組織的攻擊的，就像開始的時候郁璃去萬屋還碰到了一次溯行軍入侵的失控狀況一般，時政所在位置已經不安全了。
新坐標很快也被溯行軍攻破了，最關鍵的是如果他們和部分暗墮審神者攪和在一起，那坐標什麼的，根本就不是問題。
總之時之政府損失慘重。
本來處於時政控制的許多條安全的時空通道都被溯行軍占領了。
大量的還在本丸的審神者和付喪神被困在了本丸裡，目前局面已經有點失控，要麼就是根本沒辦法離開本丸，要麼就是一離開本丸就會遭遇大批的溯行軍。
這還是比較好的狀況。
像那些依靠時空傳送點到歷史世界去糾正和鏟除溯行軍的付喪神和審神者才叫危險呢。
在歷史上停留過久，是會引來檢非違使的，只會一批比一批強，根本就不可能結束，除非定位恢復，否則強行破開空間只會迷失在時空縫隙或者在本來安全但如今被控制的道路上遭遇溯行軍。
所以，由紀才百般告誡她，千萬不要想回到刀劍世界。
所有時政和現世溝通的地點和坐標都已經失去掌控了。
而與歷史修正主義者攪和在一起的那位領頭的暗墮審神者，就是曾經時政的優秀審神者——吉川雪。
她以超乎人類的戰鬥力和靈力掌握了大量暗墮卻又維持了一定神智和理智的刀劍，類似於郁璃這裡和暗墮付喪神的情況，卻在暗墮刀劍的數量上遠超她無數倍，她直接控制了大半個刀劍世界。
聽說她的目的是現在還被笑鬼他們勉強抵擋和控制著的時之政府的核心坐標控制中心。
這個核心控制中心就是時之政府最後的命脈，相當於時政能夠合理合法地在各個時空一定程度上安全穿梭的通行證。
如果被奪走，那麼情況將會被顛倒，歷史修正主義者將會得到修改歷史的合理工具，而審神者們都會變成違法者，到時候被世界驅逐的就將是時政的人。
而如果真的讓他們控制了這裡，改變了任何一段的歷史，那之後將會發生什麼世界，將會不可想像。
毫無疑問，現實世界也會被影響。
就像那振被所有人當做正品的贗品小烏丸，幾乎所有人都會把它當成真品，而這是歷史修正主義者的一個小小試驗，一個已經被修改了歷史。
當前方法是把錯的換成對的，避免未來的情況也被改正，至少不能再錯下去。
而這個舉動明顯是被監視了，至少有不明的勢力一直暗查著那振被幽杏帶來刀劍世界的真正小烏丸。
而最讓大家不能理解的就是歷史修正主義者的戰鬥力，准確地說是吉川雪這樣的暗墮審神者和暗墮付喪神的戰鬥力。
以郁璃為例，進行比較。
郁璃在不借助池玉之石僅以自身靈力進行契約的情況下，她可以沒有任何潛在和可能問題地滿足五六位同等級的暗墮付喪神的靈力需要，有雨石在，那契約多少個都不是問題。
暗墮付喪神和一般的付喪神情況不同，通常審神者和付喪神之間是一個互相進步互相促進的過程，但是暗墮付喪神情況不同，他們只能單方面獲取靈力，不能給予審神者反饋。
而且一般暗墮付喪神的等級也不太低，所以很容易就出現暗墮付喪神把低等級審神者靈力榨干的情況。
但是在此之前，吉川雪明顯只是一個普通審神者，即使是時政的精英，也不可能做到現在這樣靈力充盈，同時掌控上百位暗墮付喪神都沒有任何問題。
這個數字實在是太過於駭人。
就算是瘋子一般的督查使們，在他們追求力量的情況下，也不過契約一兩位高等級暗墮付喪神，同時能維持他們理智罷了。
但吉川雪手上的暗墮付喪神數量驚人，且都能基本保持人形，就算是思維還在，同時他們的等級都相當高。
就像郁璃之前在世界裡碰到的那樣，然而吉川雪手上的刀劍數目更多了。
令她有些在意的是，由紀特別花了點篇幅寫道，吉川雪手上暗墮付喪神除了全刀帳以外，剩下的那些暗墮付喪神都是新選組的刀劍付喪神，然而有一個例外。
吉川雪的手上沒有那位最強加州清光。
據說她有一批作為先遣最強的全刀帳暗墮刀部隊，其中只缺失一振加州清光。
而她雖然還有包括清光在內的新選組刀劍，但她並沒有太把其他的加州清光放在眼裡。
換句話說，她對新選組的刀劍可以寬容處理，並且大方地將所有新選組刀劍納入羽翼下，但是沒有一振加州清光能夠升級成為最受她器重的那第一批次刀劍，來補全第一批次的隊伍。
郁璃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歷史上遇到吉川雪的情況。
吉川雪好像對她的暗墮加州清光有某種企圖和覬覦，想到她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情況——緊隨著清光和大和守出現的她，還有那故意說出來的一番言論。
莫名的，郁璃覺得可能從一開始，她的目的就是自己本丸的那振加州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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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人能夠腦洞大開，猜到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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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鹹魚日常終結史》
主線陰陽師，綜漫大亂燉！
第155章 疑點線索
「大將！」
藥研低沉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郁璃回神看向他, 最終只是嘆息一聲。
「今天大家難得這麼開心……有什麼還是先不要煩擾大家了。」
聽到郁璃的話, 藥研愣了愣, 最後只慢慢地問了一句。
「大將，這是命令還是……」
「這是一個引導者對你們的希望, 就像是藥研你作為兄長不希望弟弟們過多擔心一樣。」
「是嗎？」
藥研抬起了頭，在郁璃的示意下，站直了身子。
「我明白了。」他點點頭, 眼神裡有著鄭重的神色, 郁璃亦是點頭回應，卻沒有拒絕把那兩張寫得滿滿的信紙遞給了他。
藥研捏著信紙的手微微緊了緊，看到審神者離去的背影, 終於舒了口氣，鼓起勇氣上前幾步。
「大將……」
「是？」
「擔心的話, 就帶上我吧。不會妨礙你的。」
「誒？」郁璃露出一點驚訝的眼神，藥研不著痕跡地提起一口氣, 像是鼓足了勁頭。
「請期待我吧。」藥研灰紫的眸子裡寫滿了認真, 還有某種執著的情愫久久未有散去，「請期待我的表現吧……然後，不要有任何猶豫地使用我。」
「藥研……」郁璃像是有點想笑, 藥研卻阻止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我知道大將在戰場上一向很器重我，也很高興能夠為大將做事, 但是……風雅的事情我即使不是很懂, 也希望能夠和大將一起, 如果能夠接觸得更多, 或者說，如果大將能夠也允許我的存在的話……」
郁璃粉唇微張，藥研說得極其委婉，但不意味著她聽不懂。
但是這並不是一個容易答應或者容易拒絕的問題，不論她選擇什麼，都會導致一連串的後續問題，但是如果此時拒絕藥研的話……未免對難得會說出這番話的藥研太過於殘忍和不公平了一些。
郁璃只能斂了眸子，半天才回應一個字。
「好。」
藥研藤四郎緊張的情緒才稍微散去了一些，等到審神者走開很久了，藥研被屋外的夏風一吹，因為酒精的作用方才被麻痹著的理智才逐漸回復。
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情，藥研簡直有種羞憤為難至死的感覺，他居然強迫審神者做這種讓她為難又隱隱有著不該有含義的決定。
「之後要認真地道歉啊……」想到這個藥研覺得有點頭大，但又難免的有一種欣喜感。
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看到信紙上寫的東西之後就全被拋到了腦後。
他立刻去找了付喪神裡比較能夠主食和靠譜的幾位，一期一振、壓切長谷部、燭台切光忠、三日月宗近、鶴丸國永、加州清光等。
此事不小，絕對要重視起來，怎麼仔細都不是錯。
但既然審神者還不希望事情太過擴大化引起惶恐，藥研便只決定在他們幾個比較穩重的付喪神間先做打算，盡量保證各個刀派都有刀劍在，到時候傳遞起消息也方便一些。
藥研做了什麼決定郁璃不知，但她也相信他能處理妥當。
她先回了房間，不過是想借推演之術，演算一下吉川雪那裡的情況。
但不知是因為兩個身處不同世界的原因，還是吉川雪有某種掩蓋的法子，郁璃竟然無法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而唯一顯示的一點線索，居然在這座小鎮上。
郁璃愈發覺得不對勁了。
下午時候，等她去找夜鬥神的時候，夜鬥已經從酒醒大睡的狀態回復過來了，雖然很想留下他用晚飯，但是目前情況緊急，只能以後再說。
夜鬥也察覺了大概是出了什麼事情，沒有一般插科打諢的不靠譜樣子。
郁璃給了他三封信，一封是給滑頭鬼之孫奴良陸生的，沒有太多的內容，就是想對方再保管一段時間的那樣東西，並且告訴了他可能會有人來奪取這振刀劍，要格外小心，郁璃只敢稍微提一提說盒子裡是一振非常重要的刀劍，有特殊意義，再多的她也不敢說了。
一封是給由紀的，除了保平安拜托她在父母親那裡多說說話多擔待一些以外，就是讓由紀注意安全，刀劍世界的事情她能不插手就不要插手了，畢竟已經沒有了能夠在刀劍世界橫行的靈力，她雖然靈力天賦還在，但短時間內修習的靈力肯定是不足夠的。如果真的有什麼要做的，就讓伊勢神宮的專業巫女代為去做吧。
還有一封是給暫時住在由紀那裡的寅亥的，他是從刀劍世界突圍來到現世的督查使之一，有一些疑問郁璃需要他親自給出回復，關於刀劍世界的情況他是知道最清楚的，雖然告訴了一些給由紀，但畢竟還有所隱瞞，郁璃作為在現世的審神者和督查室一員需要知道更多可靠的第一手消息。
「放心吧，我一定辦好！」夜鬥拍拍胸脯，他拎著個裝滿了五元錢硬幣的玻璃啤酒瓶，簡直感動得要哭了。
因為他多了費用不收，郁璃只好讓人撞了一瓶子硬幣給他，就當是先付了後面的委托費用。這樣，夜鬥神也就沒再拒絕。
「那就麻煩了，請一定要送到本人手裡，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
說完，夜鬥神就消失不見了，他的法術玄之又玄，郁璃並不是神明，也不完全了解神明的力量和體系。
當傍晚的霞光染遍天空的時候，郁璃才推開房間的門。
長時間的靈力使用即使有補給也沒有出現力量虧損或反噬，但精力上的消耗還是不可輕易彌補的。
她揉了揉太陽穴，忽略那種大腦脹澀的感覺，大概是太久沒有這麼高強度地使用術法了，居然有了些不習慣。
宗介波妞有付喪神們照顧著，郁璃沒有什麼負擔，可以有時間和功夫去驗證她的猜想，不過這顯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她正打算出門透透氣，在晚飯前散個步緩緩，她猜想的主人公就出現在她面前了。
「主人，讓我陪著你一起吧？」加州清光捂了捂脖頸的紅色圍巾，小跑著到了她身邊。
郁璃忽然意識到好像清光即使是做內番，也沒有把圍巾摘下來過啊，或許連睡覺都會圍著也說不定呢。
她為自己的胡扯笑了一下，應道。
「好啊。」
郁璃大概猜得到他們的想法，估計是擔心她的安危，但又不想她因此被限制了出行的自由，才想著只要她出門，就由付喪神陪著，也算在一定程度上預防了。
其他幾個付喪神多少有自己的事情和職務要做，像是壓切長谷部還要處理屋子裡的工作，不可能時時刻刻有功。而暫時沒有近侍工作要做的加州清光突然就空閑無事了。
憑他暗墮付喪神的能力，大家還算是放心的。
在郁璃的暗墮付喪神裡，比起三日月宗近和鶴丸國永兩個，加州清光的可靠度還是很高的。
「主人，我們去萬屋……哦不商店嗎？」清光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滿是期待地注視著郁璃。
郁璃瞬間了然，不過這點小私心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像加州清光這麼可愛的付喪神，很少有審神者不會寵著他的吧？
何況郁璃對付喪神們無傷大雅的要求從不拒絕。
「是想要換一個顏色嗎？」郁璃注意到他好像用了種之前沒見過的銀藍色，不過不是每個手指都塗了，除了拇指和食指，其他三指仍然是他富有特點的大紅色。
「額，是啊。主人你看……」清光把手伸到郁璃面前，她會意地握著他的手，仔細看起來，沒注意到清光唇角的弧度更明顯了些，唇角的痣也有了幾分調皮的樣子。
「那，主人要不要和我塗一樣的？」
「誒，我的話……這些顏色可能……」郁璃有點猶豫，加州清光連忙補充道。
「就是用一樣的花紋也可以啊，可以在上面畫很漂亮的圖案，而且我也，很想和主人一樣呢。這個藍色是我和安定一起弄的，」加州清光慣性忽略給大和守安定塗指甲時他的不情願，「是不是很棒？」
「那好吧。」郁璃點點頭，終於伸手選了一款月白色的指甲油，清光眨眨眼睛，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
「主人想要什麼圖案？」
「我沒有特別想要的，」郁璃搖搖頭，和清光一道走出商店，「清光你呢？」
「我想要主人的家紋！」加州清光的眼睛看起來亮亮的，他把手翻來覆去地看著，然後在郁璃面前晃了晃，「我想在小手指上畫上我的刀紋，在無名指上畫上大和守安定的，然後中指的話……可以嗎？」
郁璃被他的請求搞得一愣，沒有回過神來。
「不可以嗎？」加州清光也是突然興起，隨即反應過來，「啊，主人是皇室的……所以家紋是……」
「我這樣貧賤的河原之子，居然妄想擁有皇家名刀的待遇，即使是御物，都不一定有能夠被銘刻皇室紋案的權利和機會，而我居然想要……」
「不是的！」郁璃立刻打斷他，「我只是很驚訝，因為我也知道你和大和守安定的刀紋都是來自衝田總司的家紋，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家紋是因為喜歡我，我只是……」
郁璃微笑著擁抱了還有點無措和失落的加州清光。
「有點意外罷了。原來我在清光心裡已經還能夠和衝田總司那樣優秀的人放在一起的了嗎？」
「不是的！」加州清光立刻抱住了她，「主人是我最重要最喜歡的人了！」
「是即使是衝田總司大人，也沒有辦法取代的存在！」
第156章 他的眼中
「誒, 是這樣嗎？」郁璃並不能理解加州清光的感情和想法。
「怎麼說呢, 衝田總司大人是我和大和守安定努力的方向沒錯啦, 但實力只是一方面不是嗎？既然是化為人形的刀劍付喪神，具備了人的模樣, 那就必須要有足夠應對和搭配的屬性才對。」
「嗯？」郁璃示意他說下去。
「總司大人是我們在戰鬥實力、武士道修習甚至信仰上的目標，我們也想像衝田總司大人一樣，擁有出色的戰鬥力，能夠為自己的理想信念而戰——只有這樣才能夠迸發出那樣炫目的色彩吧……」加州清光眼神看向了一側, 似乎是陷在了某些回憶裡，「那時候的新選組，真的非常棒啊，只有他們、沒有他們, 那個糟糕的時代怎麼也不能夠這樣被人銘記啊。」
「但是呢，其實我們也知道，那時候總司大人所持秉的信念，已經不足以在現在適用了啊，武士道什麼的，已經不能適用在現代了，甚至其實當時……」想到這裡清光忍不住捏了捏拳，「變革、維新才是真正能夠日本強盛下去的方法啊, 從歷史上來看不是如此嗎？」
「……」
「可是我仍然為總司大人他們而自豪著, 我仍然以他們為傲, 哪怕他們做的是並不被歷史進程不被那種洪流所順應的舉動, 他們是在以人類微薄的身軀和力量去抵抗整個時代和整個世界——但是正是這樣, 我才會沒有辦法地敬佩著他們，總司大人的光芒是如此強大。」
「正是有他們這麼看起來傻傻的家伙存在，武士道才能顯得如此珍貴又是如此重要，他們是幕末時代的光啊……」說到這裡加州清光甚至無法控制自己奪眶而出的眼淚，他替他們高興又替他們委屈，「不管怎麼說，那種、那種……」
他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出：
「為了自己的信念要和全世界為戰的勇氣和力量……實在是太耀眼了啊！我也想要成為這樣的存在！」
「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沒有找到這樣能夠支撐我的東西在，雖然我身為刀劍已經有了在戰場上折斷的覺悟，但我也漸漸地，漸漸地……貪婪地有了私心，希望自己不僅僅是作為被統領著的一件死物、一樣武器而走向毀滅，我也想要能夠為某種信念戰鬥。」
「在我剛剛誕生的時候，直到我暗墮以後，我都以守護主人至死為自己的信念，這種忠心就像其他付喪神一樣，但是……隨著存在的時間越來越長，我也逐漸發現了一點問題。」
「我們的主人啊，刀劍付喪神的主人是有時限的，和那種曾經被當做生命一般的武士的兵器不同，審神者作為主人這真的只是很小的一段時間……所以，我曾經想過，難道我存在的意義就是守護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審神者嗎？就僅僅是維護歷史不被破壞嗎？」
「那種忠誠和維護歷史的責任，就像是……」加州清光擦了擦眼淚，想要描述，但卻找不到用詞，郁璃拿了手帕輕輕地拂過他的臉頰。
「就像是寫在你們身體和靈魂的程序，你們只是單純地遵從命令而已。」郁璃笑了一下，這個問題她發現了，但讓她高興的是像是加州清光這樣有了幾任主人的付喪神已經思考起了這樣的問題，而且加州清光已經找到了他的答案。
「是啊，這是不夠真實的，不能夠支持付喪神一直一直堅持下去，當然如果是那種一直呆在本丸像是發條木偶一樣的『加州清光』自然不會有問題啦，不過我是特別的。」說到這裡，加州清光又有點得意和高興。
「是的，你是獨一無二的。」
「對啊，我想到了哦。主人曾經說過自己要守護弱小要守護重要的人和物對吧，我也想像主人一樣。」
「我嗎？」郁璃有點驚訝，她並不覺得自己教了他這些。
加州清光神神秘秘地笑了。
他最先想到的是在那過去的記憶世界裡，審神者在經歷了那樣的黑暗之魂，借用那個玉石的力量所達成的那種強悍又偉大奪目的招式，然後便是在幽杏的本丸裡，她為了自己的那些被污染的付喪神而犧牲自己化為星點淨化大家的樣子，據說幽杏那招所蘊含的信念和道理都是受到主人那招的啟發。
正是因為主人心裡有著如此強大的信念，所以她才能在從未學習過任何咒術秘術的情況下，以己之力挽回整個局面，將所有罪惡的、墮落的力量除去，這是主人內心的映照、是另一種化形。
而這一切，與為了心中的信念與追求一往直前的新選組們又何其相似，盡管他們理想信念不同，性別時代不同，甚至力量都不是一個體系的，但那種由內心迸發而出的強大的感覺卻是一樣的。
他若是想要成為一名像衝田總司一樣強大的武士，內心的修習也是非常必要的，一個能夠一直支撐下去就像主人所說的要伴隨他度過漫長生命的信念必不可少。
「主人在我心裡一直都是非常耀眼而偉大的。」清光眼神堅定，他認真地說著，「要知道，接受一個空白的我們是很容易的，但是想要接受一個斑點滿滿不是那麼純粹的我們，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但主人包容了我們，包容了我們這些有著曾經的審神者、有著各自的故事和精力甚至有著糟糕的黑歷史和斑斑血跡的我們——暗墮付喪神，這樣不起眼甚至肮髒又黑暗的我們，是怎樣的幸運能夠遇到主人這樣溫暖又強大的存在啊。」
「清光，你也知道，我有那麼糟糕的過去……在黑暗中的我曾有著逃避又卑微的一面……並不是你說的那般潔白啊。」
「不，不是這樣的。」加州清光搖搖頭，「主人是在痛苦中得到重生的強大存在，不管經受什麼，仍然在最後維持著本心和信念，並且發誓為之戰鬥，而我們只是掙扎著還做了很多錯事的暗墮付喪神罷了……」
「那我也要否認你。」郁璃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加州清光像是被哄著了的小貓咪，舒服地眯了眯眼睛，「這本來就是一個彼此拯救的故事啊。」
「對吧，清光是第一個來到我身邊的暗墮付喪神，是第一個拯救了我也被我拯救的存在，不是嗎？」
「那歌仙兼定呢？」這種時候，加州清光不忘吃醋，「雖然這麼說很不好，但主人也沒有選擇『我』做初始刀不是嗎？當然了，如果有『我』在了，我也不可能成為主人的刀。」
「歌仙的話，是陪伴啊。」郁璃笑了，「他見證了我的成長和改變不是嗎？」
「啊，真嫉妒啊。」清光鼓了鼓嘴巴，像個生氣的小河豚，「能夠再早一點遇見就好了。」
「我倒是覺得，現在正好呢。不是嗎？」郁璃對他眨眨眼睛，清光嘟了嘟嘴，最終承認了這個說法。
「至於大和守安定那個家伙，」清光主動拉起了郁璃的手，提了提給她示意那個裝著指甲油的小袋子，「我會勸他的啦，不過那家伙還年輕著呢，要學的還有很多，不過主人姑且還是可以像相信我一樣相信他的，他也不是其他本丸那樣的傻白甜啦。」
「嗯……」郁璃點點頭。
「至於和泉守安定和堀川國廣那兩個家伙，你別看和泉守他老是那麼不靠譜的樣子，其實他心裡拎得很清的，畢竟他也是以土方歲三大人為目標的家伙，沒有道理連這點都想不通，當然了，就算他沒有我這麼聰明這麼厲害，毀壞歷史的後果他還是了解的。」
郁璃有點明白清光特別說這些的目的了，他大概也是猜到了時政出事和吉川雪之間的關系，他之前還私下裡來找過她，說吉川雪暗中接觸過他，不過被他言辭拒絕了，見都沒見。
是怕她擔心他們幾個新選組刀劍，不想她多操心。
不過不管是他們中的誰，她都沒有擔心過啊。
回住所的時候，郁璃的心情很好，加州清光亦是。
他哼著舊時的和歌，斷斷續續的曲調，倒是別有一番韻致，郁璃聽得認真，加州清光就唱得愈發賣力了。
「誒，小心！」一個嬌嬌軟軟的聲音匆忙地響起，兩個人聞聲看去，加州清光也不再歌唱。
一位藍紫短發的女性出現在兩人面前，她澄澈的綠色雙眸讓人非常有好感，一身米色的連衣裙看起來乖乖巧巧的，當然她表現出來的並不像她看起來那麼乖順。
前面跑著的是一個金頭發的小姑娘，讓郁璃驚訝的是她的右手手腕上系著一條黃色的絲帶，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讓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什麼？」郁璃皺了皺眉，聽到加州清光輕輕嘀咕了一聲。
因為這位女性和被她追上的小姑娘都在看郁璃和清光兩個人，清光不便明說，便附耳輕言道：
「吉川雪的手腕上。」
第157章 霧島佳乃
「是那個啊……」
郁璃感嘆著, 卻忍不住同時皺起了眉頭。
她領著加州清光往前幾步, 那位藍發女性茫然不解地看著他們, 仍牽著小姑娘的手。
之前大概是小姑娘故意甩下了自己的大人，跑在前面, 這位大概是阿姨一樣身份的女人很擔心，才追在後面，兩個人似是關系很好，但又不似母女那般親密。
「你好。」郁璃決定先拉近幾個人的距離, 而這兩個人看起來也不是非常難說話的，從她漂亮澄澈的綠色眼眸裡可以看出那種被保護得很好的純真感，這種讓人舒服的天真並沒有隨著她年齡的增長而減少。
「啊，你好。」藍短發微笑著, 有點驚嘆地看著清光和郁璃兩個人，「你們是外面來的客人嗎？」
郁璃和清光相視一眼，看來這又是一位久居小鎮卻又消息不那麼靈通的女性。郁璃一行人來到小鎮有一段時間了，除了部分消息比較閉塞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鎮上來了一批形貌出色又似是身份不凡的外客。
「嗯，我們是剛來小鎮的，住在xxx。」郁璃報了他們家的住址，對方愣了一愣, 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是之前朝日奈家啊, 」她滿是肯定地邊點頭邊道, 「是那位『御大人』的家裡, 御姓很獨特呢。」
「你們是新鄰居啊……」被牽著的小女孩放開藍發長輩的手, 小跑著到郁璃和清光面前，她滿是好奇地看著他們，清光很有耐心地蹲下來，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輕地哄她。
「你好啊，小朋友。我是清光，你是我們的鄰居？」
「是啊是啊，我是隔壁的隔壁的前面的國崎家的小寶貝。」
「小國崎嗎？你真可愛，我會帶著糖果拜訪你的。」
「好呀好呀。」小國崎拍著手，顯得非常高興。
「啊，真是個顏控的小姑娘，看到帥氣的大哥哥就移不開眼了呢，忘記了你的佳乃阿姨了。」
「沒有沒有，小阿姨最好了。」小國崎再噔噔噔地跑到短發女性身邊，拉住她的手，晃了晃，小女孩手腕上的蝴蝶結隨之擺動。
「我知道你們，是藥研藤四郎先生的親人吧。」霧島佳乃抱起小姑娘，與兩個人打招呼，「你好，我是霧島家的二女兒霧島佳乃，目前霧島診療所的擁有者是我的姐姐霧島聖。藥研藤四郎先生在那裡幫忙，我見過的呢。」
「啊，您好！」加州清光代替郁璃回答道，「很高興見到您，我是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霧島佳乃疑惑地側了側頭，「咦，你不姓藤四郎嗎？啊，請不要誤會，我以為你們是……親屬的，之前有好幾位藤四郎先生去找藥研先生來著。」
「啊，我們確實不是親屬。」加州清光搖頭，為她解答道，「我們都是主人的侍從，藤四郎一家有很多位都侍奉著我們主君，所以……」
「誒誒誒！」霧島佳乃對藥研藤四郎的情況並不十分了解，只知道他有很多弟弟，竟也沒有想到原來住在那裡的人是這樣一種身份關系。
「清光，請別說得那麼誇張啊，都嚇到別人了。」
「主人，本質上我並沒有說錯啦，」清光嘟嘟嘴，衝郁璃道，「主人難道不喜歡我這麼說嗎？」
「好好好，你可愛你說什麼都對。」郁璃並不想與他爭論這個，清光撒起嬌來她也應付不來。
「你們感情可真好。」霧島佳乃純粹感嘆一句，「雖然說是主從關系，不過卻讓人感覺有一種家一樣的溫暖，你們彼此是重要的人吧，像親人一樣重要的。」
「那是當然了。」郁璃毫不猶豫地回答，加州清光笑得甜甜，嘴角的黑痣更襯得他俊逸了。
「那個，有一點……我有些好奇，可以問一下嗎？」郁璃猶豫地開口，她並不清楚這是否是一些禁忌的內容，所以她只能這樣試探著開口。
「啊，是的。如果小鎮生活上有什麼不便的，可以和我說啊，我也是從小在這裡長大的人。」
「是這樣的，」加州清光舉起了右手，用左手比了比手腕的位置，「那個蝴蝶結，是你們的習慣還是什麼習俗嗎？女性佩戴的？還是兒童的……？」
「誒？」
霧島佳乃眼裡寫滿了驚訝，像是被這個問題驚到了。
「只是這樣……嗎？」
「啊，是。」郁璃點點頭，解釋道，「因為之前有看到同樣這麼把絲帶在手腕上綁蝴蝶結的，剛才突然看到小國崎也一樣打扮了，很驚訝，然後……我就以為是某種習慣……還是……」
「啊，確實是習慣吧？」霧島佳乃替小國崎整了整頭發，「但歸根結底來說，這是別人告訴我的一個小小的魔法，一個能夠給人帶來幸運的小魔法。」
「我把這個小秘密告訴了我們小國崎。小國崎和我以前一樣，都認真地相信著呢，不過不瞞你們說，我直到現在都這麼相信著。」
「誒！」郁璃一愣，隨後接著追問，「也就是說，其實知道這個的人並不多……嗎？」
「這倒也不是，」霧島佳乃搖搖頭，「我上學的時候，都一直這麼綁著蝴蝶結去學校呢，那時候同班裡有很多好奇這個的，我也告訴他們啦……但是真正這麼做的那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呢。」
「可以問一問是怎麼樣一個說法嗎？或者說，是誰告訴你的呢？」加州清光敏銳地發現了某個疑點，「是有某種故事或是傳說嗎？就像你們這裡的翼人傳說……？」
「哦，不是。是一位姐姐告訴我的。」
「姐姐？」
「是的，」霧島佳乃微笑著解釋，順便哄著有一點不耐煩大人們這樣沒意思談話的小國崎，「大概你們也有認識了吧，是鎮上那個武道館的小姐姐哦。」
「武道館？是那個倉彌……」加州清光不確定地皺起了眉頭，她的話顯然有點出乎他們的意料了，總感覺話題在往一個令人不安的方向轉去。
「是，雖然那位姐姐現在已經不在了，不過我小時候曾經遇到過她，也是那個時候她告訴我的，幫絲帶綁在手腕上能夠為自己帶來幸運，另外她也這麼做的。」
「可以請問她的名字是——」
「倉彌久子。」
回去路上，郁璃和加州清光一路無話。
兩個人都在思考霧島佳乃說的話，為了確保他們沒有理解錯誤，他們還特地追問了一些。
霧島佳乃雖然有點奇怪他們對此事如此在意，但同樣是知無不言，而且看樣子她也並沒有欺瞞什麼，更何況以她所說，這並不是什麼禁忌和隱秘，她沒有隱瞞的必要。
霧島佳乃向兩個人解釋他們疑惑的一切。
見到倉彌久子的時候，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她當時只是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因為記憶有點模糊了，所以她不能夠清晰地說出她具體的年齡，當時見面的日期等等。
不過有些東西還是深刻地印在了腦海裡。
比如她們兩個遇到的時候，是在一個夏天的夜晚，在海灘上。
當天的海風有一點大，天空陰沉沉的，白日蔚藍漂亮的大海又黑又深，讓人有一些慌亂的感覺。
而小霧島佳乃僅僅是因為那時候調皮，偷偷地溜出了霧島家，霧島家離海邊並不遠，她從小就喜歡往海灘跑，和一般游人等通過公路沿著海岸走到海灘不同，霧島佳乃走的是本地小孩子常走的一條小路，從另一側到達海灘，沒有阻擋不用下海堤。
倉彌久子就一個人站在海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但小霧島佳乃到海灘的時候，她看起來已經站了很久很久了。
小霧島佳乃能夠很敏銳地感到她不太開心，有一些心事。
不過霧島佳乃也坦然承認，不管怎麼說，倉彌久子都是一個令人敬畏甚至有點害怕的存在，她有一種令人恐懼的氣場，至少現在想起來，她仍然能夠體悟到那種心悸的畏懼感。
哪怕是二十幾奔向三十的霧島佳乃，也依然有某種後怕的情緒在。
而這點與一期一振印像中的那位審神者倉彌久子所給人的印像完美符合了。
對霧島佳乃這樣純真又柔弱的女性來說，倉彌久子那種如同男武士一般剛毅果決甚至無情的氣質無疑是令人害怕的，而刀劍付喪神曾經的主人都是織田信長公那種斬殺無數敵人的強大人物，對於讓他們普通人恐懼的倉彌久子自然不會有畏懼感，何況付喪神親近自己的審神者是天生的。
當時，倉彌久子的右手手腕上就用了一根朱紅色或是深紅色總之在夜晚看起來非常暗但確實是某種紅色的那種顏色的棉綢段類似材質的窄絲帶打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是那種非常嚴謹像是用極其做的假的蝴蝶結一樣的裝飾。
霧島佳乃好奇問了，倉彌久子就是如是回答的。
之後，她不僅相信著，自己也給自己的手腕綁上了絲帶。
雖然在旁觀者的加州清光和郁璃看來，這很可能是倉彌久子用來哄一個小孩子的唬人的話。
但反正霧島佳乃就這麼認真地相信著，並且踐行，還把這個傳播給了天真爛漫的小妹妹小國崎。
值得一提的是，這是霧島佳乃印像裡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倉彌久子。
她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後，才知道倉彌久子的死訊，通常這樣不幸的事情是不會讓小孩子接觸的，而且在大人的印像裡，她是沒有見過這位強勢的女性的。
小鎮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對不擅長記憶的霧島佳乃來說，就算是記住目前的所有人都不那麼容易，完全依靠的是朝夕相處，才能夠記牢小鎮的每個人。
但對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來說，想要記得每個人是不可能的，而且小鎮那時候就已經處於一種不斷有人外出又有人回來的狀態，年輕一輩很多都已經到外面去打工學習尋找機遇了，很可能有些人是多年以後才回來，小霧島佳乃完全不認得也不一定。
如果沒有發生手腕蝴蝶結魔法的事情，霧島佳乃壓根不會記得倉彌久子。
「我不知道這個『幸運小魔法』是不是久子姐姐從其他的地方聽到的，外界其他地方是不是有類似的流傳我也不清楚，但我確實只告訴了那麼些人，雖然我當時的十幾個同學應該是知道這個蝴蝶結的緣由的，但是似乎他們都不是很相信，就連國崎往人他……往人君也不是很相信呢……」
「到目前我知道的人裡，只有我們可愛的小國崎和我一樣，認真地實踐著這個小魔法啦。」
霧島佳乃親了親小國崎，金頭發的小姑娘眼睛笑得眯了起來。
小國崎對加州清光揮揮手，讓他一定要來家裡找他玩。
加州清光笑著應了。
轉到屋子前，郁璃忽然停了腳步。
「清光，我覺得有點不對。」
「我也這麼覺得，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但又說不上來為什麼……」
清光握了握拳，不知為何有種難言的冰涼的感覺，從骨子裡升起一股涼氣，讓他感覺自己的身軀和靈魂都要被冰凍起來。
「為什麼……吉川雪會知道這個『小魔法』呢？」郁璃皺緊了眉頭，「最關鍵的是，我相信她不會不知道這個什麼魔法並不成立，她這麼理智的人也不像是會相信這個的人，但是……」
「但是她依然這麼做了，是有什麼目的嗎？」清光抬頭看了看青空和太陽，只覺得有點刺目，「而且，那位審神者，我是說一期一振曾經的主人，倉彌小姐那麼強大的人，也會相信這種東西嗎？感覺實在是非常違和啊。」
「或許可以去問問一期，是不是那位審神者真的有著這樣的習慣。」加州清光提議道，「以及，或許我們應該查一查是不是吉川雪真的認識倉彌小姐，莫非她也是小鎮的人……嗎？」
「只希望一切都順利。」郁璃嘆了口氣。
「一期一振他不會覺得我們小題大做吧？」
「不會的。」
「那主人，我們先回去吃東西吧，不然大家要擔心了。」
「嗯。」
※※※※※※※※※※※※※※※※※※※※
碼到本章快結束的時候，軟件卡了，然後退出再打開，內容全沒了！
嘔出一口老血，整個人都不好了。
字沒了可以再打，但是當時碼字的感覺都不在了，改來改去都不得勁_(:з」∠)_
[氣成河豚]
第158章 集體會議
有了疑點線索存在, 郁璃不可能當做不知道。
在夜鬥把新的回信拿回來之前, 她必須要想辦法尋找一些可靠的解決之道, 尤其種種跡像都表明，似乎倉彌久子和吉川雪都和這座小鎮有某種聯系, 尤其是當年意外死亡且形跡可疑未能尋到屍體的倉彌久子，似乎有某一些當年一期一振他們沒有能夠查到的線索。
刀劍付喪神所能夠調查的範圍到底還是局限在刀劍世界，或許現世所有的線索和關鍵他們都不知道，而如今恰好到了這座小鎮, 那就必須做一點什麼了。
考慮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郁璃當晚就召開了集體會議，這是在本丸以外的地方第一次進行這樣嚴肅的全體活動，而她印像裡上一次這種集體活動還是在本丸裡慶祝新刀來臨的一次活動。
「或許這次風波以後, 我們應該好好慶祝一下。畢竟現在又來了好幾位付喪神了，偶爾舉辦一些集體活動很必要。」郁璃分神想著。
在會議開始前，她特地去找了一期一振求證一些事情，他也表示了理解，付喪神集體會議時他也會幫忙進行說明。
會議的時間不長不短，但忽一下知道這麼多消息，還是噩耗，付喪神們心裡也有些沉重, 愈發擔心起了審神者郁璃的安危起來。
經過大家的共同努力, 他們總結出幾點疑問, 當然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關於一期一振曾經的審神者倉彌久子, 有以下幾點：
第一點, 倉彌久子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時間並不准確，尤其死亡原因，這是一期一振查了這麼多年也沒能夠得到的答案。
同時，還有一個疑點是，時之政府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拖延了對倉彌久子親屬的通知，正常調查尋找屍體等確實花了一些時間，沒能及時通知到親人也可以理解，但時政似乎拖延了有一年多，在這個時間差裡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第二點，倉彌久子與吉川雪可能的關系。這毫無疑問，兩個人本來應該是根本沒有碰面機會的，但是如果說在成為審神者之前，兩人有過某種交集，這就非常可怕了。
第三點，由倉彌久子口中傳出的所謂「幸運魔法」的真正意義。
眾人都認為如果這真的只是單純的一個裝飾，那以吉川雪那種性格的人，沒有道理會做這樣不太體面的打扮和行為，即使這對霧島佳乃這樣的普通人來說並無影響，但或許有某種含義也說不定。
還有一點，是一期一振自己提出來的，也得到了郁璃的應同。
這是關於一期還有那些和他當時同為倉彌久子的付喪神的。
一期曾經發現，他們本丸裡有一些付喪神的暗墮不太正常，換句話說，他們似乎並不是因為傷害了其他審神者或付喪神才暗墮的，因為大家當時都各自為政，暗地進行自己的調查，所以即使是一期一振也並不能確定其他人真正是在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才暗墮的。
他當時沒有多想，但現在拎出來，他才猛然想起來，似乎當初那座本丸的三日月宗近因此對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國廣的暗墮理由產生過懷疑，甚至私下裡去找過他們。一期也只是偶然看到了他們交談的背影，出於禮貌，他沒有偷聽壁角。
後來，在三日月宗近獨自離開本丸又徹底失蹤之前的那一個晚上，他的情緒還有點古怪，甚至表達了某種遺憾和嘆息的情緒，但當一期問起的時候，他又只是微笑，並不願再多說。
如果只是這樣，那可能只是一個巧合。
但不要忘了，在很久之前，當吉川雪曾經建立的團隊裡的多位舊部員、老審神者被自己的付喪神反噬殺死的時候，督查使寅亥還特地過來找過郁璃，郁璃那時候沒有和所有人說，只在私下裡找過一期一振詢問，現在當眾說出來，聯系起來一想更加古怪了。
寅亥當時說的正是在那些被血洗的暗墮本丸裡，發現了疑似當初那位三日月宗近的痕跡。
不管那位三日月宗近究竟有沒有活著，是不是成了一位流浪付喪神，這一切都透露出一股難言的味道，層層迷霧籠罩著，讓人格外不舒服。
關於吉川雪，那就有太多可以說的了，甚至很多都是突然被反叛了的時之政府和督查使不能理解的，不然也不會現在都處於劣勢狀態。
第一點，也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點，吉川雪和歷史修正主義者是怎樣的一種關系，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不管是吉川雪的暗墮付喪神團隊，還是她進攻時之政府的目的，都有著詭秘的色彩，按照眾人一般的理解來看，她並不太像是有什麼稱霸世界野心的人啊。
第二點，吉川雪不正常的武力值和靈力值。
如果說武力值還能夠偽裝，假裝自己並沒有任何戰鬥力，假裝自己不具備強大的近戰能力，但靈力這種東西並不好偽裝，尤其在她看起來並未佩戴什麼特殊的靈器道具掩飾的情況下。
如果她身上真的有某種強大的道具，那麼以郁璃的靈力和感應，她不可能察覺不到，她的池玉之石是當世巨寶，是能夠和四魂之玉並列的傳承數千年的神物，身為它的主人的郁璃並不會遲鈍到這個地步，任何道具都會露出破綻的，遺憾的是郁璃並沒有發現。
第三點，這是付喪神們非常擔心的一點，大家至今不知道她出現在郁璃身邊的目的，是否有某種深意。
如果說開始她只是想交個朋友，做個普通的社交活動，那麼現在肯定不是如此了，在她反水暗墮的情況下，眾人不得不重新考慮她當初接近郁璃的目的，就連她說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也或許能成為大家調查她目的的線索。
第四點，吉川雪的真面目也值得人好奇，顯然她表現出來的那些特性，甚至是在看似被扒了的那層美人皮下，都是虛假的人格和目的。
如果僅僅用拜金、愛慕虛榮那些曾經的標簽，或者是淺顯的極度在意他人對她的看法、追求表面的光鮮和體面、享受被注視的感覺，並不足夠描述她，她一定還有藏得更深的東西。
還有幾點是無法明確的疑點。
比如吉川雪似乎與那些植物有某種聯系，那些種子好像有一些特殊的目的和功能，而郁璃這裡幾位暗墮付喪神身上的那個花紋也在冥冥之中似乎與這一切聯系在了一起。
假設這真的有聯系的話，那麼當初鶴丸國永所呆的那個黑暗本丸，就不是那麼簡單了，而大家並不知道像那個黑暗本丸的本丸在時之政府還有多少，又是否和溯行軍有關。
再有就是吉川雪對新選組刀劍的區別對待，是不是有什麼別的含義。
「啊，真是有干勁的姬君啊。」明石·國行懶洋洋地走進屋裡，就看到郁璃正埋頭看著什麼，手邊還有一摞摞的書。
從昨天晚上的集體會議開始，整個本丸哦不、是這裡的所有付喪神，都好像被戳了什麼什麼點，激動又緊張得不行。
幾乎是從第二天一大清早開始，大家就四散到小鎮的各個地方，開始不著痕跡地打聽一些東西。
作為近侍的明石·國行一副提不起干勁的懶散樣子就顯得格外明顯了。
「喂喂喂，明石你不要說這種讓人喪氣的話啊！」壓切長谷部立刻抬起了頭，皺眉嚴肅地緊盯著明石·國行，對方關門的動作依然慢吞吞的，轉過頭，看了看長谷部，眼裡的那層水霧還沒有散去。
他用毫無誠意的語氣說著，甚至還帶上了點莫名的笑意。
「啊，真抱歉啊……」
說完，打了個哈欠。
壓切長谷部臉色當場就變了。如果不是他手頭還有工作，他可能會衝上去要和明石國行去手合室大干一場。
「長谷部。」
「是，主公有什麼吩咐！」
郁璃看了看明石帶笑的眸子，復又對著一臉嚴肅滿是認真的壓切長谷部道。
「看了一天的文件，真的很累了，能夠為我拿一杯牛奶嗎？」
「是！」
「累了話，就休息一會吧。」明石國行笑著走過來，一手插著口袋，只有他能把這樣普通的動作，比如一個行走，做得這麼隨性和懶散，帶著股別樣的味道，像是饜足的大貓，就差沒舒服地甩甩尾巴了。
「不行啊，這些東西如果不認真看完的話，漏過什麼線索怎麼辦？」
他的手搭到郁璃的肩膀上，出乎她意料的，他以適中的力道替她揉著肩膀，伏案一天的酸痛緩解了一些，她倒是沒想到明石還有這樣的手藝，最關鍵的是懶洋洋的他也會這樣照顧人。
「是是是，」明石國行理解地點點頭，一邊用淡淡的語調寵著似的哄她，「粗心可是大敵。」
郁璃也不矯情了，干脆地放了筆，打算閉目休息一會。
「你是剛剛睡醒嗎？我記得你好像晚飯也沒吃？」
「啊，剛剛吃了過來的，睡了個午覺就到現在了，真是頭疼啊……」
「你真是……」
「噗，」明石國行倒是先笑了，胸腔腹部都微微震動著，通過相接處的手臂，郁璃清楚地感覺到了，「想要吐槽的話，就明說吧，沒關系。」
「誒……」
「阿螢他們，反正也不知道說過我多少次了，國俊也是，總說我是個不合格的監護人。」修長的手指帶著舒服又溫暖的溫度，移到她額側，他溫柔地替她揉著穴位。
「這種事情，不是事實嗎？」郁璃對此也表示贊同。
「呀呀呀，被發現了。」明石聽了動作，突然低下了身子，郁璃下意識睜開了眼睛，直對上一雙寫滿了笑意的黃綠色與紅色的雙色眸子，微長的紫色劉海遮住了些微的眉眼，卻沒能遮掩那燦燦的閃爍著的笑。
「這可如何是好呢？真是糟糕啊。」他故作苦惱地說著，嘴角卻帶著愉悅的弧度。
「苦惱的話……那就好好地工作吧。」郁璃點了一下他的額頭，明石衝她眨眨眼，伸手向她的桌面。
「嗯？」
「既然這麼說了，那就還是稍微認真一點完成工作吧。」他拿起筆和書冊，「這個，要做什麼工作嗎？」
「誒，明石你……」明石做近侍時一向都是以最簡為便，郁璃顯然沒想到他主動要來做這個枯燥又讓人犯困的工作。
「雖然說不要對我抱什麼期待，但畢竟我是今天的近侍啊。」
明石一邊說著，一邊空出手來，故意把郁璃的頭發揉得一團亂，搞得她不得不散下頭發。
「不了，」郁璃搖了搖頭，「這裡還有兩本呢，一起看吧，不然實在做不完。」
明石·國行的目光在郁璃右手側空余未看的兩沓書冊上停留一下，又不著痕跡地掃過她已經讀完的差不多厚度的三本東西，再算上手上這本已經讀了一半的，他心裡清楚了，但也只是挑了挑眉。
「好啊。」
說完，他把手上郁璃沒看完的那本遞給她，然後拿起了未看的兩本。
「要找什麼信息？這是鎮上人的居住、人口、生卒等情況啊，還有最近的一些發展規劃。」他掃了掃手上的兩本，「咦，還有傳說故事？」
「只要找出有關的內容，雖然說可以直接看目錄篩查，但為了不錯過某些細小的訊息和聯系，所以還是大概地看一遍吧。」
「哦，知道了。」
明石·國行衝她擺擺手，懶洋洋地坐到了旁邊的位置上，書一放，不像是要查資料的，倒像是擺了拼盤來吃水果休閑娛樂的。
郁璃看著他的動作，卻見他背脊挺直，看了兩眼序，默默拿了張紙，把圓珠筆換拿到了左手。
連平時演練等活動都不想參加，做什麼都是沒點精氣神的重度懶癌患者明石國行，在戰鬥時，除了被激怒實在沒有辦法真正認真起來（真劍必殺）的時候，才會換左手用太刀，而這個時候，他卻非常順手地把筆拿到了左手上。
面孔上也寫滿了認真，一雙不是閉著就是睡眼朦朧的眼睛卻有無比的嚴肅與執著的身材，銳利又強勢。
認真起來的男人，果然沒有辦法——拒絕和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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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算是把一些前後的伏筆和線索聯系起來了，有一些很小的補充細節我就沒有再明說。
這樣看，大家應該就比較清楚一些了吧。
這種邏輯的東西寫起來真的好累啊[望天]
如果還有沒怎麼提到，但是大家很疑惑的地方，就留言吧。
我在後面文裡會解答（也是為了防止我忘了什麼伏筆x）
*
明石這裡大概會描寫得比較幽微，大家多多體會x
下章還有明老板的！
第159章 發現問題
明石·國行看書的速度比想像中的要快很多, 等郁璃把手頭的半本讀完，他手邊已經放了一本看完的戶名冊, 中間加了幾個書簽樣的標記, 手上的白紙上也寫了些東西。
「啊……」郁璃舒了口氣, 揉了揉眼睛，那種酸澀腫脹的感覺輕易無法消去, 壓切長谷部早已經被她勒令去休息了，也就明石陪著她一直看到半夜。
如果不是白天已經高強度地進行了很久的，她大概也能夠快一些，幫明石分擔一些。
郁璃走到明石的身邊, 看了看他的進度, 明石抬頭笑睨了她一眼, 也不多話，修長的手指悠然地點了點那本戶名冊, 白皙的指尖與深藍色的封面，看起來格外分明。
郁璃會意地拿起夾了紙條的戶名冊, 明石笑了一下，隨即低頭繼續看起來。
明石·國行是坐在塌上的，桌上擺一個小案幾，剛好夠他進行, 一向是懶臥榻上的他倒是坐了起來, 雖然不是非常標准的單盤或雙盤做法，但好歹是正直了身子。
就在郁璃忍著眼底的酸澀之意，低頭看著寫滿了密密麻麻小字的戶名冊的時候, 明石突然伸了左手，拉了她衣擺一下，郁璃反應不及，直接往他那一側摔去。
明石·國行眼眸微微一閃，似有某些情緒流轉而過，但他手上的動作卻不慢。
他右手往小桌子上微微一撐，手腕一攬，左手直接准確地摟住了她的腰，不過是手臂彎微微使力，郁璃便順勢地跌坐到了他旁邊，連她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兩個人額前發絲不過剛剛擦過，此時還有幾縷發絲交纏在一起，兩人靠得極近，明石·國行似笑非笑的眼眸幾乎是盯緊了她，隨後在她感到難受和尷尬之前，他移了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她因為他而不得不披散著的墨鴉色的長發。
由於姿勢和剛才的動作，她的長發有些尚且還落在他的衣衫上，與她雪白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卻是與自己的身軀相勾連著。
最關鍵的是夏日兩個人都不會穿得特別厚，手摟著的腰間溫度透過敏感的指尖傳遞到大腦，他莫名覺得有些手癢。
幾乎是沒過腦子沒用半點理智的，他微微動了動左手，欣長的指節恰好揉撓上了她腰間柔軟又敏感的肌膚。
「啊……嗯……」
郁璃身子一軟，完全是不受控制地下意識嚶嚀出聲。
那種近乎嬌·喘的聲音發出來，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郁璃一手抵著，隔在兩個人之間，隨後聞聲便是驚慌失措地抬頭。
明石看到她一雙水眸帶著點脆弱又羞澀的情緒，幾乎是瞬間就感到喉頭一緊，只覺得夏日的屋子裡著實燥熱得不行。
他稍微往後退了一點身子，讓兩個人面孔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些，也不知是沒想到還會什麼，摟著她的腰的手卻沒有放開。
「這個裡面有一點奇怪的地方。」明石·國行撇過頭去，示意了一下她另一只手上的書冊。
「誒，什麼？」郁璃微微皺了皺眉，卻無法忽視眼見對方手掌的觸感。
「這個鎮上，並沒有叫做吉川雪的小孩子出生過。但是，卻有一家姓吉川的，而且大概是在十年前不到的時候，把姓氏由吉川改成了淺川。」
「什麼？！」
「如果不是往前多差了幾年，也不會想到現在的淺川家，以前會姓吉川。」
「那他們家有女孩子嗎？失蹤的女孩子或者……」郁璃覺得有點奇怪，又有種微妙的感覺。
明石國行搖了搖頭，卻見幾縷黑發由於他的動作而滑了下來，他心裡有點可惜，說不出來的不高興。
感覺到她的別扭，他慢慢放開了左手，用右手給他指著那幾個標記出來的疑點，而左手則悠悠然地纏上了發絲。
黑發纏到了他的小手指上，發絲柔軟細膩，觸摸起來感覺很好，明石一邊一本正經地指著給她解釋，一邊心情暢快地讓她的發絲在他是手指間打著一個一個璇兒，玩得不亦樂乎。
「所以說，鎮上xx路的那位淺川家，就是曾經的吉川家，在這十年間，這家在鎮上換過幾處住處了。」
「准確地說是三處。」明石國行搖搖頭，看起來也有幾分唏噓，「稍微看一下當時的戶口冊記錄人的筆觸和評價，不難看出，似乎鎮上或者說是在這位姓本田的記錄人的眼裡，他們家是非常可憐了。」
「單就頻率來說，十年不到，搬三次家未免有點太……」郁璃點頭應是，看起來也有些猶疑。
「而且僅僅是在小鎮的範圍內，」明石再次補充，「小鎮人雖然會覺得說小鎮不是什麼特別小的地方，但是在我們看來這裡已經算是人員比較稀少，百來戶人家，世代居住，除了個別家有搬進搬出的情況，大部分都是幾代幾代地居住在此。而僅是搬家，這位淺川家就進行了這麼多次，每次相隔得還很微妙。」
「怎麼說？」
明石國行扯了張小鎮地圖過來，在上面的幾處點了點，沒留下墨水的痕跡。
「你看，他們第一次大概在西南的位置，第二次就搬到了東北點，最後又到了這裡，可以說是最大化地想要和上一次所住的地方隔離開來了。如果第一次搬家隔得這麼遠還是巧合，那不見得後來也是了。如果沒有發生什麼，用得著這麼搬家嗎？」
「按小鎮人保守又戀舊的習慣來說，他們幾乎是幾代過去都不會搬一次家，而淺川家十年搬三次已經算是高頻率了，再加上搬家的位置選得未免太過微妙，可以推測，這家要麼發生了什麼，要麼就是有什麼問題了。」
郁璃已經完全懂了明石國行的意思了，他的細心和謹慎也是出乎他意料。
「如果能夠有那個吉川雪當時在時之政府的就任情況就好了。」
「嗯？」郁璃示意他說下去。
「按照姬君之前知道的，她好像從來沒有回過現世、回過家什麼的吧，然後就是上次失蹤前申請到了一個很長的現世假期，我們可以嘗試一下對一對時間點，如果有某種重合的話……」
「那也可以推測一些事情，比如她和這家淺川是不是真的有關系。」郁璃接下他的話。
「正是如此。」明石·國行贊成地點點頭，故意用右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得到她一個埋怨的眼神，他笑得愈加開心了。
「不過有點讓人在意的是，這位淺川家的資料好像被毀去了部分，又或者是丟失了。」明石·國行指了指書冊上的筆記，「這裡和這裡的字跡有點不一樣，怎麼說呢……總感覺讓人有些在意。」
「怎麼說？」
「雖然從內容上看好像問題不大，但我總覺得這邊像是少了一段一般，當然也沒有什麼撕毀或是破壞的痕跡，就是單純覺得這裡紙張和筆記都有些不同，讓人心裡怪不舒服的。」
郁璃特地反復地對比了一下，明石說的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只是一個巧合那就算了，如果這真的是少了點什麼，那就不得不驚嘆於他可怕的觀察能力了。
要知道他可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發現了這些難以注意到的細節。
「這麼佩服我嗎？」
注意到她的眼神，明石笑著再度揉了揉她的腦袋。
「那麼，稍微放心了一些吧。」他哄著她道，「我好歹是睡飽了過來的啊，不要小瞧我啊。」
「是你說不要抱什麼期待的啊，」郁璃不服氣地感嘆道，「但現在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再再再信賴你一點啊，反正你做得到的啊，而且完成得這麼漂亮。」
「我只是不想你再看下去了啊。」明石·國行幾乎是下意識就回答了，他自己都愣了一愣，隨即笑著掩飾道，「可千萬不要再把很奇怪的任務派給我了啊，交給長谷部他們吧，讓我好好睡覺就可以了的。」
「這就是不好好照顧馬的理由？」
明石「噗嗤」笑了出來，隨即回答她。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它們的脾氣有多奇怪，以及田當番也很辛苦，農民們都很偉大啊。」
「所以要好好吃飯。」
「是——」明石·國行再度懶洋洋地回答，像是失去了所有干勁。
「那麼接下來還有一點，就讓我……」郁璃看著他還剩下的小半本東西，剛想說自己來做，就被他打斷了，一頭長發又被他揉了個亂。
「我都已經再做了，姑且還是讓我做完吧。」
「可是……」
「睡覺吧，乖。」
明石的聲音輕輕掃過她的耳畔，竟有種膩膩癢癢的感覺，一向懶散的聲調裡帶上了無比性感又誘惑的味道，哄人的話被他這麼慢吞吞地說出來，像是羽毛一點點地飄落，舒服得不可思議。
郁璃居然真的感到了困倦的感覺，以難以阻擋的勢態席卷了她的身體。
「睡吧，我在這裡。」
明石的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見到她的遲疑，他倒沒有多想。
「要監工嗎？不然的話，回屋睡……」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留你一個在這裡干活，我自己去睡覺的啊。」
「嗯。」明石衝她眨眨眼睛，「我知道的喲。」
郁璃便坐在他旁邊，看他一頁一頁地，偶爾指指畫畫。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迷迷糊糊地感到自己靠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第160章 被抹去的
淺川家的事情, 著實讓人在意, 郁璃打算追著這個線索查下去。
但是如果唐突地直接上門去問人家, 你們為什麼要從吉川改姓淺川，為什麼要這麼奇怪地搬家, 你們有沒有一個女兒，明顯是非常不妥當的行為。
人家不把他們打出來才怪。
而且這種事情，很可能涉及到了一些隱秘，直接去問肯定得不到結果。
「主人, 那個倉彌武道館，就讓我們去查吧。」來找郁璃的是堀川國廣，他是代表新選組的五振刀來請願的，至於那位同時代的新選組對手的刀劍陸奧守吉行想要參與進來被和泉守兼定和加州清光武力鎮壓的事情, 就不便於說了。
「誒？說說理由？」郁璃雖然能夠想到一些原因，但她還是需要他們進行合理的說明，本來她是覺得他們這些刀劍需要避嫌，不要和所謂想要繼承新選組武道遺志和天然心理流的人們過多接觸，尤其是關於這樣嚴肅的事情。
如果因為一些感情殘留或是主觀影響，而影響了大局判斷，就不太好了。她只是不希望他們去承擔這種可能的風險，而且這時觸景生情的可能性也很大。
「怎麼說呢……大概是清光和兼先生都對他們所謂的天然心理流很好奇吧, 雖然聽粟田口他們描述了, 還特別去詢問了鶴丸國永先生, 但是總歸心裡還是有一點……在意。」
「當然, 我也知道, 對方態度大概不是很好，不過如果可以，我們還是想要看一看這個時代的武士道的發展……」
堀川國廣面露為難，本來這個請求就有些任性，在大家都忙著尋找線索追查吉川雪的時候，就他們想要干這種事情，聽起來也就有些過分了，尤其是套上這麼一個調查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堀川也覺得格外不好意思。
他被幾個人推出來，也是因為其他人不肯來，就只能老實乖巧的堀川聽從和泉守的建議硬著頭皮來了。
「主人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努力調查線索，盡可能問出一些——」
「沒關系喲。」郁璃衝他微笑一下，她早就猜到他們一行人會有這麼一次舉動，這個時間倒也正好，不算太為難的事情，「想做什麼就去做吧。雖說現在是個什麼特殊時期，但大家也不過是追著一些細小的線索去調查，比無頭蒼蠅好不了多少。」
「你們去做的這件事，不管是單純地去看一看，還是想要挽救一些現世流傳的天然心理流，我都可以理解，難得能來一次現世，別讓自己留下遺憾了。」
「另外，我要說一句，他們的水平真的很……總之，是絕對不能代表現世的武道傳承的，至於天然心理流，也有其他優秀的傳人在，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是說能夠到皇宮的話，我或許可以帶你們去見一見我那位精通劍道的武痴三皇叔，他經常和全國各地優秀的大師一道切磋。」
「如果你們有興趣而我們又恰好有這個機會的話……」
堀川國廣離開郁璃的書房的時候，腦海裡還滿是她說的話，他不斷回想著，自是不會誤會她話語間的含義，之前她一直有所避諱，既因為他們身為刀劍付喪神的特殊身份，又因為她之前的種種經歷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的命運軌跡，但現在她能夠想通，甚至想要將他們當做重要的人介紹給她的家人。
不管是作為侍從還是什麼，這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都是無比的榮耀了。
在任何時代，能夠覲見天皇或是任何一位皇室人員，都是一種榮耀，更不用說他們這些繼承部分新選組觀念的刀劍付喪神了，對土方他們來說，能夠得到上面人的接見和認可，幾乎是一輩子的夢想，從一個鄉野小子到後來戰死的武士，這樣的經歷裡他們真正得到認可的機會少得可憐，而他們作為土方大人的刀劍，在很多很多年以後，居然可能有面見親王甚至擁有了一位公主作為主君，實在夠他們炫耀了。
如果天然心理流能夠得到皇家的認可就好了，他這樣想著。
堀川心裡有一種暗戳戳的高興，他當然也知道這還是沒有影子的事情，不宜宣揚，但面對兼先生納悶的表情時，他又倍感心癢癢。
他真想對眼前帥氣的兼先生說：「兼桑，你知道嗎？土方大人他們沒能夠做到的時候，我們可以替他們去完成了。」
本來，郁璃是打算去鎮上打探一下的，但是客人的突然拜訪打斷了她的計劃。
有朋友來訪，作為主人不在家實在不是很好，但好在她還沒有出門。
「很抱歉，那個……絲巾飄到你們這裡了，我可以來拿一下嗎？」
說話的婦人一頭漂亮的金色長發，眼眸裡是單純又溫和的神采，她看起來兼具少女的純真和□□的那種溫婉與嬌羞。
給她開門的是燭台切光忠。
兩人都是一愣，對對方的面孔還有一個印像。
「您是，隔壁國崎家的夫人？」
「啊，是，您好。我是神尾觀鈴，哦不，是國崎觀鈴。」
她匆忙地給他鞠躬致歉，看起來她並不太擅長這一套禮儀，也不太善於和陌生男□□流。
但燭台切光忠是個脾氣很好的紳士，充分尊重了眼前的女性。
「如果不介意的話，請進來用一點小點心吧。」
「誒，這……太打擾了吧。」觀鈴想要禮貌地拒絕，但這時候一個銀白短發的小正太剛好跑過來，聽到了她之前的話，有一點害羞地問。
「是絲巾掉到這裡來了嗎？我去幫你找來。」
他說完，自己的臉都有點紅了，跑開的背影卻不失帥氣，白花花的大腿簡直漂亮得晃眼，即使是已經為人母的神尾觀鈴也不得不驚嘆這裡的人顏值之高。
小正太在前面跑著，腳邊和後面跟著幾只像是老虎的小動物，有點胖胖的，灰白條紋，但如果是老虎，也未免有點太嚇人了吧。
「老虎，已經可以這麼隨便養了嗎？真不愧是大人物啊，就是不同。」神尾觀鈴在腦海裡胡思亂想著，發散到了奇怪的地方。
「我家弟弟們會幫你找來的，請不要擔心。」燭台切光忠行了一個紳士的鞠躬禮，右手放在身前，禮貌一笑，「請您到屋內稍等片刻。」
「誒，好的，那麼打擾了。」觀鈴回禮感謝，跟著燭台切進了院子。
這裡以前是朝日奈家，裡面是什麼樣子觀鈴也知道，但如今看到，只覺得一切都好像大變樣了。
大概是因為居住的人多了，這裡一切都充滿了歡聲笑語，讓人覺得分外溫暖，尤其這裡的每個人都那麼賞心悅目，不論是品茶還是玩鬧的，都給人一種別樣的溫馨感。
這裡的氛圍可真棒！
「真是不可思議的漂亮的地方啊。」觀鈴驚嘆著。
「您過贊了，」燭台切微微側身，引導著她，並不時為她講解一些，偏偏這時候他余光又看到了鶴丸的惡作劇，當然沒有人掉進他挖的洞，但心裡也忍不住黑線，只得無奈解釋，「讓您見笑了。」
「不，沒關系。」這點小插曲並不影響觀鈴對這裡的良好印像。
盡管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的，但郁璃並不希望大家都這麼緊張兮兮，繃緊了神經。
而付喪神們在調整情緒上也有自己的方法，當然不排除像膝丸、三日月宗近、江雪左文字這樣的人壓根就和沒感覺一樣，至於鶴丸國永這種，還是沉迷制造驚嚇。
短刀們在最初的驚慌被兄長們安撫之後，就按照自己的計劃，有調查任務的去做調查任務，晚上照樣交換情報進行交流，其他時間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
像是調查一類的任務，短刀們都很擅長。一來他們在夜晚實力過人，哪怕是直接闖民宅查東西都沒有問題，二來他們的外表很具有欺騙性，並且像是亂藤四郎他們已經打入了當地同齡人內部，真的想問些什麼也要容易很多。
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參與進去了。
比如五虎退，他性格還是靦腆了一些，仍然留在了房子裡，除了玩鬧，就是照顧幾位本丸老人。
神尾觀鈴被請到會客的正廳，燭台切為她上了茶點。
郁璃正好也在，便過去與她見面，第一眼，兩位女性對對方都很有好感。
觀鈴的眼神實在純淨又漂亮，她的氣息也是難得一見的感覺，這樣很棒的感覺在外面的世界是很少能夠遇見到的，但在這個淳樸的小鎮上，郁璃已經碰到了兩個人，一位是眼前的年輕媽媽神尾觀鈴，一位是之前看到的霧島佳乃。
觀鈴是個有小動物直覺和感覺的人，同時她也是個喜歡幫助他人的善良又友好的人，對別人的善意和惡意她總是能夠很快地分辨，雖然比不上好友兼同學的佳乃那樣能夠和小動物溝通，但她無疑也是個能夠被小朋友和小動物喜歡的人。
在問題和詛咒解決之後，她也從沒有一個朋友的怪圈子裡走了出來，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幸福。
自我介紹之後，兩個人的距離都拉近了一些。
「請用。」郁璃微笑著示意她，「這是我們這裡的大廚燭台切光忠先生的手藝，非常不錯。」
「我可以叫你璃醬嗎？」
「當然，觀鈴。」
「嗯吶。」觀鈴笑容滿滿地應下。
兩個人閑聊了一些，大部分是觀鈴在說，郁璃在聽。
作為兩個孩子的媽媽，觀鈴是有很多東西可以說的，大概是憋久了，她也並不客氣。
郁璃見過他們家的其中一個，正是那個可愛的小姑娘「小國崎」。
「誒，你的手……」在神尾觀鈴抬手的時候，郁璃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手腕上的某些痕跡。
話是脫口而出的，說完她就察覺了不妥，如果這真的是類似疤痕的存在，那她這樣冒昧指出來該有多失禮。
「我很抱歉……」郁璃立刻道歉。
「啊，」觀鈴一愣，隨即便笑了，「沒關系喲，這個痕跡……我並不為它感到羞恥。」
「誒，是嗎？」郁璃接下這話只是出於禮貌，但觀鈴是個非常心善的姑娘，也沒有太多雜念，甚至單純得可愛，她把郁璃這個不過見了一會的人當做了自己的朋友。
就像她當初看到國崎往人的時候，就做出了某種認定一般，神尾觀鈴是非常注重感覺和直覺的人，她喜歡郁璃的氣息和感覺，認定她是個好人，就不再對她有任何拘束和防備。
郁璃也發現，她其實並不是一個害羞和靦腆的人，對她認定的人，她會自然地露出她非常可愛的話多和健談的一面。
「這個，是母親留給我的痕跡啊。」
神尾觀鈴大方地把自己的手腕伸出來，在右手手腕的內側，有一道彎月的像是疤痕又似胎記的痕跡，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話，大概像是某種羽毛的樣子。
「誒，這是？」
「璃醬知道翼人的傳說嗎？」
又一次聽到翼人傳說，郁璃還晃了一下神，她當然也能感覺出，本質上來說神尾觀鈴和那位霧島佳乃都是很像的人，她們同樣單純，同樣美好，當然也同樣相信這些神話故事甚至魔法。
但有一點不同的是，那個「幸運魔法」她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不過翼人傳說在她看來確實是有一定根據的，甚至這種依據現在還有痕跡存在。
「知道，是神奈備命公主的事情啊。」
「那你相信這個傳說嗎？」觀鈴問這話的時候，帶著點神秘的笑意，卻又有點小心翼翼的感覺，應該是希望自己的新朋友和她一樣，能夠相信這些吧。
「我是相信的。」
郁璃肯定地回答了她，聞此，觀鈴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大大的笑容。
第161章 淺川一家
雖然震驚於國崎夫人神尾觀鈴告訴她的有關翼人的事實, 但郁璃也意識到了隱藏在美好的傳說故事之後的更為真實而殘酷的狀況。
八百比丘尼與女兒神奈備命雙雙死亡之後, 能干又聰慧的侍女裡葉和侍衛柳也共結連理, 生下的孩子也繼承了來自母親裡葉的某種能力，這也是所謂不斷尋找天空中的女孩的「守護者」的由來。
而在神奈備命的同一時期, 有一位名為白穗的母親，因為偶然中得到了可能是神奈公主的羽毛的東西而被驅逐，她帶著女兒八雲逃到了海邊小鎮，也正是他們所處的地方, 但這位母親依然沒能夠逃過把母親獻祭給神明的厄運。
白穗為了挽救自己對女兒而割腕自殺，強烈的思念的情感灌注到了羽毛之中，封存在了神社裡，但一直以來都有人對此抱有某種覬覦。
「有一種傳言，是從老人家口中聽來的, 據說那個羽毛裡不僅有那種強烈的思念, 還有母親白穗和女兒八雲的意識與仇恨，最重要的是，它可能有八百比丘尼的力量存在。」
「什麼？」郁璃吃了一驚。
「關於八百比丘尼，各個地方的傳說不一樣，有說她是神明, 有說她是妖精或者說是邪惡的存在, 但是有一點基本是不變的，八百比丘尼擁有永恆而不死的生命。」
而大概是在十幾年前, 神社內的羽毛被霧島佳乃觸動了, 之後更讓人感覺不安的是那片影響了霧島佳乃的羽毛從此以後消失不見了。
這是一個讓人很害怕的現實, 至少神尾觀鈴對此非常惶恐，她似乎是知道一些更多的東西，但卻沒有再說下去了。
至於她手腕上的羽毛痕跡，觀鈴坦然承認，如果真的是有人盜走了那個羽毛，那她的手腕上一定會有類似的痕跡。但觀鈴手上的，是真正的翼人的證明，而那種因為羽毛而留下的痕跡，是偽造的。
雖然以上的話都是眾人推測出來的，觀鈴不可能真的這麼說，但相信真相也八九不離十了。
郁璃有些在意，老實說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想到了吉川雪和倉彌久子手上的絲帶，這個羽毛痕跡是非常狹長且並不明顯的，但如果不做一些什麼的話，仍有被人發現的風險，但讓她奇怪的是如果綁蝴蝶結的話，那反而會更加顯眼。
按照之前霧島佳乃說的，倉彌久子手上的絲帶非常窄小，並不明顯，但吉川雪的則明顯不同可以說是極其醒目，怎麼惹人注意怎麼來了。
最關鍵的是，郁璃沒有記錯的話，她並沒有在她的手腕上看到過什麼痕跡，即使是在她偶然幾次沒有綁絲帶露出了手腕的時候，她也確定她沒有胎記，這種明顯的東西沒道理她會忽視。
郁璃完全有理由懷疑倉彌久子曾經接觸過那個羽毛，因為她武力值很高，而且又是身具強大靈力的審神者，躲過防護沒有那麼嚴密的神社監控，對她來說並不是難事，但問題在於時間。
霧島佳乃是受到羽毛影響的人，那時候羽毛還沒有丟失，但倉彌久子應當已經出意外了，如果真的是她盜走了，那時間上就會衝突，已經死去了的人如何再出現又取走羽毛？
這件事情雖很有可能是如此，倒也仍然透著詭異的味道，結合這些瑣碎的線索，她不過粗略地做一個猜測罷了。
郁璃心裡藏著事，送走了觀鈴，便被來派的三位付喪神明石·國行、螢丸、愛染國俊迎上了。
霧島家那裡，藥研藤四郎帶著幾個兄弟去探問了，新選組一群人去了倉彌武道館，其他人零零散散地，目的也是為了查到一些線索或是秘聞。
而當時作為近侍幫助郁璃發現了戶籍線索的明石·國行後來便半被迫地被螢丸拉著去調查此事了。
郁璃本來也是要跟著的，但觀鈴的到訪以及最近的種種事情打斷了她的計劃，尤其不多時前，她得到了督查使寅亥通過特殊的網絡線路給她的回信，當前局勢確實不容樂觀。
最關鍵的是寅亥與她透露的那個消息……
「愛染，幫我跑一趟好麼？」
「是的，有什麼吩咐嗎？」愛染聽了郁璃的話，立刻正了神色，彙報工作什麼的，螢丸或是明石都可以做，但被審神者格外委派了任務，總是件讓人覺得榮耀的事情。
螢丸和明石停了腳步，見郁璃沒有讓他們倆回避的意思，也一道聽了命令。
「目前在負責內務工作的，是蜂須賀虎徹和歌仙兼定吧……你和他們倆說，把目前我們這裡有的刀劍付喪神統計一下，然後按照時之政府當前刀劍實裝的情況，列一個清晰一點的單子，把沒有來我們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全部統計出來，有條理一些。」
「另外，讓他們安排人把這裡剩下的房間都收拾准備起來，付喪神們大家都是直接在地上鋪了睡的，雖然現在是夏天，有沒有蓋得被子影響不大，但日用品還是讓准備充足吧。」
「主人？」愛染詫異地問了一句，「是按照什麼標准准備？」
郁璃頓了頓，似是在心裡默默地做了個算數。
「按照全刀帳的標准，准備一應的床宿日用品……這樣的話，房間大概是不夠的，但有一些一個人獨住的，也給大家透個數吧，到時候可能要擠一擠。」
愛染領命跑去找歌仙兼定了，留下兩個人其實和他一樣滿是困惑。
「姬君這是……」明石有點詫異地問著，「是有新刀要來？」
「聽這話，還不是一個小數目啊。」螢丸點點頭，試探地問，「是時之政府那裡有什麼調令下來了嗎？」
「嗯。」郁璃點頭應是，但也沒再多解釋，「事實上，我自己也有點糊塗，畢竟這實在是……有點嚇人，我不能肯定，但姑且先准備著吧。」
夏日的躁氣再次彌漫在這個小鎮，在經歷了濃霧不斷的糟糕海上天氣之後，這天已經漸漸放晴。
從今早開始，漁民等都已經出海了。鎮上復又開始了那種忙碌又充實的熱鬧。
不像是之前，男人們都聚集在家裡喝酒，甚至帶著些對未來情況的憂愁，海邊的漁人從來都是靠海吃飯的。鎮上的氣氛還都有點沉悶，大家也不敢放開了胡來，畢竟夏日未過，慶祝的秋收時節還未到來。
但如今，男人們都出去討生活了，女人們也能夠輕松一些，開始自己的工作，就算是閑扯也要多了些話題，不管是今日的收成還是海上鎮上的見聞故事，又重新有了素材。
小孩子們去學習了，女人干活之余，難免會互相交流。
借著這個時機的方便，加上付喪神們顏值所帶來的天生的便利，他們能夠探尋到的表面的東西，基本都找到了。
郁璃帶著兩個付喪神到屋內坐下。
「主人，那個淺川家……有點意思。」螢丸開口便是這麼一句，郁璃心知這裡是有些文章的了。
直接去淺川家敲門的是明石·國行，在暗中打探的是螢丸，直接大白天地就敢潛入進人家房子裡的是愛染國俊。
他們膽子之大，也是嚇了她一跳，雖然對愛染這類短刀的偵查和反偵察的能力很放心，但能夠這樣做事，她實在不能完全信賴。
「你放心吧，白天我去敲門吸引了注意力，也順便進去稍微探了探路，愛染暗中潛入，也很快地打探了一番，但對方實在非常警覺，尤其是那家的男主人，幾乎是立刻就把我趕出去了……」
「那是因為國行你這麼懶洋洋又大大咧咧地進去，一看就不像什麼正經人啊。」螢丸忍不住吐槽一句。
「啊，這件事情就略過吧，我是什麼樣子，阿螢你不是不知道啊。」明石輕笑一聲，「總之，後來就只能讓愛染再去夜探一番了，不過這次倒是真的發現了點什麼。」
大家都知道，淺川家有一個非常非常寶貝的兒子淺川宏。淺川宏是個十來歲的皮小子，鎮上人都知道這個小孩已經被爸媽寵壞了，淺川先生是個威嚴又冷酷的人，但對自己快五十歲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卻寵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地步，而他的母親淺川夫人，也是有名的懦弱妻子，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到了兒子和丈夫身上。
淺川先生通常來說，是個工作一般般的沉默人，但他有個非常壞的毛病，他嗜酒成性，而且酒後經常會家暴，據說淺川夫人曾有兩個孩子被他生生打掉，但淺川夫人軟弱可欺，根本不敢有什麼報復的想法，甚至未曾埋怨。
只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沒能夠生出兒子的緣故。
事實上，當明石見到這位瘦弱帶傷的淺川夫人的時候，就明顯覺得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多，像是壓抑得太久了，又遭受了什麼刺激，整個人都有點神經質的，特別敏感，像是無比脆弱的蝸牛，外界的一點陌生刺激都能夠讓她縮到殼子裡。
「啊，怎麼說呢。」明石·國行比劃了一下，隨後嘆息一般地道，「那種感覺，就像是很久很久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神經一直處在非常糟糕的緊繃狀態，大概隨時會崩潰吧。」
「鎮上人提起他們家的時候，也多有唏噓。」螢丸補充他查到的，「怎麼說呢，雖然同情淺川夫人，但好像大家都不太願意和他們家有往來。」
第162章 黑夜已至
是夜, 幾個矯健的身影屋頂讓飛掠而過。
陰雲遮住了皎潔的月色, 在陰暗之際, 黑暗中身手矯捷的夜魅一般的人物，從屋檐投射下的陰影經過。
像是永不會被光捕捉蹤跡的鬼魅。
他們是黑夜裡真正的行者, 也是夜色裡的王。
黑夜的陰影是為他們華服加冕的長袍，所有目力所見、揮手可指之處，皆是他們的領地。
或許他們的戰力比不上白日裡強大出色的男士們，但在夜幕低沉之後的時光裡，在與白晝平分秋色的夜晚中, 他們才是最強大的人物。
連同呼吸, 都能夠隱沒在夜色裡。
雖然郁璃提出要陪同他們一起出任務, 但短刀們堅持不讓她再多操心。
此時, 她正坐在屋內, 燭火瑩瑩，靜室內火光微動，被靈力撩動而起的燈火橙紅，帶著暖心的溫度, 散開光暈。
郁璃習慣於用燭火來靜心幫助修煉，而付喪神們比起點燈, 也更加熟悉這種更原始的照明方式。
他們並不在意屋子是否敞亮，何況這個晚上, 要是仍然燈火通明, 難免引人懷疑, 而這個燭光則恰到好處, 窗簾一拉，房門一關，外面看不出來，屋內的人也能勉強可視。
郁璃與過去的很多時光裡所做的一樣，靜坐在廳堂內的主位上，桌上一根蠟燭，緩緩燃燒，光暈與溫暖彌散，淺淺弱弱地照了整個房間。
感受到了一絲緊迫，到了現世沒有靈力使用壓制恢復了實力的郁璃也忍不住有了些擔心，在滿懷心事與憂心的情況下，她只能用修煉緩和自己的情緒。
然而與過去的很多時候不同的是，這一次，在屋內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
令人驚訝的，除了被派出任務的兩隊人馬，除了那十二位付喪神，剩余的所有付喪神都陪著郁璃一道等在屋內。
這幾日的搜尋並不是沒有收獲，最關鍵的是，他們收集到的線索都隱隱指向了一個方向。
而最關鍵的訊息，卻要等待今晚行動的人的報告。
郁璃耐著性子閉眼修煉，靈力疏通幾輪，她的心緒也漸漸平復下來，靜心了自然事半功倍。
付喪神們在看她進入狀態之後，也放下了心，大都在閉目養神，即使是談話，也格外小心，低聲細語。有幾個付喪神類似燭台切光忠、同田貫正國則在擦著本體刀劍，似是為接下來的可能的戰鬥做著准備。
大家也都知道，如今情況，不過就是差了一個引爆點，隨著時政被溯行軍隊伍攻擊得更加猛烈，潰敗的趨勢也愈加明顯，眾人心情沉重之余，也知道他們這麼一個大隊伍留在現世裡，該是不會被錯過的。
何況吉川雪似與他們還有仇故。
先前，來派一家三人已經去淺川家探聽過了一番，愛染國俊曾偷偷溜進去，但因為時間緊迫，他們沒能夠獲得更為直接的證據，現在帶了一次出陣規模的小隊再探，為的就是想憑借現代的一些科技，復制過來一些可靠的資料，帶給審神者親自判斷。
去淺川家的隊伍被暫時任命為第一部 隊，由愛染國俊帶隊，五名隊員分別是粟田口家的亂藤四郎、信濃藤四郎、藥研藤四郎、骨喰藤四郎，三條刀派的今劍。
另一隊伍，是衝著倉彌武道館去的。
新選組的幾位刀劍付喪神之前已經去會過他們，因為付喪神他們有意與武道館的人相交，加上他們有意做小，倒是讓武道館那邊的人少了不少戒心，因此眾人也從一些弟子那裡得知了一些小消息，但最重要的內容也仍然沒有收獲。
新選組的付喪神們這段時間隱藏了身份，以一個普通的修習武士身份天天去武道館，對於那裡的構造也差不多有了數，他們便也打算趁著今晚，和第一部 隊在一個時間同時趁夜行動。
考慮到夜戰對不少付喪神的削弱和加成問題，第二部 隊隊長加州清光，五名隊員是大和守安定、堀川國廣、和泉守兼定、長曾彌虎徹、浦島虎徹。
月亮斜上樹梢，正是小鎮人們睡意正濃的時候。
任誰也不會想到，在這樣一個月色時隱時現的夜晚，會有這麼一批人潛行在小鎮上。
「偵查完畢，四周無狀況。」藥研的聲音低沉又穩重，他與亂是幾個人裡比較熟悉小鎮情況的，兩個人被派出去先確認周圍情況。
和燈火不息的大城市不同，小鎮人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沒有特殊情況比如節假日，並不會改變往常的生物鐘。
在淺川家房子附近勘探一番，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好，我們按照原計劃進行。」六個人裡，只有愛染國俊是真正潛入過宅子裡的，雖然今天打定主意是要盡可能全部搜查一遍，但哪裡可能有問題，一點比較大，他心裡也有點數，「那麼，骨喰藤四郎在門口替我們望風，如果有情況就按照原計劃給我們信號。」
「剩下的人，和我一起進屋子。」
「是！」眾人皆是嚴肅應下，即使是往常笑嘻嘻看起來很天真可愛的今劍，也收了表情。
事實上，戰鬥狀態下的今劍與平時的他完全不同。
也許是同樣曾為大太刀的緣故，今劍骨子裡有著嚴肅而又威嚴的一面，肅殺的神情與強大的戰鬥意志並沒有因為他成為了一振看起來弱小的短刀而有分毫改變。
平日的時候，他總是蹦蹦跳跳的，像是有無限的精力，無論是那單純又干淨的紅色雙眸所帶有的可愛溫度，還是他在知識和學習上的不擅長，有時候的他看起來就是個小孩子，還是那種幼稚園級別的。
但只要到了需要他的時候，在戰鬥的時候，他並不會有任何小朋友的表現。
他同樣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偵查水平，當真正戰鬥時，他個攻擊也不會遜色於任何人。
郁璃第一次看到他使出真劍必殺的時候，還嚇了一跳，他的冷酷與強大出人預料，也超乎想像。
她相信自己手下付喪神的每一種可能。
愛染國俊、今劍、亂藤四郎是今天負責搜查的主要人員。
藥研則會在屋內為他們望風，時刻注意在臥室內休息的幾個人的動向。
亂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功能精良的相機，這本來是陸奧守吉行喜歡弄的東西，因為今天的任務，亂特地向沉迷電子科技的陸奧守虛心學了很久。
愛染國俊的口袋裡揣著一個u盤，雖然並不覺得淺川家的電腦裡會有什麼太大的機密訊息，但他還是需要以防萬一。
今劍則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去翻越他們家可能有的文件資料，根據他們三條家的幾位成年人三日月宗近、石切丸、小狐丸所說，他看的重點應該是相冊、日記一類的東西。
只要和吉川兩個字有一點關系，他們都不可以錯過。
「藥研哥……」亂輕輕地喚了一聲，藥研與他們比了個手勢，眾人皆是肯定地點頭，隨即飛快地行走在走廊上，鞋子踏在木地板上沒有一點聲音。
在進屋之前，眾人都在鞋子上套了特制的鞋套，不留下腳印，也不會影響走路，發出聲音影響了行動。
藥研在走廊拐角後隱匿，手裡還拿著一根裝著麻藥的針筒。
雖然他不想用到，但是如果……
「沒有，這裡面沒有什麼關鍵的……」電子屏幕的光照在愛染的臉上，他的手指點著明石·國行和螢丸特地給他找來的沒有什麼點擊聲音的鼠標，文件夾被很快打開又關閉。
這是淺川家唯一一個兒子經常玩的電腦，他按照先前談論好的，先查這個十來歲小孩的網頁瀏覽記錄，再找有什麼加密文件，或是博客日記之類的東西，但顯然並無收獲。
「為什麼沒有……？」今劍歪了歪頭，有點疑惑。
「怎麼了？」亂回頭看他，之前他正觀察著書房書桌上放著的那一張全家三人的照片，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奇怪。
「沒有找到影集一類的東西。」
淺川家室內並沒有監控，只要注意不留下痕跡，以他們的身手本事，就不會被淺川家人懷疑。
「這裡，有一個帶鎖的櫃子！」亂正忙著開著抽屜，突然手上拉抽屜的動作一卡，便看到帶著鎖的櫃子並不容許他一個外來者打開。
這是書房裡並不起眼的一個位置，但也是他們重點尋找的地方。
櫃子在最底層，就在書桌左手邊的最低一個。
愛染關了電腦，過來幫忙開櫃子，鐵絲在鎖孔處撥弄，這點本事他們是會的。
今劍依然查著書櫃，並沒有什麼看起來特別或是有機關的書，書桌上的文件和作業他都翻看過了，也沒什麼。
突然，他的目光在一本講傳統舞蹈日舞的書籍上停頓了下來。
就在今劍伸手像這本放在架子最高處最邊上的書的時候，亂和愛染總算打開了抽屜。
「這是……」亂皺了皺眉。
「鑰匙？」愛染的臉上也寫滿了不解，「怎麼只有一把鑰匙？那櫃子在哪裡？是開什麼的鑰匙？」
一個不大不小的抽屜裡，其他都裝著各種文件或是書、筆記本，但這個抽屜只簡簡單單地壓著幾張邊角有點泛黃A4白紙，像是掩飾什麼，把紙拿出來，下面也只有一把系著紅繩的黃銅鑰匙。
「去找和這個鑰匙對應的櫃子。」其實眾人也不太抱什麼希望，這樣的鑰匙很可能是廢棄不用的那種，唯一讓他們堅持的理由只是它被放在了一個鎖起來的櫃子裡。
除了這把黃銅鑰匙被放棄忘記在了一邊，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種看起來有些年份的鑰匙真的可以打開什麼關鍵的東西。
至於家裡的保險櫃什麼的，他們倒是從開始就沒有抱什麼想法。
付喪神們又不是真的來做賊偷東西的，線索證據不可能會被放在保險櫃裡，畢竟雖然可能是他們家的隱秘，但不見得真的貴重到會像錢財一樣保管起來，但如果真的有，放的位置一定不起眼。
倒是愛染之前找到了三份家裡人的病歷卡，讓亂把照片拍了。
有意思的就是在他們的搬家之前或是那段時間，都不見是家裡有人生了重病或是有了什麼特殊征兆的。
「咦！」今劍突然發出一聲驚訝的呼聲，雖然聲音不響，但在黑夜裡，也有些分明。
「怎麼了？」亂藤四郎聞聲抬頭看去。
「你看。」今劍抬手就把書遞了過來。
「吱——」樓下的房門不輕不重地被打開了。
藥研藤四郎的心瞬間提起來，他回頭掃了一眼還開著房門的裡側書房，心知幾個人還沒有完全搞定，但樓下的響動已經從房間逐漸靠近了走廊。
他身子壓著牆，眼神向下看去，某一處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
藥研的放緩了呼吸，捏緊了手上的針筒。
如果靠近的話……
堀川國廣和浦島虎徹兩個脅差少年三兩步就上了房頂，堀川揭了一片磚瓦向下偵查一番，另一人則從上俯視倉彌武道館的整個情願，回型的建築，中心的大院子只有木墩莊子各種家人在月光下穩當地站立著。
過了沒多久，堀川與藏在暗處的幾個人比了個手勢，另外四人飛快竄出，浦島也壓低了身子，跟著堀川率先跳了下來，小跑在走廊上。
一連略過好幾個房間，幾位付喪神的腳步都沒有停留。
穿過平日裡訓練的大廳，在一部分弟子歇息的地方，加州清光微微放慢了腳步。
長曾彌虎徹掃了沒有燈光又緊閉著的一間間房間，不知為何心裡有些不安。
余光看到他動作的浦島虎徹詫異地看向自己的哥哥，長曾彌與他搖搖頭。
加州清光在得到堀川國廣的信號之後，毫不猶豫地給了一個「前進」的手勢指令。
然後，剛剛到達回字形的最裡側，他們都看到了窗戶裡照出來的暖色燈光。
眾人心裡皆是一個咯噔，幾乎是下意識以四面站位，刀尖指向了外側，一人守了一個方位。
「來了？」蒼老的聲音卻仍顯穩健，雖然上了年歲，倒看起來還算健康。
聽聞聲音，加州清光的動作一頓，神色也隨之凝重起來。
「請進吧，陌生的客人。」
清光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手上的打刀微微動了動，悄然割碎了一點月光。
身後跟著的堀川和和泉守相視一眼，眾人最終還是跟著清光走進了這間燃燈許久的練功房。
當傳訊的鈴聲響起的時候，眾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付喪神們還沒有完全習慣現代的科技產品，從舊時代裡過來的刀劍付喪神們除了個別陸奧守吉行這樣特別追求新時代的家伙，大部分都是比較守舊的，不如說，其實他們並不需要會太多這樣的東西。
畢竟刀劍世界是枯燥無味的，為了防止他們被分心和生了其他心思，時之政府也並不會讓作為戰鬥武器的刀劍付喪神們接觸太多的新時代事務。
能夠有這樣的機會，在新時代的現世裡生存一段時間，已經是一大幸事。
但大家都不會耽於玩樂忘記自己的使命，他們終究還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裡，那個好像只有枯燥的黑白的刀劍世界。
「這是……」歌仙兼定有點猶疑，並不肯定。
「是電腦吧？Computer」笑面青江微笑著，用有點別扭的語音語調發著英文單詞的音。
郁璃點點頭，看向壓切長谷部，對方已經把她的電腦從一邊拿了過來。
居然是一個通訊的請求。
但奇怪的是，如同憑空出現的，如果不是那個表示赤司家的家紋的圖案在角落，她都以為自己的電腦中了病毒了。
視頻請求允許。
先出現的就是赤司征十郎嚴肅又冷峻的面孔。
郁璃納悶地眨眨眼，這個大晚上的，突然發個視頻要求，有點出乎她預料了。
大概是情況比較緊急，赤司稍微關心了一下她的安危和生活情況，就告訴她，他已經安排人來接她了，從船到車，都已經准備在路上了，當然也包括她的一眾付喪神的問題。
聽到那個不起眼的薄板子傳來男聲，眾位付喪神神色各異。
倒是赤司的投影處在在桌前，眾人的眼神裡有了不小的震撼。
赤司的話眾人都聽得分明，但不會插手主君的事情，她也並沒有讓大家回避。
三日月宗近嘴角的笑容愈發微妙，又似是帶著對新時代的贊嘆。
沒多久，那頭對話的人就換了人。
寅亥的面孔出現在光屏投影的畫面裡。
「現在的情況如何？」郁璃並不想多廢話，開口直接問最關鍵的。
寅亥的臉色算不上好，身上的白色綁帶幾乎繞了所能看到到的地方，他散散披了件外套，平日裡帶著點玩笑的表情也不見了，眼神中的肅穆無疑昭示著什麼。
「已經很不好了嗎？吉川雪的力量……又增強了？」
「不，事實上，現在的情況要比你想像的嚴重得多。」
寅亥的面孔在電子畫面裡看起來異常嚴肅，說此話時，聲音裡也難免染上了一點沉痛。
「時政那裡還在堅守的督查使，已經大半重傷了，我們現在控制著的區域不足之前撤退時的一半。」
「對手畢竟是不會感到痛苦又格外有秩序的溯行軍……」郁璃也不知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雖然她與其他督查使們並不熟悉也並不親厚，但想到之前見到的那些人都已經不復存在，她的心情依然沉痛。
「對手的強大從來不是我們退敗死亡的借口。」寅亥搖搖頭，忽然換了個話題，「我爭取到了花開院家的一部分支持，想要探查那個叛徒『衛道者』的力量源頭。」
吉川雪從戰爭後期，就拿出了「衛道者」的名頭，但這個名字或是稱號的由來，她並沒有進行過解釋，但郁璃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極其駭人的想法。
而寅亥其實是陰陽師家族花開院家的族親，雖然好像不是正統嫡系，但念在這份血緣上，目前的准繼承人女性陰陽師花開院柚羅願意支持他，給他一些幫助，無疑是一件讓人欣慰的事情。
時之政府是他們這些審神者最後的大樹和依靠，他們倒塌了，對所有人都不是一件好事，那些還被困在本丸的普通審神者不說，就是歷史被改變這件事情本身會造成的可能後果，也不是他們都能夠承受的。
「那麼，有結果了嗎？」郁璃問他，寅亥搖搖頭。
「不容樂觀。」
「笑鬼那些家伙還在時政的核心控制區堅持，在失聯之前最後一次傳了消息給我們，說衛道者好像親自過來了。」
「吉川雪親自來了現世？」郁璃皺了皺眉，有些不好的預感，「最後一次聯系在什麼時候？」
「昨天，笑鬼最後發消息來說她來了現世。我們有某種互通消息的方式，可以確認彼此的存活和信息溝通，但之後我們只能單方面遞出消息，無法得到時政那裡的回應了。」寅亥點頭，像是安慰道，「別太擔心，核心控制區那裡還沒有淪陷的消息傳來，只是情況在變糟，但還不是最糟。另外我們懷疑，衛道者這次來，可能是某一種接頭。」
「你什麼意思？」
「衛道者的身後，很可能還有一個人，我們懷疑她在現世有一位非常強大的幫手，目前只露出了一點小尾巴，估計是有某種便利的身份可以隱藏在現世。我們在現世的能力到底不足，也沒有抓到，這塊是伊勢神宮那邊在查，他們是不會放任這種可能的危險的。」
「另外，笑鬼那個聰明得不像人的家伙懷疑，這位現世的『幫助者』與『衛道者』可能所圖不同。」
「你的意思是……」
「他們是合作，並非是上下級的控制。」
寅亥突然笑了一下，干淨的面容仍帶著受傷未愈所特有的蒼白，但這一笑，倒是少了些病氣和嬌弱，盡管他厚重的黑眼圈和不太好的臉色仍顯示著這些時間他承受著非常大的壓力。
「那些家伙，給你送來了。」他笑得有點壞壞的，像是想開玩笑，但此時情況又不太好，一笑似乎是牽扯了傷口，「你可不要辜負了大家的期望啊，尊敬的公主大人~」
郁璃一皺眉，還沒完全弄懂他的意思，隨之而來的轟然之聲一下驚動了所有人。
當即便是一片的拔刀聲！
第163章 完全刀帳
「咦, 什麼聲音？」小孩揉著眼睛, 慢悠悠地滿是迷糊地走著, 二樓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拖鞋踢踢踏踏地踩在木地板上，他一級一級往二樓走去, 完全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
不過是睡到了半夜，覺得有些口渴，就自動自覺地開了臥室門，走到廚房去倒溫水喝。
淺川家的小男孩從小就是被各種寵愛的，換了以前, 絕對是他母親誠惶誠恐地親自倒了水給他送過來, 不過自從他年級稍微大了一些, 進入了所謂的青春叛逆期, 自己的母親在小伙伴面前表現出的這種「心啊肝啊寶貝乖」的寵溺樣子, 讓他覺得有些丟臉，所以他便狠狠地拒絕了。
倒水喝水之類的事情，就要他自己去做了。
雖說如此，但淺川夫人仍然習慣給他在廚房裡准備好熱水熱牛奶和夜宵, 如果他需要，直接去廚房取了吃喝就可以了。
小男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步子不快不慢，雖然穿著薄棉襪的腳踩在木地板上聲音並不響亮, 但在夜晚裡, 由藥研藤四郎聽來, 還是無比明顯的。
淺川家的大概是剛剛睡醒, 雖然喝了水，但還沒從迷糊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不過是剛巧聽到了二樓的動靜，就順帶著往樓上走。
他腳剛剛踏上台階，藥研的手就緊了緊，手上的針管慢慢執握起，針尖銳利冰冷。
藥研默默往後掃了幾眼，亂藤四郎幾人所在的書房門仍然保持著敞開，動靜雖小但還在，顯然還沒有完成本次行動的最主要任務。
他的心裡有幾分焦急，同時看向男孩的眼神也愈發冷厲起來，小男孩仍一無所覺地揉著眼睛兀自納悶地慢慢上樓。
「這是……」亂走過來，接過今劍遞來的舊書，「日本……傳統古典舞……指導……」
「什麼意思，有什麼特別的嗎？」亂隨意地翻著泛黃的書，並未發現裡面有夾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今劍也不廢話，按住他亂翻的手，直接開到扉頁上，指著道：
「你看這個。」
「什麼——」
今劍是個習慣用純假名進行溝通的幼齡付喪神，這上面囊獲漢字的語言並不能完全流暢地閱讀，但亂並沒有這樣的問題。
所以他很快遍瀏覽完，也意識到了著短短幾句話在這本看起來舊舊破破的書裡的價值。
「……媽媽相信，……一定可以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和風舞蹈大家……就像雪姬期望的那樣，媽媽相信你一定可以成為那樣耀眼的存在，雪姬永遠是媽媽心中的那個世界中心的光……」
「……只要努力，雪姬渴望成為萬眾矚目的愛豆的願望……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祝我的寶貝女兒生日快樂！——愛你的媽媽」
亂看著今劍的目光裡有某種駭然和驚訝，但同時更多的是難言的興奮，今天忙了一晚上，這個無疑是最大的收獲之一。
「找到了！」愛染國俊忽然激動地輕喊，也正是這一聲，引來了樓下淺川家的小男孩的注意。
「噓噓噓——」今劍連忙過去，捂住了他的嘴，愛染連連點頭，手指了指被他放在桌上的小箱子，箱子的鎖口和他們找到的那把鑰匙似是吻合。
「打開來看看？」亂用眼神示意他，愛染點點頭，有點緊張地捻了捻手心和手指間的汗水，最後伸手遞出了鑰匙。
隨著哢噠一聲，鎖成功地打開了。
眾人一陣激動，但隨即就聽到了藥研給他們發來的撤退信號。
「快快快！」今劍瞪大了眼睛，只用眼神表達，看起來急得不行。
亂把資料拍了照片，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啊，這是……」愛染和今劍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看去，手電筒的光直直地對著百寶箱內的東西。
「快走！」藥研突然出現在門口，三位短刀弟弟同時看向他。
「唔，書房門怎麼打開了？」小男孩的聲音還帶著股迷糊勁，啪嗒他開了燈，看著沒有一點變化的書房，疑惑了小一會，隨後就關了燈往樓下房間走回了。
夜風吹過，夏天白日的燥熱早已消散殆盡。
海邊的夜風有著明顯的涼意，吹過鬢發，拂過臉頰，涼爽卻不冰涼，還帶著海岸邊獨有的腥鹹味。
六人乘著夜色，穿梭於房屋之間，如同鬼魅。
針筒已經收起，藥研單手握著本體刀，腦海中卻是思緒翻騰。
「恐怕，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呢。」他這樣想著，「一定要盡快把這個消息帶給大將。」
「抱歉，深夜來訪……」
加州清光話說得極為客氣，雖然面前的老人看起來已經不具備對抗他們四個人的力氣和實力，但對方能夠早有預料地等候在此，已經不是他們可以小瞧的情況。
何況，因為過去的經歷，加州清光從來不是那種會小瞧對手的人。
「來都來了，」老人家笑了一下，卻並無太多客氣的意思，想來見到他們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心情也並不如表現得那般美妙，「便一道喝口茶吧。」
加州清光與隊友們相視一眼，短短一瞥中交換了彼此的意見。
「那麼，就打擾了。」清光率先禮貌地鞠了躬，隨即以武士的方式正坐下，本體刀置於身側。
其余五人在他身後坐下，並不如他一般有一個喝茶的小桌，不過大家的目的本就不是來喝茶的，而老人家也沒有想到會迎來這麼多人。
另五人裡如堀川國廣，顯得非常乖順，保持了一個非常禮貌的斜向下看避免對視的狀態，這並非是他有所畏懼或是心虛，也不是他懦弱的表現，不過是在如和泉守兼定一類顯得格外強勢的付喪神的襯托下，戰略地示弱。
畢竟如果一行人不請自來，以氣勢洶洶的狀態作為一個闖入者和屋主人會面，難免顯得有些無禮了，也不方便接下來的談話。
雙方對彼此的目的都不清楚，雖然說幾率也許不大，但合理的交流狀態應當還是可以保持的。
如果可以，他們還是希望能夠落實審神者的想法，盡可能減少武力暴力解決的可能，如果談判就能夠達成目的，那才是最好的。
「您好，請問您是……倉彌武先生？」
老人家聞言，笑了起來，咗了口茶，隨後點頭應是。
「是啊，看來諸位做了一些工作了，這些天一直來我武道館，也算是……有收獲了？」
「您言過了。」加州清光微笑一下，唇邊的黑痣隨紅唇的弧度微動，格外誘人，「事實上，我們正是心有疑問，才會有此一行。」
「哦？」倉彌武反問一個字，又找了其他的話來說，「嘗嘗吧，這是只有在我們小鎮上才能夠喝到的本地茶，自己種的。想在這樣的海濱種出茶葉，還是需要一番功夫的。」
「清光……」大和守安定不放心地輕喚他一聲，清光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大和守看看他，再看看笑眯眯的老爺子倉彌武，最終只是按捺住了自己。
比起經驗老道的加州清光，在談判與對峙的事情上，大和守還是要顯得年輕而稚嫩一些。
倉彌武正是倉彌勇的父親，也就是倉彌久子的父親。
曾經他也是倉彌道館有名的道場主，不過在痛失愛女之後，他就收斂了曾經固執甚至極端的性子，據說是沉溺於佛道等更為平和與寧靜的文化和運動裡，很少出現在人前。
武道館也傳給了自己的兒子，性子有些襲成一脈衝動和偏執的倉彌勇。
清光心裡是不太相信一個曾經舞刀弄槍打打殺殺、甚至致力於發揚武士道文化的人在經歷了一點事情之後，就完全變了性子，轉而變成一個儒雅和善的人。
雖然他沒有質疑倉彌先生和他寄予厚望的天才女兒倉彌久子感情的意思，他也相信愛女的莫名離世肯定對倉彌武造成了影響，但是根據描述和種種證據推斷，倉彌武應當是一個骨子裡薄幸的人，或者說是一個為了「大義」能夠犧牲其他的人。
如果說讓一個這樣性格的「現代武士」因為失去了幾個孩子中的一個，就完全放棄了自己的信仰和半生的執著，實在是讓清光等人有點猝不及防，甚至說感到一陣陣違和。
當然，倉彌久子確實是被他信賴和信任的孩子，他們也相信倉彌武曾經說的想要把武道館給女兒繼承的話是有緣由的，不過按照小鎮武士閉塞又固執的狀況來看，這種由女性繼承的可能性並不大，但倉彌武堅信自己的女兒倉彌久子比包括目前道場主倉彌武在內的幾個兒子更加優秀的想法，大家都感受到了。
倉彌武似乎並不急著探究六人深夜潛行而來的目的，又似乎好像已經胸有成竹。
他以武士道精神為始，竟是先於清光眾人辯論起了當世的武士道和幕府時期屬於新選組的武士道。
這對付喪神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言的話題，對新選組的事情可以說是信手拈來，但眾人心中的詫異和警惕同時又上了一個台階。
「沒想到幾位小青年也有這樣的領悟啊。」倉彌武飲了口熱茶，低頭斂眸的瞬間，隱下了心頭的駭然。
他說的可以說是十分客氣，甚至把他們誇低了，然而實際上，這幾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年輕武士不僅潛行、戰鬥、用刀的水平十分出色，他們對武士道的理解也已經到了一個很深的程度。
看得出，他們雖然繼承了新選組的武士道精神，但有好幾位在此之上已經有了自己的「武士之心」，有了自己的效忠對像、自己的信仰和信念。
這是非常難得的，也是當世少見的。
這也更讓他肯定了眼前六人來自非凡的家族，亦或是效忠於一個龐大的幕僚集團或是財閥、貴族組織。
「那麼，不知諸位深夜來訪，所謂何事？和我這個老人家聊天，恐怕不是你們的本意吧？」
「來了來了。」聽到他這麼問，眾人心裡甚至有了這樣的想法，「終於來了。」
彎子繞得足夠多了，如果不是不想多生事端給審神者添麻煩，他們幾個付喪神尤其幾個急性子才不會耐著性子陪老人家在這裡喝茶聊天到現在。
加州清光代表眾人與他對話，他清了清嗓子，腦海中滾過數十種開口方式，最終決定直接干脆地問話。
「聽說您有一位非常出色的女兒，久子小姐……」
清光話音剛落，就看到眼前的老者握著杯子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看起來和善的眼眸也瞬間變得如鷹一般。
論氣勢、論武道理解，這位老人比他那個道館主兒子好得多，也出色得多。
「雖然這樣有些失禮，但我們還是想要詢問一些關於久子小姐故去的事情。」清光斟酌著用詞開口。
而對面的倉彌武明顯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事實上，關於久子小姐意外死亡，有非常多的疑點，我相信您也非常好奇和疑惑。而我們恰好認識了一位先生，他曾是久子小姐的……額，追隨者，關系非常親密的追隨者。」清光點頭，對這樣的描述自我給予了肯定，接著說道，「那位先生如今也是我們的好友，他一直沒有放棄追查當年的真相，我們也想要協助他探尋一些事情。」
「希望您能夠配合我們。」
清光雙手撐在大腿上，朝倉彌武低頭行禮，對方沒有回應，他就一直保持行禮的姿勢。
直到一聲嘆息傳來，許是不忍，許是心存疑惑和不甘，倉彌武最終還是為眾人解釋了一番。
「我的久子，是我四個孩子裡最出色的一個，她雖然是唯一的一個女孩子，卻有卓絕傲人的武道天賦。她一直是那麼努力和出色，很年輕時候就能夠打敗道場的青壯年武士修習者。那時候，我就知道這一片小小的天地是拘不住她的，沒有什麼……沒有什麼，能夠阻攔她追求更高的技巧，追求新選組的大人們的光輝。」
「她一直都敬仰愛慕著土方大人、衝田大人這樣的人物，並且深深地，深深地為他們的不幸，為幕末武士道的落敗和武士的滅亡而感到不甘和遺憾。」
倉彌武搖了搖頭，似是嘆息。
「我沒有辦法否認，這點她完全隨了我。我是農人草根出生，偶然接觸了刀劍，很多經歷都與新選組的大人們相似，所以我非常崇拜他們。年輕時候我親自教導了久子，那時候的我不像現在這樣看看了這些——她追求著新選組的名聲與力量，甚至渴望……恢復到那個時代，或是改變新選組大人們的不幸遭遇。」
「等到有一日，她離家了，留下一言說要尋找達成理想的方法，要變得更加強大。」
堀川國廣與和泉守兼定相視一眼，俱是有些明了。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她的消息，我們都很擔心，卻沒想過她會出事。我們並不清楚她的工作，有關她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都是嶄新而陌生的，你們是第一個……以她『同事』身份過來的人。可是沒想到，我們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得到她消息的時候，就是她的死訊，最讓我們無法接受的是，只由幾個公司工作人員來程序化地給予補償和通告，甚至沒有……沒有把她的遺體給我們！我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說到這裡，倉彌武無比激動，然而他蒼老的身體並不允許他有這樣激烈的情緒變化。
他猛烈地咳嗽起來，艱難地平復情緒。
幾位付喪神面面相覷，顯然他口中的事實與他們預料的有些出入。
「您是說，您沒有看到她的……」
「是的。」倉彌武點點頭。
「那麼，我們有幾點想向您確認。首先是關於……久子小姐的死亡原因的，您知道她是非正常死亡嗎？」
「『她公司』說得含糊其辭，但我並不糊塗，顯然是有人殺害了她，殺害了我出色的女兒。」倉彌武點點頭，眼眸中閃爍著冷酷的神采，不復之前的死寂沉靜，「她究竟是做什麼工作？」
「抱歉，這點我們不能夠說。」加州清光有分寸，雖然他們想要探聽一些消息，但時政的存在不宜暴露給普通人。
「還有一點，是時間。」長曾彌虎徹冷靜地詢問，「請問你們得知久子小姐的死訊是什麼時候？」
「是……」
雖然倉彌武知道的非常有限，但托他的福，某些被沉入水底的東西，漸漸被他們挖掘出來。
時政的有關檔案本就是缺失的，一期一振當年就查過，再加上因為加害倉彌久子的人是時政的工作人員，因為他們付喪神的「復仇行動」的緣故，與當年事件有關的人、物基本都被抹干淨了。
一期一振只參與了對直接凶手的復仇，其他的其實也並不太清楚，但後來了解來看，當年和倉彌久子有關的檔案材料都被銷毀了。
他們通過這種笨笨的辦法，正一步步尋覓著真相。
「我知道的只有這些了。」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那麼，我們先告辭了。」
加州清光一行人禮貌表達感謝，並起身准備離開。
「等等……」
「什麼？」聽聞倉彌武的聲音，眾人停下腳步轉身看去。
「問一下你們的真實姓名嗎？」
倉彌武的眼睛微眯，竟一瞬有難言的銳利和生命感爆發出來，一改之前頹然蒼老的感覺，可以說這一刻眾人才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位老去武士曾有的精氣神。
「我是……加州清光。」清光勾唇微微一笑，與他點頭致意，隨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衣擺劃起一道飛揚又絢爛的弧度。
倉彌武的表情凝滯了半分，望著他們轉瞬便消逝的背影，暗暗琢磨了一下「加州清光」四字，隨即冷笑一聲，再度垂眸看杯。
轟隆的聲音讓人無法無視，拔刀時的寒光盡顯。
「可惡！」壓切長谷部低吼出聲，憑借出色的機動和打刀夜視無削弱的情況，率先拔刀而出，「敵襲嗎？」
「一級警戒！」一期一振反應也很快，隨著一聲令下，短刀們立刻緊隨著衝出去，石切丸一類身材高大的大太刀則守衛在了郁璃所處的位置附近。
螢丸飛快站起身，大太刀藏於刀鞘內，他的手已經伸向了背後，保持一個握刀狀。
其余打刀太刀也戒備起來，歌仙兼定、山姥切國廣、蜂須賀虎徹三人在第一時間就把室內的等打開了，借助於明亮的燈光，室內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也一覽無余。
鶴丸國永和三日月宗近本就坐得離郁璃不遠，鶴丸已經拔刀，赫然是護衛的姿態，三日月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茶盞，帶著黑手套的右手也已經放在了本體刀上。
郁璃仍然和寅亥保持著通訊連線。
聲音響起的第一時刻，她就注意到了，身邊付喪神的警戒速度也超過她的想像，大家也在越來越進步，越來越優秀。
除了部分短刀因為身形小巧，從窗戶翻越出去，領隊的壓切長谷部等人都是從正門衝出去的。
郁璃的位置正對大門，主座上的人被一眾氣勢強大的付喪神守衛在內。
「這是……」郁璃皺了皺眉，院子在一陣煙塵之後，露出它現在的面目，她隱約覺得這和剛才言語神秘的寅亥有些關系。
「啊，你忘了之前和你提過的事情嗎？」寅亥笑著的聲音一下提醒了她。
「你該不會吧……」郁璃有些猶疑地抬眼看向院子，眾人也心覺詫異。
「這是大典太光世？」厚藤四郎盯著看了一會，忽然驚詫地喊出來。
「一期哥，這是博多和後藤啊！」秋田藤四郎一下子就認出了那幾振短刀，「還有這個是包丁藤四郎，那這個是——」
「毛利藤四郎。」鯰尾藤四郎又跑又跳地過來，「是時之政府前前段時間新采用的刀劍付喪神，也是我們的兄弟哦。」
「那是，阿貞？」燭台切光忠不確定地開口，隨後向郁璃解釋，「是太鼓鐘貞宗，曾經的伙伴。」
「呀呀，連謙信景光和日向正宗都有啊，好不可思。」
「誒，這個長度……」御手杵指著兩把槍，「是蜻蛉切和日本號啊，這究竟是……」
「哈哈哈，有不動行光小鬼和日本號在，以後就有人陪我喝酒了。」次郎太刀反應得很快，他的笑一下子打散了緊張的氛圍。
膝丸攜著本體刀走到院子裡，一眼就看到了一堆亂丟在地上的刀劍裡長度出色的兩把。
「是薙刀啊，我們本丸好像還沒有的，岩融和巴形薙刀。」
「姬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面對三日月宗近帶著疑惑但又讓人無比舒服的笑顏，郁璃默默地看向了電子投影裡的寅亥。
「啊哈哈，」寅亥干笑了一會，「看起來有點曲折，有點尷尬……但結果還是好的，都送到了不是嗎？」
眾位付喪神看了看院子裡像丟廢鐵一樣仍在一起的一堆或陌生或熟悉的刀劍，又沉默地把目光投向了寅亥。
「總之，就是這樣了。」寅亥大手一揮，直接略過，「大戰在即，你的本丸付喪神都沒有集齊，怎麼說呢……總覺得以你們這樣稀少的人手，如果真的對上衛道者吉川雪的全刀帳陣容，總覺得有些不妙呢，在現世還有戰力的，大概也就你一位督查使了吧。」
「而且，衛道者很可能是衝著你來的，再自信也不得不多做一點准備啊。當然，這件事情本身的選擇權還在你的手上。請根據你的靈力情況量力而行，畢竟這些並非是白板刀劍。」
「什麼意思？」鶴丸國永不知何時收了刀，雙手抱在身前，往身後的牆柱子上一靠，垂眸，半是睨看地注視著寅亥的投影。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寅亥對幾人微微一笑，「應該也聽說過的吧，獲取刀劍的幾種方式之一，有一種來自於時之政府對優秀審神者的獎勵政策。區別於鍛刀等方式，這些刀劍都是因為靈力耗盡而進入暫時沉睡的『暫時退休刀劍付喪神』。」
「啊，是那個啊。」郁璃一愣，也想起了埋在記憶深處的東西，雖然明明只是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卻給她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興許是最近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吧。
在一些審神者離職或是特殊情況下的本丸，有一部分付喪神會處於無人監管的情況，這些付喪神本身很可能已經「服役」過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因為特殊原因或者只是單純的審神者任期到了，他們失去了供給他們靈力的主人審神者。
於是在失去了靈力供應的情況，他們只能一點點地耗盡靈力，陷入沉睡。
很多刀劍就會因此被廢棄，就像是郁璃之前碰到的在廢棄本丸漫長等待耗日子的壓切長谷部和藥研藤四郎。但有一部分幸運的刀劍付喪神，也許是因為他們曾立下大功，也許是他們的練度非常高經驗非常足，也許是他們曾經的審神者為他們申請了，他們這些付喪神得以擁有一個特別的機會。
他們會在時政專門的特殊刀匣室內休息，並不會被送入刀解池，或是簡單地直接老去被廢棄淪為廢鐵。在有靈力的刀匣室內，他們雖然不能保持人形，但因為靈氣的供養，他們只是會以一個暫時休眠的狀態被保存。
等到時之政府安排合適的審神者去，雙向選中彼此，由此他們會進入新的本丸，擁有一個全新的主人。
通常，這些審神者的天賦要很高，這種挑選機會也會被當做一種對優秀審神者的獎勵。
因為休眠刀劍的練度都非常高，所以只有一小部分天生靈力充裕的審神者可以在初期的時候契約他們，而靈力逐漸修習上去的審神者往往不需要這種休眠刀劍——他們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可能已經足夠，在付喪神數目夠多實力夠高彼此反補的情況下，審神者的靈力才能足夠。
這類付喪神有自己鍛造出來的付喪神在，不會需要一振有過主人有自己的故事和性格在的刀劍作為自己的付喪神，而新人審神者受制於靈力的狀況，往往也只能契約一到兩振這樣高練度的休眠刀劍付喪神。
郁璃眼前的這些未被喚醒的刀劍，都是時政在撤離時從刀匣室裡拿出來的最優秀的一部分刀劍付喪神。
他們還未被喚醒，根據郁璃本丸的刀劍付喪神配置，剩下所有她還沒有的刀劍都被通過夜鬥畫的不靠譜傳送陣送了過來。
「選不選擇他們，是你的選擇。」寅亥看向郁璃，「他們或許不會像自己鍛造出來的空白付喪神一樣用起來那麼順手和合適，磨合期可能也會長一點，當然不否認會有一些小問題在，但他們是忠誠的未暗墮未被污染的付喪神，這我可以保證。」
「順便多說一句，他們都是最早的一批刀劍。」
「什麼意思？」郁璃皺了皺眉，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你應該聽過初始本丸這個說法吧？就是你目前擁有的那個本丸那樣的——『在歷史修正主義者出現伊始，時之政府成立之初，時之政府從人類現世裡挑選了百位最優秀的靈能力者，為他們建造了最華麗的百座本丸，供他們居住。』」
「是的，我知道。」郁璃點點頭，表示自己對此是知情的，當初在接管本丸的時候，狐之助就和她說過。
「他們這些刀劍，就是從這些初始本丸裡出來的初始第一批刀劍付喪神，也就是歷史上刀劍的第一批復制品。」
聞言，所有人都愣住了。
初始百位審神者的全滅悲劇大家並不陌生，可以說這是每一位審神者就任時就知道的。顯然，當時他們所契約的那第一批刀劍就在眼前，是一件令人震撼和驚訝的事情。
「當然了，後來時裝的那些刀劍不是從那些初始本丸出來的，不過他們也是第一批被鍛造出來的，事實上後來逐漸時裝的新刀劍的第一振復制品，一直都是由時政保管著的，審神者後來鍛出來的，都不是那『第一振』。」
「你特別說這個，是想和我強調、說明什麼嗎？」
郁璃在最初的震撼和驚訝之後，就冷靜了下來。
她並不貪圖這第一振的虛名包括他們身上曾經籠罩的榮光和榮耀，她相信寅亥也知道她並不是這樣性格的人。
那麼他說這些，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寅亥笑了一下，聳了聳肩。
「那是因為，他們是『最強的』。」
第164章 真正面目
時之政府在時裝一位刀劍付喪神的時候, 采用的是特別的機制。
最明顯的一個設置方式就是時之政府專門負責這塊的工作人員會先進行考察, 尤其會直接到歷史的某個階段去了解刀劍本體刀的有關事項和構造模型。
隨後, 他們會按照時政的實裝刀劍付喪神的特殊規則來制造一振最出色的刀劍，作為第一振, 也就是初始的那振，之後審神者從本丸鍛造室打造出的各種刀劍，其實都是初始那振的復制品，可想而知如果初始那振有了什麼問題，那麼其他同類的復制品都會有這個問題。
但到目前為止, 時之政府還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出過紕漏。
如果只是現代存在的刀劍, 那在刀劍世界制造這麼一振刀, 問題還不大。畢竟時政與現代世界的關系還是極為微妙的, 他們在這方面需要幫助, 除了到刀劍存在與活躍的那個時代進行勘察，還能夠在伊勢神宮、天皇侍從等有關人員的監督下，現實地觀察那振流傳至今的歷史刀劍。
所以這是一種相對簡單的方式，當然只是相對。
還有一種情況, 那就是這振刀劍本身就很可能不存在比如小狐丸，或者這振刀劍在歷史發展的過程中已經失蹤了比如藥研藤四郎和螢丸, 那麼時政的人員就要花大量的功夫去考證資料，去制造刀劍的那個時代想盡一切辦法地去觀察和琢磨, 同時又不能影響歷史的進程, 也不能讓歷史中的人發現任何的不對勁。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難度高不說, 如果第一振出錯了，那其他的本丸復制體也會出錯。
但任何一振刀劍、任何一位刀劍付喪神都會被靈力喚醒而真實存在，所以事情本身的容錯率為0，事情的難度再次翻倍。
眼前看起來像是被廢棄的垃圾一般的一振振刀劍，卻是曾經被花了無數人力物力、無數功夫努力才創造出來的獨一無二的初始。
郁璃的心情有些復雜，更逞論，他們據說還是有著最強力量的一批初始。
初始刀劍因為要承擔被復制的責任，所以往往會被給予更多的力量，而後來存在於一個個本丸的刀劍，都被進行了再次多次的調整，力量也趨於平穩和適應。
而這其中的一批，並不似郁璃的想像那般，從被創造開始就被束之高閣。
他們是最早投入應用的一批刀劍付喪神，他們是「開荒的一代」，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他們陷入了休眠，甚至變得如眼前一般不起眼，但從沒有人懷疑過他們的價值和實力。
「姬君。」三日月宗近看了一會便禮貌地移開了目光，他當然也看到了可以和自己一起喝茶的小伙伴鶯丸，但這時候，不是表達對曾經的隊友和伙伴的喜愛和留戀的時候，他稍微也能夠理解一下她繁復的心緒。
郁璃被三日月喚回了思緒，稍微從一懵的狀態中回復了一些，轉過頭，正對上他彎月的眸子，他對她笑得溫柔，像是不管她做出怎麼樣的決定，他都會包容她、支持她。
「我……」郁璃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來什麼。
可以說這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巨大餡餅，直接把她砸暈了。
如果沒有現在這樣緊張的局勢和糟糕的背景情況，她是怎麼都沒有可能一下子契約到眼前這些刀劍的，但是如今屬於特殊情況……
「姬君，你要妥善考慮。」鶴丸國永臉上帶著點淡淡的漫不經心與笑意，他像是在思考什麼又保持了一副看起來無所謂的輕松姿態，「他們曾有很多主人……再加上注定不凡的起點，他們或許脾氣並不像是……想的那麼好。」
「畢竟不是自己帶起來的付喪神……何況現在的情況，你也不可能一個一個去了解去溝通，所以之後的隱患是無窮的。」
「鶴丸你什麼意思！」厚藤四郎見到自家的兄弟們當然是開心的，但見鶴丸的勸說，他不由有些氣惱。
鶴丸國永燦金色的眸子不怒自威地冷淡掃過他，厚見到兄弟的興奮心情一下像是被淋了冷水，也在瞬間冷靜下來。
「就算是一起的，也沒有辦法保證品性吧……」說到這裡鶴丸的眸子似是無意地掃過一期一振和三日月宗近，他似乎猜測了什麼，「而且你們的保證、你們的看管根本算不了什麼。姬君的安危，不是可以作為賭注的東西。」
現場寂靜了片刻，過了一會，壓切長谷部打破了沉默。
「雖然我並沒有這個立場來說這些話，我也並不是一開始就是主公的付喪神，但我也覺得……這是一個危險因素，畢竟他們數目多、力量又格外強大，如果真的反噬，後果不堪設想……但是，」長谷部抬起了頭，看向郁璃的目光灼灼有神，宛若黑夜中的某種燃燒的火焰，「我私心裡，作為一名同樣是來自廢棄本丸曾經等過消亡的付喪神，我希望……」
「請主人給他們一個機會吧。」一期一振倏然單膝跪地，「沒有一振刀劍會甘心就這樣被永遠地封存。」
「啊哈哈哈，正是如此呢。就算是有某些難以言喻的黑暗或糟糕的過去，他們也會進行自己的取舍的，就像我們一樣。」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長袖輕甩，手臂置於身前，「可縱然這麼說，我從私心裡也不願意姬君身陷危險，就像……如果當初姬君沒有選擇我，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
院子裡一部分付喪神表達了自己或肯定或否定的看法，就像有些人從開始就不贊同郁璃契約暗墮付喪神一樣，在他們眼中，這些不明降臨的刀劍危險系數並不比暗墮刀劍低多少，不過有些人也仍心懷感激與感恩地想要給他們一個機會。
郁璃微斂眸子，沉沉地思索著——這是個機會，又何嘗不是一個挑戰。
時政裡那麼多蛀蟲叛徒，寅亥也沒有掩飾表達即使是他身邊的督查使，也有叛徒，他之所以受了這麼重的傷也源自於此，倘使有一個人對這些刀劍做了手腳，那麼契約他們的郁璃可以說是白白把自己的生命送了出去。
而在刀劍世界和現實世界作為鏈接的時政有些危機的現在，有著公主身份的郁璃如果出事，可以說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在這之後，我相信……大家會幫助我更好地和新伙伴相處的，」話音一落，眾人便明白了她的決定，「對吧，鶴丸？」
鶴丸國永露出一個不出意外的笑容，衝她調皮地眨眨眼睛，郁璃跟著一笑。
然而轉過頭去，看向這堆刀劍的時候，他的眼眸裡還是劃過一抹深思和擔憂，不過不論如何，他都會替她掃去一切危險的。
而這些家伙……鶴丸的目光掃過庭院表情各異的眾多付喪神，終究還是不得不承認，這些家伙的忠心程度並不比她低多少。
可以說姬君憑借自己的個人魅力，贏得了他們所有人的尊重和愛戴。
當然，如果「情敵」能夠少一些，就更好了。
鶴丸國永與三日月宗近相視一眼，俱是默契地移開了目光。
「我的名字是博多藤四郎！是在博多發現的藤四郎。雖然是短刀，也很有男子氣概！」博多藤四郎笑眯眯地看著郁璃，「我去學習經商了！我會和大家在不同的地方派上用場！」
「我是後藤藤四郎。正在長得更大哦！」後藤藤四郎作為吉光刀不多的亂刃刀劍，卻並不似亂那般像個女孩子，然而繚亂劉海下的眸子卻有屬於他的溫柔和可愛，「大將，我會一直守護你的。」
「各位！久等了！ 嘿嘿嘿，開玩笑啦。我啊，就是傳說中的小貞！」太鼓鐘貞宗這個穿著華麗的少年確實讓郁璃一愣，隨即便聽他道，「華麗地大鬧一場吧！」
「我是不動行光。織田信長公最為喜愛的刀！嘛，不過~」正說著，不動行光忽然話語一轉，「現在的我是您的劍。為了不要讓您的本丸有陷入火海的那一天，不管怎樣都會變強給您看。」
「……」
包丁藤四郎、毛利藤四郎、謙信景光、日向正宗幾位短刀也做了自我介紹。
「我叫物吉貞宗！這次，讓我帶給你幸運就好吧？」物吉貞宗小天使笑起來就讓人覺得暖暖的，「我變強了哦！這樣就可以給主公大人帶來更多的幸運了！」
「我是籠手切江。鄉義弘鍛造的肋差。今後請多多關照。」
兩位脅差少年介紹完，眾人一道看向打刀組，隨後在下個看起來像白菊一樣優雅清淡的美男子開口的時候，默默升騰起一股不祥的吐槽欲。
「我是龜甲貞宗。名字的由來……呵呵。任君想像。」龜甲貞宗注視郁璃片刻，突然再度開口，莫名其妙地接了一句郁璃並不清楚但眾人都知道的他的標准真劍必殺台詞，隨後就是……
「放置play嗎我開始興奮了。」見郁璃沒有反應，他繼續道，「放置play嗎我開始……唔唔……」興奮了。
笑面青江動作極快地捂住了他的嘴，隨後干脆地對下一位打刀道：「啊，這位是……？」
「huhuhuhu。我是千子村正。對，就是被稱為妖刀的那個村正。huhuhuhu……」
「我是古備前的鶯丸。關於名字的由來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嘛總之都多關照。」鶯丸話剛說完，就看到了自己身側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大包平。被池田輝政所發掘的，刀劍之美的結晶。是最美的刀之一。只是……」
「大包平還是太在意天下五劍的稱號了。」鶯丸一副老人家口吻地拍了拍大包平的肩膀，大包平動作一頓，感覺莫名有些僵硬。
隨後，小龍景光、小豆長光、大般若長光三位太刀依次自我介紹，不知是不是歌仙看錯了，總覺得審神者在看過太刀的隊伍時，神情微微一滯，感覺有些……類似驚訝和失落的情緒。
「是有誰不在嗎？」歌仙兼定心裡想著，卻不會這麼失禮地當面當眾問出來。
之後，兩振槍蜻蛉切和日本號做了自我介紹，而鯊魚牙的岩融與這些刀中唯一一振雖然是初始刀卻並未有過前主的巴形薙刀也做了自我介紹。
讓郁璃有些訝然的是看起來高高大大的巴形薙刀就像是個小孩子一般，宛若雛鳥對第一眼見到的人有依戀情節，他很可愛地想要緊緊跟著郁璃，遭到了長谷部的抵制。
緊接著，巴形薙刀就向壓切長谷部說出了「要把審神者讓給我」這種話，壓切長谷部氣得想要拔刀（不是），但是之前莫名的緊張或是按壓著的激動一下就被兩個人的爭吵給釋放開來了。
看著如同幼稚園小朋友吵架一般的長谷部和巴形薙刀兩個人，郁璃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夜已經很深了。她被幾個擔心她身體的付喪神壓回了屋子。
「在兩隊人馬回來之前，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即使是明早再述職也沒關系。何況今天一下子契約了這麼多付喪神，總還是有一點影響的吧……」被付喪神們這樣勸說著，她還是回了房間，打算暫歇一會。
而其他人則與新伙伴交流著感情，順便與他們講述一下目前有點糟糕的狀況。
多虧了郁璃之前就讓付喪神們准備下去，一下來了這麼多付喪神，屋子住著雖有點擠，但日常用品倒也不缺。
「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麼嗎？」回到房間的郁璃並沒有如付喪神們預料的先去睡覺，她仍撥通了與寅亥的通訊，幸運的是接通了，看起來他是保持了很久的少睡眠了。
「什麼？」寅亥故作不明地看她。
「為什麼……為什麼太刀裡沒有小烏丸呢？」
郁璃微微垂斂了眸子，腦海中思緒紛雜，或許是因為前不久才剛剛接觸過那振有著特別寓意即將被交換過去的歷史上的小烏丸，他對小烏丸有著很深的印像和不一樣的感覺。
寅亥笑了一下，蒼白的臉上倒多了一點讓人舒服的感覺，有了那麼一點的人氣和血色。
「因為他啊，想要親自見一見你。」
「什麼？！」聽到寅亥的話，郁璃感到糊塗的同時，也升騰起無數的念頭。
「不是已經猜到了嗎？」他笑著與她解釋，「去親自見一見他，也見一見他們吧……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呢。」
「你是說……」
「是啊，對他們來說，你是特別的存在，不是嗎？」寅亥伸手比劃了個姿勢，「都已經遇到了那麼一振『小烏丸』，再去契約什麼其他的小烏丸，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的言語中帶著某些悵然的味道，卻不減笑意。
「我明白了。」
兩個小隊很快回來了，在黎明時分，向剛剛醒來的郁璃彙報了他們的收獲。
眾人看著被愛染等人帶回來的那張舊照片和一眾拍下來的資料，心緒復雜。
「所以，其實淺川……不，是吉川家在很久之前，其實有一個女兒……」郁璃手上拿著的，就是那張至關重要的照片，照片中一位看起來有些清瘦蒼白的婦人懷裡抱著一個女嬰，兩人身處一間有一點亂舊的屋子。
「正是如此。」愛染國俊在審神者和所有付喪神的面前，冷靜地彙報他們組的收獲。
吉川家重男輕女到了一定的程度，生第一胎的時候，吉川夫人已經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根據近幾年病歷卡上的訊息來看，她的身體應當是早就比較虛弱了，並不僅僅是生了小兒子的原因。
從第二個孩子——一個從小被格外偏愛甚至溺愛的男孩子降生開始，這個曾經就不怎麼被關心和重視的小名「雪姬」的小姑娘就徹底被忽視了。
所以小姑娘從小的願望就是成為某種受人矚目被人關心的存在，就像是偶像明星那種，她也非常有表現欲望，愛好是古典的日舞，也曾花了很大的功夫去學習。
但這一切都抵不過清貧的家庭對兒子更大的期望和培養，作為不受喜愛的姐姐她只能是被忽視的那個，另外有查到的小道消息，吉川雪小時候性子就非常古怪，是不太受人喜歡的「像是有怪癖」、「好像被詛咒了」的女孩子。
然後某一年，吉川雪突然失蹤了，也不知道是走失了還是被拐走了，但總之吉川先生並沒有花功夫去找甚至假裝沒有這個女兒，而懦弱的吉川夫人也只能把思念與擔憂埋藏進心底。
鄰裡鄉親出於某種避諱，也並不聲張，甚至不願意多談。
但隨後伴隨著小兒子的長大裡，僅僅是十年，他們家就不斷有事故發生，尤其是發生了三起可怖的事件，詳細的情況無可查探，但據說是與那個「失蹤的大女兒」有關系。
甚至後來，他們家尋了有威望的僧人作法，然後把姓氏由吉川改成了淺川，徹底埋葬了過去。
而吉川雪的失蹤情況，並不可靠。
事實上，從她所謂的失蹤和吉川家按捺不動以後，鎮上陸陸續續又有小道傳言說她曾經回來過之類的，當然這些都與吉川家的事故災難有關系。
郁璃與付喪神們都猜測是她進行了某種報復。
另外，讓人在意的是，由於時間非常模糊，所以她的時間與本該在二十年前死去的倉彌久子有了某種古怪的重合。
在一期一振的說法裡，他的第一任審神者也就是倉彌久子的死亡時間是二十年前，但二隊加州清光等人從倉彌久子父親倉彌武那裡了解到，他們從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得知她的死訊實在十七年前。
中間有一個令人非常在意的三年差距，而這三年，他們這些倉彌久子的付喪神們甚至完成了「復仇行動」。
以及，也是最為令人不安的是之前霧島佳乃的說法，他們再次向她征詢了年份，如果這是真實的，那麼也就是說在十五年前後左右的時間裡，倉彌久子曾經在現世出現過，而這個時間和吉川雪失蹤的年份是有某種鑲嵌重合的。
所以，他們做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第165章 真正面目（2）
倘使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那麼掩埋在所有虛幻之下的, 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當時倉彌久子並沒有死亡。
「這不可能！」
當三日月宗近慢條斯理地說出來的時候，一期一振甚至激動地站了起來, 失聲反對。
如果推測成立，那麼當初他們這些付喪神……拼著暗墮也要報仇的付喪神，所做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個笑話。
他們甚至沒有認清自己的審神者。
「不其實……我，並沒有看清過她……不是嗎？」這個念頭瞬間充斥腦海，一期一振無法克制自己, 難以言喻自己的感覺, 他渾身都在顫抖。
他追求了二十幾年的真相, 他拼著暗墮也要做的一切——在轉瞬之間被否定。
他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沒有什麼比被自己的審神者欺騙、背叛和拋棄更讓付喪神覺得痛苦和絕望了, 他完全、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一期一振無法不失態。
像是某種強大而無法抗拒的重物狠狠地撞擊在腦海，他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只覺得自己恍惚又痛苦得厲害，耳邊喧囂嗡擾的聲音無法進入他的腦海分毫。
直到他聽到她的聲音, 聽到自己現在的審神者溫柔而寬容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一期一振……一期一振……」
他從來沒有這樣深刻地感激自己的姓名，直到這一刻, 在這樣一個痛苦到幾乎無法抑制——暗墮與黑暗影響擴大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了某些自己之前從未感受得如此深刻的東西。
比如當一期一振存在的時候, 便注定與榮譽和守護緊緊地綁在一起。
當有了一個讓他喜悅和臣服的審神者的時候, 當有那樣一位讓他仰望和愛慕的存在的時候, 即使他身為刀劍之體, 也無比地想要……更深刻地承擔起屬於一期一會之意的吉光刀劍的榮譽。
在被溫暖的一剎那，就想要告訴她——自己是配得上她的出色又有名望的刀劍。
即使只是剎那劃過腦海的念頭，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
一期一振貪戀審神者郁璃那溫暖又柔和的懷抱，暗墮的圖紋也在一瞬間消退下去，某些東西再度沉寂在他手腕的紫荊棘花裡。
「我很抱歉。」一期一振看起來有些狼狽，汗水浸染額邊鬢發與前邊劉海，發絲貼著肌膚並不舒服，但他顧不上自己的儀態，只順從地低頭，盡可能地平復心緒與郁璃道歉。
「不，沒有關系。」郁璃搖了搖頭，還是握住了他的手，「這也只是一個猜測罷了，無論如何，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決斷，而所謂『正確』的標准……」
郁璃抬起了頭，看向一屋子神態各異的付喪神，有些是與她從一開始就朝夕相處的，比如歌仙兼定和五虎退，有些是中途來到看起來有些危險的，比如加州清光和鶴丸國永，有些則是她剛剛契約不太了解的付喪神，比如謙信景光、小龍景光。
他們有的保持了一個禮貌的距離，不遠不近地關注著這裡的失態，像是鶯丸和髭切，有的臉上的擔憂則掩飾不住，像是粟田口家的正擔心著自己的哥哥，而長谷部一行人相對來說更擔心她的安危。
郁璃對眾人的性格，稍微也有了一點了解，即使是在大模板之下，這些有著各自不同經歷的付喪神也並不相同，而她如果把這裡性格相異的家伙們當成其他本丸的那些付喪神，是肯定會吃苦頭的。
「我並不完全認可付喪神禁止傷害審神者的理論規定。」
這話一出，尤其是新來的付喪神們，他們臉上瞬間寫滿了詫異和驚訝。
「雖然很想和大家一直……永遠地走下去，但這並不現實，我們彼此心中都無比清楚。所以，我從不願意用來自審神者角度和利益的教條來約束你們。」
郁璃輕輕放開了握著一期一振的手，轉而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轉過身，看向屋子裡的所有付喪神們。
「所以，一期君啊……」
「是？」一期一振猶疑地應下，只聽自己年輕的審神者接著說道。
「對你們來說，真正的『正確』，是在經歷了無數的時光之後，在很久很久以後……在陽光照進房間第一縷光亮起清晨醒來的時候，在日暮黃昏寥落又孤寂的時候，在無法留住身邊的繁華的時候，在尚且能夠且唱且歌的時候，在面對看起來無可對抗無法對抗的敵人的時候，在揚起刀向對手揮下的時候，在失敗者的鮮血飛濺的時候……」
只聽得她清脆如歌如泉的聲音，在一瞬間滴落，沉沉地落進枯井一般的內心裡，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內心並非干涸到毫無波動，只是沉寂得太久，被時光消磨得再無波瀾的心田又一次波動顫抖。
「你們不後悔過去的自己在某一時某一刻做下的決定。那是即使天崩地裂、即使日月變換、即使滄海桑田不再……也義無反顧、無怨無悔的決心。」
「一期君，如果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郁璃再度回身，對著他笑問，「你還會拼著暗墮的決心，為自己的審神者而努力嗎？」
一期一振張了張嘴，如果說那個可怕的猜測像是重石錘在腦海，那此刻她溫溫柔柔帶著笑意的問話，就像是鈴鐺，輕盈地敲在他的心尖上。
「我會的。」他注視著自己的審神者，「為了守護您，我將不顧一切。」
郁璃笑了一下，臉上不自主寫了點無奈。
「啊，其實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一期一振笑得溫和，他們這些付喪神完全能夠理解她一直以來所表達的意思——做他們想做的正確之事，不必那麼在乎審神者的想法，但是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愈發放心不下。
有這樣一個寵著他們，允許他們任性，包容他們胡來的審神者，他們這些付喪神何其有幸，也更加不願意放開。
所以他才會故意曲解她的話語，只用表達真心的言語來回答她。
隨後，郁璃便被幾個管家付喪神哄去了休息，剩下一眾付喪神在屋子裡面面相覷。
「這就是……我們的主人嗎？」博多藤四郎臉上帶著點驚訝，但內心裡已經完全偏向了這個寬容又美好的審神者。
哪怕這樣的話只是為了收服他們才說的，已經值得他們特別看待這位年輕但又出色的女性了，何況這是出於真心，正是因為是發自肺腑和內心的想法，他才忍不住覺得驚訝，又覺得……或許這位審神者才是真正有著神性的人物，一位真正願意站在人類的角度以難以想像的包容感去包含神明——甚至願意以人類的微弱之力和微薄之軀去引導降世之神。
「啊，真是個……」不動行光揉了揉鼻子，他之前的崇敬的主人是織田信長公，喜愛的主人是那位在最初召喚他的審神者，但現在，對這位全新的女性主人，他意外地產生了憬慕的情緒，那是滿滿的喜歡和許多許多的敬佩交織的感覺，甚至心裡會不由自主產生酸酸的感動。
「超棒的大將啊，我真的超幸運啊！」後藤藤四郎笑嘻嘻地說著，隨後看向物吉貞宗，「是物吉給我的幸運嗎？」
「不，」物吉貞宗搖了搖頭，溫暖的小天使笑容咧得大大的，「是我的幸運哦~」
「狡猾！」太鼓鐘貞宗撲上去抱住了他，物吉猝不及防被他撞得一個踉蹌。
「小貞，阿貞，太危險了，」燭台切光忠連忙上去勸，太鼓鐘貞宗整個人像個樹袋熊樣，死死地纏住了物吉，蹬在他的身上，「快下來啊。」
「嘿嘿。」太鼓鐘貞宗和物吉貞宗兩個同時笑嘻嘻地看著他，燭台切被兩個人的笑容搞得沒了脾氣。
「時間不早了，大家去休息一下吧。」歌仙兼定與眾人道，「今天應該就要離開這裡了。」
「這麼快？」加州清光一愣，這幾天他們都在忙著調查，有關的管家事項和近侍工作都是歌仙他們在做，突然聽到他有些意外。
「嗯。」歌仙點點頭，看向山姥切國廣。
對方不適地往白色被單裡藏了藏，然後與所有人解釋。
「那位赤司先生，主人的朋友，安排的船只據說今天到，但具體是什麼時候不太清楚，主人還沒有安排准確的離開時間，但應該是在今天了。」
「啊，那就去收拾一下東西好了。」山伏國廣說著，便轉身先走出去了。
「你們先去休息一會吧，之後應該會忙碌起來的。」一期一振與弟弟們建議道，「東西的話，我和藥研來收拾？」
「好啊，一期哥。」藥研干脆地答應。
「呀呀，鳴狐也要來幫忙。」「嗯。」鳴狐和脖子裡的狐狸先後說話。
「一期哥，讓我也一起工作吧。」後藤很積極，而厚藤四郎因為晚上沒有出任務，休息得足夠，也留了下來。
當日的輪船來得並不遲，但好在是在眾人都休息得七七八八之後，上午時分，輪船正式入港。
港口處，今劍拖著岩融，和壓切長谷部、陸奧守吉行一共四個人等候多時，小鎮上的人雖然好奇，但也是充滿善意。
然而當輪船從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現，並緩緩駛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輪船側身有大大的「赤司」兩字與家徽標志，沒有人會認錯。
郁璃等人怎麼也沒想到赤司征十郎會直接派出一艘巨大的幾百人游輪來接他們，港口處的水還不夠深，小港口根本不足夠讓這樣的大游輪靠岸。
最後是長谷部和當地漁人協調了，花了一些金錢和物資才租了不少當地人的船只，來接送他們過去。
反正他們也要離開這裡了，不出意外的話也不會再回來，雖然房子不會退、短期內也賣不出去，但留在裡面的一些生活用具和食材沒了用處，除了准備上午的簡單一餐，剩下的都給了當地人、左鄰右裡之類的。
一些能用的東西也拖給了宗介，宗介母親還在養老院工作，或許會比較需要這些生活用具等物資。
游輪上吃喝俱全，住的條件也不會太差，郁璃對赤司財團的富裕程度稍微有些數，也知道他不會在這種地方委屈了她。
倒是他這麼高調的做法，把她嚇了一跳。
付喪神們對此倒是想法各異，像是陸奧守等人，多是覺得新奇有意思，但有些比較活泛聰明的付喪神，也稍微品出了一些赤司征十郎隱藏的意思。
說到底，不過是他的一個下馬威。
畢竟，付喪神和審神者太過不匹配，或者說是郁璃與他們太過不匹配。
除了神明與人類的差距，更重要的一點在於郁璃還有一個公主的身份，即使目前她深居簡出，不像是一般的皇室成員，但作為嫡長皇女，屬於她的一切都應當是她的，不論是財富還是身份，甚至本該有的封號和晉封。
成年的嫡系皇室成員應當至少有一個名號，一個名的「璃」字太過簡單了一些。
她只是還沒有拿回屬於她的榮譽罷了。
他們刀劍付喪神即使身為某種程度上的神明，也不過是平平，從性質上來說，他們只能是主君的侍從人物，就像是過去侍奉主人的武士，武士和主人之間，是有階級差距的。
而郁璃即使不算是皇室成員，也是貴族成員之一，而赤司征十郎也是與皇室沾親帶故的貴族，又是財閥公子，在現世名利錢權皆具備。
三日月等人沒有真的見過赤司征十郎，不知道他對自家審神者抱有的是怎樣的情感，如果只是兄妹、友人之間的關切，那尚且還好說，但若是存了某種愛意或是有聯姻的意思，那麼……
「不是一樣不會放手的嗎？」
「啊哈哈哈，鶴丸殿在說什麼呢？」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看向鶴丸國永。
鶴丸國永睨了他一眼，似是在說「有意思嗎」，過了一會又輕笑了一下。
「反正我是不會放手的。」
「真是粗鄙蠻橫的暗墮刀啊。」三日月笑著吐槽，也不知是在感嘆何人。
輪船的旅途比想像中的要短一些，據船長說是來時海上的天氣狀況不是很好，他們又不是非常熟悉那個小鎮所處的位置和過去的航線，這才繞了好些路還沒有到達，但回程一切順路，導航定位無礙，一直駛在航線上，天氣的情況也很好，沒有一點霧氣。
從游輪再到專車接送，花了一天兩夜的時間，這段時間可是讓這些舊時代的老古董們大開眼界，現代的便利遠超他們的想像，那些飛速發展的科技也讓他們目不暇接。
喜歡現代和科技的付喪神可以說是就沒有收斂過笑意，至於不太喜歡現代的也不至於會抗拒得明顯，即使是不喜歡，也無法否認這個全新的世界給他們的衝擊力。
不管怎樣，只要是向好的方向發展，他們就不會否認什麼。
「小姐，我來接您了。」說話的是赤司家的管家，兩鬢斑白，這是看著她和赤司長大的老管家了。
郁璃注視了他一會，老人家躬身保持著禮貌和笑意，就像過去的任何時候一樣，不僅是一位出色的管家，也是一位出色的執事，總能夠將任何事情都處理得非常好。
付喪神們站在她的身後，靜靜地關注著這一切。
郁璃點點頭。
「麻煩您了，我是要先去看看赤司嗎？」
「先帶您與諸位去住宅。休整之後再與少爺一句。」管家坐在前面，與她答道。
郁璃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不再說話了，與她一車的是三日月宗近、鶴丸國永、歌仙兼定、加州清光、燭台切光忠。
她的一點小動作一直關注著她的付喪神們並沒有錯過，暗暗在心中提起了警覺，升起了戒備。
汽車緩緩開動，是向不認識的地方的。
郁璃掃了一眼車外樹木蔥蘢的場景，再度斂眸，沉默不語。
而管家依然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什麼也沒說，司機仍然向前平穩地開著車。
直到行駛的速度逐漸放慢，周圍也慢慢繚繞了白煙似的霧氣。
付喪神們俱是推出了刀鞘中的本體刀。
「姬君，這是……」
「主人……？！」
車已經停下來了，付喪神們有些緊張，郁璃依然坐著，似是不為所動。
「你們把管家怎麼樣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有一點熟悉的笑聲，是個男性的聲音，礙於車內局限的環境，付喪神們不能拔刀。
「怎麼發現的？」
「我曾經，中過一模一樣的幻術。」郁璃看向隱藏在霧氣後面的管家，面容已經模糊，只有黑色西裝的顏色迷迷蒙蒙地透過霧氣傳來，「一樣的傀儡人。在我被抓進寺院之前，那個山澗裡。」
付喪神們同時想到了之前看到的畫面，就是在那次逃亡中，她誤入了供奉小狐丸磨刀石的廢棄神祠，在這之前，她的侍女護衛等，似是都為傀儡和幻境化成。
「原來如此啊。」男聲帶著點口音，一瞬間大家就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
「陸奧守吉行！」加州清光怒喊出聲，「出來！」
同為時之政府安排的五位審神者的初始刀之一，他對陸奧守並不太陌生，加上對方帶著點口音腔調的聲音，如果不是剛才他有意掩飾和他們乍一下沒反應過來，他定然不會認錯。
郁璃伸手向車門，意外地打開了門，她似是意識到了什麼。
副駕駛上只有一個傀儡人，駕駛位上空無一人。幾人下了車，他們車後停著的幾輛車的車門被先後打開，意識到不對的付喪神們衝出車裡。
有的是早在路上就發現了不對勁，但車門打不開，他們也不懂這些現代的東西，更擔心審神者的安危，所以不敢貿然行動，有的是真的沒有發現，但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再遲鈍也該察覺了。
「主人，你沒事吧？」
「大將！」
「……」
一眾付喪神圍了上去，見她沒事，都松了口氣，郁璃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團白霧升騰起的地方。
霧氣導致能見度非常低，但她憑借靈感知道那裡有人。
這裡的環境讓人非常不舒服，付喪神們能夠本能地感受到在暗處不斷窺視的目光。這裡的空氣甚至都是陰冷的，像是沾染上了一些不好的陰暗的氣息。
眾人的刀尖直指審神者所看的地方，付喪神們自覺地把她守護在內。
郁璃看了一會，忽然慢慢開口。
「吉川雪。」
回應她的是那一串熟悉的銀鈴般的笑聲，顯然她是非常高興的。
「啊啦，我就知道璃醬不會忘記我的~怎麼樣，我可是非常非常非常想要見到你呢，這麼一出安排喜歡嗎？」
「我的動向，一直在你的掌握之下吧。」郁璃篤定地說著，看著從濃霧裡緩緩走過來的身影，在她的身後一眾猩紅色的眼睛分外可怖，「之所以沒有親自來抓我，沒有更早地找到我，只是因為你也沒有想到，我會到那個小鎮上去吧——那個你出生和成長的地方。」
吉川雪一身黑色的勁裝，腰間配著一把現代精制的太刀，手腕上系著酒紅色的窄絲絨絲帶的蝴蝶結。本來還是言笑晏晏的，像是得意又喜悅，聽了她的話，她臉上所有的笑意都收斂起來了。
「那些該死的家伙……為什麼，憑什麼……我明明才是最耀眼的，我明明……雪姬明明最乖了呀~不管是怎麼樣我都可以做到的，可是為什麼……不管做什麼都不會被認可呢？明明……我才是最耀眼的啊……」
吉川雪陷入了一個癲狂的狀態，說話都顛三倒四的。
她的神情極度扭曲著，又極度誇張和痛苦地嘶吼著，真真正正地陷入了魔魘。
「那些事情，也是你做的吧……恐嚇吉川先生之類的……甚至是放火燒了你童年居住的房子，真的只是為了泄憤嗎？」
「啊，當然是要掩埋那些糟糕的過去了。」吉川雪用一種屬於動物的凶悍眼神看著她，面頰肌肉還處在一種病態的抽搐狀態，「可是那些惡心的東西，那些惡心的人……又被你挖出來了呢……」
「可是，」郁璃冷冷地說著，「你究竟是誰呢？」
「什……」
「倉彌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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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哪，電腦不知出了什麼毛病不能上網了，這是我用usb復制到手機上然後完成的一章，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毛病orz
給自己定的是明天更完，大概明天會有雙更，我真的很拼了23333
第166章 立場之戰
郁璃的聲音冰冷到了一定程度, 脫口而出的話語更是揭露了一直以來某些人企圖隱藏的東西, 當然也是無數人為之遮蔽的事實。
聽到她的話語, 許多付喪神露出了震驚的神情，而只有少數的付喪神並不意外, 他們做出了和她一樣的猜測。
吉川雪的表情瞬間頓住了，手臂以古怪的姿態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駝下身，一瞬間因抽動而刺出的臂骨讓她宛若一個枯骨異型。然後在所有人的面前，她就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一般, 渾身的氣質完全改變了, 再度起身抬頭以後的神情也不復猙獰。
現在她的模樣, 高高在上又格外冷酷無情。
「居然被發現了啊……」她冷漠地打量她, 如同看一個死物, 沒有一點溫度，郁璃下意識顫抖了一下，打了個寒顫。
她的目光在暗墮一期一振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是你說的？」她皺了皺，說不上什麼不悅, 就像是一個生動的木偶套了個人·皮面具做了個表情，不具備任何情感的因素, 「倒是當初沒有處理干淨。」
「你說什麼！」一期一振反應過來，一直以來都像是被薄霧遮住的東西瞬間清晰起來, 他意識到了什麼, 「那……那些人, 那些曾經屬於你的付喪神, 都是你害死的？」
「用得著我親自動手？」她依然皺眉，語調不變，卻讓人覺出了一股子極度高傲的漫不經心。
從她身後走出無數付喪神，都是猩紅色眼眸的暗墮刀劍，一期一振看過在她身側的那位之前和他們打過的加州清光，忽然反應了過來。
這個已經對主人產生一種極其病態又恐怖的奴隸一般的傀儡空殼付喪神正是——
「加州清光！是那個加州清光，」一期一振的聲音有點顫抖，「你的初始刀劍，你讓他變成了……這樣……」
當初他們所有的線索，都是加州清光等人給的，如果他有意給了錯誤的引導，那麼那些接二連三的失蹤和死亡就不再是意外。如果早在很早之前，倉彌久子就安排了自己的「死亡」，而本丸的一部分付喪神——新選組的那幾位就是被她控制著或是他們主動的棋子，那剩下的人，根本沒有掙扎的能力。
一期一振忽然想到了那位三日月宗近不正常的表現，那些和審神者倉彌久子的爭吵，那些他暗自進行的調查……那位三日月宗近很可能是因為發現了一些東西，而被倉彌久子等人處理掉的。
倉彌久子用著吉川雪的身體，緩緩伸出了手，就像摸一條小狗一般，摸了摸加州清光白皙的臉蛋，清光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真的如同寵物一般。
目睹這一切的眾人只覺得周身發寒，郁璃的清光看著這具頂著他外貌的空殼同樣打了個冷顫。
「其實我最滿意的是那個清光。」她冷淡地說著，帶著點滿意味道的目光打量上郁璃的清光。
暗墮清光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像是被毒蛇盯上。
「你當初到我的本丸，不管是那些關於暗墮刀和暗墮本丸的言論，還是與我、我們的刻意交好，其實是為了接觸到清光？本來是希望我把他們——把暗墮清光和大和守趕出去，但沒想到我收留了他們，於是你轉換方式，頻繁與我們接觸，後來發現不行。」
郁璃一下子就明白了當初她出現的緣由，那個她沒能弄懂的東西。
「之所以會出現我的本丸外面，其實也是追著清光和大和守而來，沒想到本來的廢棄本丸有了新主人，沒有阻隔清光他們，卻將你攔在了外面，於是你才會以拜訪的形式過來。」
「只是那時候……」她說得冰冰冷冷，既沒有被戳破的不好意思的感覺，也沒有一點隱藏的意思，「我的力量還沒有拿回來罷了。」
「你的力量，從何而來？」郁璃皺眉看著她，忽然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羽毛的印記，「翼人傳說……八百比丘尼——你是誰？！」
「呵，」倉彌久子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腕上的痕跡，「倒是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知道了。」
「回答我！」郁璃冷厲的眼神看向倉彌久子，似乎是想看向她軀殼下的靈魂。
「八百比丘尼……這不是很明顯的嗎？」她冷笑著，「你絕對不是得到了永生力量的我的對手，現在求饒的話，或許我會饒你一個全屍也說不定。」
話音落下，倉彌久子直接衝向了她，付喪神們下意識想要保護她，然而與此同時，倉彌久子身後的暗墮付喪神們也行動起來。
撞擊的聲音帶出無數的火星。
倉彌久子並無用武器欺凌她的意圖，事實上她並不屑這麼做，她的武士道精神依然存在，即使她不擇手段又殘酷無比。
對付郁璃這樣的角色，對她來說就是處理一個小蝦米。
郁璃稍微能夠猜到一些的，不過是倉彌久子在偶然的條件下得到了屬於八百萬神明之一的因食用了的人魚而擁有永生不滅能力的八百比丘尼的力量，亦或者是說，倉彌久子本身就並不是人類——國崎往人、霧島佳乃、神尾觀鈴作為翼人傳說裡人物的後代都能夠存在，甚至神尾觀鈴手腕上也有著代表翼人的痕跡，那倉彌久子為什麼不能是八百比丘尼或是她女兒神奈公主的轉世，亦或是她偶然獲得了他們的力量？
而吉川雪也曾經接觸過那片據說有某種效力的羽毛，聽說後來霧島佳乃還曾被羽毛裡藏著的靈魂與力量附身，那吉川雪也很有可能因為那種接觸而與翼人傳說構成某種聯系，甚至因此被倉彌久子找上。
現在可見的是，倉彌久子占據了吉川雪的身體，那麼吉川雪很可能出於自願或者被迫地被久子侵占身體，根據她所說的，「拿回屬於八百比丘尼的力量」，那麼就是說神明的力量可能是存在於吉川雪的身體裡的。
兩者或許有某種契約，才讓倉彌久子得以以另一種身份、另一個存在的方式出現。
那種依靠姓名而進行尋找和追蹤的咒術，如果用吉川雪或是倉彌久子的名字，都將不再有用。
這也是現世的那些靈術無用的原因，伊勢神宮對上她，輸得不虧。
因為連郁璃也沒有辦法判斷眼前的人究竟是吉川雪還是倉彌久子，因為她既不是吉川雪也不是倉彌久子了，她已經作為半個神明超脫了人世間的人類法則。
能斬神的，唯有真正的神明，以人之力，無法撼動神明。
眼前的家伙，從力量上來說，已經無可打敗了。
郁璃心中嘆息，攻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她必須戰鬥，哪怕沒有希望，也想要攔下倉彌久子。
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是痴的，她也要守護自己的付喪神，守護所有重要的人，守護所有弱小的需要保護的人和物。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幕末時代？」
倉彌久子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她，像是蛇信子舔過獵物，郁璃堅持著發問。
「你為什麼一定要得到清光，他有什麼特別的？」
「那個植物一樣的花，究竟是什麼東西？」
「啊——」五虎退驚叫一聲，暗墮五虎退追上，利刃破開肌膚，鮮血四濺。
退頂著劇痛趁著對手傷他時的近身機會，用自己的本體刀割開了對方的衣衫，他突然看到了暗墮五虎退胸口的花紋，黑色的茉莉有著某種可怕的氣息，看起來分外不祥，與郁璃本丸有花紋的幾人的那種彩色圖案完全不同。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其他的幾位付喪神拼力一樣破開了對手的衣衫，在不同的位置，他們都看到了花紋，只不過全都是無比逼真的黑色花朵。
暴露出來的瞬間，先前還保持死寂不管怎麼激都不說話的暗墮刀劍們，突然表達出了不高興的情緒，有幾個真的說了幾個字。
郁璃的余光掃過付喪神那裡的狀況，肯定了那個花紋和她有關的狀況。
接下她滿是力量的一擊，郁璃壓抑住發麻的手臂給自己造成的不適感，接著發問：
「你是為了你的私欲？你有什麼野心，稱霸刀劍世界？掌握現實世界？」
然而聽了郁璃的話，倉彌久子幾乎是瞬間流露出了非常不悅的氣息，像是自己被某種形式地侮辱了。
「當然是為了武士道的復興！」
倉彌久子露出一抹興奮又嗜血的笑容，一拳下去，力量大得驚人，郁璃連退兩步。
靈氣發出劇烈的碰撞，甚至強勢地推開了兩人周圍的付喪神。
郁璃大口地喘著氣，鮮血順著嘴角留下來，而對比看，對手倉彌久子似乎不過是多出了點汗。
在她殘喘休息的時候，久子並沒有乘勝追擊的意思，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是似乎久子沒有直取她性命的意圖。
倉彌久子以一種痴痴狂狂的眼神和瘋魔的姿態說著，一下子就讓郁璃從那張吉川雪的面孔上看到了倉彌家幾代人的堅持——那種類似的神態和執著，與倉彌武和倉彌勇談及這些時的模樣完全相同。
「我奔波在每個歷史的時間裡，在過去的無數個平行世界裡，新選組的命運都是死亡——但我並不願意！」這時候的倉彌久子，並不是那種冰冷的姿態，郁璃這才看到，在她堅冰一般冷酷的外表之下，是如同火焰一般焦灼熾熱的內心，那種渴望與欲望無時無刻不在灼燒著她的靈魂與身心，讓她為她的信念去付出一切，哪怕是搶奪到屬於八百比丘尼的永恆「詛咒」。
「為什麼呢？他們、那些大人們是這樣優秀，是這樣偉大！他們是那個時代的光啊，在黑暗又冰冷的幕末時代，在列強入侵政權更迭的繚亂時代，他們是真真正正的忠心誠懇之人……」倉彌久子看向郁璃，那一雙黝黑的眸子亮得驚人，甚至激動到不由自主盈滿了淚水，「偉大的人物，不應當就這樣死去，不是嗎？」
「可是，那是歷史啊……」郁璃皺眉看她，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東西。」她激動地笑著，第一次與一個人完整地分享她的計劃，「我只是想要守護他們，守護那些新選組的光們完成他們所做的事情，他們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他們想做什麼我就想替他們達到。」
「可是——」
久子直接打斷了郁璃的話。
「總是可以改變的，不是嗎？那振假的小烏丸，不就是嗎？那麼多個平行的歷史世界，我會一個一個一個地去改變，當所有的新選組的時光，都被轉化為正確……那不就是真正的歷史了嗎？」
「溯行軍的存在，那些歷史修正主義者的出現，不正是這種可能的最好佐證嗎？我從很早的時候，就在渴望改變歷史，成為審神者之後我就知道——這是可以的。你知道我第一次到池田屋執行任務，是有多麼激動和幸福嗎？當我看到土方大人、看到衝田大人，我就知道……接下來的一生，我所努力的方向已經找到了。」
「像是父親他們所希望的那種傳承天然心理流的想法已經不足夠了，與其讓我們來傳播，為什麼不讓他們本人來做呢？為什麼壬生狼的劍術不可以正經地流傳下來，為什麼他們不能夠成為武士道的正道？」
「如果只靠新選組的力量做不到的話，為什麼我這樣的追隨者不可以替他們去達到呢？」
「只需要小小地改變一點歷史，只需要稍微做一點什麼，比如把那些懦弱無能的政客殺掉，把掌控權交到近藤大人他們的身上，就可以把新選組消亡的命運改變了，不是嗎？」
「這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你想過嗎？」郁璃皺眉，嚴厲地斥責她。
久子也並不示弱，她已經到了偏執而瘋魔的狀態，她堅信著自己的正確，並為之無比努力著。
如果只是一個單純的思想岔了的人，那並不會有什麼太大影響，然而倉彌久子是個極其強大而富有意志力的人，她完全有能力有謀略去達成這一切。
「你是要用無數無辜人的性命，來達成你的……」郁璃猶豫著措辭。
「理想。」久子微笑著接過她的話，「那些普通人的命，與我何干，只要新選組能夠榮耀地存在，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無所謂。以身殉道，為何不可呢？」
「住口吧！」和泉守兼定怒吼著，「土方大人他，才不會願意這樣去毀掉無數個世界，來為了你的私欲呢！！！」
「可是，他們並不這麼認為啊……」久子笑著看向她的付喪神們，在濃霧之中，更多的新選組刀劍以暗墮的姿態出現，他們都是被她策反說動的刀劍付喪神。
「你瞧，有很多人是認可我的理想的，而且這個方法也完全可行。土方大人他們，只需要完成他們的理想和宏遠，而那些罪惡的事情，由我、我們來做就可以了。所謂崩潰的，不過是那些『錯誤』的未來罷了，按照我規劃的歷史進行的，同樣可以有很美好的未來不是嗎？」
「世界並沒有毀滅，它只是以另一個方式延續下去。再說，要獲得勝利，總是要犧牲一些的。能為大義獻出生命，能成為新選組構築新世界的一部分——是他們的榮幸。」
郁璃定定地看了她一會，隨後抬起了手，一個借助於池玉之石而動作的咒印逐漸顯現，指尖是由靈力凝聚而成的金色光點，是當初她離開黑暗時學會的第一招靈式，也是經過了無數歷練、洗淨鉛華之後因神女幽杏的傳授而感悟的咒術，這是凝聚她所有願力和靈力的招式。
「這是我的決心，我們彼此無法勸說。你有你的『理想』，而我也有我的堅持。」郁璃認真地說著，「所以，我不會後退，也不會逃跑。為了那些可能被牽連而入的無辜的弱者，我必須站在這裡，我決心站在這裡！」
「是嗎？」久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臉上倒真的是有些遺憾，她是希望能夠得到郁璃和她的付喪神尤其是那位加州清光的認可的，「那就沒有辦法了，真是……遺憾啊。」
她抬起了手，黑色的靈力漸漸籠罩了她有羽毛印記的手腕，宛若黑蛇一般，慢慢纏繞而上。
只聽和郁璃付喪神們戰鬥的對方暗墮付喪神們忽然慘叫起來，從黑色的花紋處，分不清是血色還是黑氣的東西被抽取出來，一點點聚集到了倉彌久子的手心。
「這是什麼鬼東西？」鶴丸國永驚訝地看著。
螢丸猛地擊退自己的對手，從痛苦的嘶吼開始，對方就開始無力抵抗了，身上軀殼一樣的皮龜裂開來，代表暗墮的骨刺伸出。
他愕然地看著對手從花紋處開始喪失的力量和生命感，後知後覺地扯開了自己的衣服，心口處的滿天星與對方的花紋是一樣的，但顏色和感覺卻完全不同。
「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家伙根據遺留的一些資料做出的東西。」久子用贊許又滿意的眼神看著逐漸凝聚到掌心的力量，「花種以人或神的負面情緒為養料，可以成長到驚人的地步。不過我更喜歡的是它可以根植在付喪神的軀體上，以靈力為養分，當然暗墮刀劍的負面力量也是養分。」
「什麼！」一期一振看向自己的手腕，紫荊棘花依然鮮活，「你究竟是……從多久之前就開始做這些事情了啊……」
「你不過是最早的一個實驗體吧了。」久子滿不在乎地回答著，「畢竟不是所有的付喪神或暗墮付喪神都能夠承受的，這些家伙是我辛苦找出來的付喪神——只差了一個加州清光。」
「主人……」久子那位神經已經不正常的加州清光是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聽到她的話，他神色裡滿是黯然和痛苦，看向郁璃的清光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不過，這時候先把力量拿過來吧，反正也不過是一些勞動力吧，要刀劍還可以有很多……」
久子看向郁璃，她吉川雪的外貌上已經染上了一些黑氣，五官似乎也有了些變化，變得不太像吉川雪的模樣了，多了點倉彌久子的形態，還有那一點點估計是屬於八百比丘尼的。
「去。」郁璃輕吟一聲，久子不屑冷笑。
燦金色的靈力與久子黑色的力量狠狠地碰撞在一起，飛濺的靈氣與空氣躁鳴，渾身力量被抽去，她感到分外不適。
然而倉彌久子的力量超乎她的想像，在奪走了全刀帳付喪神們的暗墮與負面力量甚至生命力和靈力之後，久子的力量膨脹到了一定程度。
倉彌久子推開眼前余散的金色靈力，一拳打向郁璃。
郁璃神色微凝，卻也不躲不閉，對於付喪神們的驚呼，也無法顧及。
即使是倒在這裡，她也無怨無悔，不論如何，她都將為信念而戰，有她的牽制，只希望付喪神們可以盡快離開，不要再受到傷害了。
倉彌久子的臉上出現了興奮的笑容，目睹勝利，她始終是愉悅的，盡管這場戰鬥對她來說只是按死一個小螞蟻。
卻不想，下一刻她的表情凝滯了。
「這是……」倉彌久子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剛才抵抗了她的那一記靈光，她不會錯過和誤會的，「小烏丸？」
紅色與金色交織的力量以球形把郁璃裹了起來，倉彌久子的黑色靈力對此竟是毫無辦法，眾人都有些驚訝，久子顯得不悅又暴躁。
「主人，時政政府的督查使統領笑鬼帶著大量的審神者和靈能力者反撲了！」破空而現的是一個傀儡，已經破損不堪，像是拼盡了最後的力量。
「現在狀況如何？」久子挑了挑眉，即使她什麼也不做，眾人也不敢動作。
「已經失守……時政的人全面反攻了，目前留守在刀劍世界的溯行軍守衛力量被壓制得很厲害……」話音落下，傀儡化作粉末消散殆盡。
「笑鬼……」倉彌久子臉上沒有一點的氣急敗壞，她顯得非常平靜，就像是一位真正的處變不驚的統領，「上當了啊。沒想到因此被牽制了，大概那家伙也等待了很久了吧，終於找到了機會。」
即使是無比痛恨她的加州清光等人，也沒有辦法否認，眼前的「惡魔」渾身上下都充滿著屬於新選組的影子，甚至那冰冷的鮮血也帶著武士冷酷又霸道偏執的味道，就連那股執迷不悟的勁頭，都和土方歲三一模一樣。
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來自對天然心理流的鑽研琢磨，她對土方歲三大人和衝田總司大人的招式的掌握程度，完全可以與堀川國廣、和泉守兼定和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相比，她也確實是一位千年難得一遇的武道天才——就像幕末天狼一樣的絕世天才。
土方歲三在面對幾乎無力挽回的頹敗之勢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和退後，那種逃亡和躲避也從未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過。
倉彌久子在面對看起來的敗勢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當然她瘋狂的想法和血腥無情的做法，眾人並不苟同，清光等人也並不覺得新選組的人會認可這一切，但對很多迷戀前主的「加州清光」和「和泉守兼定」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吸引人」的想法和做法。
雖然造下了這麼多的罪惡，但捧上的卻也曾是土方等人無比渴望的勝利，同時也給了新選組一個大展宏圖的機會。
他們會覺得這種做法不合適，新選組的人不會接受，但真正會如何，所有人都不知道，新選組的人更是會被瞞著一步步推向最後的成功。
這才是倉彌久子真正想要的。
她籌謀二十多年的東西，想要在一夕之間被笑鬼等人擊潰，是完全不可能的。
時之政府對幕末時代歷史的控制，已經至少丟失了三分之一，而那些已經無法介入的時空裡，就潛藏著久子苦心的努力成果。
就算在此刻失敗，她也無所畏懼，與她永恆的時光和不死的身軀相比——區區的二十年不算什麼。
不過是從頭再來，守護新選組的信念即使是重復千千萬萬次，也不會改變，即使眾叛親離舉世只余她一人，即使舍棄一切哪怕是最親密的隊友刀劍付喪神，她也不會放棄。
所以，她才是無可打敗的倉彌久子啊。
「那麼，我就不玩啦~」倉彌久子露出一個吉川雪的標志性微笑，隨著濃霧一道消逝，「你還是好好擔心一下皇城裡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吧~」
「什麼！」郁璃的臉色瞬間變了，濃霧散去，而在擁有靈力可視的人眼中，皇城所在位置的天空被濃重的黑氣籠罩，不祥的氣息彌漫籠罩整個首都。
破空而來的人影帶著龐大的妖氣，斬妖刀源氏兄弟二人幾乎是下意識出手，便被那妖怪的大刀強勢應下，身形摔落下來，雖然狼狽，但也沒受大傷。
「璃？」
「夜陸生？」郁璃一愣，看著隨他而來的百鬼夜行之陣，「滑頭鬼之孫，百鬼夜行？現在還是白日，你想做什麼？」
「來不及解釋了，你和你的武士先跟我走！」
「怎麼走？」
「從鬼道，我帶你們走！」
「好。」
百鬼夜行的陣仗無疑是龐大的，現在奴良組的發展也非常好，遠近大小的妖怪都成為了他的追隨者。不過即使如此，眾位或強大或弱小的妖怪在面對一眾刀劍為本體的付喪神尤其是幾振靈刀和斬妖刀的時候，還是非常別扭甚至恐懼。
「究竟發生了什麼？」
「和那個溯行軍合作的人類在皇城，已經侵占了皇城。在他帶著人馬把所有人抓起來之前，你妹妹由紀公主把小烏丸換過去了。」
「你是說……那振真正的小烏丸被換回去了？歷史被修正回了正軌？」
郁璃忽然明白了為何倉彌久子會忽然撤退了。
一方面是笑鬼等人帶隊伍反攻了，刀劍世界那裡需要她去主持，另一方面，她與皇宮的叛徒也只是合作關系，並非上下屬，看來是皇宮那因為由紀的緣故稍微出了一些偏差，導致歷史上的小烏丸回到正軌，也收回了被假刀侵占的屬於「小烏丸」的信仰與力量，這才暫時擊退了久子，保護了郁璃。
「那麼，現在皇宮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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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應該都能看懂了吧，一直以來埋的終於全都解開了（欣慰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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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在最初的時候就已經准備好了久子這麼一個人物，她確實挺壞的也挺不擇手段的，但是正因為她做了所有的黑暗之事，或許在某個世界裡某段歷史裡新選組能夠被保存下來，她以一個人的力量撐住了一個將頹的大廈，未來的結果不知道是怎樣的，但是新選組的榮譽與精神卻能以另一種更加鮮活和主流的傳承姿態流傳——那樣一個世界，也許並不太糟糕。
而吉川雪就只是一個很悲劇的人物，她在我眼裡，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個缺愛而渴望關注的孩子，只不過最後被得到八百比丘尼力量的倉彌久子控制了，但我以為這兩者之間，應當是一個自願交易的關系，並不是什麼久子掠奪了她的身體這樣。
*
好了，補充的話就說到這裡，大家可以根據我補充的來體會一下這裡的幾章。
今天還有一章，是最後的大戰了
請大家多多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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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讀者「人靜夜深」,灌溉營養液 +1 2018-03-07 01:57:28
感謝讀者「xiaobaihejiang」,灌溉營養液 +10 2018-03-06 22:12:12
感謝讀者「弦桐練響」,灌溉營養液 +1 2018-03-05 23:35:21
第167章 終章·新啟
奴良組目前的統領、百鬼夜行之主、滑頭鬼之孫奴良陸生帶著一眾手下, 與郁璃等人一道往皇宮的方向趕去。
事實上, 他也是剛收到消息，被催促著過來, 說要先去接安危不知的郁璃, 這才攜妖怪先行過來。
「之前那個『五元錢神』帶著你妹妹由紀公主的手信，說是要取走那個你讓我保管的盒子……我還不放心來著，然後他就解釋了當時的情況，說是皇宮外圍已經被妖氣侵襲了, 雖然還有很多陰陽師在抵擋，但是對方的人馬好像很多, 而且毫無理智, 只能用靈力牽制，但無法殺死……好像說是什麼溯行軍的……」
「反正你應該知道的吧, 就是那個……然後皇家的人, 你的家人們全都被伊勢神宮的人保護著，天皇天後不能夠避退，然後伊勢神宮的主力也在他們那裡，像是正好在皇宮的你父母什麼的，連同你妹妹弟弟……全都退到了御所。」
「據說那裡有著皇宮最嚴密的防護結界，當然我也沒有闖過皇宮,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聽說那裡曾經被羽衣狐攻入過, 但被某種『特殊力量』抵擋在外了？這些都是你妹妹說的, 然後她好像有個很厲害很聰明的智囊團？」
「就是你們督查使的那個……人類來著……叫……」夜陸生皺了皺眉, 他並不喜歡記這些東西, 所以想得也費盡一些。
「笑鬼？」郁璃試探地問。
「啊，對，好像是這個代號。」他點點頭，接著解釋道，「他是知道些什麼的，一下子就知道了之前你委托五元錢神給我的東西是什麼，他和由紀公主傳訊說那個東西必須要盡快復歸原位？大概是這個說法，然後由紀公主就再次委托了五元錢神把那個盒子拿回去，說由她來把東西換回去，然後那個笑鬼說刀劍換回去了就能收回力量，復位之後，御所刀室的防御能力能夠再上一層。」
「但反正我是不太理解的，難道那些刀都已經成神了嗎？僅僅憑借一把沒有生命的刀劍就想要加固結界屏退敵人，那還要我們戰鬥干什麼……」正說著，夜陸生注意到郁璃的臉色有些不對，連忙挽回地解釋，「說不定真的有用呢，我們已經最快地往那裡趕去了，只要結界能夠抵擋一陣，就……」
「可是皇宮裡有叛徒。」郁璃有點低落又無措地接下，夜陸生動作一頓，倒吸了一口涼氣。
奴良陸生之前得到的消息是，溯行軍勢力攻進了皇城，但並沒有傷及根本，進入皇宮。
但是如果在皇宮之內有人接應，有他們的人在，有叛徒存在，那一切都將截然不同。
「你知道，叛徒是誰嗎？」他試探著問。
「不。」郁璃搖搖頭。
郁璃她很久沒有回皇宮了，如果有摻入了新勢力的人物在那裡，那她定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如果說是皇宮裡的老人……不，很大可能就應該是呆在皇宮很久的人了，畢竟能夠和二十年前的倉彌久子合作的話，那對方怎麼也不會是最近幾年剛到皇宮的侍從，那就必然是深埋在皇宮很久的……
她深深地舒了口氣，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姬君，不用擔心，我們都在您的身邊。」三日月宗近用儒雅輕柔的聲音安慰著她，似是想替她撫平眉毛的微蹙。
「是啊，有我們在。」鶴丸國永笑著點頭，對上他的笑意，她的心裡莫名輕松了一些。
付喪神們紛紛出言安慰她，和諧的關系也引得夜陸生的頻頻觀看。
「好。我們一起面對。」郁璃點點頭，總算散去了一點緊張感。
整個皇宮外圍已經被攻破了，不祥的氣息彌漫在空氣裡。
溯行軍四處游蕩，不見一點人影人聲，倒是血跡還留在地上，看起來荒涼又恐怖，宛若一座死城。
郁璃心中一個咯噔，然而由不得她多想，一部分付喪神已經從半空騰躍而下，與少部分妖怪一道對上了四處的溯行軍。
對付歷史修正主義者，唯有刀劍付喪神。
「大將，這裡交給我們吧！」藥研干脆地將一振打刀溯行軍割喉，一個跟鬥翻身單膝落地，隨即看向郁璃，「請您帶著大家快進去救人吧，我們會替您守護這裡的！」
與藥研藤四郎一道的，還有粟田口將近一半的刀劍付喪神，因為今劍也跳下來了，所以薙刀岩融也留了下來，再有就是三分之一的打刀和太刀，大太刀留下了次郎藤四郎和石切丸兩個。
「好！」郁璃與他們揮揮手，並不啰嗦猶豫，「請一定小心，注意自身安全。」
郁璃等人趕到的時候，只看到花開院家的年輕女性繼承人正與人對峙著，花開院柚羅身邊站著郁璃的弟弟澤，由紀不見蹤影，想來作為交換小烏丸的人員，她或許是單獨行動的。
眾人僵持在庭院裡，但看起來局面對他們並不利。御所的結界已經被破壞了，溯行軍蠢蠢欲動，刀室的被暴力地破開，透過大敞的門，可以看到那一振振泛著寒芒的刀劍，安靜又冷靜地陳列在架子上。
「津澤先生……」郁璃失望地看著眼前這位曾引導他們長大的老師，「為什麼您……」
「這只是完成世界大一統的必要第一步罷了，你們這種愚蠢的人類是不會懂的。」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想罵他神經病。
津澤先生雙手背在身後，如果忽視他身邊守衛一般的溯行軍，還有那麼幾分
「你以為我潛伏在皇宮這麼久，是為了什麼？」
「所以……」郁璃突然想到了什麼，「我的一切不幸，都是你造成的……嗎？」
津澤動作微頓，隨後看向她，過了一會，涼薄地笑了。
「我不過是順水推舟，你在妖物眼裡，實在是大補之物。」
郁璃還沒怎麼反應，但付喪神們顯然是氣得不行了，他們大吼著衝向了他和溯行軍，花開院柚羅這邊的壓力瞬間減輕。
一想到小郁璃的失明，她遭受的所有黑暗和苦楚，都眼前男人有關，都因他的自私自利與瘋狂野心，他們就無法不憤怒，就像是想將她過去遭受的委屈加倍地替她補回來。
一時間，郁璃這裡士氣高漲。
雖然津澤先生身邊溯行軍不少，但郁璃這邊的付喪神還有很多，個個都是經驗豐富之輩，殺起老對手溯行軍不要太容易，再有奴良組的幫忙，一時間津澤完全奈何不了他們，眼見他們逼近了他，他顯得有些激動又憤怒，他本身並不具備任何戰鬥力，所以只能依靠外物外力。
郁璃也從刀室取了一振太刀，直接奔向了津澤本人。他神情一慌，從腰側抽出一把短刀，讓人意外的是，那就是在很久前失蹤的歷史上的亂藤四郎，也是奴良組查了很久的那個據說對刀劍別有所求的神秘組織奪走的刀劍。
聯想到津澤先生帶著人馬想要闖入刀室，郁璃瞬間了悟，那個組織的領導者，恐怕有津澤的一份，這個老師有多聰明她是從小就見識過的，他的謀略、才智、本領都是不差，唯一欠缺不過是個人實力。
但郁璃沒想到這位曾經教導他們的老師津澤先生不僅是倉彌久子的合作者、溯行軍的部分掌控者，還是花種研發的人員。
沒有戰鬥力的他順勢甩出了什麼，是如同蒲公英一般的種子，只對溯行軍起作用，落在身上就讓溯行軍迅速狂化起來，力量和速度都翻了無數倍，而與此同時，天空的某處通道打開，溯行軍大軍再度降臨，或許這是他手上的最後兵力了。
「可惡！」由紀的聲音突然響起，趁他沒有注意，她從二樓跳了下來，一棍子打在津澤先生身上，他瞬間暈了過去，不知生死。
郁璃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她反應及時用靈力包裹了由紀，她的腿怕是不能完好了。
溯行軍以極快的速度降臨，立刻撲向了在場所有存活的生靈。
郁璃連忙應對，由紀的靈力是從頭再修習的，如今靈力也不多，她握著太刀只以刀術與溯行軍對抗，眾人在院子裡戰作一團。
溯行軍的數量超過想像，除了付喪神具備殺死他們的能力，大部分人只能勉強周旋，這樣下去，體力和靈力終會達到極限。
強化之後的大太刀顯得刀槍不入，巨大的刀刃看向她，郁璃未及應對，突然靈光一閃，一個紅衣少年攔在她面前。
「……小烏丸？」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這位付喪神小烏丸好像是從刀室裡那個歷史刀劍小烏丸化神而來的，雖然架子上的小烏丸還在，但她總覺得他以不同尋常的方式出現的。
「為父等你很久了，」不過是抬起刀落，適才還張狂的溯行軍瞬間化為灰燼，小烏丸雖然是少年人模樣，但說話卻十分老成，他手指向屋內一片陳列的刀劍，「他們也等你們很久了。」
付喪神們同樣一愣，看向屋子裡刀架上的歷史之刀們。
一點淺淺暖暖的熒光突然從刀身上露出，尤其是刀劍付喪神在場的刀劍，更加分明地能夠看到光點落到了自己的本體刀上，郁璃所有的刀劍，都感受到了某種來自歷史的呼喚。
當光華散去的時候，他們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那種疲憊和虛弱被掃除殆盡。
不論是作為母體的歷史刀是否流傳到了現在，是否有了什麼另外的際遇，不管是存在與否，每一位付喪神都得到了獨一無二的強化，這是其他本丸的付喪神所永遠無法達到的可能和幸運。
可以說從此以後，他們都不再僅僅是刀劍世界的刀劍付喪神了，他們已經具備成為一個獨立神明個體的能力，但他們與審神者的羈絆尚且還在，而且他們暫時也不想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這是他們作為歷史之刀給予你們這些『刀劍付喪神』的祝福，希望你們好好守護審神者。他們因為要守護在此處，無法離開，所以照顧公主的職責只能落在你們身上了，你們能做好嗎？」
「你在胡說什麼啊？」膝丸有點暴躁地打斷。
「啊，正是啊，這點我也是贊同弟弟丸的。」髭切同樣笑意盈盈。
「這，明明就是我們的審神者啊。」
付喪神們是如出一轍的霸道。
有了這麼一次得天獨厚的強化，如山如海的溯行軍即使有植物力量的增幅，也不再是他們的對手。
噴湧的力量讓他們在掃除對手的時候格外暢快。
最重要的是，這些小啰啰將不再構成威脅——他們終於能夠無比順利地在審神者面前表現自己。
「主人，你看！」五虎退用有點高興的語氣和她道，「我會、會保護你的！」
「好。」郁璃笑著回答他，對這些呆在她身邊替她護衛的短刀弟弟們格外寬容。
這一下，付喪神們紛紛表達忠心，好戰又激動的幾個比如同田貫正國、山伏國廣甚至比起了斬敵數量。
津澤先生引以為傲甚至最後拼力一搏的「努力」，完全不值一提，也不知道他看到了這樣的情景，會懊惱痛苦到怎樣的程度。
沒想到事情會以這樣一個啼笑皆非的方式結束。
但是只要沒有人出事，就足夠了。
不論如何，傷亡都不是他們所願，好在這次入侵及時得到了控制，出了大功的就是郁璃及其父付喪神。他們都得到了皇室的接見，這讓很多付喪神都興奮了很久。
對新選組的刀劍來說，這也算是從另一個方面另一個方式，完成了新選組大人們的願望吧。
大戰之後，皇宮進入了修正，各處要進行恢復，結界也要重新布置加固。
郁璃等人被留了下來，她在她幼年時住的屋子休息。
奴良組很快告辭，有了津澤這裡的線索，之前讓他們在意的組織也可以著手調查起來了，對於有著各種才能的小妖怪的奴良組來說，搗毀組織只是時間問題。
第二日，她剛走出房間就遇到了在院子裡練刀的叔父，皇宮出事的時候這位痴迷武道的皇叔並不在此處。
「來試試看吧。」
叔父示意她拿起太刀，郁璃頓了頓步子，最後還是換了衣服，干脆地握起了刀劍。
見到她架刀的架勢，叔父挑了挑眉，有點意外，又似乎有點高興。
在不借助靈力的情況下，郁璃作為一個女性的力量還是要稍微遜色男性一些，加上叔父是極有經驗的出色武士，她很快就展露出頹勢。
只在這個時候，五虎退的小老虎忽然從樹叢中竄了出來。
郁璃一愣，然而叔父劈下來的刀已經砍向了小老虎，她完全是憑借本能地接招然後在地方滾了一圈，雙手架住了刀劍。
小老虎這才反應過來，刷一下跑掉了。
「不錯。」剛剛還神色嚴肅凝重的叔父忽然收了刀劍，看著一身泥土的郁璃狼狽地站了起來，也不是很在乎地稍微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總算有了點武士的樣子。」
「什麼嘛，老爹。」郁璃弟弟、叔父親子小名阿澤的家伙就顯得格外不以為然，「你真的不是故意找了個借口想要教訓姐姐嗎？」
叔父收了刀，隨手從武器架子上拿了根木棍子，一下子抽到了在一邊說風涼話的阿澤身上。
「我看是你找抽了？！」
「我錯了，哇——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兩個人在院子裡一追一趕，大家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阿澤還真是個活寶。
「唉，雖然說我能夠理解弟弟的意思，畢竟如果是一個武士的話，像我們小璃之前那樣顧著好看是不行的，但是果然……」郁璃母親、親王妃露出一點苦惱的表情，「我還是不希望一個女孩子這麼辛苦啊。你說是吧，江雪？」
江雪左文字注視著擦著臉上泥土的審神者，露出了一點淡淡的笑容。
「姬君這個樣子，也很好。不管怎樣，她都是出色又耀眼的。」
郁璃並沒有立刻回到刀劍世界，因為她被天皇晉封了，成為了有一位有著封號的公主。
今天，將是她的加冕典禮。
按照皇室的新規定，她將穿上特制的新代改良款的十二單，走上神社的台階，在其上，天皇將授予她一紙具有法律效力的文書，她的榮譽是這幾百年來所有晉封公主中最高的。
隨後還有等等的慶祝活動和慶典□□，她將坐在特制的步輦上，抬著迅游一番，也算是昭告民眾和臣民。
從一大清早，郁璃就被拖起來進行梳妝打扮，繁復的造型與濃重的妝容並不能掩飾她的美麗。
作為一個很可能不會嫁人的公主，大概她也不會再有比這個更隆重的活動要參與了，即使是之後的皇太子繼位，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旁觀臣女，所以，這可能是唯一一次。
就算郁璃覺得過於麻煩了，也不能辜負所有人的一番好意。
這將是一場被直播的盛典，也被無數人期待和期盼著，對這位將會放棄皇位繼承但卻會繼承歷屆以來公主位最高榮耀的璃公主，外界都非常好奇。
為了不影響皇室的威嚴和顏面，她必須時刻打起精神，完成今日的典禮。
「諸位，早上好。」
付喪神們當然不能出現在鏡頭裡，甚至儀式也只能在人後或是電視機前看著，有了心理准備，他們便都聚集在一處，一道觀看電視上的直播，雖然不能親眼目睹審神者的榮耀，但他們也並非不會好歹。
看到心心念念的審神者出現在房門口，他們竟都有些卡殼。
不知道是今日明艷動人的審神者震撼了他們，還是心想突然事成更讓他們驚訝。
背著晨曦的光，審神者盛裝而立，端莊典雅，那股沉靜若水的氣質被彰顯得分明。
他們很多也是見識不凡甚至貴為國寶的刀劍，見過許多大人物，各種身份的男男女女也是過眼雲煙。
但今日灼灼桃夭的審神者，絕對是他們記憶中最明艷的一筆。
「姬君，怎麼過來了？」鶴丸國永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大概意識到她這一身比較重，有些費力，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腰，幫她省了些力氣。
而三日月宗近的動作也並不慢，他攙住了她的手，一點點地扶她走進來，即使是這樣小廝的工作，由他做來也是那般賞心悅目。
因為衣服材質和造型，她不能夠坐下，只能走到屋子中心，保持站立的姿勢。
「有一件事想和大家說。」
「什麼？」秋田藤四郎用驚艷又緊張的眼神看著她，好像下一個眨眼她就會不見一般。
「因為，我想告訴大家我的名字。」郁璃笑著回答他。
「不行。」
「為什麼？」
大部分付喪神都否認了她的話，還有一些沉默著沒有回答，大概是預料到了她的意圖。
「我們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覺得，分享一個名字，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微笑著看過屋內的每一個人，「我也相信，你們不會用它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對嗎？」
一時，有些安靜。
「那麼，諸位可愛可親可敬的付喪神們，你們願意接受你們的審神者郁璃嗎？」
「當然了。」
付喪神們終究還是沒有按捺住，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偷偷地看著她一步步攀登上台階。
腦海中還是清晨她比朝花還要溫暖的笑意，那溫柔如泉的聲音仍是回響耳邊，屬於她的名在唇齒間流轉，最終深深埋藏在心裡。
後擺拖地，長長的裙子金紅交織。
付喪神們注視著她的背影，他們矗立的身體將存在於她生命的每個日夜。
而她也將是印刻在他們內心中的美好。
心尖上的玫瑰，在這一刻終是綻放。
最幸運的不過是——未來還很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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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猶豫要不要最後虐一把的，最後還是算了，實在是腦海裡在構思然後打字的時候只有這樣溫馨美好的畫面hh
終於完結啦，真沒想到自己能夠堅持這麼久orz
更了這麼一個小長篇，打下END的時候，真的一本滿足的。
都最後一章了，姑娘們來留言啊，來造作啊，讓我知道還是有人看完了啊！
*
接下來應該是隔壁《[綜]鹹魚日常終結史》那個坑，不過也許會緩口氣再更_(:з」∠)_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陪伴啦，如果能夠在新坑裡看到熟面孔就太感激啦~
愛你們喲！(づ￣ 3￣)づ
第168章 番外：鶴丸國永和飯團
大戰以後，郁璃和付喪神等人在經過了一番挽留之後, 最終還是決定集體回到本丸, 為時之政府的振興和建設付出努力（誤）。
走過一套正規的程序, 確認他們的身份和所有人知道的訊息之後，他們便被給予了開辟臨時通道的特殊紋章，這種便攜式的空間穿梭位點本來是研發中的東西，但由於此次大戰, 加速了新科技的研發和應用，這種試用裝便先給了他們這些急於在刀劍世界和現實世界來往的付喪神和審神者們使用。
之所以說它是不完全品, 只是因為比起更加希望的可循環多次使用位點，這個東西通常都是一次性的, 也就是說來往時政和現世一趟, 這個紋章基本就會廢了，即使運氣好紋章沒有碎裂, 也不推薦再用它——已經不穩定了。
值得一提的是, 由於這次的大事件，時之政府及督查使們終於能夠有機會對時政內部進行一次大整改。
不僅僅是那些被控制和叛變的狐之助、工作人員、時政官員，還有一些蛀蟲一樣的人物，本來因為牽扯頗多加上一些現世的影響力存在, 他們都是動不了的家伙，但現在就完全不同了。
雖然不是直接關系，但多少因為他們, 現世的皇室都遭遇了危險和麻煩, 如果不整改的話, 皇家的擁躉和保護者完全不能夠滿意，以伊勢神宮為首的一派人，大刀闊斧地給了督查使們權利，並監督將那些因為現世身份比較高而死賴在刀劍世界作為蟲蟻的人全都除掉了。
很長一段時間，郁璃都覺得寅亥他走路都帶風——升職又把討厭的人全都開除了的他心情不要太好。
像郁璃這樣擁有出色靈力又懂得咒術的審神者，是目前時政非常喜歡的。
盡管由於之前的危險事件，很多被忽悠（？）或是比較嬌弱的審神者因為害怕而匆匆申請提前卸任，在本丸裡呆著呆著突然出事被鎖在裡面又與外界不通，加上還有一些性命案件，很多人都很害怕甚至恐懼，這樣就走了一批審神者，不過因為高昂的報酬和良好的工作待遇與退休福利，願意留下的人也不少。
大部分自身就具有靈力的天賦審神者都選擇了留下了，這種時候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他們要是再走了聽起來不太好。
有了「吉川雪」這樣宛若被附身的例子在，時政這邊在選拔審神者上也嚴格了不少，尤其在過去經歷和自身性格上要多做不少調查。
原本因為暗墮本丸的事情，時政已經進行了監管，現在覺得還不夠，從今以後，時政的審神者們每年都要做一些心理調查和各種調查測驗，以備心理變·態的人物能早點被發現。
倉彌久子逃掉了，但眾人也心知與她比戰鬥力，恐怕單靠一兩個督查使和他們的付喪神是不夠的。
她已經控制了一部分的歷史平行世界並且改變了它們，世界的崩壞是存在的，時政這裡可以很清楚地監管到，但真正的定位和坐標，大家還是找不到。
她的活動範圍與其說是有限還不如說是固定，除了幕末新選組的時代，她對其他的時間段並沒有什麼興趣。
以後，包括池田屋在內的任務點都被打上了嘆號，要求是多人審神者組隊去進行任務。
倉彌久子沒有穿梭時空的通道和能力，如果她想在陌生的時空裡出現，只能像是溯行軍那樣，一旦久留就會被檢非違使發現並驅逐，所以對於她會不會冒險闖其他平行世界，大家還是樂觀的。
在被她控制的地方，她已經安全了，但是其他地方，她絕不可能輕易出入。
眾人都知道這種僵持是暫時的，也是永久的。
督查使不會容忍這樣的毒瘤一日日留著，倉彌久子自己的野心也還沒有實現，兩邊在各方面都是對立的，所以再一次對上只是早晚的問題。
可是，據說倉彌久子的力量來源於八百比丘尼，如果真的像那位神明一樣，不生不死不老不滅，那麼不管大家做什麼，都沒有辦法完全地消滅她，掌握她的弱點是必要的。
以及，還有一件事情，大家還沒有實踐過。
先前郁璃的小烏丸曾言，她的所有付喪神都已經超脫了「刀劍付喪神」的範疇，成為了某種形式和意義上的「神」，按照只有神能夠殺死神的規則，他們應當是能夠殺死倉彌久子的。
雖然「神和神之間也有等級之分，也就是在力量上是有差距的，不可能讓祝福的神明去殺死一個戰鬥神」（夜鬥言），但即使付喪神們的級別低於倉彌久子，仗著他們人多，大概也能夠比試一番？
畢竟她手下的溯行軍並不值得害怕。
郁璃的付喪神們當然也有弱點——即使是神也是有弱點的。
他們的弱點，就是郁璃。
郁璃和他們的契約並沒有因為他們的「晉升」而消失或改變，雖然理論上來說擁有一群神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們是因為現世歷史刀劍對他們的期望而誕生，即保護郁璃是他們誕生的理由。
因為歷史刀劍他們不可能化身付喪神，所以他們守護她的願望便由刀劍付喪神們來完成。
就像夜鬥是因為人們的「需要」而存在，付喪神們也因為另一個他們的願望而強大，當然，他們自己並不承認——這明明就是他們的主人，這些歷史刀劍突然一副「讓」給你們機會的意思是要鬧哪樣？
郁璃還替他們稍微操心了一下，如果她未來某一天不在了，他們應該怎麼辦，會不會消失或是受到什麼影響，但付喪神們都心大得很，有幾個高興、喜悅、興奮的表情就沒收斂過。
「啊，姬君終於沒有辦法把我們甩開了！」
「鶴丸，請不要說這樣的話。」郁璃無奈地看向走在她身邊擠走了「不知道名字的壓切長谷部人士的位置」的鶴丸國永。
他就是那個喜形於色、高興得不知道飄到哪裡去結果摔進了自己挖的陷阱裡的家伙。
一身內番白衣的鶴丸笑得帶點傻氣，但卻有即使做了壞事也讓人沒有辦法生氣的特別能力，好像對上他的笑容，便什麼麻煩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這是在經歷了無數不論痛苦還是喜悅的事情以後，依然能夠保持的一種讓人動容的笑容，並非完全的單純，而是純粹的感覺，不會被醜惡所沾染的保持了純淨味道的笑，就像是他的內心一般。
而且，他也不似一期的內斂或是三日月的深邃，他總是習慣於——一擊必殺。
「有什麼事情嗎？怎麼又跟著我？」
「沒有事情就不能跟著姬君嗎？」鶴丸手枕在腦後，與她一道走在夏日的外廊，「不把姬君看好的話，會被什麼月啊什麼狐啊的大尾巴狼叼走的吧~」
鶴丸滿是趣味地對她眨眨眼睛，金色的眼眸裡帶著打趣和試探的味道，不過更多的就是感慨一般地笑說，他能把握那個分寸——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姬君對他的容忍度好像越來越高了。
「這就是說，我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了……啊，好想把姬君拎回家……等等，我家好像就在這裡啊……可是還是好想啊，想要擁抱，想要親親……想要……」郁璃完全不會想到鶴丸笑意盈盈的表情下，會有這麼豐富的腦內活動，大概領回房間之後的劇情，他都能夠想好了。
「說吧，到底什麼事情？」
都要走到書房門口了，郁璃停下腳步，轉頭看他，終於他像是個得到糖的孩子，在得到了想要的關注之後，總算說了正事。
「廚藝大賽……姬君和我一起好不好？」
一向跳脫的長發都乖順了起來，配上他無辜又可憐的大眼睛，郁璃感覺自己呼吸一窒，喜歡凹姿勢的家伙突然賣起了萌裝起了可憐，這種效果是成倍的。
「好。」
郁璃應下的同時，心裡也漸漸蔓延開一股不一樣的味道，甜甜的，酸酸的，但對上他的面孔時，內心裡浮浮躁躁如同飄絮一樣的情緒突然沉靜下來，那是一種心安的感覺。
當晚就是廚藝大賽，這是燭台切光忠聯合歌仙兼定准備和舉辦的活動，也是促進本丸的大家感情的交流，能夠通過這樣平和的方式增進大家的了解，更多地知悉彼此的愛好和習慣，即使是有經驗的付喪神也不能說那個和記憶中的人有著一樣面孔的伙伴是一樣的。
原本是要向郁璃這裡申請通過一下的，但是由於這段時間郁璃忙著市政建設的事情，即使她本來是個「吉祥物」式的督查使，在人手緊缺的時候，也不得不忙碌起來。
本丸的一應事件都被壓切長谷部管理得很好，這個活動半月前他和郁璃稍微提了一下，但她當時太忙了，就簡單應了，只說會出席，長谷部就只當她要做個評委嘉賓，他也是這麼和本丸的付喪神們說的。
沒想到有鶴丸國永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猜到了她可能忘記了當晚上的比拼，便以組合參賽的方式直接邀請了她。
燭台切光忠、歌仙兼定並又各個刀派都選出了一名裁判，本來還要算上郁璃一個，但是等她到了現場，才知道自己被鶴丸坑了一把。
比賽形式是自行分組報名，兩三個人一組，鶴丸本想再拉著大俱利伽羅一起，但是被他無情又冷酷地拒絕了，光忠作為評委不能參賽，鶴丸就只是一個人了。
這時候，鶴丸靈機一動，立刻想到了審神者，也不去考慮找其他人了。
他找的時間也特別巧，她白天有事要去時之政府工作，也就早上那麼一點點的功夫在本丸，因為出門前還要去書房處理一會工作，等她回來長谷部等人若有事才會來找她彙報，所以他特別挑在了她辦公前，等她答應下來，大局已定。
他篤定了她不會反悔。
這種有趣的活動，當然不能少了他！
「怎麼說來著……」鶴丸像是個得勝的公雞，翹著冠首，格外昂揚，「我真是個小機靈鬼~對吧？」
看著從被鶴丸領進來開始就變得微妙的氣氛，郁璃明顯接收到了一片控訴的神情，她無可奈何的表情對上了鶴丸神采奕奕的笑容，忽然所有的尷尬與無奈都散盡了。
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寵著了。
為了今天晚上的活動，她特地換了身便服，與鶴丸的白色內番服倒還有些相襯，沒想到剛換好走出房間，就從長谷部口中得知了她要做評委的事情，鶴丸還在一邊露出無辜的表情。
郁璃走到為了本次活動特別擺放好的桌子和材料前，對長谷部有點哀怨的眼神心裡還沒來得及升起被自己意識到的愧疚，就被鶴丸的動作打斷了。
「姬君，你會做飯嗎？」
他伸手上前，很自覺很主動地替她挽起了袖子，長袖的衣服袖子微寬大，注意一點倒也並不影響，但他主動想幫她，郁璃便讓他折騰了。
看著食材的她沒注意到幾位付喪神露出了微妙的神色，也沒注意到鶴丸在做這件事情時認真的神情。
「會一點點，但是……」郁璃露出猶豫的表情，「這裡的食材……」
「主公，是有哪裡准備得不好嗎？」在一邊自以為暗戳戳觀察其實大家都看出來了只是出於禮貌沒有說的壓切長谷部立刻表達了他的擔憂緊張。
「缺了什麼？」燭台切光忠同樣走過來，不過他看著鶴丸的神情有點頭痛，他以及幾個付喪神在心裡決定好，如果他趕在這時候搞事情的話，那他們幾個一定會趁機（不是）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不是，只是這些肉類……我都完全不擅長處理呢，只有魚肉勉強可以……」
郁璃看向鶴丸，鶴丸眨眨眼睛，一臉輕松愜意，比起興致高昂甚至對他戰意滿滿的其他人，他在最初的得意之後，就顯得相當隨性，完全沒有一點緊張的情緒。
「那就做飯團了？」
「……」郁璃對他的提議遲疑地應了聲「好」，她對鶴丸的廚藝——大概有了了解了。
既然是飯團，那就沒有什麼好麻煩了，郁璃准備搭配飯團的海帶或梅子，鶴丸和其他人一樣老老實實地去煮米飯了，用的是非常古老的灶台。
這種東西，大概也就付喪神們會用了，郁璃過去就是撲一臉灰。
事實證明，他們組大概真的是最簡單的玩笑一般的一組了。
部分監督員擔心得不行的情況，比如鶴丸故意干擾其他組，或者在他們的料理裡加點其他調料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這個以制造驚嚇聞名各個本丸的鶴丸國永，真的全程老老實實地專注地做著飯，沒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他甚至還不時以專注認真的神態和郁璃交流著做飯團的准備工作。
郁璃手頭上的一點米飯和配料全部用完了，但是米飯還剩了一些，憑著剛才做飯團時的手感和一點點品嘗，她明顯地感覺到手上的米做得非常好，可以說是烹調得相當出色，這讓她微微有些驚訝。
要知道，因為過去經歷的原因，曾被小妖怪們以餿米糟米剩米做成的飯團過活一段時間的她對飯團有一種特別的喜歡和執念，因為基本素食，所以飯團是她吃得相當多的一種食物。
作為巫女時也曾來往各個地方，妖怪做的、人類做的、甚至現在神明做的米飯她都品嘗過，各個地方的飯團也不會錯過。
但鶴丸的米飯仍然能夠在她心裡留下痕跡。
撇開那些種種濾鏡，這是真的很不錯。
是能夠透過軟糯可口的舒適的米感受到的認真的味道。
郁璃做好了手上的飯團，因為付喪神們似有似無地都投注了期待的神情，郁璃真的一口氣做了好多好多的飯團，忙得手都有些酸了。
一轉頭，就看到鶴丸玩得正開心。
郁璃心中升起的感動瞬間消失。
「你在……做什麼啊……」郁璃錯愕地看著他手下的飯團，雖然有些驚訝，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還油然而生一種「果然如此」的念頭。
「驚人的大，驚人的白，驚人的沒味道的飯團……哦，不是沒有最後一句……怎麼樣，看起來不錯吧？」
「……」郁璃頓了一頓，試探性地回答，「還不錯？」
「那，嘗一下？這是特地給姬君做的。」
郁璃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這個飯團只覺得自己若是吃了這個，恐怕其他組的東西是不能碰了。
倒不是她嘴饞，只是她已經作為成員參了賽，讓一眾短刀弟弟都很失望，如果再不給那些因為想在她面前表現一下卻沒能成功的付喪神們一個機會，他們大概會難過很久，光忠他們舉辦此次活動的目的也達不到了，本來愉快的活動她不希望因為她而變得糟糕。
「一口就好了，別擔心啊。」大概鶴丸像是被她的反應愉悅了，笑著安慰她。
郁璃就嘗了一小口，果然是如她所想的那種認真又舒服的味道，真的沒有其他味道，但純粹米飯的口感在口腔中便會格外分明。
外表是讓人吃驚的模樣，但它果然還是稱得上美味的，也是獨她一個可以嘗到的東西。
活動最後還是圓滿結束了，郁璃吃得不少，但好在大家都玩得很開心，她明顯注意到好幾個有做飯愛好的付喪神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大家還要一起相處那麼久，彼此性格都不同，甚至可能曾經的立場都不相同，可既然如今因緣際會地彼此相遇，成為了本丸大家的一部分，那就還是更加輕松愉快地相處下去吧。
郁璃坐在庭院裡，剛才出去運動了一番，出了一身汗，現在洗了澡舒服地吹著風，感覺真是不一般好。
「姬君，」時間已經不早，沒想到鶴丸國永還沒有睡，他笑著走到她身邊，陪她一道坐下，「今天很棒啊。」
「是啊。」郁璃贊同地點頭，心裡也很高興，不過她並沒有錯過，他剛才過來的方向是……
「廚房。」鶴丸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動給她解釋。
「怎麼了？」
「稍微還剩一點食材，扔掉的話太可惜，但是放到明天可能就不那麼好吃了……錯過了最好的品嘗時間的話，還是有些不夠完美的啊……」
「誒！」郁璃有些驚訝，他對料理似乎非常了解，但轉念一想，她也覺得很正常。
都曾在伊達家呆過的刀劍鶴丸和光忠都從中學會了不少東西，光忠的料理愛好就來自曾經的主人，鶴丸過去輾轉流利，變換那麼多主人，可以說是刀劍中經歷非常豐富的一個，所會的恐怕也不少。
不能因為他會樂器，只到廚房給光忠添麻煩（？）就真的認為他不會做飯。
得到了郁璃好奇的眼光，鶴丸大方地把他簡單做好的東西端出來。
一點熱粥，一點小配菜。
白粥入口的瞬間，就讓她感到了一陣輕松與愜意。
本打算稍微嘗一嘗的她竟被勾起了食欲。
鶴丸對自己的手藝能被喜歡也很高興，不過他倒是謙虛表示「太久沒做啦還是退不了，只有一點認真料理的感覺還在，稍微還像點樣子」。
郁璃可以說被投喂得一本滿足，他給她盛的份量控制得非常好，至少不會讓她晚上睡覺難受。
伴著星空夜色，夏風陣陣，兩個人俱是埋頭吃著。
然而抬頭不經意間，視線完美相對，郁璃一愣，像是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心裡快要滿溢出來的喜悅的情緒。
「姬君。」搶在郁璃開口之前，鶴丸笑著與她說話，目光沒有移開半分。
「嗯？」她有點莫名的緊張，卻也沒有躲閃。
「未來，我們會在一起。」
番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