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身在一個超人社會,就要習慣爆炸。
花江提著購物袋,在被一股熱浪衝擊撞上街角的護欄時,捂著被撞的發青的腰腹和自己這麼說。
這個世界的人們在幼時便能覺醒名為「個性」的超能力,「個性」賦予人們超乎常理的力量,也摧毀了舊有的社會法則。為了在這股力量下重新維系起社會良序,時代催生出了一種名為「英雄」的職業。
——賦予「個性」最強的一批人地位、名聲和金錢,將他們當做維系法律道德最牢固的繩索,死死囚禁住因「個性」全民化而滋生的龐大惡意。
正面引導,暴力恐嚇。
不得不說,手段雖然粗暴,但極為有效。最強英雄歐爾麥特誕生後,社會的犯罪率便急速下降。時至今日,「職業英雄」已經成為社會不可缺少的「特警隊」,極為受到擁護和信賴。
就連花江自己都認為「特警隊」對於這個社會而言是必要的,唯一可惜的是「特警隊」並不屬於國家,而屬於各個私人事務所。
不過獨立的「英雄」總比國家的「軍隊」要多上幾分浪漫主義,也要更鼓舞人心一些。
花江被爆炸的余灰嗆得直咳嗽,好半晌才緩過了氣,蹲在街角將因爆炸而而摔出去的購物袋給撿回來——也是虧的她已經對這些事情有了經驗,購物袋扎的很緊,裡頭的東西並沒有丟出去。
等她揉著撞青的腰腹,提著購物袋挪到了安全區域的時候,來得很及時的英雄們已經全面控制了局勢。災害平息,警察已經開始疏導人員,雖然需要繞個遠路,但花江好歹安安全全地回了家。
——當然了,口頭上說是家,實際上稱「暫時落腳點」更合適。
商業街裡已經破敗關門的酒吧,花江掏出鑰匙扭開已經生鏽的鎖眼,剛進屋就又被灰塵嗆了一口。
屋內一片昏暗,連個響都聽不見。
花江四下掃了一圈,果不其然在角落的椅子上發現了坐著的人形生物。她提醒了一句:「我要開燈了哦。」
說罷,她摸索到按鈕按下,五百瓦的強燈一下將這間本就不大的酒吧照得清清楚楚。花江也不浪費時間,第一件事就是走去窗邊拉開的窗簾,同時開窗通風。
屋外此時正是夕陽,落日余暉金黃,花江心滿意足地看了一會兒,才回頭收拾起自己的購物袋。
在她開了窗戶後,角落裡的人形生物終於開了口。
而那也只是能用人形生物來形容的存在。
他的臉、脖子,肩膀乃至四肢都被人類的斷手緊緊禁錮,藍色的頭發十分凌亂,加上掩著面龐的那只人手,他的整張臉竟只有一只血紅色的眼睛能被人瞧見。
而這只眼睛此刻微微眯起,顯然頗為不適。
他不耐道:「光太強了。」
花江未曾理會,她取出了今晚的食材,回道:「不是光太強了,是你在黑暗裡太久了。」
說著,她轉過了話題:「今晚吃餃子吧,我買到了面粉。」
屋裡很快響起了水聲和刀切在案板上的聲音。寂靜了快有一天的屋子忽然間便被各式各樣的聲音填滿。
青年還坐著,花江卻沒停下說話。
她道:「今天老師問我們的志願問題了,說是不確定的可以回家和家人商量一下。不是我說,你們世界的科目也太奇怪了吧,為什麼高中分的不是文理,而是『經營』、『支援』、『普通』和『英雄』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科目啊。」
「如果我未來想考公務員,我到底是報『經營』還是『普通』啊,『支援』看起來有點像警察預備役,但『普通』看起來比較正常——」
在花江的碎碎念中,青年終於發出了第一個音節。
他「啊」了一聲。在得到花江的注視後,開口說:「不知道,我沒有上過。」
花江:「……」
花江嘆了口氣,她放棄了這個話題,又問:「餃子要做多少個,二十個夠你吃嗎?」
青年又沉默了一會兒,緩慢地點了頭:「夠。」
花江已經習慣了青年這副態度,不如說他這樣態度的已經算是很不錯了,總比焦躁著把自己的脖子撓出血來要好。
之後青年已經不怎麼和她說話了,花江做好的晚餐,端著碗一邊吃一邊做今天的家庭作業。
青年不怎麼喜歡聊天,所以大多時候都是花江在說。
但今天花江還沒來的及將學校的事情全說上一遍,酒吧裡的那台電視亮了。
電視一亮,原本陰沉的青年就像活過來一般,盯著電視裡出現的人像,主動開口道:「老師。」
電視裡的老師帶著面具,看不清臉。
但他的聲音卻很溫柔,溫柔地稱呼青年:「吊,晚上好。」
死柄木吊沒有吭聲。他在「老師」面前,總不遮掩,所以在他身後端著碗的花江自然也不會被「老師」漏下。
老師同樣和花江打招呼:「晚上好,花江。」
花江忽然便覺得碗裡的餃子不香了。但考慮到她現在也是靠「老師」養的,所以她放下了碗筷,也十分尊敬的回答:「晚上好,老師。」
老師笑了兩聲,他誇道:「花江還是這麼有禮貌。」
花江虛偽道:「都是老師教的好。」
電視裡的老師又笑了一聲,死柄木吊這時方才開口問:「您是有什麼吩咐嗎,明明之前說過您這段時間很忙。」
老師道:「的確很忙,『腦無』的試驗已經到了關鍵期了。不過再忙,我也得抽空來看看你和花江啊。」
他雖然帶著面具,但語氣裡充滿了慈愛。
老師對花江道:「吊看起來沒什麼問題,花江,你的志願填好了嗎?」
花江根本不想去猜為什麼「老師」會知道她今天填寫志願,只是非常客套地回答:「沒有。我之前也在和吊說這事,這個世界的教學系統和我的世界似乎不一樣。」
她說:「我們高中只分文理,大學才會分具體傾向的方向。」
聽到這裡,大家可能已經發現了。是的,花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的情況,比較類似於異世界轉生,只是不同於輕小說主角轉生成為龍傲天、鳳傲天。她是自己轉了過來,轉過來後,年齡還被壓縮了。比如她明明已經經歷過地獄高考了,來到這個超人遍地走的異世界後,年齡居然被壓回了十三、四歲,害得她不得不又重讀兩年初中。
老師道:「在『個性』誕生之前,這個世界似乎也還是高中分文理來著。這麼來看,花江也有可能是從過去到了未來?」
花江對於「老師」這種隨時會從她細微的說辭裡推斷她真實的行為頗為不快,她十分清楚自己絕不是從過去到未來,一方面是因為她的世界裡沒有這麼多奇怪顏色的頭發,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的世界裡科技遠要比這個世界發達。
但這樣的話她顯然不會直說,花江只是含糊道:「也有可能,有待查證。」
對於花江的敷衍,老師並不生氣。相反他還給出了花江最想要的建議。
老師道:「花江的偏差值有80吧,80的話,可以報考雄英高中了。」
花江不明所以:「雄英高中……培養英雄的那個?」
她感到莫名其妙:「這個學校報考要這麼高的偏差值的?」
死柄木吊在聽到雄英高中時表情明顯有了變化,他看了花江一眼,低聲道:「老師——」
老師抬了抬手,示意死柄木吊先不要開口。
他溫和說:「雄英高中是最好的高中,它不僅僅只是英雄科強大而已,只是在這個全民崇拜英雄的時代裡,它的英雄科最受矚目。」
花江道:「那老師的建議是……?」
老師道:「我記得花江和吊說過,如果可能的話,希望考入政府部門。」
花江聞言微微蹙眉,她沒想到死柄木吊看起來嘴上有只手實則根本不把門,這話是她在經歷過第一次「個性犯罪」,在被死柄木吊從現場救出來之後,嗆著血和死柄木說的。
經歷過正常教育、甚至生活在一個科技和文明都高度發達社會中的花江,是無法從心底裡贊成「以個人的能力威懾,以個人的暴力個人暴力」的「英雄行為」的。她在第一次遇上動亂時,還傻乎乎的問「軍隊來了嗎?特警部隊呢?」。
在通過死柄木吊明白這個世界的警察約等於「接收犯罪者」,所有的「個性犯罪」竟然都是由私人性質的「英雄事務所」來處理時,年紀算不上大的花江感受到了一陣窒息。
後來她在「夢境圓桌會議」裡頭和伙伴白蘭說過,由私人維系的秩序太過脆弱,就像終究會被時代拋棄的封建帝制一樣。要維系一個國家的長治久安,個人魅力的征服顧然是見效最快的手段,卻絕不能長久。如果她真的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她更希望「以暴制暴」的暴力機器是「國家」,拯救人民於水火的,是絕對效忠於人民國家的「軍隊警察」,而不是所謂「英雄」。
當時的花江極度受驚,又還處在「我異世界轉生」的自信中,根本來不及考慮自己說出的話合不合適,抓著吊的手就說想要「一個不需要英雄的世界」,還崩潰地說「別人都覺得這正常的話,那就由我開始改變,我未來要進入政要部門!」——這種現今的少年漫畫裡都不會出現的中二台詞。
不過考慮到後來她見到的事情。當時那句中二的「想要一個不需要英雄的世界」可能還是救了她的命。
從後續觀察來看,不管是死柄木吊還是他的「老師」,在這個當今「英雄救世」的世界裡,對於犧牲了許多、背負了許多,以難以置信的精神一力扛起了社會秩序,作為正面像征和引導的英雄們——持有著極深的惡意。
花江想要的世界,是一個文明高度發達、國家強大,以司法和國家力量來約束犯罪分子的世界。說得簡單一點,就是把強力英雄全部納入國家編制,成為國家的執法機器,代表國家、以國家作為「像征」來維系社會安定的世界。她本人對於英雄不僅毫無惡意,甚至十分敬佩,是路上遇見了,可能會送水的那種良民對於「義警」的天然好感。
……但這話顯然不能解釋。
同居人和臨時監護人都是英雄憎惡者,她要是被發現自己敬佩英雄,怕不是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花江沒有說話,以眼神譴責將自己的底全透給老板的同居人。
死柄木吊移開了視線,也不知道是自知理虧還是根本不在乎。
總之,老師說:「如果想要進入政要部門,就讀雄英更有利於你的夢想。」
花江:「……?」
老師道:「社會上大部分人才都出自雄英,你若真的想要進入政界,雄英的背景可以讓你得到許多的幫助。所以如果花江還未決定的話,我向你推薦雄英的『普通科』。」
花江:「……」
花江沉默很久:「……我也不是很想進入政界。」
老師哈哈笑了兩聲,十分遺憾道:「這樣嗎,我以為花江是會想通過自己的方式和我們一起努力的。」
雖然隔著屏幕,但花江還是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老師慢聲說:「花江不是吊的同伴嗎?」
花江咬著牙。
死柄木吊見狀,低聲道:「老師,她做不到的,她的『個性』是廢物。」
老師溫和說:「放心吧吊,我也不需要花江去做什麼,女孩子還是需要被保護起來。我只是誠心在為花江的未來考慮。」
「如何花江,你覺得我的建議怎麼樣?」
花江的餃子都冷了。
她沉默很久,從「別人轉生都是霸霸為什麼我轉生就是個弱雞」一路考慮到「去雄英畢業還要三年了更何況政界哪裡是小屁孩玩鬧的地方能進去少說也得三十歲了三十歲後老師和吊可能都死了」。
最後她綜合考慮了下沒有老師出錢和辦理的虛□□,她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可能性後——
花江道:「好吧,我會報考的。但不一定能考上哦。」
死柄木吊看了她一眼,老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滿意地誇了句「好孩子」。
剩下的事情就和花江無關了,她把冷的餃子炸了炸,隔著滋滋油聲又瞥了眼正認真聽訓的死柄木吊,不由在心裡嘆氣。
人還是要多讀書。就老師這洗腦水平,也就誆誆死柄木吊這種小學沒畢業的學生了。
明天她還是多買點書回來給死柄木吊看看,看能不能幫他早日建立獨立思考的能力,早日擺脫洗腦。
畢竟——她在這個世界遇見第一個人,是死柄木吊。
他多少有點特權,至少花江覺得,他們算『家人』。
第2章 02
被錄取了。
花江看見寄到了學校的錄取通知書,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同學們自然是從老師那裡得到了花江考入了雄英普通科的喜訊,都來恭喜她。花江在應付同學的同時,順便也知道了同校的那位特優生「轟焦凍」是學校的免推生,直接保送了雄英英雄科。
不過是因為直接報考普通科的學生很少,普通科也沒有額外的加試環節,所以花江的錄取通知到了,轟焦凍同學的錄取通知還在路上。
同學A感慨:「不過花江為什麼不去試一試英雄科呢?大家一般不都是會先去試試英雄科,失敗了才會去普通科嗎?」
一提到英雄,花江就想起家裡那兩個天天琢磨殺英雄的存在,她齒冷一瞬,露出自己沒二兩肉的胳膊說:「當不了嘛,你看,我超弱的,就不折騰啦。」
花江嘆著氣,大家見狀也不由心生憐憫。有同學安慰道:「雄英普通科也很好的,我聽說環保部的部長就是普通科畢業的。花江的未來一定很光明。」
花江笑眯眯地謝過同學們的祝福,她的人際關系一向很好,所以當初偽裝「個性」的時候,她非常干脆的表示自己的「個性」是好感——在與旁人的相處過程中,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度。
這個偽裝還是「夢境圓桌會議」裡,小伙伴「入間」教她的,說是在他的世界裡有個同班同學的能力就是「天生好感度」,當她使用這項能力的時候,有時連老師都不能拒絕她。
別的不說,「好感度」這種個性正巧是花江最容易偽裝的,她本身就非常擅長與人相處。無論是在自己的世界還是在這個新世界裡,她的人際關系都很好,所以學校裡的同學,竟然沒有幾個人懷疑過她的「個性」是虛構的。
——畢竟,對於真正青春期、又具備「個性」這樣張揚自我超力的學生來說,要維持與絕大部分人都十分融洽的關系是極為困難的事情,與其去相信花江真的做的到,倒不如去相信花江是具備相關的能力。
拿了通知書,再等幾日就是畢業典禮,畢業典禮過完暑假她就要去讀高中。
花江拿著通知書回了家,死柄木對於她順利考入雄英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最多就是扒拉了她的購物袋一下。花江把這件事告訴老師後,老師倒是很高興,還誇獎了花江勤奮努力,就像個真正的慈祥長者一樣,要給花江送入學禮物。
花江對於老師的靠近從來都是敬謝不敏。在她的委婉拒絕以及老師的確也忙於研究工作的情況下,她的入學禮物最終簡明扼要地換成了一筆錢——花江本來是想要死柄木吊帶她去游樂園玩的,但她看了眼死柄木吊的眼神一眼就放棄了。
就算死柄木吊肯動身,他這一身都是手的形像也得嚇到普通大眾。到時候可千萬別游玩游去警局。她是沒什麼案底,但死柄木吊怎麼看都不太像沒有案底的樣子。
老師打完錢就走了,留下死柄木吊捏著她的通知書一邊看一邊撓脖子。眼見他脖子上又要被撓出血,花江趕忙從他手裡將錄取通知書抽走,嘀咕道:「覺得我去不好,當時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啊?」
死柄木吊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去雄英自己小心點。」
他這次說話的時候,手掌幾乎都要掩不住他干裂的嘴唇:「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有——」
那個地方有歐爾麥特,老師和死柄木吊做夢都想要干掉的當今第一英雄,和平像征。
眼見死柄木吊焦慮地幾乎要扣下自己脖子上的斷手,花江眼疾手快道:「晚上吃披薩吧,老師獎勵了不少錢,我想吃披薩。」
死柄木吊沉默了一會兒,半晌說:「這裡沒有烤箱。」
花江驚愕:「——當然是點外賣啊,你總不能指望我還能做出披薩吧!行,你現在打消這個念頭,披薩我做不出來的。」
不去管自己在死柄木吊心裡到底是不是個廚師了,花江把死柄木吊推去洗澡,同時叫了家同學推薦過的外賣。
出門拿外賣的時候,花江正好碰見了外出的轟焦凍。
花江有些意外,轟焦凍也有些意外。
為了維持自己「個性好感度」的人設,花江對他溫柔地笑了一笑,還打了招呼。轟焦凍沉默立在當場,似乎是在考慮要怎麼回應。花江見狀,立刻開口完成道別,關上酒吧鐵門回家。
轟焦凍留在原地,見花江走了,什麼也沒問,不由松了口氣。松口氣的同時,難免會想到花江的「個性」,就從這次偶然的相遇而言,轟焦凍是絕不希望被人知道他要去哪裡的,花江的處理無疑讓他寬心,在寬心的同時難免也將自己平靜的心緒當做了花江「個性」的使然。在感慨居然還有這種「個性」的同時,倒也沒了去醫院的勇氣,轉而回家了。
花江提著披薩回來,死柄木正在看著對街樓下。
花江一邊將披薩分成兩份,一邊說:「頭發記得擦干淨,不然容易生病。你要海鮮的那半還是培根的那半?」
死柄木並沒有像之前一樣第一時間回答他,這次他看好一會兒的街道,方才對花江說:「老師給我任務了。」
花江:「……?」
死柄木道:「我要出門尋找些『伙伴』。」
花江:「……」邪\\教招人入伙嗎?
但這樣的話她顯然不好說,所以她問了更實際的:「什麼時候回來?」
死柄木想了想說:「可能要兩三個月。」
花江:「那不是我的畢業典禮和入學典禮統統錯過。」
死柄木點頭,同時說:「老師說這部分他會處理。」
花江嘀咕:「不是處理呀,我以為那兩天你好歹會在的。」
死柄木:「花江,不要任性。」
被死柄木這個情緒不穩定的任性鬼說不要任性可是新奇的體驗,花江嘆氣,不再糾結這個,只是嘀咕著「要和老師要更多的活動資金來做補償」,然後將分好的披薩遞給了死柄木:「海鮮和培根,別選了,反正你也不太會選。」
死柄木忍不住皺眉,花江在他說話之前火速道:「不然你選個可口和百事?你要哪種可樂?」
死柄木認真思索:「……」
花江:「……可口可樂啊,我沒買過百事!!」
花江覺得二十歲的死柄木比她還像小孩子,她甚至懷疑死柄木的心裡年紀在遇見老師後就再沒成長過。從這點來考慮,老師的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但這些花江都不方便說,不管老師是以什麼目的在對待死柄木,死柄木對老師的孺慕倒是真的。她不能貿然破壞這層關系,得循序漸進,一點一點來……
花江說:「入學典禮不回來,生日好歹要回來哦。我會做蛋糕的。」
死柄木進食的動作停了一瞬,半晌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花江。
花江很容易滿足,得到了許諾後,便不再糾結死柄木要外出的事情。她也不過問死柄木到底要召集「伙伴」做什麼,反正不是好事。被警察抓了的話,能保釋就保釋,不能保釋就去送牢飯,她一貫很想的開。
第二天一早,死柄木吊就像他說的那樣離開了。
花江看著賬戶上多出來的補償金,覺得死柄木吊偶爾多出幾趟這種門也沒什麼關系。
她參加了學校的畢業典禮,和初中的同學們一一告別,順便在台下聽完轟焦凍同學的畢業致辭。
之後進入暑假,花江給自己采購了開學必備的用具,又精心熨燙了寄來的入學校服,按時按點地乘電車去雄英參加開學典禮。
開學的路上很順利,沒有遇上任何「個性犯罪」。
入學的過程也很順利,唯一讓花江受到驚嚇的是,「老師」居然親自來參加了她的入學典禮。
他似乎有偽裝的能力,將自己偽裝成了花江虛假身份中的「父親」角色,不僅坐在台下津津有味的看職業英雄們致辭,還拍了花江佩戴入學賀花的照片。
嚇得花江出了一身白毛汗。
好不容易結束了,花江被老師領著回家。
回家的路上,老師說:「花江是吊救回來的孩子,我知道對花江而言,吊是家人。在這個當口,讓吊忙碌起來是我的不好,我想著怎麼也要多補償花江一點,所以便替吊來了。」
花江開啟營業模式:「謝謝老師,老師這麼關心我,真的讓我很感動。」
老師笑了兩聲,說道:「花江一直是貼心的孩子。」
他說著說著慢慢褪去了偽裝,在黑暗的巷子裡露出了巨大的身形和覆蓋了整張面容的黑色面具。
老師道:「這麼貼心的花江,應該不會做出傷害吊和我的事情對嗎?」
差那麼一點,花江以為自己被讀心了。這個對世界滿懷惡意的強大異能者察覺到了她想要讓死柄木吊離開他的心思。但這想法不過一秒就被花江否決了。
如果他真的能夠讀心,又何必還在試探她來攫取所謂「異世界」的知識?
花江努力鎮定下來,正要微笑著回話,巷子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不耐的爆喝。
「喂,你在威脅我們學校的學生嗎?」
花江回頭看去,只見黑暗的盡頭,路燈的向光處站著一名和她一樣穿著雄英校服的少年。他的頭發生長的非常恣意,他臉上的表情也非常恣意。
花江想了想,這位好像是今年的入學第一名。英雄科的爆豪勝己。
花江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對著老師擺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臉,一時不由看呆了,甚至都來不及開口。
——「老師」目前的身份是保密的、是決不能泄露的。
在她意識到這一點回頭前,面前的爆豪臉上先露出了極端驚駭的表情。
爆豪勝己:「消失了……?」
花江順著回頭一看,黑暗中的老師已經化成了淤泥消失,與之同時,老師出現在了爆豪勝己的身後。
花江看見他舉起強化後的手臂,自上而下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爆豪勝己劈下!
不,他反應過來了。
但他反應的太遲了,在拳頭落下之後,他甚至都沒辦法完成轉頭!
沒辦法轉頭,那就不轉頭!
爆豪勝己的掌心運起爆炸——
花江爆發出了人生中最快的速度——
她一手拍在了地面因瞬移而出現,還未完全消失的淤泥上!
「老師」的身形一陣扭曲,在拳頭砸下的剎那整個人如同魔術般一瞬間回到了原地!
老師見狀,多看了花江一眼,他淡聲道:「花江。」
老師回來了,但爆豪的爆炸卻未收住。全力引發的爆破掀起熱浪,直將路燈的燈蓋都給掀翻了。
在老師向爆豪勝己再踏出一步之前,花江衝向了爆豪勝己。
她在千鈞一發之前攔住了老師殺人滅口。
卻不能保住爆豪被那尚未落下一拳的拳風擊倒!
她趕過去的時候,爆豪臉頰凹陷,肩膀骨折,已經直接暈了過去。花江看著他這幅慘況,這還是沒正面挨上一拳的……老師果然強大,不與他貿然為敵的決定是正確的。
花江蹲了下來。
老師也走了過來。
老師說:「花江,他是未來的英雄,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花江睜眼說瞎話:「在沒成為英雄前,都是伙伴預備役。老師希望我進入雄英,除了是為了我未來考慮,難道不也是為了能夠幫助吊尋找伙伴嗎?」
老師聞言有些驚訝——或許是吧,隔著面具,花江也不能完全確認自己的感覺。
半晌後,他和藹可親道:「花江,你果然是貼心的孩子。」
他指了指暈倒的爆豪:「但他看見了我,英雄科的老師裡有歐爾麥特,我不能留下這個隱患。」
花江道:「他沒有看清,您在陰影裡,我可以說您是我的個性。偽裝個性我很擅長,您也知道的。」
老師思考了一瞬,詢問:「如果他不信呢?」
花江道:「也沒有別的解釋了,難道會有惡人打暈他卻不殺他嗎?」
老師像是被花江說服了。
他最終道:「好吧,就當是送給你的入學禮物。我當今夜什麼也沒發生。」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伸出了變形的手指插進了爆豪的腦子裡。花江緊張了一瞬,卻不敢阻止。
片刻後,老師主動解釋:「你在雄英需要伙伴,我模糊了他的記憶,接下來——」
老師沒有說完,巷子外傳來了一聲聲「小勝」的呼喚聲。
意識到有人來了,老師對花江充滿信任道:「接下來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和吊失望。」
話必,他便消失在了陰影中。
在他消失之後,花江方才松下一口氣。
她低頭檢查爆豪的狀態,卻被趕來的另一名英雄科少年給抓了個正著。
花江手還揪著爆豪的領子,另一只手薅著他的頭發正在檢查他腦子有沒有被戳傷——但這一幕落在來人眼裡,顯然就不是好人心救助,而是惡人暴揍了無辜後還妄圖鞭屍。
花江僵硬了一瞬,她雙手一松,爆豪的腦袋嘭的一聲撞上地面。花江嚇了一跳,想要再去拉,探了一半又放棄。
她對來人說:「……英雄科的綠谷同學對吧,事情不是——」
綠谷瞪大了眼睛,近乎驚嚇道:「你打贏了小勝!?」
花江:「不——」
綠谷四下看了看,好奇:「不是你,那是誰,我來的路上沒有看見別人也沒聽見腳步啊?」他的神情漸漸嚴肅:「是敵人嗎?」
花江:「……」
花江低頭看了爆豪勝己一眼,慢慢站了起來,冷酷無情地小小踢了一下他的身體,開口道:「對,是我打的。他尾隨我!」
第3章 03
英雄科入學第一爆豪勝己被打了。
這個消息飛快的在校園內傳開,為此大部分同學都沒有進入班級等待上課,而是三三兩兩圍在校門附近,准備看戲。
原因很簡單,毫不懂得遮掩的爆豪同學,在開學第二天帶貼繃帶在校門口堵人表演狂暴化,氣息比入學第一天還要駭人暴躁。非英雄科的學生們光是在上學路上與他的眼神相觸,都差點以為自己要被殺——由他本人親歷親行打廣告,大家想不知道都難。
好在花江早有准備。按照「夢境圓桌會議」臨時伙伴「聖哉」的說法,那就是她已經Ready Perfectly!
她早早的出了門,沒有選擇習慣的上學入線,反而繞了一個大遠路,特意等在了十字路口。
先前說過,花江的人緣很好,很受同學信任,所以有很多各式各樣的消息,即便她不主動去詢問,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知道。
——就比如轟焦凍的住址,又比如他看似冷酷實則善良的個性。
花江掐著點等在轟焦凍上學的必經之路上,在轟焦凍背著書包走過這個十字路口時,掛上最營業的微笑,裝作全然碰巧、十分驚喜地向她的初中同學問好。
「早上好,轟同學。好巧呀,你家住在附近嗎?」
流行的點心店開在轟同學家的旁邊,周末早晨買吐司的時候碰見晨練的轟同學差點嚇死——從同學B那裡得到的消息,花江提了提自己手上的購物袋,十分虛假道:「我今天想吃EVER的吐司蛋糕,所以經過了這邊——」
轟焦凍見到花江有些驚訝。他上次去醫院的時候碰見過花江,知道她家離這條路並不近。不過看見了花江手裡提著的面包,他又覺得沒那麼奇怪。
他本人對於點心並不熱衷,但同班同學有不少喜歡的,他在班級裡也見過不少次有同學特意去買這家店的面包。
轟焦凍看向站著的花江,想到她的個性,猶豫了一瞬,開口回禮:「早上好,花同學。」
轟焦凍一開口,花江就知道事情成了。
按照同學們的說法,轟焦凍看著冷酷,其實並不是個真會拒人於千裡之外冷漠酷哥。如果好好拜托,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他大多時候不會拒絕。
考慮到接下來她將要利用轟焦凍的善心做出的事情,花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心虛。
她從購物袋裡取了熱好的豆奶,還有幾片仙貝送給了轟焦凍:「我買了很多,分你一些。」
轟焦凍下意識拒絕:「謝謝,不用了。」
被拒絕讓花江有些微訝,她看回了自己手裡的食物,不確定道:「轟同學不喜歡嗎?畢業旅游的時候,我看見你在旅館只動過這兩樣小食,我還以為你喜歡的。」
轟焦凍有些驚訝。他看向花江,忍不住問:「你,一直在——」
問一個女孩子是不是一直在盯著自己,轟焦凍說不出這樣失禮的話,但花江說的話實在是有些奇怪了,初中兩年,他們不僅從未同班,更是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
花江從轟焦凍遲疑的話語中察覺到了他的意思,她連忙搖了搖手道:「抱歉讓轟同學誤會了,我只是記性比較好。如果讓你感覺不舒服,我先道歉。」
轟焦凍對於她的話半信半不信,他謹慎問道:「你認識稻田嗎?」
花江說:「和你同班的稻田明同學嗎?我記得他是以第三名畢業的,選擇的學校好像是士傑的支援科,學校掛出來的光榮榜有他的名字。」
轟焦凍是真的驚訝了,他又問:「那淺井寺——」
花江糾正他:「轟同學同班同學裡沒有姓淺井寺的,只有一位淺井森的同學哦。」
轟焦凍:「……」
他沉默了。
花江觀察了一會兒,很快轉移話題道:「不過轟同學居然記得我,我真的很驚訝。」
她揶揄道:「畢竟我們不同班,而且也沒說過幾句話。」
轟焦凍微微皺起了眉。
就像他在學校裡是眾人矚目的對像一樣,花江在校園裡的人氣同樣很高。只是與轟焦凍超於常人的優秀不同,花江受歡迎是因為她的「個性」。
「個性」好感度,簡直是作弊一樣的能力,這世上沒有人會討厭花江。
轟焦凍聽過自己同班同學如此感慨,將同級的這位轉學生誇到天下無雙。
「花江如果去當偶像的話應該會很受歡迎吧,就是不知道隔著機器的話,她的個性還起不起作用。」
精神系的「個性」一般只能作用於「人」,而且發動條件苛刻。被稱為「好感度」的個性也自然跳脫不了這個大方向,如果隔著機器,她的能力大概是無效的——她自己應該也很清楚,所以才毫不猶豫放棄了「英雄科」,轉而從「普通科」入手。
花江觀察到轟焦凍情緒依然不高,她再次掠過先前的話題,又耐心又好脾氣說:「拿一塊仙貝嗎,我真的買了不少。」
轟焦凍看了她一眼,這次終於從她張開的購物袋裡取走了一塊,說了聲:「謝謝。」
花江松了口氣。
和這種高冷酷哥打交道真是太累了,等渡過爆豪勝己這一劫,她就要離他八丈遠,絕不再接觸!
之後花江就不再開口了,她走在轟焦凍身前一點的地方,偶爾察覺到轟焦凍在看她,甚至還會回報營業笑以表困惑。
她敏銳地察覺到了轟焦凍對於「路遇同學」的不適感,及時的調整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讓轟焦凍一下就從有些緊繃的狀態放松了下來。
轟焦凍看著手裡的仙貝,他自己其實都不記得自己在畢業旅行時吃過什麼了。
個性「好感度」,名不虛傳。
兩人保持著這微妙的親近,一前一後的踏入了雄英的校門。
花江剛剛出現在校門正對的磚石路上,一直堵在校門口的爆豪勝己雙眼一亮,周身因長久等待的陰郁被壓抑許久的暴怒一瞬間取代,他緊緊盯著花江,明明沒有使用個性,卻已經讓人感覺到爆炸的熱浪翻湧。
花江在他氣勢的壓迫下微微頓住了腳步,她堅強地對上了校門□□豪勝己視線,反倒讓爆豪怔了一瞬。
不過爆豪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怒氣衝衝地踏了過來,喊道:「喂,就是你,昨晚就是你暗算的老子是吧!?啊——」
花江飛快倒退一步,盡力鎮定,矢口否認:「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爆豪勝己聞言怒氣更盛,他擼起了袖子:「哈?你是說老子認錯人?」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還沒完全康復的肩胛骨,怒氣滔天:「不是你用個性暗算了我嗎!?」
校門口一直鬼鬼祟祟等著結果的學生們一下都炸開了鍋。爆豪勝己帶傷上學,被人打了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眾人一直都覺得能打的動他的人,不是學校裡的老師也該是英雄科裡的學生,怎麼也想不到,他蹲了一上午,咆哮復仇的對像,竟然是一個瞧著弱不禁風的「普通科」新生!
已經有人認出了花江,爆豪勝己聽見了名字,眯著眼盯著花江對她招了招手:「『普通科』花江是吧,你給我過來,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說清楚了,不說清楚,你今天別想進去!」
花江一口咬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爆豪勝己被花江這種翻臉不認的態度幾乎要氣瘋過去,他憤怒道:「敢對我動手,卻不敢承認?非得逼我把你那團像黑影一樣的個性逼出來是嗎!?」
爆豪勝己一步步走近,他對著花江的右手已經燃起了暴炎。有同為英雄科的學生見到,連忙開口道:「爆豪,校規禁止鬥毆,你快停下!」
花江飛快看了出聲的人一眼,認出他是英雄科一年生中的飯田。
但他的話顯然沒能勸住爆豪,他一邊向花江逼近一邊道:「過了今天,她未必還是同學!」
花江聞言心中一驚,只見應該已經被模糊過記憶的爆豪勝己眯著眼,像狼盯上了獵物一般盯上她:「她昨晚表現的『個性』——」
花江又退了一步。
但她忽然退不了了。
她的完美准備,轟焦凍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凝山初中的驕傲,花江特意起了個大早去制造偶遇的酷哥,他拍了拍花江的肩膀,主動向前走了過去。風吹起他異色的發絲,像極了漫畫中的英雄登場。
轟焦凍就像花江預計的那樣,去直面了爆豪勝己。
轟焦凍道:「爆豪,你違反校規了。」
爆豪勝己本就看轟焦凍不爽,當下杠道:「啊,你想替她出頭?」
轟焦凍擺出了防御的架勢,他冷漠道:「只是阻止你被開除。」
爆豪勝己徹底被激怒,他揚起燃著暴炎的右手:「阻止我,好啊,用冰的,有本事你就把我凍起來啊——」
暴炎漸漸卷起熱浪,校門周圍的學生見狀不由驚慌失措。
轟焦凍見騷亂越來越大,右手掌心不由也漸漸結出一層冰霜!
英雄科免推生和入學第一名的戰鬥,這顯然不是校門口多數普通科或是經營科的學生能解決的。
不少同學怕得直接衝向校內,而還未入校的學生則在至極的冰凍與爆炸之間張惶失措。
眼見雄英門口即將淪為鬥毆現場,先前開口阻止過爆豪勝己的黑發眼鏡對花江大聲道:「這位同學,你快阻止他們啊!」
一下淪為中心的花江:「……啊?」
只見飯田天哉一臉認真:「他們是為你打起來的啊,只有你能阻止他們了!」
花江:「……」
花江:「哈?」
第4章 04
開學第一天打了英雄科入學第一名,第二天又引得英雄科TOP2為她校門鬥毆。
花江還沒有好好和自己的新同學打個招呼,就先以別的方式聞名全校。
親眼目睹了校門鬥毆事件的同學A驚嘆著觀察她,感慨道:「花江真的好厲害啊——有這樣的能力,未來根本什麼都不用擔心吧?」
花江虛弱掙扎:「不,不是……」
同學B本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但又一想這位是引得豪爆勝己和轟焦凍打架的暴風眼中心人物,伸出手的也就收了回來,只是說:「放心啦,只是這種能力還是控制一下比較好哦,比如,校園內還是不要用了哦,畢竟很容易就引起騷動。」
花江:「真,真的不是——」
雄英高校內彙聚了各行各業的人才,「精神科個性」這樣在凝山國中都略顯特別的個性,放在雄英內反倒沒什麼特別顯眼的地方。畢竟和花江一同入學的普通科「精神科個性」裡,還有一位能力比她更為強悍好用的「洗腦」。
心操人使。
普通科高分入學的學生。聽說原本是想要報考英雄科的,但因為「精神系個性」無法在考試中發揮,而被迫進入普通科。
花江在班級裡應付著一波又一波來詢問「校門鬥毆」細節的同學,一邊分出視角去看了心操人使一眼。
海藻一樣的紫色頭發,眼睛下有黑眼圈,表情不算太好。看起來對於自己未能分入英雄科一事,耿耿於懷到了現在。
花江心裡做著基本判斷,卻先注意到心操人使的表情微微變了一瞬。緊接著心操人使看向了她。
花江:……我的經驗告訴我通常這個時候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果然,就在心操人使有動作的下一刻,教室外發出了起此彼伏的壓低驚呼。過了一會兒,有位教師敲了敲普通科的門,用著慵懶的聲音,半拉著眼問:「我是教師相澤消太,花江,哪個是花江,出來一下。」
花江:……我就知道。
花江擺出十足認罪良好的態度,離開課桌走去了相澤面前,恭恭敬敬道:「老師您好,我是花江。」
相澤消太,現役職業英雄,名氣很大。花江在收集雄英有關資料的時候,收集到一條不知是真是假的「英雄科的教師全由現役英雄擔任」消息,如今看來,這消息應該是真的。
說實話,但從外貌來看,相澤消太與花江理想中的英雄差距實在很大。
他看起來憔悴瘦弱,黑色的長發也不怎麼打理。脖子裡繞著的繃帶一樣的圍巾更讓人覺得他比起英雄更像個怪人。
花江慎重道:「老師……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看見她這幅樣子,相澤消太笑了一聲,懶懶揮手道:「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今天在校門口發生的事情,你也是『局內人』,需要你去趟教職員的辦公室,好好說清楚一下。」
「還有——」相澤消太這一句是壓低聲音說的,但在超人遍地走的雄英,他壓不壓低根本沒用。
「——需要你解釋一下,你昨天晚上是怎麼樣贏過爆豪勝己的。」相澤消太微微眯起了眼,「你入學的檔案上,個性寫的是『好感度』是吧?」
花江:該來的總是回來,逃過第一劫總還有第二劫。
花江嘆了口氣說:「我明白,是現在就去嗎?」
相澤消太點了點頭,轉身准備帶路。
花江和同學道別,請他們幫忙和下節課的老師請個假。眾人目視著她跟著相澤消太走了,教室內才爆發出巨大的吵鬧聲!
「你聽見了,相澤都承認是她打了爆豪!」
「精神系這麼可怕的嗎,都能打爆豪了,為什麼沒入英雄科啊!」
「對了,心操,你也是——」
一個精神系勇奪頭條,教室裡的另一個精神系自然飽受關注。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先被心操人使的表情給嚇了回去。
心操人使慢慢解釋道:「精神系最大的弱點在機器上,最強勢的方面則是在「對人」。如果爆豪勝己完全不知道她能力的話,陷入她的能力內,被打一頓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同學們:「哦——所以果然我們普通科的花江同學,做到了戰勝英雄科第一名!」
「這實在是太振奮人心啦!」
教室內的氣氛再次熱切起來,花江跟著相澤消太,還不知道虛假傳聞已經被錘死成了新聞。她跟在相澤消太後面,正想著到時候要怎麼解釋才比較合適。
直接否認的成功度有多少呢,說到底要看綠谷出久把那天晚上看見的事情說出去了多少——
嘖,本以為以爆豪勝己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允許綠谷出久將他昨日落敗的事情說出去的,從這一步,就失算了。
教職員室到了。
相澤為他開了門,花江往裡頭一看,就知道否認沒戲了。
可能學校真的非常看重爆豪勝己與轟焦凍這兩位種子選手,不僅綠谷出久在,甚至連歐爾麥特也在。
看見歐爾麥特,花江下意識關機。生怕他的信息會從自己這裡流去死柄木吊那邊鬧出什麼大事來。
相澤消太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但也沒說什麼,只是讓她坐下。
面對冰爆兩極的轟焦凍和爆豪勝己,花江選擇坐在了綠谷出久旁邊。
綠谷瞧見了花江,十分窘迫道:「抱、抱歉花江同學,明明你和我說過不希望小勝知道,但我還是——」
花江看見綠谷臉上的傷,估摸著他一定是被爆豪給逼著問出來的。她寬慰:「沒關系,反正本來也就瞞不了,說清楚就好啦。」
綠谷出久眼中含淚:「花江同學,你真是個好人!」
花江:……勉強算吧。
相澤消太咳嗽了一聲,屋內頓時肅靜。
他整理了材料,說:「我把事件的前因後果說一下,昨夜,爆豪勝己尾隨花江,結果被自衛反擊——」
爆豪勝己:「老子沒有尾隨!我是看到——」他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看到什麼?
相澤消太:「看到什麼,花江嗎,那條巷子不是你回家的路。」
爆豪勝己:「……嘖。」
相澤消太繼續:「所以第二天你決定報復,但沒想到被轟同學阻止,你一時情緒沒有控制住,所以率先挑起了鬥毆對嗎?」
爆豪勝己:「哈,意思是我的錯了,我都說了,那女人的個性有問題,我不是復仇的,我只是來問話!」
他氣勢洶洶,壓抑著的怒意幾乎都要染成實質的暴炎。
花江這時候舉手說:「老師,我沒辦法把這種狀態當做問話。如果您找我來是想要做佐證的話,我作證,轟同學真的是為了保護我不被攻擊,才上前的。當時爆豪的同學的狀態很不穩定,他已經率先使用了個性。」
相澤消太抬了抬手,意識花江暫停:「這是我本來過會兒想要問你的。花江同學,你的個性是好感度對吧?」
花江頷首。
相澤消太質問:「那面對爆豪勝己的不受控時,作為轟同學國中校友的你,為什麼選擇是讓轟去攻擊爆豪勝己,而不是由你自己直接對爆豪同學使用『個性』——讓他鎮定?」
爆豪和轟仿佛也是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兩人難得都冷靜了下來,看向花江。
綠谷出久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也覺得有些奇怪。畢竟以他和花江相處的感覺來看,花江是個溫柔的人,一個溫柔的人絕不會在有溫和解決方式的前提下,選擇暴力的。
還好花江早有准備。她嘆了口氣,開始今日胡說:「有限制。」
「精神科」的個性有限制這不是什麼秘密,她也沒有遮掩的意思,直接道:「我的能力,平時是自然而然在使用的。效果比較一般,只是讓我更容易和別人交朋友而已。如果要針對某一人全力使用,則需要在別人的恐懼情緒之下乘虛而入。進入之後,可以命令那人做一件事,但這樣的強力,通常短時間內只能用上一次。」
編造完美,符合這個世界的『個性』規則,幾乎沒有漏洞。
甚至在她剛說完後,爆豪勝己就怒道:「你是說老子看見的黑影,是你能力作用下的恐懼!?」
花江到這一刻也算徹底弄清了他被模糊的記憶到底還剩哪些,毫不猶豫道:「不清楚,我只能制造一個讓你惶恐的場景。」
「那老子的傷——」
花江飛快:「你自己打的。」
爆豪勝己看起來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相澤消太觀察了很久,緊接著去問裡間的人:「怎麼樣?」
裡間的人笑眯眯回答:「沒有問題,沒有人說謊哦。」
這句話剛落,在座的眾人才反應過來——「你還請了人來辨別真假!?」
相澤消太:「以防萬一的手段罷了。好,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懲罰也就可以下達了。爆豪勝己、轟焦凍校門鬥毆,懲罰一人四天,一人三天一年級教學樓掃除。花江,校外擅自使用個性,本來應該也有處罰,考慮到你是惶恐之下的自衛,警告處分。希望你以後能冷靜點看事情。」
花江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
相澤消太毫不在意。
受了懲罰的兩人先走了,英雄科的綠谷出久也離開了。他向花江揮了揮手,花江也回了禮。歐爾麥特倒是在最後圓了場,寬慰了大家幾句,但說實話花江不明白他來這邊的意義——作為絕對公正的標志嗎?
花江在懲罰書上簽了字。
就在她也准備回教室的時候,一推開教職員室的門,先看到了等在門口的爆豪勝己。
花江:「!」
花江下意識做出防衛的姿態,爆豪勝己瞧見就煩,他嘖了一聲,眯著眼對花江道:「精神系的,雖然我現在沒有證據,但我早晚有一天會抓住你的把柄。」
「你的個性,根本不是什麼『好感度』吧。」
「——傷口是純粹的力量壓傷。」爆豪勝己道,「如果是我自己動手,表皮怎麼也該有灼傷痕跡才對。當然,你也可以說是你限制了我使用個性來解釋。」
「不過,真相到底是什麼,你心裡最清楚。」
花江:「。」
花江平鋪直敘:「我沒有說謊。」
爆豪勝己在她臉上找不到額外的表情,嗤笑了一聲:「你給我等著,或早或晚,我一定要把你的真面目給挖出來!」
第5章 05
在教職員室門口恐嚇同學。
花江沒什麼停頓,倒退一步,又將自己關回了老師辦公室。
爆豪勝己見狀剛要拉門,就見相澤消太推開了門,睜著一雙死魚眼看他:「爆豪,你想直接被開除嗎?」
爆豪勝己:「……」
他透過相澤消太能瞧見躲在教職員室的花江,這家伙居然還能保持笑容,向他揮手?
爆豪勝己感受到一種羞辱,但在相澤消太面前在違反校規顯然不是什麼明智選擇,他只能含恨離開。離開前,他背對著花江,做了個拇指劃過咽喉的威脅動作。花江看見了,相澤消太自然也看見了。
花江平靜說:「老師,我被威脅了,我能不能申請人身隔離?」
相澤消太:「……校園內的暴力是禁止的,你放心,我會看住他的。再說了,萬一遇上類似的情況——」相澤消太仿佛要看進花江內心最深的想法裡去:「你依然可以去找轟焦凍。」
花江:「……」她看向相澤消太,很平和的說道:「老師,你剛才的話有精神羞辱學生的嫌疑哦。」
相澤消太毫不在意,反而說道:「你和轟是國中同學,出了事找他幫忙有什麼奇怪的嗎?」
他還笑了一下,只是瞧起來更嚇人了:「他們是我的學生,雖說都是雄英的學生,但從信任度而言,我對他們的信任是超過對你的信任的。爆豪那小子性格的確糟糕,但感覺敏銳從不說謊。所以……」
相澤消太眼中泛起紅色的光:「你的真實個性,到底是什麼?」
花江:「好感度。」
相澤消太:「……我對你沒有好感!」
花江:「因為老師用了消除的力量,我看見你眼睛變紅了!」
相澤消太:「……嘖,我解除了,但我現在依然對你沒有好感。」
花江:「那就是老師騙人。」
相澤消太:「……我騙人?」
花江控訴:「我的個性是好感度,通常的狀態是影響旁人對我的第一觀感,老師你摸著良心說,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不覺得我是個好學生嗎!」
花江,穿著干淨整潔的制服,頭發不燙不染,修剪的規規矩矩。從相澤消太在教室內的一瞥來看,簡直是個能被印上校刊封面的優等生,只要是個正常教師,對於這種看著不會惹事且會認真學習的學生,都會持有一定好感吧?
花江見相澤消太一時語塞,越發斬釘截鐵:「所以說了,老師如果對我沒有好感,那一定是用了消除,如果沒有用消除,但一定就對我有好感!」
相澤消太:「……」我怎麼感覺這邏輯哪裡不對?
花江為了證實這一點,甚至充滿自信笑道:「不信的話,相澤老師不如去問問轟同學、綠谷同學,甚至是剛剛見過的歐爾麥特,他們是不是有討厭我呢?」
相澤消太詞窮:「……」
過了一會兒他嗤笑了一聲,也不說自己是信了還是不信:「這種個性可真是『狡猾』啊。」
花江卻道:「我考入了雄英。如果我真的擁有能勝過爆豪勝己的個性,我為什麼要放棄英雄科的入學考試呢?」她問了相澤消太一個問題:「老師不如解答一下,如果不想當英雄,我為什麼要來雄英?」
相澤消太像是被她這句話給問住了。花江向這位老師鞠了個一躬,快速往自己的教室去走。
回去的路上,她才有功夫稍微安撫一下跳動的心髒。
還好這個世界的人對於「個性」的倚賴遠超「機器」,用來檢測他們話語的不是測謊儀,而是具備相關個性的專業人員。如果是在專業的機器下,花江可不能保證自己依然能「撒謊成功」。
至於為什麼來雄英,她當然是被迫來的。可對於這些畢業於雄英的職業英雄而言,這個答案可不在庫存裡。花江又不是他們的敵人,從大眾的角度思考,怎麼看她都是為了成為英雄、或者輔助英雄的助手來的。
還是那句話,在全民追求「超人」的時代,不想當「超人」本身就無法讓人理解。
花江快步回了教室。剛一入門,就被眾人熱情歡迎了。
大家的關注中心自然還是之前校門的騷亂,花江簡明扼要地將在教職員室裡說過的事情又和同學們說了一遍,同時解釋「爆豪勝己和轟焦凍真不是為了我打起來,轟同學是為了更多人的安全」的。但她的解釋似乎有些蒼白,同學們在關注「爆豪勝己和轟焦凍到底為什麼打」中,更關注的是她的能力。
有同學興奮道:「花江的能力作用一個人的話,是不是就算命令他『永遠愛上自己』也是可行的?」
花江心裡推演了一下:「應、應該是可以,但是這個違……」法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已經有女生道:「那豈不是永遠都不會失戀,這個性也太好用了吧!」
花江:「是、是不可以這麼用的,這個用法明顯違反法律……」
同學又道:「那讓老師給出卷答案也是可行的咯!?」
花江:「使用有前提的,更何況,我做不到的吧,老師們的精神力……」
眼見花江要被淹沒,一直在觀察的心操人使終於看不下去。他走過去將花江救了出來,喝止了同學們的異想天開。
這位普通科的人才冷漠道:「教唆他人犯罪等同犯罪,這點道理你們不懂嗎?」
他這麼嚴肅的一說,倒嚇住了不少同學。
同學們連忙揮手道:「我們只是隨口說著玩啦,畢竟精神系很少見嘛。」說著,還玩笑著和花江說:「開放式的無所謂啦,但對單的,花江同學可千萬不要用在我身上哦?」
花江溫和地點頭:「好的。」
那人見她回答著這麼肯定,又有些微怔,嘀咕著:「也沒必要這麼快回答呀。」
花江溫溫和和:「大家放心,我絕對不會做對大家有害的事情的,我發誓。」
眾同學見狀不由又心覺可愛,畢竟是在開學就讓普通科聲明遠揚壓過英雄科的同學,她這麼溫和好說話,眾人便也越發喜歡她。想到這也是她的個性使然,又更沒有什麼負擔感了。
花江很容易就和普通科的新同學相處愉快。倒是一開始替她解圍的心操人使反倒不再開口說話了。
花江一開始還擔心他同為精神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體育課的時候,借機去和他套近乎。沒想到近乎一套,才發現心操人使是個外表看起來不像好人,實則超級好人的個性。
心操人使見周圍沒人,忍不住教訓她:「我們精神系,在攻擊上本來就弱後於旁人了。你還這麼毫不在乎將自己個性的弱點和優勢全部剖出來告訴別人——你是想要讓自己的個性廢掉嗎!?」
花江一個激靈下意識道:「我以為說的清楚一些,大家會比較安心。」
心操人使:「安心不了的!」
他咬牙道:「精神系的能力……是專針對於人的,要靠言辭讓人安心根本不可能,要靠實際行動來。」
花江想著他的信息,隨口道:「所以,心操同學才優先報考了英雄科,想作為精神系的英雄,告訴大家精神系的個性也是正面積極向上的嗎?」
精神系的能力,的確大多時候都會被用來作惡。就像同學們知道花江編出來的「針對1人」的好感度後,率先想到的也是些違反規定的事情一樣,能將同類當做「玩偶」一樣操控的能力,的確很難被當成正面的。
花江以為自己這話說的沒有問題,卻不想心操人使整個人卻呆在了原地。
花江:「……我說錯話了?」
心操人使回過神,他羞躁道:「沒有!」
他撇過了頭去,但還在回答花江:「我就是想當英雄,以我的個性,堂堂正正的做一名職業英雄!」
花江為他鼓掌。
片刻後花江問:「不過心操同學,不介意的話,你能透露一下你的個性給我嗎?我只知道你的個性也是『精神系』。」
心操人使:「……你不知道我的個性?」
花江:「嗯,因為老師還沒有讓我們完全展示……」
心操人使滿臉寫上了「你不知道我的個性那在鼓勵我什麼」,好在他涵養比較好,幾番深呼吸後也就忍下來了。
他回答花江:「是『洗腦』。在一段時間,可以完全控制被『洗腦』人的行為。」
花江:「哦!看起來真的很適合使用,如果你當英雄的話,直接對犯罪使用『洗腦』,讓他們都去自首。豈不是因『個性犯罪』造成的災害要少很多?」
「利國利民的個性。」花江說道,「節約還環保,心操同學,你當上英雄後,還請務必優先看顧我家那片街區啊。」
經常因為個性犯罪,而買不到想買的東西,電車停運、不得不繞遠路回家的花江,熱情歡迎一切能以最低破壞制止犯罪的手段!之前她很看好死柄木吊的「接觸崩壞」,但和心操人使這種「直接送去自首」的操縱系個性比起來,就顯得不那麼環保了。
花江發自內心地支持心操人使的夢想。
心操人使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希望他這類個性去做英雄的人,以至於在感動前,先忍不住問了句:「你沒事吧?」
「早上轟焦凍和爆豪勝己的攻擊,沒波及到你吧?」
花江:「沒有哦,謝謝關心。」
心操人使:「……」不,我是擔心你有沒有腦震蕩。
第6章 06
心驚膽戰的第二天平靜結束。
作為少有的精神系個性,心操人使對花江表現出了前輩一樣的關切。他認為花江作為精神系個性的擁有者,對於個性本身實在是太散漫了——對此花江又不能解釋她不是真的精神系,只能含糊道家裡都是增強系的,所以從來沒人教過她。
「增強系的人的確不會去刻意隱藏個性。」心操人使表示理解,「不過我從沒有聽說過力量系的家族裡會出現精神系的……」
花江快速道:「我是領養的。」
心操人使:「抱、抱歉。」
花江搖了搖頭,揮手和心操人使道別:「沒關系,我過的還是挺不錯的,我回家去啦,明天見。」
心操人使和她道了別,直到人走遠了,這才反應過來。他有些尷尬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嘀咕:「外放形影響他人的精神,這種能力,明明藏起來更好用吧。」
心操人使想不通花江為什麼要把能力說的這麼直白,這樣所有人對她有了好感,都會歸結為她的個性使然。從現實生活中來說,比他的「洗腦」被別人知道要更麻煩。
心操人使當然想不通,就像相澤消太沒法回答「我不當英雄為什麼來雄英」一樣,他也沒法回答出一個根本就沒有精神系個性的人「為什麼不在意自己的精神系個性」。
才上了兩天學,就已經經歷了花江兩年國中都沒有經過的驚濤駭浪。為了安慰自己,她回去的路上特意買了芝士,打算回去做千層面吃。
也就是在她打開了水龍頭,開始清洗蘑菇蔬菜的時候,死柄木吊在消失了快三個月後,終於聯系了她。
花江接了電話,問道:「事情辦完了嗎?」
死柄木吊那邊似乎有些混亂,通話聲中充滿了嘈雜:「差不多,人找齊了,過兩天行動。」
花江道:「哦,那今天打了電話,是今天晚上要回來一趟的意思嗎?」
「回來的話,我給你做了千層面,留在冰箱裡咯。」
死柄木吊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不知道問了別人什麼話,又對他說:「今天可以回來。」
花江點了點頭說:「好,那我給你留燈。」
簡簡單單的交代完了一些必要事項。花江掛了電話,看著手中簡易的食材,想了想又出了趟門打算再買點肉回來炸個豬排。
她拿好錢包鎖了門,就打算去商業街上的便利店。
巧的是當她走進便利店的時候,轟焦凍也正巧在裡頭。
轟焦凍的家不在這邊花江是清楚的,但就像上次碰見她什麼也沒問一樣,她這次也什麼都不問,笑著和轟焦凍道好之後,便去找有沒有半成品的豬排賣。
轟焦凍倒是有些尷尬,過了會兒後,主動和花江解釋:「……我來這邊探望病人。」
花江想起他們商業街盡頭的確是有家醫院來著。她點了點頭,同時對轟焦凍說:「我來買點豬排。」
轟焦凍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他順便就問:「花同學是住在商業街的那家酒吧嗎?」
花江點頭:「對,情況比較復雜。那裡也不是酒吧啦,只是租金便宜地段又合適。」
轟焦凍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花江看了看他在挑選的東西,沒忍住問:「從這裡去轟同學的家是要一段時間的,你有吃過晚飯嗎?」
轟焦凍看了看自己的購物籃,從裡頭拿出了飯團。
「馬上。」他簡明扼要回答。
花江:「……」
說實話,花江覺得自己異世界穿越其實已經挺慘的了。但再怎麼慘,總歸好歹被死柄木撿了回去。他不會做飯,她會啊,一日三餐好歹正常而且吃的是熱的。瞧瞧轟焦凍這吃的是什麼?冷飯團。
她來死柄木家第二天就不吃這個了。
不是說轟同學的父親是排名第二的超級英雄嗎?他家不是超級有錢的嗎?
怎麼就讓家裡的少爺輪到了街邊便利店吃飯團的地步了?
破產了?
職業英雄也會破產的嗎?
對真正的有錢人缺乏認識,基本全靠想像的花江在心裡推算了一番,推算得不到結果,所以她看著轟焦凍手裡的飯團謹慎回答:「便利店應該可以幫忙加熱。還是加熱了吃比較好哦。」
轟焦凍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句,點頭「嗯」了一聲。
花江拿到了自己要的半成品豬排,准備走的時候,看見轟焦凍還在盯著便利店售賣的蕎麥涼面。花江猶豫了一下問:「這個面要泡的哦,你會泡嗎?」
轟焦凍:「啊?」
花江:「……」
介於自己家裡人從事的工作涉及犯罪,花江應該是要盡可能避免在家附近與「未來的英雄」相遇的。但考慮到今天早上她才剛剛利用過人家,加上轟焦凍看起來又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孤獨,花江掙扎了一下,對轟焦凍說:「我來幫你吧。」
便利店裡都是有供人吃簡餐的座位的,熱水也是提供的。
便利店的老板已經和花江很熟了,在她的拜托下不僅幫他們熱了飯團,還借了盤子給她。
花江將蕎麥面在熱水裡泡開,將熱水倒掉後,又將蕎麥面擱進了盤子裡。蕎麥面是熱氣騰騰的,花江想了想,對轟焦凍說:「轟同學的冰凍能力,是極速制冷吧,那應該是控制溫度類的?」
轟焦凍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點了頭。
花江就說:「那請你來給面條極速過冷吧。過涼水會更好,但這裡沒有涼水,湊合一下也是可以的啦。」
轟焦凍:「我……從來沒這麼用過。」
花江鼓勵她:「你試試?」
轟焦凍將手放在了餐盤上方,凝出冷氣。花江看著盤子上方的空氣驟然冰冷嘖嘖稱奇,一次性極致冰凍或者極致引燃都好處理,但要長久控制在一個溫度上,卻對「個性的控制」有著極高的要求。
轟焦凍之前從未做過類似的訓練,將餐盤上方的空氣制冷了一會兒就有些超過,眼見冰霜已經攀上了餐盤邊緣,他連忙道:「小心!」
花江:「?」
花江低頭一看,注意到盤子邊快結冰了,連忙放下盤子道:「差不多差不都,再來就又不能吃啦。」
轟焦凍:「你的手——」
花江已經拆開了筷子幫他翻了翻面。還好是從兩側凍結的,面條安然無恙,甚至溫度剛剛好。花江替他淋上了醬料,將筷子遞給了他:「那轟同學,你慢吃,我先回家啦。今天早上的事情謝謝你!」
轟焦凍看向她遞過筷子的手。
右手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傷,左手雖然看不清,但從她的表情來看,也是分毫沒有受傷。
他剛才確實不小心凍上了盤子……
是幸運嗎?
花江覺得自己報完恩,心情很好。她像轟焦凍道別,因為心情好還多買了一塊豬排——原本是想要犒勞自己的,但沒想到死柄木吊竟然又撿了一個「人」回來。
說「人」不太妥當,因為這是個渾身都是虛霧狀態,唯一能算實體的部分也裹著厚重鐵甲的……惡魔人?
花江實在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那團黑霧主動和她打交道說:「啊,我不是死柄木撿回來的啦,算是他的同伴,不過目前我聽命於死柄木啦。見到你很榮幸,花江小姐。」
對方聽過自己,那至少也是見過老師的人了。
花江一下就對對方的地位有了數,不得不讓出了另一塊豬排:「那,那請用夜宵。」
雖然不知道這團霧氣要怎麼吃東西,但他倒是很榮幸的接受了,並且道了謝。花江就見著他用類似手的霧氣捏起了筷子,將豬排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黑霧還十分有禮貌:「很好吃呢,多謝款待。」
花江:「……」雖然我知道這個是超人時代,但原來還有長得這麼虛無化的人啊。
她默默去冰箱裡拿了一瓶可樂,不免向死柄木吊低聲抱怨:「你沒和我說有客人呀。」
死柄木停頓了一瞬,將碗裡的豬排分了一半夾去了花江的碗裡。
花江:「……我不是這個意思。」
死柄木皺眉,隨後對黑霧道:「喂,黑霧,把你的——」
花江:「真不是這個意思,夠啦,一半我夠的。還有千層面呢!」
她急匆匆打斷了死柄木可怕的思考推論,轉而道:「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帶人回來不告訴我啊?」
死柄木沉默一會兒說:「沒什麼說的必要。」
花江:「……」是不是老師告訴你什麼必要的?必須制止!
花江道:「我不會問你去做什麼的,但回家這件事你總要告訴我。」
她斬釘截鐵:「這是必要的。」
死柄木吊看了她一會兒,可有可無道:「我知道了。」
花江叮囑:「下次一定要告訴我哦,我准備夜宵也有數。」
死柄木被問的有些不耐煩,轉而問了花江:「你在那地方還好嗎?」
花江被問得一怔,她仔細想了想這兩天:「還好吧……」
死柄木吊點頭:「你多注意。」
花江:「我是沒什麼問題啦,倒是你,明天早上有想吃的東西嗎?三個月不回來啦,我可以給你點優待。」
死柄木沉默了一會兒說:「馬上就走了。」
花江:「???」
她詫異道:「走,走哪兒去。你不是都回來了嗎?」
黑霧這時候才說:「是通過我走哦。」他指了指自己的身體,「告訴花江小姐也沒關系,我的能力是傳送。是我將死柄木傳送過來的,所以之後我也會和他一起再回去。」
「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帶我來,只是要我再開傳送,就只能帶著我了。」
花江:目瞪口呆.jpg
「任、任意門嗎?」
黑屋點頭:「這麼理解也可以。」
死柄木吊已經吃完了夜宵,他將碗盤放進了水槽,對黑霧吩咐:「准備走了。」
黑霧表示收到,同時對花江說:「今晚我們是偷偷回來的哦,因為死柄木擔心你的情況。看見花江小姐生活順遂,死柄木也就能放心去做下一步了呢。」
花江敏銳:「下一步?」
黑霧卻用它可怕的手指作了噓聲的動作。
死柄木在消失前,花江喊他等一等,給他包了些零食帶著。
「餓了可以吃點巧克力,沒事也可以嚼點餅干。」花江叮囑著,也試圖暗示他,「早點回家哦。」
死柄木渾身都快被手按滿了,但他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拍了拍花江的頭,從喉嚨裡滾出一聲,也算是答應了。
第7章 07
第三天入學,風平浪靜。
花江也漸漸弄明白了「普通科」的意思。不是她理解的那種「普普通通高中課程班」,而更像是「沒有進入英雄科的英雄科預備役」。
許多成績優異但沒能通過英雄科單獨考試的學生會被分在「普通科」,所以「普通科」並不會像「經營科」和「支援科」一樣,有針對性的教學,它的教學模式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普通,所以什麼都教一點。
——除了英雄科獨有的實戰演習。
一趟化學課結束,花江正整理筆記,轉頭就看見心操人使又盯著窗戶的方向看。
花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他看的是操場上的英雄科學生,於是問道:「他們今天也有實戰課嗎?」
心操回過了神,興致不高道:「對,聽說是『救援演習』,由歐爾麥特負責教導。地點選了USJ(假想災害事故場)。」
花江也看過去,下面正在進行實戰課的學生裡並沒有她見過的,估計是英雄科的B班,她順口問:「是A班的課程?」
心操人使頗有些不是滋味:「對。」
花江知道他的夢想是進入英雄科,英雄科獨有的課程說多了都是酸的,所以她也不提這些,轉而問了心操人使幾個化學課上留下的問題。她在原來的世界裡是個文科生,大部分理科知識都還給了老師,如今從心開始學,還是有點吃力的。
心操人使倒也不愧是普通科中最有希望進入「英雄科」的選手,他的文化課成績很好,和花江解釋了兩句,倒也把先前的問題給忘了。
一上午就這麼過去,學校提供午餐。
花江家裡沒人,自然是要在學校吃飯,但她走去食堂打飯的時候,卻發現前兩天還在給學生們分餐的慈眉善目的阿姨都不見了,窗口的服務人員換成了轟焦凍和爆豪勝己。
一年級的衛生打掃,怎麼就又包含了食堂的志願服務?
花江還有些迷惘,爆豪勝己已經喊了起來:「後面的,耳朵聾嗎?我問你要什麼!」
被他嚇到的學生立刻道:「對不起,我想要一份豬排飯!」
爆豪勝己:「哈!?」
學生:「只給我飯也是可以的!」
目睹一切的花江:「……」
轟焦凍倒是看起來很鎮定,他將一份豬排飯給了點餐的學生,還說了句:「用餐愉快。」
學生抖抖索索的走了。
心操人使瞧見了,發笑了一聲,轉而對花江道:「他們大概去和相澤消太交換條件了。英雄科是有早訓的,要打掃整個一年級的教學樓,他們得將自己的早訓給搭上。估計是為了盡快減少懲罰時間,所以在盡可能的做別的來彌補。」
花江問:「相澤老師同意了嗎?」
心操人使說:「看這樣子,應該是同意了吧。不過轟焦凍就算了,爆豪勝己這個性格,他真的能縮減自己的懲罰時間嗎?」
不過這也不關心操人使的事。他直接掠過了爆豪勝己在幫忙的窗口,去拿了別的食物。
花江看了看爆豪勝己,決定學心操人使遠離騷亂中心。但她剛剛轉身沒走兩步,就被爆豪勝己叫住了。
爆豪勝己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怎麼看都能用猙獰啦形容,手裡的那支筆只恨不能變成刀刃刺向花江。
爆豪:「你,就是說你呢,吃什麼!?」
花江看了看四周,爆豪勝己入學第二天和轟焦凍的一場鬥毆已經讓全校師生見識了他可怕的個性,如今見他指人,各個自覺避開,給花江留出了極大的空間。
花江:「……」
她指了指自己:「我?」
爆豪勝己不耐:「對,你,吃什麼。」
花江:「……那,那我要鐵板餃子。」
爆豪勝己差點下一秒就要罵出口「那東西怎麼做」,好歹他忍住了,對花江道:「好,你等會兒。」
花江:「……?」
花江下意識看向轟焦凍,以眼神問:你們不是只是幫忙點餐和分餐嗎,他去後廚干什麼?
轟焦凍:「……」
轟焦凍想了想爆豪的性格,對花江說:「你換份食物吧。」似乎是想到了花江昨晚買的東西,他試探問:「豬排飯?」
花江還沒來得及回答,後廚突然發出崩的一聲,再過一會兒,爆豪勝己端著盤黑不溜秋的東西回來了。
他把「焦炭」放在了花江的托盤上,對她道:「你的餃子,下一個!」
花江忍不住:「……你是小學生嗎?」
爆豪勝己:「哈,你說什麼?」
花江面無表情:「我點餃子你給我炸過頭的,我點叉燒拉面你是不是就要克扣掉我的叉燒,如果我點了豬排飯,你是不是還要在我面前把豬排吃掉。」
爆豪勝己被她一段搶白,失了自己的台詞後好半晌才找回了主動權,他惡狠狠道:「我就是報復又怎麼樣?」
花江嘆了口氣:「小心眼。」
爆豪勝己磨牙。
花江面目平靜,放出大招說:「我要告訴相澤老師。」
果不其然,相澤一出,即便是爆豪勝己臉上的表情都空白了幾分。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麼,總歸在他空白的時候,轟焦凍抽掉了她盤子裡「焦炭」,轉而去取了豬排飯給她。
轟焦凍說:「抱歉,花同學。希望你用餐愉快。」
花江又看了看爆豪勝己。爆豪勝己已經回過了神,他壓低聲音威脅:「你敢說試試看啊?」
花江道:「我的能力是短時間不可以重復使用,不是一直不可以用哦。爆豪同學,你再這樣,小心我下次在校內再對你使用。」
爆豪剛想說求之不得,正好借此解開花江的真實面目,花江已經毫不停歇地繼續道——「這次我會命令你永遠喜歡我。」
爆豪:「……」
爆豪:「???」
爆豪:「!!!」
花江微微笑道:「可怕吧,所以都說不要惹精神系了,爆豪同學。」
說完她端著餐盤走了,走得很快,快到把瀕臨爆炸的爆豪勝己遠遠丟在後頭,快到跑去找心操人使救命!
心操人使:「……所以說啊,你和他爭什麼口舌。」
花江:「唉,修煉不夠,一時忍不住。」
心操人使吃完了漢堡,正百無聊賴地觀察著周圍的學生,不少經過他們這桌的學生都忍不住指指點點,心操人使說:「你的傳聞又要增加了。」
花江:「……」
花江嘆道:「大庭廣眾之下,我老實反擊,又能有什麼傳聞。」
「話不是這樣說的哦,花江同學。」同班的聲形道,「人們在獲取信息時,總喜歡第一時間獲取自己更感興趣的部分。這就是為什麼八卦總比知識傳播的要快。」
花江剛想說:您的意思是我們讀書太少嗎?
聲形便補充道:「所以今天的事情,最後一定會演變成,你再度狠狠暴擊了爆豪勝己!」
花江:「……我只是利用了他的羞恥心。」
聲形搖了搖頭:「那就不是有趣的信息,而是單單的傳播信息了。」
說著她向花江露出了笑臉:「說起來花江同學,我爭得了老師的同意,想要在學校內辦一份校刊,你方便讓我拍張照片嗎?」
花江敏銳嗅到不好的氣息:「我覺得我難當大任。」
聲形笑嘻嘻的:「不會不會,花江同學的能力是好感度,有誰會覺得不合適呢,對吧心操?」
心操人使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裡,他一早就在盯著轟焦凍和爆豪勝己。這兩人是英雄科A班目前展露出來的頭兩號選手。
心操人使不回答,聲形便說:「你看,心操同學也覺得合適的。」
花江:「……」
花江也怕麻煩,她問:「就一張嗎?」
聲形保證:「就一張。」
花江點了頭,說:「在哪裡拍?」
聲形興高采烈:「不用啦,我已經拍完了!」
說著她就揮手和花江拜拜,瞧得花江目瞪口呆。她回憶一下聲形的資料——完了,忘了這女孩的能力是可以用眼睛來存儲圖片,並且可以通過接口數據傳輸,簡單來說,是人形的數碼相機。
好了,現在的問題就是,她到底拍了什麼照片?
花江第一次感覺到了頭大。
然而讓她頭疼的還在後頭。
下午放學後,輪到她和心操兩人做值日生。兩人把教室打掃干淨准備出門,心操卻停下了腳步。
心操對花江說:「不太對。」
花江四處看看,一片風平浪靜:「哪裡不對了?」
心操人使:「爆豪和轟不在。他們應該在放學後來打掃校舍,但他們卻沒有出現。」
心操人使這麼一提,花江才發現一年級教學樓的確安靜的要命。爆豪勝己在的話,是絕不可能這麼安靜的。
花江說:「或許,他們請假了?」
心操人使卻皺著眉頭:「對懲罰請假不像那兩個人會做的事情。」
轟焦凍和爆豪勝己的性格都很明顯,即便只見過兩面,也能感覺到這兩人都是有著極高自尊的人。一般來說,像他們這樣的人接受了懲罰後,的確不太可能逃脫懲罰。
花江:「你的意思是……他們出事了?」
心操人使:「不管是什麼事,總歸都算有問題。」擔心完後,注意到花江的神情,他又咳嗽一聲,說:「花江,你知道英雄科的學生如果被勸退的話,我們就有機會補上去的吧?」
花江:「心操,你不必刻意去扮壞角色的,擔心別人沒什麼丟人的,是值得誇獎的品質哦。」
心操人使:「煩死了。總之我先去找老師彙報一下。」考慮到花江和爆豪勝己的關系,心操貼心道:「你先回家吧。」
不管這兩人是因為什麼原因缺席,總歸讓花江再扯進去,只會加深爆豪和她之間的恩怨。
花江也懂這一點,所以她也不猶豫,和心操道別。
只是離開校舍的時候,她聽到了極大的轟鳴聲。
而向轟鳴聲來處看去,一股黑煙從遠離校舍USJ的位置直衝雲頂,顯然已經受到攻擊很久了,但他們在學校裡卻一直都沒有收到任何警報。
花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這是什麼情況?」
第8章 08
花江是個膽子很大的人。
如果她膽子不大,也就不可能被死柄木吊撿回去還能讓自己生活平穩了。
冒出黑煙的地方顯然是USJ,花江目測了一下距離,確信在沒有交通工具的情況下自己趕不過去。
就在這時,心操人使也跑了過來,他看起來很緊張,甚至面上常有的懶散神情都一掃而空——
「花江!」心操人使緊迫道,「教職員室裡沒有職業英雄在!」
「我去找相澤老師,但相澤老師根本不在辦公室,不僅是相澤老師——所有英雄科的職業英雄教師都不在崗位!」
花江心跳也停了一拍,一拍後,她對相澤指了指冒著黑煙的USJ:「我想他們可能在那邊,USJ受到襲擊了。」
心操人使順著她的手指玩遠方看去,果然瞧見像是USJ圓頂設計的建築上升起了黑煙。他驚訝道:「這怎麼可能,上次記者擠破的門都有警報,USJ受到攻擊,學校怎麼會沒有鳴響警報?」
花江覺得這不太好說。心操人使的頭腦很好,他已經想到了最接近的可能:「敵人屏蔽了?」
花江道:「不管怎麼說,我們能看見黑煙,老師們也一定看見了。你在教職員室沒有找到人,也從側面佐證了USJ已經得到救援。」
心操人使覺得有道理,心略放下一半。花江本以為他還會問上一句「你怎麼能確定不是教職員室也遇到襲擊」,心操人使沒有再問。他對職業英雄的憧憬不僅僅只在野心上,也是真實信賴他們,相信他們的能力。
心操人使松了口氣:「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帶課的老師是歐爾麥特,有他在的話,也不用擔心什麼。」
話是這麼說著,可心操人使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樣子。
花江想了想,考慮說不准要和對方做三年同學,便主動道:「學校裡有治愈系的英雄治愈女郎,輕傷的英雄肯定是會回學校治療的,要不我和你一起等一會兒。等他們回來了,看一眼再回去。」
心操人使被說中了內心想法,他面上一時羞窘,隨後又道:「我只是想看看,他們英雄科A班在歐爾麥特的保護下到底又見識到了什麼!」
花江舉起一只手:「好的好的。」
兩人便說著話真在校門口等了起來。
USJ的戰鬥就像花江推測的那樣,已經接近了尾聲。沒過多久,校車便送回了一車傷員。
心操人使原本以為自己要見到的是意氣風發的英雄歸來,結果卻只瞧見了傷勢輕重不一的英雄科A班。
傷勢最重的人應該是綠谷出久。他的一只手幾乎都廢了,軟軟的垂在身側,正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急送去保健室。
場面實在是太亂了。
下來的學生們大部分都有負傷,有醫護人員在,還有隨同做記錄的警察。
以至於校門邊上還等著的花江和心操人使看起來十分不起眼。
心操人使掃視了一圈:「相澤老師和歐爾麥特,都不在。」
花江回答:「英雄們可能還有別的工作要處理吧。」
心操人使看著A班臉上半點愉快都無的消沉神情,不由沉默,他說:「花江,我有個很可怕的猜想。」
花江溫和地說:「只是猜想而已,不會有任何問題。」
「心操同學不是想要成為英雄嗎,那再可怕的猜想,也一早將之認可、成為英勇無畏之事了吧?」
心操人使嘆了口氣。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轉而看向花江:「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個性真的很可怕?」
花江嘆了口氣:「心操同學是第一個。」
心操人使不由訕訕。
兩人站在校舍外不遠的樹影下,雖說不打眼,但若看過來,想要看不見也挺困難的。A班的同學發現了他們,有幾個神色緊張,花江認識其中戴眼鏡的那個。
飯田天哉對著他們的方向緊張道:「——學校沒事吧,學校沒有遇襲吧!」
心操人使「嘖」了一聲。花江想了想,上前去和飯田天哉說了來龍去脈。
飯田天哉和扶著他的,打扮有些像森林雨蛙的少女向她道了謝。
飯田道:「太好了,學校沒事。也謝謝你了花同學,你和心操同學能發現異常第一時間去聯系老師,我們真的很感謝。」
花江道:「都是同學,應該的嘛。再說,根源還是轟同學和爆豪同學存在感太強,否則我們也不會有反應。」
說著她伸出了手去:「需要幫忙嗎?」
蛙吹梅雨,也就是這位將自己打扮成了森林雨蛙的同學點頭:「那真是謝謝了,大家大部分都受了傷,可以的話,能去幫幫八百百嗎?」
花江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發現她指著的是另一個抱著雙臂,看起來有些透支的黑發少女。
少女看起來十分穩重,黑亮的頭發梳成了馬尾。她看起來似乎是能力使用過度,身邊有個仿佛滿頭長著巨大紫葡萄的小個子,正在她身邊手舞足蹈想要幫忙。但似乎被婉拒了。
花江在腦裡子裡過了一下,分辨出這兩位是校園新生名單錄上,英雄科一年A班的八百萬百和峰田實。
她點了點頭,處於對「義警預備役」的敬重,拉著心操就來幫忙。
多兩個人手,送人進保健室的速度也要快些。
A班的上鳴電氣腳步虛浮,心操人使看不下去,干脆把人背了起來,跟著前面的切島銳兒郎走,間或還得不情不願的應上性格爽朗的切島兩句話。
八百萬百看見來幫自己的人是個子還沒自己高的花江一時有些猶豫,但花江笑眯眯地表情很快讓她放松下來。
花江說:「沒關系的,我扶得動你哦。」
八百萬松了口氣,她低聲道:「那,那就麻煩你了。」
話音剛落,她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花江的身上,花江注意到她的胳膊有些微微發抖,這就不能確定是個性使用過度的後遺症還是別的什麼了。
一路上,大部分的人都很沉默。
甚至爆豪勝己看見了花江,都只是冷冷瞥過去一眼,什麼都沒說,這讓花江越發好奇起他們在USJ裡到底遭了什麼。畢竟按照心操人使的說法,相澤消太和歐爾麥特都不在學校,有什麼樣的襲擊是那兩個人聯手都不能解決的?
幫著將人全部送進保健室由治愈女郎一一查看後,這些學生們還要配合警察做最後的筆錄。
花江和心操是局外人,剩下的事情他們也插不上手,倒是可以先回家了。
心操人使沒說什麼,只是在老師們委婉下逐客令時轉頭就走了。
花江想了想,她去自動售貨機那裡買了兩罐汽水,在警察詢問室的拐角處等了一會兒,在等到轟焦凍快經過時,及時送出汽水,然後問:「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嗎?」
轟焦凍看了花江手裡的汽水,他遲疑了一瞬。
花江察覺到他想拒絕,及時將汽水扔進了他的懷裡,在他下意識去接的時候,懇求道:「就一小會兒。」
轟焦凍:「……」
轟焦凍嘆了口氣,拐了彎。
在走廊裡,轟焦凍告訴了花江發生的事情。已經有記者聞訊致電雄英高中了,USJ中的打鬥痕跡以及被擊破的天花板都是無法掩蓋的鐵證。轟焦凍在認為沒有隱瞞必要的前提下,將USJ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告訴了花江。
花江聞言驚訝:「能承受歐爾麥特上百拳的怪物?」
轟焦凍:「嗯,還有輕易就能反擊我和爆豪的敵人。」
轟焦凍平時就很沉默,但這一刻尤為讓人感覺如此。
花江其實沒什麼寬慰人的經驗,在用話術給人洗腦上她一直輸老師十萬八千裡——
她想到老師,頓了一瞬,開口說:「敵人平均多少歲?」
轟焦凍沒想到花江會問這個,他測算了一下說:「大概二十歲到三十歲。」
有了開頭,剩下的模式就很好切換。
花江飛快回想老師安慰任務失敗的死柄木弔時說過的話,將之反轉潤色了一下,模仿老師的風格說:「你們成功幫助歐爾麥特擊退了敵人(這次失敗沒關系),況且你才十五歲(吊你的未來還很長)。」
轟焦凍不明所以,臉上少有的出現了困惑的表情:?
花江背誦道:「人不是生來無敵的(歐爾麥特已經衰弱了),重要的是挑戰無敵的勇氣(現在是消滅和平像征的最高機會)。面對那樣可怕的敵人(英雄肆意使用暴力才是可怕),你和爆豪同學竟然能擋在歐爾麥特的身前(英雄的支持者更是愚不可及),這就已經是我所不具備的『英雄特質』了。」
轟焦凍:???
花江看他分毫沒有被寬慰到的模樣,不由感慨自己的話術真是比不上老師,沒有天賦。
她決定做點自己有天賦的事。
花江幫轟焦凍打開了汽水,她眼裡滿是真誠:
「轟同學,你一直都是凝山國中的驕傲,還請你相信你自己,相信凝山的我們所堅信的、你的出色。」
第9章 09
花江非常擅長於將自己想要表達的情緒傳達給他人,簡單來說就是很有騙人的天賦。
不過她從小生活幸福,社會又處於高度文明中,她的天賦從沒有被用以「騙人」上,更多的還是用於「表演」。
比如說,樂此不疲地與所有人保持良好關系。
從自己的世界遭遇橫禍,異界轉生、或者重生更為確當,成為了十三四歲的「花江」後,為了生存,花江頭一次將自己的「天賦」用在了欺騙上,主要是為了避免老師發現自己對英雄沒有仇恨,從而對待在吊身邊的自己進行處理。
但「睜眼說瞎話」這種事,從來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已經在這個異世界順順當當活了兩年多的花江非常擅長這個,就好比此刻,她在讀凝山初中的時候大部分精力都用來應付老師,根本就沒有交上什麼貼心的朋友,「轟焦凍是凝山人心目中的凝山之光」這種話她當然拿不出證據。由於轟焦凍過於沉默的個性,凝山除了他的優秀外,對他也沒什麼額外的了解。
可這不妨礙她這麼說呀。
花江說的信誓旦旦,眼睛裡的光仿佛都躍進了轟焦凍的眼裡,點亮了一簇小小的火星。
轟焦凍大約從未想過凝山的普通學生們是這樣高看他的,面上的驚愕中竟然還有一點點難以察覺的害羞。
花江觀察了一會兒,伸手和他道別:「就是這樣啦,謝謝你借我你的時間。轟同學,你成為英雄後,要多多——」想到轟焦凍大範圍的冰凍攻擊,花江改了口:「多多照顧我們學校的所在的社區哦?」
得到了USJ的真相,花江同轟焦凍道別後,將事情簡要地編輯成郵件發給了心操人使。這家伙礙於自尊不問也不說,但花江敢打賭,今天瞧不見USJ的報道,這人根本睡不著覺。
花江即將走近走廊拐角,窗邊的轟焦凍忽然叫住了她。
花江不解的回頭,轟焦凍平靜道:「敵人自稱『敵聯盟』,說是針對『歐爾麥特』的行動,但我認為他們領導人並沒有明確的目標。這次沒能抓住他,他可能繼續進行無目的的破壞行動,由於雄英已經急退過他一次,雄英其他的學生很可能也會成為目標。」
花江:「謝謝?」
轟焦凍說:「你家住的商業街魚龍混雜,這段時間盡量早些回去,不要逗留在黑暗裡。」
花江接收到了來自國中校級酷哥的關心,她端正了神色,認真道了謝:「謝謝,我會多注意的!」
這句話說完,她似乎聽見了什麼聲音從樓梯處傳來,但等她好奇的去看的時候,樓梯那兒只有一個不小心被摔下去的鐵桶。
花江:這桶是怎麼回事?
再次和轟焦凍道別,花江把桶放回樓梯拐角處總算是回了家。她記得轟焦凍說的襲擊,回家還特意加快的腳步,連便利店都沒有去。
當花江將鑰匙插進門鎖時,門鎖竟然在她扭動鑰匙前開了。
花江一怔,往裡看去,便見是之前自稱「黑霧」的那團霧氣怪人替她開了門。
霧氣怪人臉上的表情哭喪著,對花江道:「我們的計劃失敗了,死柄木現在非常憤怒。花江小姐,你有辦法嗎?」
花江還沒來的急開口,就先聽見一聲凳子被踹到的劇烈聲響。
花江:「……他在裡頭?」
黑霧見花江沒有反對,頓時松了口氣,他指了指門簾後的客廳:「就在裡面。」
花江進了屋,看見死柄木撐跪在摔倒的扶手椅旁。他看起來整個人都出於極端的暴躁中,不僅鉗制著他的手隨著他的大力呼吸在不停抖動,連他注意到有人進入,血紅的瞳孔投來的那一瞥裡——也是極端純粹的破壞欲望。
花江先注意到的是死柄木身上的繃帶。
繃帶上有輕微的血漬,但沒有再滲血——說明死柄木吊之前已經被安撫過一次了,考慮到他的身份,應該是黑屋在他還尚處於被安撫狀態時幫忙處理的傷口。
被安撫過——也就是老師已經出現過,並且順利的已經引導過死柄木這次的失敗了。按照他一貫的風格,當然不會以這次的失敗來責備死柄木,他只會安撫,然後引導這死柄木更激烈地往他想要的方向去走。
花江:糟糕,晚了老師一步。
花江對黑霧道:「我處理的手法比較血腥,你最好不要看哦,可以的話,請你暫時在雜物間待一會兒好嗎?」
只要不讓他面對理智失控邊緣的死柄木吊,黑霧對什麼都沒有要求,當下就退入了雜物間,為表萬全,他還主動自己鎖上了門。
花江:「……」
花江嘆了口氣。
她走過去,先將扶手椅擺正了。扶手椅附近的地板有些濕,估計黑霧先生之前已經清理過傷口帶來的血漬了。
花江在心裡給黑霧打了個高分,毫不意外在她扶起椅子的時候,死柄木吊的手帶著能力抓上了她的腳踝。
棉質的白襪應聲崩毀,死柄木的手指緊緊扣住了花江的腳踝。
花江扶好了椅子,蹲下了身,輕聲道:「坐起來再說話吧,手給你。」
她遞出了自己的手。
死柄木吊閉了閉眼睛,他的一只手在快速地抓脖子,另一只手猶豫片刻後搭上了花江的手,讓她將自己拉了起來,安頓進了紅色的扶手椅裡。
花江問:「老師不會說什麼的,是老師身邊的醫生又說什麼了嗎?」
死柄木煩躁道:「那個老頭子——」
花江點頭:「是他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她去開了燈,在明亮的燈光下和死柄木說道:「今天學校發生了點事情,我沒有來得及去買食材。晚上就簡單的吃份炒飯吧?」
死柄木吊沒有說話。
花江只好走了過去,嘀咕道:「這麼不高興嗎?」
她這次把兩只手都遞了過去:「這樣呢?」
死柄木手指動了動,卻沒有去抓她的手。
死柄木吊像是平靜下來了,他對花江說:「我今天的任務失敗了。不僅沒能殺掉歐爾麥特,我還折損了人手,甚至自己中槍敗回。」
他被手掌死死按住的臉上隱有猙獰:「不應該是這樣,計劃不應該是這樣,我本來應該可以做到,我明明能做到——!」
花江一開始還以為死柄木吊只是久違的再次陷入歇斯底裡,卻在聽見他話裡的深意時頭殼一驚。
花江:「今天……殺掉歐爾麥特,你們攻擊了雄英的USJ?」
死柄木吊忽然冷靜了下來。
他回答:「啊,但是沒能殺掉他。」
花江張了張口,首次沒能說出話。
她思考了一會兒,才問:「攻擊雄英,就是老師給你的計劃?」
死柄木吊看了花江一眼,說:「所以選了USJ,對你沒有任何影響。」
花江有些悶悶不樂。
死柄木吊看了花江一會兒,低聲問:「花江,你在同情英雄嗎?」
花江飛快道:「我在同情我自己。都說了不要去雄英的,老師非要我去。」
讓花江讀雄英這件事,死柄木吊也不能理解。明明就根本不需要通過花江來獲取雄英內部消息,那為什麼還要丟進去一個花江呢?
在這件事上,死柄木吊頭一次對老師的命令產生了疑問。
他遲疑了一會兒,伸手揉了揉花江的頭發,說道:「下次應該不會在選在雄英了。」
花江:還有下次啊!?
花江真的很想在這一刻就揪著死柄木的領口拼命搖晃,問他是日子有什麼不好過的,尤其是家裡還有個妹妹在照顧他的一日三餐!你知道這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嗎!
但花江好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她委婉道:「吊,你聽我說啊——」
她話沒說完,電視裡的訊號又傳了過來。
這次沒有畫面,只有聲音。
老師的聲音溫柔響起:「花江回來了,今天過的還好嗎?」
花江立刻正襟危坐:「托您的福,過的很好。」
客套話一過,老師又對死柄木吊說:「醫生說話的風格就是這樣,他只是著急了一點,你別放在心上。吊,我相信你下一次一定會做的比這一次更好,我們還有和充足的時間,你要對未來持有信心。」
死柄木吊:「……我知道了。」
老師立刻又對花江說:「花江入學三天有交到朋友嗎?」
花江即刻警惕:「還沒有。」
老師說:「花江得抓緊時間了,再過不久就是雄英聞名全國的體育祭,可以的話我希望花江——」
花江聽的簡直毛骨悚然,開口道:「我又慫又弱,我贏不了的!」
老師笑了一聲:「不需要花江贏,只需要花江和這次的第一名處好關系就行了。」
花江:「……?」她敏銳地嗅到的陰謀的味道,但她不能說。
死柄木吊顯然也意識到這個要求不太尋常,忍不住詢問:「這和我們的計劃會有關系嗎?」
老師道:「會的,種子埋下後,總要有發芽伸枝的那天。就像你我所期待的未來一樣,總會到來。」
「吊。」他用著很平靜、卻讓人毛骨悚然的語調:「你會繼承我的志向,你會讓這個世界因你而恐——」
花江:電視機插頭在哪兒,我要拔插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想法太強烈了,聽到了額外聲音的黑霧開門出來,花江一個眼疾手快,將自己的一雙拖鞋直接甩去黑霧的方向——黑霧一個踉蹌,碰到了電閘的開關
老舊的商業街就是這個不好,閘門松動,外面的套殼還沒了,若是不夠注意的話,誤碰是常有的事。
屋內頓時一片昏暗。
黑霧趕忙把電源總開關給開了,電視裡已經是一片雪花。
死柄木吊死死看向黑霧——
黑霧:「對不起死柄木,我不是故意的!」
花江無辜道:「我忘了你在,聽到聲音下意識——對不起,黑霧先生。」
兩聲對不起,換不回電視的雪花屏。
死柄木又有些焦躁。但聯系這種事,總是老師聯系他。既然電視雪花屏沒有重連,說明老師那便也沒有還要多說的話,也已切斷了聯系。
死柄木站了起來,他的手夠著扣著他脖子的「手指」,抓撓了兩下,又對花江說:「晚上吃炒飯?」
花江慢慢道:「我再去買點椰子和牛奶回來。」
說著她飛快的拿回自己的拖鞋,帶上錢包鑰匙穿鞋出門一氣呵成。
直到她人走了,死柄木吊還沒能反應過來。
而出了門的花江,在思考了三秒後,決定要去做一件「壞事」。
她去買了薰衣草味的加熱眼罩。
第10章 10
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秘不外宣的隱私,花江也不例外。
對比起花江准備去做的「壞事」,向死柄木吊和老師隱藏「自己對於英雄真實的態度」這樣的小事,或許都不值一提。
不過,要在說她打算做的事情之前,要先說一說花江隱藏著的最大秘密。
在來到這個異世界的一個月後——或許是因為世界線還不夠穩定——總之,她偶爾會在睡夢中以精神的狀態,摸索到傳說中立於世界時間盡頭,永恆的理想鄉去。
——「理想鄉阿瓦隆」,她所觸摸到的奇妙世界。它真正的名字,還是後來認識的小伙伴藤丸立香告訴花江的。
花江來的時候,花園的主人只說可以隨意稱呼,所以在知道這片夢境真正投影的世界前,她一直稱呼這裡為「花園」。
此處是永恆的春日,各類見所未見的鮮花爛漫遍野。除卻中心詭異的立著一座高塔外,簡直就是夢境中才會存在的花園。
對於她誤打誤撞的到來,花園的主人也很驚訝。當他用過自己幾乎不像人類所有的紫色眼睛掃過花江後,他卻又表現出了極大的了然與善意。甚至開始稱呼花江為「異世界的聯結者」。
花江不明白這詞的意思,花園的主人也沒有刻意的去解釋,只是告訴花江:她來到的地方並不是真正的「世界」,而是一處類似卻又不完全等同的「大型夢境」。
這場「夢境」是因何而誕生的已經不重要,總歸在花江踏入這裡的時候,這處夢境就已經如同擴散的放射線般迅速鏈接起了絕大部分「異世界」。花江作為踏入其中的第一人,約等於吹響集結號角的傳令兵,從今往後,所有夠資格踏入這場大型「夢境」的「異世界旅人」,將都能收到有關「夢境」開啟的消息,接二連三地集聚到花江身邊。
花江起初聽完後,還頗為感慨道:「有點像傳說中的騎士集結。」
聽到花江這樣的說法,花園的主人微詫,片刻後他又笑著說:「對呀,是有點像。那你要給這場即將到來的盛會取上一個名字嗎?」
花江對騎士的了解並不多,主人這麼問,她也就挑了記憶裡最著名的來用。
「夢境圓桌會議——這個名字可不可以呢?」
花園的主人有些驚訝,但他很快彎起了眼睛。他甚至伸出手指一指,在漫天花瓣紛飛後,花園裡竟然出現了一張真正的圓桌和相應的鍍金雕花座椅。
主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笑起來的時候顯得尤為溫和,允諾花江:「可以。這個名字讓我懷念,用來追悼『過去』,好像也很不錯。」
於是花江又問:「那我要怎麼稱呼你呢?」
花園的主人摸著下巴的手頓了頓,他很快笑眯眯地和花江說:「叫我夢裡的大哥哥就行哦。」
花江:「……」
兩年前的花江還很稚嫩,她叫不出口。反正這裡只有兩個「人」,她決定全部由「您」來代替稱呼,感謝第二人稱。
之後的發展,誠如主人說。
不久之後,「夢境」迎來了新的伙伴。
新來的伙伴可不像花江一樣,是個未入社會的學生。他不僅有和花園主人類似的白發紫眼,還在臉上刺青,手上套戒指。整個人散發著強烈的「危險」信號,並且還有死柄木身上很像的、接近「死亡」的味道。
他自稱「白蘭·傑索」,來自一個科技很發達的法治世界。不過,他並非標准意義上的「異世界旅人」,能進入「夢境圓桌會議」的大概是因為他的能力——他可以同平行時空的自己進行溝通。
「簡單來說,我本身就具備穿越時空的力量,所以由我第一個發現這裡——咦,我不是第一個?」
白蘭頗為詫異地看向花江,他的目光充滿了探究,直將花江看得毛骨悚然,但她還是堅強地向對方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白蘭覺得有趣,但花園的主人顯然比花江更神秘,所以他先盯上了花園裡的大哥哥,詢問道:「小孩子就先算了,你看起來有些奇怪,不是人類嗎?」
花江其實也不清楚花園的主人是誰,她隱隱約約也有察覺到對方不太像人類,只是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下,明智的選擇了「他不說我不問」。新來的伙伴顯然沒有花江的顧慮,他看起來就是個搞事精,所以到了夢境他做的第一時間事情就是調查,就是刨底。
花江後來面對老師旁擊側敲能有那麼優秀反應,大多還要感謝這一位對她的「□□」。
和白蘭說話真是太可怕了,你永遠都不知道他每句話下藏著什麼心思,以至於在你以為你什麼都沒說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被他掀了個底朝天。
花江自然不必說了,花園的主人不知道是覺得有趣還是別的什麼,倒也挺配合新來的伙伴。
他第一次主動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自稱「梅林」。
梅林!
哪怕在花江的世界裡都極其有名的,傳說中幫助亞瑟王一統英國的魔法師!
……不過梅林不該是位逆生長的老人,最後被湖中仙女困在岩中的嗎?眼前這個居住在鳥語花香之中(除了那塔有點嚇人),擁有一頭白色長發,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花精靈」一樣的年輕大哥哥,居然是她聽過的故事裡的「大魔法師梅林」嗎!?
花江對於花園主人的身份表現出了極大的震驚,而新伙伴「白蘭」呢?他就像有所預料一樣,非常友好地向對方問好,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
在這個時候,花江還是尊重又敬畏著這位神秘的「花園掌管者」的——持續到她第三次進入夢境為止。
等她第三次進入夢境,花江已經差不多掌握了進入夢境的秘密。
——「使用薰衣草氣味的助眠加熱眼罩睡覺」,基本就是她進入「夢境圓桌會議」的前置條件。
第三次來到花園,人要比前兩次都多。
號角吹響,各方有能力一探究竟的「異世界旅人」,都聚集在了由花江開啟的「夢境圓桌會議」裡。
花江也就是在那時候認識了「聖哉」和「利姆露」。和她這種異世界重生但什麼能力都沒獲得的廢材不同——這兩位,一位是正經由女神召喚的「拯救世界的勇者」,一位是叱吒異世界建城稱王的「魔王領主」!
當然啦,如果要論起真正的功績,這兩位怕還不能與年紀與花江相近,卻已經消滅了數個特異點,走在「人理拯救偉業」上的少女——藤丸立香相比!
藤丸立香,原本只是位普通的高中生,因緣巧合之下成為了自己世界僅剩的、也是唯一能夠拯救「人理燒卻」的救世主。(劃掉)關於她的冒險具體可以查詢百科詞條(劃掉)。總之,她可謂是普通人中的驕傲,普通人中的最強!
最重要的是,藤丸立香和夢境中的「梅林」是認識的!
在所有因「花江吹響了號角」而聚集的「異世界旅人」們中,只有藤丸立香是一早就與梅林有所交集的。而梅林在藤丸立香的面前,也要顯得更為放松自在。
花江因為好奇,去與藤丸立香搭了話,想要從她那裡得到一些關於梅林的信息。
藤丸立香對於「召集者花江」不知為何抱有著好感,她很痛快地告訴花江:「可以哦,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哦。」
於是,從藤丸立香的口中,花江聽到了一個有別於自己知道的傳說、光憑眼睛看怎麼也看不出來的,極具個性的「梅林」。
在人理燒卻之後兼職網絡女偶像欺騙純情少男,在高中生救世過程中說些很奇怪的話,是半個人又不是人,是創下不朽偉業、至高的冠位魔術師,又是被鎖於時間盡頭、理想鄉阿瓦隆高塔的罪人。
藤丸立香:「他真正的身體應該仍在阿瓦隆的高塔之中,在這裡我們能看見的,應該是他感受到了你的『召集』而借住你本身的夢境創造的『投影世界』。」
這些話題就太過高深了。花江聽不太懂,好在藤丸立香也不需要她了解。
「總之,你知道他絕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樣良善就好了,按照醫生的評價,他是會為了自己想看到的事情不擇手段,是個非常危險卻又十分可靠的魔術師。」
花江聽完,好半晌才能說:「……好復雜。」
藤丸立香笑了笑,雖然經歷過無數次的絕望,可她瞧起來永遠都充滿著希望。立香對花江說:「嘛,既然他回應了你的召集,就說明你身上一定也有他想看到的結果。從這點來說,也不用太擔心啦。」
藤丸立香無疑是「夢境圓桌會議」中花江最為信賴的伙伴。這不僅僅是因為她們年紀相近,更多是花江被藤丸立香身上蓬勃不息的精神感染,從她身上獲得了面對陌生的世界的勇氣。
所以,花江這次去購買新的眼罩想要進入「夢境圓桌會議」,就是為了去尋求「藤丸立香」的幫助。
——我的「家人」和我的「同學」成了敵人,邪惡勢力還想要利用「我」來制定計謀接著坑我同學,在這種情況下,我該怎麼辦呢?
花江倒是不擔心找不到立香,畢竟立香和梅林有聯系。就算這次沒有碰上,托梅林帶個口信,明晚再來見她也是一樣的。
不過花江今天的運氣很好,她到的時候,立香恰好也在。
從左到右,分別是正在游說的「成功企業家」白蘭、「坐在中間看起來表情溫和但根本就在熱衷看戲」的大哥哥梅林,以及正反唇相譏的「人類最後的御主」藤丸立香。
她的造訪即刻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藤丸立香見到了她,非常高興地向她揮手,招呼道:「花江來了嗎,我正有新鮮的事情要和你分享呢!」
花江的臉上露出了苦惱的神情,她說:「抱歉立香,今晚可能沒法好好聽你說呢,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有事情拜托?」白蘭·傑索聞言頗為感興趣,「我們的『召集者』竟然也會有想要求助他人的事情嗎?」
「這可真是新鮮的事情,只問藤丸小姑娘多無趣呀。白蘭哥哥我長你們這麼多歲,你就沒想過來求助我嗎?」
他看起來親善的真像是鄰家讀院生的大哥哥——如果不是花江曾親口聽見他問「利姆露」有沒有能夠一夕間置人於死地,連神也救不了的辦法的話。
平心而論!
哪個企業主會需要謀殺對手的法子啊!
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鄰家好哥哥,是個可怕的不法分子啊!
花江遲疑了。
但她又想著,老師他們本來就是不法分子了,同為不法分子的白蘭搞不好反而更容易猜出他們的目的,給出花江應對的辦法。畢竟、她應對套話的技巧也是從他這兒學的不是嗎?
大家畢竟都認識快兩年了……
花江一番考慮後,對眾人簡述了她最近遇到的事情。
藤丸立香認真聽完,總結道:「所以,你的監護人現在要正式從事不法活動了,並且很可能是為了開展不法活動,才安排你進入了現在的學校?」
花江沉重點頭:「對,麻煩在於——我並不想反抗的太明顯,讓他們發現我的真實想法。另一方面,我又不能什麼都不做,眼見著我的『同學』遭難,『家人』滑入深淵。」
藤丸立香理解地點頭,陷入深思:「那這可真有些難辦。」
白蘭聽完了前因後果,笑了一聲。花江尋聲看去,只見他正用手托著下巴,指尖百無聊賴地點著左臉上的「倒山」刺青。
他見花江看過來,托著甜膩的尾音長長道:「『家人(Family)』啊,最近經常聽見的詞呢。」
「我的家庭(Family)裡,正巧有個人和花江現在的處境一樣呢,明明抱著和我不同的想法,拼盡全力地想要阻止我,卻又不敢做得太過讓我發現,真可愛啊。」
花江:……我有不好的預感。
花江看向白蘭,她可憐兮兮地問:「你會利用他去對付他的朋友嗎?」
白蘭笑眯眯地點頭。
花江:「……」
花江一秒面無表情。
白蘭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他安撫著花江:「不要生氣嘛小花江,正因為這樣,所以我知道要怎麼解決你的難題。」
白蘭·傑索的眼裡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只要讓他的計劃落空,又對你生不了氣,那不就可以了?」
花江思索了一會兒:「我不太能明白的你的意思。」
白蘭耐心道:「你的『老師』對你的要求,是和『體育祭』的第一名做好朋友對吧?從這點我們救可以推斷出,他們接下來的計劃一定是針對這個『第一名』的。要求你與他打好關系,顯然不會是為了謀殺,因為單純的謀殺你的幫助聊勝於無——」
花江忍不住:「你這麼說我會生氣的哦?」
白蘭噗嗤笑了聲,他假裝什麼也沒發生,接著說:「你一定能起到效果的,應該是『綁架』。」
他就這樣輕輕松松地通過花江的轉述推斷出了老師的目的:「他想要做的,應該是綁架『體育祭的第一名』,至於用來干什麼——抹黑英雄吧。」
「不管是『英雄預備役的叛變』還是『慘遭殺害的英雄預備役』都是非常好的、足以摧毀英雄這種職業公信力的手段。」
「你的老師,還挺有頭腦的?」
花江:「……」我知道老師是個話術滿級的反派,但我沒想到他還是會打輿論戰的反派。
花江頭疼道:「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那不是更難解決了?」
「——不哦。」沉默了片刻的藤丸立香開口,「如果真是白蘭說的那樣,這件事反而容易起來了。」
藤丸立香瞧著花江認真道:「既然計劃是綁架『體育祭的第一名』,那麼你成為『第一名』的話,綁架不就不成立了?」
「只要他們還想將你放在英雄的內部作為一枚暗棋的話,這個計劃就只能擱置、甚至被放棄。」
「很簡單的哦。」
簡單嗎?
花江不認為。
她的個性瞧起來罕見,但其實廢物的無與倫比。用這樣的個性去爭奪雄英聞名全國的「體育祭第一」,不說獲勝的概率有多低了,她努力藏起的「真實個性」也將暴露無遺。
察覺到了花江的苦惱,白蘭攤開了手道:「我世界的力量來源於『火焰』與『指環』,而『夢境』是不允許我們挾帶實物進入的。我可以教你很多遠超時代水准的知識,但在力量上,我實在沒有能幫忙的地方。」
說著他若有似無地看向了梅林,笑著說:「還是說我們的『仲裁者』,大魔術師梅林,願意給點方便,閉上眼睛?」
梅林笑了笑,溫和回答:「不,可,以。」
藤丸立香直接忽視了白蘭,她向花江眨了眨眼:「我有辦法讓你贏。花江,要不要學召喚術?」
第11章 11
藤丸立香所說的召喚術,即是召喚英靈的一種魔術。藤丸立香因其所在組織迦勒底的特殊,得以與數量龐大的英靈同時締結契約,借用英靈強大的力量來幫助她完成「修復人理」的偉業。
由於有迦勒底研究在前,加上還有現成的冠位魔術師願意幫忙,花江完成召喚術倒不是最大的難題。
在她所處的超能世界,最大的難題是「沒有英靈」。
英靈是因其豐功偉績成為傳說被信仰,從而稱為誒保護人類力量的一種存在。花江所處的這個世界裡因為超能爆發的原因,即便歷史與人類史大部分都符合,但人們早已不在信仰「英靈」。簡單的來說,她的世界裡,即使完成了召喚術,也不存在應召的「英靈」。
不過這個問題顯然一早就已經被考慮到位。
考慮到花江的能力與她所在世界的危險度,藤丸立香很早就考慮過她召喚英靈的可能性。在征得了迦勒底眾人的同意和支持後,她已經有了初步的設想。
在藤丸立香的設想下,花江使用召喚的對像不是英靈座、而是迦勒底。她向迦勒底召喚願意幫助她的、已經與迦勒底締結契約的英靈,這樣一來,她與英靈之間的契約便能轉嫁於迦勒底與英靈的契約上,借此迦勒底也就能幫她承擔支持英靈活動的魔力,避免花江因為英靈一個實體化就因為魔力透支而GG暈倒。
同樣的,作為代價,花江跨世界加入「迦勒底」,以這種方式與「迦勒底」締結契約,也是「迦勒底」的退路與新路。通過花江,「迦勒底」能夠最大限度的去探索異世界,或許能召喚出更多異界的英靈也說不定。
總之,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這個想法非常大膽,可操作性也很強。一旦成功,可以說是他們這個團體通過「夢境圓桌會議」完成的第一項「跨世界援助」,意義非凡。以至於連白蘭都起了興趣,收斂了自己的性子,幫著立香一同完成這個計劃。
不過——
白蘭在幫著立香的同時,也要試探一句:「這裡的規矩不是不允許實物穿梭嗎?小立香幫著偷渡『英靈』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嗎~」
花江還在一邊跟著立香背咒文,突然聽見白蘭因為興奮,一時未能遮掩、帶出了音調的聲線不由一陣發抖。她看了立香一眼,立香顯然也對這種變態聲音有些過敏。
於是在梅林開口之前,她先道:「英靈不是實物!」
「英靈是同伴,是英雄,是傳說,不是『實物』——」
藤丸立香冷冷看著白蘭,白蘭見狀連忙舉起雙手做投向狀,他無辜道:「不要生氣嘛,英靈不是你拯救世界的『秘密武器』~嗎?」
他咬住了「武器」兩字,仿佛是在刻意激怒藤丸立香。
立香果然被激怒,她擼起了袖子,漂亮的眼睛燃起熊熊怒火——然而白蘭瞧著這場景,嘴角的笑意卻越深了起來。
眼見藤丸立香真的要來揍他,花江卻攔住了立香。
她說:「我覺得不太好好。」
藤丸立香:「花江,可這個家伙——」
花江耐心說:「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故意的。你真動了手,搞不好才中了他的下懷。」花江想了想,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立香,我記得你說過,有些英靈是可以進入夢境的——你現在,身邊是不是就有?」
藤丸立香怔住。
她有些不確定。
立香下意識向自己的身後看去,她的身後當然什麼都沒有。但在她憤怒的那一刻,花江作為「召集者」,的確有那麼一瞬間,在她的身後瞧見一抹黑色的身影。那抹身影如影隨形,似籠中猛獸,如果立香真的打算攻擊白蘭——那抹身形絕對會實質化來保護她。
不知為什麼,花江總覺得,白蘭的目的,就是要讓「英靈」實體化出現在這裡。
或者說,出現在梅林面前。
——白蘭·傑索想要達成的目的,十個裡頭九個都不好,給他弄沒最好。
秉持這樣的想法,花江阻止了立香。
藤丸立香明白了花江的意思,她也不再理會白蘭,教會了花江後,便先回去了。花江又在夢裡練習了一下,由梅林認證「合格」以後,便也准備回去。
梅林笑眯眯地問:「哎呀,你真的打算用咒語來解決問題嗎?」
「大哥哥我倒覺著咒語太長念著麻煩,反而是用劍更方便哦。反正時間還有不少,要不要我教你用劍?不要看我是個魔術師,我可是教出過非常出色的劍士哦?」
花江聞言盯著梅林的法杖看了好久。
她當然看得出來這法杖的上頭插著的是劍柄!你一個以魔術留名的大巫師,為什麼那麼驕傲於自己用劍厲害啊!
花江出於涵養,這樣的話當然是不會說出口的,同樣不會問出口的,也有那句「你說的非常出色的劍士是不是亞瑟王……」
故事裡亞瑟王的結局可不太好。
花江覺得不提更合適一些。
然而梅林瞧著花江「我什麼都知道我也很想吐槽但我為了你好我什麼都不說」的眼睛,嘴角的笑意不由更深。
他說:「嘛,看在花江這麼貼心的份上,我來給你一個建議吧。召喚英靈的時候——」
「——凱爾特神話是很好的選擇。」
花江:……你的傳說嗎?
花江忍住一切欲望,保持平靜,吐出:「謝謝,我會好好考慮的。」
她這樣顯然就沒有理解到梅林的好意,但梅林也不太在意。他總是喜歡旁觀者人類的故事,過度干涉……還是算了。
花江同梅林道別,出於習慣,也還是和白蘭道了別。
因為折騰了這麼一晚上,花江休息的其實也不能算很好。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起床的時候還有些犯困,做早餐時雞蛋還差點煎壞了。
煎好雞蛋,她原本習慣性要把死柄木的那份留好放進冰箱,卻在轉頭的瞬間瞧見了同樣起來的黑霧。
黑霧見到花江有些驚訝,他問:「今天學校有事嗎?」
花江下意識搖頭。
黑霧走到了她的身邊,或許是為了配合這間「酒吧」,他身上穿著襯衣西褲,只是襯衣外還套著花江買回來的、印著草莓的圍裙。黑霧走了過來,極為自然地從她手中接過了煎好的雞蛋,他開口:「你起的真早,不過早上只吃雞蛋可不行。我記得你昨晚還買了香腸回來,我做份三明治給你吧。」
花江原本是打算自己做三明治的。
但黑霧顯然沒有這個打算。
他催花江去桌邊等待,自己便在廚房忙碌起來了。
花江看著黑霧的背影,還是很恐怖、很嚇人。但這次的恐怖裡卻添上了香腸的香氣、還有剛剛考好的松軟面包。
花江的眼眶都差點濕潤了。
她問:「黑霧先生,您是吊的朋友嗎?」
黑霧聞言回答:「啊,准確的來說,我是他的共事者,同伴比較合適。」
花江斬釘截鐵道:「請您務必做他一輩子的同伴!」
黑霧聞言翻香腸的手差點一抖,他回頭看向花江:「我不會背叛……」
花江連連擺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她沉默良久,開口說:「這是我到這個家來,第一次有人給我做早餐。」
黑霧:「……」
黑霧沉默了。
他端著做好切皮的三明治給花江:「……也是,死柄木看起來不太會照顧的人的樣子。」
花江點頭:沒錯,雖說他才是監護人,但從來都是我這個被監護人在努力飼養他。
黑霧瞧著花江感慨:「也是不容易呢。」
花江道:「您和他一起出去三個月,也挺辛苦的。」
兩位死柄木的起居照顧者忽然惺惺相惜了起來。
黑霧道:「說起來,花江是長身體的時候,早上還是多睡一會兒比較合適,今後這些事情交給我吧。畢竟死柄木失控的時候,我也幫不上你的忙。」
「晚上也不用回來很早,我在的話,我可以處理這些。」黑霧像極了一個媽媽,除了聲音過於磁性了點,「你應該也有社團活動吧?」
說實話,從被死柄木撿回來後,花江就從沒想過自己的人生還能有今天。
她有些茫然。
就在這時,死柄木吊也醒了。
黑霧對他道:「我做了三明治,你要一份嗎?」
死柄木吊本來要過來,但他看見了桌邊的花江——他頓了一瞬,轉身去了盥洗室。
黑霧感慨:「哎呀,死柄木也有這樣的一面。」
花江心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也想不到你會做飯。
洗漱完畢的死柄木坐下吃早飯,花江已經吃完了。她背著書包准備出門,臨行前黑霧還對她說了「一路小心」。
走到電車前,花江總於意識到她的「茫然」來自何處了——
這不就是一家三口的!
花江被這個意識嚇的不清。
以至於一整天都在思考黑霧的來歷。
說起來黑霧也是個充滿謎團的人,他雖然看起來可怕,但表現出的個性並不像死柄木那樣充滿破壞性,他要更溫和,更有禮。如果不是親耳聽見他說他與死柄木是「同志」,花江很難相信他這樣性格的人居然會是個「反英雄」。
老師到底是從哪兒找來的這個人……
花江越想越覺得老師深不可測,她嘆了口氣,卻被心操人使當成了她身體不舒服,還提醒她不舒服就早點回家休息。
畢竟學校剛開學沒多久,課業也不算重。
花江沒有解釋,因為她的確有一件事需要做。按照她和立香的約定,差不多也就是在今天下午的時候,她要開始為體育祭做准備了。
下午,花江請了一節課的假。她沒有回家,而是找了處破舊的倉庫,拿著封筆就開始在地上畫召喚陣。
按照立香的說法,召喚英靈最好是有媒介,但她不具備媒介,也就只能以許願的形勢,能抓住誰就是誰了。
花江: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前來英雄能幫助我繼續維持我「個性」的謊言。
「——我需要精神系的力量。」
隨著她念咒的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舊倉庫裡爆發出驚人的光芒。
片刻後,一道戲謔的女聲在倉庫裡響起。
那是一位完美的女王。
「哦呀,御主拜托我幫忙的小姑娘就是你嗎?」
康諾特的女王梅芙踩著車轅背脊出現,她純潔而艷麗的面孔上滿是調弄意味的笑意,而她的懷裡還抱著一只小小的『娃娃』。
花江從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人,她一時站在原地,本能地露出善意的微笑——
「哎呀,雖然是個平凡透頂的丫頭,但好歹還有一點兒的可取。」高貴的女王從她的戰車上躍下,伸出一指抬起了花江的下顎,她仔細打量,紅唇微彎:「仔細打磨一番,也不是不能用……」
「你清醒一點,這是迦勒底的契約對像,從某程度來說,也算是你的御主。」女王懷裡的「娃娃」突然開了口。他□□的上半身上滿是紅色的咒印,下半身則被荊棘包裹著。在他轉身同女王說話的時候,花江才發現他竟然還有著一條長長的荊棘尾巴!
半人半獸的小型娃娃不耐道:「梅芙,別忘了你答應過的事情。」
梅芙有些不太高興,但她多少收斂了一些。
她站起了身後,姿態倨傲。
「好吧,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梅芙,康諾特的女王,回應你的召喚,從迦勒底前來相助。」
花江:「您好陛下,我是花江。」
梅芙非常滿意花江的態度,她正要說什麼,她帶來的娃娃已經對花江道:「你也真是不幸,竟然召喚出了她。」
花江:「……?」
她謹慎道:「請問您是?」
娃娃冷酷道:「庫丘林。」
梅芙抱住了娃娃,興高采烈道:「是屬於我的庫丘林哦~」
花江:……別說了,我已經後悔了。
第12章 12
「你居然在這樣的地方也能住下去嗎?」
帶著召喚出的英靈回家當晚,應承了花江的拜托而保持靈子狀的梅芙見她踏進破舊的商業街樓道裡,發出了難以置信地聲音。除了難以置信外,她那微微發顫的尾音裡,多少還添著點對於花江的欽佩。
「這樣的地方我肯定連一秒都待不下去。」
梅芙這麼嘀咕著,倒也沒有真的轉臉就走。在花江好聲好氣地解釋中,靈子化的她還是遵守了與花江之間的約定,陪她一起回了「家」。
回家之後,吧台客廳裡亮著溫暖的橘黃色燈光也是新奇的體驗。
黑霧不知道什麼時候將客廳空著的吧台整理了出來,甚至還買了不少品種的酒回來填充木架。花江進門後,他正在吧台後擦拭著干淨的玻璃杯,瞧見了花江,還語氣親切的問了好。
花江見到酒保打扮的黑霧不由驚訝,她一邊放下書包一邊問:「家裡是打算要開張了嗎?」
黑霧連連搖手:「不不不,先生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有趣,做著玩而已。」
說著他取出一枚高腳杯,給花江倒了一杯牛奶還插上了小傘,就像接待客人一樣,笑眯眯地對花江說:「今天的學校生活過的怎麼樣?」
花江接過了牛奶,也配合黑霧一板一眼道:「很一般,昨天學校遇到襲擊,所以今天大家的神經都很緊張——唔,這牛奶好好喝,是加了什麼嗎?」
黑霧點頭:「我加了一點蜂蜜和奶油。」
他沉吟了片刻道:「昨天的襲擊雖然失敗了,但歐麥爾特受傷不輕,雄英有所戒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黑霧的話沒有說完,他看著花江的背後「啊」了一聲,轉而道:「死柄木,你醒了?」
死柄木吊不知什麼時候又睡了回去。傷口的鈍痛使他試圖通過睡眠來避免,只可惜他本身睡眠的質量就奇差無比,想要通過睡眠來避免疼痛,幾乎是雪上加霜的選擇。
只是他本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脾氣很糟的死柄木抓著脖子走了出來,因為休息,他身上大部分的手都卸掉了,只有按著臉上的那只還留著。瞧著渾身散發不快的死柄木,黑霧非常明智的選擇了安靜,花江看了看他,舉著手裡還是一半的牛奶問:「要喝嗎?黑霧做的很好喝。」
死柄木的手頓了一下,花江對黑霧道:「也給吊一份吧?」
做杯飲品這樣簡單的事情,黑霧當然不會拒絕,他很快給吊也做了一杯。
死柄木吊取下了最後壓迫著面容的「手」,沉默著喝著牛奶。花江觀察了一會兒,確定他身上的繃帶都是干干淨淨的沒有再滲出血來,也就放心了。
不過她放心,不代表她帶回來的「新朋友」能放心。
梅芙幾乎是尖銳道:「天哪,你到底活在什麼樣的地獄裡。住的地方糟糕就算了,僅有的兩個男人!一個怪模怪樣,一個還糟糕成這樣——花江,你活的也太凄慘啦!」
花江聞言:「……」
她忍不住在心裡反駁:還、還好啊,至少吊摘下手後,長相還是基本的人形啊?
話是這麼說,但看著死柄木因為缺乏陽光而幾乎呈現灰白色的皮膚,又看了看他缺少保養而干裂的嘴唇——
花江也忍不住問:「我給你的潤唇膏你有用嗎?」
死柄木:「……哈?」
花江嚴肅道:「要記得用呀。」她飛快的從包裡取了小鏡子照給死柄木看,「你看,嘴唇都開裂了,不好好保護是會流血的!」
說著她將自己的一管遞給了死柄木:「記得擦。」
死柄木覺得麻煩又沒必要,可花江實在太認真了。撿回花江和她共同生活了兩年,即便是死柄木也知道她在這種小事上很堅持——他的個性又對花江無效,就算他現在打開,在之後也會被眼前的女孩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想方設法說服。
考慮到拒絕後的麻煩,死柄木在沉默了片刻後,接過了花江手裡的潤唇膏,有些煩躁地隨便擦了兩下。
花江:「這一支也送你了,要堅持哦。」
死柄木:「……煩死了。」
花江:「我也是關心你,很快就要到秋天了,秋天本來就干燥,到時候你會很不舒服的。對吧,黑霧?」
顯然一時不能適應這麼居家的死柄木,黑霧在愣了一會兒後才「嗯嗯」點頭。
花江順便就問:「今天晚上吃什麼,要不要我幫忙?」
黑霧看了看死柄木,又看了看乖巧的花江,他遲疑了一會兒,建議道:「你們要不要出去吃呢?」
「——花江開學到現在,都還沒有慶祝過入學吧?」
黑霧這會兒真情實感道:「死柄木是兄長,工作之余,偶爾也需要給花江一些時間啊。她在雄英本身壓力就很大。」
死柄木吊聞言看向了花江。他紅色的眼睛幽幽地盯著她,好像再問「真的?」
壓力是沒有,但和死柄木一起出門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花江說謊道:「……入學禮物你還沒有給我呢。」
死柄木吊:「還需要准備這種東西嗎?」
花江飛快:「吃什麼你選!」
死柄木吊皺著眉,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站了起來:「走吧,解決就快點回來。」
這句應答超乎了花江的意料,她驚訝地站了起來:「你真的願意出門?」
死柄木帶上了連兜帽,回頭瞥了花江一眼,他看起來真的不太痛快:「不去就待著。」
花江飛快:「去去去,我去!黑霧先生呢,一起嗎?」
黑霧笑呵呵說:「我目標太大,不太方便出門。花江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份點心就行。」
花江想了想也不強求,她笑眯眯道:「我給您帶蛋糕回來!」
黑霧對她招了招手:「一路小心。」
花江高高興興出了門。
靈子化的梅芙一路觀察著,感慨道:「你對付男人的手段可真不行呀,就這樣的水平,居然也敢欺騙旁人自己有魅惑系的能力嗎?」
花江小聲回答道:「是哥哥,所以不太需要。」
得到答案的梅芙怔了一瞬,她樂不可支,漂浮在花江的耳邊,曖昧道:「哥哥也沒什麼不可以啊,男人這種生物呀,不如我直接……」
梅芙正要伸手去做什麼,沒有靈子化,而是被花江放進了包裡的小庫(他說可以這麼稱呼)一槍從包裡刺了出來,同時冷靜說:「梅芙,御主交代過你不能過分干涉。」
梅芙重重嘆了口氣:「哎呀,立香真的是——」她只能放棄原本的計劃,轉而不死心問花江:「我可以幫你讓你的這位哥哥,從現在這幅又生又硬的狀態,變成唯你是從的僕人喲!只要你主動提出來,我就可以幫你做到。」
她興高采烈:「來,花江,來懇求我、拜托我吧!」
花江看著走在前面的死柄木,跑了兩步上前走在他的身邊,抱怨道:「你等等我呀。」
死柄木瞥了她一眼,好歹走的慢了一些。
花江跟著他一起走在商業街上,抬頭問他:「想吃什麼?」
死柄木伸出手抓了抓脖子,隨便道:「披薩吧。」
花江:「唔,那我們要先去附近的廣場了,路上要不要先給你買份冰淇淋?」
死柄木:「嘖,隨便。」
花江:「那給你香草的,我買巧克力的。」
梅芙等了半天不見花江回答,她有些生氣。
花江聽見了鞭子的聲音,還有梅芙的一句:「不要太過分哦,我會生氣的!」
花江不得不嘆了口氣,以著可憐地眼神看向聲音來的方向,在心中默默道:感謝您的好意,不過……是哥哥嘛。
梅芙:「……」
梅芙喪氣道:「什麼嘛,花江也是個無趣的人。」
小庫的從花江的包裡伸出半個頭,在魔法的作用下,死柄木吊並不能發現他,他對梅芙說:「你心裡可不是這麼認為的。」
「你挺喜歡她的不是嗎?」
梅芙伸手將小庫從花江的包裡接了回來,她瞧著花江仰頭和死柄木說話,纖纖玉指點著下唇道:「怎麼說呢,我不討厭自律的人哦,應該說正是因為自律,所以在自律崩毀的那一剎才格外迷人。」
小庫忍不住吐槽:「你這個人還是這麼惡劣。」
「——她是女人,我又不會對她做什麼!」梅芙反駁,「不過花江這樣還是太無趣了點,我答應了御主那麼多條件,好不容易換了個世界來玩,就這麼安靜地瞧著多無聊啊。」
「這不也是個存在『英雄』的世界嗎?」梅芙微笑,「『我』被勒令不可以出手,但不代表我不可以幫助我的『御主』動手。」
「一個僕人都沒有的話,作為我在這個世界的『御主』,花江也太過可憐了!哥哥不行,別人應該可以吧。」
小庫提醒:「你最好先和花江商量一下。」
梅芙:「女王只需要決定!」她興致勃發:「來看看會碰上誰吧!」
花江:……突然一陣感覺發冷。
她還沒來得及去思考怎麼突然覺得背脊發涼,死柄木已經將他手裡的冰淇淋挖了一半堆在花江的冰淇淋杯裡。
花江:「……?」
死柄木吊沒好氣道:「你一路可憐樣,不是想多要一點嗎?」
花江:……其實不是。我只是在試圖博取某位女王的同情心。
不過有多一份口味的冰淇淋也挺好的。
花江沒有任何反駁的把冰淇淋吃掉了,吃完後,還把死柄木吃完剩下的紙杯一起拿著,走去丟垃圾箱。
就在她丟東西的時候,忽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她下意識抬頭看去,正好與爆豪勝己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爆豪勝己瞧著好像是被自己的父母拉著一起出來的,剛剛還在和母親吵架,滿臉都寫上了不耐煩。
碰上花江顯然讓他十分驚訝,以至於他臉上不耐的情緒還沒有完全褪去,就又混了一半的驚愕。
畢竟是同學,秉著不打招呼不太好的原則。花江頷首道:「爆豪同學。」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不想和花江說話,他轉頭就走,連父母都叫不住。
就在這時,花江聽見了梅芙興奮的聲音——「好,就是他了!」
第13章 13
梅芙,康諾特的女王。所有男人的戀人與支配者,完美的「人間女神」。
固有技能,天生的美聲——針對異性,無人能夠抵抗的絕對的魅力,除了「庫丘林」外,從無失手。
幾乎是在梅芙的聲音落下的同時,花江察覺到了爆豪勝己的不對勁。
如果說,前一刻的爆豪勝己還是個正常的、脾氣暴躁又不善表達的青少年,那在梅芙開口叫住了他的那一刻,他身上莫名就發生了某種改變。
他停下了腳步。
某種難以描述的、奇特的感情似乎一瞬間從心底爆炸開來——就像是被炸開的水壩,看起來只是裂了小小的一個口子,從這口子裡湧而出的,卻是無論如何也堵不住的奔騰河流。
爆豪勝己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可他卻無法抵抗。
奇特的感情如同洪水般席卷了他的五感,以至於等他意識到有哪裡不太對,種子已經發芽了。
(梅芙:除了庫丘林,我從沒有失過手!這個魔抗為零的小鬼頭,不可能——)
「爆豪同學?」
花江注意到他的手指似乎有些在微微的發抖,她不免再次開口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她絕對是出於好心才問了這樣的一句話,但這句話對於爆豪來說卻似榴彈爆炸。
爆豪勝己聽見普通科的那個騙子的聲音,語氣裡還帶著點困惑。她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用清涼溫和的聲線藏著許許多多的秘密,爆豪勝己非常清楚,他的直覺向來敏銳。
可在這一刻,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竟然覺得騙子的聲音裡似乎沁了糖,被念出的名字好似一塊半融化的巧克力,咚得墜進滾燙的水杯裡,伸出絲絲細細的觸須,無孔不入的滲透滿杯了水——
而這還不夠。普通科騙子狀似關心的靠近兩步。
那塊巧克力就在墜進杯底後又向上彈跳了一次。
咚咚兩下。
爆豪感受了心髒停滯般的不適。
他不能掉頭再走了,他動不了。
他懷疑花江已經將她的真實個性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感到自己心慌、意亂、燥熱、甚至頭暈目眩。
「你、你,你——!」爆豪勝己瞧著一臉困惑的花江,想要阻止她的靠近,卻發現自己一時語塞,竟難以說出完整的話來。
花江在他的眼裡微微皺起了眉,她的眼睛裡因他的回避有著一點委屈。
爆豪勝己張口,下意識解釋:「我不是——」
不是什麼?
爆豪勝己緊急咬住了自己的舌頭。舌頭被咬破的痛楚讓他找回了一點點的神智,然而即便神智回籠,他依然無法直視眼前的「可疑人物」。
——這個家伙之前有這麼可愛嗎?
——我好像之前從沒有認真地看過她,她的皮膚原來有這麼白,眼睛原來有這麼黑嗎?
「爆豪同學,你看起來真的很不對勁,你還好嗎?」
耳邊聽見的聲音輕柔得像潔白柔軟的雲朵,眼前見到的面容每一處都似乎是最貼合心意的模樣。
未知的感情來的洶湧又真實。
在魔術的作用下,他頭暈目眩。
可偏偏他好像又清醒著。比如,他很明白自己有些不對勁。
「你、你別靠近……」爆豪勝己耳朵通紅,頭一次顯出了虛弱的樣子,他偏過眼去,舉起手拒絕花江的靠近,有氣無力道,「我、我——」
(梅芙:咦——?)
他對於花江的聲音表現出了極大的應激反應,有那麼一瞬花江差點以為他想逃。爆豪勝己如此大的反應自然也被他的父母瞧見了。瞧了半天,從自己兒子「窘迫」而「羞憤」的表情中自以為讀出了真實的爆豪母親終於看不下去了,她兩三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抓爆豪的肩膀:「喂,小勝,你的同學在和你打招呼,你是不是——」
爆豪光己的話沒有說完,她看見了爆豪勝己滿臉通紅的樣子,怔住了。
她飛快地又看了一眼茫然的花江,低頭在爆豪耳邊輕聲道:「——不是吧兒子,你戀愛了?」
花江實在太好奇了,在她的位置,她只能瞧見爆豪勝己一點一點紅起來的脖頸——看起來很像是暴怒的前兆。
爆豪勝己發怒起來是什麼樣,花江覺得自己已經見識的很到位了。
——這位可是對著老師都敢攻擊的勇士。
花江掂量了一下爆豪勝己當場爆發個性的可能性,猶豫片刻後,沒有再上前去。
她遠遠得向爆豪的父母鞠躬示意,丟掉了垃圾後就回頭了。
爆豪勝己則被那一句「戀愛」給徹底刺激了,他怒氣衝天:「什麼『戀愛』啊,明明是這個家伙對我用了奇怪的個性——!」
「我——」
怒氣席卷了一切,以至於他的掌心在一瞬間卷起了星點的火光。
他氣急了,轉頭真去找花江的身影。
可這個造成了他極端混亂,極可能對他使用了「個性」的家伙,竟然在他逃避時小跑著走了——仿佛爆豪勝己並不是什麼重要的存在,途中遇見了,秉持最基本的理解,打個招呼也就行了。
別的都不必要。
爆豪勝己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裡。
他看見花江一路小跑,跑去一名穿著黑色連帽衫的青年身邊。
爆豪勝己看見她拉住了對方的手,以面對自己時截然不同的表情,拉著青年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爆豪勝己咬牙切齒:「——這個騙子。」
「什麼騙子?你到底怎麼回事啊。」爆豪的母親看不下去,她雙手抱胸,「不是我說你,兒子,你剛才的表現很奇怪。你不是喜歡那女孩嗎?」
「當然不是!」爆豪勝己矢口否認,「我只是——」
只是被她「個性」蠱惑了,可他前天才剛剛咬定對方的個性不是「好感度」。
爆豪勝己仿佛吞下了一只拳頭。他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後定格在了惱怒上。
「這個家伙——!」
「我可沒教過你毆打同學!」爆豪光己一把拉住了他,順便說,「他們好像去吃披薩了,你要去吃嗎?」
爆豪勝己羞憤難當:「——我要回家!」
爆豪光己:……你真的是我兒子嗎?
另一邊,死柄木吊在被花江拉扯時不輕不重說了句:「你剛才碰見的家伙,是英雄科的。」
「——我見過他。」
花江:「……」
花江語氣都沒變:「啊,他在學校還挺出名的,是個惡霸。」
死柄木吊遠遠看了一眼正在和父母「吵架」的爆豪勝己:「惡霸……嗎?」
花江飛快又補充一句:「路人,無關緊要。只是我在偽裝個性嘛,碰見了不打個招呼不合適。」
花江生怕死柄木生起什麼別的想法,努力轉移死柄木的注意:「對了,這次說好了讓你挑的,你好好想想,要什麼口味的?」
死柄木吊收回了盯向爆豪勝己的視線,不知道是真的開始思考晚餐的口味,還是已經想好了下一步措施。
以花江對死柄木的了解……應該是放棄了。
花江略微松了口氣,她吧死柄木推進了披薩店,徹底將爆豪勝己甩去腦後。
只可惜梅芙沒給她機會。
在花江坐下來後,靈子化的梅芙趴在她的身邊,對她說:「我對那孩子用了魔術哦,明明是個沒有魔抗力孩子,竟然仍能保有理智,他的意志力很不簡單嘛。」
「花江,你的同學真有意思,讓我起了摧垮的心思呢——」
花江一口水嗆在了喉嚨裡。
她瘋狂咳嗽,在和死柄木吊說了聲抱歉後,衝進了盥洗室裡——
花江:「什麼?您做了什麼?」
梅芙凝出身形,她笑眯眯地點上花江的嘴唇道:「我做了什麼,我替你找了個奴僕!」
梅芙瞧著心情十分愉快:「他的意志力挺不錯的,雖然沒能直接變成傀儡有些遺憾——但正因為如此,方才有支配的樂趣呀。」
「花江,你什麼時候去見那孩子第二面?」她的舌尖舔過下唇,「我想——」
花江:不,你不想!
花江想到有關女王梅芙的傳說,純潔而放蕩、美艷而毒辣。
她純潔是真的,所以會為花江考慮,會對她親切。
她毒辣也是真的,所以對爆豪下手毫無憐憫,甚至興致勃勃。
花江毫不懷疑起了興趣的梅芙會把爆豪玩到精神半崩的可能性——畢竟在傳說裡,除了大英雄庫丘林,梅芙可以說是玩弄了當世所有的英雄。而她對庫丘林跨越了英靈座的執念,也是因為庫丘林是她唯一未能得到的英雄。
沒人能夠懷疑女王梅芙的魅惑魔術,也沒人能夠阻止興起的女王。
花江看向梅芙懷裡的小庫。
小庫冷靜說:「我之前已經阻止過她,但結果你也看到了。花江,想要阻止康諾特女王的欲望不是易事,我建議你放棄。總之他也不像是什麼好人。」
旁觀了一切的小庫是狂王庫丘林的袖珍版本,他雖比狂王多些理智,但也絕不是身為英雄時開朗那一面的自己。作為梅芙向聖杯許願的產物(具體可百度庫丘林詞條),他對戰鬥以外的很多事情都無關緊要,指望他強硬地去阻止梅芙的行徑,不如指望梅芙忽然失去興致。
花江感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她斟酌了片刻,試探詢問:「陛下……」
梅芙笑著說:「我喜歡花江哦,花江的話,叫我梅芙親也是可以的,我允許。」
花江立刻改口,她溫柔問:「梅芙親,爆豪同學是你送我的禮物嗎?」
梅芙饒有興致地瞧了花江一會兒,點了點頭:「沒錯,正因為是送給花江的,所以我才要把他馴服!」
花江:馴服爆豪勝己,這怕是和要他的命沒區別。
花江頭疼道:「但我並不喜歡沒有自我意識的僕人,正像梅芙親剛剛說的,保有了意志才有支配的意義不是嗎?」
花江笑著對梅芙說:「十分感謝女王的恩賜,但剩下的事情能不能交給我呢?您的美聲,我希望它一直都是天賜的珍寶,它不該因我被隨意的取出,我希望它在這個世界,只屬於我與您。」
花江的聲音像是溪水,潺潺靜靜,明明沒有用上什麼特意的語調,卻尤外地打動人心。
梅芙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面頰「哎呀」了一聲。
她有些害羞,瞧著花江的表情目不轉睛。
梅芙道:「好吧,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再對你喜歡的動手了。真是的,如果花江是男性的話,我一定會向你熱烈的求愛。」
花江略松了口氣。
「——但是花江,」梅芙在靈子化前回頭道,「我不動手的前提是,他真的成為你的『奴僕』。魔術是有效力的,如果效力結束你都沒有搞定——我隨時都在。」
她俏皮又可愛,給了花江一個飛吻,方才靈子化了。
花江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她問小庫:「她的意思是……」
小庫:「梅芙其實很好糊弄。」他一本正經,絲毫不在意梅芙會不會因此生氣,「讓他對你說句『喜歡』,梅芙就會無話可說。」
花江:「……」
花江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小庫探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加油,過了這關,你就能支配梅芙了。」
花江的眼裡爆發出了鬥志。
——爆豪勝己,你必須感謝我。我為了救你,要搭上我平和寧靜的高中生活了。
第14章 14
爆豪勝己,與生俱來的天才。
從小到大,可以說除了「綠谷出久」之外,人生中從沒有出現過任何超出掌控的意外。
綠谷出久以絕對的韌性與堅強無數次地挑戰了爆豪勝己的自尊,在USJ事件之後,爆豪勝己的內心其實已經開始正視綠谷出久作為他的對手。
——但這是他要擊敗的對手,是他尚未察覺到的、極具英雄特質的競爭者,更是他認識了十幾年的發小!
說難聽一點,綠谷出久成為了意外——他多少在爆豪勝己心裡是有這個資格的。
普通科的花江憑什麼!
一個開學第一天就敢欺騙全校師生的騙子!
她有什麼資格來搗亂!
爆豪勝己在發現自己很不對勁之後,幾乎斷定所有的問題都在花江的身上。他憋了一肚子的氣,以至於第二天上學時整個人氣壓極低,仿佛從地獄裡頭剛剛爬出來,連英雄科A班的同學見了他都忍不住倒退兩步,生怕被他周身猶如實質的黑色氣息給攻擊到。
A班與爆豪勝己目前關系最親近的切島銳兒郎(個性:硬化)都被他猙獰的表情嚇退了兩步,摸著自己的後腦問同學:「……早上誰惹到他了嗎?」
綠谷出久與爆豪勝己是一個街區的,爆豪勝己在校外出了問題,大家下意識都看向他。
綠谷一下在眾人矚目之中有些緊張,他結結巴巴:「不、不清楚,我昨天沒見到小勝。」
切島回過頭嘀咕:「那就奇怪了啊,難道說昨晚他又遇見敵人了?」
聽見「敵人」二字,轟焦凍微微給了一點注意。但切島的話很快就被八百萬百否定。
這位與轟焦凍一同作為免推生進入英雄科、也就是花江先前攙扶著去醫務室的優等生嚴肅道:「如果是敵人,爆豪不該是這種表情吧?這看起來明顯就是——」
「被、被打了?」
綠谷出久說完後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爆豪勝己的實力在英雄科展露無疑,要把他給打趴下,至少也得是轟焦凍這個等級。可轟焦凍又不會去和爆豪勝己爭長短,他一直不都冷冰冰的。
眾人排除「轟焦凍和爆豪勝己又打了一架」,英雄科A班裡個子最矮的「紳士」峰田實突然道:「我知道了!!是女人啊!」
眾人:「?」
峰田實一口咬定:「你們想想,這個表情是不是似曾相識,開學第二天,校門口!」
轟焦凍與爆豪勝己校門口鬥毆一事,可是上了校園頭條的大事。峰田實這麼一說,大家都想了起來。個性是「酸液」的蘆戶三奈更是激動道:「啊啊啊,我想起來了,是普通科的、那個、那個叫花什麼來著——」
「花江?」八百萬百補充,「個性『好感度』的那個女孩子?」
「就是她!」蘆戶三奈得了名字,立刻向爆豪勝己喊道:「爆豪,你昨天是又遇見花江同學了嗎?你看起來好糟糕呀!」
原本還在前方走著的爆豪勝己一聽花江的名字幾乎是立刻爆炸。
他扭回頭去,衝蘆戶三奈叫囂道:「哈,你說什麼,老子怎麼了?!」
爆豪勝己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怕,蘆戶三奈打趣的心思差點就這麼消亡在「地獄使者」的低咆中,她咽了口唾液,卻依舊堅強道:「我說你臉色看起來好差,是不是被花江同學甩啦。」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拳頭捏的咯咯作響,他氣極反笑:「我被甩了?怎麼可能!是那個女人又對我亂用『個性』!」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這樣不行,他直接轉頭往普通科的教學樓走,同時對切島道:「這節課幫我請假,我有些事要找相澤!」
切島楞了一下,點頭道:「可以是可以,不過——」
個性為「重力」的麗日御茶子喃喃:「他沒有反駁唉……」
蘆戶三奈看著爆豪勝己的背影,眼裡閃爍著光亮。她興奮地摸出手機:「他昨天真的碰見了花江同學,哇,爆炸系新聞,我要趕緊通知聲形!」
「聲形,普通科的那個聲形嗎?我聽說學校裡現在的報紙就是她在做。」長相有些像雨蛙,個性也是擁有「雨蛙技能」的蛙吹梅雨問蘆戶三奈:「你要把爆豪的行蹤告訴她嗎?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蘆戶三奈一邊編輯短信一邊道:「聲形給信息費,爆豪勝己的消息,一條兩千元。」
「兩千塊!」一直沉默的麗日御茶子突然開口,她緊張地看向蘆戶三奈:「這、這麼多嗎?」
蘆戶三奈露出微笑:「哼哼,能出爆炸性校園新聞的話,後續還會再給三千哦。」
麗日御茶子:「請給我她的聯系方式!」
八百萬百倒是認真想了下:「以爆豪的性格,他如果真的在花江同學那裡吃了虧,那肯定是要重新找回場子的。聲形和花江同班,我們沒有花江同學的聯系方式,通知聲形轉告她倒也是避免衝突的一種方式。」
她誠實說著自己的感受:「花江同學看起來不像是喜歡紛爭的人,她如果知道爆豪同學心情不佳,應該會主動避開。」
蛙吹梅雨點了點頭:「八百百說的對,在這點上,我們的確應該提醒花江同學。」
蘆戶三奈開心道:「那就這樣吧,賺到的信息費大家一起去吃烤肉怎麼樣!」
切島抓了抓後腦說:「這樣的話,五千是不是不太夠啊……」
蘆戶三奈在班級看了一圈,她突然道:「咦,轟同學呢?」
眾人聞言也跟著回頭,原本還在座位上的轟焦凍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教室。麗日御茶子叫了起來:「啊,轟同學一定是——」
蘆戶三奈興奮地再編輯出了一條短信,興奮道:「烤肉的錢——夠啦!」
英雄科A班這裡賣同學賺聚餐費,普通這邊暫時風平浪靜。
普通科和英雄科隔著遠,花江當然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梅芙留給她的作業——搞定爆豪勝己。
從難易度來說,爆豪勝己其實不是很難對付的那種人。
他很聰明,但正是因為聰明,所以也很透明。聰明使得他的人生順風順水,個性也就緊跟著十分容易讓人看透。花江不過和他見了幾次,基本就摸清了他的脾性。
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這個人是教科書級別的「暴嬌」。
對待他這種性格的人,一定要順毛摸,就像養貓,擼得咕嚕嚕舒服了,倒也不是不會翻個肚皮獎勵你。唯一的問題是,花江初始好感度刷的太低了,她和爆豪勝己的相遇太糟糕。雖說她其實是在救他,但在他眼裡,卻是花江在耍他。
一只見你就恨不得豎起全身的毛以待攻擊的貓,要通過正常的手段來擼穩,怎麼想也太難了一點。
遇見極致的難題時,就要出其不意。
所以花江在課間休息時對心操人使道:「你能不能幫我操控一下爆豪勝己。」
心操人使爆發出驚天的咳嗽。
花江很認真道:「他意志力很強,所以不用長時間控制,只需要你配合我,讓他說出一句話就好。」
心操人使緩了一會兒,他打量了花江半天,從她的眼神裡瞧不出半點惡意後,方才問:「你要他說什麼?」
花江:「『我喜歡你』。」
心操人使又猛地咳嗽了起來。
花江瞧著有些擔心,她說:「你還好吧,天氣雖然還有些熱,但畢竟已經入秋了,你還是多穿點比較好哦。」
心操人使好不容易緩過了氣,他舉起一只手讓花江先閉嘴,等他緩過勁後,方才震驚無比地盯著花江問:「——你要惡作劇爆豪勝己!?」
「我先提醒你一下,雖然我樂見於他們出糗,但爆豪勝己這個人可不好惹。他絕不是轟焦凍那種人,你惹了他,他可不會在乎校規這類東西,更不會因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他會動手的。」
花江點了點頭,她看起來也很苦惱:「我知道,如果讓他說了這句話,我在學校基本就別想安生了。」
心操人使發現自己有些不懂自己的同桌了,他忍不住問:「那你還拜托我——」
花江想了想,和心操解釋道:「你知道體育祭快到了……即便是我,也有想贏的心思啊。我進行了特訓,然後,一個用力過猛……」
心操人使想了想入學第二天發生的事情,他詫異道:「你又把個性作用在爆豪身上了?」
花江含糊:「差不多。」
心操人使:「……差不多?」
花江嘆氣:「這次嚴重一些,雖然他自己可能沒有察覺,但這是『魅惑魔術』。」
心操人使:「……你的絕招名嗎?」
花江:「你可以這麼認為,嚴重程度,你從名稱感受一下吧。」
心操人使推測了一下,看著花江的眼神越發詭異:「你的意思是——現在的爆豪勝己,處於被你『魅惑』的狀態?」
花江點了點頭:「解咒的辦法是讓他說『喜歡我』,這樣差不多三天左右效力就會消失。不然……」
心操人使沉默了,他自己也是精神系的個性,但此刻看著花江,竟也開始覺得精神系的能力真是可怕。
如果說他的能力只是在一段時間內操控人的行為,那花江的能力無疑是在操控人的情感。操控行為和操控情感哪個更可怕一點,心操人使覺得是後者。
心操人使緩聲道:「你的這個能力,最好不好讓別人再知道。這個能力實在是——」
心操人使還沒有說完,教室門前突然一陣騷動。對新聞極其敏銳的聲形一改先前頹懶的姿態,整個人都興奮地跳上了桌子!
她盯著門口看了兩眼,就興奮地直接盯上了花江。
聲形笑眯眯道:「啊——和花江你一個班級真是太好啦,我好愛你!」
花江:「謝謝?」
花江還沒弄明白聲形是怎麼了,坐在門口附近的同學已經紅著臉叫她:「花江——A班的轟同學找你。」
「轟同學?」
花江愣了一下,整個雄英她好像只認識那麼一個轟同學。
心操人使下意識抓了她一下,低聲問:「你不是連轟焦凍也魅惑了,他先來找你算賬吧?」
花江:「……這個真沒有。」
心操人使松了口氣,松開了花江,抬了抬下巴:「哦,那你去吧。」
花江:……你這會兒就不擔心我會被轟焦凍暴打了嗎?
第15章 15
轟焦凍也是第一次做出在眾目睽睽之下,叫出別班的女生這種事。
面上雖瞧不出來,但他握起的手指多少泄露了他的緊張。
花江一到教室門口,只是掃了一眼,就知道轟焦凍其實很不適應。所以她非常溫和問:「是有事情問我嗎,要不要換個地方?」
說著,花江主動走出了教室,甚至要帶上教室的門。然而在她動手之前,聲形就一個飛撲扒住了門框。她虎視眈眈地盯著花江和轟焦凍,哭嚎道:「不行啊花江,還有不到幾分鐘就上課了,你不可以在這個時候走哦。」
「——你要是走啦,我就和老師說你曠課了!」
花江:有感覺被威脅到。
花江有些頭痛,她轉過頭去看聲形,試圖說服她:「聲形同學,你有沒有聽過竭澤而漁的故事?」
聲形:「什麼,什麼魚?」
花江平靜指出:「捕魚太狠,小心池塘裡下次再也沒有魚了。」
聲形:「噫——花江好過分!」
花江微微一笑,她湊近聲形耳邊對她說:「不知道具體的內容,猜測性的新聞寫起來不是更有趣嗎?」
聲形聞言,眼中爆發出精光。她看著花江,忍不住用力的擁抱了她一下,嚷嚷著:「花江是天使降臨我身邊!好啦,你快去忙吧,剩下的交給我啦。」
說著,這位之前還扯著花江的衣角不讓她動彈的學生已經揮著手開始趕人,轟焦凍瞧著這在短短一瞬就轉變的氣氛有些驚愕,花江可不管這些,她借著這個機會扯著轟焦凍的袖子便拉著他一路往樓下走。
因為臨近上課,樓下並沒有學生。
隨著上課鈴聲響起,同時翹了課的花江和轟焦凍走到校舍後的空地。花江松開了手,問道:「好了,來說說吧,轟同學是為了什麼來找我的呢?」
轟焦凍的眼睛看著自己袖口被花江扯出的褶皺。他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衣服上突然多出一塊皺巴巴的地方的確也有些扎眼。花江瞧見了,她飛快的伸出手去撫平了兩下,見好像救不回來,便干脆的撇開了視線,當做自己從沒瞧見。
轟焦凍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實在很少有表情,以至於他笑完後,先驚訝的不是花江,而是他自己。
片刻驚愕後,轟焦凍很快管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他抬頭看向神情溫和的花江,斟酌片刻後,對花江道:「你要小心爆豪。」
花江聞言立刻一陣心虛:「啊,哦。謝謝,我知道了。」
轟焦凍見到了花江的反應,忍不住皺起眉毛。他對人心不算很了解,卻也知道花江對他的勸誡表現的很不正常。不管怎麼說,常人對於突忽起來的預警不說驚訝,至少也該會先問一句「怎麼回事」。
直接就應下道謝——看起來怎麼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一樣。
爆豪是被蘆戶三奈刺激了方才有所行動的,花江的個性不是預知,當然無法提前知道。這樣一來,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昨天的確是對爆豪做了什麼,而這件事過分到讓她基本能肯定「爆豪勝己一定會來找她麻煩」。
轟焦凍心裡大約有了數,他看著花江,沉默片刻後卻說:「他生氣起來,有時會沒輕重。可以的話,今天你還是先回家去吧。他今天找不到你,也就不會做什麼。」
花江聽見這樣的話,不免好奇:「那明天呢,他不是能輕易諒解的個性吧。」
爆豪勝己當然不是吃虧了會自己咽下去的老好人。
轟焦凍說:「明天我去你家附近接你上學,爆豪勝己非常聰明,這樣一來,他就不會——」
花江聽到這裡忍不住抬手打斷了轟焦凍的計劃。
她抬眸看著轟焦凍,這位和她在整個國中生涯幾乎都沒有說過幾乎話的同學。他有著很奇怪的半銀半紅的頭發,兩只眼睛的顏色也不一樣,甚至左臉上有著一塊非常扎眼的燙傷痕跡。雖然長相非常英俊,但以上種種的奇怪特質加上他表現出的冷淡個性,令人總是生不出親切的心思。
國中的同學們都說「轟焦凍其實是個善良的好人」,花江相信這一點,所以才會在開學惹了麻煩後第一時間想到向他求助。可「善良的好人」前面的主語是「轟焦凍」,「轟焦凍」這個主語後頭還跟過一句「是個冷淡的酷哥」。
花江遲疑了一瞬,不太確定地詢問:「轟同學,你的意思是……會幫我應付爆豪嗎?」
「你應該清楚,他是不會因為你和他同班,就會看在你的面上原諒我的吧?」
花江對於轟焦凍是有些親近感的。一方面因為她同居對像是死柄木吊,有他在前頭的,任何人的相貌都不能算作奇怪。另一方面,是因為轟焦凍讓花江想起,她在來到這個世界前喂養過的一只流浪三花。
它也是左邊和右邊不一樣,甚至眼睛周圍的毛色都是不同的。
因為是曾經受過人類的虐待和拋棄,它流蕩在街頭卻非常的警惕,半點都不親人。花江喂了快一年,那只三花也只是願意在她的面前進食,偶爾心情好,會給摸個頭。
轟同學看起來應該就是這樣警惕又冷酷的貓。不親人,但心底是柔軟的,付出足夠的誠意的話,也會給摸頭。
結合國中同學的評價,花江本來也是這麼判斷的。
所以,花江一直都認為轟焦凍是個你去拜托他他會幫你,不會主動伸手去管閑事的、獨善其身的個性。
……但好像又不是這樣。
轟焦凍的行為有些超出花江對他的最初認知,她忍不住詳細解釋道:「你也會卷進麻煩裡的。」
轟焦凍在凝山國中三年都沒有任何事件沾過邊。他一直都是獨行俠,而且是好勝心很強,什麼都是第一的獨行俠。
花江自覺先前拖他下水已經很對不住了,要是再騙一次的話——她也是有良心的。
但轟焦凍好像就是要她的良心不安。
對方點了點頭,「啊」了一聲,對她說:「或者你有更好的主意。」
花江如果能有更好的主意,就不會請心操人使幫忙了。
她心裡有些感激,搖了搖對轟焦凍說:「謝謝你的好意,但這件事我應該可以自己解決。」
「況且爆豪同學會對我生氣也是正常的,事情的起因也的確怪我沒有控制好『個性』。」花江向轟焦凍簡要解釋了一下這次發生矛盾的原因,「真的非常謝謝你的好意,但轟同學如果插手的話,或許會更麻煩也說不定。」
感激歸感激,花江非常誠實地分析:「如果轟同學為了保護我再和爆豪起衝突,先不說相澤老師會不會懲罰的更狠——光是爆豪同學,他一定會徹底把我們倆徹底打成一黨,將對我的敵意全數轉嫁在你的身上。」
「轟同學是要做英雄的吧?英雄和英雄之間可不好做敵人。」花江玩笑了一句,「處理完這一次,我和爆豪同學三年也未必會碰上兩次,可轟同學你卻是要和他一起學習進步三年的,日後或許還要一同緝拿罪犯。」
「不管是從眼前還是從長遠的角度,轟同學應該再多多考慮一下。」
「作為你的國中同學,我非常感激你的幫助。但作為已經受過你幫助的受助者,我希望轟同學更為自己考慮一下。」
轟焦凍不善言辭。
他本來就是擔心爆豪會闖禍才來先找了花江。然而他還沒有幫上什麼,倒先被對方用一長串的話給婉拒了。
轟焦凍有些遲疑。
從他的角度,不論花江說了些什麼,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花江。
花江看著轟焦凍,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曾經摸過的那只三花「國王」。
她正要再說什麼,忽然聽見了梅芙的聲音,梅芙提醒她說:「昨天見的那個小子,他衝過來了喲。」
「好像氣到爆炸了。哈哈,大概是他尋求幫助的那個男人告訴了他,我的魔術是無解的了吧!」
梅芙的聲音裡滿是幸災樂禍,花江可笑不出來了。
心操人使不在啊!
在這裡碰上爆豪勝己——她不想被打了又沒成功解咒!
花江正有些頭痛,她看見了轟焦凍。
花江:「……轟同學,如果我現在收回我之前的話,再請求你的幫助,你能不能當我之前的話沒有說,來幫我一下。」
轟焦凍:「……?」
他有些疑惑,點了點頭:「沒問題。」
花江松了口氣,她對轟焦凍低聲嘰嘰咕咕:「是這樣的,其實我的個性可以通過……所以……我希望……這樣一來……」
轟焦凍聽的瞳孔放大,他的面上滿是驚愕:「居、居然要這樣才能解除嗎?」
花江遮住了自己的臉,她也覺得這話編的很羞窘,但應承了梅芙在前,她也沒有辦法!
「我估計爆豪同學不會相信我的話……有你幫忙的話,應該可行。」
轟焦凍:「……」
轟焦凍緩緩地點了頭:「我明白了。」他有些同情起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在梅芙饒有興致的倒數下,一個疾衝到了花江的面前。
他不過剛停下,就伸手抓住了花江的衣襟,將她整個人半提起了起來,氣道:「你到底用的是什麼『個性』,為什麼橡皮頭會說你沒有對我作用『個性』。你這家伙——到底——!」
花江飛快道:「因為這是『影響』,『個性』已經作用完畢了!所以相澤老師才也沒有辦法——」
爆豪勝己:「你覺得我就這麼容易被騙嗎?被你一次兩次的欺騙!」
花江:「你可以問轟同學!轟同學剛才就是來找我問解決辦法的!」
爆豪勝己僵了一瞬。
他好像這時候才發現了一旁的轟焦凍。
轟焦凍瞧著沒有半點敵意,甚至還在爆豪看過來時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但爆豪勝己撇過去一眼,注意到轟焦凍的指尖凝著細微的寒氣——他看起來雖然沒有敵意,但若是爆豪勝己當時不是抓著花江質問,而是直接動手脅迫。轟焦凍指尖凝著的怕就不是細微寒氣了。
——「轟同學和普通科的花江是國中同學吧,難怪關系會好。這麼說來,轟同學會護著花同學也是理所當然了。」
他和轟焦凍打架第二天,蘆戶三奈詢問轟焦凍與花江關系時的話浮在爆豪勝己的腦海裡。
他倒是不覺得同一個國中關系就能好,不過當時轟焦凍沒有給回答,結合他的舉動,至少能夠判斷出,這兩人是一伙的。
既然是一伙的——
花江似乎能看透爆豪勝己的想法,她在爆豪勝己得出自己的結論前,率先道:「轟同學和你同班,你們都是英雄科的學生,請相信轟同學的人格!!」
這一句話花江說的是擲地有聲,讓爆豪勝己都被鎮住了。
轟焦凍被托付了重任,他在花江的話後慢慢開口:「我問了她個性的『解除』方式。」
轟焦凍用著平靜又極易令人信服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的復述著花江現編的瞎話:「她的這項能力『影響』,有著極大的弱點——只需要被『影響』的人向她告白,那麼『影響』會自動判定結果已經達成,從而失效。」
爆豪勝己聞言:「……」
爆豪勝己道:「哈?我看起來像個蠢貨嗎?」
轟焦凍:「不是嗎?」
爆豪勝己牙齒咯咯作響:「——」
花江努力道:「試試又不吃虧,這裡又沒有別人!你難道不想早點恢復正常嗎?」
爆豪勝己:「我當然想,如果不是你昨天——」
怒意稍褪,爆豪勝己瞧見了近在咫尺的花江,臉上又是一片爆紅。他連退兩步,對著花江外強中干道:「你離我遠點!」
花江:「……」
花江嘆了口氣,她同情道:「爆豪同學,當頭一刀痛是痛,可是總比軟刀子割人好吧?」
她又上前了一步,爆豪又退了一步。
他看起來更羞窘了,連聲道:「說了不許動!」
花江認真地看著他:「爆豪同學,我是尊重你,才把我個性的弱點告訴你,想要幫助你來解決它。不然你覺得以你現在的情況,我要從你口中挖出一句『我喜歡你』真的很難嗎?」
她微微笑了起來,甚至挽起了自己的頭發。
這樣的她籠在陽光裡,整個人好像會發光一樣。
爆豪勝己想要撇開眼去,但他卻沒法移開眼。
花江溫柔道:「這樣的我,現在如果對爆豪同學說『喜歡』的話,爆豪同學難道能拒絕我嗎?」
她甚至走近了一步,爆豪勝己心跳如雷。
花江的聲音輕輕柔柔,她念:「勝己。」
爆豪勝己:「——啊啊啊啊啊,你閉嘴!」
轟焦凍:「……」
轟焦凍看向花江:「我看要不然算了,他不敢。」
爆豪勝己聞言下意識就反駁:「你說誰不敢!?」
轟焦凍:「一句話而已,很難說嗎?」
爆豪勝己:「什麼叫一句話,有本事你說出口啊!?」
花江:不好,這句話超綱了,剛才對的劇本裡沒對這句,轟同學這句話可以對——
花江試圖以眼神將台詞傳送。
花江:說——『我沒有必要但你不是』來堵他!
轟焦凍沒看花江,他看著羞憤欲死的爆豪勝己,倒覺得沒什麼,非常平靜轉回頭對花江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說完後,他回頭看向爆豪勝己:「我說完了,到你了。」
花江:「……?」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當場目瞪口呆。
好半晌,大約是勝負心在支持著他沒在這樣混亂的對話裡完全宕機,他仿佛機器一般向花江復述:「我喜歡你。」
花江:「……」這場景,我連謝謝都說不出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爆豪勝己說出這句話,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的確平和了一些。連再看花江時,情緒似乎也沒有那麼奇怪了。
他有些相信了。
不過——爆豪勝己生氣道:「為什麼我看你還會臉紅心跳啊!」
花江:「……這種話不要隨隨便便說出口。」
她頭痛道:「消退還要兩天左右,這兩天你不要見到我就沒事了。」
爆豪勝己盯著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又沒說。最終甩下一句狠話:「如果讓我知道你在騙我——」
花江掛著虛偽的微笑:「不敢、不敢。」
爆豪勝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棉花又捏不出真實的形狀,為了不在給自己找不痛快,爆豪勝己轉頭就走。
眼見爆豪勝己卻是走了,事情也解決了,轟焦凍向花江告辭。
在轟焦凍走之前,花江叫住了他,道謝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尷尬道:「那句話……」
轟焦凍有些茫然:「那句話?」
花江見狀飛快鞠躬道:「什麼話也沒有!非常謝謝你的幫助!」
轟焦凍的右手動了動,他有一瞬想抬手,但又很快制止了自己。
最後他也十分有禮地同花江道別,校舍後的這一場混亂,眼見即將成為這三個人之間的一場悄無聲息的秘密——
直到花江在回頭的時候,在拐角碰見了趴在地上滿臉潮紅的聲形。
花江:「……」
花江還沒來得及開口,聲形已經極盡興奮,連壓低的聲音都在微微顫抖:「花江同學,你真的太棒了。你身邊缺不缺提包的,請務必給我一個近距離觀察的位置!」
花江:「……」
花江冷靜地在心底問:哈嘍,梅芙親在嗎,請問你的魅惑可以對女性使用嗎?我希望在她的身上下個魅惑,最好是能使人遺忘剛才發生過什麼的那種!
第16章 16
第二天的報紙會怎麼寫,花江已經不想去猜。
在她拖著沉重的小腿一步步回家的時候,她就已經決定放棄思考。
聲形是個隱藏巨豪。家裡是傳媒大亨。對於她而言,讓她不能發爆炸新聞還不如殺了她。花江沒有洗腦個性,心操人使在得到了她的懇求後,非常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訴了她他的控制存在時限。
——操控聲形永遠發不了這條新聞什麼的,基本不可能。
「或者你可以用自己的個性去影響她。讓她……喜歡你到,不願意分享你的消息?」心操人使說這話的時候忍笑忍得非常不專業,「雖然,我個人覺得聲形同學是喜歡一個人會讓天下皆知的性格。不過不論怎麼說,這都是一種可能,你要不要試試?」
花江:「……」你以為我沒想過賭嗎,我試過了,梅芙說不行。
作為康諾特的女王,天生就在追逐快感的梅芙怎麼可能放過任何有趣的事情。別說這事不會威脅到花江的性命——就算這事真威脅到花江了,以梅芙的個性,也該是先看夠了戲再出手相救。
「畢竟花江也在鑽我話裡的空子來敷衍我呀。」梅芙抱著小庫抱怨,「明明我是這麼熱切想要幫助花江!」
花江:謝謝,但是後宮真的不必了,我消受不起。
一番思索下來,花江在面對聲形興奮地跑來跑去的身影時,一時間竟極為陰暗的想到了「不如讓死柄木和黑霧再來襲擊一次雄英搶頭條」這樣可怕的反派想法。
在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已經崩去了深淵後,花江覺得不能再想了,再想她怕自己真的會控制不住做出什麼來。
所以在委婉地托人轉告轟焦凍,有人看到了校舍後發生的事情,請他對明天的校報有個准備後,花江毫不猶豫地去和老師請假了。
對,她是阻止不了噩夢降臨了,但還不許她逃避嗎!?
她逃避的正大光明!
對於她突然要請假的行為,死柄木當然不會給出任何反對。他在電話裡按照黑霧寫好的詞句和雄英普通科的老師溝通,成功把徹底放棄了思考的花江救回了家。
花江看起來實在是太疲憊了。
以至於黑霧在照顧她上床休息後,還忍不住替她戴上了她買回來的蒸汽眼罩,希望她能有個良好的睡眠。
於是花江在無知無覺地情況下,又一次來到了「夢境圓桌會議」。
花江是隨遇而安的性格,原本已經被聲形衝擊的混亂的大腦在瞧見了阿瓦隆的鮮花與藍天後,又一點點的動了起來。花江想起立香說過,不同的英靈有著不一樣的力量。如果說梅芙的力量是針對於男性的魅惑,那立香那裡也一定有針對女性的特攻英靈吧?
——如果,能從立香那裡再借到女性特攻的英靈來對付一下聲形同學的話,她害怕的問題是不是就迎刃而解而解了?
花江覺得這個想法非常可行。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這一次她在夢境裡並沒有碰見立香。
梅林笑眯眯道:「立香去拯救世界了哦,這一次可有些棘手呢。聽聞對手是傳聞中的始皇帝,她大約有一段時間都沒有空來這裡放松一下了吧。」
梅林解釋著,瞧著花江有些失望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他向花江張開了自己的雙手,作出一副非常貼心地模樣:「——立香雖然不在,但大哥哥在哦。花江看起來是遇上了很麻煩的事情呢,要不要大哥哥給個擁抱溫暖一下?」
「為了花江,我不介意的哦?」
花江陡然清醒。
她快速後退了兩步,表現出十成的拒絕來:「謝謝您,但不需要。」
梅林露出受傷的樣子:「唉,明明和立香認識前還不是這樣的。」
花江忍不住道:「這和立香沒有關系,實在是您太不檢點了。當初『桔梗』大人誤入的時候,您的行為我可是瞧見了哦?」
梅林想到那場意外,竟是笑了笑,解釋道:「畢竟那位巫女大人很漂亮嘛,我對漂亮的女人總是沒有抵抗力。」
花江快速道:「所以您才被教訓了呀。」
說是教訓也不對,畢竟以梅林冠位魔術師的能力,整個夢境圓桌會議裡都沒有人能夠傷到他。巫女桔梗那一箭能射下他的頭發,大約也是這個男人表達歉意的一種方式。
……大概吧。
花江向四周瞧了瞧,這次她沒有看見白蘭不由有些驚訝:「白蘭居然不在嗎,我以為他每天都會在。」
「最近的確沒有來,似乎是從利姆露哪裡得到了什麼新的知識,正在試驗。」提到白蘭,梅林的笑容微微淡了一點,他狀似無意地對花江說,「好像有點危險。」
花江自認為還是摸到了點白蘭的性格的,但另一方她也相信利姆露的判斷力:「利姆露應該有數,不會被白蘭拿到真正可怕的知識的。」
正這麼說著,夢境圓桌會議忽然一陣波動,他們正談論著的對像踏了進來。
魔王·利姆露,一名有著少年形貌的強大史萊姆。
是的,能夠毀天滅地的史萊姆。
有關他的傳奇有些太長了,總之只需要了解他是個在魔法上極有造詣的掛逼就可以了。
不過正是因為他的本體是史萊姆,不依靠藥物的話,根本沒有夢境,所以利姆露並非夢境圓桌會議的常客,白蘭也因此非常重視他每一次的出現。
利姆露瞧著也有些怵白蘭(花江把這歸類於良民對於反派天然的抵觸),他到了之後顯示左右看了看,確定這次裡頭沒有白蘭後才松了口氣。
他笑眯眯地向花江打了招呼,花江也有些好奇,問道:「我聽說你上次來是因為屬下給你下了藥,這次又是怎麼回事呢?」
提到這事利姆露就忍不住嘆氣,他說:「她們好像有點上癮,又給我下了一次。」
花江瞧見利姆露清秀的面孔上露出如此直白的煩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干脆坐了下來,利姆露抱怨道:「我最近也是麻煩事纏身。」
花江和利姆露都是喜歡平淡生活,討厭麻煩的人。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還不錯。互相倒了一番苦水後,利姆露聽到花江需要「贏下比賽」的計劃,本著朋友的心態,也想要出一份力。
利姆露道:「如果花江能在自己的世界召喚英靈的話,就說明你的世界是擁有魔素的。既然如此,不如我也教你一點魔法?」
花江聞言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樣好嗎?」
畢竟魔法和立香的召喚術不同。魔法教了就是真的教會了,而立香的召喚術還需要通過迦勒底這道關卡,主動權還是在立香手上的。
白蘭一直都想學會利姆露世界裡的魔法,偏偏利姆露對於他非常的警惕,白蘭用了很多辦法也沒法從他那裡得到關鍵的信息。夢境圓桌會議來來往往的異世界來客雖然很多,但能在別的世界裡一樣通用的魔法,卻少的可憐。
作為少的可憐裡的代表,白蘭對於利姆露所擁有的知識用「虎視眈眈」一詞都不足以形容,利姆露極少的參與夢境圓桌會議,除了害怕睡著之後被下屬「玩弄」(……)外,更大的原因在於白蘭。
利姆露笑著搖了搖頭,對花江說:「沒關系,畢竟是對像是花江嘛。再說傑索先生也不在,這麼好的機會如果錯過了,下次我就是想要教你也找不到機會了。」
花江又看向了算是裁決者和仲裁者的梅林。梅林笑眯眯的:「我不會阻止知識的傳播。」
花江想了想爆豪那可怕的爆炸和轟焦凍那大範圍的冰凍魔法,小聲說:「那,那拜托你了。」
利姆露十分溫和:「哪裡,反正在醒來之前,也沒有別的事情做啦。」
利姆露其實並不會教人,奈何他的身體裡有個名為「大賢者」的掛逼技能,這個技能就是個人工AI,能將他所有無法解釋的事情解釋的清清楚楚。再加上身邊還有大魔法師梅林偶爾進行翻譯和專項名詞解釋,花江還真學會了利姆露的一種魔法。
痛覺無效。
花江:「……」
梅林:「……」
利姆露:「……」
利姆露心情有些復雜:「說實話我一直以為這是天賦……沒想到也是可以作為魔法教授的。」
利姆露這句話剛說完,他體內的大賢者就做了什麼解釋,他的表情有些超脫:「啊啊我知道了,真的明白了,你不用解釋的。」
花江看著利姆露的表情,忍不住想問:你是真的能理解那一長串的專有名詞,還是在忽悠你的大賢者閉嘴?
不過花江學會的是痛覺魔法讓利姆露有些遺憾。
他嘆息:「我本來想,你要是能學會『元素魔法』或者『物理魔法』都不錯,這兩種魔法用起來不管是攻擊還是防御都很方便。但你最後明悟的是痛覺魔法,這樣的話——」
——不是和沒學沒什麼區別嗎?
利姆露世界的魔法構成很微妙,學習方式也很特別。利姆露本人很多魔法都是通過吞噬合成得來的,所以他的魔法比起學習更像是參悟。這也是他的魔法能夠在別的世界同樣起作用的根本原因。
他的魔法並不是通過學習如何調動這個世界的魔力元素而驅動(畢竟這種方式換了個魔力構成不同的世界就失效),而是通過自己體內的「大賢者」進行分析再合成。簡單來說,他的魔法,是追溯到了魔術根源的「原始魔術」。
因為是「原始」魔術,所以學習的時候,只能通過大賢者引導,讓個人自行去探索魔術根源,能探索出來什麼就看你本人的悟性和不同魔法的契合度了。
利姆露這次調用大賢者是費了十足的心思,他是真的想要把技能傳授給花江。
奈何花江她自己太不給力,大賢者敞開大門讓她暢游根源,最後她從裡頭明悟了解到的,居然是「無痛魔法」。
花江忍不住嘆氣。
她覺得對不起利姆露。
梅林笑著說:「這的確是非常符合花江『個性』的魔法,花江是很特殊的人才,在『排斥』的天賦下,還能接受到來自異世界的知識——利姆露,你的大賢者不可小覷。」
利姆露摸了摸後腦,也笑了起來:「啊,我知道的。」
梅林很少會提及他眼中的花江,花江知道他擁有能看到此世一切真實的能力,所以當梅林說出「排斥天賦」的時候,她有些驚訝,指著自己不確定道:「『排斥』的意思是——」
梅林彎了彎眼睛,而後飛快的帶過了這個話題。
「不過——花江要贏的特訓還是不可少的。魔法不行的話,體術怎麼樣?」
利姆露「啊」了一聲,高興道:「我可以教你一些拳腳,劍術和弓術我也懂一點!」
梅林抱著法杖:「劍術的話,我可以教。能拜托利姆露教教花江如何躲避危險嗎?」
利姆露點頭:「這個沒問題!」
花江:「等、等一下,我……」我沒說要特訓啊!?
梅林認認真真地問她:「花江不是想要體育祭第一嗎?」
花江道:「但立香已經借給我英靈了呀。」
「雖說我個人很期待看見梅芙的鋼鐵戰車疾馳在學校跑道上的樣子,不過不提醒一下的話,還是有違約定。」
梅林笑著說:「花江真的知道英靈解放後的姿態嗎?」
花江其實不知道,但她在這幾天與梅芙的接觸下,基本也能猜到如果放任英靈出手,結果會是什麼樣。
……花江想贏體育祭,但也不想雄英高中被梅芙拿來祭天。
梅林道:「所以呀,英靈當是最後的手段。如果可以的話,以自己的能力贏不是更好嗎?」
梅林的這句話說動了花江。
她的確很弱小。
就是因為弱小,才沒辦法反抗老師。
她的眼裡燃起了鬥志:「好的,我學。梅林先生,還請您務必教會我能贏的劍術!」
梅林愣了一下,緊接著笑得停不下來。
他用著非常歡快的語氣道:「可以哦,可以哦。花江學得好的話,大哥哥還可以教你一句絕對可以保命的咒語——」
「——作為獎勵。」
第17章 17
花江覺得自己有點可憐。
表面上,她是在家睡覺。實際上,她在夢境裡被瘋狂鍛煉。
她的魔鬼教練甚至覺得時間不夠,摸了摸下巴嘀咕著:「是不是該找一下老朋友,借個能分割時間的寶物用一用呢。」
好在利姆露懂人心。他及時的阻止了梅林可怕的想法,並幫著花江與梅林立下的約定。從今天起直到體育祭開始前,花江每晚都會來努力練習。
利姆露道:「這個消息我也會傳給大家的,我相信大家有空都會來幫忙的!」
花江:不,我不希望,說實話我已經後悔了。
花江,一個從小都沒吃過什麼苦,吃過的最大的苦就是被穿越到了異世界還被反派撿回家的、在和平年代長成的孩子,面對梅林殘酷的訓練顯然有些支撐不下。
再被一次次打落劍柄,又被要求著一次次撿回來的時候,花江還忍不住去想,梅林瞧著人模狗樣大哥哥,怎麼做老師就這麼嚴格的?如果他當初也是這麼教育亞瑟王的,天哪,那亞瑟王是吃了怎樣的苦才做到了出師!?
花江心裡對於不列顛這位傳說中的王者越發敬佩。
只是她也是個很要面子的人,答應的事情做不到,會讓花江覺得很沒有面子,很丟臉。
夢境圓桌會議裡什麼樣的人都有,有像利姆露這樣好脾氣的魔王,也有像白蘭這樣瞧看著人美心善其實一肚子壞水的潛在BOSS。但不論是利姆露還是白蘭,夢境圓桌會議裡出現過的人裡,從沒有過「輕易放棄使命」的存在。
大家的處境各不一樣,開局也各有不同,唯有一點卻奇異的相同——那就是面對命運的捉弄,無人低頭,無人放棄。
花江被大家親昵稱作「召集者」。
她覺得自己雖是所有的「伙伴」中最無用軟弱的一個,倒也不想做唯一會「放棄」的那一個。
既然是自己答應下來的事情,中途反悔什麼的,實在是太丟臉了。
雖然難熬,好在她從利姆露那裡學會了「痛覺無效」,在魔術的作用下,她竟然也撐住了。
中途休息的時候,花江還在想,難怪梅林會說這是最合適她的魔術,他是不是在當時就已經看到現在了?
啊,魔術師。笑眯眯的嘴,騙人的鬼。
利姆露用他的特殊方式在夢境裡留下了分|身,來一個人,就請求他們一同幫助花江。花江有好幾次差點就忍不住要對利姆露的分|身揮劍,但利姆露的分|身也有利姆露一部分的力量——花江根本打不到。
梅林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說:「如果花江能夠擊敗利姆露,那訓練提前結束也不是不可能哦?」
有那麼一瞬間,花江是真的很想利用自己的親和力,暗算掉這個分|身結束一切。
但後來花江又想想,魔術師的嘴,騙人的鬼。
利姆露的分|身在好歹還會幫她消除精神上的疲乏,保她時時刻刻都有精力應付訓練。要是分|身沒了,梅林又說句「別人的訓練不含在內哦」,花江連哭訴的地方都沒有。
「立香什麼時候回來。」花江非常想念自己的朋友,「如果立香回來的話——」
——至少梅林不會這麼跳啦!
天不遂人願,藤丸立香回不來。
她在砍空想樹,在和某位始皇帝的英靈手辦櫃戰鬥,真的沒有空回來看看可憐的花江。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部分人都和立香一樣忙。雖然當天來的時候會指點一下花江,但總歸長久不了,讓花江多少松了口氣。唯一出乎意料的是「聖哉」。
他好像剛打完了魔王,處於休息期。因為夢境圓桌會議和他的世界流速不同,干脆就留了下來,一邊和利姆露留下的分|身交手訓練,另一方面指點花江。
作為拯救過S級別世界的勇者,他真的太可怕了!從劍到弓,從魔法到物理,只有花江不知道的技能,沒有他不會的東西。
這人在知道了花江世界人人都有超能力,是個挺危險的世界後,略思考後,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人人都有超能力的話,就意味著這裡面一定會有非常強大的敵人,以正常的邏輯來推理,在一個遍地超能的世界裡能當敵人的家伙,至少也該有S級世界四天王,乃至魔王的能力。」
「花江,我認為光是和一個魔術師學劍術是遠遠不足以做准備的。你要不要從我這兒學一學『破壞術式』?這東西是召喚術的一種,你的世界應該能用。兩重術式可以帶走魔王,我試過,你可以考慮一下作為後手。」
花江聽得有些心動,她忍不住問:「那這個破壞術式要怎麼用呢?」
對於花江慎重地選擇,聖哉十分滿意,他說:「這個不難,唯一的麻煩是技能要求『一換一』。」
花江遲疑:「一換一……?」
聖哉道:「用你的命召喚天獄門,天獄門帶走你的敵人。」
花江:「……」
花江沉默一會兒問:「一命換一命?」
聖哉點頭:「不錯。這是非常有效的殺招,我建議你學會它,以防萬一。」
花江差一點就要喊出聲:到底是什麼情況我才要用自己的命去換敵人啊!我只是想要贏一個體育祭而已啊!
聖哉仿佛能讀懂她的心思,補充道:「體育祭也很危險,萬一敵人突然降臨怎麼辦!」
花江:「……」
花江木然道:「謝謝你聖哉,但是不用了,我覺得學會用劍就足夠了。」
聖哉對於花江這副模樣顯然不滿意,他正要教育她世事難料、行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就先被哈哈笑著的利姆露給扯走了。
花江可算是松了口氣,她算著時間也不早了,和梅林道別,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裡。
現實世界可算沒有訓練師。
她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趴在了自己床邊的死柄木。
他的手還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花江看了一會兒,實在弄不清這會兒的死柄木是用了能力還是沒用能力。
不過死柄木看起來睡得很熟,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叫他。
在花江猶豫的時候,黑霧打開了門。
他的手裡還拿著毯子,顯然是拿給死柄木的。
走進來的黑霧一眼瞧見了睜開了眼的花江,他在片刻的停頓後,眼中竟似湧出淚花(花江:他這樣的形狀竟然也能有淚花啊……)。
黑霧兩步走了過來,還用手去碰花江的額頭,急切道:「醒了嗎,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花江搖了搖頭,她看了看黑霧的表情,又看了看透過窗簾投下的微弱太陽,意識到自己似乎在「夢境」待的過久了。
她有些道歉:「不好意思,我沒注意……我睡了多久?」
黑霧一邊將毯子給死柄木蓋上,一邊對花江說:「一天一夜。」
「啊,如果你今晚再不醒來,我們就要叫救護車了。」
花江更心虛了,她連道:「只是有些累了,沒有問題的。」
黑霧道:「但睡上一天一夜也太誇張了點,最近的精神壓力很大嗎?」
「因為體育祭?」
大約是黑霧太溫柔了,花江不太想說謊。
她誠實的點了點頭。
黑霧也有些頭疼,他說:「先生的要求也實在是難了點。畢竟也不知道誰才能成為第一名,要在短時間內和之前沒有交際的人成為朋友,這本來就是很困難的事情了。」
「更何況,如果是奪冠之後再行動,難免會被人覺得別有用心。」
熟悉人際交往規則的花江深以為然。
黑霧頭痛道:「可惜我和死柄木的能力都幫不到——不對,有個辦法。」
黑霧像是突然想到了辦法,他對花江說:「雄英的學生雖然很多,但體育祭是可以使用個性的比賽,這樣一來,就算中途變數再多,奪冠的熱門人選也總是英雄科的那幾個。」
「從上次襲擊的情況來看,」黑霧數了數:「轟焦凍、爆豪勝己、還有綠谷出久,這幾個人都是有可能獲勝的。」
花江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了黑霧:「……你們,什麼時候調查了英雄科?」
黑霧道:「花江在雄英讀書啊,關於雄英的情況理所當然要了解了。當時不知道,事後也該補習一下。」
「這是做家長的基本操守。」
黑霧說的理所當然,花江聽的熱淚盈眶。
只是她很快就感動不起來了。
死柄木吊不是道什麼時候醒了,他盯著花江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她似乎沒什麼毛病,才順著黑霧的話說:「這三個人你挑一個。」
花江:「……?」
死柄木吊沒什麼起伏道:「剩下兩個,讓他們在體育祭前消失,你就能和第一名是『朋友』了。」
花江:……
論狠還是你們狠,我不過是想去當這個第一名擾亂計劃,你們倒想著殺掉競爭者自推第一名了?
黑霧竟然還在那兒仔細思考了一下,對花江說:「死柄木的辦法挺不錯的,只是消失或許會引起雄英警覺,我覺得受傷更合適一些。」
黑霧平靜地「退讓」了一步,溫和問花江:「這樣花江交朋友也容易,花江覺得呢?」
花江:我覺得,我覺得沒有正常的家長會用這種辦法幫小孩交朋友的。
但花江知道死柄木和黑霧都是認真的,這兩人沒有開玩笑。只要花江選出一個人來,他們真的能在體育祭開始前打廢另外兩個,確保第一名就是她選中的朋友。
——不過這絕不是AFO、也就是老師會同意的計劃。
死柄木吊或許意識不到,但黑霧一定是能意識到的。
但他還是站在了死柄木吊和花江這邊,為了他們考慮。
這讓花江覺得,她敲了兩年的木頭真的有松那麼一點,不是全然無用。
如果不是提議本身太可怕,花江怕是真的要熱淚盈眶的答應。
花江道:「不、不用了,我可以做到的,真的!只是先和可能第一名的都交上朋友而已,黑霧先生不了解,吊還不了解嗎?我能做到的!」
花江說的斬釘截鐵。
死柄木吊沉默片刻,語氣質疑:「你確定?你這次睡了一天一夜。」
花江驀地心軟,她溫柔說:「不會啦。我會很注意、很注意照顧自己。」
死柄木吊沉默地和她對視。
片刻後,他移開了視線,松開了手,語氣不耐道:「隨便你吧。」
說完他就離開了,黑霧留在屋裡,又問:「好久沒吃東西了,餓了嗎?又不舒服的情況要及時說哦,我們這邊暫時沒有治愈系的同伴,有情況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
花江一句句回答了,黑霧看起來還是不太放心。
他讓死柄木吊又給花江請了一天假,接著去給花江做晚飯了。
花江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
洗漱完畢後,去幫黑霧料理晚飯,以此來證明自己真的沒有問題。
晚上再次進入夢境的時候,花江注意了許多,拜托了利姆露計算時間,及時掐鐘回到現實世界,避免再出現今天這樣昏睡不醒的情況。
第二天她醒的倒是及時,不用去上學,便干脆在家裡幫著黑霧大掃除。
工作做了一半,忽然聽見梅芙說:「有人來找你咯。」
花江:「?」
梅芙笑眯眯道:「是我小看花江的魅力啦!你的同桌,那個叫心操人使的小家伙,他正對著你填寫的錯誤地址,圍著這片商業區轉圈呢。」
第18章 18
心操人使的確擔心她。
聲形的報紙如期發行,看見的爆豪勝己當場暴走,聽說如果不是當班老師是相澤消太,以他可能造成的破壞,怕是又要掃一年級教學樓半個月。
對比爆豪勝己對於校報隨便編排的憤怒,轟焦凍倒顯得平靜很多。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事情,隨著體育祭的接近,他的注意力逐漸也凝結在體育祭的訓練上,對於這種胡說八道的傳聞,根本連表情都欠奉。
不過有意思的是,轟焦凍越是沒有任何反應,人們反而越不相信頭條裡寫的內容。爆豪勝己跳的越厲害,人們反倒越是相信他像頭條裡說的那樣,對普通科的花江有愛慕的心思——畢竟,如果真的沒有關系,你那麼激動做什麼呢?
因為轟焦凍的冷漠,聲形的頭條效果只有她預想中的一半。
她頗為怨念地趴在課桌上,盯著花江空蕩蕩的課桌嘀咕道:「一定是花江事先和轟焦凍說過了什麼,不然他怎麼可能沒有反應啦!我運氣也真是不好,偏偏三人一起的照片裡花江的身形糊掉了,不然鐵證如山,也容不得轟焦凍裝沒事人!」
說著說著,聲形還要氣呼呼地哼上一聲,不過花江不在學校裡,也讓新聞的熱度損失了不少。
聲形不太甘心,她就問花江關系最好的心操人使:「她為什麼不來上課呢,花江不是最認真了嗎?」
花江讀書的確很認真。
心操人使其實有猜到花江不來上課就是為了躲避這場風波,不過連著兩天不來倒不太像花江的性格了。心操人使在老師的委托下,帶上了兩天課程的筆記本,干脆就按照通訊錄上的地址去找花江看看。
如果沒病自然最好,如果真的病了,他也好做個幫忙記筆記的准備。
只是花江留下的聯系方式不太對這事出乎了心操人使的意料。他在商業街轉了快一圈,也沒找到花江寫下的門牌號。
就在心操人使看著手中地址陷入對人生的懷疑時,花江及時的找到了他,化解了這場尷尬。
要解釋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很容易的。
先搬了家後來忘記改,手誤寫錯了,老師謄錯了。借口理由想要找的話應有盡有,花江並不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對心操人使找了半天有點內疚,請他去附近的甜品店坐了坐。
心操人使和她見了面,先按照老師的要求將兩天的課程筆記借給了她後,單刀直入地問:「看起來也沒病,為什麼休假兩天?」
花江覺得都到這時候了,瞞著也沒什麼意義,於是對心操人使說:「在做體育祭的特訓,我想贏。」
花江這話讓心操人使微微怔住,過了會兒他才說:「你知道體育祭歷年來幾乎都是英雄科在拿名次吧?」
花江:「知道啊,這和我想贏又有什麼關系呢,難道心操不想贏嗎?」
心操人使怔了一瞬,方才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他這幅懶散的長相,笑起來的時候真像反派。
心操人使說:「你說的不錯,我也想贏。不——應該說我一定要贏,我要贏得漂亮,從普通科轉入英雄科!」
花江點了點頭,開口說:「我知道,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從心操同學這裡得到幫助。」
「在體育祭,我們會是對手。」花江認真道,「我知道心操同學有多強,所以找到機會,我一定會率先淘汰了你。」
「啊,真夠不客氣的。」心操人使扯了扯嘴角,「我可是有想過和你合作的。」
花江反問:「前期合作,後期再互相攻擊嗎?我覺得心操同學可不會放心地和我合作。」
心操人使點了點頭:「不錯,畢竟最後要成為敵人。前期如果真的與你合作,我對你『情感影響』的個性很難防御,所以我也只是想想,最後也沒開口。」
花江也是同樣這麼想的。心操人使的能力雖說只有回答了他的話才會作用,但她與心操人使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想要完全不搭心操人使的話就需要耗費很大的精神。
他們兩個正因為互相了解,所以實在不適合結盟。
「話是這麼說了,不過我今天來的確還是有個關於體育祭的建議想要和你談談的。」心操人使十指交叉,他認真地向花江建議,「我們不合作,但在對付英雄科上,稍微統一下戰線如何?」
花江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心操人使的意思:「你想讓我來對付轟同學和爆豪同學。」
心操人使露出了笑:「花江果然洞悉人心。你和他們糾葛最深,轟焦凍對你不會設防,而爆豪也一定防你最深。他防御你的時候,就是我攻擊他的最佳時期。」
「你應該很怕爆豪才對,這樣一來,我可以幫你淘汰的爆豪,你也可以借我的手對付轟焦凍,避免尷尬。」心操人使覺得這是個雙贏的建議,「你覺得怎麼樣?」
聽到這裡,花江眨了眨眼問道:「想法是不錯,但我要糾正兩點。」
花江豎起兩指:「第一,轟同學的確不會防備我,但在體育祭中他也是絕對要贏,所以,原本的不會防備也會成為防備。他會將所有人都視作敵人,這才是轟焦凍。」
心操人使有些意外。
「第二,」花江慢慢道,「不要小看爆豪勝己的意志力,如果我猜測的不錯,你的洗腦能力,未必能贏。」
他可是連梅芙的魅惑魔術都能扛下來的勇者,被三番四次這麼玩,哪怕之前意志力一般,此刻恐怕也是鐵一般的意志了。花江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給心操人使送了個強敵,她只能提醒——
「如果要對付爆豪勝己,必須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一擊必勝,否則就是失敗。」
心操人使聞言若有所思,過了會兒他才看著花江說:「這也是你的『個性』嗎?你和爆豪也沒見過幾次吧,對他卻好像很了解的樣子。」
花江聳了聳肩,很自然地說:「只要觀察的細心一些,自然就能發現很多。比如,我還知道心操同學你最喜歡的老師是相澤消太,想要進入英雄科很可能是為了他哦。」
心操人使的臉色在一瞬間變了,他窘迫道:「你、你怎麼知道的!這個性也太作弊了,真的不是讀心嗎!」
「是觀察。」花江舉例道,「你在我面前提及英雄科的時候,相澤老師出現的次數比歐爾麥特還要高。對於單純只是向往英雄的學生來說,這很奇怪吧?除非你喜歡相澤消太超過歐爾麥特。」
「很簡單的推理,不是什麼讀心。」
心操人使愕然。
過了會兒他說:「這樣嗎?」
花江很平靜地問:「有點嚇人?」
「這倒不會。」心操人使盯著花江看了一會兒,「只是覺得你的確不太像一個精神系個性擁有者。一般的精神系個性,都不會太注重觀察,因為不管觀察的結果是什麼,『個性』作用後都能改變。」
「『觀察』這類事,更像是無個性,或者像聲形那樣,個性在戰鬥裡完全無用的人才會做的事。」
花江聞言背脊微涼。
而心操人使很快笑了笑,慢條斯理道:「順著你剛才的話,簡單的推理。不過你的家庭都是力量系,不太像精神系的作風也能理解。」
他站了起來:「既然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不過你家裡都是力量系,你的特訓順利嗎?」
花江:「還行,畢竟訓練我的大哥哥很厲害。」
心操人使好奇:「大哥哥?」
花江笑道:「是個魔法師,在教我學劍。」
心操人使:「……」
心操人使道:「花江,雖然我剛剛有些冒犯,但你也不至於這麼敷衍我。」
花江笑了起來:「你剛才不是也學到了嗎,簡單的推理呀。你推理看看我有沒有說謊好了。」
心操人使瞧了花江半天,瞧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
他嘆了口氣,背脊都沒挺直,就以著這樣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走了。
臨走之前,他對花江說:「對了,爆豪勝己我還是會幫你對付一下的,出於普通科的情誼。」
花江:「……?」
心操人使見花江茫然,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你連真實家庭地址都不敢寫,不就是怕爆豪勝己找過來報復嗎?我知道你躲他躲的精疲力竭,放心,不管你和不和我結盟,前期我都會想辦法幫你淘汰他的。」
「同樣的,作為交換。」心操人使抓了抓自己海藻一樣的紫色頭發,瞧著花江有些無奈地笑了,「早點回來。你再不回來,聲形要掀我的桌子了。」
第19章 19
「十環——!」藍色長發的清秀少年站在高處,舉著喇叭在傳說中的花園中興高采烈地宣布,「花江,恭喜,你的弓術合格啦!!」
聽到這話,花江舉著長弓的胳膊才微微放下。
她的手指都因為剛才的一箭而有些微微發抖,瞧見那一箭准確無誤射中了靶心,在利姆露的鼓勵下,花江熱淚盈眶。
偏偏教課人對此頗為不滿。他雙手抱胸看著花江的成功,點評道:「三發連射沒有做到,兩發連射就沒有准頭,一對一射擊最長距離只有一百米——說實話,拎包的天賦都比你強。」
龍宮院聖哉,一位成功拯救了S級世界的勇者。強是真的強,但性格是常人難以相信的慎重。因為他慎重的個性,他在每一次戰鬥前,都要做好絕對的准備,等級、技能、道具,必須都處於碾壓狀態才會行動。
對比聖哉的強大與無所不能,花江這點弓術的確太拿不出手。
花江羞愧得低下頭:「對不起。」
聖哉看了她一會兒,對梅林說:「真的不能給她一把槍嗎?白蘭·傑索的世界有各種槍械吧,讓他弄來一把好用的,給她帶著,不就萬事大吉什麼都不用擔心了嗎?」
梅林依然笑眯眯地,他拒絕的毫不猶豫;「『召集者』要求我執行『規則』,規則已定,所以不可以的哦。在這裡,能夠被分享帶走的,只有經驗和知識。你可以將這裡當做學習的場所,同樣的,你也不能想辦法讓傑索先生為你弄來核彈轟炸你的敵人。」
被看破了目的的聖哉「嘖」了一聲:「魔法這東西畢竟不能模擬出核輻射的效果,就算拖拽隕星,在異世界裡,能夠聚集的有害射線也很有限——模擬核彈效果的魔法西恩一早就試過了,那點威力可對付不了SS世界。」
利姆露聽到了聖哉的煩惱,他飄了過來問:「那加上黑炎呢?聖哉所在的世界很特別。我們的魔法,只要你學會了,都是可以用出來的對吧——把我的黑炎加入到西恩的藍焰之中,能不能幫你對敵呢?」
聖哉摸著下巴說:「之前試過了,核平城鎮問題倒是不大,但要對付魔王——恐怕還是不夠。致死性射線或許有點希望。」
作為冠位魔術師的梅林聞言也加入了探討,他出謀劃策:「如果要使用來自星海的力量,我知道一種超位星辰魔法哦,如果真的能發揮全部的力量,足夠用來毀滅星球。」
聖哉來了興趣:「哦,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你可以教給我嗎——」
花江:「……」
花江木然地聽著這三個魔法師已經開始商討要不要搞出什麼堪比「宇宙射線一次性凝聚光炮魔法」,終於忍不住小小的說:「如果敵人物抗和魔抗都頂級了,那為什麼不能走精神系的攻擊?拋棄軀殼,直接侵入意識,破壞掉意識不就好了?沒有意識,剩下的不就是過強的不能行動的軀殼嗎?」
三人聞言同時看向花江:「……」
利姆露:「我、我一直以為花江是所有人當中最善良的……」
梅林:「嘛、嘛,雖然大哥哥我是夢魔,但摧毀意識什麼的可有些過分哦,一個弄不好,靈魂都會消失的哦?」
聖哉:「哦,真是人不可貌相。」
花江:「……」
花江辯解:「這、這是游戲裡的常識,用克制屬性對抗敵人!再、再說了,聖哉是勇者啊,我也是想、想——」
聖哉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知道,心意領了。是很好的想法。」
他向花江微微笑了笑:「——畢竟星球要是沒了,拯救世界也就沒了意義。你是這個意思吧。」
「不過話說回來。」聖哉看向了阿瓦隆的遠方,「——安茲烏|爾恭那家伙是不是會類似的魔法?」
俗話說的好,背後說誰就一定會撞上誰。
聖哉這邊才覬覦著安茲烏|爾恭的力量,另一邊,安茲烏|爾恭竟然也踏著傳送陣進來了。
他大概是花江的伙伴裡,長得最為可怕的一位。
安茲烏|爾恭,成為異世界旅者的原因比較特殊。他是帶著游戲公會穿越的,因為他的游戲角色是亡靈族,所以到了異世界,身體便成了一具穿著高大鎧甲的人形骨架,是那種初次見面可以嚇哭小朋友的可怕。
不過他人很好。
似乎因為身份問題,他在他的世界裡常年需要偽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強者形像,所以在與他毫無干系,也與他所在世界毫無關系的「集合處阿瓦隆」,他是最輕松自在的。
安茲烏|爾恭剛一進來,就伸出自己的骨架手摸了摸頭盔,笑呵呵地說:「哎呀,大家都在啊——連花江也在!這可真是太好了,上次你和我的新番結局出了嗎?到底誰才是最後的女主角啊?」
看著這樣可怕的骨頭架表現出宅男作風是很有衝擊力的,好在花江已經習慣了。
她非常平靜地告訴安茲烏|爾恭:「是三色苑。」
安茲烏|爾股發出了「噫」的聲音,頗有點崩潰道:「怎麼會是她啊,上次劇情青梅股不是還漲了嗎!?」
花江:「。」
花江表示:「很難解釋,還是請利姆露從我這裡把記憶變出書,你自己看吧。」
安茲烏|爾恭表示贊同。
利姆露的分|身幫著弄出了漫畫,安茲烏|爾恭道完謝正要去一角享受安靜人生,卻突然被聖哉逼近。
安茲烏|爾恭警惕,連聲音都切換回了高深莫測模式:「勇者,你想做什麼?」
聖哉:「想請你教我精神摧毀系的魔法,方便的話,亡靈魔法我也想學。」
安茲烏|爾恭松了口氣,因為有「規則」在,他也並不擔心兩人會有衝突。不過作為交換,他也要求聖哉將「破壞術式」傳授給他。
聖哉毫不猶豫:「沒問題。」
花江看著聖哉只字沒提天獄門的後果,忍不住想:亡靈……應該不在天獄門一換一的要求之列吧?
畢竟已經沒有生命了?
看著兩人聊了片刻之後,梅林對花江說:「現在可不是關心別人的時候。體育祭就快要到了,花江,你找到合適自己的劍了嗎?」
花江聞言:「!」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嘆氣:「沒有。」
梅林教導她劍術已經頗有成果,至少連利姆露都說她已經有了騎士的水平,對付普通學生絕對沒有問題。唯一的麻煩是——花江的世界,並沒有那麼多的劍。
在這個超能世界,除了槍|支之外,大部分的武器都是為英雄們准備的。花江想要武器,連黑霧都找不到她想要的那種長劍。
即便找到了,也是裝飾性強過實用性——根本沒法契手。
花江本來還想繼續找,結果死柄木知道後,直接給她拿回來幾把槍,說比劍好用。花江一打開那黑袋子,好嘛,從手|槍到衝鋒|槍都有——
花江木然了,她不敢再說要武器了。
她很怕下一次死柄木給她拿回來火箭筒。
梅林聞言也跟著嘆氣:「那可怎麼辦呢?」
遠遠的,安茲烏|爾恭注意到這邊動靜。他問道:「花江缺劍?」
梅林點頭:「細長的、材質要比合金更堅固。」
安茲烏|爾恭了然:「類似你法杖裡藏著的那一把?」
梅林哈哈一笑。
安茲烏|爾恭道:「類似的劍我的確有很多,有一把是混合秘銀制作的,可以免疫魔法順帶破防。」他對花江說:「可以送給你,作為你給我信息的報酬。」
花江是很感謝啦,可是:「我們這裡不可以交換實物啊?」
安茲烏|爾恭:「誰說在這裡交換?」
他理所當然,蒼白的指骨點著花江:「你不是學會了召喚,召喚就是了。」
花江:「……」
花江詫異地看向梅林:「這樣也可以!?」
梅林摸了摸下巴:「唔,發生在這裡之外的事情,我都不必管哦?」
安茲烏|爾恭:「很簡單的,把召喚陣稍微改一改,能和迦勒底通訊,就能和我這邊通訊。利姆露的大賢者也可以幫忙。」
利姆露說:「哦,這是個新思路呢!」
花江:「這、這是鑽規則的漏洞吧?英靈好歹有自我意識不能算,但武器這種——」
梅林:「唔,大家為什麼看我?『規則』不限定知識,自然也不會限定知識的用法。」
說著,梅林又道:「召喚術想要連通異世界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也未必能成功。」
利姆露安撫花江:「不過花江一定可以,因為你是『召集者』嘛。」
安茲烏|爾恭道:「的確。突破世界屏障需要的力量難以想像,換了你我,怕是魔力被掏空也完成不了法陣。就像這裡——如果不是她先架了橋,我們直至消亡也不會相遇。」
花江正想說什麼,利姆露已經道:「我知道花江擔心什麼,這樣吧,在這裡的大家做個約定。這個方法只此一次,絕不外泄。花江拿到劍後,所有人都要忘掉法陣,不可以互相易物哦。」
聖哉抱胸,無所謂道:「可以。」
安茲烏|爾恭威嚴道:「吾允了。」
利姆露點了點頭:「嗯,這樣的話,就都能放心了。『仲裁者』也沒有意見吧?」
梅林攤了攤手,閉上了一只眼。
花江感動極了,她忍不住去擦眼淚:「謝謝、謝謝大家。」
利姆露笑道:「花江太見外啦,如果沒有你,我們也不會見到彼此,也不會因為有彼此的幫助而渡過劫難啊?」
「你就當這是我們贈予『召集者』一點小小的回禮。」
「祝您武運昌隆。」利姆露有模有樣地彎腰致了一禮,「體育祭一定要贏哦。」
花江:「——嗯!」
夢境圓桌會議裡的伙伴,對於花江來說,無疑同樣是重要的家人。大家都是流蕩在「家」之外的旅人,但在梅林的阿瓦隆裡,來自各方的旅人,似乎又組成了新的家。
花江在上次畫召喚陣的倉庫裡收到了來自安茲烏|爾恭的禮物。
那是整整一箱子的冷兵器!
花江看了一下說明,除了安茲烏|爾恭一開始提及的那把劍外,還有很多什麼「傳說之盾」、「魔法之弓」、「聖器」之類的東西,安茲烏|爾恭似乎還怕花江不收,在使用說明的最後還留了一句話——
「大部分都是當初氪金抽道具時的溢出品,所以花江可以隨便用哦~壞了我還有很多!」
花江:大部分是,那少部分呢?
——不不不,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這麼一大箱東西,我回去該怎麼解釋?
第20章 20
「這把劍……」
「支援科的同學給的。」
「這盾——」
「支援科的同學送的!」
「……那這條額鏈。」
「支援——科的同學帶我去逛的飾品店裡買的!」
「可這有一大箱……」
「我、我同學關系處的好,大家都喜歡我!」
「……」
一陣詭異的沉默過後,黑霧有些疑惑道:「雄英的支援科……居然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道具嗎?」
花江說的再正經不過:「對呀。體育祭除了英雄科外,其余的學生都是可以攜帶裝備入場的。不過大家大部分都喜歡能夠強化個性的裝置,這些冷兵器沒有人要,我就都拖回來啦。」
黑霧畢竟也沒見識過雄英,他雖然心底裡有個聲音在說「支援科沒有這些東西只有發明怪人」,但到底也沒有證據來反駁花江的話。換句話說,支援科和他們家也沒什麼關系,花江才是家裡的孩子。管它東西是哪裡來的,花江拖回來了就是她的。
思維逐漸死柄木化的黑霧幫花江把這廂東西放進了她的房間,同時問:「要喝果汁嗎?下午我榨了新鮮的果汁。」
花江立刻:「要的!」
黑霧點點頭去冰箱,除了果汁之外,順便還給她准備了布丁。
這個家裡有了黑霧之後,屋子裡可算是在她上學的時候也有光線透進來了。
死柄木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看手裡的英雄資料,花江把茶幾拖去了窗戶邊,就著夕陽的余輝吃完了這份有些遲的下午茶。
黑霧在吧台後清洗干淨杯盤,順口問:「明天就是體育祭,花江做好准備了嗎?」
黑霧叮囑著:「我和死柄木會在家裡也會收看,不過比賽重在參與,勝負不重要,不要受傷才是第一哦。」
花江聽著這話,吃布丁的動作遲緩了那麼一瞬。
她有些心虛的「嗯」了一聲,還是沒敢說她想去當這個第一。
這次雄英的體育祭和以往的體育祭有些不同。
似乎是因為襲擊事件,這次的體育祭比起從前存粹的個性比拼,更添了點實戰的味道。
除了允許除英雄科外的學生可申請經審核後的裝備外,更是將一天的體育祭分成了三天。每天只進行一個項目,以這樣的方式確保每場比賽的學生都能以全力競爭,不留任何遺憾。
同樣的,因為是連續三天的活動。對於想要留在學校保持狀態的學生,學校也提供了留宿服務。考慮到自己要做的「大事」,花江以「轟焦凍等三人都選擇了留宿」為理由,說服了黑霧讓她同樣留宿。
黑霧幫著她整理了行李,兩人明明認識沒有多久,但黑霧卻已經是個非常合格的家長。他考慮到了方方面面的情況,甚至要在花江的行李箱塞進一把手|槍。
要不是花江強調了很多遍體育祭有安檢,手|槍這種武器帶不進去,黑霧恐怕還會給她塞點□□。
不能給武器,黑霧只好給花江帶了些小餅干。
花江見狀,忍不住蹲在黑霧的身邊,小小聲道:「黑霧先生,那個,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我贏了比賽……」
「嗯?」黑霧幫花江合上行李箱轉過頭來,他聲音溫柔又和善,「花江能贏的話,那可真厲害啊。雖然是小孩子玩鬧,畢竟也是雄英的體育祭。」
花江聞言抿緊了嘴唇。她知道黑霧是沒將她的話真的放在心上。畢竟黑霧和死柄木是少有的知道她真正「個性」的人,她的「個性」不管怎麼使用,要在雄英的體育祭裡獲勝,怎麼看都是不可能的事。他說的這麼輕描淡寫,也是因為他心底深處認為花江不可能贏。
果然下一刻黑霧又叮囑道:「不過——這種活動都是重在參與,青少年競爭起來沒輕沒重,你一定要多注意自身安全。」
花江微微嘆了口氣,倒也不覺得黑霧的想法奇怪。事實上,如果沒有夢境圓桌會議伙伴們的幫助,她也不太相信自己能有可能贏下「體育祭」。黑霧會這麼想,意味著老師也是這麼想的——他們這樣,反而方便了花江的接下來的「反叛行動」。
一想到她即將就要「陽奉陰違」去了,在愧疚的同時,花江竟隱隱有些興奮。
只是在離開之前,她扒著門框認真地叫了聲死柄木:「弔。」
死柄木吊回首看了她一眼。
花江笑容燦爛,對他說:「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是我最重要的哥哥。」
死柄木吊紅色的眼睛波動了一瞬,有那麼一刻,花江幾乎要以為他要發現自己打算搞事了。
然而直到花江出門,他也沒有出聲點破什麼,只是說:「不要做的太過分。」
不要過分。
花江在死柄木吊這裡,就從沒有過分的事情啦!
花江倚著箱子,心情又好了起來,她對黑霧說:「我也很喜歡黑霧先生!我不在家,弔就托你照顧啦!」
黑霧被這麼一說還有些害羞,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說著:「這真是受寵若驚。」
他向花江揮手:「請放心吧,一路小心。」
花江出門去了。
她穿著雄英的制服,拖著快有半人高的四輪行李箱。箱子裡除了安茲烏|爾恭送的長劍外,還有黑霧給做的小餅干。
梅芙倒是顯得很興奮,如果不是花江的約束,她這會兒怕是已經顯露了身形。
她在花江的耳邊高興道:「哇,終於到了這一天了,花江,你想好獲勝感言了嗎?」
花江:「唉,還要想這個的嗎?」
梅芙哈哈大笑,她說:「有我的幫助,你當然會贏啊?不過沒關系,現在開始准備也來得及。」
花江立刻想到了梅林說過的「鋼鐵戰車疾馳在雄英跑道的盛況」。
她連忙道:「可以的話,我想先試試自己的力量!」
她仰頭對梅芙道:「我知道梅芙親是特意為了幫我才來的,不過可不可以來做我最大的依仗和殺手锏呢?勞累女王,我會覺得很過意不去。」
梅芙盯了花江好一會兒,才不得不承認道:「當初的庫丘林要是有你一半的善言巧語,我當初也不會這樣對他了呀。花江,我對你很滿意,真的~太滿意了。」
「所以——」
花江:「所以?」
梅芙笑道:「讓康諾特的女王將她光輝寄予你,傷害你的人,都要遭到最惡毒的報應。」
花江一時沒明白梅芙低語中透露的意思,反倒是她懷中的庫丘林抬頭看了女王一眼。
片刻後,小庫道:「想不到你竟然也會做出分享這樣的事情。」
梅芙對小庫說:「畢竟對像是花江嘛,花江的話,要分享也不是不可以哦?」
小庫看了梅芙好一會兒,從她的懷裡跳上了花江的肩膀。
他說:「我明白了。」
話必他伸出小小的手拍了拍花江的耳朵:「喂,花江,接下來三天多多指教了。」
花江:「……?」
梅芙有一瞬間展露身形,向她親吻,那親吻一閃而過:「好了花江,我會在最佳觀景台,仔細地欣賞你的英姿。輸了我可不會輕易饒過你。」
「會贏的!」花江強調道,「一定會贏的!」
梅芙非常滿意花江的態度。
花江想:英靈做後台,冠位魔術師、八星魔王還有S級勇者作老師——這麼一套准備下來如果都贏不了體育祭,那這個世界一定快要毀滅了。真到這樣了,還比什麼賽啊,回家躺著等待末日比較快。
帶著小庫,花江興致高昂地踏進了學校。
很多學生都帶上了裝備,比起支援科推著手推車運送裝備的模樣,她帶了個箱子倒不是很引人注意。
安茲送的劍說到底是魔法驅動,不注入魔力的話,看起來就是把普通的、沒有開鋒的裝飾劍,經過檢查後,花江被允許攜帶它參加體育祭。
裝備備案後,花江去了班級,剛進門便先被聲形用力擁抱。
這位熱衷於八卦和頭條的少女對體育祭的競爭並不感興趣,她只想挖相應的報道。
不過——在她的報道裡,花江顯然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一個。
聲形嘩啦一下打開了自己帶來的箱子,拉著花江走過去,對她說:「來,花江挑幾個吧。這些都是我和支援科的前輩們買來的,都經過備案啦!這個可以幫你跳很高,這個可以幫你抗下至少五十千克的攻擊力,這個可以……那個是……」
聲形絮絮叨叨了很久,後來見花江身上什麼都沒有帶,干脆要替她穿上,花江連忙出聲婉拒。
聲形看起來有些委屈:「為什麼呀,花江要去爭第一,我很擔心的呀。」
花江:「嗯,因為我也有備案過,這些都是我備案之外的東西,應該不會被允許帶入。」
聲形愣了一下,過了會兒才道:「我光想著要給你驚喜,倒把這個忘了。」
「也不是不能用,不被發現就行。」心操人使從聲形的箱子裡找出一枚袖珍的傳音器,他將這東西捏在了指尖,問道:「這個可以給我嗎?」
聲形:「可以呀,不過你要保護好花江哦。花江是我最重要的財富!」
花江頓時回憶起聲形寫出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新聞,頭疼道:「你這麼一說,我一點感激之情都要生不出了。」
聲形笑嘻嘻的:「花江要贏,我想寫你贏的新聞。」
心操人使聞言皺眉:「喂喂,我贏你就不寫了嗎?」
聲形道:「花江贏更有趣嘛。」
她一針見血:「而且花江人緣比你好,對比一下,還是你輸吧。」
心操人使:「嘖,不可能,我要贏。」
普通科大部分的同學都沒有在體育祭競爭的打算,所以對於努力訓練了的花江和心操人使抱有十二分的期待。
大家幫著兩人整理好裝備,在一起去操場前,同學們先齊聲道:「加油,花江!還有心操!」
心操人使:「……為什麼我的名字前頭要加『還有』。」
花江憋著笑推著心操人使一起走。
兩人前往操場,心操人使對花江道:「第一場比賽有猜到嗎?」
花江點了點頭:「我看過雄英往年的體育祭,第一場比賽通常都是淘汰賽,大部分學生都會在第一場裡輸掉。以今天集合的地點來看——」
「——是障礙跑了。」
接上了花江的話,站在操場上普通科的方隊裡,心操人使活動了四肢。
他側頭小聲問花江:「跑進前二十沒有問題吧?」
花江看了看自己腰側掛著的長劍,她遲疑了一瞬:「事實上,我的體力是我目前最大的短板。」
心操人使愣了一下:「……你體力有限?」
花江點了點頭:「比賽分成三天,很顯然是因為之後至少會有一場、到兩場強度非常大的比賽。在經歷最後一場前,我不能讓肌肉超過負荷。」
她握緊了腰側的劍柄:「我的體力,需要計算著使用。」
心操人使看了她一會兒:「看起來你有計劃。」
花江仰頭看向作為新生代表,不耐煩地說了句「今年第一名只會是我」,引起軒然大波後,就走下台的爆豪勝己——
她對心操人使慢慢道:「我需要爆豪勝己『幫忙』。」
「抱歉心操,在第一輪,恐怕不能讓你淘汰他了。」
第21章 21
雄英體育祭,萬眾矚目, 在這個世界, 比全國大賽有過之而不及的盛典, 終於開幕。
哪怕覺得自己已經做足了准備, 花江也忍不住小小的呼出一口氣, 試圖緩解自己的緊張。
第一場比賽正如她與心操人使猜測的那樣, 是三個區域的障礙長跑。花江對自己的體力認知非常清楚,如果只是單純跑完全程,她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但要在有「障礙」的情況下跑進前二十名——
就算做到了,她明天怕也會爬不起來。
所以花江一早就有了相應的計劃。
她的眼睛隨著爆豪勝己的身形而移動, 在做完了最後一組熱身運動後,她向心操一臉鄭重道:「上次我把爆豪同學折騰得不輕,他應該會避著我走。方便的話,麻煩你幫我向他傳句話。」
心操人使嘴角抽動, 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忍住說:「你不如找轟焦凍, 他未必不會幫你。」
「你的個性本身就是『好感度』, 利用個性特長得到幫助,誰也不說你是違反規則。」
心操人使說的很在理, 花江也的確不是第一回利用轟焦凍了。
但她看了看英雄科的方向, 遲疑片刻說:「轟同學人是很好, 不過這場比賽對他而言或許不僅僅只是比賽。我總覺得……」
——我總覺得, 他好像在掙扎什麼, 在希望突破什麼。
花江將亂七八糟的想法丟了出去,對心操人使說:「爆豪同學很強的,帶上一個我不會妨礙他爭奪比賽,我比較心安理得!」
心操人使:「……真的嗎?」
花江玩笑道:「或者——你背著我跑我也不介意的。」
心操人使正經道:「抱歉,我不該提這個,你忘了吧。」
——他可沒有爆豪勝己的強力個性,背一個花江,基本落選預定!
因為一早就申請過了裝備,所以花江不得不帶著這柄長劍跑完全程。
帶著劍的她在所有的學生中實在有些扎眼,英雄科的學生們更是一早就發現了向這裡跑來的花江和心操人使。蘆戶三奈在確定了來人後,更是轉身就開了賭局:「來來來,猜一下,她來找轟還是爆豪?」
峰田實向來是個愛看熱鬧的個性,當下就說:「當然是爆豪啦——他們之間不是從開學就開始糾纏不清了嗎?」
個性是透明、天生透明人葉隱透左看看又看看,卻說:「我覺得是轟同學呢,爆豪同學不是一直都很討厭花同學的嗎?」
上鳴電氣雙手枕在腦後,笑嘻嘻道:「哎呀,這種事本來就沒有絕對。就像校報說的那樣,娛樂版不是正經新聞,消息有趣就行,怎麼判斷在讀者的心裡。」
蘆戶三奈看他:「所以你的意思是——」
上鳴電氣嘿嘿笑了聲:「我賭兩個都找,這個才最有趣吧?」
眾人聞言:「……」
蛙吹梅雨一針見血地指出:「這樣才最沒有意思哦?」
上鳴電氣「哎」了一聲,一副難以相信的樣子。不過也虧了這一段插曲,眾人賽前的緊張感減輕了不少。
英雄科的大家見花江只是尋了個位置就不再走動後,也有些懵。花江沒有來,普通科的心操人使來了。
這一位可是在體育祭開賽前特意來過英雄科宣戰的,大家對他倒是不陌生。
飯田天哉作為班長,本以為心操人使這次也是來挑釁,正要上前阻止,卻不想他只是朝著爆豪勝己的方向點了點頭,對他說:「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爆豪勝己看了他一眼,連表情都欠奉,直接無視了他。
心操人使:「……」
心操人使差一點就要把傳音器丟他身上,在第一輪裡伺機淘汰了他。考慮到同盟花江,他還是忍了忍,又說了一遍:「我也可以在這裡說,只是路過被別人聽見了,傳出奇怪的話——英雄科自己承擔沒問題吧?」
爆豪勝己最煩威脅。
他兩步走了過來,俯視心操:「你找死嗎?」
心操人使瞥了一眼花江,倒笑了,他說:「倒不是我想要來找你。只是有人拜托我傳一句話。」
「爆豪勝己,我的真實『個性』,你找到了嗎?」
爆豪表情一瞬凝固。心操人使觀察著他的表情,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心操人使的心裡,花江的個性是「好感度」,這一點眾人皆知,問豪爆勝己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個性是什麼本身就很奇怪。但花江卻說,說了這一句話爆豪勝己會冷靜一點,所以心操人使也就照辦了。
如今爆豪勝己冷靜是冷靜了,但心操人使心中的困惑卻更深了。
爆豪勝己打量著他,問:「什麼意思?」
心操人使聳了聳肩:「不知道,我只是傳話的。還有一句,她請求你的幫助,作為報酬,她會告訴你答案。」
爆豪勝己有一瞬間的心動,不過他很快就想到花江的性格。猜到就算他幫了她,估計得到的也是個虛假的答案。
於是他譏誚道:「哈,讓我幫她?不可能!」
心操人使不喜歡爆豪勝己咄咄逼人的個性,他皺了皺眉,語氣也不善了起來:「你可以拒絕,但別忘了我們是精神系。」
已經和爆豪勝己完成了很長對話的心操人使彎起了嘴角,他松快道:「出於人道主義……」
心操伸出了手,本想拍拍爆豪勝己的肩膀,後來想想,不想下手,湊去他的耳邊,隨意道:「我提醒你一句,體育祭是全國直播,所以——還是別拒絕比較好。」
爆豪勝己心中的怒火又燒了起來:「你這家伙——」
心操人使早有准備,輕輕松松躲了過去。
他向眾人一揮手,就走回花江的身邊了。
花江詢問心操:「他答應了嗎?」
心操人使信步道:「應該是答應了。」
花江遠遠地瞧著爆豪勝己,見他盯著自己的表情恨不得要吃了自己,忍不住問心操人使:「真的?你怎麼說的呀。」
心操人使想了想,說:「原話轉述啊。」
花江遲疑:「我的原話……能讓他這麼生氣?」
花江實話實說:「他看起來恨不得打死我。」
心操人使瞥了對方一眼,說:「他脾氣本來就壞。」
花江:……真的嗎?我怎麼覺得讓你去轉達,結果仿佛更糟了?
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反正爆豪勝已應該是答應了……吧。
花江仰頭對心操道了謝,不經意間順口提醒:「對了,傳音器可不要用在我身上哦,如果你用傳音器來對付我,那我的反擊可不會猶豫。」
心操人使還沒有所動作,就先被花江點破了他想好的計劃,面上的表情一時有些微妙。
注視著花江往走向自己的位置准備,他忍不住小聲嘀咕:「這個性真不是『讀心』嗎?這種觀察力和推理能力也太可怕了!」
心操嘖了一聲,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卻笑了起來:「算了,反正真正的『絕殺』沒有被發現——先加油吧,花江。」
當眾人差不多都已經在障礙跑的門前准備好了。
聲音英雄一聲發令槍響,通往第一區域的跑道大門,打開了——!
眾人再也顧不上什麼八卦消息,皆拼盡全力向門後湧去!
花江自然也在其中,梅林在教導她劍術的同時自然也教過她基本的步法。梅林教的劍術是可以行軍打戰的,在混亂的戰場中都能英勇自行的腳步,當然不會受阻於一群普通的學生——
就算真的超不過去——
花江微微一笑,這不還是有劍嘛。
在差不多用劍鞘打痛四五個同學,順便奉送「抱歉微笑」後,花江成功在擠入了進入門內的第一階隊!
聲音英雄麥克的聲音響徹在運動場內外,然而眾人在瞧清所謂的「第一區域裡」到底都是些什麼障礙後,根本沒有心思去聽他的各種廢話。
「機器人,是入學考試時要避開的巨型機器啊!!!!」
有英雄科的學生發出刺耳的叫聲:「這東西在體育祭裡,居然是要被打倒的嗎?」
花江自然也看到了這樣的機器。她為體育祭做了很多的研究,這機器人的出現倒也沒有出乎她的意料。她看向了另一旁謹慎地盯著機器人思考對策的爆豪勝己——反正她已經對所有的障礙做好的對策。
巨大的機器人攔路,甚至會主動攻擊。不少普通科和經營科的學生直接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但這樣的障礙顯然阻攔不了英雄科。
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轟焦凍,他的冰凍個性簡直就是一場華麗的舞劇。
前一刻高聳入雲的機器還在威懾著所有的闖路人,下一刻,冰冷的寒氣從他的指尖溢出,轉瞬間就已經凍結了一片區域!在絕對的寒冷中,便是鋼鐵也會被凍住。機器人動彈不得,卻還能掃射無法從寒冷中越過的學生們。
轟焦凍這一下進攻,不僅給自己辟出的路,還順便截了後人的路。
——太狠了。
花江瞧著,心有余悸。
雄英高中被稱作是英雄的搖籃,面對幾乎達到災害等級的巨大機器人,英雄預備役們在最初的驚訝過後,都已經開始采取自己的破局之法。
眼見爆豪勝己已經有了決定,花江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機器人身上是,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爆豪勝己還以為是敵人,手裡捏著爆炸差一點就要炸在花江的臉上。
好歹他的眼睛很好,在瞧見了花江後第一時刻滅了火焰,即便如此,花江還是感覺臉頰被他的爆炸燎了一下。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臉。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煩躁道:「誰讓你突然拍我肩膀!」
花江看著爆豪勝己,生怕他下一秒就跑了,忙露出非常親切貼心的微笑,俗稱公式化標准笑——提醒爆豪勝己說:「爆豪君,我們的約定,有關個性。」
不提「個性」還好,一提「個性」,爆豪勝己簡直要炸鍋。
他盯著花江咬牙切齒:「你膽子真夠大的,讓別人傳話來威脅我?」
花江:「???」
她茫然:「威脅,什麼威脅?」
花江遲疑道:「你不想知道我『真實』的個性了?」
她忍不住又皺起眉:「那這樣的話,我就只能——」
——只能用「再魅惑你一次」來威脅你了。
小庫知道她的想法,提醒道:「因為你早上的說法,梅芙不插手,所以你暫時沒有魅惑的技能。」
花江在心裡小聲回答:我知道,本來也沒打算真的再用,狐假虎威,嚇他一下,威脅不都是這樣的嗎?
花江正琢磨威脅的詞句怎麼說比較有效果,在這短短的一小會裡,已經有不少人突破機器人的阻礙了。爆豪勝己心中焦急,他低頭盯著花江看了兩秒,問:「是不是不帶走你走這關,你就沒完沒了了?」
花江:「……對!」
爆豪勝己深呼吸,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花江一怔,還沒回過神就被爆豪勝己甩上了自己的背。
少年脾氣很壞道:「抓穩會吧!?」
花江立刻緊緊勒住了他的脖子:「會的!」
爆豪勝己臉都憋紅了,他忍不住罵道:「你想殺了我嗎!?」
花江匆匆忙忙又松手:「對不起!」
她一松手,整個人又向後仰去——!
爆豪勝己連忙又騰出手去扶穩她。
爆豪勝己頭一回這麼冷靜,他問花江:「你是不是來搞我的?」
花江這回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沒有沒有,爆豪同學不是說過第一名會是你嗎,我信任你足夠強才拜托你幫忙的呀!」
爆豪勝己:「……」
他覺得肩胛骨有點發燙,語氣倒也緩和了點下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緊緊抓著他的花江,嗤笑了聲,「個性」瞬間發送,爆炸的衝擊力在轉眼間就將兩人送上了天空!
就算花江早有准備,也下意識因這衝擊閉上了眼睛。
天空中的風在耳邊滿是呼呼的聲音。
在眾人的驚聲中,爆豪勝己在空中辟出了一條獨屬於他的勝利之路——
少年迎風飛翔,口吻張狂:「你的嘴巴裡總算有了句真話。」
「不錯,我足夠強,就算帶著個你,也能奪下第一名!」
花江忍不住睜開了眼。
她第一次在風中看世界。
風中的天空廣袤自由,更是從無阻礙。
「爆豪勝己追上轟焦凍了——!哦,他的背上似乎還背了一個人,真是驚人,他竟然可以在負重的情況下,依然追上了領先的轟焦凍嗎?」
「Ladies and gentlemen,這場障礙跑預選賽,越來越精彩啦——」
第22章 22
作為預選賽的障礙跑,分為三個區域。
由巨型機器人攔路的第一區, 僅靠鋼索鏈接的懸崖深淵的第二區, 最後是布滿地雷每走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的第三區。
無論從哪一點看, 設計出預選賽的家伙都是抱了十足要將選手淘汰的心理, 不過他身邊能夠做到飛行的「個性「擁有者應該不多——因為, 在天上, 這些地面的障礙,根本不存在任何難度!
花江趴在爆豪勝己的背上,親眼見證了他面對機器人攔路——跳上天空, 越過去;面對深溝險壑——加速爆炸,飛過去;直至到了最後的關卡, 埋滿了地雷的第三關——天上有地雷嗎?沒有為什麼不走天上?
太刺激了,也強得太作弊了。
爆豪勝己本身並不具備「飛行」的個性,他的「飛行」是利用了爆炸的衝擊力來抵消重力,從而做到在空中「滑翔」的飛行。這樣的「飛行」對於爆炸的時機、持續, 還有力度有著極高的要求。雄英在設計這場比賽時,不可能沒有考慮到沒有任何障礙的空中太過平坦——唯一的解釋, 是雄英認為天空中的捷徑「不存在」, 至少這一屆一年級的學生中,沒有人能有夠飛躍全程!
但爆豪勝己做到了。
他在所有人不敢置信地注視下, 從最後一路衝向終點, 沒有停歇、更沒有猶豫!
花江和他靠得很近, 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心髒在極致的興奮下傳出的鼓動聲。
他很興奮。
競技的快感滲透他滾燙的血液, 花江趴在他的背上, 看見他在瞧見了轟焦凍的身影後揚起的嘴角,還有那一聲好似不屑又好似愉快的輕哼。
聲音英雄麥克的呼聲已經響徹內外,轟焦凍察覺危機迫近,他停下了腳步,仰頭看向天空中存在的敵人。
轟焦凍冰藍色的瞳孔凝起,他的身體右側陡然制造出冷氣,試圖自下而上累出極高的冰刺給爆豪勝己制造阻礙!
「哈——來的正好!」
花江只感覺眼前一晃,爆豪勝己利用爆炸的衝擊瞬間扭轉了自己的姿勢,他立在空中,在他背上的花江差點一個手滑摔下去!
她緊緊的扣住了自己的十指,將自己吊在他的背後。
眼裡基本已經只剩下轟焦凍的爆豪,勉為其難地分出了一點精力給她,交代了一句:「抓牢。」
花江:「!」
花江:我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花江下意識:「爆豪同學,我覺得到這裡我基本已經穩過關了,不然你把我放——啊啊啊!」
爆豪勝己根本沒有功夫把她放下來,浪費時間擱去安全的地方,再去和轟焦凍爭奪第一。
他借著一場新「爆炸」的衝擊力,一腳踏上了轟焦凍凍出的冰柱!花江看見他的右腳用了十足十的力量,肌肉地全力繃緊之下,他竟然踏碎了冰!!
冰晶粉碎,爆炸轟鳴!
花江被氣流和冰晶吹的像掛在爆豪勝己身上的風箏一樣左右晃蕩!
她察覺到了危機,頂著漫空冰冷的冰晶碎屑艱難道:「爆豪同學——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根本聽不見她說話。
在借力冰柱後的爆炸助推下,他像只擊空的鷹,自上方一躍超過了轟焦凍!
聲音英雄麥克的實時播報同時響起——「爆豪勝己越過了轟焦凍,現在的第一名是爆豪勝己,漂亮的反超,真是太精彩了!」
「——轟焦凍同學,你可要抓緊了,因為爆豪勝己越過去,可不代表你還是第二名,第二名是他的背上的——!」
聲音英雄頓了一瞬,之後在提示下饒有興致地念出了名字:「——是普通科的花江同學!」
轟焦凍聞言,步伐微頓,他仰頭看去,果然瞧見了在爆豪勝己背後掛著的、臉色發白的花江。
她整個人就像一塊被掛在爆豪勝己背後的披風,全部的重量就靠著抱著對方肩膀的雙手支撐——不過好像也堅持不了很久了,轟焦凍瞧見她的十指繃得通紅,仿佛燒紅的鐵,只需要一點點的外力就會壓斷。
爆豪勝己已經超前了,他不再猶豫,右腳踏出一層薄冰,也顧不得會不會給後來者大開方便之門,直接將第三區域的地雷盡數凍結,在冰面滑行,急速追擊!
花江掛在上頭,看著這兩人鬥智鬥勇,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要翻出來了。
而老天似乎覺得事情還不夠熱鬧,就在她努力保持平衡跟上爆豪勝己飛行的節奏時,小庫突然開口:「小心。」
花江:「什麼?」
小庫道:「你們的身後,有個綠頭發的小鬼,他似乎想搞一場爆炸。」
花江:「爆、爆炸?」
小庫已經來不及解釋,他躍上了花江的後頸,浮在了她的身後,握緊了自己手中的那柄迷你□□——
「花江,准備著陸,小心——!」
花江:「啊???」
花江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巨大的爆炸聲猛然間從身後響起。這聲音實在是太大,激起的氣流也實在是太過強烈,爆豪勝己和轟焦凍都在第一時間往後看去。
身後爆炸不停,煙塵滾滾。
塵囂之上,是綠谷出久借著爆炸的氣流、如子彈般急速衝來!
數十地雷同時爆炸的威力。
積攢一路的勇氣,極盡異想天開的放手一搏。
在體育祭裡幾乎都要被遺忘的綠谷出久突然急速逼近,花江注意到他的臉上有著和轟焦凍與爆豪勝己類似的表情,非贏不可的表情——!
花江:我也想贏——!
氣流的衝擊轉瞬而來,花江終於明白了小庫的意思。在這樣的衝擊下,爆豪勝己是無法穩住平衡的,如果她不率先主動跳下去,只會在爆豪失去平衡時摔的更慘!
兩害之中取其輕!
花江再不猶豫,在小庫幫著抵御第一波衝擊時松開了爆豪勝己的脖子,自己往下方跳去!
爆豪勝己直覺脖頸和身後一輕,他幾乎都要忘了自己背後有人,直到花江的頭發擦過他的指尖,他方才有所反應,臉色瞬變:「糟了——」
這下面,全部都是地雷!
爆豪勝己試圖伸手,但綠谷出久的衝擊已經到來!
爆炸托著他與一塊機器人的殘骸一路疾馳,這樣強的衝擊力,便是爆豪勝己也要避開!
「轟焦凍!」
再被壓下之前,爆豪勝己一腳將轟焦凍踢出被影響的範圍。而這對先前還在互相競爭的選手,此刻竟然像是默契完美的伙伴一樣,轟焦凍在擺脫爆炸的瞬間,右手拍地,厚厚的冰層拔地而起,完美地托住了差點墜地的花江!
爆豪勝己登時放心,目光復雜地盯向在這一瞬間超過了兩人的綠谷出久。
「爆炸」重新在他的掌心點燃,他的眼中全是戰意,低吼著奮力追上:「臭久——!」
轟焦凍重新整理了狀態,眼見即將追上——
花江卻還在下墜。
本該托住她的冰層好似是上了色的紙,空蕩如同不存在。
數米的厚冰,在她墜落的時刻,竟像空無一物!
花江太痛苦了。
她原本的計劃是抗一下地雷的衝擊,緊接著順著綠谷出久已經辟開的路跑出去,但轟焦凍看似救援的個性使用,卻讓她直接掉進冰層裡!
冰層內的空間太小!原本的地雷爆炸威力並不算大,但如果是在如此逼仄的空間爆炸!她很難毫發無傷!
花江:我沒有求救!為什麼救我!
可眼看就要落進最深淵,小庫要她做個心理准備時,花江又忍不住想:我現在求救,有沒有人來搭把手!
小庫說:「不求救嗎,你要贏,可不能在這裡被炸傷。」
花江忍住道:「不行,要靠自己。我可以的,我可以破開冰層——小庫,你推我一下!」
小庫抬起了腳。
——然後冰層破開了。
地雷也沒有爆炸。
花江有些茫然。
她的手還沒有伸出去,小庫也沒能把她踹出冰層。
是轟焦凍折了回來。
少年的半個身體都圍繞著深寒的冷氣,壓在結滿了冰的地雷上。
在花江墜地之前,他抓住了花江。
轟焦凍呼出一口寒氣,靜默看了花江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但他把花江放在了沒有冰的地方。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聲音英雄大聲宣布道:「這次的預選賽真是一波三折!誰也沒有想到,現在領先的,竟然是英雄科A班綠谷出久——!」
「緊隨其後的是他同班的爆豪勝己、英雄科B班的鹽崎茨!轟焦凍已經落下兩名,第四名也要追上了,他會徹底喪失優勢嗎!?」
轟焦凍忍不住皺眉,他的腳上再次凝出寒冰,向終點衝刺!
全程他沒有說一句話。
眼見比賽即將結束,花江回過神,連忙也踏著綠谷出久炸完的哪條路跟著向前衝刺。她大約是這一路體力消耗最少的人,在全力奔跑之下,竟然也在第十位衝回了操場!!
預選賽結束。
前二十八位進入第二輪比拼。
由於第二輪比賽還未公布,大屏幕上現在滾動著的,是預選賽決出的名次。
花江忐忑的在上頭找轟焦凍的名字,發現他在第四的名次。
第四名。
怎麼看也不是他的實力。
花江偷偷地去看轟焦凍。他站在屏幕下,仰頭看著屏幕上滾動的名次,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緒,他也沒有和別人說話。
花江頭一次生出這樣心虛又愧疚的情緒。
在心操人使走近之時,她忍不住仰頭對心操道:「我好像做錯事了。」
轟焦凍是這場比賽最受矚目的選手之一,他折回去拉了花江這件事全國的觀眾都看見了,跑的十分輕松,甚至有心思觀看轉播情況的心操人使當然知道。
他陪著花江看了一眼沒什麼表情的轟焦凍,頓了一瞬說:「沒關系,還有第二場比賽。如果覺得對不起他,第二場比賽把人情還回來就是了。」
「雖然我覺得,他看起來不是會把自己的失敗歸於別人的家伙。」
花江也這麼認為。但正是因為這樣,她越覺得對不起轟焦凍。
她隱藏著的「個性」,無法受控制的「個性」。
冰層在觸碰她時的瞬間消失,她跌進冰層中心這樣的奇詭的現像,轟焦凍明明都看見了,但他什麼都沒有問。
他甚至幫著遮掩了。
……他好像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幫她一起保守著悄悄藏起的「秘密」。
第23章 23
「——首先,恭喜通過預選賽的二十八位選手!在漫長的奔跑後, 你們是否已經感覺到疲累了呢?沒有關系,第二場比賽明天才會開始, 你們有一整晚休養生息的機會。」
聲音英雄麥克慷慨激昂, 可當大屏幕滾動, 付出第二日比賽內容的那一刻, 他響亮的聲音陡轉低沉,甚至含著絲不懷疑好意:「——如果,看到了第二天比賽的題目, 你們還能安然睡下的話。」
第二天的比賽,王與將!
花江看著屏幕上顯示出的名字, 到沒有周圍人表現出的驚訝。
第二場比賽會是團體戰,這幾乎是雄英體育祭的傳統了。用混戰率先淘汰掉並不能負荷高強度戰鬥的「普通個性」,緊接著再由效率更高的團體戰,排除掉進攻或者防守孱弱的一批。
最後留下各方面都極為優質的學生, 舉行一對一的對抗比賽,將體育祭的熱度點燃至最高的同時, 也極大降低了「弱個性」受傷的可能。
雄英的體育祭項目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所以多看幾年的記錄,推斷起來也很容易。
心操人使推斷出第一輪要至少二十名左右, 便是基於第二項團體比賽的設置可能。根據往常慣例, 最後一對一的比拼留下的應該是十六人。團體作戰最多無上限, 最低確實兩人組合, 若是以兩人組合來計算, 那能夠參加第二輪比賽的,應該在三十二人上下波動。
心操人使取了一個較為安全的數字,二十位。而這一次預算賽篩選下的人數,是二十八位。
「王與將」,從預選賽選出的人數和第二場比賽的名稱推定,這是個兩人組合的團體戰。
以最後剩下十六位選手再進行推算,也就是十四個隊伍中,有八隊可以晉級。
僅僅淘汰六隊,甚至不到半數,由此可見,這個游戲的重點應該不在廝殺。
在眾人還在為這奇怪的比賽名稱而疑惑時,花江已經基本推出了比賽可能的目的。心操人使看了她一眼,見她表情略微凝重,就知道這家伙又在「讀心」了。
於是他玩笑地問了句:「你從大屏幕裡讀出什麼了?」
花江遲疑道:「心操,你最好快點去找個隱藏能力很強的同伴,或者尋物能力很強的也行。英雄科A班的障子目藏和耳郎響香可能會是最適合你個性的盟友。」
心操人使愣了一瞬,他說:「真的假的,規則還沒公布?」
花江:「你最好先下手為強。」
心操人使不過考慮了一瞬,便決定相信花江。他選擇了耳郎響香,在眾人還等著宣布規則的時候,先走了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她商談起合作的事情。
耳郎響香顯然一時覺得心操人使的行為有些莫名其妙,如果要組合,她當然是想要和自己的同伴同學在一起。
可心操人使說:「我的能力,和你的能力如果配合在一起。對於這場比賽而言,更有優勢。」
「英雄科都是極強的競爭對手,與其留著強敵到第三輪,不如和我一起先排除他們,難道你不想贏嗎?」
明明他也沒有說是什麼他的個性是什麼,兩人組合又有什麼優勢,耳郎響香卻莫名其妙地想要同意。
她的能力並不適合正面戰鬥,如果真是二人組合的戰鬥,想來她也不會被擁有「強力」個性的人選中。
耳郎響香猶豫著。
就在她的猶豫中,「王與將」的規則宣布了!
「這次比賽的場地在USJ——整座演習場都是大家的秀場!」
「在秀場內,藏著八枚國王棋子,如同比賽名稱所傳達的精神一樣,這是一場守城戰鬥!兩人一組,持有棋子的為王,在得到棋子的那一刻不可行動!沒有棋子的為將,將可在會場內隨意游走——」
「比賽將從明天上午九點開始,持續至晚上五點結束。沒錯,是整整八個小時的爭奪戰,當戰爭結束的鐘聲響起,只有仍然持有國王棋子的隊伍方可獲勝!」
「各位選手們,在此我要提醒各位,你們有十四支隊伍,但棋子只有八枚——進攻吧,奪城掠地,去尋找,去爭奪!」
「Let』s party——!」
尋寶、守城、爭奪!
短短幾乎話就調動了所有人的情緒!
正處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有什麼比這樣的比賽和活動更能刺激起他們興奮的神經呢?
英雄的幼苗們志在必得,場外的觀眾們興致高昂。
如果不是考慮到八小時的持續戰鬥必須在整修之後,觀席台上的觀眾們怕是恨不能立刻就看到第二場比賽。
然而也有一部分人,就像聲音英雄麥克在最初說的那樣,知道了第二場比賽的規則後,不免生出焦慮,甚至不安起來。
「這是什麼規則啊,找到了棋子不能動,那不就成了靶子要挨打嗎!?」
「沒有棋子又要被淘汰,這不是逼著人躲迷藏?」
隨著這樣的抱怨接二連三,原本已經閉麥的聲音英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把話筒遞給了女英雄午夜。
性感的美女老師鞭子一揮,笑容滿面道:「啊,差點忘了頒發預選賽前幾位的獎勵。」
「第三名鹽崎茨每過三十分鐘,你的位置將被播報。第二名爆豪勝己,二十分鐘你的位置將被播報一次。以此類推,第四名四十五分鐘會被播報一次,第五名一小時一次,第六名直至第二十八名,將在比賽中隨機被播報一次位置。」
「至於第一名,綠谷出久,你的位置,將被時實投放,也就是說,所有人、在任何時候,都會知道你在的位置。」
「這就是第一名需要承擔的重量!」
當這補充規則被宣布完畢,不知道多少人在心中第一時的想法都是:還好第一名不是我。
這是一場爭奪與守護的游戲,如果不能隱藏自己的行蹤,那一但得到了棋子,便會使眾矢之的。作王,綠谷出久將是最容易被尋找到的通關鑰匙,作將,為了保護王的安全,他便不能守護在王的身邊,沒有將又不能行動的王一旦被發現,同樣將是最容易被攻陷的目標!
如果說別人玩這個游戲的難度還是Normal,那補充規則一出,綠谷出久簡直是直接登上了地獄模式。
所有人的視線一下虎視眈眈,連花江都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潛意識想要將他當做通關的保底。
「他不是好選擇。」小庫觀察了一圈對花江道,「雖然還不能控制,但他的能力很強。如果狠下了心,就算不能動,也可以守住棋子。」
花江道:「我知道,綠谷同學還很聰明。吊和黑霧將他的名字直接排在了爆豪和轟的後頭,他的真實實力絕對不弱,真要和他對上,未必能討的到好處。」
小庫非常滿意花江對戰局的判斷。他雙手抱胸,問她:「那你想好對策了嗎?」
花江道:「對策其實有很多,不過第一步——」
她鼓足了勇氣,走向轟焦凍:「我要先找一個合適的王。」
轟焦凍和爆豪勝己是一年級裡,截止目前眾人皆知的強者。
既然是「王與將」的守城戰,如果有一方足夠強的話,那這個看起麻煩的規則似乎也就沒那麼麻煩。
當眾人理解了規則,心思便活絡了起來。
切島銳兒郎沒什麼猶豫的就去拍了爆豪的肩膀,爆豪炸毛衝切島回了兩句什麼話,眼睛卻向花江看了過來。
花江走向了轟焦凍。
她看起來很緊張,因為在向轟焦凍遞出的手中,她展露在外的「個性」看起來是最無用的那一個。
可她還是開口了,說的話和別人也不同。
花江鼓足了勇氣,極為斬釘截鐵道:「轟同學,我們一組吧,這一次,我一定幫你贏!」
轟焦凍愣了一下。
花江握著拳頭說:「相信我,我可以做到!」
似乎是被花江眼裡灼灼的烈焰給嚇住了,轟焦凍下意識點了頭,說:「好。」
花江頓時就舒出了一口氣,她臉上繃著的表情一下就散了,找了彌補的辦法,讓她原本沉重的心態也輕松了起來。
她甚至問了轟焦凍一句:「你吃小餅干嗎?」
轟焦凍:「……?」
他聽著更茫然了,花江已經又說道:「我叔叔做的,很好吃的。」(黑霧:叔叔??)
轟焦凍不擅長拒絕別人的好意。他想到最初碰見花江,她也是要請自己吃點心,覺得這可能就是她的習慣。
於是在片刻的沉默後,他點了頭:「謝謝。」
花江向他揮了揮手:「那就這麼約定了,我去拿小餅干!」
花江跑了。
不遠處的爆豪勝己面無表情。
切島銳兒郎差點要笑倒在爆豪勝己的身上,他說道:「哎呀,誰讓你把人給扔下了。說真的爆豪,你比賽結束後會因為把她扔下感到內疚,比賽中的時候,你怎麼就不能學學轟焦凍多搭把手。」
「你都帶她快跑完全程了,臨到終點了撒手。」切島忍不住豎起拇指,「真的厲害。」
爆豪勝己:「……煩死了,你給老子閉嘴!」
切島銳兒郎笑的更猛,好半晌他找回聲音,對爆豪道:「你還是和我組隊吧,我們一起干掉轟同學怎麼樣。」
他笑眯眯的提議:「轟同學可是強敵,預選賽不過癮吧,不如一起再贏一次?」
「更何況,除了我,你也沒有別人能放心把棋子交付了吧。」
爆豪勝己哼了一聲,甩開了切島銳兒郎的胳膊。
但他沒有反對對方的提議。
臨散場前,大家差不多都找好了自己的隊友,在工作人員處進行了登記。
花江也取回了黑霧給她的小餅干,分了一袋給轟焦凍。
這次進入第二輪比賽的名單中,普通僅有她和心操人使進入了下一輪,出於同班友情,花江也分了一袋給心操人使。
心操人使倒是不客氣,開了餅干就吃。吃的同時還不忘記提醒花江:「轟焦凍是第四名,他的位置會被高頻率播報。」
花江點頭:「我知道。」
心操人使瞥了她一眼,隨口道:「算了,你肯定已經有了想法,我就不操心了。」
花江笑道:「心操加油,第二輪爭取淘汰掉爆豪勝己。」
心操人使面無表情:「我看難辦,他怕是要衝著你和轟焦凍去。」
花江做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唉,我以為他會先衝著綠谷出久去!」
這句話剛說完,他們就碰上了綠谷出久。
他似乎還沒有找到和合適的隊友,聽見了花江和心操人使的話,勉強露出了表情,說著:「對,對哦,大家肯定會想優先狙擊明確目標的嘛。」
花江:「……」
心操人使:「……」
綠谷出久是個脾氣非常溫柔的少年。如果說爆豪勝己是火,他的性格就像是水。開學初她第一次扣鍋給爆豪的時候,綠谷出久在爆豪勝己的脅迫下,依然還是將自己看見的情況如實彙報,雖然他看見的也是花江欺騙的,但花江對他是抱有著感謝。
她看了看手裡的餅干,遞了點過去:「吃點餅干嗎?」
綠谷出久:「謝、謝謝!」
花江見綠谷出久十分苦惱的樣子,問道:「綠谷同學有主動去找伙伴嗎?」
綠谷出久愣了一下:「唉?」
花江道:「去找一下比較好哦,有可能你的伙伴也在四處找你呢。這裡人太多了,想要找到想找的人並不容易,那邊空蕩一點,或許你一過去,就能有隊友了哦。」
綠谷出久驚訝道:「我、我已經是靶子了,這樣的情況下,難道還有人想要主動和我組隊嗎?」
花江道:「為什麼不呢,綠谷同學是第一名,實力很強。既然轟同學和爆豪同學都有人願意和他們組隊,綠谷同學就不可能沒有人希望和你一起。」
後面一句話其實有點違心了。實時目標靶,和會消失的斷點目標靶還是不一樣的。
不過花江顯然不會解釋這個。
綠谷出久重拾了自信,他向花江道了謝,真的向人少的那邊走去了。
而他從人流中出來不久,真的有通過預選賽的選手直接找上了他。
「支援科的發明目。」心操人使道,「我大概知道她為什麼要選綠谷出久。」
花江道:「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隊友了。」
心操人使看了花江一眼,沒說話,只是招了招手表示自己先走了。
心操沒有留校,花江也不多留,和他告別後便想去食堂吃晚餐。
但她還沒走多遠,就在食堂門口碰見了剛剛吃完的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看見她先是發怔,緊接著那張臉就有點兒凶狠。
花江:「……」
花江以為他是要來討要「真實個性」的答案了,飛快轉移話題:「爆豪同學晚上好,你是剛吃完飯嗎?要不要來點飯後甜點?我有小餅干,送給你!」
說完,她就把手裡剩著的一袋餅干給了爆豪勝己,在對方沒反應過來之前快步走進了食堂。
進了食堂她就是一陣狂奔,直到躲在柱子後頭,確定爆豪勝己沒有追進來後,才又邁了出去,小心翼翼地點了份鐵板餃子。
吃餃子的時候,手機也響了。
花江一看來電對像,死柄木弔。
花江:……我只是想贏個體育祭,真的好難哦。
第24章 24
電話響著,花江接了電話。
本以為電話那頭必然是弔,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措辭。
然而一句「弔」還沒來得及稱呼出去, 電話的另一端已經響起了老師的聲音。
花江悚然一驚。
電話那頭, 老師的聲音仍舊是平和又溫柔, 他甚至向花江打著招呼:「晚上好花江, 用過晚餐了嗎?」
花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聽見過老師的聲音了, 以至於她對於老師深藏著的忌憚都弱了幾分。
可當老師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任何波動的再一次響起時,花江明白,自己對於這名不知活了多久的「怪物」, 依然存著最深的忌憚。
校園餐廳內氣氛輕松,花江卻仿佛坐在最酷寒的角落。克制住自己一瞬的情緒後, 她重新穩住了自己的表情,向經過的同學微笑示意後,以著同樣平穩輕快地聲音回答著電話的那一端。
「晚上好,老師。我正在用晚餐, 吃的是鐵板煎餃。」
老師笑了一聲,他低沉道:「花江真是喜歡餃子呀, 上次也給死柄木做了對嗎?」
電視機明明就沒有裝備可視功能, 為什麼老是會知道她給弔做過什麼。
花江忍不住亂想,又及時提醒自己克制——也許是某次聊天中弔向老是提過, 總歸面對他一定要鎮定、鎮定、再鎮定, 不能被挑起情緒, 跟著他的話語走!
花江謹慎地回答:「對呀, 也很喜歡布丁。」
老師溫和道:「花江果然還是個孩子。」
花江沒有吭聲。
老師停頓了一瞬, 又在電話那邊繼續說道:「用弔的電話突然聯系你是不是嚇到你了,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畢竟陌生的電話號碼花江不一定會接。」
花江溫柔接話:「因為老師教導過,要對陌生人提高警惕嘛。」
她的晚餐放在一旁,握著手機輕聲細語。
前方忽然響起一聲「花江同學!」
花江聞聲抬頭,見到是英雄科的麗日御茶子。
她端著餐盤,臉上的表情有些克制,不過這點克制在花江面前行動虛設。花江能看出麗日有些緊張、更多的是抓住了落單新聞的興奮。
作為同樣通過了預算賽的選手,麗日在叫住了花江後也發現了她正在通話,麗日連忙捂住了嘴,又壓低了聲音問:「我可以坐這裡嗎?」
花江伸出手示意她隨意。
餐廳裡的聲音自然躲不過電話那頭的老師。
在短暫的停頓後,他略帶歉意道:「花江在和朋友一起嗎,看來我打擾的不是時候。」
花江對電話說:「沒有,老師比較重要。弔也一直這麼教育我。」
因為知道老師看不到,她臉上的笑容十分敷衍:「老師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花江的回答實在沒有任何破綻可尋。
老師哈哈笑了一聲,方才狀似不經意說:「我收看了今天的直播,花江的表現非常精彩。如果不是了解花江的情況,我也要以為花江是在那兩個孩子身上作用了『個性』。」
花江握著電話的手緊了一瞬,但她的語氣卻是委屈的。
花江委屈著:「是您交代我的呀。」
——是你交代我與體育祭的第一名交好。
用對方的話來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這種水平的甩鍋,白蘭·傑索第一天就給她上過一課了。
老師贊同了花江的選擇,不過他說:「但花江會選擇這麼激進的方式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以為花江會直接放棄體育祭,轉而在看台加油。畢竟在凝山的時候,你比較喜歡這樣不是嗎?」
又被對方把問題拋回來,花江急智道:「老師也清楚,兩邊的情況畢竟不一樣。」
她瞧著有些好奇卻又礙於教養不敢細聽的麗日御茶子笑了笑,輕聲細語:「台上的人是瞧不見台下的觀眾的,要走進舞台劇,首先需要登台。」
花江平和又寧靜:「我說的對嗎,老師。」
老師感慨:「花江非常聰明。只可惜你沒有『個性』。」
驟然聽見這麼一句,花江臉色瞬變。她只能慶幸她和老師這次是在用電話交流,而不是面對面!
老師輕描淡寫說:「花江也知道吧,雖然弔認為『它』也是一種『個性』,但你自己應該看得很清楚。」
「你所謂的『個性』,根源其實在於你來自於另一個世界,你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所以這個世界孕育而出的『個性』才不能傷害你。」
「你是『無』,所以連『腦無』都無法解析你的『個性』。因為歸根結底,它就不存在。」
花江抿緊了嘴唇,好一會兒才能又平靜問:「老師為什麼忽然提起了這個?」
老師道:「沒什麼,只是看見了花江今天的表現,覺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
「你知道雄英裡的英雄數不勝數,雖然我並不看重他們,但也必須承認,那只老鼠非常聰明。你今天已經很不小心了,如果再不小心一些,『個性』會暴露的。」
「雄英有相澤消太,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消除』到底是什麼樣的,你的秘密在我這裡藏不住,在雄英也是同樣。」
「不想被發現自己是個異類,不想被帶走『保護』起來,還想要繼續和弔一起生活的話……」
慈愛低沉的男聲如惡魔低語:「花江,你明白我的意思。」
花江好一會兒才能回答。
她溫和道:「我明白的老師,謝謝你的關心,我知道了,接下來我會更小心的。」
老師誇了她一句「乖孩子」,總算是掛了電話。
花江放下了手機,臉上一時沒什麼表情。
麗日看了她好一會兒,忍不住問:「花同學,你還好吧?」
花江溫柔地向她笑了笑:「沒有關系哦,我的老師關心我在體育祭的情況而已。」
麗日:「這、這樣嗎?」
花江向她點了點頭,她也沒有吃飯的心情了,簡單收拾了餐具,問麗日道:「麗日同學是有什麼事情想問我嗎?」
麗日立刻搖頭,搖頭之後她又說:「也不是,我只是,唉那個——」
花江想了想,了然道:「是校報的事情嗎?」
麗日緊張道:「是、不對,也不是。」找不到很合適的話後,她干脆直接說了,「是這樣的,三奈告訴我校報收集你的消息,提供消息的話,聲形同學會支付信息費用……」
說著說著,麗日的聲音越來越小,花江笑了聲,她說:「我知道。我不介意。」
麗日御茶子:「唉?」
花江難得狹促道:「普通科沒有太多活動,課余時間總要找些有趣的事。偶爾犧牲一下,換取大家的同情,我覺得也不算虧本。」
麗日御茶子:「哎?」
花江最後道:「只要麗日同學記得告訴別人,校報上關於我的信息都不能信——這樣,我就不介意你從聲形那裡賺信息費。」
麗日御茶子:「唉……」
花江向她點了點頭:「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就先走啦?」
麗日御茶子下意識伸手抓住了花江。在花江投出「?」時,紅著臉問:「我,我可不可以再多問一個問題!」
花江:「……是什麼?」
麗日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注意後,小聲問:「花江同學到底是喜歡轟多一點還是爆豪君多一點啊?」
花江:「……」
片刻的寂靜後,花江微笑道:「麗日同學,這個問題就屬於『不該信』的範圍哦?」
麗日御茶子:「對、對不起……」
她看著花江又說:「花江同學和我想的不太一樣,不過是個好人呢!」
麗日御茶子毅然道:「你放心吧,我會幫你向大家說清楚的,你和爆豪君以及轟君是朋友對吧?」
花江:「……」其實是威脅和利用的關系,不過這個還是不解釋了吧。
她笑容滿面,對麗日說:「對,是朋友!」
麗日信了。
於是她在碰見轟的時候說:「轟同學和花江是朋友吧,她接到了長輩的電話,心情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在碰見與綠谷起爭執的爆豪時,有些氣憤的她一個沒忍住,也指責道:「爆豪君不開心向別人發泄——花江也有心事,可她就不會這麼做,你們真的是朋友嗎?」
與綠谷爭執著的爆豪勝己聞言一個惡霸回頭:「啊!?」
花江收拾了餐盤,離開了人群,老師的電話帶來的憋悶再也掩不住。她垂頭喪氣地走出餐廳,卻也沒有回到學校提供給他們臨時留宿的屋舍,而是在餐廳後的走廊瞧著手機等著。
她等了好久,手機屏幕終於又亮了一下。
她在手機屏幕亮起的時候就按了接聽,可接聽之後又不說話。
她不說話,電話那頭就也不說話。
直到花江有些真的生氣了,抱怨道:「你都不想和我說點什麼嗎?」
死柄木弔似乎在思索,好半天才回給了花江一句:「黑霧給做了千層面。」
花江:「……」
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用力踢了一腳牆壁,又被衝擊力痛得皺起了鼻子。
她生氣道:「你故意的嗎?」
花江聽到了細碎的聲音,不用懷疑,死柄木一定又在撓他的脖子。她幾乎是反射條件的開口:「再抓要出血了,太焦慮的話,我有給你留糖果,在客廳櫥櫃的第二層。」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
花江也沉默了會兒,最終她先妥協:「下次不要把號碼借給老師,我嚇了一跳。」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不耐煩的輕嘖。
但他好歹回了一句:「知道了。」
花江無可奈何。
她握著電話,想到了今天自己鬧出的動靜,問:「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死柄木弔:「……早點回來。」
「黑霧買了蛋糕。」
花江眨了眨眼,她覺得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
「還有——」死柄木是真的不耐煩了,「黑霧讓我轉告你,注意安全,打架讓身邊的人去——我怎麼知道她隊友是誰!」
花江聽見死柄木和黑霧叫道,黑霧模模糊糊又說了什麼,死柄木卻不耐煩聽了。
他說:「早點結束比賽!」
然後就掛了電話。
花江:「……」虧我還以為你打電話來會向我道歉。
「弔最近的情緒好像不太穩定,之前的失敗影響有這麼大嗎?」
花江嘀咕著,從餐廳的後頭又往前走。結果剛出來就碰見面色不善的爆豪勝己。
花江:「……」
爆豪勝己:「……」
花江露出微笑:「爆豪同學,你有事嗎?」
爆豪勝己抱胸觀察著她,末了冷笑一聲:「這不是挺有精神的嗎?」
花江:「?」我什麼時候沒有精神了。
然而她還是非常恪守社交規則地回:「謝謝關心。」
「老子沒有關心——算了。」爆豪勝己氣發了一半,似乎是想到了麗日的話,又憋了回去。他瞥眼看了花江一會兒,見她看起來有些疲憊的樣子,又忍不住譏誚:「你今天的比賽又沒有費什麼力氣,怎麼看起來比我還累。」
花江:你不懂,我是心累。
但爆豪提及了今天的比賽,花江還是非常感激他的幫助的。
所以花江認真回答:「大概是臨時抱佛腳的鍛煉不夠,所以情緒還是影響到了狀態。」
爆豪勝己皺了皺眉,他看向花江,頗為冷酷道:「喂,你知道和轟焦凍組隊的後果吧。」
花江:「四十五分鐘被播報一次位置?」
爆豪勝己笑了一聲:「當然不是——」
他張狂又自信,拇指指向了自己:「是我。」
「我要奪得體育祭的第一,從各個角度都要奪得第一。」爆豪勝己肯定道,「所以,不管是轟焦凍還是臭久,我都要贏過去,你要和轟焦凍一隊,被我打輸了到時候可別來找我哭!」
花江:「哭不至於啦……」
爆豪勝己:「埋怨也不行!」
花江:「不會不會。」
「比賽還沒開始,我也未必會輸啊。」說著,花江拍了拍自己腰側的長劍:「我也是有好好特訓的,爆豪同學最好不要覺得我真的一無是處,太過輕敵。」
爆豪勝己上上下下打量了她。
面無表情一聲「哈」。
花江:被徹底小看了。
可她莫名地又高興了起來,看著爆豪勝己道了聲謝。
爆豪勝己看著對花江的這種態度非常不適應,他臉上露出了嫌棄,轉身就要離開。
花江看著他,忍不住道:「爆豪同學,關於答應你的,有關我的『個性』——」
爆豪勝己不耐煩地回頭:「啊?」
看著爆豪勝己的表情,花江愣道:「你真的不要知道了嗎?」
爆豪勝己問了句:「你會說真話嗎?」
花江被問到了,她斟酌道:「也許?」
爆豪勝己面無表情,轉身就走。他說:「與其從騙子嘴裡討真話,不如我自己去查——花江,你給我小心點。」
他真的是徹徹底底的一張惡霸面孔:「一旦被我找到你藏著的秘密,你就完蛋了。」
花江一派平靜:「嗯嗯,加油爆豪君。」
爆豪勝己:「……」我為什麼要在這裡受這種氣!
他一拳砸向了牆壁,剛才把花江的腳趾間踢得生疼的牆壁上留下了一道拳印。
花江看見拳印,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
花江:「……」
這差距,有點打擊人。
第25章 25
第二天一早,花江從宿舍去乘坐學校提供的班車前往USJ。
通過第二輪比賽的學生留宿數量不足十人, 可以容納近二十人的班車顯得有些空蕩。花江上車的時候, 發現學生已經到了一半, 她雖然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十分鐘到, 但大部人到的更早。
「花江, 這裡, 來這裡!」
花江剛登上車,就瞧見麗日御茶子的頭從座位後探出,向她招了招手:「我們一起坐呀?」
花江很高興地答應了坐了過去。
坐過去後, 她才發現麗日御茶子的前面坐著綠谷出久,綠谷出久頭朝後看著, 顯然在她上車之前,這兩人正在聊天。
花江覺得自己和綠谷出久也算是有點交情了,所以笑眯眯地打招呼:「早上好,綠谷同學。」
綠谷還記得花江當初砸爆豪那一下, 答得有些慎重:「早上好,花同學。」說完他又想到昨天的事情, 和花江道謝道:「昨天沒來及向你道謝, 謝謝你昨天的指引!」
花江連連擺手:「這和我沒關系,我只是先看見了發目同學似乎在找你而已。」
班車內的環境實在是有些緊張而壓抑, 以致幾句竊竊私語都顯得有些吵鬧。
花江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腰間的劍卸下來, 坐下後擱在了自己的腿上。
麗日御茶子瞧見了, 忍不住小聲好奇道:「花江同學的個性不是『好感度』嗎, 為什麼會帶著一把劍呀?」
花江同樣小小聲道:「因為要贏的話, 光靠別人的好感是不行的呀。」
麗日御茶子懵了一下,綠谷倒是興致盎然地分析道:「花同學是會劍術嗎?很多英雄在戰鬥的時候除了利用個性,還會配合個性發揮相應的武技。劍術是花同學的武技嗎?如果是武技的話,你大概能做到什麼程度呢?最高對敵記錄是多少呢?」
花江正要點頭,忽然從車後傳來一聲——
「吵死了。」
花江往後看去,便看見躺在最後一排的爆豪勝己移開了遮在臉上的書,眼神凶惡地瞪著這邊。
綠谷出久眨了眨眼,解釋道:「抱歉小勝,我們小聲一些。」
麗日不喜歡爆豪勝己這樣的態度,她阻止了綠谷,趴在座椅後生氣道:「我和花江有控制聲音,再說,車內沒有貼『禁止說話』的標識,爆豪同學想要休息的話,為什麼不在宿舍裡休息呢?」
「現在本來也還沒到集合時間!」
爆豪勝己嘖了一聲,他面無表情地坐起來:「啊?」
花江:……是真的惡霸臉,心操人使的壞人笑容在一刻都要認輸。
花江瞧見車內另外的兩人一副看戲的樣子,猜到他們大約是B班的學生,對A班的事情要不然不太在乎、不要然就只想看戲。
所以花江提醒了爆豪一句:「爆豪同學,這輛車不是A班專屬哦。」
爆豪勝己沒說話,但他臉上的表情明顯就是——哦,那又怎麼樣。
花江噎住,頓時明白了對於爆豪勝己,威脅是否奏效也是要看他心情的。
他現在心情好像就不怎麼樣。
所以花江非常果斷道:「抱歉,我們會再小聲一點,打擾你休息了。」
麗日看著還有生氣。花江在她耳邊小聲道:「爆豪同學好歹忍下了脾氣沒有反駁麗日同學,看在他先知錯退讓的份上,麗日也原諒爆豪君吧?」
麗日御茶子:「是、是這樣的嗎?」
綠谷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不妥,他也小小聲說:「我覺得小勝是好心,畢竟我剛才的問題——」
他看了車內的另外兩人,抱歉道:「明明今天要比賽,大家都是對手,我卻問這樣的問題,是我失禮了。」
花江小小聲回:「沒關系,告訴綠谷同學一點也可以,我劍術是魔法師教的哦。」
綠谷出久:「哈,哈哈?」
他努力笑出來:「花江同學真愛開玩笑。」
花江笑而不語。
麗日御茶子看了看他們倆,她本來就是在為綠谷抱不平。聽著綠谷將聲音壓倒最低說話,麗日忍不住想,綠谷同學小聲說話,聲音也很好聽。
車座後面爆豪勝己重新拿書擋住了自己的臉。
接下來又有學生接二連三的到了。
當離集合時間還剩五分鐘的時候,轟焦凍也上了車。
預選賽他在開局表現出的「個性」已經證明了他的強大,雖然最終只得到了第四名,但車內的人沒有一個會小看他的實力。
在許多雙眼睛的注視下,轟焦凍神情平平地上了車。
車前還有不少空位,他本來想隨便一座。但在手剛搭上前面一處空座的時候,忽然聽見了小小的聲音。
他向後看去,花江探出一個頭尖,向他招手,壓低了聲音叫:「轟同學,轟同學,這裡。」
轟焦凍:「……」
轟焦凍停頓了兩秒,他看向了自己一只手裡還攥著的糖果。
他走了過去,向綠谷出久點了點頭,坐在了他的旁邊。
綠谷出久:怎麼辦,是昨天被我砸了的轟焦凍,好緊張!
麗日御茶子:唉,花江主動叫住了轟君唉?
轟焦凍坐下了,綠谷出久很緊張,麗日御茶子在觀察,他攤開了手掌,從外側遞給了花江,言簡意賅:「給你的。」
花江看見他手掌心是幾顆抱著漂亮糖紙的糖果。
說實話,轟焦凍給人的感覺一直都很酷哥,至少花江覺得,如果他有喜歡的東西,那也該是仙貝蕎麥面那類,甜食是怎麼也挨不上的。
所以,從他手掌心看見糖果,花江有點驚訝。
這點驚訝讓她和轟焦凍確認了一下:「糖果嗎?」
轟焦凍遲疑片刻說:「應該是。」
花江:……什麼叫應該是糖果。
轟焦凍的手還伸著,他眉頭微微蹙起,花江意識到了失禮。她向轟焦凍道歉,從他手裡拿過了那幾顆糖果,小心翼翼地拆開了一顆,驚喜道:「是巧克力豆。」
麗日聞言湊過來:「唉,是巧克力呀,轟君喜歡巧克力嗎?」
其實是姐姐強硬地塞進來的。
這樣的話轟焦凍解釋不出,他只好沉默。
不過花江看起來很喜歡這類糖果。轟焦凍給了她一把正好是五顆糖,她吃了一顆,分了麗日和綠谷,又重新把一顆放回了轟焦凍的掌心。
花江笑眯眯道:「大家一人一顆,感覺好像是去旅行一樣。」
麗日聞言彎起了眼:「哎,真的有點像。吃完糖果,好像也沒那麼緊張了。」
花江:「對吧,這都要謝謝轟同學。」
綠谷出久:「謝、謝謝你,轟。」
轟焦凍:「……不用。」
他看了看花江,她臉上的笑容輕松愉快,轟焦凍覺得雖然過程和想像中不太一樣,結果達到了就好。
不過——
轟焦凍有些困惑問:「你們為什麼這麼小聲的說話?」
眾人:「……」
大家還來不及向他指一指後排睡著的爆豪,負責送他們去比賽現場的老師到了。
相澤消太,第二場比賽的負責人。
他拿著這場比賽的資料上了車,掃了一圈車內的學生,點頭道:「很好,沒人遲到,今天比賽的規則和場地我不想多說,你們還有一點時間休息,希望你們抓緊最後一點的空隙時間,不要浪費。」
這句話花江總覺得他是在對著先前還在聊天的他們四人說的。
在相澤消太的瞪視下,即便是怒目金剛也得消火。
眾人皆閉上了嘴,甚至恨不得再閉上眼,已表示自己的安穩與乖巧。
相澤消太很滿意。
只可惜事態沒能像他想得那樣一直滿意。
等到了USJ(假想災害事故場)與其他非留校的學生彙合後,在比賽開始之前,有學生提出了意義。
「啊,場所是這裡的話,A班的學生不是太有優勢了嗎?」
有英雄科B班的學生抱怨:「他們在這裡迎擊過敵人吧?對地形的熟悉度比我們不知道強到了哪裡,他們甚至不需要花費時間再去了解場地,這恐怕有些不公平啊,相澤老師。」
USJ作為比賽場地是昨天就宣布的事情,但昨天並沒有人提出異議。
如今比賽在即,有學生在這個關節點說出來,花江基本可以斷定,他的目的並非是要臨時更換場地,而是要求「給A班再次增加難度」。
USJ,雄英有名的的實戰演習場所。雖然遭遇過襲擊,但以著雄英的能力修復也只是時間問題。心操人使對英雄科十分關心,就以花江從心操那兒得到的信息而言——B班USJ修復後,是補上了救援演戲課程的。
也就是說,他們是進過USJ演練的。
在能夠參與第二場角逐的二十八人中,真正沒有進過USJ、對此處一無所知的學生,僅僅只有三名罷了。
普通科的心操人使、花江,還有支援科的發目明。
這三名學生都沒有開口說不公平,他開這個口其實站不太住腳。不過也沒什麼關系,因為他說的話也是在為他們爭奪優勢,正常情況來說,這三名學生也不會反駁他。
當然,一切都得是正常來說。
相澤消太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問向所有人:「是嗎,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嗎?」
花江嘆了口氣,她看向了天。
「——不呀,我一點都不怎麼覺得。」發目明第一個站了出來,她笑嘻嘻地,「英雄科的確比我們更了解USJ,但那時候是救援,現在可是守城,不同的目的對地形的利用截然不同,說是有利,但誰也不知道救援時積累下的經驗會不會反而成了障礙。」
「退一萬步來說,有挑戰才有樂趣。我選挑戰!」
心操人使也順著說:「前十名大多都是英雄科,之前的規則已經給他們增加了足夠頭疼的麻煩,我覺得再加有違體育祭的精神。」
相澤消太聽完後點了點頭,又看向花江:「你呢。」
花江說:「我贊同心操的看法。」
相澤消太點了點頭,隨後問:「普通科和支援科都不認可,其他人認可的嗎?」
場內的學生面面相覷,沒有人再開口。
相澤消太道:「很好,比賽正常開始。」
相澤消太先進入USJ做准備,學生們暫時在門外等待。
英雄科B班的女班長忍無可忍地一拳砸在了先前開口的B班學生頭上:「——你都在瞎說些什麼啊!」
被揍的男生抱著頭叫了兩聲「疼」,他委屈道:「我是正當提出不公平的地方啊,誰知道普通科和支援科的人對自己這麼狠。」他忍不住嘀咕:「好奇怪啊。」
——其實不奇怪。
要是在正常情況下的話,心操只會比他更早的提出這樣的不公來打擊A班。
問題是,現在心操的隊友是A班的耳郎響香,發目明的隊友是A班的綠谷,她的隊友是A班的轟焦凍。
他們三個人早就和A班綁成一條繩了,A班的利益就是他們的利益,誰會做傷害自己利益的事情啊?
攻擊對手不能放過任何機會。
這點沒錯。
可行動的前提得是信息的完備。他但凡有打聽到他們三個人的隊友情況,就不會說出這樣無用的話了。
果然,當相澤消太出來宣布各組名單時,聽到了他們三人的組隊對像後,金發少年瞪圓了眼睛,嘀咕了好幾句「好陰險的A班」,結果又被身邊梳著斜馬尾的少女忍無可忍給打了。
花江微微側頭,看向了那兩人,在記憶裡找出了他的名字。
女生是拳藤一佳,是B班的班長,先前開口為難A班少年應該是B班的物間寧人。物間寧人也是聲形編寫校報的新聞常客,他似乎對A班抱有敵意,常常會發表不少讓聲形興奮到不行的言論。
對A班抱有敵意。
花江默默在心中念了一遍,同時忍不住側眸去看向轟焦凍。
對A班有敵意的話,也就意味著對轟焦凍也有敵意,會主動襲擊他們這隊的可能性就要增大了。
轟焦凍注意到花江表情漸凝,他低聲問了句:「有問題?」
花江仰頭對轟焦凍道:「轟同學知道物間寧人的『個性』嗎?」
轟焦凍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花江思索片刻,笑道:「我明白了,那麼——轟同學,你喜歡先攻的戰略嗎?」
·
雄英體育祭,第二日再開!
圍繞著巨大的轉播屏,觀眾席呼聲震天。
不久之前,英雄科A班在USJ進行救護課程演戲時曾遭遇敵人襲擊的事情,眾人都有耳聞。但經過一段時間的修復,此刻的USJ已經瞧不出半點曾遭受襲擊的模樣。就連花江曾親眼見到冒出滾滾黑煙的天花板都被整體替換。
——這一回用的好像是更堅固也更透明的材料,聽說還配備了實時監控的功能。
第二次比賽選在USJ內,也是因為USJ更新後的監視系統、最能全面詳盡的轉播這場比賽,讓雄英的盛會徹底進入高潮!
較之第一日更為喧鬧沸騰的氣氛,聲音英雄麥克再休息一日後越發高昂的興致——
麥克激情澎湃的宣布:「久等了各位——在一夜的修正後,我們終於迎來了體育祭的第二日,『王與將』的比賽現場!比賽的規則已經由午夜老師詳細說明,我了解大家迫切觀賽的心情,所以就讓我們拋掉那些累贅的開場白,直接宣布——」
「『王與將』——正式開始!」
隨著觀眾的歡呼,USJ的大門,在參與第二場比賽的選手們面前——終於打開!
第26章 26
USJ,假想災害事故場。占地極大, 災害模擬場景極廣, 地形覆蓋了城市、山岳、河川等等一系列相應場景。
除了逼真的場景外, 為了配合災害模擬, 這裡還有存在極為阻礙的「泥石流」、「火災」等極為危險的區域。
USJ的資料並不是保密的, 作為雄英引以為豪的設施之一, 只需稍作功課,便能對它的構造有所了解。所以,當相澤消太手中的法令槍響, 參與爭奪第二場比賽的十四支隊伍幾乎是同時衝進了場地裡,似是心操人使與耳郎響香這種習慣謀定後動的隊伍, 想必在行動之前就已經選好了合適的區域。而向爆豪勝己與切島銳兒郎這樣的隊伍——
「Oh-My-God!不愧是敢在開幕式上豪言奪冠的少年,爆豪勝己,開場先得一分!」
聲音英雄麥克實時播報:「被擊倒是——英雄科B班的泡瀨洋雪!」
「這一擊真是轉瞬即逝!泡瀨洋雪在障礙跑中獲得了第十三名的成績,卻也攔不住第二名的閃電一擊。喂喂, 相澤老師,他還可以站起來戰鬥嗎?好的, 根據工作人員的判定, 泡瀨洋雪陷入昏迷失去戰鬥能力,與他同一隊伍的凡戶固次郎, 你要繼續戰鬥嗎?團隊作戰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戰至最後一人, 如果你繼續下去, 也有希望單靠自己守住棋子, 挽回勝局哦——?」
麥克一邊播報, 一邊做出傾聽狀。
觀賽台內眾人只恨不能親自進入USJ一探究竟。大屏幕上回放著眾人剛剛踏入USJ,爆豪勝己那果斷的一擊——他與切島銳兒郎在與泡瀨洋雪的隊伍一起衝向山岳區時,率先出手、一拳連帶擊碎的石塊,將全無反應的泡瀨洋雪直接擊倒!
大屏幕看見的是,爆豪勝己在擊敗了泡瀨洋雪後毫不猶疑直接踏進山岳區的背影,剩下的就是被鏡頭直對有些正不知該如何選擇的凡戶固次郎。
事情實在是發生得太快,以至於很多觀眾都沒有明白爆豪勝己做了什麼。
有部分人認為他出手太過狠辣,不像英雄作風。可若說他動手是為了贏,他卻只針對了泡瀨洋雪,對於就在泡瀨洋雪身邊的凡戶固次郎毫無動作,沒有選擇徹底淘汰對方的隊伍——這又讓觀眾疑惑。
一直關注著體育祭的No.1英雄,歐爾麥特在教職員室道:「他對於戰鬥的判斷,依舊是精准到驚人。」
雄英的校長,一只有著極高智商的白鼠人,他站在歐爾麥特的身邊觀看著比賽,同樣開口點評:「爆豪勝己,非常明智並且聰明的選擇。」
歐爾麥特看著眾人的表現,緩緩道:「爆豪少年他在戰鬥上極具天賦,對危機的敏銳也很強。」
「他和泡瀨洋雪之間,的確是泡瀨洋雪先有了攻擊意圖,只是他的動作太快,在泡瀨洋雪有所動作之前先行動了。」
聽著歐爾麥特的評價,校長根津道:「不僅如此,他還利用了泡瀨洋雪試探出了這場比賽未明示的一條『規則』。」
歐爾麥特聞言茫然:「什麼,規則不是『守城』嗎?」
根津道:「『守城』是取得棋子後才有的規則,在取得棋子前呢?取得棋子之前,沒有王,只有將。將可以隨意的行動,隨意的攻擊。雖然勝利的條件是『持有棋子』,可『持有棋子』的默認前提是『王仍在場』。」
「剝奪勝利,其實不需要從他們手中搶走棋子,只需要在王誕生之前,斬掉尚未成王的幼將就可以了。」
「擊敗幼將只要足夠多,場內就會出現棋子大於人數的情況。一旦棋子大於人數——」
歐爾麥特反應過來:「比賽就不存在了,剩下的人,只需要去找到棋子就可以!」
根津點了點頭:「沒錯。」
歐爾麥特瞠目結舌,他說道:「這難道不算是違規嗎?,先前的規則裡明明有說是『守城戰』啊?」
根津道:「不錯,所以是『試探』。如果泡瀨洋雪失去意識也沒有被剝奪比賽資格,那麼意味著這場比賽僅有『守城』這一種獲勝的方式,可相澤為了學生的安全考慮,宣布了取消資格——」
歐爾麥特震驚道:「——淘汰選手,也就成了另一種方法?」
根津頷首,他看向屏幕又道:「不過——這些都是我的推測,也許爆豪勝己只是反擊而已,也許在場的學生根本就沒有人意識到,規則已經出現了漏洞。」
歐爾麥特道:「混戰什麼的,對這些孩子們來說還是有點早了。我想你應該是想多了,我還算了解爆豪少年,他不是熱衷於破壞規則的學生。他——」
歐爾麥特的話還沒有說完,麥克的聲音又一次點亮了全場!
「轟焦凍——這一次是轟焦凍!」大概是這一次的體育祭給了他無數驚喜的緣故,他的聲音都在微微的發抖,「轟焦凍擊退了選擇繼續戰鬥的凡戶固次郎!」
「啊,開場不過五分鐘,已經有一支小隊直接被淘汰!此刻沒有參與戰鬥的選手們是不是覺得壓力減輕,想松一口氣呢?不不不,這口氣可不能松下哦,畢竟轟焦凍與爆豪勝己已經開始攻擊選手!不想在取得棋子前先被他們擊敗的話,最好先擊敗不守規矩的他們!」
歐爾麥特聞言,差點當場吐血:「麥克這家伙,是覺得場面不夠亂嗎!?」
根津仔細看了看戰鬥回放,笑著說:「他在救場。」
「爆豪勝己那一下或者可以說是意外,轟焦凍絕不是。」根津雙手背在身後,肯定道,「他從泥石流區轉道了山岳區前部,他是專門去淘汰凡戶的。」
「他、或者說他的隊友。他們這一只小隊,已經發現了由相澤撕開的規則漏洞了。」
根津忍不住贊嘆:「太敏銳了,是非常聰明的孩子。」
歐爾麥特:聽你誇人聰明,我會覺得是在罵人。
教職員內一片寧靜。
USJ卻沒那麼美好。
轟焦凍將凡戶固次郎整個人凍在了原地,他整個人的右半邊被冷氣環繞,對凡戶固次郎道:「再黏的液體,全部凍成冰後都會失去粘性。抱歉,你該認輸了。」
凡戶固次郎兩只腳都被凍住了,他試圖向轟焦凍發射膠水,只可惜轟焦凍的凍氣遠比他的膠水更快,未能完全脫離雙肘的膠水順著將他的雙臂也凍了起來,徹底喪失反抗能力的凡戶嗚咽了一聲,不再抵抗。
相澤消太很快到達了現場。他看了轟焦凍一眼,轟焦凍神色平靜,甚至還問了他一句:「他應該也算喪失資格。」
由爆豪勝己開的頭在前,相澤消太也不能說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凡戶固次郎還有繼續比賽的資格。
他只能宣布:「凡戶固次郎,喪失資格。場內剩余人數,二十六。」
轟焦凍微微輸了一口氣。
相澤消太的判斷讓他眼中的神情越發堅定,他向相澤消太微微頷首致意,便快步離開了山岳區。
就在他離開不久,B班的物間寧人與拳藤一佳終於趕到。
再看見了已經被相澤脫去了手戴式雷達,准備帶離場地的凡戶時,物間寧人忍不住一錘石壁,恨恨道:「可惡,還是遲了一步!」
凡戶安慰道:「是我自己技不如人。」
拳藤一佳比較關心凡戶的狀態,凡戶退賽之後,順帶也叮囑他照看一下還在昏迷中的泡瀨。
凡戶點了點頭,正要離開的時候,相澤消太道:「如果我是你們,就會在他走之前多問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轟焦凍往哪個方向走了,又比如,攻擊他的人有多少。」
物間寧人本來也就不笨,在相澤消太有意的提示下,立刻反應了過來:「老師,聊兩句不違反規則吧!」
相澤消太道:「你們還有三十秒。」
物間寧人立刻問:「轟焦凍是一個人來攔截你的?」
凡戶仿佛這才反應過來:「對哦……他怎麼一個人行動,他的隊友難道已經找到棋子了?」
物間寧人卻不這麼想,他問:「轟焦凍是往哪個方向跑的!」
凡戶道:「好是火災區。」
「火災區……」物間寧人嘀咕著,他還想問什麼,精准掐表的相澤消太已經毫不留情道:「時間到。」
物間寧人露出可憐的表情,只可惜對鐵面相澤毫無用處。
物間寧人觀察著相澤的表情,試探道:「相澤老師應該很不高興吧,A班那兩個家伙的做法太過分了,您不如——」
相澤消太道:「這是體育祭。出於我的失誤,我已經給了你們額外的補償。」
他向物間寧人露出了森森笑容:「你還想要再多嗎?」
物間寧人一個哆嗦:「不必了,感謝您!」
相澤消太冷哼一聲,帶著凡戶走了。
拳藤一佳抱胸瞥了一眼物間,說:「你也真是膽大,居然敢從相澤這裡套情報。」
物間寧人道:「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相澤看起來對於A班的出格行為也很不贊同啊。」
「雖然更多的沒能問出來,不過關鍵的已經有了。」他笑嘻嘻地對拳藤一佳道,「轟焦凍的小隊已經找到棋子了,棋子在弱家伙手裡。他四處游走攻擊,就為了保護『弱王』的藏身之處,畢竟他的位置是會被實時播報的。」
拳藤一佳覺得有些道理。
所以她問:「你要去拆轟焦凍的後方?」
物間寧人道:「他先動手的,再說了,拳藤你不想為凡戶他們出氣嗎?」
拳藤一佳考慮了一會兒,方才抬頭問:「你知道另一人在那兒嗎?她是第十名,要播報到她的位置,還需要好一會兒。」
「我大概能猜到。」物間寧人道,「轟焦凍這家伙的個性,和爆豪勝己看似相反,其實也有想通的地方。」
「比如——」物間寧人笑道,「他們都不太擅長隱藏。」
轟焦凍往火災區趕去。
在火災區的路上,他碰見了同班的蘆戶三奈與尾白猿夫。可他並沒有道好的打算,他選擇的相遇方式,是主動攻擊!
蘆戶三奈差點就被突然凍結的大地給困住,好在這裡是火災區,轟焦凍的冰凍並沒有那麼迅速,給了尾白猿夫用尾巴將她擊出範圍救援的機會!
尾白猿夫:「我們小隊的勝負就看你的了,蘆戶!」
蘆戶被一下跑出數百米,她遠遠的聽見了尾白的聲音,也不猶豫,轉頭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委屈道:「啊啊啊啊啊真是的,轟君,太過分啦——!」
在尾白的當機立斷下,蘆戶成功逃脫,尾白猿夫卻被轟焦凍直接打廢在了火災區。
甚至不需要轟焦凍守著他到相澤來,他主動按下了雷達上的救助鍵,同時對轟焦凍道:「你動手也太快了吧轟,我們手裡沒有棋子,你白打啦。」
轟焦凍說了聲:「抱歉。」
但他沒有解釋,他只是看了看雷達上顯示的時間。
時間讓他放棄追擊蘆戶,轉而往火災區更深處去。
尾白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勉強露出了笑容:「他不會打的是這個主意吧……如果真是這個,蘆戶你可一定要躲好啊!躲好我們就能贏!」
轟焦凍往火災區再深入。
此時比賽已經進行到半個小時,第三名的位置已經被通報在個人的雷達上。
鹽崎茨在火災區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動了,她如果沒有行動,極大的可能就是——
轟焦凍躲過從身後襲來的一拳。
他即刻轉身備戰,從他身後進攻的,是B班的鐵哲徹鐵。
——他們這一對已經找到了棋子,鹽崎茨已經是王,她的將就在周圍保護她。
鐵哲徹鐵,個性「鋼鐵」,和切島銳兒郎的「硬化」有些相似,都是強化身軀的個性。
對於擅長使用冰凍限制敵人攻擊的轟焦凍來說,這是一類比較麻煩的個性。
他看著敵人,慢慢沉下重心,作出攻擊的樣式。
鐵哲徹鐵叫囂道:「啊,我知道你的個性。冰凍對吧,難不成你還覺得你的冰凍能阻礙的了我的鋼鐵——什麼!?」
鐵哲徹鐵剛想要行動,卻發現自己的腳似乎被凍住了。
他極為驚詫:「怎麼可能——」
轟焦凍低聲道:「鐵本就比人體更容易導熱,換句話說,鐵比人要好凍的多。」
他舉起右手,提防著鐵哲徹鐵:「別動,鋼鐵受凍之後比人體要脆,不想真的受傷的話,最好棄權。」
轟焦凍淡聲道:「鹽崎茨,我知道你在這裡,還不出現嗎?再不出現的話,你的同伴就真的要被淘汰了。」
火災區只有火焰灼燒的聲音。
鐵哲徹鐵冷笑道:「你很趕時間嗎?」
轟焦凍神色微凜。
鐵哲徹鐵渾身都在冒煙:「哈,你還真的很趕時間啊——只可惜,你知道我們為什麼選這裡嗎?這裡是火災區!」
「就像你說的,鐵的導熱性很好。所以啊,在這個地方,你凍在我身上的冰,化起來也容易啊!」
說罷,鐵哲徹鐵雙腳已然從冰中拔出,他鋼鐵般的拳頭如同流星,直擊向轟焦凍的面孔——
轟焦凍瞳孔緊縮,他的腳下頓時生出一層薄冰,冰極小的阻力讓他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閃過了鐵哲徹鐵的拳頭!
就在此時,巨大的藤蔓又從右側刺來!
轟焦凍連忙伸出右手凍結那片藤蔓,而他躲避的時間已讓鐵哲徹鐵重新握回了戰鬥的主導權!
鐵哲徹鐵握著拳頭,重新站直身體。他看著轟焦凍,嘲笑道:「你很趕時間。抱歉了第四名,恐怕你的時間,要全部都交代在這裡了。」
轟焦凍左手撐著碎石,他看向鐵哲徹鐵,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這一次,他的右半身凝出了更深、更冷的寒氣!
「我憎惡火的能力。」轟焦凍面無表情說,「要對付我,你的動作最好再快一點。」
·
比賽四十五分鐘,轟焦凍的位置被播報。
物間寧人看了一眼雷達,笑道:「他還真在火災區。」
拳藤一佳看了他一眼,問:「你真的確定花江會在水災區嗎?」
物間寧人一邊跳上水災區的船一邊道:「大差不離吧。」
他四處張望著,說:「水災這邊能藏人的地方不多。除非她水性特別好,否則應該就在船上了。」
「我進去看看,你警戒。」
拳藤一佳一邊警惕四周,一邊對物間寧人道:「你小心點。」
物間寧人一邊進去一邊回頭道:「嗨,一個個性是好感度的家伙,有什麼好怕的。找到我們就——」
「就——贏了嗎?」
物間寧人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他下意識手向對方探去,但對方身法靈活,他只碰到對方一點兒的手臂。
船艙內,花江握著劍,她看見了物間寧人,忍不住嘆氣。
「我等了五十分鐘,總算是有人來了。」
「雖然不是我最希望的,物間同學來也很好啦。」
花江說話依然是溫溫和和的,她甚至主動說:「船屋外面的是拳藤同學嗎?」
物間寧人定了定神,他道:「沒錯。而且轟焦凍這時候還在火災區,他趕不回來救你。」想到這裡,他露出了笑容,對花江躊躇滿志道:「說實話,花江同學,我對你的印像並不壞。所以——只要你把棋子交出來,自己離開這裡的話,我們可以不攻擊你。」
花江瞧著物間,緩緩眨了眨眼。
她說:「交出棋子?我沒有哦。」
物間寧人:「什麼——怎麼可能!轟焦凍明明把你藏在這裡!」
花江緩緩拔出了劍,她的劍在船艙的燈光下微微反射著光芒。
她溫柔道:「他沒有把我藏在這裡,是我留在了這裡。」
「我說了,我在等人。」花江松開了劍鞘,雙手握上劍柄,語氣依然是溫和可親的,「歡迎來我的領土做客,物間同學。」
第27章 27
假像災害模擬現場,旨在將一切都盡可能的還原逼真。
所以, 這艘停留在水災區、已經拋錨的小型客船, 也是將完美復制了等待救援因有的模樣。並不寬敞客艙, 以及——狹窄逼仄的餐廳。
無處不在的座椅餐盤, 頭頂上是因為水流而搖搖晃晃的巨大水晶燈。
水上的一切都不穩定, 除了橫在物間寧人面前的一把劍。
刀刃無鋒, 揮刀的動作卻仿佛割出了風聲!
物間寧人敏銳回頭,右手在瞬間巨大化,那把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打造的劍刃, 便狠狠地擊在了他的右拳上!
也許是力量不夠的緣故,持劍人選擇了雙手握劍進行進攻。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話, 正面承下剛剛那一劍爆發出的力量,右手骨折估計都是輕的。
然而攻擊對像既然是具備著「巨大化」個性的英雄預備,這點的力量就顯得有些不足了。
「啊啊啊啊啊——反擊!」
物間寧人忍下疼痛,用力一揮, 意圖直將劍刃攜來的衝擊連同她的主人一並擊倒!
巨大化的力量驚人,可花江卻好似毫不意外, 甚至還能在這搖晃的船體中, 輕松躍上了餐桌。物間寧人見她再利落不過地選擇用手腕翻轉來卸去余力,不肖一秒便重新持回了雙手握劍的防御姿勢。
她甚至評價了剛才的一擊:「——手臂巨大化, 這是拳藤同學的能力吧。你用的不太熟練。」
物間寧人好不容易才擋下了她剛才的一劍, 此刻手背疼的厲害, 哪有空聽花江說話。
他一眼不錯地盯著自己的敵人, 玩笑道:「花江同學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花江:「哪裡不一樣呢?」
物間寧人盯著她那把劍, 光看著都覺得另一只手的手背也疼起來了。他一邊小心的尋找合適的攻擊機會,一邊回答:「普通科的學生,竟然這麼擅長戰鬥——我會覺得奇怪,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花江眨了眨眼,她忍不住笑道:「物間同學也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物間寧人尋到了一處無法躲避的位置,他屏氣凝神,語氣盡肯能地保持平穩:「哦,花江同學之前關注過我?」
「也對。你看見我用出拳藤的個性毫不意外,明顯是做過調查的。」
「調查倒算不上。」花江老老實實道,「英雄科的室外體育課就在我們的教室外,只需要上課的時候分點注意,就能瞧清英雄科所有人的個性。」
「我有想過,這或許是學校給予普通科的體育祭特別信息。」
物間寧人聞言忍不住誇張道:「你看過一次就記下嗎?也太刻意了吧!」
「——不對,你的文化課入學成績不是年紀第三的嗎,優等生為什麼會上課開小差啊!」
花江笑道:「沒辦法,心操他會看。我好奇,所以也跟著看了嘛。」
物間寧人臉上露出「真不敢相信」的表情,然而就在同一刻,他的右手突然巨大化,一拳緊握,直將花江連同她手中的劍一並往她身後的死角捶去!
拳風避無可避,花江瞳孔放大,物間寧人笑道:「我用的不熟練?我看你收集的信息也——」
一拳擊空,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向上看去:
「——什麼?」
花江竟然在他出拳的同時,將劍尖對准了餐桌,整個人借著劍尖與餐桌的反向作用力一躍而起,自上方躲過了物間寧人的一拳!
躍空翻身之後,她落在了物間寧人的拳頭上,雙手握著的劍尖,則正對著他的虎口。
花江好心道:「物間同學,你不收回的話,我要刺下去了哦?」
物間寧人只覺得渾身都在痛,他的身體比大腦更快的做出了反應,花江原本的立足地在瞬間消失。好在她早有准備,穩穩落在另一張餐坐上。
她再一次雙手握劍,持劍而立,而後向物間寧人露出了全然無害的微笑。
物間寧人見到這個姿勢就覺得疼,他接連數拳砸下,可花江卻好似提前看見了他會砸向哪邊一樣,在他抬手的同時,便已向相反的方向跳去。
一連四五下,物間寧人全部砸空。
物間寧人忍不住蹙眉。
拳藤巨大化的力量非常可觀,以花江的體格,挨上一下基本就可以告別比賽了。只可惜因為是在湧動的水面上,這艘拋錨的客船本來就在輕微搖晃。而他每次巨大化右手,船的重心也會加劇失衡。船體搖晃幅度驟然變大,使他很難瞄准花江,從而做出有效的攻擊。
——而花江呢?
她卻像是完全察覺不到這水流帶來的影響,行跳在餐桌間,和走在平地奔跑也沒什麼區別。
從頭到尾,她的行動都輕得像風。而那把真正該輕得像風的劍,卻似千斤鋼鐵。
——不,或許比平地奔跑還要順利。
至少在預算賽的時候,她可是依靠著爆豪勝己才過了前兩關的。
這一回,物間寧人可沒有半點說笑的心思了。
他的臉上出現了凝重的表情。
花江道:「不叫你的同伴進來嗎,時間快到了吧。我的個性是無用的,所以在這個環境裡,物間同學的『個性』約等於無。當時間一到,沒有『個性』的物間同學,可贏不了我哦?」
物間寧人「哈」了一聲。
他的額間沁出了冷汗,為了緩解緊張,他調侃道:「我們上課的時候,你真的是隨便看看嗎,我怎麼覺得,你都快把我們幾歲覺醒個性都查出來了啊。」
花江:「沒有哦。」
「我只是進行了特訓,針對特訓結果,之後又制定了作戰計劃而已。」花江放棄了防御的姿勢,抬起了劍鋒,「物間同學,你再不叫人的話,我就要先攻了哦?」
有那麼一瞬,物間寧人真的要大喊「拳藤救命」了。
可電光火石之間,他卻又捕捉到了真相的一角。
物間寧人忽然冷靜了下來。
他說:「這裡是水災區,如果像你說的,不是轟焦凍把你藏在了這裡,而是你自己選擇了這裡作為『領土』——理由是什麼呢?」
「越強的個性,越容易搖晃船體。」物間寧人覺得自己已經抓到了關鍵,「船體搖晃,不適應的人在水面上,十分的力量也會僅剩下三分。加上船艙狹窄,巨大化的攻擊難以展開……」
物間寧人斬釘截鐵:「你不是選擇了這裡,而是只有這裡,能幫你最大範圍的彌補力量上的差距。」
「換言之,你的劍術並沒有練到家,你的力量也並足以支持你在地面上與英雄科正面交鋒。」
「所以——」他暢快的笑了出來,「只要消耗掉你的體力——」
物間寧人整個人都松快起來,他大喊道:「拳藤,我需要你的幫忙!」
「只要五分鐘,我們倆聯手,速戰速決!」
花江聽見他的呼喊,漆黑的眼睛裡光芒微閃。
她攥緊了手裡的劍柄,忍不住小小的嘆了口氣,以此來掩飾差點兒就沒能遮掩住的、微微上揚的嘴角。
此時,比賽進行到第六十分鐘。
第五名飯田天哉的位置該被播報了,然而雷達上卻什麼也沒有顯現,不僅如此,在第六十分鐘,廣播內通報的信息竟是——「飯田天哉、上鳴電氣喪失比賽資格!順便通報大家一個好消息,已經有三組隊伍尋到棋子啦——還未找尋到棋子的各位,攻城也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麥克的聲音傳遍了USJ,許多人聽到這樣的消息,越發緊張了起來。
同樣待在水災區的麗日御茶子與蛙吹梅雨藏在一塊礁石後,麗日御茶子忍不住低聲問蛙吹:「……我們真的不行動嗎?」
蛙吹梅雨緊緊盯著那艘晃動的輪船,她說:「不可以動。」
麗日忍不住道:「但花江和B班他們並沒有發現我們啊,握有棋子數量的隊伍已經被通報了,一旦等到你我的位置被播報,所有人都會知道水災區的棋子在我們手裡,到時候再有所行動就來……」
蛙吹梅雨道:「被發現了。」
麗日:「什麼?」
蛙吹梅雨道:「她,我是說普通科的花江,她發現了我們藏在這裡。所以她選擇了輪船。」
麗日詫異:「什麼、可、可她當時什麼都沒有和轟同學說——」
「大概是我們對她無關緊要吧。」蛙吹梅雨道,「所以只要我們不動,她也不會動。」
麗日:「你的意思是……花江不在意我們手裡的棋子?」
蛙吹梅雨道:「她大概不打算尋找棋子。」
「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是因為『個性』完全不適合戰鬥嗎,她的行為謹慎到驚人。」蛙吹梅雨說,「我不想被她考慮進去,待著不動,我們反而或許能贏。」
麗日已經滿頭霧水,她兩眼轉圈:「小梅雨,我聽不懂……」
「沒關系。」蛙吹梅雨道,「在求存中要相信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接下來又要有人出局了。」
「比起介入戰局,我們還是躲好比較好。」
比賽進行到第六十五分鐘。
船體發生劇烈搖晃!
麗日御茶子忍不住探出頭去看,卻只見到花江從船艙中跑出,幾步跳躍,一把將劍砸去了附近的礁石上,同時全力在船艙傾覆前游出了船體倒扣後的範圍。
她在水中瞧見了麗日御茶子,忍不住微微向她彎起了眼,做出了吁聲的動作。
麗日御茶子:船翻了船翻了,拳藤和物間沒有出來沒有出來——!
船艙內,拳藤一佳和物間寧人被困在餐廳內。因為兩人同時使用巨大化手臂攻擊的緣故,船體重心徹底翻覆,被花江引入了內部的兩人直接被翻到的滿屋的桌椅困住,直能眼睜睜地看著花江跑了出去,而兩人則被困在了一艘將要沉沒的船內。
拳藤一佳:「都怪你!!這裡是水上啊,重心會翻你不知道嗎!」
「一個你就算了,再加一個我,不翻都不可能啊!」
物間寧人抱頭大喊:「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沒想到她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啊,早知道應該讓你在岸上直接把船舉起來扣了,她劍術再好也躲不過這個啊!」
聽到這裡,拳藤一佳忍無可忍又垂了他一下:「所以她才會讓你發現她體力的弱點,把我騙進來啊!!」
「可惡,你這個事後軍師!」
物間寧人:「不是我失誤,而是這個普通科的家伙,太奸詐啦——」
「她一定對我用了『個性』,我迷迷糊糊啦!」
翻覆的客船極速湧入海水,拳藤一佳再次發動個性,將桌椅全部掃開。傾覆的船身沒那麼容易休整,加上船體已經進了不少水,在浮力的作用下,拳藤一佳試了好幾次,也沒能利用巨大化重新板正輪船的位置。
甚至於在這個斜著的船身坡度下,他們連動都很困難。
物間寧人看著她:「能出去嗎?」
如果是沒有受傷的拳藤一佳,沒有任何的問題。
問題是在之前的爭鬥中,她的手在花江的誘導下,先是砸了水晶燈,後又不知打碎多少餐盤。加上她的虎口被花江刻意多次攻擊,此刻即便發動了個性,她的手掌也遠不如先前的力量。
過了一會兒,虎口的鈍痛和神經的抽搐,讓她連巨大化也維持不住了。
拳藤一佳坐了下來,她嘆氣說:「我手好疼,而且水進來了,門沒那麼容易打開。」
物間寧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我手也好疼。」
兩人抱怨著,到了這個時候卻也只能按下雷達上的求助鍵,求助老師來幫自己脫困。
然而水在蔓延到他們小腿的時候,突然停下了。
拳藤一佳怔住了。
物間寧人也怔住了。
他說:「老師來的這麼快?」
拳藤一佳回憶著自己在船艙外警戒時看到的景色,判斷道:「不是老師,是傾覆的位置。」
「我們應該是摔在了礁石上。」
物間寧人眼前一亮:「所以——我們還沒有輸!船不會繼續下沉,我們可以靠自己再——」
拳藤一佳「啊」可一聲,沮喪又坦然:「連落點位置都被算好了,以防我們會出意外。」
「物間,面對一個普通科,我們是真的輸了。」
「認輸也要認的坦蕩,畢竟求救信號都發出去了。」
拳藤一佳坦然道:「真可怕啊,那個普通科的學生。現在普通科都這麼嚇人了嗎?」
物間寧人有點崩潰:「……別了吧,我希望普通科只有她一個這樣。」
比賽進行第八十分鐘,物間寧人、拳藤一佳喪失比賽資格。
場內剩余人數,二十一。
就在物間寧人與拳藤一佳受困之前,鐵哲徹鐵、鹽崎茨,喪失比賽資格。
第28章 28
轟焦凍的身上覆蓋著薄薄的冰霜。
當相澤消太再一次趕到的時候,火災區或許都不能再用「火」這個字來形容了。
入目可及, 皆是冰川。
這裡已經不存在火焰了。
在極度的寒冷下, 失去熱源的火苗即便仍攀附在易燃物上, 也不再能繼續燃燒。所謂的「火災區」如今已尋不出半點火星, 除了褐色的殘垣斷壁, 就是晶亮的冰川。
這樣大範圍的個性攻擊, 即便是現役的職業英雄,能做到的人都寥寥無幾。
觀賽台內已經為轟焦凍的強大而瘋狂,相澤消太到了現場卻是忍不住皺起了眉。
轟焦凍下手太快了。
他的眼中仿佛只有勝負, 別無他物。
鐵哲徹鐵已經失去了意識,半個身體都被轟焦凍凍在冰裡。鹽崎茨用來攻擊的藤蔓在極致的寒冷中, 竟然顯出了枯黃的色彩。她看著轟焦凍,雖然仍舊鎮定,但眼底深處卻還是忍不住生出了星點的恐懼。
她的雙足被凍住,左手仍然按在求助鍵上——很顯然, 是她的棄權,讓轟焦凍停止了攻擊。
相澤消太摘下眼鏡, 先是消除了困住了兩人的冰凍。在將鐵哲徹鐵背起來後, 他方才看著轟焦凍,說道:「你——」
轟焦凍靜靜地看向相澤消太, 是他下的手, 他做好了被批評的准備。
但相澤消太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只是說:「雖然我不贊同你的方式, 但我不是你, 所以也沒什麼好說的。」
「祝你好運吧, 」這位英雄道,「不要後悔就行。」
轟焦凍留在了原地,他看向相澤消太,過了一會兒才說:「謝謝您。」
相澤消太嗤笑:「我可沒有要你謝的地方,這都什麼習慣,和你今天的隊友似的。」
他背著鐵哲徹鐵走了,鹽崎茨似乎是真的怕了轟焦凍,跟在相澤消太的身後寸步不離。離開前,也只是匆匆向轟焦凍點頭示意,多余的話也沒有說。
在離開火災區後,昏迷中的鐵哲徹鐵漸漸恢復了意識。
鹽崎茨連忙問:「鐵哲,你感覺怎麼樣?」
鐵哲徹鐵摸了摸自己的頭:「還好,沒那麼疼。」說著,他眼中有些復雜,「轟焦凍那家伙,明明可以用冰刺傷我,但他卻放棄了,轉而選擇這種耗費又難作用的大範圍冰凍。」
「這家伙還真是——明明已經冷酷到底了,臨了卻又下不了手,這算是什麼比鬥啊。」
鹽崎茨沒想到鐵哲徹鐵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愣了一瞬,緊接著才說:「你這麼說的話,他其實可以凍住我的藤蔓再擊碎,但他沒有……」
鐵哲徹鐵:「啊,怕你受傷吧。畢竟他並不清楚你的藤蔓和你身體的聯系。嘖,真是搞不懂這個家伙。」
鹽崎茨下意識往後看去,相澤消太卻說:「不要回頭。你們放棄了比賽,回頭看再多我也不會放你們回去。」
「還有鐵哲同學,你沒必要替轟焦凍說好話。這是比賽現場,本就允許個性最大程度解放,我們老師的存在就是為了避免意外。不管他做了什麼,都是不會被懲罰的。你大可不必過意不去。」
被一語道破心思的鐵哲忍不住叫囂:「我才沒有!我只是、只是——轟焦凍這個用冰的家伙,真是太厲害了。」
鐵哲徹鐵趴在相澤的背上,語氣裡難得有些失落:「我輸了。」
鹽崎茨看著鐵哲,她想了想,安慰道:「我也輸了。A班的轟焦凍不愧是排位第二名的英雄,安德烈瓦的兒子。」
鐵哲徹鐵聞言又張牙舞爪起來:「我說的不是這個啊!可惡——下次我一定要贏,只是冰而已,只要多訓練,一定能全部打碎的!」
鹽崎茨看了他半晌,想了想,還是沒有把「轟焦凍是烈火英雄的兒子,他很可能也擁有火的個性」這一點告訴鐵哲徹鐵。
畢竟……鋼鐵可以擊破冰,但是火的話……
個性相克這樣的可能,還是不要說了。
鐵哲徹鐵、鹽崎茨退場。
退場之前,鹽崎茨將棋子交給了轟焦凍。
轟焦凍看著自己手心的這枚棋子。擁有棋子的話,只需要再過八小時,他就能獲勝。
然而他不過只是看了這棋子兩秒,便隨手將它扔進了破舊的大樓裡。
轟焦凍拒絕了棋子。
比賽進行到這時候,已經過了八十分鐘,離花江給他的時間限制還剩下四十分鐘。
比賽開始之後,花江在泥石流區拉住了轟焦凍。
在轟焦凍有些茫然的表情下,她說:「這場比賽的規則,有一處地方並不明晰。簡單來看,這場比賽考驗的是我們的『探知力』、『信息收集判斷力』、『戰鬥能力』以及『合作能力』,是一場可以一次性考驗綜合素質的比賽。但有一點很奇怪,它並沒有對選手失去戰鬥能力後的情況作出判定。」
「在得到棋子前,如果該小隊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那麼他們到底是算仍有資格,還是沒有資格呢?」
「若說有資格,在沒有醫療人員的情況下,八小時內想要恢復戰鬥能力無疑痴人說夢。將沒有戰鬥能力的學生留在危險的賽場內,雄英應該也不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情。」
「所以,我猜,選手一旦失去作戰能力,會被直接判定出局。」
「假設我的猜測成立,那這場比賽就存在著極大的漏洞——或者說,是學校特意為體力不足的選手留出的隱藏通關法則。」
花江凝視著轟焦凍:「如果在場能夠戰鬥的隊伍少於8,那麼比賽就提前結束了。因為需要競爭的因素已經不存在了。」
「轟同學,有件事我必須提前告訴你。我的體力是極大的短板。進入第二輪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個性強大的『英雄科』,我雖然進行了特訓,可要堅持八小時也的確困難。」
「綠谷很危險,同意帶上了我的轟同學也不安全。預選賽的前四名,雖然這麼說有看輕自己的嫌疑,但我也必須承認,在大多數人眼裡,我比發目同學還要弱,是這場比賽最容易踢破的短板。」
「加上你的位置四十五分鐘還會被播報一次,所以……一旦我們拿到棋子,就將受到其他人的攻擊。我知道轟同學很強,可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要來對付你,別的小隊肯定會結盟。」
「除了極可能結盟來對付你的B班,A班了解你個性的同學也會嘗試從你這裡找突破口。甚至於爆豪勝己——以他的個性,一定會在尋到棋子後,就立刻調頭過來攻擊你。」
「而我——在這樣的攻勢下,顯然是無法堅持到八個小時的。所以,要漂亮的贏的這場比賽,我們需要劍走偏鋒。」
轟焦凍側首聽著她說:「你的意思是?」
花江微微笑了起來:「我先前有問,轟同學喜不喜歡先攻的策略。轟同學當時說還可以,所以在這場比賽中,我想讓轟同學盡情地去攻擊,隨性所欲地發揮。」
轟焦凍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花江只是說:「盡可能的去贏過敵人,將它當做第三場比賽的熱身。我知道轟同學非常想贏。」
「請你去贏。在兩個小時內,盡可能的去擊敗敵人。當兩個小時的時間到了——」花江頓了一瞬,「我想以爆豪同學的能力,他應該也要找到你了。」
花江說了一大半,廣播內突然傳出「爆豪勝己擊敗泡瀨洋雪」的消息,片刻後,相澤消太就宣布了對方失去了比賽資格。
猜測還沒有行動便先被驗證,花江怔了一瞬,轟焦凍也愣住了。
他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看向花江,這一次他的眼神變了。
轟焦凍主動開口:「遇到爆豪勝己之後我要怎麼做。接著說,你的計劃。」
花江回過神,她立刻道:「利用爆豪勝己的個性,盡可能多的淘汰選手!如果你們兩人都在肆意戰鬥,那麼想要在三小時內直接淘汰六支隊伍,並非不可能。」
轟焦凍垂眸思考了片刻,同意了花江的計劃。
不過他問:「那你呢?」
「你的個性不適合戰鬥,一旦被發現,恐怕會直接出局。」
被關心的花江有些驚訝,她彎起了眼睛,對轟焦凍保證道:「我沒有問題,運氣好的話,我甚至還可以自行淘汰掉一對。」
她看向物間寧人:「運氣再好一點,或許是兩隊。」
花江的運氣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她最希望找來的人會是綠谷出久與發明目,但他們似乎另有計劃。不過物間寧人來了,她好歹也算是處理了兩人,算是完成了第一步的約定。
現在場內還剩下二十一人,也就是還剩十一只隊伍。
太多了,需要再減少一些。
花江去礁石上撿回了自己的劍,她想了想,離開了水災區。
一直躲著的麗日見狀松了口氣,她對蛙吹梅雨道:「我們現在是安全了嗎?」
蛙吹梅雨:「不清楚,因為再過一會兒,我的位置就要被播報了。」
麗日:「!那、那我們不是得趕緊想辦法。」
蛙吹梅雨說:「或許不用,我覺得接下來的大家或許都會忙得很,沒什麼時間來攻城了。」
比賽進行到九十分鐘,轟焦凍調整完畢。
他正要離開火災區,卻停住了腳步。
巨大的冰牆再次衝襲的火災區!而這一次卻分毫未能擋下襲來的對手!
爆炸在冰晶中接二連三,風裡裹滿了被轟成了碎屑的冰晶!
「轟焦凍——!」
第九十五分鐘,爆豪勝己完成了棋子的搜尋,終於向轟焦凍攻擊了過來。
爆豪勝己覺得自己的突襲應該是場意外,但轟焦凍卻瞧著沒有分毫慌亂。
巨大的冰牆阻攔他的腳步,冰晶碎屑在一瞬掩蓋了他的身影。
當爆豪勝己衝了過去,早有准備的轟焦凍,已經向森林地帶衝了過去!
爆豪勝己見狀大怒,他直接追了上去:「轟焦凍,你別想逃——」
混戰開始。
「終於,終於!本次體育祭,大家最期待的場景出現了!爆豪勝己與轟焦凍正面交鋒!……嗯?轟焦凍沒有正面對敵,他衝向了森林區?」
「森林區是有什麼秘密武器嗎,啊,難道他是發現了,森林區已經持有棋子的瀨呂範太與障子目藏嗎!?」
「轟焦凍衝進去了,賴呂範太是『將』!他反擊了!」
「反——他好像將爆豪勝己與轟焦凍誤解成是結盟對像了,賴呂範太攻擊了爆豪勝己——啊……真可惜,他們這組也要出局了。」
USJ內,爆豪勝己擊敗了纏住他的賴呂範太,一抬頭,就瞧見直接對轟焦凍表示投降,按下了求救按鈕的障子目藏。轟焦凍在確認他放棄後,竟連腳步也沒有停下,直接越向了下一個區域!
「轟焦凍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已經衝進泥石流區了。目前在泥石流區的是角藤有司與——啊,不用播報了,看來角藤同學不太擅長應對爆炸與冰凍。」
麥克看著場內順便的局勢道:「各位選手們,如你們所見,轟焦凍與爆豪勝己要將『淘汰制』貫徹到底了!如今場內只剩下九支隊伍,只需要再淘汰一支隊伍,比賽就要結束了。如果不想成為不幸被隨機選中的那一支隊伍,還請加油!」
麥克的話說到這裡,爆豪勝己也反應過來了。
他盯著轟焦凍道:「——你想淘汰掉六支隊伍,提前結束比賽?」
被發現了目的的轟焦凍目光平靜。
爆豪勝己嗤笑道:「你覺得我會讓你有這個機會嗎?」
「這裡是中央區了,轟焦凍。這裡沒有人,你躲不掉,該做個決斷了。」
轟焦凍觀察了四周,中央區的確沒有人,也沒有棋子。
他停下了腳步,正面對上爆豪勝己。
轟焦凍淡聲道:「的確,是該做個了斷了。」
「女士們先生們,來了,這次是真的來了!在第三場比賽來臨之前,我們能看見一年級中,這兩位最具奪冠可能的少年的拼鬥嗎!?」
氣氛熱烈。
中央區卻寒氣肆意。
花江奔跑在山岳地帶。就在一分鐘前,蘆戶三奈的位置剛剛被播報。
而在此刻,心操人使也在山岳地帶。
花江奔跑時察覺到了暗中的視線,她向後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瞧見。猜到心操人使不打算合作,她便也無停歇地接著去尋找蘆戶三奈。
在目前剩余的隊伍中,落單的蘆戶三奈,是最容易被排除的。
而她的個性「酸液」,如果能夠躲避的話,擊敗她在理論上也是可行的。
花江越過了心操人使與耳郎響香隱藏的地方。目送花江離開,耳郎問心操道:「你確定要這麼做嗎,我們已經拿到棋子了,只要等著他們混戰結束,就穩贏了。」
心操道:「啊,我知道。可這樣比賽就沒意思了,總要來點波折才有趣。」
心操人使說:「切島銳兒郎的位置,好不容易被抽到播送,不利用一下,真是太可惜了。」
心操人使玩弄著指尖的一枚傳聲器,耳郎響香見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們普通科的,做事情都這麼膽大包天嗎?切島可不弱。」
「就是強才有挑戰的意思。」
心操人使將已經尋到的那顆棋子握進了手心,對耳郎響香道:「你不是也很有興趣嗎,在背後給爆豪勝己一個驚喜什麼的。」
「只是想試試能做到哪一步而已,和你惡劣的興趣可不一樣。」
耳郎響香一邊反駁,一邊往切島銳兒郎所在的區域去了。
切島銳兒郎在守他和爆豪勝己的棋子。
作為王,卻放任自己的將去自由行動——這大概也只有切島銳兒郎做得出。他對自己的能力足夠自信,認定只靠自己也能守住棋子。
事實上,切島銳兒郎也的確是A班的強者之一。
耳郎響香咳嗽一聲,出現在了切島銳兒郎的面前。
切島瞧見耳郎,笑眯眯地打著招呼,戒備倒是半點也沒放下:「是你呀,你是來搶棋子的嗎?」
耳郎立刻搖頭:「當然不是,我可不想受傷。」
耳郎這麼說著,切島卻反而挑起了眉:「這話可不像是你會說的。」
耳郎響香:「……」
切島笑眯眯道:「看來是有計劃了,你的計劃是什麼?」
耳郎響香對著自己手上的傳音器抱怨道:「你看,我就說不行的。」
心操人使的聲音從傳音器傳來:「你的同班同學太敏銳了。」
切島注意到傳音器,他指著說:「你們也找到棋子了?沒有一起行動,看來他是王。什麼嗎,都有棋子的話,我們沒必要爭鬥啊。」
耳郎響香說:「所以我都說了我不是來和你爭鬥的。」
切島有些好奇耳郎響香的隊友:「你的隊友,是普通科的心操人使吧,他是怎麼樣的人?」
耳郎響香面無表情地將傳音器舉過來:「你為什麼不問他?」
切島看著傳音器,打了招呼:「你好啊,我是切島。」
傳音器裡卻問:「我是心操人使,你叫什麼?」
切島有些莫名,他還是回答:「切島銳兒郎。」
然後下一秒,他失去了意識。
耳郎響香在她失去意識的一瞬將自己的「個性」發動,巨大的心跳聲一下讓切島直接昏迷。
看著倒下的切島,耳郎響香對著傳音器抱怨道:「惡劣。」
心操人使說:「怎麼能說是惡劣,他的隊友是爆豪勝己,我只是幫我的朋友留點後手。」
耳郎響香看著切島,很想說:你真的覺得這樣的方式是在幫你朋友嗎?我覺得爆豪會更記恨花江吧。
但想試探心操人使個性的耳郎響香不會主動拒絕這樣的行動。
至少現在,在切島銳兒郎的犧牲下,她對於心操人使的能力,已經有了初步的推測。
——不要應答。
耳郎響香微微笑了起來,如果在第三場遇上,這大概就是克制心操人使個性的辦法了。
比賽進行到一百六十分鐘。
花江找到了蘆戶三奈。
她藏在石洞裡,花江發現她的時候,她即刻發射了粘液自保。
花江躲過她的攻擊,注意到她只用了右手,左手緊緊抓著一個東西——想來是已經發現棋子了。
——她不能動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花江反而冷靜了下來。
山洞狹小,非常適合粘液攻擊,卻不適合躲避拔劍。
花江想了想,後退了。
蘆戶三奈以為她是放棄了,正想要松一口氣的時候,卻聽見了砍木頭的聲音。
她小心的往外看去,就瞧見應該是溫柔善良的花江同學砍下了一根樹椏,正在用她的那把劍修剪枝干。蘆戶三奈一時不明白她要干什麼,直到她解下了自己的頭繩,要往樹椏上綁。
蘆戶三奈:「……」
蘆戶三奈聲音緊張:「花江,你是要打算做什麼呀。」
花江綁好了主干,開始尋找石子。她一邊撿石子一邊對蘆戶三奈道:「蘆戶同學的個性是酸液,有測試過最多能發射多少嗎?」
蘆戶:「……唉?」
花江撿了一小堆的石子,緊接著就在洞穴外瞄准了洞穴內。
「我的弓術雖然不怎麼樣,但射彈弓還湊合。被石子打到可是很疼的,蘆戶同學,你要加油把他們都溶掉才安全。」
非常溫馨的提示後,她手裡的石子冷酷無情地向無法躲避的蘆戶三奈射了過來——
蘆戶三奈:「為什麼能用這麼溫柔的聲音說出這麼過分的話呀!」
花江沒有開玩笑。
十分鐘後,蘆戶三奈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是真心實意地要耗空她的個性,但她發射不出酸液,她就會衝進洞穴打敗她,甚至淘汰她。
因為「個性」不適合正面戰鬥,劍術與弓術也沒有練到絕對制敵的地步,她在這場比賽中,准備了絕對的慎重和對敵策略。
正如利用水上的船只用來削落敵人的戰力,她此刻也在不緊不慢地,利用蘆戶三奈無法移動的這一點在耗空她的個性。
有解決的辦法嗎?
有的。
只要她放棄棋子,重新變回『將』的話,她就可以放手去攻擊她!
暫時的取舍——!
蘆戶三奈下定了決心,在花江下一次射出石子時,放開了自己找到的那枚石子,從洞穴內衝出,撲向花江!
她的身上滿是腐蝕性的粘液,放手一搏的攻擊如同密雨,連蘆戶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的潛力。
她衝向了花江,叫道:「不可能讓你贏的!我可是答應了尾白要撐到最後!」
花江有些驚訝:「明智的取舍,不過——」
蘆戶只覺得自己眼前人影微動,下一刻,花江竟然出現在了她的背後上方!
「不過——你好像忘了問我,我的劍術是不是和弓術一樣不太能看。」
「好歹我的劍術,也是冠位魔術師教導的呀。」
散下了頭發的少女劍鋒高揚,眼見一劍就要擊中她的後背——!
急促的鈴聲響起。
聲音英雄的廣播傳遍全場:「比賽結束——!天哪,驚天逆轉,誰也想不到,竟然綠谷出久與發目明的隊伍,淘汰了最後一支隊伍!」
「至此,雖然過程有些奇怪,但『王與將』的獲勝隊伍已經誕生!讓我們恭喜他們——!」
蘆戶三奈跌在了地面上。
花江聽完了廣播,她收起了劍,向蘆戶三奈伸出了手。
她十分抱歉道:「嚇到你了,不好意思。因為轟在戰鬥,我想盡快結束他的任務。」
說著,她十分真摯地又鞠了一躬:「對蘆戶同學的冒犯,還請你原諒。」
蘆戶三奈:「……」
蘆戶三奈看著她那把劍,咽了咽唾液:「不、不冒犯,沒關系,真的……」
蘆戶三奈:劫後余生!!
第二場比賽結束了。
歐爾麥特第一時間介入了轟焦凍與爆豪勝己的中間。
他抓住了兩人的手,強行終止了這場比賽。
歐爾麥特:「少年們,如果真想比拼,第三場有的是機會。現在比賽結束了,你們該放手休息了。」
爆豪勝己與轟焦凍顯然沒有覺得戰鬥結束。
但歐爾麥特是他們最為憧憬尊敬的英雄,他們不會在歐爾麥特面前繼續戰鬥。
爆豪勝己冷哼了一聲,最後看了轟焦凍一眼,轉頭就走。
轟焦凍沒有行動,長達三小時的戰鬥,即便是他也覺得疲憊,他在中央區坐了下來。
歐爾麥特見狀,忍不住問:「轟少年,有個問題我想問你,擊敗對手讓他們出局,提前結束比賽這個計劃……是你想出來的嗎?」
轟焦凍微怔,他搖了頭。
歐爾麥特表情嚴肅,接著道:「那是普通……」
他的話沒有說完,花江已經一路小跑了過來。
轟焦凍見她沒有受傷,也略微放心。
花江到了,先對轟焦凍說:「經過山岳區的時候,我運氣特別好的撿到了棋子,給你!」
說著,她將被困在樹枝上、拖了一路的棋子解了下來,放在轟焦凍的手心:「好,城池建立,轟同學是我的王了!」
轟焦凍看向手中的棋子,開口道:「其實——」沒有棋子我們也贏了。
但看著花江開心的表情,他沒有說出這句話。
轟焦凍點了點頭,說:「謝謝。」遲疑片刻,他補充了一句:「大將。」
花江在這一刻,是真的非常高興。
歐爾麥特站在旁邊,實在忍不住開口:「我就問一句——」
他指著轟焦凍手中的棋子:「握著棋子就是王,王不是不能移動嗎,你怎麼能帶著棋子——」
花江舉了樹枝:「我沒有拿哦。樹枝是USJ山岳區的,綁在它上面,也就等於持有它的還是山岳區。我只是移動了『區域』,怎麼能說是違反了規則呢?」
歐爾麥特啞口無言。
他對轟焦凍說:「計劃是她想的是吧?」
轟焦凍:「嗯。」
歐爾麥特不免感慨道:「現在的少女可真是厲害啊。」
花江還微笑著不明所以:「嗯?」
第二日的體育祭在三小時之後,終於結束了。
切島銳兒郎摸了摸頭發,對爆豪勝己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被耳郎襲擊了,丟了棋子。」
爆豪勝己:「哈!?」
切島:「有點怪怪的,我好像還中了心操人使的個性……我感覺我們好像又被普通科算計了。」
爆豪勝己暴躁:「什麼叫做『又』!」
切島指了指爆豪:「因為你應不是第一次——」
爆豪勝己一把遮住了切島的嘴,他煩躁道:「反正比賽已經結束了,也沒必要管這個了!」
「不哦,沒有棋子,就算只剩下你們這些人,也不算通過。」
進入了場內評分的午夜老師冷酷道:「還有不到五個小時,你們最好找出棋子,不然依舊算不合格哦?」
爆豪勝己:「……」
切島銳兒郎:「哈哈哈哈,我再說一次吧爆豪,真的對不起。」
第二日的體育祭在三小時之後,終於結束了。
……大概吧。
第29章 29
四小時後, 體育祭第二日的綜合評分公布了。
作為把控了整場比賽的節奏, 捉弄了規則的一組,轟焦凍與花江得到了最高的綜合評分。
這場比賽真正的評分規則和花江猜測的差不多, 「尋物」、「戰鬥」、「合作」、「策略」四項裡,除了「尋物」一項他們只能得基礎分外——「戰鬥」一項,相澤消太因轟焦凍一騎絕塵的表現、以及花江利用地形解決了兩位英雄科學生的緣故給了最高分;「合作」一項,午夜老師認為從結果來看,是這兩人一手主導了戰局,所以也給了極高的分數;至於「策略」一項,校長根津承認了規則的漏洞,是給普通科與支援科這類不擅長戰鬥的學生的候選項,他給了轟焦凍與花江滿分。
綜合累加,他們的隊伍,就成了第二場比賽的第一位。
轟焦凍重新登頂,證明了他個人的實力!
花江看著屏幕上閃亮的「王與將賽第一名,轟焦凍、花江」,只覺得心潮澎湃。
小庫旁觀了她全程的戰鬥, 這會兒抱胸肯定了她,說:「好好享受勝利的喜悅, 至少這一場, 你當之無愧。」
花江:「嗯!」
她的快樂發自內心, 她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想起夢境圓桌會議成立一年後方才誤打誤撞進來的、活在魔界的人類, 鈴木入間。
與鈴木入間相遇的時候, 兩人因為性格相近,處境相似,經常會聚在一起討論異世界求生心得。
入間曾經坐在草地上對她說過:「在人界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每天光是為了活下去就用盡了力氣。遇見爺爺後,我好像才開始生活。」
「雖然生活的地方奇奇怪怪的……哈哈哈,周圍也都是可以一口吃掉我的惡魔,但我卻感受到了從來沒有的快樂。」
「花江,比起原來的世界,我更想留在魔界。我的朋友,我的『家人』都在那裡,如果要說現在的願望的話。」
「我的願望是變強,強到能保護大家,強到能永遠留在這裡,成為真正的、能與阿茲克拉拉他們並肩而行的惡魔!」
花江想起了入間的話。
是啊。在原來的世界,發達的社會與和美的家庭,讓她從出生起就幾乎擁有了所有的東西,日子雖然平淡卻幸福,想要什麼很容易就能被滿足。不能說那時候的花江不快樂,但她的確從沒有過像此時此刻這樣,似乎都要溢滿心房的、極具滿足感的快樂!
只是,入間的快樂源於他想要「留在魔界」,她又是因為什麼而感到了快樂呢?
是因為……她也想留在這個世界、喜歡上這個世界了嗎?
花江的眼裡有些迷茫。
——好像沒有。
她沒能找出答案,先被聲形從身後撲了個滿懷。
「恭喜——獲勝!!」
花江回過頭去,就見心操人使和班上其他的同學們不知何時也聚集在了一起,坐在心操人使前面的少年,甚至還被了拉花,在花江回頭的同時啪啦一下,給了他們兩一個大大的驚喜!
花江表情驚訝,心操更是表情嫌棄地從自己的頭發上撿到彩花碎屑,忍不住吐槽:「你們也太誇張了吧?」
「哇,真正讓人驚掉眼睛的是誰啊,明明是你們倆吧!」聲形語氣誇張:「真的是太厲害了!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呀,在那個充滿了英雄科猛獸的牢籠裡!」
聲形豎著手指:「你們倆在比賽,知道觀賽的大家提心吊膽成什麼樣嗎?切換到山岳區,我們發現心□□居然和爆豪勝己他們組在一片區域的時候,差點嚇到心髒驟停!」
心操人使嘖了一聲,抓了抓頭發說:「不是順利岔開了,沒被發現嗎?」
「那也很驚險啊,說實話怎麼做到的啊,在他們接近之前,你們簡直像在場地裡插了眼——你沒有這樣的能力吧,是英雄科的那個女孩?」
「這都不是最嚇人的,你拿到棋子還要去搞切島銳兒郎的時候我才窒息。你怎麼想的,直接搞爆豪勝己的大後方?」
心操人使看了花江一眼:「……我不弄這麼一出,她的棋子從那兒撿?」
突然被提及的花江:乖巧.JPG 。
「說到花江,更是讓大家驚訝。」聲形叉著腰問,「你劍術這麼厲害,為什麼當時不參加英雄科的實戰考試啊。你的劍都能擊敗英雄科B班了,通過開學考試不難吧?」
花江:「……」
花江慢慢道:「說出來也許你們不信,我的劍術其實也只學了小半個月而已……」只是後來魔術師真的搞出了時間魔法,把半個月活生生變成了兩個月。
啊,噩夢一樣的——不對,本來就是噩夢。
面對花江的說辭,聲形顯然不信。
花江干脆道:「……在此之前,我對自己沒有自信。」
這樣的話一說,反而得到了許多的人的認同。
聲形摸著下巴說:「這倒也是,畢竟這個時代大家都重視『個性』超過一切,對於別的反而不那麼在乎。嘛,我是很不喜歡這樣的觀念啦,不過花江沒有去考試好可惜。」
花江溫柔道:「如果我去考了,那要怎麼認識大家呢?」
「——也對!」聲形高興了起來,「比起考試,還是大家在一起比較開心!」
富婆聲形道:「哇,今年普通科有兩個人殺入了決賽,這可真是絕無僅有,慶祝,絕對要慶祝啦,我請大家吃飯吧!」
眾人聞言跟著起哄,說要去吃大戶。
聲形立刻表示:「沒有問題,讓我來安排!」
朋友聚餐總是件很開心的事情,心操人使也沒有反駁,不過他看了花江一眼:「……你有心事?」
花江道:「也不算。」
她仰頭對心操說:「我現在很高興,非常的高興,從沒有過的高興。」
心操人使見狀忍不住微微翹起嘴角:「啊,你改變了正常比賽的節奏,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花江道:「理所當然……嗎?」
她眨了眨眼:「因為贏了比賽,所以很開心?」
心操人使:「……」
心操人使被嚇著了,他忍不住蹙眉道:「喂喂,你沒問題吧。贏比賽開心不是很正常嗎?你怎麼回事。」
花江連忙解釋:「贏比賽當然開心,只是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怎麼說呢,心操知道我筆試入學成績是第三吧?」
心操人使點了點頭,花江道:「我在凝山讀書的時候,得過很多次第一哦?但那時候成為第一,從沒有現在這麼高興過。」
「體育祭是比賽。」花江仰頭問心操,「考試也是比賽。都是比賽,為什麼會有差別?」
花江覺得自己在這場比賽裡好像一直都很高興。
明明最初想到要比賽還是很頭疼的,結果卻不知不覺就沉浸了進去,甚至都要忘記自己是為什麼要這麼努力了。
超出往常的情緒,花江想要找到原因。
「……你這麼問,我怎麼答啊。」心操人使覺得麻煩,「因為這是你不擅長的?贏了不擅長的自豪感更多?」
花江:「有道理,但我覺得好像還差點什麼。」
心操人使:「……」
心操人使拍了拍她的肩,很認真說:「我覺得是你沒有吃午飯,太餓了,所以想太多。」
花江:「……」
她張了張口,也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所以也就放下了這個想法,附和心操道:「你說得對,我們先去吃東西。對了,我們要怎麼去,老師同意我們離校嗎?」
一般來說當然不行。
但聲形實在太有錢了。
專車接送,全校請客,連繃帶沒摘完的相澤消太和午夜老師都被指任為老師代表一起去了,還有什麼是不行的?
五輛大巴將一年級的學生全部拉去的雄英附近最好的酒店,雙層宴會廳全包,食物自助。
花江在心中對於聲形的資料再一次刷新,麗日更是看呆了。
她表情都僵硬了,轉頭問花江:「聲形,難道是大小姐嗎!」
蘆戶已經在手機上查到了這家酒店的自助價格,她將手機頁面給花江和麗日看了,感慨道:「不愧是給消息就付費的校報女王,這不是大小姐,這是超級大小姐。」
花江:「……她平時在班級裡很少提過,我一直以為她只是普通的有錢。」
普通有錢聲形優,為朋友慶祝階段性比賽勝利,請全校一年級吃飯。
如果不是明天還要比賽,花江有理由懷疑她甚至會包下酒店一整晚。
看得出來,聲形是真的為她和心操進入了決賽而感到高興。按照她的說法,第二場比賽贏過英雄科就足夠搶眼驚艷了,不管接下來心操和花江能取得什麼樣的結果,他們倆都是普通科的「英雄」。
「唔,不過花江還是要努力贏!」聲形強調,「我想寫更爆炸的新聞!」
「好的好的,我會努力的。」花江一邊把聲形的腦袋從自己的肩膀上推開,將她扶起來,一邊頭痛地問,「誰給她喝了酒,這裡怎麼會有酒,大家還未成年啊?」
聞言,相澤消太和午夜同時看向了午夜叫的香檳。
她叫來的香檳少了一杯,顯然這就是聲形誤喝的源頭了。
端著酒的午夜老師在相澤消太的注視下,咯噔咽下了最後一口。
相澤消太將她點的酒要求侍從帶走消滅,午夜老師也不敢多說什麼。
沒有看好自己叫的酒是失職,午夜老師去接手了聲形,同時對花江道:「交給我吧,我先送她去休息,是我看顧不當。」她向花江豎起一指,「還麻煩幫老師保密哦。」
花江嚴肅道:「老師,這樣不可以啦。」
午夜雙手合十:「相澤已經知道了,不會有下一次的,真的!」
花江嘆了口氣,卻還是答應了。她幫著午夜將聲形送進了休息間,見到酒店的工作人員找來的專人照顧她,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宴會廳裡太熱鬧了,花江有些遭不住,她溜去了露台。
露台上三三兩兩有不少學生出來透氣,花江在露台看見了一個人站著的轟焦凍。
他看著樓下,臉上沒有一點勝利應有的快樂。
他看起來很平靜、甚至平靜地讓花江感覺到了壓抑著的仇恨。
花江走了過去,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正好看見了一輛標識著英雄事務所名稱的商務車。
這家英雄事務所應該是接受了聲形家的委托,來幫助保護他們這群學生安全的。
一定要找一點不對的話,這事務所好像是轟焦凍家開的。
看見自己家開的事務所,正常人會不高興嗎?
花江不太清楚。這種事總是不太好過問。
她走了過去,叫了轟焦凍一聲。
那一聲似乎將轟焦凍從陷入的世界中喚醒,他回過了神,藏在平靜之下的仇恨似乎又消失了。
他回應了花江:「你好。」
花江干脆走了過去,她看了轟焦凍一會兒,才試探著問:「轟同學看起來……沒有我想像的開心。」
「獲勝不高興嗎?」
轟焦凍愣了片刻,他低垂著視線:「沒有。只是……我還沒有贏過我想要贏的人。」
每個人都有想要超越的目標。這個花江懂,她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
秋風和煦,她看著晚霞也不說話了。
她安靜了,轟焦凍反而看著她開了口,他斟酌道:「你很開心。」
花江看著霞光,她順口說:「對,很高興,非常高興。到了現在,快樂好像都還在。」
她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對轟焦凍開玩笑道:「我從來都沒有這麼高興過哦,比賽結束看見排名的時候,我的心差點都要跳出來!」
似乎是被花江誇張的形容感染,轟焦凍露出了很微小的笑容。
他說:「那是理所當然的,人都有勝負欲,獲勝能帶來很強的滿足感。」
花江聞言怔住了。
轟焦凍沒有聽見回答,他側首看了花江一眼,瞧見她有些呆怔的表情,頓了一瞬問:「怎麼了?」
「……沒什麼。」花江捂著胸口的手指縮緊,就是有點驚訝。
她笑了起來:「原來是勝負欲啊。」
「原來我也有勝負欲。」
她說這話,眼睛亮晶晶的,轟焦凍看見她仔細道:「我曾經以為我沒有呢。」
轟焦凍啞然。
他這次是真的笑了,他說:「人怎麼會沒有勝負欲呢?」
「就好像野心。」他湛藍色的那只瞳孔微沉,「都是人與生俱來的東西。」
花江認真聽著。
因為很容易察覺別人的情緒,也很容易將情緒傳達,她一直都熱衷於做所有人都喜歡的人。
不去冒犯,不去進攻,不去侵略。
將每個身份都扮演到完美,所有人都喜歡她,就好像她真的天生具備這能讓所有人都喜歡的「個性」好感度一樣。
不去冒犯意味著不去爭論。
不去進攻意味著不去搶奪。
不去侵略意味著不去靠近。
她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沒有攻擊性的「好人」。
花江熱衷於這樣,她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她開心,周圍的所有人也能開心。甚至選擇偽裝個性也是基於此,雙贏的選擇,有哪裡不好呢?
只不過從沒有體驗過像今天這樣的高興罷了。
心操說,贏了會高興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她想,她贏過很多次,卻從來沒有那麼高興過。這兩者間是不一樣的。
原來答案的關鍵不是「贏」,而是「欲」。
不在乎的勝利,贏下再多場也不會有這樣的高興。在乎的勝利,哪怕最終結果差強人意,好像都在牽引著心髒。
花江說過很多次想贏。
但都是為了阻止老師的計劃,不辜負梅林他們的教導。
她的『想贏』,其實只是『需要贏』。她也曾以為,她只是『需要贏』。
「花江。」轟焦凍淡聲道,「我的野心是擊敗安德烈瓦。我必須變強,必須一路贏下去。所以明天的比賽,如果我遇上你,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花江笑了一聲,她答非所問,自顧說道:「我不知道自己的野心是什麼,參加體育祭原本也只是為了完成計劃。」
「不過,托轟君的福,我今天察覺到,原來我也有野心啊。」
她非常開心地回答:「我很想知道自己的野心是什麼!所以,為了早一點發現它,我決定要冒犯轟同學!」
轟焦凍被她用的措辭驚住。
花江非常有禮貌地說:「我『想』贏。不對,是我要贏。」
「轟焦凍,我將會冒犯,將要進攻,甚至侵略。」夕陽下,少女如此道。
她眸光清亮,笑容軟軟,用著最溫柔的聲音道——「還請你原諒!」
第30章 30
聚餐結束, 需要留校的大家再次回到了校園。有些奇怪的是,花江今天沒有接到死柄木的電話。
不管是來自於黑霧的關心,還是老師的試探——「家裡面」簡直就像沒有看見第二日的體育祭轉播一樣, 風平浪靜到讓花江都覺得有哪裡不對。
她遲疑了一會兒, 主動給死柄木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 才被接了起來。
電話的那頭吵吵嚷嚷, 明顯不是在家裡,死柄木吊應答的聲音聽著有些不快,好像遇見了什麼麻煩的事情。
花江握著電話,斟酌片刻說:「老師給了你新的任務嗎?」
死柄木吊:「嗯, 有個人, 老師希望我去注意一下——不過和你沒什麼關系, 你管好自己。」
聽到老師又來了任務,花江就忍不住皺起了眉。
她今天是很高興的, 本還想和死柄木吊分享一下她的心情,但聽到死柄木又去做老師要求的、那些聽起來就很不好的任務後,難免又低沉了下來。
不那麼美好的心情顯然沒有分享的必要,她沉沉地「嗯」了一聲, 說:「我今天的小組賽贏了。」
死柄木弔:「唔。」
花江:「……」
雖然知道對於死柄木待人接物的能力不能有所期待,可被這麼敷衍的回了一句「嗯」, 原本低落下的情緒就更低落了。
花江握著手機, 看著校舍外的夜空, 忽然就喪氣說:「學校巧克力味的冰淇淋賣完了。」
死柄木弔:「……」
片刻後他在電話裡問:「我叫黑霧給你送點去。他上次去過雄英, 可以直接傳送。」
花江:「!!!」
花江連忙道:「不用了!大晚上的, 地上突然出現冰淇淋好奇怪的!」
死柄木弔:「……那你離校?」
花江有些緊張:「你不是就在雄英附近吧?」
死柄木弔:「嘖,我叫外送服務!」
花江沒想到死柄木弔真的要替她解決冰淇淋的問題,思維都停頓了一瞬。她一時沒有說話,死柄木就當她答應了,維持著通話就問一起的黑霧:「喂,這附近哪裡有便利店,賣巧克力冰淇淋的!」
電話裡傳來黑霧模模糊糊地回答:「剛剛走過的那條街好像有一家?啊,是花江打來的電話嗎,今天沒能看她的比賽,她比賽的結果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花江聽見了黑霧的聲音,在電話裡答:「沒有,黑霧先生不用擔心!嗯,弔也不用擔心!」
死柄木弔又問了花江兩句,最後說:「半小時後去校門口拿你的冰淇淋!」
說完,他就把電話給掛了。
對於老師給的任務什麼也沒說,不過花江大概也能猜到應該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任務。如果很重要的話,死柄木應該不會有空再倒回前一條街替她買冰淇淋。
估計還是尋找新的同伴之類的吧。
花江瞧著手機上的時間猜測。
沒有來電的原因也知道了,畢竟今天沒有來得及觀看比賽嘛。雖說有點可惜,不過雄英的比賽網上一定會有視頻,等回家後再和他們一起看也挺好的,作為親身經歷者,她的解說肯定要更好。
重新放輕了心情,花江一邊等半小時,一邊坐回了桌前,再次研究起共同進入了決賽的十六個人。按照十六人一對一的賽制,她需要打上三場才能獲勝。在這三場裡,最難對付的人也就是黑霧心中曾經的冠軍候選。
轟焦凍,爆豪勝己,還有綠谷出久。
運氣差的話,這三個人她每個都會遇見。運氣好的話,或許只會遇上一個。
花江的劍術還沒有練到家,遠不到能夠光憑武技壓制住強力個性的地步。要贏下比賽,她必須仔細再仔細,將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慮到,針對每一種可能,想出策略。
花江:轟同學的攻擊習慣……不用的左半邊……爆豪勝已爆破的衝擊……還有綠谷出久。
綠谷出久,英雄科裡少見的、擁有強力個性但仍會選擇擬定策略再行戰鬥的學生。
花江想了想,利用手機找到了雄英的第二場比賽的視頻,重新看了一遍。正如根津校長評價的那樣,她和轟焦凍主導了比賽,大部分都在被迫跟著他們的節奏走。
——除了綠谷出久。
在轟焦凍淘汰第二名選手不久,綠谷出久就停下了腳步。視屏裡看不出他和發目明說了什麼,但他們之後的行動與其他人截然不同。
綠谷出久選擇先利用發目明的裝置尋找棋子,找尋棋子後,並不急著握在手中,而是將它放在顯眼的位置,引誘了新的隊伍來——而這支新的隊伍,就是比賽最後被淘汰的那一支。
簡單來說,在這場比賽中。綠谷出久幾乎都沒有使用他的個性,而是在配合發目明的裝備使用他的大腦。
花江可以篤定,他也發現了規則的漏洞。在給予自己同伴展示裝備最大舞台的同時,他也做好了,一旦花江他們有所不逮就幫忙淘汰最後的一隊的准備。
只是綠谷出久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他為什麼不主動去率先去淘汰隊伍加快速度,而是要等到最後才動了手呢?
——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所在。轟焦凍被爆豪勝己纏住了,他做出了「轟的小隊已經無法繼續淘汰」選手的判斷,所以才所行動。
——行動的動機,不能進行長時間的戰鬥?
花江又將綠谷他們擊敗最後一支小隊的影像看了幾遍,最終確定了他個性的最大問題。
——過於強大,副作用嚴重,不能支持長久戰鬥。
花江把這一條寫進了自己的本子裡,她沉思著,直到外賣員的電話將她叫醒。
死柄木真的給她買了巧克力的冰淇淋。
因為便利店有起送的基本點,死柄木估計是把便利店所有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全給買來了。
花江提著一大袋的巧克力冰淇淋有些無語。學校臨時提供給她們的宿舍可沒有冰箱,這些冰淇淋要是吃不掉,那可就浪費了。
花江苦惱著,直到她再回校舍的路上碰見了麗日。
麗日在夜跑。她看見花江也很驚訝,驚訝後就是高興。
活力四射的少女向她招手:「花江,晚上好呀!」
花江這才回過神,向麗日打了招呼。她想了想,走了過去,狀似不經意問:「麗日同學和綠谷同學關系如何?今天早上我見你們坐的很近。」
明明是很簡單的問題,麗日卻打了磕巴。她期期艾艾道:「哎哎哎,我、我和出久君嗎?是、是朋友吧,是朋友呢。」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看向花江:「花江問這個做什麼呀?」
花江看了她一會兒,在瞧見她微紅的耳朵後心中了然。她換了話題,直接道:「啊,請不要誤會,我只是在想啊,綠谷君的個性好像很霸道呢。他使用個性,是不是很容易受傷?」
麗日憂愁地點了點頭:「是的。」似乎是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喪氣,她又連忙說:「但綠谷君很強,這點傷從來阻擋不了他前進的腳步!」
「這樣呀。」花江基本確認了自己的判斷,當視線往下看見了自己手裡拎著的袋子後,本來應該結束對話的「告別」在舌尖轉了個彎,就成了——「麗日同學,你要吃冰淇淋嗎?巧克力味的。」
麗日:「啊,謝謝!」
可當她看見花江試圖塞給她的分量後——
麗日御茶子:「……花江,不介意的話,我叫大家一起來吃冰淇淋吧。」
一心只想著趕緊把冰淇淋售罄的花江:「好呀。」
她答應的爽快極了,一點也沒有去想這個「大家」是哪些「大家」。
於是學校給大家留宿用的校舍一樓聚集了英雄科A班入選明日比賽的選手。
花江將巧克力的冰淇淋分給爆豪勝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頭發都在緊張。
爆豪勝己一點都不傻,他甚至很聰明。就算比賽的時候沒有意識到,比賽結束了,也一定會發現花江又又又利用他了。明明之前才剛剛受過對方的幫助過了預選賽,翻臉就又算計對方起來了,花江自己都覺得自己太不是人了,和爆豪勝己之間的關系,基本也不存在什麼挽回的可能性了。
她盯著眾人的目光,將手裡的巧克力杯遞給爆豪,平穩著聲線微笑道:「爆豪同學,給你這個。」
爆豪勝己盯了她好一會兒,方才劈手從她手裡奪過了冰淇淋,冷哼了一聲,算是接受。
花江:啊……差點以為要被當場算賬。
A班通過第二輪比賽的人不少,加上切島、尾白這兩個原本沒有留校的,因為通過第三場比賽留下了,此刻坐在一樓的差不多有七個人,袋子裡的冰淇淋雖然多,但每人分上兩三個倒也就清空了。
蘆戶三奈吃完了自己的份,十分滿足的癱在地板上,感慨道:「真好啊,在有些悶的夜裡吃冰!我感覺明天的比賽都能順起來了!」
尾白開玩笑道:「那估計不會,你還不知道自己會碰上誰呢。」
蘆戶翻了個身:「誰都好啦,不要是花……就行。」
花江聽見了忍不住指了指自己問:「我難道比轟君和爆豪同學還要可怕嗎?」
蘆戶:「呃——」
花江故作委屈道:「我以為大家還是挺喜歡我的。」
蘆戶連忙坐了起來搖手:「沒有沒有,花江很可愛了,加上你又不介意提供信息給大家賺信息費這麼好人的……」最後一句她說的很小聲,之後話鋒一轉,肯定道:「雖然花江在比賽裡狠狠地擊敗了我,但我對花江的好感不會變啦。」
「大家都很喜歡花江的,對吧尾白?」
尾白抓了抓臉:「說實話,班級之外的同學我認識的很少,花同學算是一個。」他肯定了蘆戶的說法:「感覺是個好人。」
綠谷出久不住點頭,他有些窘迫說:「花同學給人的感覺……就像水一樣,很溫和。」
花江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
如果只之前有人這麼說,她大概只會客套的感謝。但在她已經有所了悟的現在——
花江好心地提醒綠谷:「即便是水,海嘯也是會造成災難的哦,綠谷同學?」
完全沒想到花江會這麼說的綠谷:「哎?」
「海嘯是很可怕啦,今天比賽裡的花江也有點嚇人。」
麗日雖然已經見過了花江下手不留情的一面,但看著她寧和的側臉,也仍下意識認為她是個柔和溫暖的鄰家妹妹。
她認真說:「不過,我還是覺得花江很好哦,轟君也這麼覺得吧?」
轟焦凍正在吃最後一塊冰淇淋,驟然被提到了名字,他的眼中出現了一瞬的迷茫。只是抬頭瞧見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似乎在等他的答案,為了不造成尷尬,他簡短的「嗯」了一聲。
花江看見了,忍不住悄悄地掩住嘴:「噗。」
麗日毫無察覺,她對花江道:「看吧,轟君也這麼覺得。」
蛙吹梅雨道:「個性是『好感度』的話,在人際交友上會有很大的便利。不過我覺得小江是好人,不是因為你的『個性』。」
她陳述著:「我看見了你在離開水災區前,關掉了『水流衝擊』。應該是為了確保物間他們的安全吧?」
「我喜歡細致的人。」
會考慮敵人安全的女孩子當然是好人。
麗日在一旁不住點頭,蛙吹說著說著,竟突然將頭掉去問了爆豪勝己:「爆豪怎麼看呢,只有你沒有發表看法了。」
爆豪勝己崩的一聲掰開了冰淇淋的蓋子,聽見蛙吹梅雨叫她,十分不順地問:「看什麼?」
花江飛快搶白:「看——冰淇淋味道怎麼樣。」
爆豪勝己:「……」
他看了看手裡最後一份冰淇淋,干脆直接扔給了花江,不客氣道:「想知道自己吃!」
說完,他從地板上站了起來,環視眾人一圈後,對綠谷道:「下次不要因為這種事叫我!」
綠谷:「唉,可麗日同學說了,是請大家一起——」
爆豪勝己:「煩死了!」
他說完,大廳裡一片寂靜。
爆豪勝己在這片寂靜中有一瞬窘迫,但他很快就控制著表情,頭也不回的走了。
麗日看了好一會兒,才說:「爆豪同學這次不是生氣吧,我怎麼覺得他好像是有點不好意思。」
蛙吹梅雨:「沒錯,生氣不是這樣。」
切島銳兒郎作為權威:「一看就很少參加集體活動,有些不自在吧。啊,花江,冰淇淋要不要大家再分分?」
花江本來就覺得吃的有些多了,有切島開口,她就將爆豪留下的那一份又分給了大家。
分到綠谷的時候,花江小聲問:「綠谷君,我聽說你和爆豪君是一起長大的,我可以向你咨詢一些有關他的事嗎?」
綠谷聞言眼睛睜大,他下意識問:「是爆豪,不是轟?」
花江:「……是爆豪。」
綠谷出久的面上一瞬間出現了「不好,我好像知道了什麼驚天秘密」,一邊捂住自己的嘴巴,一邊點頭。
花江看著,差點以為自己問了什麼國家機密。
冰淇淋吃完,差不多也該到休息的時間了。
大家互相告辭,回了房間休息。
花江從綠谷那兒得到了有關爆豪勝己的一些基本信息後,也回了房間休息。
第三日一早,通過比賽的十六人就進行了現場抽簽。
花江看了看自己抽到的第一輪對手,是真不知道這算是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她對上了爆豪勝己。
麗日的簽抽到了B班的圓場硬成,她瞧見了花江的抽簽結果,有些擔心。
花江:不瞞你說,我自己也有些擔心。
她正要去和麗日說兩句話,同樣看見了自己對手的爆豪勝己一手插在褲兜裡,大步向她這邊走來。
花江停住了腳步。
爆豪勝己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低頭看著花江,花江注意到他帶著笑。
「真是好簽啊。」爆豪勝己慢條斯理道,「最適合用來擊垮騙子的假面。」
「花江,這可是你自己抽出來的命運——」少年衝她笑得像個惡人,「被我打垮了,可別哭天搶地啊。」
花江靜靜凝視著爆豪勝己。
片刻後,她也微微笑了,說道:「彼此彼此。正巧,我也打算放棄挽回爆豪同學對我的看法了。」
花江向爆豪勝己伸出了自己的手:「所以——要是這次也輸了,可不要說我又騙了你哦?」
爆豪勝己盯著她,覺得她有哪裡和平常不同。這點發現讓他生出些許的不定,他一掌打開了花江的手,斬釘截鐵道:「你的秘密藏不住了,我會在比賽裡將它扒出來!」
花江笑容逾深。
「好的。」她說,極為禮貌的,「還請多多指教。」
第31章 31
「各位觀眾們, 終於到了體育祭的最後一場,也是你們最為期待的個人戰項目!十六位從前兩場比賽脫穎而出的選手們,僵將在這一輪裡一對一,以對手的失敗來助推自己登頂!」
「來吧, 體育祭的焰火已經燃至高空, 讓我們開始享受這場盛宴的最高潮, 讓我們來看一看這群孩子能做到怎麼樣的地步——」
「雄英體育祭,個人Show Time!」
聲音英雄的聲音一如寄往的撩動人心。
作為第一場比賽的選手, 花江在比賽場地內認認真真地做了熱身運動, 隨後才將劍固定在了腰側, 做好了戰鬥的准備。
光是做好還不夠,她看了一眼在她對面什麼動作也沒有, 只是用一種很難形容的眼神看著他的爆豪, 提醒了一句:「不先活動一下筋骨嗎?比賽中途要是抽筋了可不好。」
爆豪勝己:「哈?你以為老子是誰!?」
花江乖乖巧巧:「爆豪勝已呀。」
爆豪勝己:「……」
所以說爆豪勝已討厭棉花性格的人, 這性格簡直比綠谷出久愛管閑事又逞強的個性還讓人看不慣!
爆豪勝己面上的表情充分表現了他現在的心情。
當攝像特寫到他的臉上,連麥克的聲音都停頓了一瞬, 說著:「比賽還未開始, 爆豪選手看起來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只是爆豪君, 你的對手是普通科的花江同學, 她的個性可不適合戰鬥,你是不是紳士一點更為合適呢?」
麥克的聲音響徹內外,但爆豪勝已卻毫無改變。
他既警惕又全力以赴, 連話都不回一句。
「戰場之上, 沒有『留手』的說法。」相澤消太說了一句, 「他認可對手的實力,所以給予了最高的崇敬。」
麥克饒有興致:「崇敬?」
相澤消太道:「——以全力,去擊敗對手!」
發令槍響,比賽開始!
爆豪勝己在嗆鳴剎那,雙手已爆發出熊熊烈焰。
花江直覺不妙,她的小腿緊繃,同時叫道:「小庫——」
空中的奶版狂王庫丘林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臉上笑容比爆豪勝己還要猙獰:「來了,花江——右邊,跳!」
「比賽——開始!」
在麥克宣布開戰的剎那,早已燃起的火焰在瞬間爆裂。爆炸的的推力幫助爆豪勝己在瞬間拉進敵我距離,在拉進距離後,他好無停歇,直接以爆炸作為進攻的武器,向著花江所在的地面一下轟去!
比賽場地在瞬間如海浪翻湧,石板被爆炸的衝擊卷上天空!
開場就是大招!
這樣爆破的力度,讓整個場地一時間陷入了寂靜。要不是相澤消太自認還算了解爆豪勝己,他怕是也要以為爆豪勝己對花江有著深仇大恨,只恨不能三秒將她挫骨揚灰了。
場地內硝煙彌漫,掩去了敵人的蹤影。爆炸特有的氣味更是環繞了四周,而爆豪勝己站在比賽台上,連擦傷都沒有。
觀眾席上一下爆發出了激烈的歡呼!
「天賜般的戰鬥意識!爆豪勝己,英雄科A班的爆豪勝己的確有發出『奪冠』宣言的實力——難道十六強的第一場比賽,就要在這三秒內結束了嗎?」
麥克實時播報,他雖然這麼說著,可眼睛也同爆豪勝已一樣,緊緊盯著煙霧繚繞的場地,分毫不敢放松。
——畢竟是主導了第二場比賽的頭腦派,如果這麼簡單就能被擊退,那物間寧人和拳藤一佳輸的未免太過可笑。
果然,同樣在觀賽的物間寧人看見了比賽開場的情況,忍不住拍著欄杆叫囂著:「不可能,那個魔女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倒下!我不相信她不知道怎麼對付爆豪勝己——」
物間寧人的聲音尖銳刺耳,聽得拳藤一佳都忍無可忍捏著巨大的拳頭一把將他砸趴下!
B班的班長教訓道:「安靜,比賽沒有被宣布結束,好好看著!」
物間寧人揉著腦袋委屈地接著看向場地內。
正如拳藤一佳說的那樣,作為場內裁判的午夜老師,一直都沒有做出任何比賽結束的示警。
今日天氣不錯,風輕雲淡。
約又三秒,台上的煙霧淡去,人影終於顯在眾人面前。
爆豪勝己猛地回頭,右手高抬直接抗下了自後方襲來的一劍!
雙手握持的長劍運足了十足的力道,為得就是出其不意的這一下!
鈍刃的劍身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妥協的,像是一把真正的騎士劍一般,接著跳躍的衝擊力,自爆豪勝己的右後方以全力劈斬而下!
——根據綠谷的情報,先解決,慣用右手!
爆豪勝己在用右手抵擋住了這一擊的剎那,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哪怕再強勁的□□,只消具備的不是強化類個性,在面對鋼鐵衝擊時,都很難做到毫發無傷。尤其是,敵人的目的就是折斷你的手腕,攻擊的關鍵點,就是你的關節。
右手,脫臼了。
爆豪勝己左手燃起爆炸,極速與花江拉開了距離。
在開賽時主動拉進的距離,如今又由爆豪勝己主動拉開!
花江一擊得手,雙腳輕巧的落回地面。她看向爆豪勝己,松開了握著長劍的一只手。她右手持劍,以揮劍卸去多余的力道,那從爆豪勝己的反擊中溯回的力量從右臂直傳指尖,再由指尖漫去泛著星點微芒的劍尖——
劍身微鳴,萬力盡消。
物間寧人在台下只覺得自己的手掌又疼起來了,捂著頭道:「是這個,就是這個,啊,痛苦的記憶又回來了!」
拳藤一佳本想要物間安靜,可在這一刻,她的手掌竟似乎也在隱隱的疼痛。
拳藤:……算了,比賽結束後,我還是再去醫務室看一看叭。
眾人的視線重回比賽現場。
麥克的聲音在消失了一秒後,火速回歸狀態,他比誰都更為興奮:「驚天逆轉,這是花江選手給我們帶來的第幾次逆轉!只擁有弱小個性的她,竟然抗住了爆豪勝己的正面攻擊!」
「不僅如此,她的武技似乎已經給爆豪選手帶來了一點麻煩,爆豪選手,你的右手還好嗎?」
爆豪勝己忍無可忍,他衝著攝像機惡狠狠道:「閉嘴,去死!」
麥克哈哈一笑,並不以為意。
但爆豪勝己卻知道自己的狀態的確不太好。
右手手腕脫臼了。
因為力量有限,所以每一擊都要精打細算,絕不浪費。這種喜歡在背後把人從裡到外剖析一遍的惡心做法似曾相識,正因為似曾相識,所以爆豪非常清楚,既然她第一擊選擇的是右手,那麼第二擊必然也有目的。
對付她這樣的人,只要破壞了她的目的,打亂了她的節奏——
爆豪勝己左手上再次燃起了爆裂。
花江聞聲抬眸,面容上少有的、露出了極具攻擊性的笑容。
她慢條斯理地,重新恢復了雙手持劍的姿勢,以防御的姿態主動地、溫和地挑釁:「爆豪同學,需要我給你時間准備第二輪嗎?」
爆豪勝己揚起嘴角冷笑了一聲,他抬起左手,再一次主動向花江進攻!
小庫同時道:「前進三步,向左跳!」
花江在爆豪勝己行動的瞬間一同行動!
她的動作比起爆豪勝己要慢多了,至少在爆豪眼裡是這樣。可正是這樣慢吞吞地動作,竟然又一次躲過了他的攻擊,他的左手再次抓空!
「什……麼?」
爆豪勝己意識到不妙,他脫臼的右手不顧疼痛再次燃起爆炸,接著爆炸衝擊一瞬間扭過了身體。
只可惜,慢了半拍!
花江的劍鋒狠狠地砸中了他的右肩胛骨!
小庫:「卸力,彎腰!」
花江借著劍刃的反作用裡直接向後仰去,而已經被擊中了肩胛骨的爆豪勝己則似察覺不到疼痛般,在極短的時間內,左手已經重新點起爆炸,就在花江的鼻尖前爆炸!
小庫:「翻身,砍他的腿!」
花江拋卻恐懼,她借著掄劍的力量重新找回重心,同時向爆豪的雙腿攻去——但爆豪勝已仿佛已經知道了她想要做什麼,在她攻擊的瞬間,再次與她拉開了距離!
這一次,花江擊空!
花江:……這麼快就被發現弱點了嗎?
花江的計劃,是利用爆豪勝己對她的輕視,在戰鬥大師庫丘林的指導下進行近戰。爆豪勝己個性強大,但說到底也只是個沒有經過系統武技訓練的學生。撇除個性,單純比拼技巧,他應該贏不過有小庫作現場指導的自己。
根據綠谷的情報。先攻擊右手,然後是左手。爆豪勝己的個性是通過雙手發動的,如果雙手同時脫臼即便他再想戰鬥,也失去了戰鬥的能力。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在不暴露自己「個性」的情況下,贏下這場比賽!
花江的計劃,本來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不過,意外時刻都會出現。
就比如——爆豪勝己發現這一點後,會怎麼做?
爆豪勝己再一次拉開了和她之間的距離,賽台上的觀眾滿以為是她以武技再一次擊退了爆豪勝己,為她歡呼的叫聲起此彼伏。
但賽場上的兩人都很清楚,這一次的距離拉開和上一次不一樣。
戰況,要有變化了。
雖被搶了先手,但爆豪勝己從來都不是會讓對方主導全局的個性。
他盯著花江,見花江沒有主動襲擊,便越發確定自己的看法。
她的劍術不到家,比起主動進攻,更擅長襲擊與借力打力。既然劍術不到家,便不用擔心她能主動拉進距離。
換句話說,只要距離仍在,她的劍就是沒有威脅的。而自己的『個性』,可從不會在乎『距離』。
爆豪勝己遠遠站著,他看向花江,一針見血道:「看來你的確進行了特訓,只可惜訓的太晚。」
他沒什麼情緒的點評著花江先前的攻擊:「劍用的不錯。不過,你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這是『個性』的比賽。」
他少見的笑了一聲,問了花江一個問題:「你的劍,能打到多遠?」
花江:「……」
花江認真道:「能將爆豪同學擊出場外。」
爆豪勝己:「……」
他氣急反笑。
爆豪勝己活動著左手,關節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回,他反而開始在大庭廣眾之下活動四肢了。
「我給過你認輸的機會了。」爆豪勝己盯著花江,咬牙切齒道:「既然你不要,就別怪我把你打出去——!」
「來試試這個,」他舉起了左手,表情沉靜到嚇人,「這都砍得斷的話,就算你贏啊!」
——人類所具有的「個性」,最強大能發揮到什麼地步?
——是否能夠超越「武器」的範疇,成為「武器」的新型概念?
閑來無事時,花江也會思考這樣無聊的命題。
她曾把轟焦凍的冰凍定義為「艾爾莎」,將綠谷出久強大的衝擊波稱為「賽亞人進化」,也不是沒有私下裡偷偷叫過爆豪勝己「手/雷庫」。
但在今天,她發現自己錯了。
手/雷是爆不出這樣鋪天蓋地,仿佛連比賽台都能一並吞下的榴彈效果的!!
爆豪勝己,該稱他「炸/藥庫」才對!
花江再不能猶豫,將自己所會的魔法即刻發動!無痛魔法在帶走她所有的神經末梢觸感的同時,點亮了安茲贈予的這把劍真正的力量!!
耀目的銀光一瞬間從劍身炸開!
加物防加魔抗的BUFF套的比火光還快!
劍身無損,達成!
爆豪勝已意識到了花江似乎仍有後手,「榴彈」爆炸之後,他不顧傷痛,強行將脫臼的右手復位,分毫不管關節是否在他的動作下錯位了——他只要能動的右手!
右手握圈,左手成掌——
巨大的爆炸中,又有什麼來了!
在火幕之後,花江看見的,是接二連三地「爆炸彈」!
綠谷出久的聲音淹沒在轟隆聲中,他道:「是小勝的絕招!怎麼回事,這個招數不是需要戰鬥服嗎,這個我可沒有和花江提過啊!」
然而——長劍斬開火光!
真正的勇者,永遠都會有三個以上的針對「假如」「可能」「或許」情況的准備方案。
「炸/藥庫」又怎麼了,就算是「原/子/彈」也沒關系啊。
花江的阿瓦隆魔法——個性無傷!
鋪天蓋地的爆炸和冰可不一樣,爆炸中的「免傷」過程,攝影機可拍不到。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在事後推脫給這把有加防BUFF的劍!
庫丘林看著這場接二連三毫不停歇的爆炸,忽然伸出手道:「花江,後退。」
花江:「……?」
「女王梅芙的祝福。」庫丘林在她身前提了這麼一句,「雖然嫌麻煩,但被激發了,也不好總是丟進垃圾桶。」
「但凡傷害你的人——都要受到三倍的返還。」
「這個,就算傷不到你,也足夠讓梅芙生氣了。」
花江看著小庫的影子漸漸放大,幾乎要成一座山將自己從這鋪天蓋地的爆炸中整個擋住!
真正形態的狂王庫丘林在火光中側首對花江說:「只是我出手留不下活口。你應該不想要他的命。」
「正巧,你剛才回答了他的問題。」庫丘林站著,那些爆炸和火光便半點也不能越過他的身軀,他垂著眸,沙啞著聲音,「你不是說你的劍,可以將他擊出場外嗎?」
花江:「……對!」
庫丘林□□一揮,直接在起此彼伏的爆炸中為她辟出了一條路:「那就去吧。」
賽場上,火光肆意。
巨大的火光引起的閃光連攝影機投放出的屏幕都成了一片白光。
相澤消太瞧著這場景,驚得直接從座椅上起來,不顧麥克的阻攔,就要推開玻璃窗戶跳去賽場救人!
麥克:「比賽呢比賽呢,不至於——」
相澤消太:「對方不是英雄科的學生,是普通科的非戰鬥人員!這種爆炸——」
騎士的劍在混亂與吶喊中刺破了火光與嘶鳴。
勇者在最惡劣殘酷的環境中登場。
閃爍著銀白光輝的劍身如同星月,它席卷著不可抵擋的銳利而來,即便是最凶狠的惡龍,在它的劍鋒前也要退卻。
花江從爆炸中,正面的、衝向了爆豪勝己!
她竟然從爆炸中、毫發無損地衝了出來!
爆豪勝己被這場景驚在了當場,他一時間竟毫無反應。
花江的回應,自然是趁你病要你命。她直接將手中的劍鞘狠狠地砸了過去!
劍鞘砸中了爆豪勝己!
花江衝了過去!
她一拳抓住了爆豪勝己的領口,以著由龍宮院聖哉親手教導的防狼三式,一膝蓋頂上了爆豪勝己的小腹,在他臉色瞬變的同時,將這個人按在了地上,一劍貼著他的脖子刺了下去!
劍鋒森冷。
爆豪勝己只要強動一瞬就會被劍鋒割裂。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
花江半個身子就壓在他的身上。她一手握著劍柄,一手壓著他的胸口,語氣平和道:「爆豪同學,現在,我的劍在哪兒?」
爆豪勝己猛然回神,他向右側看去——果然,他的脖子正壓在出界線上。
「——我贏了,爆豪勝己。」她盡力控制著肌肉極度緊繃後的顫抖,輕聲道。
爆豪勝己很強,強到僅僅是半小時不到的比賽,就逼出了她全部的底牌。花江差不多也到了極限,她的手指微顫,考慮到安全,她松開了劍柄。
爆豪勝己卻將此當做了十足的挑釁,他的眼神從劍鋒收回,左手緊扣地面:「你這家伙——」
「——比賽結束!」
午夜老師及時抓住了爆豪勝己要點上爆炸的左手,爆炎在她的介入下直衝雲霄!她忍不住蹙眉——「爆豪勝己,比賽結束了,對一個已經松開了武器的非戰鬥人員,在近距離點燃爆炸……」
她的表情難得嚴肅:「你想殺了她嗎?」
第32章 32
爆豪勝己並不想殺她。
他只是打架上了頭, 或者說——他已經察覺到了花江「秘密」的一角。
根據綠谷出久給的信息,爆豪勝己的性格就像他的個性一樣,易爆易燥到了極致。所以在他發狠的時候,率先會用來攻擊的一定是「爆破」, 而不是用作推力更多的「爆炎」。
「爆破」與「爆炎」最大的區別在哪兒呢?就是在這麼近的距離內, 她可能憑借比賽中「預知」一樣的動作躲過「爆破」卻絕對躲不過「爆炎」!
但爆豪勝己什麼也沒有解釋。
他還是那副暴躁模樣, 即便面對老師也不收斂。
爆豪勝己明明一只手還被午夜老師按著,卻還能叫囂道:「哈?老子又不是殺人狂!殺她對我有什麼好處!」
「我只是沒有控制住, 一個不小心——」
午夜老師忍無可忍一個暴栗打上他的腦袋:「你的個性強大, 不加收斂,一個不小心,可是會鬧出大事的!」
爆豪勝己莫名其妙被打了一下,怒意更甚, 當下就和午夜老師吵了起來。
花江去拔自己的劍,在兩個人都無視了自己的情況下, 將劍收了起來,確定不會誤傷到激動的兩人後,慢吞吞地試圖站起來。
爆豪勝己。英雄科A班的天才。
花江重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即便她已經做的很完美,卻依然還是被對方察覺了些許真相。
她手腳還在顫抖,站起來不那麼順利, 是心操大步走來將她從爆豪勝己的身上扶了起來。
花江緩了一會兒, 當手臂的肌肉漸漸恢復, 便想要彎下要捏一捏小腿的肌肉。
心操人使看著皺了皺眉, 說:「去看台休息一會兒?還是醫務室。」
花江道:「去醫務室我擔心趕不及下一場比賽,去看台休息一會兒吧。麻煩你了,心操。」
心操人使對於自己人一項很好,他扶著花江就要把人帶走。
可還沒走出兩步,就先被比賽場地內的人叫住。
「喂。」爆豪勝己用左手半撐著身體,屈起一腿坐在地上。明明剛輸了比賽,去還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他向聞聲回頭的心操人使抬了抬下巴,皺眉道:「誰允許你走的?」
心操人使:「……」
心操人使最看不慣的英雄科學生,就是爆豪勝己!
他抓著花江的胳膊,就要將人往看台拉。花江踉蹌了兩步,讓心操等等,回頭說:「午夜老師說,比賽結束了啊。」
「我不是贏了嗎?」
爆豪勝己被堵住。
他瞪著眼,看著很想反駁,卻又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瞪著花江的眼睛都快要從眼眶裡跳出來。
「你這家伙——」這個稱呼爆豪勝己已經說了好多次,但這一次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看起來真的氣得不輕——以至於連那句「去死」好幾次就要被罵出來了,全靠一次次深呼吸給吞回去。
午夜老師滿意道:「對,這個態度才對。太過爆炸的男孩子沒人喜歡哦?」
爆豪勝己立刻破功:「哈,你在講什麼笑話!」
午夜老師:「……你這個性格啊,還真是比我想的更糟。」
爆豪勝己:「……」尊師重道,尊師重道,動手會很麻煩——!
花江看著爆豪勝己努力克制自己,午夜老師正簡單幫他處理著受傷的右手。
花江想了想,輕聲說:「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先走了?」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火大,他連臉都別了過去。
午夜老師做了救急,招呼著工作人員把爆豪勝己按上擔架去。她一邊指揮人將爆豪捆成粽子送去醫務室交給「恢復女郎」,一邊回頭對花江道:「花江同學,你得留一下。」
花江:「……啊?」
午夜老師側首看她,說道:「你的劍,似乎和你登記的情況不太一樣。」她說著,從花江的手裡直接奪過了長劍,握著劍柄拔出一截劍身!
魔法尚未完全從這把劍上褪去,銀色的光芒還蘊在劍身之中。午夜老師挑眉,指尖敲了一下劍身,在清脆的「叮」聲中,對花江道:「這把劍,可不太像你登記裡的『未開刃』長劍。」
花江:「。」
花江很少有這麼無話可說的時候。
她什麼也辯解,只是非常可憐地看向午夜老師,最後小小地問了一聲:「違規了嗎?」
英雄午夜:突然感到來自靈魂的痛擊!這麼可愛的孩子,實在是不想讓她難過啦!
午夜老師咳嗽了一聲,說道:「為了體育祭的公平,規則的確允許了非英雄科的學生攜帶登記後的裝備。不過這些裝備裡不可以含有殺傷性武器——這一點你是知道的吧?」
花江點了點頭,同時也說:「在預選賽的時候,為了對抗機器人,八百萬同學利用個性制造除了迫擊炮。比起迫擊炮,我這把可以劍不能算殺傷性物品吧?」
午夜老師點了點頭:「的確不能算……不是!」差點被帶偏的她找回自己的主場,嚴肅道:「問題在於你登記的真實性。花江同學,這把劍,真的是你帶來的那把劍嗎?」
花江遲疑了一瞬,點了點頭:「是的。這是我叔叔給我的,配合我的力量,可以免疫一部分傷害。」
非常清楚老師在研究什麼的花江,直接拿了腦無的研究過程用來解釋這把刀刃:「它的材質是特制的,聽說是借鑒了『消除』個性的原理。我也是靠著這把劍才能從爆豪勝己的爆炸中脫身。」
午夜老師翻看著這把劍半信半疑:「是嗎?」
花江道:「這把劍不能堅持很久這樣的狀態,老師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等一會兒。等力量耗盡後,再檢查這把劍是不是我登記的那把劍。」
午夜老師將劍還給了花江:「這倒是不用了,我不想為難你,只是規則就是這樣。」
她對花江說:「去支援科再檢查一次,確認無誤,你才可以繼續帶著這把劍。」
成功把鍋全部推給了劍的花江略松了口氣。安茲這把劍加防的屬性貨真價值,倒也不怕被查。
她聽午夜的吩咐,去了一趟支援科。心操要准備接下來的比賽,倒是不能陪她去。
心操人使頗為不放心:「你確定沒問題嗎?」
花江活動了四肢,肯定道:「沒問題,緩的差不多了。我有准備運動膠布。」
既然花江都這麼說了,心操也不哆嗦。他自己回了賽場,花江則走向支援科。
麥克激情洋溢的評價還未停歇,但對於花江來說,這場比賽已經結束了。
重要的是下一場。
她在比賽前有注意對戰表。下一場是耳郎響香對戰尾白猿夫。她的對手,將是這兩人中的勝者。
到了支援科後,花江的劍已經恢復了鈍刃的模樣。她非常配合的將劍交了出去,讓支援科的人翻來覆去的檢查。然而不管怎麼查,這都是一把沒有任何機關的劍,唯一令人著迷的,是構成劍身的材料。
「從沒有見過的材料,特別的『超導性』讓這把劍好像本身具備『個性』一樣。」支援科的老師檢查了很久,直到比賽場地那兒來了催促,方才戀戀不舍地將劍還給了花江。
「沒有問題,的確是你登記的劍。未能提早發現它的特性是我們的問題,不過這種特性並不違規。你可以攜帶他繼續參加比賽。」
這個結果在花江的預料之中。她謝過眾人後,又被叫住。
支援科的老師抓了抓頭發,不太好意思說:「這把劍,如果比賽結束了,能不能借我們研究一下。材料實在是太特別了,只有你能發動也很特別。我們很想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江:超能力世界能研究出魔法道具的神奇嗎?
……反正我都能在超能世界使用魔法了,研究一下,也沒什麼問題吧。
雄英畢竟是義警的搖籃。每一個良好市民,都有幫協助義警的義務。
花江答應了下來,支援科一陣歡呼。
這群科研狂人一個個都向她保證、讓她放心,說是絕不會拆了劍身,會將長劍完完整整的還給她。看著支援科鄭重又誠懇的承諾,花江嘴裡那句「我家還有好多把備用款」怎麼也沒能說出去,最終只能學習轟焦凍,為了避免大家尷尬,非常簡短的「嗯」了一聲。
支援科:「花江同學不愧是校園『最想和TA同班』排行榜上的第一位,連我都想和你做同學啦!」
花江:「……老師,您畢業好多年了。」
支援科的老師哈哈一笑,並不在意這點小事,直說讓花江體育祭加油。順便還問了句:「需要再拿點什麼裝備嗎?我們可以幫你現場登記。普通科要贏體育祭可不容易,這點忙支援科不介意幫的啦。」
花江看著支援科內琳琅滿目怎麼看都很像「殺傷性武器」的裝備,慎重地搖了頭。
「謝謝,不用了,我用劍就夠了!」
花江:我只是想贏比賽,真的不是要殺人啦!
支援科將花江送出了校舍,這麼一來一回的耽擱,等花江回去的時候,四強都已經出來了三名。
進入八強的耳郎響香正等著與她決鬥。
只是當花江提著劍回來之後——
經過尾白一戰,已經頗為精疲力竭的耳郎響香看了她一會兒,直接向裁判舉手說道:「這場比試,我棄權了。」
提著劍的花江:「……唉?」
午夜老師見狀提醒道:「你確定嗎?棄權就等於直接送她上四強哦?」
耳郎響香點了頭,她說:「她提著劍回來了,也就是說這把劍被允許在比賽中使用了吧?」
「這把劍能夠劈開爆豪的爆炸,具備一定免疫個性的能力。花江的劍術又很優秀,我不可能在戰鬥中不被這把劍攻擊到。」耳郎響香十分冷靜的分析,「加上贏下尾白已經拼盡了我的全力,就算比,不到五分鐘我也會落敗。」
「沒有贏的可能。那不如順手幫幫朋友。」
耳郎響香重新戴上了自己的耳麥,對花江露出了一點笑:「謝謝你昨晚的冰淇淋。」
花江:「不、不客氣!」
耳郎響香揮了揮手,主動走出了比賽的邊界。
她嘀咕道:「運氣不好啊,要是第二場碰見的是心操人使就好了,或者她的那把劍被禁用也行啊……」
莫名其妙少了一場比試,花江覺得自己似乎好運了起來。
她再次充滿了干勁,握緊了拳頭給自己打氣,去看了自己第三場比賽的對像——
是八百萬百。
花江:我的運氣回來了!
不過……
花江:「嗯,心操沒進四強,不應該呀,他輸給誰了?」
哦,綠谷出久。
一個使用個性會伴隨極大副作用的選手。
極大的副作用,疼痛可以喚回意識,這個在花江看來是缺點的副作用,換在心操身上,可真是他『個性』的最大克星。
太慘了,這個運氣。
運氣突然好起來的花江沒能同情心操很久,因為前一場比賽的不戰而戰,她與八百萬百的戰鬥即刻打響!
八百萬百,個性「創造」。
怎麼說呢,這可以說是在所有的對手中,花江最不害怕的個性了。
「創造」是需要時間的。「創造」武器,更是需要從最精細的零件開始構造。
需要時間、需要准備,這就意味著在一對一的比拼中,她很難占據主動!
以預選賽她創造迫擊炮需要的時間來計算,她要創造能壓制、擊敗花江的熱武器,怎麼說也需要五分鐘以上!而在五分鐘內,由於她需要耗費大量的精神維持創造,行動也無法迅速!
八百萬百站在了賽場上,她看向花江,顯然也對她的劍有著忌憚。
她的手覆蓋在了腰腹上,顯然一等比賽開始,就要創造出能夠直接判定比賽勝負的武器!
所以——這場比試,必須在五分鐘內結束!
「半決賽大比拼,八百萬百對花江!我知道各位現在對這位來自普通科的小姑娘充滿了興趣,她已經一連擊敗三位英雄科的學生了!連爆豪勝己都敗在了她的計劃之下,作為免推生進入雄英的八百萬是否能終結她的勝利呢?」
「半決賽第一場——開戰!」
發令槍響,花江首次主動進攻!
這與先前截然不同的反應讓八百萬一時怔住,她很快反應過來,在花江揮劍擊中她的瞬間,放棄了構造手/槍,轉而抽出一把與她形制相同的劍,撞了上去!
是的,是撞。
八百萬並沒有使用過雙手劍,過長的劍柄與她自以為是「精鋼」構造的劍身,讓這把劍在她的握上的剎那失衡。她根本無法使用單手控制過重的劍身,以致只能用劍身去撞花江的劍!
撞擊的力道卻不會像失衡的劍身一樣從她指尖消彌。
一擊之下,八百萬虎口發麻,她竟沒能握住手中的劍!
「天哪,太驚人了!那樣細小的胳膊裡居然有這樣的力氣嗎?同樣的劍,八百萬創造出來的『仿品』竟然被擊飛了!難道連英雄科的免推生,也不能阻止這位花江選手奪冠的腳步嗎!」
八百萬的眼中出現了震驚的神色。
她似是沒有想到,花江的動作會這麼具備侵略性。
……和爆豪爭鬥的時候,她不還是以防御為主嗎?就連最後的進攻,也是抓住了爆豪的失神才!
花江沒有給八百萬思考的空隙。
為了應付花江的劍,八百萬不得不一路從手心中創造出鋼鐵的匕首來抵擋她的進攻。而每一次的進攻,花江都必然會將她手中的匕首擊落!
短短兩分鐘內,比賽場地內,已經散落了一地的匕首!
英雄科A班的眾人正極為緊張的關注著賽內,轟焦凍看了一會兒,卻轉身走了。
峰田實不明所以,叫了一聲:「轟,你不看八百萬戰鬥的結果嗎?」
轟焦凍側首瞥了一眼,他冷淡道:「沒有必要看下去。她輸了。」
峰田實聽到這話就不高興,他跳了起來:「怎麼說話呢,八百萬可是我們的同伴,就算不給她鼓勁,也不該去誇別人吧!雖然對手也很可愛……」
轟焦凍沒有再理會峰田實,他只是對綠谷出久說:「綠谷,我有話和你說。」
綠谷出久:「啊?好的。」
他想了想,准備跟著轟離開。綠谷要走,峰田實更不高興了,他拉住了綠谷的手:「綠谷,你可是個好人啊,你應該不會也覺得八百萬會輸吧,她明明已經擋下了所有的攻擊!」
「就是因為這樣,不可能贏了。」綠谷露出了有些難過的表情,「八百萬同學的能力是『創造』,但她的『創造』不是無條件的。越精細的事物所需要的時間越長,越大的事物消耗的越多。」
「要贏花江同學,八百萬同學必須找到空隙,制造出能夠遠距離射擊、又極具威力的武器才行,這樣的武器本身就需要耗費不小的能量。」綠谷出久看向場內,「可你看現在,她制造出了大量的鋼鐵,而這些鋼鐵統統沒有派上用場。不僅如此,她也沒能抓住任何可以反制的時間。」
「這場比賽已經由花江同學全權掌控,八百萬同學輸只是早晚而已。」
似乎也覺得這麼說同學不好,綠谷出久飛快地向眾人告辭,追上了轟焦凍。
而就在這時,場內比賽也有了結果。
「Game Over——!獲勝者,普通科花江!啊,該說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呢?花江選手簡直是英雄科的劊子手,所有擁有強力個性的英雄科選手,無一例外都被她極具針對性的應對方式擊敗!花江選手,讓我們看見了體育祭比賽的另一種方式,你未必需要擁有極強力的『個性』,只要應對得當,弱小也能贏過強大!」
「現在,第一位進入決賽的選手已經出現,這可真是雄英建校以來極為罕見的現場——普通科花江,恭喜你,進入體育祭的決賽啦!」
花江喘著氣,她的劍尖還抵在八百萬的肩膀上。
八百萬跌坐在界外,她有些發怔地看著自己身前的這柄劍。
她的劍甚至沒有開刃。
明明對付爆豪的時候,她的劍開刃了。
八百萬百嘴唇微顫,她沒能在第一時間站起來。
花江收回了劍,見到仍然坐著的八百萬,頗為抱歉的伸出了手去:「對不起,你還好嗎?」
八百萬百看了花江好一會兒,她沒有去握花江的手,而是靠著自己站了起來,但她仍禮貌地向花江道了謝。
花江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
進攻避免不了冒犯,冒犯難免會引來負面的情緒。
她做的取舍,她有這個准備。
花江看著八百萬百,忽然道:「我會一直在這裡!」
八百萬百聞言有些驚訝的回頭。
花江道:「我會一直在前方,不甘心的話,八百萬同學可以從我這裡再贏回去。」
「不過要快一些哦,」她笑了起來,「畢竟我也不會等在原地呀。」
八百萬百:「……」
她嘴唇微動,好半晌後,才對花江說:「下一次,下一次一定——!」
她沒說一定什麼。
卻沒有人會誤解她的意思。
下一次,一定會贏。
八百萬離場了。
花江去一邊想要給自己纏上運動膠帶。
蘆戶三奈看了看花江,又看了看八百萬,忍不住瞧瞧對麗日耳語:「你有沒有覺得,花江有點變啦。」
「剛才的話,好像爆豪君會說的哦。」
第33章 33
為了不妨礙比賽場地的清理, 花江拎著一圈膠帶去了校舍後的小樹林裡。
她贏了八百萬, 進了決賽, 班裡這會兒一定激動瘋了。現在去看台, 別說順利纏好膠帶, 少不得被抱著揉搓一番。為了能心平靜氣更好的准備下一場比賽, 她覺得還是暫時遠離人群比較好。
花江在森林邊的紅色石子路旁坐下,無痛魔法仍然作用著, 她倒並不會覺得肌肉上有什麼不適。只是當她繃直小腿——因為長時間的緊張, 她的小腿肚有些些微顫抖。
不僅是小腿, 與爆豪勝已一戰後, 超出承受範圍的手臂肌肉也再次出現了不穩定。
小庫說:「你的體質太差勁。雖然梅林對你進行了特訓, 那都是在經驗與技巧上。你的身體並沒有能記住揮劍的姿勢,如果不是弄到了這把特質的劍, 你根本無法復原出那老頭的劍術。」
花江聞言,一邊揉著肩膀一邊說:「叫『老頭』有些過分啦……雖然梅林的確活了很久。」
「不過我也知道。就算說著要贏體育祭,我也是靠『作弊』才能贏的。」她看著自己差點撐不直的五指,「沒有小庫, 我第一場就要輸了。」
小庫卻不認同她的看法:「你召喚了梅芙。」
他說:「御主驅使英靈而戰, 英靈的實力本就是御主實力的一部分。從你與迦勒底締結契約的那一刻起,梅芙的力量、我的力量, 早就已經是你力量的一部分。」
「我的對敵經驗也是一樣。」小庫神色嚴肅, 「花江, 你召喚的是最無法無天的女王, 你必須要有御主的意識才行。」
花江揉完了肩膀揉小腿, 她忍不住小小聲說:「小庫老師好嚴格哦。」
庫丘林盯了她一會兒,半晌才說:「我的老師是大英雄斯卡哈,影之國女王。比起她,我對你真是比春風吹過青草還要溫柔。」
「自覺點,別逼我學著她來教育你。」
花江:不瞞狂王您說,識時務一項是我的優點之一。
花江乖巧垂頭聽訓,立即反思道:「是我狹隘了,立香明明和我講解過御主與英靈的關系。」
她眨了眨眼,又笑著說:「我明白了,如果真遇見麻煩的場景,我會毫不客氣的倚賴你和梅芙親的!」
小庫凶惡的倒三角紅眼睛盯了她一會兒,方才矜傲地點了下頭,算是讓花江過了。
花江松了口氣,扯開膠帶開始處理肌肉。庫丘林在疲勞的處理上很有經驗,間或指導花江的動作。
拉扯膠帶的時候,她發現手指也在微微顫抖,她看了手掌一會兒,無奈道:「算了,把手掌也纏上吧。」
纏上膠帶可以增大與劍柄之間的助力,減少劍柄脫手的可能,庫丘林沒有阻止花江的選擇。
於是花江在小庫的指導下,先是纏了腿部腳踝,然後前臂關節,最後一圈圈地纏上了自己的手指,纏到左手的時候,膠布略少了一點。她看著漏單的左手小拇指,不得不先回一趟校舍取她行李裡備用的那卷膠帶。
只是花江還沒有多走幾步,校舍的樓梯拐角處就傳來了交談的聲音。
轟焦凍說:「我之所以和你較勁,也是因為這個。我要戰勝你,借此來否定那個男人的全部。你不想說你和歐爾麥特之間的關系也無所謂,不管你是歐爾麥特的什麼人,我都只會用冰凍的能力擊敗你。」
花江:「……」
花江慢慢的收回了自己邁出去的腳。
她突然覺得自己膠帶纏的不是時候。
小庫見她突然回頭,不明白地問:「怎麼,膠帶不用了?」
花江小小聲:「不是,好像誤入什麼現場了,我不太想介入這種場面裡,會很尷尬——」
花江的「尬」字都還沒有念全,原本還在校舍裡談話的轟焦凍竟直接走了出來。
花江原本以為他好歹是要等他問話對像回話的,他竟然直接走了出來!
花江就在小樹林邊的紅石子路上,轟焦凍一出拐角的陰影,就能看見暴露在陽光下的花江。
花江:「……」
花江轉回了頭,露出一抹輕快又驚喜的表情:「轟同學,好巧呀!」
轟焦凍:「……」
轟焦凍面無表情了一會兒,然後問花江:「你聽到了多少?」
花江裝傻:「什麼聽到?」
轟焦凍沉默一會兒,又說:「聽到也好,總歸我也是要和你爭奪第一的。」
花江:「不……轟同學,我真的什麼都沒聽到。」
轟焦凍說:「既然你在這裡,我也免去了之後的時間。花江,我很感謝你,但就像我昨天說過的一樣,我不會因為感謝而所有顧忌。」
「我有必須贏的理由。」
花江張了張口。
就在這時,綠谷出久從樓道裡追了出來!
他對轟焦凍說:「抱歉,轟同學,你的宣戰宣言我要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我、我受了很多人的幫助,我想要成為像歐爾麥特一樣的英雄!所以,為了那些給與我幫助的人們不會失望,我也必須要贏!」
「這個動機,或許比不上轟同學你的——」綠谷出久猛然抬頭,然後話全部卡在了喉嚨裡。
他看見了花江,結結巴巴:「花、花同學!?」
花江舉手虛笑著打了招呼:「好巧啊,綠谷同學。」
綠谷出久:「好、好巧。」
花江於是就順著說:「綠谷同學看起來和轟同學還有話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啦,我先走——」
「話已經說完了。」轟焦凍道,「看來我們三人,都有必須要贏的理由。」
「既然如此。」
少年道:「就各憑能力吧。」
花江停下了要離開的腳步,她側耳聽完了轟焦凍的話,忍不住翹起嘴角,彎著眉眼應答下:「好啊!」
「不過,轟同學、綠谷同學,容我提醒兩位一件事。」花江豎起了自己纏滿膠帶的一根手指,「我已經贏下了半決賽,兩位之中,只有獲勝者才有資格與我爭鬥。」
「在說各憑能力前,還請兩位先決出勝者。」花江雙手合十,真心實意地祝願道:「祝二位能有一場沒有任何遺憾的戰鬥。」
綠谷出久眼裡仿佛有光,他用力的點頭:「嗯,我會贏的!」
花江道:「其實從我的計算來看——」
綠谷出久笑道:「我會盡全力去贏的!」
花江停下了原本要說的話,從分析來看,個性具有巨大副作用的綠谷出久,要贏過具備「半冷半燃」個性的轟焦凍,很難。
可綠谷出久半點也沒有退怯的意思。
就算個性有著缺陷,他也不願停下向前的腳步。
——就算不屬於這裡,不敢宣告自己的存在,卻也想要做點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確認。
花江心中的奇妙情緒又湧現了出來。
她忍不住真正地、笑了起來。
像利姆露當初祝福「弱小」的她一樣,花江真心實意地祝福著綠谷出久:「那就祝您武運昌隆,我在賽場等著。」
綠谷出久握拳頷首:「好!」
轟焦凍站在一旁看著。
他看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這兩個人奇怪又莫名,不願意在看下去,轉身就走。
花江注意道轟焦凍離開,「啊」了一聲,叫住了他。
轟焦凍回頭,就看見陽光下的花江笑著,對他說:「轟君,你和綠谷君說了什麼我是真的沒有聽見多少。」
「一定要說的話,還沒有意識到裡面是你的時候,我大概聽見你自稱了一句『醜陋』。」花江忽然正經了起來,「我覺得你對自我的認知存在缺陷。」
「我不認為轟君和這個詞語沾邊。」
昨天下午窗台上的談話,轟焦凍好像一不小心按下了她什麼不得了的開關。
花江彎著眼,慢條斯理地和他說:「明明就是冷面酷哥嘛。」
轟焦凍:「……!」
轟焦凍聞言,嘴唇崩成了一條直線,他整個人釘在地上,看著花江的眼神嚴肅得堪比在思考。
花江忍著笑:「比賽加油,我會為你加油的。」
轟焦凍:「……」
轟焦凍還僵著。
花江便先回去拿膠帶了,綠谷也跟著先去會場。他忍不住說:「花江同學不是祝我贏的……嗎,怎麼?」
花江的聲音遠遠傳來:「是這樣的,我非常敬佩綠谷的勇氣與毅力,出於敬佩,我希望你能達成所願。但加油這種事情,還是要從本心來對吧……從本心說,我比較想轟君贏哦。」
轟焦凍:「……」
轟焦凍忍不住攥起了拳頭,他的眉梢也忍不住皺起了來。
「畢竟,」聲音的主人快要走遠前,轟焦凍聽清了最後一句,「我針對轟同學做了很多的功課,他如果沒進決賽,會讓我覺得做了很多無用功。」
「就好像你辛辛苦苦准備了半學期,結果老師突然通知你考試取消一樣,綠谷同學能理解的吧?」
綠谷出久:「你這麼一說,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是辛辛苦苦整理的數據……」
花江:「是吧?」
轟焦凍:「……」
轟焦凍恢復了表情,他松開了手,繼續往他原本要走的方向離開了。
與此同時,醫務室裡。
爆豪勝己掙扎:「我說我好了,就是好了!這東西給老子拆掉,老子要回賽場!」
恢復女郎「呵呵呵」笑了一陣,緊接著一巴掌就把爆豪勝己打回了床上:「好不好,不是你說了算,是我!沒有任何知識和經驗就敢隨便接骨頭,你是真不怕錯位引起韌帶撕裂啊。」
爆豪勝己:「哈,這不是有醫生嗎,為什麼要怕!你的個性不是快速治愈嗎,那就給我快速治愈啊!」
恢復女郎:「……」
恢復女郎吩咐:「拿夾板來,讓他自然恢復。」
爆豪勝己:「???」
恢復女郎看著他不敢置信的表情,出於長輩的好意,誠懇地給了一個建議。
「之前USJ事件中,和你們A班一起送傷員過來的小姑娘,是叫做花江對吧?你這個性格,我建議你下次治療前,最好帶上她。」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一下安靜了些,他掙扎了半天,才別別扭扭問恢復女郎:「她有傷?」
恢復女郎端著茶喝了一口,指揮著醫生們給他正骨上夾板。在爆豪勝己的嗷聲中,她慢吞吞道:「這倒不是,她比較會說話。有她在,我能忽視掉你的壞脾氣。」
爆豪勝己:「……」
——老子脾氣怎麼了!?
第34章 34
轟焦凍和綠谷出久的戰鬥結束了。
綠谷出久輸了, 但轟焦凍贏的也不容易。
體育祭個人戰從開始到現在, 可以說, 轟焦凍與綠谷出久的這場戰鬥,絕對是最精彩、最激烈的比拼了。即便是花江與爆豪勝己那一場結果出乎意料的戰鬥, 都沒有這兩人之間的比拼來得激動人心。
原因無二,花江那一場,是削弱「個性」的比拼。而綠谷出久與轟焦凍這場,則是全力解放了「個性」, 雙方都被逼到絕境反擊的、幾乎堪比職業英雄水平的一場戰鬥。
花江在看台上,親眼瞧見了轟焦凍的冰凍幾乎覆蓋了全部的賽場,也看見了綠谷出久的拳頭擊碎了轟焦凍的所有冰凍。他甚至逼出了轟焦凍自入學以來就從未展示過的「半燃」個性,可以說是將轟焦凍迫到了極限, 若不是他的個性使用的副作用實在是太大——這場比賽誰勝誰負真的很難說。
心操人使同樣看完了這兩人的比賽, 他看了即將與轟焦凍爭奪冠軍的花江一眼。
聲形沒有心操的顧忌,她看完了比賽, 直白地、就將自己擔憂的心情說了出來。
聲形微微顫著聲音說:「英雄科的個性比拼,原來還可以比第二場更恐怖嗎,花江, 你真的要去面對這麼可怕的對手嗎?」
花江慢聲道:「轟同學,的確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強。」
聲形一聽,頓時更緊張了,她忍不住握住花江的手, 說:「我、我也沒那麼想要爆炸新聞。輸贏什麼的, 其實沒那麼重要, 安全最重要,對吧,花江?」
花江緊盯著場內。成片的冰塊沒那麼容易清除,學校為了清理場地,不得不讓教學的職業英雄先將所有的冰塊吞沒,再在原本的位置上,重新創造出新的賽場。
個人賽打了那麼多場,這是第一場激烈到需要重造場地的。
花江回答聲形道:「不哦,我想要勝利。」
聲形:「啊?」
花江笑著側首回答:「我想要勝利。」
聲形看著花江,她最喜歡的朋友眼睛裡微微閃著光。她知道自己在擔心,可還是以著不容駁斥的溫柔宣布著:「我要和轟同學比試。」
「果然啊。」心操人使放松了下來,他雙手枕在腦後,「我猜你就會這麼選。如果強力的『個性』真的能勸阻你,在抽到爆豪勝己的時候,你就該棄權了。」
心操人使對聲形說:「不用擔心,老師們都在,不會出事的。」
聲形想說,不會出事是不會出事,可受傷會痛啊?綠谷出久看起來就很痛,她不想看見花江也受這樣的傷。
可她好像也沒有立場去阻止。
她只能看著心操對花江交代了幾句,讓她加油。
花江點了點頭,向之前幾場一樣,稍微做了熱身,要在播報中再次邁入戰場。
臨走之前,她看了聲形,彎起了眼睛。她說:「別擔心,我會贏的。」
聲形便無法阻止花江,她臉頰都鼓了起來,好半晌才喊出一句——「也不要受傷,不對不對,不會受傷!」
花江比了個手勢,表示自己知道了。
聲形看著同學上了「刑場」,還是忍不住的緊張。她握著手機仰頭看了心操,說:「不、不然,我還是先把醫生叫來吧。萬一花江受傷了,很疼,至少可以先給她止疼。」
心操人使好奇:「你能叫來恢復女郎?」
聲形道:「恢復女郎我當然請不到啦,但家裡的私人醫生還是請來的!」
心操人使:我竟然忘了你的設定。
聲形見心操沉默,以為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支持。於是她走去一邊通話叫人,心操覺得多個醫生好像也沒什麼不好,也不阻止她,只是重新觀察起了賽場。
賽場內轟焦凍與花江已經就位。
明明剛剛被綠谷出久痛擊過,短暫的休息後,轟焦凍的身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的疲態。而花江經過兩場戰鬥,運動膠布已纏滿了所有的關節。
單從如今的形勢來判斷,大概誰都會認為轟焦凍將在一分鐘內贏下戰鬥,就像他八強戰表現的一樣。
但從體育開始到現在,花江已經創造了太多的不可能與不思議,即便她現在看起來狀態並不好,眾人也不敢對這場比賽的結果妄下定論。
普通科選手對戰英雄科特優生,這樣本該一眼看透的比賽,竟也成為了這場體育祭裡懸念最強的比賽。
這兩人對決,連看台都一時寂靜無聲。
直到學生區傳來一句大聲的:「花江——加油!!!」
最後一場比賽的熱情,攀至了最高峰!
「觀眾朋友們,歡迎進入雄英體育祭的最後一場比賽。英雄科的特優生轟焦凍,即將對陣本次體育祭最強黑馬、最出乎人們意料的選手花江!第二場比賽頭名的互相爭鬥,這是真實王與將的廝殺!」
「體育祭冠軍,究竟是會按照傳統,落於強力個性之手,還是會自此被逆轉,由『頭腦派』登頂?」
「緊張、刺激、令人興奮的——」
聲音英雄麥克饒有興致地呼喊道:「體育祭的最後一場,冠亞軍的爭奪戰——開始啦!」
歡呼聲排山倒海而來。
轟焦凍對上綠谷出久時,都沒有聽見這麼可怕的聲音。
他側耳聽見歡呼聲中此起彼伏的「花江」,忍不住微微露出了笑,對花江說:「花江同學,還是一如既往地受大家喜歡。」
花江說:「轟同學也很受大家喜歡。」她雙手握上了劍柄,「不是和你開玩笑哦,大家都很喜歡你。」
說著花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學生觀台。
轟焦凍猶豫一瞬,側首分了寫余光過去。就見A班的區域,眾人也在大聲的、仿佛要和普通科比什麼似的,拼命給他加油。除了叫喊的最賣力的蘆戶他們,轟焦凍還看見了夾著夾板的爆豪勝己。他看起來像是從醫務室逃跑的,鞋子都沒有穿好,擠在眾人中間,表情凶惡地和上鳴他們爭吵著什麼,卻也關注著這裡。
轟焦凍:「……」
他向後仰去,躲過了花江趁勢劈過來的第一劍,一邊向後跳去,一邊說:「果然,我就猜你不會放棄任何機會。」
攻擊未能奏效的花江也不失望,她瞅著轟焦凍嘆氣道:「出其不意這種事,總是前幾次效果最好。被看得多了,就容易被看透。」
「所以——」
花江的手指在劍身上擦過,與爆豪勝已戰鬥的末期方才顯露的刀刃瞬間綻放!
她握著一把隱隱發著光,鋒銳無比的長劍對著轟焦凍,緩聲道:「我也沒想過能靠之前的辦法再贏。」
轟焦凍看著花江,他再一次微微笑了。
「這樣嗎?我明白了。」
他握拳,做出了進攻的姿勢,向花江頷首道:「請先攻吧。」
花江:「……」
花江反而怔住了!
她看著毫無動作的轟焦凍,心裡翻江倒海!花江維持著表面的鎮定,質問道:「轟同學是看不起我嗎?即使我進入了決賽,你也認為對付我連『半冷』的個性都不必嗎?」
「不。」轟焦凍直視她,他渾身緊繃的肌肉顯示著他的重視,「我只是知道他們沒有用。」
花江:「!」
轟焦凍道:「爆豪想找的東西,我大概有猜到一點。經過這三天,又基本得到了驗證。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藏住這一點,但以我的觀察來看,它是持續存在、甚至不用控制的力量。」
「爆豪最大的錯誤,便是以為它的發動需要前提。所以他選擇用『個性』攻擊來逼迫你激發它,卻沒想到反而被他自己的『個性』遮掩了視野,以至於被你攻了個『措手不及』,輸掉了比賽。」
花江:「……」
雖然面上維持地很好,但她還是忍不住攥緊了一下劍柄。
一直觀察著她的轟焦凍捕捉到這一點,開口道:「果然如此。既然『個性』對你無用,反而可能會造成對我的阻礙。那倒不如舍棄掉個性,學著你的節奏來。」
「武技。」轟焦凍說,「我也學過一點,或許沒有你精通。但我相信,你的體力應該耗不過我。」
說著,轟焦凍仍是那副曲臂、雙手握拳的姿勢,即便看清了花江開刃的那把劍,也沒有半點要利用個性去阻擋劍鋒的意思。他好似打定了注意,要撇開個性,以武技與花江分個高低勝負!
花江:「……!」
小庫見證了這一切,他雙手抱胸,點評道:「有一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咬人狗兒不露齒。這小子每一次看見不對都當沒看見,我還以為他是沒發現呢,原來如此。」
花江看著轟焦凍,與小庫略帶譏誚的評價不同,她卻有種心石落地的感覺。
啊,轟同學果然發現了。預選賽的時候,他果然是在替我遮掩。
這樣的想法讓花江微微笑了起來,她說:「果然呀,關系過近之後,就很難藏住秘密了。」
轟焦凍:「……」
他攥緊了拳頭,看向花江的眼神有些暗沉。
花江看著他,忍不住就又想逗他一下。
於是她故意拖長語音道:「和轟同學做朋友呀——」
轟焦凍嘴角微動,他低聲道:「對……」
「——還是挺開心的。」
轟焦凍:「……不起?」
花江挽了個劍花,換了個握劍的姿勢。
她的氣息一下變的些許壓迫了起來,對轟焦凍說:「轟同學,你覺得我做的分析裡,有沒有考慮到,你可能看破了我的『秘密』,從而已經做出了相應的應對策略呢?」
轟焦凍:「……!」
開刃的劍鋒如同鞭子一般劈了過來,轟焦凍再無暇他顧,只得全力閃避!
可握劍的花江卻有余力,她甚至笑道:「觀察和分析不是像轟同學這樣,得出一個結論就算成功的——你甚至都沒有去思考,為什麼在這場比賽裡,我為什麼會纏上這麼多的膠布。光是前兩場比賽,我的肌肉就真的負荷到需要纏滿膠帶的程度了嗎?」
「真正的對敵策略,應該是要有一個主案、一個備用、一個備用的備用,至少三個,才算策略哦?」
「你明明是和我一起參與的第二場比賽呀,」花江笑容溫和,「國王。」
轟焦凍:「!!!」
單手握劍,威力欠缺。
但是她揮劍的速度卻與之前截然不同!
如果說之前的劍法,還像是騎士衝鋒陷陣,一板一眼,充滿正氣之威。如今她單手揮出的劍鋒,分毫不顧劍的意義,僅在全力壓榨劍身奇特的輕巧堅固,是不求精神只求殺敵的軍劍!
「經由冠位魔術師改良,弱化版的弱化版的弱化連擊劍——轟同學,你能躲多少下?」
「先說一下我畢業的記錄,是一百零三劍哦?」
轟焦凍額角沁出冷汗,他的右半邊無意識放出了冷氣——
花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在下一刻,劍鋒輕而易舉地斬碎了轟焦凍手臂凝出的冰凍!!
轟焦凍:——糟糕!
散開的冰晶一時晃了轟焦凍的視野,他為求自保,只能從左臂拉出巨大了火焰鴻溝,妄圖將花江隔在安全區域之外!
花江如他所願,停在了火焰邊緣。
花江用她的劍去劃開了火焰。
在魔抗的buff下,泛著銀光的劍身輕而易舉的越過的火焰,它甚至能夠將火焰當做投射物擊打!
花江隨便彈開一處火焰,擊在轟焦凍的腳邊。
她笑著又問:「轟同學,你覺得——這時候再放出個性,是救命,還是更糟?」
轟焦凍:「……」
轟焦凍遲疑了,他盯著花江,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戰鬥才是對的!
「天哪,花江選手真是時時刻刻都在給我們驚喜!她的居然還有這樣的劍術,她的這把看似貌不起眼的劍,材質竟然可以免疫火焰與冰凍!轟焦凍,你的選手可是非常可怕的頭腦派,你找到對抗她的辦法了嗎?」
沒有。
或者說,轟焦凍一開始覺得自己有。但他現在已經不確定了。
花江的體力真的是硬傷嗎?
她明明還可以使出這樣快的劍。
如果消耗體力是錯誤的策略,那麼面對無法用個性傷到的敵人,該怎麼做!?
不對。
如果真的一點弱點都沒有,她根本不需要開口說話。就像她與爆豪、與八百萬的戰鬥一樣。
只需要揮劍就可以。
根本不需要用上言語。
弱點,沒有問題,策略,也沒有問題!
轟焦凍:「……」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表情又恢復了平常。
花江見狀,忍不住嘆氣:「……真的不該在比賽前就和你走太近的。」
「要騙你,太難啦。」
轟焦凍盯著花江,緩聲問:「主策是利用我的個性阻礙我自己,備用方案是連擊劍的恐嚇,那麼備用的備用是什麼?」
花江:「……是毅力。」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了空中的小庫一眼:「是想贏的欲望。」
「——我這麼說,轟同學相信嗎?」
轟焦凍垂眸,他斬釘截鐵:「我信。」
花江微訝。
轟焦凍道:「人總會被各種情緒驅使,無論這種情緒是好是壞,但它的確能將人推向極致。」
「我從未輕視你想贏的欲望,所以——」
小庫突然道:「右跳!」
花江與轟焦凍同時動作,躲過了他的一拳。與她擦身而過的那剎,轟焦凍平靜道:「我在質疑你的每一句話的同時,也會相信你的每一句話。」
花江:「!」
花江躲了過去,她忍不住笑道:「這可真是,挺矛盾的。」
「好吧,備用的備用。」花江對小庫道,「麻煩你指揮啦。」
賽台上,幾乎沒有個性的登場。體育祭的決賽,竟然成了最簡單的武技比拼。
看台一時嘩然,但比賽中的兩個人卻沒有半點要變更的意思。
心操看著看著皺起了眉,聲形打了電話後也皺著眉頭回來。
她說:「好奇怪啊,我爸爸讓我立刻回去。他明明知道今天是決賽啊,我要怎麼回去嘛。」
心操人使勸道:「或許是有急事吧。沒有急事,也不會在這時候叫你。」看著聲形猶猶豫豫的樣子,心操人使補充道:「比賽一出結果,我立刻通知你。再說,你也可以在路上看直播。」
「看直播哪有現場好,我還想第一時間為花江祝福呢。」聲形嘀咕著,但到底沒有反抗她父親的意思。她向心操人使道別:「那我先回去啦,醫生過會兒會來的,你幫我照顧一下花江。」
心操人使:「……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聲形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聲形離開後,心操人使重新將注意放在比賽台上。
沒有個性,純粹技巧和力道的比拼。
花江和轟焦凍,誰能撐到最後,誰就是贏家。
比誰都清楚花江體力弱點的心操人使不由萬分緊張,他一下都不敢從比賽台上移開眼睛,直到——
曾經襲擊過USJ的怪物,突然間,出現在了雄英的比賽場上。
復數個。
第35章 35
花江的刀鋒刺在了轟焦凍的脖頸旁。
只需些微施力, 就能刺破他的喉嚨。
轟焦凍避無可避, 凝在脖子上的冰層在劍鋒的銳利下聊勝於無。最後的最後,是他沒能躲過花江的出擊。
按照約定的規則。
是他輸了。
轟焦凍承認了比賽結果。他看著花江, 向午夜老師舉起了手:「無法反擊,我認輸。」
花江:……你可算認輸了!
午夜老師確定了比賽結果,向觀賽台比出一個手勢。於是, 在意外又不意外的聲音英雄的宣布下, 這一屆持續了三日的體育祭,終於決出了賽果!
「歡呼吧,雄英體育祭——冠軍的誕生!讓我們為這位並不具備強力個性的選手贊嘆並獻上尊敬,讓我們來為她慶賀!恭喜你, 普通科的花江同學, 這一刻你是冠軍!」
「——新的『英雄』在這一刻,誕生啦!」
花江緊繃的雙肩猛地垮癱了下來。
不僅僅只是垮癱, 她整個人根本就直接跌在了台上。
花江連再握著劍的力氣都沒有了,銳利的劍柄躺在她的手心裡, 她仰著頭望著天, 眼淚汪汪道:「體育祭, 好難哦。」
轟焦凍看著她的眼裡忍不住浮出笑。
他走了一步過去,極致的疲憊讓他也在花江的身邊坐下了。
他學著花江去看廣闊的藍天,也嘆了一聲說:「是啊。」
花江:「……?」
花江看著轟焦凍有些驚訝, 她低聲問:「真的假的, 你真的覺得困難?」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會覺得容易。」轟焦凍道, 「先不說爆豪勝已一直都是強敵, 你也看了我與綠谷出久的比賽,我贏的並不輕松。」他看向花江,「我還輸給了你。」
花江看著他,想起了轟焦凍在露台說過的話,還有他在比賽前又對綠久說的話。
他說他又必須要贏的理由,因為他又必須要打敗的對像。
花江看著轟焦凍,慢慢說:「那麼,轟同學會覺得自己失敗了嗎?」
「不會。」轟焦凍答得很快,「綠谷說的對,我的力量是我的力量,他的人生是他的人生。我要做的,不該是膚淺的否定自己的力量,而應該以我的力量走出一條與他截然不同,由我自己認同並想要追尋的道路。」
轟焦凍很少會說這麼長的話。
或許是因為他輸給了花江,所以方才願意多說這些。
花江覺得,這樣安靜地、坐在一旁說著自己心中所想的轟同學,比起凝山時期冷漠自持,酷到三年沒朋友的『特優生』還要漂亮。說的更漫畫一點,就是他在陽光下好像會閃閃發光哦。
閃閃發光的轟焦凍注意道花江在看他,他遲疑了一瞬,問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花江還躺著,她搖了搖頭,自下而上的看著轟焦凍,笑著說:「沒什麼,我只是想,我對轟同學的了解好少呀。不過沒關系,今天已經多了一點了。」
轟焦凍啞然:「……」
過了一會兒,他有些遲疑地問:「你……為什麼會想了解我?」
花江本想說:因為我們是國中同學,而且我的秘密都被你看透了,不多了解你一點,我好虧呀。
可她一句「因為」剛開了頭,就聽見觀眾席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咿呀——這、這是什麼怪物!」
裸露著大腦,身軀巨大、鳥臉人身的怪獸仿佛是憑空出現的。
在體育祭宣布結果的一剎那——
或從觀眾席、或從通往賽場的走道、或從鄰近的校舍、或從——
賽場中央,憑空出現!
這些怪物遲緩地向四方走去,人們一時不明所以,直到其中一只怪物被看台的護欄絆住了腳。
他一拳直接擊飛了足有十幾斤重的鋼板!變形飛出的鋼板刺進了場地裡,觀賽台的人群再也不能保持鎮定——尖叫、奔跑、慌亂、恐懼,如同引\\信後的□□,在瞬間爆炸!
「優先疏散人群,保護學生和觀眾——!」
午夜老師毫不猶豫地從場地上跳了下來,她直接去攔了想要向賽場更近走去的一只怪物。
「英雄科的學生!」
在同樣慌亂的學生看台中,午夜老師的聲音如同佛寺古鐘般響起,在一瞬間鎮住了所有英雄科學生。
「你們都上過實戰救援課,這個時候,應該不需要老師再教導了。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們!」
話必,午夜便一人直接衝了上去!
花江看著這場景,下意識就要向這位老師伸出手,同時叫道:「不行——」
不行!腦無是針對歐爾麥特制造出的怪物,普通的英雄,根本對它無效!
午夜老師的能力是從身體上散出使人沉睡的香氣,腦無的身體素質幾乎堪比歐爾麥特,她的個性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將腦無催眠的!
花江想要阻止,但她剩下的話統統都說不出口。
怎麼說呢?
按照道理來說,她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怪物,連與它正面戰鬥過的轟焦凍都沒有得出結論,她憑什麼得出結論?
原本熱情四溢的雄英體育祭在一瞬間淪為了最殘酷的災害現場。
相澤消太直接從二樓觀台上打碎玻璃跳了下來,連聲音英雄都跟著直接進了戰場。
他按照校長的吩咐大聲道:「請各位不用驚慌,此刻的雄英內部有足夠多的職業英雄坐鎮!排行第二的安德裡瓦,還有第一的歐爾麥特!」
「請大家不要驚慌,跟隨我們的工作人員撤離!」
真是神奇。
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當歐爾麥特的名字被聲音英雄傳遍全場,人們的恐懼的竟真的散去了一二分。
而當歐爾麥特真的從校舍飛躍而來,混亂就被控制了。
花江看著歐爾麥特毫不猶豫地一個人對上了兩只看台上的怪物,試圖將他們引去無人的地方。原本一直在觀賽的第二英雄安德烈瓦也加入了戰鬥。他直接將午夜老師試圖攔下的那只腦無一掌按進了地裡!
場面好像控制住了。
但花江知道絕不會這麼簡單。
怪物、源源不斷的、憑空出現的怪物。
原先還只是腦無、緊接著是飛翔著的怪鳥,還有爬行著的蜥蜴。
職業英雄的素質的確很高,沒有智力全靠指令行事的腦無對他們而言並非不可戰勝。
可是——當怪物數量的增速遠超過了英雄處理的能力呢?
哪怕有歐爾麥特,人們心中的恐懼也要再傾斜出一角了。
隱隱察覺到這是誰做的花江渾身都在發抖。
是她想錯了。
是她天真了。
老師對於體育祭的第一名有所圖謀,這圖謀怎麼會僅僅因為自己拿了第一就會破滅?他是多麼謹慎、聰明、又可怕的一個人。他將死柄木弔牢牢的握在手心,又借著死柄木弔牽制了花江。花江在前兩場比賽裡如此肆無忌憚,他怎麼可能毫無動作?
第二日比賽後不再出現的電話就是預警。
他不滿了,所以——他變更計劃了。
如果、如果她不去插手這件事,雄英會損失的,最多僅僅是一名學生。但因為她插手了這件事,老師為了警告她,也為了避免她的秘密會被雄英方發現,於是選擇了眼前這種、更為酷烈的方式。
他要雄英直接染血。
他要摧毀歐爾麥特在人們心中守護神的地位。
他要……借著這場全國矚目的盛宴,埋下動亂與恐慌的種子。
花江只覺得惡意普天蓋地而來,將她牢牢困在方寸之間,讓她進退不得,如陷囹圄!
她的渾身還在發抖,她意識到自己犯了極大的錯誤。
心操在看台,似乎拼命在呼喊。他在說什麼?
花江分出了些心神,努力辨聽,好像是——「小心,上面」?
花江仰起頭,就瞧見巨大的怪鳥從上空向他們俯衝而來!
轟焦凍在千鈞一發之際,爆發出驚人的冰凍,以賽台為原點,直接凍上了天空!!
然而他的力量有限,未能將整只鳥全部凍住。那只鳥還有一只翅膀與頭顱在冰之外,轟焦凍對花江道:「用你的劍,立刻,快!」
花江:「……可、可我好像動不」
「你可以!」轟焦凍喝聲道,他一邊盡力維持著高空的冰凍,一邊對花江道:「用你備選的備選,用你的毅力,用你的『欲望』,用你所有的可能!」
「校舍是臨時避難所,在體育祭戰鬥到此刻的我們,不能放任危險越過賽場!」
花江:「……」
花江啞然。
她看著轟焦凍,因為在長時間的維持加深冰凍,他的手指上已經顯出了輕微的凍傷痕跡。
花江按著發顫的腿站了起來,她說:「你說得對,我不應該。」
說著,她大聲向支援科的學生道:「我、需要一把弓箭!」
支援科的學生愣一下,有反應快的,已經道:「明白,接著!!」
花江接到了從空中扔過來的,支援科制造的裝備,一只折疊的弓。
這把弓是利用個性發動的。它可以凝結攻擊性的個性成箭使用,花江沒有『個性』,但她有劍。
她重現撿起了劍,將劍搭上了弓弦上。
她顫抖的手臂,在這一刻,停止了顫抖。
十環。
她打出過十環。
所以——她能做到!
安茲的劍,加物防加魔抗,也附贈破甲。
怪鳥的頭與翅膀被銀光刺破!銀色的騎士劍,狠狠砍殺了它的敵人!
頭顱與翅膀墜落,怪鳥死亡前發出凄厲的叫聲,直受衝擊的花江只能放棄躲閃,先捂住自己的耳朵!
惡臭的鮮血從天空如雨墜下,但沒有一點墜落到花江的身上。
轟焦凍用冰織起了穹頂。
他對花江道:「你能自己去心操人使那邊嗎?我得去幫八百萬他們,救援其他的學生。」
花江看著他。
過了會兒說:「轟同學怎麼想的呢?」
「我是冠軍啊。」花江道,「如果轟同學作為英雄科的學生,有義務站在第一線。那體育祭的冠軍,又有什麼資格躲在別人的身後?」
轟焦凍:「可你的體力——」
花江道:「轟同學是守口如瓶的人,也是處變不驚的性格。」
「我相信,轟同學可以為我遮掩,也可以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視若無睹。」
轟焦凍:「……?」
花江抬起了手。
她的手臂發顫的越來越厲害,完全不受控制,連指尖都在抖動。
但她仍然舉起了手。
花江道:「轟同學,燃起火光吧。他們是野獸,野獸會懼怕火焰。」
轟焦凍一時不明,但他已經出於習慣配合了花江的策略。
漫天的火焰在一瞬間遮住了看台。
只有看台內的轟焦凍,看清了花江在做什麼。
她目光堅定,仰頭看向天際,以著高舉的左手為信念,大聲呼喊道:「康諾特的女王啊,你最真誠的伙伴,與迦勒底締結了契約的代主花江,以此契命令你——」
「現出你的身姿,君臨大地,恣意戰鬥吧——」
「我在此特別允許,英靈——解放!」
滿目白光。
在這刺目又寧靜到極致的白茫中。
有轟隆聲由遠及近了。
轟焦凍猛地向天空看去,火焰稍歇,有女人張揚恣意的笑聲傳來!
他在藍天中看見了一輛鋼鐵般的戰車。
還有戰車前威風凜凜又美艷無雙的女王。
「哈哈哈哈哈!我等這個時候,可真是等了太久啦!」立於空中,不知是什麼存在的女人舔過手中漆黑的皮鞭,她天真地玩笑道:「雖然我並不喜歡怪物,不過既然是花江的委托,不完成了,好像也不行。」
「起來吧,我的愛人們,我的僕人們,該是你們為女王獻力的時刻了。」
女王猩紅的舌尖舔過下唇:「讓血流染紅玫瑰吧。」
展示著王權、殘酷以及震撼般恐怖的鋼鐵戰車,就這樣,像一把利刃,在瞬間碾碎了轟焦凍入目可及的,所有怪物、所有建築、甚至於世界本身。
——就這是,英靈解放。
藤丸立香交付花江的,最終的殺手锏!
第36章 36
英靈解放, 全稱為「英靈寶具真名解放」。寶具, 是英靈的最終武裝、英靈的英雄之證。根據英雄再世時的傳說而分為對人、對城、對軍等寶具。
關於英靈解放,藤丸立香並沒有向花江解釋太多,只說英靈解放是極為強力的手段,只有英靈能夠對抗英靈,能夠擊敗英靈的人類,基本不存在。所以, 一旦花江召喚出了英靈,她在她的世界裡,基本就立於了不敗之地。
唯一的缺點——花江並非是英靈真正的「Master」,她與英靈的契約依賴於迦勒底, 能夠召喚的,只有已經與藤丸立香、或迦勒底簽訂了契約的英靈。也是因為這一點,她對於英靈的力量的控制非常有限,為了保證安全,迦勒底在召喚的條件上刻下了相應的「條約」。
「條約」名為「契」。
一方面「契」約束著英靈, 使得他們不能輕易噬主;另一方面「契」也約束著花江, 讓她無法隨便解放英靈的力量造成災難。
在「契」的約定下, 英靈的寶具解放便如它的定義一般,是真正的「最終」武裝, 使用了就無法回頭, 就意味著「契約」中止的號角已響!
梅芙的笑聲回檔在空蕩蕩的賽場上空。
當鋼鐵戰車的鐵騎馱著她的女王重新蹬上此世的最高峰, 肉眼可見之處, 已然全為齏粉。
大地平整的不可思議, 森林與房舍消失的也很不可思議。
只有上空若有似無的、動聽又殘酷,清澈又嫵媚的笑聲衝蕩在耳膜邊緣,讓人越發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直到,碎成了無數塊的腦無的屍體從天而降,腥臭的血液淌進了每一處干涸的泥土,將褐色與白色的世界統統染為艷紅。
女王的皮鞭一響,她在高中興奮道:「滿意、我很滿意!不過不太夠哦,只是這些,我覺得不太夠——!」
花江聞言費力地看向了天空。
梅芙笑得天真又爛漫,她特意貼心地用只有花江能聽見的魔法道:「花江,你能給我的,就只有這一點嗎?我想要更多、更多的——」
花江已極盡疲憊,但她目光堅定,毫不猶豫道:「不行。」
梅芙:「唉——!」
花江左手漸漸握成了拳,她一字一頓:「梅芙親,不可以。你是我的伙伴啊,我又是轟同學的伙伴。」
她並不在意轟焦凍聽見的多少——或者說,當她請求轟焦凍掀起火焰遮掩的時候,就已經決定放棄隱藏。
花江道:「轟同學是正義的伙伴,正義的伙伴是不可以傷害無辜的。」
「梅芙親要救人哦,你的戰車做的到的吧,將大家盡快地帶去安全的地方。」
梅芙看著花江,好一會兒才說:「你知道,根據你與迦勒底的約定。一旦解放了『我』,就會失去我的吧?能夠驅使我替你清除敵人的機會僅次一次,你確定要請求我救人,而不是你幫你屠殺更多嗎?」
她的舌尖舔過牙齒:「花江很痛苦吧,有個人是你一直想要他消失的吧?」
「你在召喚我後沒有任何針對他的行動,是因為你一直沒辦法確認他的位置吧?」梅芙蠱惑道,「嘛,被『契』限制著的我,很難幫花江去除掉一個隱藏著的人。但現在的我不一樣哦。」
「我有我心愛的鋼鐵戰車,我甚至可以取出佛格斯的虹霓劍——有這兩樣的東西,我可以輕易地、替你摧毀一切。」梅芙說的理所當然,「花江不是也不喜歡這個世界嗎,有什麼比摧毀了它重塑更快的辦法。」
「難得花江會做到這一步呢。不徹底放肆一番,花江不覺得遺憾嗎?」
梅芙的聲音是魅惑的美聲。
任憑誰都會在她溫聲細語的勸說中漸漸沉醉。
可花江用著仍是那樣清澈的、如同星星一樣的眼睛凝視著她。
她說:「不行哦,梅芙親。」
「按照『契』本來的約定,也是平安完成體育祭的計劃吧?」花江溫柔地笑了起來,「我可不想違約,成為了欺騙了女王的卑劣者。我想要女王的光芒永世萬丈,我想要您被此世獲救者也銘記於心。」
「您是英靈,是人類史中的英雄。」
那星星明明不具備任何的魅惑技能,卻總能用輕柔的聲音說服最任性桀驁的存在,她說:「在這片土地上,您也該是英雄。」
梅芙看了她好一會兒,方才又充滿氣勢地舉起鞭子道:「好吧,好吧!梅芙親幫你!」
她調轉了鋼鐵戰車的方向,大聲道:「愚昧的家伙們,感恩吧,跪謝吧!你們至高無上的女王,來拯救你們了!」
見著梅芙選擇了救治,花江松了口氣。
英靈的偉力是十分驚人的。
原本需要大量時間的人員疏散,僅有梅芙的鋼鐵戰車,在短短幾分鐘內便完成了。鋼鐵戰車的速度幾乎比風還要快,一次五十人的集中運送,往往讓大家還沒意識發生到什麼,就已經到了安全的校舍裡。
相澤消太眼睛還保持著個性消除的狀態,他原本還在於一只蜥蜴戰鬥。
結果下一秒,蜥蜴碎成了血沫,他眨了一下眼,然後就出現在校舍裡頭了。
相澤消太:「……什麼情況?」
他有些茫然,直到一樣也在被救援的人中,已經維持不住個性,變回了干瘦模樣的歐爾麥特瞧見了他,不由揮了揮手,招呼道:「哦,你也來啦。」
相澤消太:「……什麼情況!」
歐爾麥特撓了撓臉頰,說:「情況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們好像被救了。」
他指了指在安撫著眾人,檢查眾人情況的A班學生:「我本來和安德烈瓦一起和怪物戰鬥,結果一陣風刮過來,怪物沒了,森林和跑道也沒了,再一陣風,我們就和一群人到了這裡。」
歐爾麥特說:「應該是被救了吧。」
相澤消太:「……被誰救了。登記在案的英雄裡,根本沒有人能做到這種事!」
「好、好像是個外國人。」有個獲救者顫顫巍巍舉起說,「我有看見那麼一點,是個粉頭發的少女,自稱康諾特的女王什麼的……有可能,是被來觀賽的外國英雄救了?」
相澤消太顯然不大信:「哈?」
歐爾麥特道:「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普通民眾,照顧好他們是第一位的。安德烈瓦已經衝出去找這位『不可能英雄』了,我在今天也的確沒法……你懂的,所以,我覺得我們目前最優先的,還是該該照看這裡。」
「話說回來,體育祭不是全程直播嗎,攝像頭都快包圍了雄英,回頭檢查攝像就行。」
「沒有攝像了。」相澤消太黑著臉,「那股力量,把雄英的體育場移為了平地。不僅是體育場,靠的近些的樹林和校舍也沒了。」
歐爾麥特:「……?」
相澤消太:「我的能力還對『他』沒用!如果是敵人——」
「不會是敵人啦。」歐爾麥特見相澤消太實在放心不下,只好悄悄透了一點,「其實這事吧,校長心裡有點猜測。他之前和我說過,如果體育祭上,發生了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也不用太過驚訝。」
「世界之外,什麼都有可能。」
雄英的校長站在椅子上,觀看著爆豪勝己與花江的比賽時說道,「不能用困於這個世界的、狹隘的目光去審視,或許才能得到真實的答案。」
「俊典,如果體育祭上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不必覺得危險,像往常一般就可以了。」
「她不會是敵人。」
相澤消太聽到這裡,臉色堪比黑鍋。
「不是敵人?」相澤消太咧道,「你指腦無不是敵人??」
歐爾麥特:「……我覺得校長說的不可思議不是腦無,是未知的這位『英雄』。」
他們倆還在討論,已經有學生叫了起來:「我查到了!!康諾特的女王,梅芙!」
相澤消太一把過去拿了對方的手機查看詞條,結果越看臉色越難看。
學生小心翼翼道:「好像、好像是個傳說人物。」
相澤消太:「……」
相澤消太差一點就要捏碎了手機,他控制住了自己,將手機還給了學生,然後回去對歐爾麥特道:「對方有備而來,再不回現場,我們怕是一點線索都撈不到了。」
「你在這裡,我去叫麥克,我和他回賽場看看——」
相澤消太還沒有說完,戰車的轟隆聲由遠及近。
在學生們口中傳遞著的、粉色頭發少女女王,就這樣踏在拉車的公牛脊背上,用鞭子勾著安德烈瓦的衣服,將這位排行NO.2的英雄扔了進來!
梅芙生氣道:「有沒有搞錯,我好不容易把你們丟進來,結果你們還要跑出去!?激怒女王的代價你們付得起嗎?啊!?」
她一鞭子抽碎了一面牆,在寂靜中呵斥道:「我是女王!我的命令是絕對的!如果不是——」她忽然收聲,又挑眉以手中的皮鞭抬起了相澤消太的下巴傲慢道:「再跑出去一個,我就殺掉。反正只要殺掉了,處理干淨了,她不知道,也就不會和我生氣。」
殘酷的女王冰冷道:「明白嗎?」
相澤消太:「……」
相澤消太的雙眼如紅寶石般,讓梅芙動了點心思,她完美手指從相澤的臉頰上擦過,笑著說:「哎呀,你的眼睛我挺喜歡。只是——這次我不大有空。」
她俏皮地點了點相澤消太的眼角:「下次吧。」
相澤消太:「……」
相澤消太:「!」
鋼鐵戰車又轟隆隆的走了。
學生竊竊私語:「相澤老師是被調戲了嗎?是被調戲了吧。」
「哇,我一時間不知道該羨慕還是同情。」
「等等、你們是不是漏了什麼細節,相澤老師用了個性吧,對方還是用那輛奇怪的戰車消失了——那、那難道不是?」
相澤消太凶惡的、以著通紅的眼睛回看了過去!
他喝道:「閉嘴!你們的老師沒教過你們救援守則第一條就是安靜嗎!還是要我把你們丟出去!」
全場立刻陷入寂靜。
好半晌,才有一個人小聲道:「老、老師,救援守則第一條,不該是喊救命嗎?」
相澤消太:「……」
相澤消太恨不得現在就回比賽場!
他正要說什麼,A班的麗日忽然舉起了手。
少女有些慌張道:「相、相澤老師,轟、轟和花江還沒有回來。不止他們,爆、爆豪同學好像也不在了。」
相澤消太:「!?」
雄英的比賽場上一時極為寂靜。
怪物都消失了。
花江一下失力跌倒。
轟焦凍伸手扶了她一把,才讓她沒整個人都滑下去。花江反手握住了轟焦凍的手,努力想要站起來,同時說:「謝謝了。」
轟焦凍握緊了手,他說:「我來背你。」
花江:「唉?」
轟焦凍已經背過身去,他說:「怪物都消失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可以休息了。」
花江看著他,一邊將手搭上了他的脖子,一邊小聲問:「那轟同學呢?」
轟焦凍將她背了起來,說:「把你送去校舍,我也休息。」
花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就在這時,一直在空中的庫丘林忽然道:「有東西來了!」
花江:「什——」
明明已經消失、空無一物的賽場上再次拉開了黑色的傳送迷霧。
這一次,從裡面踏出來的,是渾身上下都被手掌禁錮的青年。
花江:「……!」
見到對方的轟焦凍神色駭然,他的肌肉即刻緊繃,擺出防御的姿勢,吩咐花江道:「抱緊!」
死柄木聞言,冰冷的視線透過指尖盯向了轟焦凍。
他極為厭惡道:「啊,我記得你,用冰的小鬼。怎麼,上次撿回了一條命,這次迫不及待想要送掉它嗎?」
轟焦凍警惕地看著對方,他並不搭腔,只是掃視著四周,想要尋到一條可以安全撤退的道路。
仿佛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死柄木扯了扯嘴角,他說:「不用看了,我不是來找你的。」
轟焦凍:「……!」
死柄木吊已經向他伸出手了,如同念台詞一般生硬說:「體育祭的第一名,跟我走。」
花江:「……」
花江張了張口,她還沒來得及回話,爆豪勝已的聲音就從死柄木的身後響起。
這個少年還是一如既往地的張揚。
他的雙手已經燃上了暴炎,一邊向死柄木走來,一邊嘲諷道:「腦無那種東西,一看就知道是你們在動手腳了。」
「我原本還在想,USJ後,明明已經銷聲匿跡很久的你們,怎麼突然間就搞出這麼大的聲勢。」
「不惜代價的襲擊雄英,能給你們帶來什麼好處?」
「搞了半天,原來只是為了個第一名啊。」
爆豪勝己走定,他不客氣道:「那你找錯了人。她贏過我只是僥幸,再來一次,贏的只會是我!你就算要挑對手,也應該找我——!」
爆豪勝己說罷,手中的爆炸依然形成巨大的火光將死柄木在一瞬間吞滅!
花江同時叫道:「不行,這沒用——躲開!」
爆豪勝己不明所以,下一秒,死柄木的手已經從爆炸中伸出,一把抓向他!
他急退,被死柄木碰到的發絲,在一瞬間就崩碎為粉塵!
爆豪勝己驚魂未定,他的右手又傳來鈍痛,讓他忍不住罵了兩聲。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退步。
轟焦凍放下了花江,他對花江道:「走右邊,直走,能最快的到校舍裡。抱歉花江,你的休息恐怕也要延後了,你得先靠自己走,替我們叫職業英雄來。」
花江:「……那你和爆豪同學呢?」
轟焦凍的半邊身體再次被寒氣籠罩,他盯著敵人,對花江道:「敵人很強,只靠一個人沒辦法確保你能通過這條路,我和他一起,等你找來援軍,就去休息。」
轟焦凍向前走去:「拜托你了。」
花江:「……」
花江的頭腦亂極了。
而就在她要站起來的時候,她聽到了老師的聲音。
那聲音來自一只被改造的,站在死柄木肩膀上,像是烏鴉一樣的怪鳥。
似乎是一項特別的個性,因為這聲音,只有花江能聽見。
老師道:「花江,孩子都有叛逆期,這一點我是理解的。」
花江:鬼扯。
「你不喜歡我讓你與第一名交朋友的計劃,所以選擇自己去做第一作為無聲的反抗,這一點我很欣賞。」
花江:鬼扯。
老師:「你一直聰明,並且有自己的想法。我本來也不介意你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你不能連弔也欺騙啊。」
「他很傷心。」
花江:……鬼扯。
老師道:「我給了死柄木命令,如果不能帶回你,那麼至少要殺掉兩名學生。正巧,這裡就有兩名。」
「花江,我知道,你身上藏著的秘密很多。你甚至能贏下/體育祭,我想在一夕間處理了所有腦無的力量,也是來自你吧?相處兩年多了,你掩藏秘密的能力真的很好。就像我當初只是稍微點撥了你,你就非常成功的藏起了你『個性的真實』一樣。」
「只是,我教導你隱藏是為了你的安全,你向我隱藏又是為了什麼呢?」
花江終於忍無可忍。
她翻臉道:「那麼老師一次又一次的試探我,又是為了什麼呢?」
「明明是你讓我進入的雄英,卻又三番四次的用實驗的怪物來襲擊這裡。您是真的想要毀滅雄英、毀滅歐爾麥特,還是想要來試探我?」
花江嘲諷道:「還是說,能毀了雄英固然好。毀不了,能探出我的底也是好的。」
「您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的。第一次USJ我沒有插手,所以您就想到了體育祭?」花江冷漠,「您可真是看得起我,就這麼認定我會從您交友的要求中有所行動嗎?」
「我可不覺得您對我有『信任』。」
老師低笑了兩聲:「信任自然沒有。你如果當時聽話了,那麼你要做的,就是將這位第一名誆騙成我們的同志。雄英的未來成為了反英雄的存在也很有趣不是嗎?我相信花江的魅力,相信如果你想,一定能做到。」
花江毫不猶豫:「我做不到!」
她盯著那只烏鴉:「我不喜歡,也不想。」
老師低沉的聲音裡添了點好奇:「真稀奇。你竟然也有直接表達意願的時候。只可惜這個意願,不那麼合我的心意。」
花江警惕道:「你到底想做什麼,殺我嗎?」
烏鴉叫了兩聲。
死柄木下手越發狠厲起來。
老師說:「我不會殺花江,弔會傷心的。我只是給了弔新的任務,帶不回你,就殺掉兩個人。」
花江:「……」
老師說:「花江,還是說,你要攻擊弔,要背叛他,你要讓他再一次被擊敗?」
「這倒也沒關系,你知道他的過去。背叛他已經習慣了,他早已被拋棄,如今被你再次拋棄,也沒什麼奇怪的。」
花江:「你閉嘴!」
她的臉上浮出了憎恨的表情:「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人!」
老師毫不為所動,他冷酷道:「你的選擇?」
花江:「……」
小庫道:「梅芙的靈基還可以支持再放一發寶具,要殺了他們嗎?」
花江捂住了臉:「……我做不到。」
「殺人。」
她無助地哭了起來。
「我不喜歡這樣的世界。」
「我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個性/交戰,滿目瘡痍。
轟焦凍和爆豪勝己配合極佳,可死柄木的近乎逆天的個性又無法被壓制!
戰況焦灼。
爆豪勝己的右手已經在哀鳴,轟焦凍的凍傷範圍越發的大。
死柄木也不再是無傷的狀態。
「你給我,去死——!」
被壓縮到極致的爆炸從爆豪勝己的掌心轟出,轟焦凍沸騰的火焰讓爆炸威力更甚!
死柄木弔目露殺意,他的雙手向著兩個少年的脖子抓去——
花江衝了進去。
她衝進了三人中間。
用力推著死柄木弔胸口。
推扯著他。
衝進了黑霧的傳送門裡!
「——喂!」
爆豪勝己伸手去抓,卻只碰上了對方的發尾。
傳送門在一瞬間關閉,衝上前去試圖救人的少年齊齊撞在地面上。
骨折、疼痛、疲憊、驚慌。
這些情緒最終全部被不甘與憤怒替代!
「……混蛋。」
「搞什麼啊,這個瞎話精!」
「連右都不知道是哪邊嗎?啊!!路都不會走不如去死啊!」
「……」
當相澤消太與安德烈瓦趕到現場的時候。
轟焦凍已經與爆豪勝己站了起來。
兩人都很冷靜。
所以都很可怕。
「花江被抓走了。」轟焦凍沒有說更多,「我們得救她。」
第37章 37
沒落的商業街, 從來不曾開張過的酒吧。
黑霧站在吧台後擦拭著玻璃杯,見到死柄木從屋裡出來, 叫住了他, 問道:「花江還是什麼都不說嗎?」
死柄木渾身上下都按滿了手,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搓動, 煩躁道:「不知道, 門鎖著。」
黑霧往裡間緊閉的門看了眼,嘆道:「唉,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難免的。」
死柄木吊對於黑霧這幅很理解的口吻很不滿,他的手指難以安靜,以致開口的時候,都帶上了十足的不快。
不過他還是問了:「難免什麼?回來不是她自己選的嗎?」
黑霧看了眼在死柄木手中無聲無息地落成沙的潤唇膏, 斟酌了片刻, 方才慎重開口:「……可朋友,她已經交了。」
死柄木:「……」
要從來沒有過「朋友」的他去理解黑霧的這句話,顯然過於困難。黑霧及時發現了這一點,在死柄木生起前,先主動解釋:「付出了感情, 再收回就沒那麼容易了。她雖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我們, 但『背離』的糟糕情緒不會輕易消失。」
黑霧的手指點上了玻璃杯沿, 他應該也是不知道這樣的情緒的,可他莫名地、仿佛能與花江感同身受。
所以他向死柄木解釋, 並勸他道:「總歸先生也沒有要求一定讓她解釋什麼, 既然這樣, 我們不如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給花江一點時間,讓她好好整理情緒。」
死柄木沉默很久。好半晌才說:「晚餐。」
黑霧先是一怔,緊接著反應過來,即刻保證:「啊,我會做花江喜歡的,到時候我給她送去。」
死柄木看了緊閉的門一眼,過了會兒又問黑霧:「英雄殺手的事情准備的怎麼樣?」
黑霧道:「聯系上了,按照約定,今天晚上見面。」
死柄木弔點了點頭。
由於幼時的經歷,他對於「家」的記憶非常糟糕,連帶著對於「同伴」的定義也很淺薄。
在老師,也就是ALL for one刻意的引導下走向了一條扭曲而充滿惡意的路。
他其實依然不明白黑霧口中的「付出」與「背離」,在他看來,花江完全不必感到任何的不快——英雄這種東西,死的越多越好,雄英這種地方離開也不必有半點留念。
但他在站在昏暗的燈下,看見遮住了所有光線的窗簾,想到花江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每次回來先開窗。
「沒有陽光人會枯萎的,你多接觸些陽光,心情也許就沒那麼煩躁啦——不要擋臉!你又不是吸血鬼,接觸點光線不會生病啦!」
死柄木弔沉默地站在昏暗下。
昏暗盡頭的木門緊閉著。
黑霧因為死柄木弔不同往常的沉默而略有些不安,他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再一次開口:「死柄木?」
死柄木突然大步向窗戶走去。
黑霧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一把拉開了厚重窗簾!
金色溫柔。
夕陽的余輝如往常一樣灑滿了這間小小的客室。
死柄木靠在窗前,只看了一眼樓下尋回的人,便對黑霧道:「看來計劃有變,黑霧,開啟傳送,我們要先轉移位置了。」
黑霧一愣,大步走向窗前,他看見了雄英的歐爾麥特與相澤消太從車上走下,開始在這座商業街四處尋覓。
意識到對方極大可能順著花江填寫的家庭地址尋來後,他以最快的速度收起了可能會暴露眾人痕跡的物品,同時問死柄木:「花江還在房間裡,怎麼辦?」
死柄木:「……」
死柄木猶豫了一瞬,直接去冰箱一把抓了兩盒布丁。他一手捧著布丁,另一手直接崩壞了花江的門鎖。
他走進去,開口道:「我們需要撤離,給你布丁——」
看清了屋裡的景像後,死柄木安靜了下來。
他對黑霧道:「你把冰箱裡的東西帶著。」
黑霧:「?好的,不過之前准備的新據點應該有食物吧?」
死柄木說:「她睡著了。」
死柄木一邊說著,一邊將原本拿著的布丁也丟給了黑霧,猶豫了一會兒,方才小心翼翼地、用著撿東西的姿勢,將花江撿進了懷裡。
死柄木將沉睡著的花江帶了出來,說:「布丁和牛奶給她帶著就行,其他不重要。」
黑霧:「餅干呢?也帶著吧。」
「對了。」他抽空道,「你把花江抱緊點,我的個性對她不適用。如果不能像之前一樣,借著拉你把她一並拉過來,她會被留在原地。」
死柄木不耐煩道:「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兩遍!」
黑霧在最快的時間內清理了一行李箱,就在歐爾麥特他們拿著花江的照片在商業街內問到了這條巷子,打算挨個撬開的時候——死柄木帶著花江,和黑霧一並轉移去了新的據點。
然而花江還在夢裡。
在阿瓦隆永日的春天裡,她抱著自己的膝蓋,一聲不吭地縮成了一團,像朵蘑菇。
藤丸立香好不容易處理了新的異聞帶,剛回來就看見這樣的場面。她伸出手撓了撓臉,轉頭就去質問花之魔術師:「花江這是怎麼了,我走之前不是什麼都好好的嗎?不會是你趁我不在做了什麼吧!」
天地良心,梅林再無辜不過的舉起雙手道:「我也有基本原則的好嗎,我什麼都沒做。」
藤丸立香:「那花江怎麼——」
她眯起了眼:「是白蘭?」
梅林搖了搖頭。
「……龍宮院聖哉?」
梅林又搖了搖頭。
藤丸立香苦惱道:「按理說利姆露和入間鈴木不可能會和花江起衝突啊……難、難道是,梅芙也沒能幫花江贏下/體育祭!?」
梅林再次搖了搖頭:「贏了,花江親口說的。」
藤丸立香不明所以:「那是怎麼回事。」
梅林嘆著氣,眼裡卻仍滿是興味。他看向花江,對立香說:「雖然我大概猜到了一點,不過花江應該不想由我來說。立香想知道的話,為什麼不去問呢?」
「她不會瞞著你。」
藤丸立香:「我、我當然會去問呀!只是——」
只是她看起來很傷心,我怕問了她會更傷心嘛。
藤丸立香想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她蹲在花江的身邊,側首看她:「花江,我拯救世界回來了哦?」
花江抬起了頭。她抬起頭,藤丸立香才發現她沒有哭。她看向立香,露出了一抹笑容:「歡迎回來,辛苦了。」
藤丸立香看著她,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臉,同時說道:「對呀,我拯救了新的世界,和新的英靈簽訂了契約哦。如果花江有解決不了的難題,我這裡或許會有新的解決辦法哦?」
花江看著藤丸立香,好一會兒,她才慢慢說:「立香,我沒有遇到不可解決的困難。我只是突然覺得、覺得自己太懦落、太弱小了。」
「我明明就有很多的不喜歡,卻從來沒有去正視過他們。」花江慢慢道,「不喜歡就不喜歡了,放在一邊就是了。妥協著、慢慢的來,總有一天都會變好的。」
「我總是這麼想,卻忘了這不是我的世界。這是個惡意彌漫、需要『英雄』的社會。在這樣的社會裡,『循序漸進』是不會有任何效果的。所謂的『慢慢來』,只是我不想去正視,想要逃避著、自欺欺人地輕松生活而已。」
「如果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發現我的是警察而不是弔,又或者老師沒有下達讓我考進雄英的命令。我大概是能夠以『慢慢來』的方式、逃避至世界崩毀的最後一刻的。」
「轟同學說人不可能沒有欲望,沒有野心。我本來還覺得,應該是我習慣了要和所有人保持良好關系,而壓抑了自己的想法。其實不是的,我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懦弱又弱小,不想要承擔追尋理想的巨大壓力,選擇了逃避自己而已。」
藤丸立香嘆了口氣:「花江。」
花江說:「立香,你是英雄呢。你拯救了很多的世界。在這個過程中,你痛苦嗎、絕望嗎,想過逃避嗎?」
藤丸立香回答:「痛苦過、絕望過、但沒有逃避。」她含笑看向花江:「不是我比花江厲害在哪裡,而是因為我身後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支持著我,所以我決不能逃避。」
「我第一次進入特異點的時候,也很害怕。」藤丸立香回憶,「不過不可以一直害怕下去,我是大家的希望,我也想要大家一直擁有著希望。再說了,我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有很多的同伴,有大家在,我覺得拯救人理呀、消滅異聞帶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說著說著,她看向花江:「花江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方面的事情呢,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花江道:「我想改變世界。」
她抱著膝蓋和藤丸立香說:「我想要改變這個被『個性』扭曲了善惡的世界。」
藤丸立香聞言訝然,過了一會兒,她笑了起來,問道:「這可真是太難了。」
花江也笑了起來:「是呢。梅芙親曾經建議我將這世界摧毀了重來會比較快。」
藤丸立香:「看起來你不打算選這個。」
花江托著下巴道:「想要改變世界是很困難的事情,尤其是我還一無所有。」
藤丸立香不贊同,她反駁說:「不對,你有我們嘛。不算白蘭,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花江聞言彎起了眼:「對,我是有同伴的。」
她有著一群「世界最強」的同伴。
「好吧,該從『夢』裡醒來了。」
花江學著聖哉的語氣玩笑道:「要改變世界,沒有慎重的計劃可不行!」
藤丸立香鼓掌聆聽。
於是——
「第一步,我要把老師送進監獄。」花江想了想,豎起一根手指,「我想過了,弔已經被洗腦這麼多年了,只要老師在他身邊一天,他就永遠是被老師操縱著的木偶,不會有自己的想法。哪怕他會憤怒、憎恨、傷心,我也要讓老師先從他的身邊消失。」
「殺人這樣的事情,我想了很久,我果然還是做不來。不過我也沒必要去做,畢竟警察還存在啊。」
花江慢聲細語,「我覺得改變的第一步,幫助警察抓住壞蛋、重立警察的信用就很好。」
藤丸立香:「嗯……?」
花江道:「第二步,畢業就去考公務員吧。我想來想去,果然還是立法最重要。這個社會給予『英雄』的關注太高了,對『英雄』的極度追捧,很難說是否在側面進一步催生了『惡意』滋生。所以,要立法將所有的職業英雄劃入國家體制內,將它由私人的榮光變成所有人的榮光,就像偉大的人民軍隊一樣。」
藤丸立香:「嗯嗯嗯?」
花江說:「第三步,改變國家的重心,重視經濟。社會不安定,大多數都和經濟衰退、底層人民生存困難有關。我相信,只要社會富足、能幫助國民安居樂業,不會有那麼多人熱衷於犯罪的!」
藤丸立香:「呃……」
花江握緊了拳頭:「從今天起好好學習,努力考入中央部門,我相信,在我的有生之年,我至少能做到其中的一條!」
藤丸立香:「……」
藤丸立香斟酌了很久,很久之後,她才找回了言語,認真地對花江道:「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梅芙的建議嗎,那樣見效比較快哦?」
花江堅定道:「我已經決定不要逃避了。」
「我沒辦法目睹死柄木走向老師的路,我也不可能站在他這邊向轟同學和相澤老師他們舉槍。」
「我要給死柄木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一個他不必去憎恨,一個不需要『英雄』的世界!」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花江說,「但我是異世界來客呀,利姆露可以做魔王,聖哉可以拯救S級的世界,入間也能在惡魔學校裡升上4階。」
她自我鼓勵:「改變世界而已,我可以的。」
藤丸立香看著花江忍不住被逗笑,她頷首:「我相信花江能夠做到。」
「只是——如果花江的願望是這個的話。」她雙臂抱胸想了想,「我剛認的父皇很適合幫你的忙哦。」
立香笑的很親切:「他可是——能憑一己之力統治一個國家千年之久呢,改變一個社會什麼的,對他輕而易舉啦!」
花江:「真、真的嗎,有這樣厲害的存在嗎?」
立香點頭:「沒錯哦。等梅芙回來後,花江試著召喚他吧?我也會去拜托父皇的。父皇對於子民是很疼愛的,我相信他會聆聽花江的請求。」
花江:雖然感覺又借立香的力量像是作弊……但是,人要達到目標,就不能放過任何的助力!
花江點頭:「好,謝謝你立香。」
立香搖了搖手:「沒關系啦。迦勒底也從花江的世界收集了很多數據嘛……」
梅林聽到這裡,忽然插口,他說:「迦勒底收集數據做什麼?」
立香說:「為了更高效的靈子轉移。似乎是因為花江在的原因,它的世界隱隱也有『中結點』的跡像。達芬奇說過,若是數據利用得當,或許能做到將與迦勒底簽訂契約的所有英靈一同送入異聞帶戰鬥。」
梅林摸著下巴:「那可真是如同在世界壁上破個洞的壯舉。」
藤丸立香點頭:「對,如果成功。或許迦勒底還能實現不同異聞帶的鏈接。」
這些就是花江聽不太懂的事了。
她聽了一會兒,決定先告辭。
不過在走之前——
花江對梅林說:「我覺得……您近期有精力的話,還請多關注白蘭·傑索一些。」
梅林聞言挑眉:「他最近可都沒有出現。」
花江道:「我知道,但我有一種直覺。」她攥緊了指尖,「你可以將我下面的話當做胡言亂語。」
她說:「我總有一種錯覺,體育祭最終的結果是白蘭想要的。他因為想要這個結果,所以才給了我『贏下第一』的建議。」
離開了夢境,花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這個房間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床外什麼都沒有,她的一些個人物品被堆在牆角,床頭櫃上放著兩盒布丁。
房間整個看起來又冷又硬,窗邊掛著的窗簾甚至都是黑色的,如果不是拉的不夠嚴實,有些許月光落了進來,花江大約要從一片黑暗裡醒來。
她借著那點光摸索著起來,拉開窗簾後瞧見了電燈的開關,按開後,才又仔細的看了一遍房間。
——的確是個陌生的地方。
花江有些緊張。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老師囚禁了。
但她又看見床頭櫃上的布丁——囚禁不會還給布丁吧。
這個布丁旁邊還貼心的放了勺子唉。
她正推測著,一直等著她醒的小庫道:「你什麼事都沒有。只不過你的老師找上了門,他們換了據點。」
小庫表示食物安全,說:「餓了就吃,你哥哥給的。」
沒有吃晚飯的花江的確餓了,她開了一盒布丁,吃了兩口後決定出門看看。
房門沒有鎖,推開房門後,還能瞧見從客廳傳來的微弱的燈光,還有陌生的、交談的聲音。
花江聽了一會兒,確定是死柄木、黑霧和一個陌生人,心下略安,端著布丁走出去。
她本來想要在客廳的入口處偷偷觀察一下情況,卻在踏出房門的第一瞬因踩上了破舊的木板而發出了尖銳的吱呀——聲。
花江:「……」
不是吧。
客廳的交談聲截然而止。
那道陌生的男聲,花江也不認識的男人將目光盯向了她,准確的說是盯向了她身上還穿著的、雄英體育祭的運動服。
顫著繃帶,背著雙劍,看起來比死柄木還要惡人的家伙衝她露出了笑容。
「喲,這不是今年雄英體育祭的第一名嗎?你這裡也不是無聊到家,這兒不還有個挺有趣的家伙嗎?」
花江:「……?」
背著雙劍的劍士無視了死柄木和黑霧,徑自對花江笑道:「小丫頭,我是英雄殺手斯坦因。你未來也想做英雄嗎?」
花江:「!」
雪白的刀刃瞬間迫入花江的眉間——卻在被庫丘林擊碎前,先被一只手狠狠握住。
那把銳利的刀沒能砍傷任何東西。
刀鋒被溶解了。
不僅是刀鋒,轉瞬間,整把刀都崩碎了!
自稱英雄殺手的家伙眼中露出驚駭,他的步伐特殊,在一瞬間便退去了安全的角落。
英雄殺手斯坦因極其警惕地盯著死柄木,他握著刀柄的一根手指最前端已經崩碎了。
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再看向死柄木的時候,哈了一聲:「幼稚的小鬼也有殺手锏啊。」
死柄木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他張開了自己的手——
黑霧道:「死柄木,你冷靜一點。先生要求我們與他合作!」
聽到「先生」花江就生理性反胃,她忍不住皺眉,連手裡的布丁都不想要了。
死柄木弔說:「沒有合作了。」
他看起來很冷靜:「這件事由我決定,敵聯盟不需要他。」
第38章 38
花江握著廚刀, 在新家的廚房有些出神的切著手裡的青椒。
黑霧原本在一旁打著蛋液,眼見花江切著切著差點要切上手指,連忙在她握著的刀鋒下開了個傳送陣——花江一刀切上空氣,這才反應過來。
她一邊伸出手去碰黑霧的傳送陣, 讓它消失, 一邊對黑霧抱歉道:「對不起,謝謝您。」
黑霧看了花江一會兒, 接過了她手裡的活計, 將已經攪得差不多的蛋液給了她。
黑霧道:「不用道歉,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你本來應該有更多的休息。」
花江看著手裡攪合的很完美的蛋液, 眨了眨眼,才不太確定地問黑霧:「……黑霧先生, 您, 是老師那邊的對吧?」
黑霧切著青椒,也沒回頭,非常坦然說:「是的。」
花江:「……那、那為什麼?」
那為什麼會在我和老師徹底撕破了臉後, 還這麼對我呢?
花江不太能理解黑霧的態度。在她看來, 黑霧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是代表著老師那方勢力的態度的。可以花江對老師的了解,他對於背叛者, 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他對於自己肯定是下達了相應命令的,只是……
黑霧切完了青椒, 從花江手裡接過蛋液, 一邊將每個青椒都裹上蛋液後沾上天婦羅粉, 一邊說:「嗯?沒有什麼原因啊。一定要說的話,花江在離開前不是就已經說過了嗎?」
「你想贏第一,我也祝福了你。」
黑霧將裹好粉的青椒交給了花江,讓她幫著去炸,紫色的眼睛眯成了線,「弔也沒太當一回事。一定要說什麼的話……你回來那麼郁悶讓他有一點嚇到吧。大概?」
花江捧著碗,困惑問:「嚇到,他會嚇到嗎?他嚇到是什麼樣?」
黑霧豎起一根手指,低沉道:「他自己去拉開了窗簾!嚇不嚇人。」
花江立刻斂了神色,嚴肅道:「那真是有點嚇人哦。」
黑霧點了點頭,之後又說:「我去處理一下雞肉,青椒天婦羅就麻煩花江了哦?」
花江點了點頭:「嗯嗯,這個交給我,放心吧。一定做得很好吃,不讓弔挑食。」
黑霧提起幾盒雞肉,倒進了煮鍋,准備去客廳用餐台上的電磁爐將雞肉殘留的血沫洗干淨。
然而他還走,花江就在一片滋滋的油聲中說:「黑霧先生……不太像老師會選中的那類人呢。」
黑霧腳步頓了一瞬。
花江回頭笑眯眯道:「怎麼說呢,黑霧先生雖然黑漆漆的,但好像在最深處的地方,有著一顆閃閃發光的星星呢!」
黑霧:「……」
黑霧提著鍋,過了會兒說:「花江。」
花江:「?」
黑霧認真道:「我是敵聯盟的重要成員、是先生派來協助死柄木的家伙。雖然在有關你的命令下,我選擇了使用一下小技巧,但這並不能代表我就不是受命要幫死柄木摧毀這個『英雄』社會的那個人了。」
在昏暗的燈光下,黑霧頭一次顯得可怖而寒冷。
他對花江說:「不要有任何的僥幸、不要有任何的憐憫——這樣,在之後敵聯盟的行動中,花江才能不受到傷害。」
花江啞然。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黑霧先生這是在幫我嗎?」
黑霧道:「沒有,我只是在告訴你需要如何『忠於』敵聯盟,有空的話,先和老師道歉比較好哦。」
他這麼說著,端著鍋就去餐桌了。
花江看著手裡裹的精細的青椒,略抿著嘴角,將這些食物小心又仔細的烹飪了。
於是,今晚敵聯盟的晚餐是黑霧精心烹調的雞湯加上花江全力炸好的天婦羅。
只是——
只負責吃飯的死柄木咬了一口天婦羅,就沉默了好半晌,他問:「裡頭是什麼東西。」
花江眼也不眨:「青瓜哦,味道還可以吧。」
死柄木慢吞吞地嚼著食物,片刻後說:「吃不太出味道了。」
花江道:「那是因為黑霧先生之前有用水稍微煮過去味,對吧黑霧先生?」
黑霧要不猶豫接上了花江的謊話:「是的,是青瓜。」
死柄木沒什麼特別反應的吃完了飯。
眼見了青椒天婦羅在死柄木身上奏效了,花江松了口氣,吃完飯後,黑霧去收拾碗盤,她去自己的新屋子整理用具。
——看起來,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她去雄英入學之前。
只是——
花江看了看房間,她不用做作業了,眼看著,估計短時間內連學都不會有的上了。
這可不行。
花江苦惱道,不上學要怎麼畢業,不畢業怎麼去考公務員。
花江喃喃道:「得想辦法早點把老師抓起來。」
小庫在上空看著她,說:「只要知道位置,以梅芙剩余的力量,將他打廢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花江道:「可老師的地址誰也不知道啊,真是可惡!」
她想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黑霧的那句「先和老師道歉比較好」。花江從床上跳了起來,她飛快的跑去了客廳,客廳裡,死柄木正在看新聞。
新聞上播放的不是別的,正是花江被綁走的那件事。
新聞的主播對雄英發出了言辭銳利的斥責,花江的失蹤成為壓在雄英公信力上的最後一根稻草。不僅僅是花江的班主任了,花江發現校長根津竟然親自出鏡,就此事向公眾道歉。
同時他道:「我們有確切的渠道,可以證實花江同學暫時無生命危險。接下來,雄英方面將會全力搜救該名學生,還請大家放心。在打擊犯罪上,雄英有足夠的力量。」
「事實上,如果行動順利的話,本周內,我們便能確定敵人的位置,救回受害者。」
根津校長說話的語氣不急不緩,但每一句都很有分量。
花江聽著聽著都要忍不住相信了,雄英能在這周內把她接回去。
只是——
花江忍不住小聲問小庫:「特殊消息渠道?」
小庫點頭:「沒錯,是你想的那樣。梅芙留在了雄英。不要看我——是你允許她解放的。雄英的相澤消太,她好像很感興趣。你知道她在感興趣的時候,對這個人的很多方面都會包容一些。」
「雄英應該是通過他從梅芙口中得到了些你的信息。畢竟你和她的契約還沒有完全結束,她能感知到你的位置和狀態。」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梅芙心裡有數,在你沒有給確切的命令前,她不會透露你確切的地址。」
花江托著下巴想了想,她看了一眼死柄木,下定了決心。
她走過去,對死柄木說:「弔,我想要見老師。你有辦法聯系到他的吧?我想要見他。」
死柄木弔:「……」
他盯著花江一會兒,方才說:「老師可是在生氣。」
花江坦然:「知道。」
死柄木嘖了一聲,似是對花江的行為生氣,又似乎是懶得問她了,直接丟過去自己的手機,說:「最近因為斯坦因的事情,老師每晚都會聯系我。」
意思就是,自己接電話了。
當初老師借弔的號碼來找她,如今她也借弔的號碼來搞老師,這麼一想還挺有趣。
花江接過了手機等待來電,順便就和死柄木一起坐著看新聞。
大約是明白,這樣的機會在她做了決定後會越來越少,花江還指著新聞裡出鏡的雄英教員說著自己的看法。
大多都和個性無關,都是些花江對他們的感謝。
比如——「水泥司老師很好哦,我們留校的校舍就是他緊急建的,賽場也是。我和他說過幾句話,是很溫和的老師。」
「相澤老師你見過啦,凶歸凶,但很負責,而且護短。因為相信學生,所以對我保持有一定的懷疑,很難接近,不過在學校出現危險的時候,還是會把我一並列入需要保護的範圍裡。」
「啊,這個就是我的班主任啦。非常好的人對吧?我和她關系很好呢,希望我的失蹤不會對她造成太大困擾。」
花江在一旁唧唧喳喳,就像以前一樣,恨不得把自己一天經過了幾棵樹都說給死柄木弔。
往常死柄木弔不會有所回應,最多是聽煩了主動避開。
但他這次卻聽完了。
不僅聽完了,他還問:「你喜歡他們,這些可都是『英雄』。」
他紅色的眼睛像是毒蛇:「是可笑又虛偽的『英雄』。」
花江靜靜看了回去。
她頭一次沒有解釋死柄木說的「喜歡」。
死柄木也看著她,過了兒,他站了起來,說:「這些話我就當自己沒問過——但你最好也要當自己沒有想過。」
他這麼說著,在經過客廳的時候,伸出的手還是忍不住崩壞了門沿。
剛收拾完東西的黑霧一出門就看見死柄木個性爆發,嚇了一跳。端著兩杯牛奶有些不知該進還是退。
花江問:「可是哥哥,如果你這麼憎惡他們,為什麼又要拒絕斯坦因,違背老師的意思呢?」
死柄木回頭看了她一眼,猩紅的眼睛裡是被扭曲、被刻意引導灌入的「破壞欲」。
明明比花江年長不少,他的性格和孩子差不多。
接觸兩年多,花江太了解他了,扭曲的性格、被刻意引導著的行動,老師對他的教育讓他成為了一個像孩子一樣易驕易躁、又忍受不了失敗的家伙。
要和他相處,你就得有照護孩子的耐心。
花江一直有耐心,可她剛剛明白過來,對待弔,光有耐心是不夠的。
就像老師做的那樣,在給予「感情」的同時,你還要利用這一點去刻意的去刺激他、誘導他。
花江知道這樣不好。
但她也的確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她對死柄木說:「弔為什麼要救我呢?」
「弔在救我的時候,不就是『英雄』嗎?」
「弔在讓那個家伙滾出去,握住那把在我鼻尖前的刀刃的時候——就是我的『英雄』。」
花江說:「我也想做『弔』的英雄。」
死柄木的牙齒在發抖,他抓著門沿的那面牆眼見著都要化為齏粉。
他在手掌按壓下的瞳孔比蛇還要可怕,明明身上是帶著所有的、能讓他感到平靜的「手掌」,可他卻比拋下了所有手掌的時候還要難以控制。
他在試圖控制自己。
黑霧已經做好了隨時逃跑的准備,他警惕地看著死柄木弔:「死柄木,你冷靜一點。花江,你也不要再說話了!」
花江欲言又止。
死柄木牙齒咬住,片刻後,他低低笑著,譏諷道:「『英雄』?我不需要這種東西。」
「我只想盡情的毀掉這種令人作嘔的東西。」
他冰冷的眼睛掃在花江的臉上——
「再有下次,我殺了你。」
明明被死亡威脅了,花江卻一點都不怕,她幾步上前,抓著死柄木問:「真的嗎?弔可以接受我的死亡嗎?」
死柄木沒有被抓住的那只手忍不住用力,整面牆已經開始崩碎。
黑霧嚴酷道:「花江!」
花江同樣嚴厲道:「我要你思考後的答案!你會殺了我,能接受我的死亡嗎!?」
一整面的牆在他的手下崩毀!
黑霧被揚起的石灰蒙了個劈頭蓋臉。還要他身體大部分是霧狀,看起來才不那麼狼狽。瞧見死柄木做了什麼,好好先生也要生氣了,他說:「死柄木,如果剛才那面是承重牆,你想殺了我們兩個嗎?」
死柄木:「煩死了!為什麼都要來問我!」
他甩手就走,黑霧忍不住叫道:「死柄木!」
花江卻說:「讓他自己去想想吧。不會有事的。」
比起現在的死柄木,在剛才就響起來的電話,更讓花江在意。
她接了電話。
在老師問了兩句沒有得到回復後,他換了措辭,肯定道:「花江。」
花江很干脆說:「談談吧。」
老師笑了聲:「花江背叛了我,還想和我談什麼?」
花江道:「死柄木。」
她說的直白,甚至不顧及在場的黑霧:「談談吧,不然我就帶走死柄木。永遠的。」
老師頗不在意:「你怕是做不到,他是我養大的孩子,我比你了解他。」
花江反諷:「是你了解他,還是你把他捏成了你想要的樣子?」
老師:「這重要嗎?問題的中心應該是你沒辦法拿弔來威脅我。這是你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你能做到,也就不會等這個電話。」
被對方一針見血,花江也不氣餒。
或者說,和老師鬥智鬥勇這麼久,她早就不會因為這些波動了。
花江問:「是嗎,如果老師這麼自信,不如現在就掛斷電話吧。你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老師在那邊也沉默了一會兒,過了會兒他才說:「雖說弔是我培養的,但你出現後,有很多時候我都比中意弔更中意你。花江,你最大的優點是很有想法,最大的缺點也是太有想法。」
花江不願意撕破臉還這麼迂回,她直接說:「見面嗎?」
老師笑了兩聲:「見可以,死柄木要一起來。花江能贏/□□育祭的力量我可不敢忽視,醫生正好也想給你再做一次『體檢』。如果花江主動願意來,我相信弔也很樂意送你。」
花江:「那就這麼說定了。」
她干脆的掛了電話,然後抬頭看向了黑霧。
黑霧:「……」
花江非常可憐地說:「黑霧先生,你不會也是真的想要世界毀滅吧?」
「這樣我們會成敵人哦?」
黑霧:「……」
他看了看手裡已經被污染的牛奶,默默去倒了,說道:「我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不知道。」
花江松了口氣。
她開始准備與老師見面的事情。
於是她吩咐小庫:「勞煩你通知梅芙親准備攻擊,等見到老師,我們就第一時間動手。」
小庫表示明白,一瞬間解除了靈子化,去通知梅芙。
花江正在想選哪天見面合適,死柄木忽然踹開家門回來了。
花江:「……?」這次散心這麼快?
她正奇怪著,當看見被死柄木掐著脖子抓進來的人後,就沒什麼奇怪了。
爆豪勝己不知道為什麼被死柄木抓住了。
他看起來很想爆發,但礙於死柄木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而動彈不得。
死柄木吩咐黑霧:「把他綁起來。」
一邊說著,他一邊裝作沒什麼感情地掃過了花江,一邊譏誚著爆豪勝己落單的行為:「出門發現了這小子,不如——」
他湊近爆豪微笑道:「——把他作為消氣禮物,送給老師吧。」
第39章 39
「……給你冰牛奶,加了奶油哦。」
花江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將手裡還插了橘色小傘玻璃杯遞給被雙手雙腳綁著的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正在氣頭上, 聽見開門聲, 見到偷偷摸摸走進來的花江,開口就是一句:「啊,老子手腳都被綁著,你准備讓老子怎麼喝!?」
花江一早就知道爆豪勝己會這麼問, 她從身後變出了一根吸管, 輕巧插|進了奶油裡,再端著牛奶抬起眼睫無聲看向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無可奈何,遞出自己被捆的嚴嚴實實的兩只手,從花江的手裡接過了牛奶。
他像是咬仇人一樣咬著紅色吸管, 如同吮吸敵人的鮮血一樣喝著杯裡的牛奶。花江看見了, 一時沒吭聲, 直到爆豪勝己一口氣喝完了牛奶, 將只剩下沒化開的奶油和小橘傘的玻璃杯丟回了花江手裡, 花江才在他的身邊坐下來。
爆豪勝己瞥她一眼, 扭過頭去,一副什麼都不想說的樣子。
於是花江也不說話。
最後還是爆豪勝己先忍不住,他瞪了花江一眼, 問道:「牛奶我喝了, 你為什麼還不走!」
花江委委屈屈:「這是我房間啊?」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收聲, 他掃了屋裡一眼, 雖然沒有燈光, 倒也能借著窗戶外射入的月光看清及角落的一堆物品。
……那堆東西裡有娃娃,的確很像女孩子的屋子。
意識到這一點,爆豪勝己更生氣了:「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裡!」
花江完全不能理解他怎麼愈發生氣,解釋道:「把你放進我的屋子是我爭取了很久的,按照他們的想法,你應該被綁起來塞櫃子裡。有床睡總比睡櫃子好吧?」
爆豪勝己:「哈,你怎麼知道老子不想選櫃子!」
花江遲疑:「……因為,正常人都不喜歡櫃子?」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再一次被花江堵住話頭,他該說什麼呢,說自己就是不喜歡不是正常人嗎?這怎麼聽都好像在自己罵自己。意識在自己在口舌上是贏不過的,爆豪勝己閉上了嘴,試圖用眼神「殺死」花江。
奈何花江來這個世界起就活在死柄木的身邊,見過的惡意不知道多少。爆豪勝己這種眼神,放在花江這裡,最多也就是一句:「爆豪同學,眼睛不舒服嗎?需要我給你找點眼藥水嗎?」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咬牙切齒。
然而他看著花江全身上下不像有半點傷口的樣子,那口氣最後也生生忍了。他一邊想著等安全了出去了,一定要給花江好看,一邊又終於平復了語氣,略帶審視的問她:「明明被預謀綁架的人是你,但我看你在這裡過的倒是挺好。」
「你還用名字在稱呼綁匪,怎麼,你的個性已經厲害到連綁匪都能感化,讓他們對待俘虜也像朋友了嗎?」
花江想了想,干脆回答:「對呀。不然我哪裡來的牛奶呢?」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真的氣了個半死,他極為嚴厲地盯著花江,說:「你真的以為我是傻子嗎?」
花江平靜道:「明明不是傻子的爆豪同學會落單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我覺得的確挺傻的。」
被花江這麼直白地頂了回去,爆豪勝己的氣竟然散了些,或者說,他察覺到了花江平靜語氣下壓著的怒氣,極其敏銳的感覺讓他果斷選擇了最佳的處理方式。
都說不怕脾氣火爆的人生氣,怕得就是好人發火。
爆豪移開了視線,他低聲道:「還不是因為——」
花江道:「爆豪同學很聰明,我不懷疑你能從片段的線索中推斷出我可能在的地方。我只想知道——聰明的爆豪同學,在獨身一人來這裡前,應該是有知會別人的吧?」
爆豪勝己:「我當然——」
他聞言猛地反應過來,沒有被花江套出話來,警惕地看著花江:「你到底是哪邊的,我如果有叫人來,對你反而不利吧?」
花江道:「我哪邊都不是。我甚至希望你身上有定位器才好。你出門前都不知道和支援科要一個定位器嗎?」
爆豪勝己手指微動,他吼了過去:「你以為我是你嗎,打個比賽恨不得全身武裝!」
花江被吵得捂住了耳朵,她面無表情反駁:「我是在武裝大腦,和明明有腦子卻不用的爆豪同學不一樣!」
爆豪勝己:「……你不要以為我被綁著就奈何不了你。」
花江伸出兩根手指,在爆豪勝己的臉頰上狠狠捏了一下,然後抱胸說:「你來啊。」
爆豪勝己:「……」
爆豪覺得自己把這口氣如果都忍下去,這家伙以後肯定會越發無法無天。他正要不顧會不會受傷,強制發動個性崩開手上的繩子給花江點顏色,原本半合著的門突然被推開。
黑霧探進來半個頭,掃視了屋裡的花江與爆豪一眼,貼心地問花江:「剛才聽到了好大一聲,有出事嗎?」
花江搖了搖頭,她看起來像是怕黑霧會做什麼,伸手緊緊抱住了爆豪勝己,手指更是從他的發絲裡擦過,將對方整個人都護住——她睜大了眼睛對黑霧說:「沒有哦,我和爆豪同學關系很好的。」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憋紅了臉,從牙齒縫裡低聲對花江說:「放開!」
花江不為所動。
直到黑霧明白了花江的意思,他退了出去,還不忘提醒一句:「還是小心為上哦,下次可能來查看的就不是我而是死柄木了,你知道,他本來就不同意你把他放在這裡。」
花江點頭:「我記住了,謝謝你黑霧先生。」
黑霧揮了揮手,又問:「要吃點心嗎?冰箱裡還有蛋糕。」
花江點頭,豎起兩根食指:「要兩份。」
黑霧了然。
他去拿了甜點,給花江的是有有好幾顆草莓的,給爆豪勝己的是一塊連裱花都沒有的蛋糕邊角。
黑霧一走花江就像沒事人一樣松開了爆豪,甚至連注意力都收了回去轉而專注於自己的蛋糕,顯得渾身上下都差點炸起來的爆豪非常的不冷靜。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深吸了口氣。
他觀察判斷著,雖然已經猜到了花江很可能和這群襲擊雄英的敵人們有點關系,但關系能明目張膽好到這種地步,還真是誇張。
爆豪勝己看著花江摘下自己蛋糕上的草莓,冷嘲熱諷:「這種超常規待遇,你是真不怕被我發現你和他們的關系是吧。」
花江將自己蛋糕上的草莓摘了一半,然後放在了爆豪的那塊白板上。
她咬了一口蛋糕,在口腔裡充滿了甜膩的滋味後,才說:「因為瞞也沒什麼意義嗎,就算瞞住了,也是對老師有利,而不是對我有利。」
「我不是好人陣營的——爆豪同學獲救之後,大家就都能知道這件事。這樣一來,就算老師有余黨,想要在利用我,我也沒有任何價值了。」
爆豪看著手中多出了草莓的蛋糕沉默,他看著花江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用著匪夷所思地口吻問:「你到底都在想些什麼,你知道被認定成敵人的後果嗎?你有可能會被退學!」
花江的蛋糕已經吃了一半,她非常肯定說:「我不會被退學的。只是之後的路會難走一些,可絕不至於走不下去。」
她向爆豪露出了笑容:「校長不是都在電視上說了,要救我的嘛。」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側首看著靜靜吃蛋糕的花江,他攥緊了捏著紙盤的手指,半晌問:「你和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我再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只要你告訴我,我可以考慮是否替你——」
隱瞞兩個字爆豪勝己還是沒能說出口。
花江也不意外。
雖然看起來是個惡霸,但爆豪勝己的的確確也是繼承了「英雄」特質的預備「英雄」。
花江說:「我呢,是被弔收養的。就關系來說,我們是兄妹。」
爆豪勝己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花江並不意外,畢竟死柄木是那種個性、行事又惡劣,她有時候自己都不想認了,更何況外人來看呢。
「弔就是襲擊了雄英的罪人,不過爆豪同學要找人算賬的話,弔算一個,他背後的人也不能漏了。在屢次針對雄英的行動裡,弔充其量只是把還沒開刃的刀罷了,真正的敵人,是在背後誘導指揮他的『老師』。」花江一勺子切斷了最後的一口蛋糕,她盡量壓低聲音,心平氣和說:「不除掉『老師』,就算雄英解決來的一個『死柄木弔』,也很快就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死柄木弔』的。」
「爆豪同學,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去見『老師』了。所以現在我和你說的每一件事,你都要記牢。」花江吃完了最後一口蛋糕,站起了身,「All For One才是罪惡的深淵,一定要用警力將他逮捕,給他懲罰。」
爆豪勝己有些發暈。
但那點暈乎乎的感覺轉瞬而逝,快的讓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他忍不住問:「這一次,你說的是真話嗎?」
花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又說:「爆豪同學這麼聰明,你猜猜看?」
爆豪勝己:「……」
在爆豪勝己發飆之前,花江快速道:「放心啦,今天沒有騙人。」
「不過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的具體位置,是轟同學在追蹤還是綠谷同學在追蹤?」
爆豪勝已下意識:「是陰陽臉。」
花江了然:「爆豪同學不是不慎重的人,之所以沒有交給老師,是因為力量緊缺,雄英無法立刻撥出力量去驗證一個非『預言』個性的學生的猜測?果然。英雄殺手的事情和我的事情同時發生,的確讓人頭疼的。」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校長所准備的『營救』也不是爆豪同學的行動了。」
「唔有點麻煩啊,好在還在控制內。」
花江臨走前又叮囑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瞞著老師行動了啊爆豪君!」
爆豪勝己下意識:「你管老子!」
花江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我不管你,你有想過要怎麼逃嗎?」
「提醒一下,黑霧的傳送是沒有弱點的,你只要被他發現了位置,不管走多遠都能被一秒抓回來哦。」
爆豪勝己:「……」
花江溫柔說:「晚安爆豪君,不要忘記我交代你的事情哦?」
門關上了。
爆豪勝己看著自己手裡的蛋糕,沉默了一會兒,端起紙盤兩口咬完。
他鼓著雙頰,看起來像只河豚。
爆豪河豚兩三口吞完了那份小小的蛋糕,正用被綁在一起的手背擦嘴——
就聽見出去了的花江對客廳裡兩人說:「今晚我在弔的屋子裡打地鋪吧,為了防止爆豪同學逃跑,我建議在大家休息前,將他綁在床上比較好哦。」
爆豪勝己聽到這裡:「???」
然而他還沒從「花江到底是哪頭的」震驚中緩過神,死柄木已經拿著新的繩子踹開了門。
他那副重症病人一般的氣質讓爆豪生理性警惕,可他再警惕,還是被敵人壓著脖子威脅,被死死綁在了床柱上。
然而此夜的屈辱此時還只是第一步。
大約到了半夜。
被綁著的爆豪勝己感到了崩潰。
還是花江起夜了發現屋子裡還像有點不對。她推開了房門,就瞧見被綁的嚴嚴實實的爆豪勝己在試圖用嘴巴牙齒咬斷綁著他的繩子。
花江:「……」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憋紅了臉:「你給我出去!」
花江依著門說:「你這樣是咬不斷的。」
爆豪勝己道:「哈,不試試怎麼知道!」
花江誠懇:「這是事實啊,我不用試也知道。」
她試圖走去問爆豪怎麼了,爆豪勝己卻對她的接近更為暴躁。
他憋了半天,對花江道:「……叫那兩個人來!隨便哪一個!」
花江先是困惑:「我不比他們倆要好嗎?」
看著爆豪勝己羞憤欲死的表情,花江面上露出恍然,她點頭道:「好的,你稍等。」
說著她就去敲了黑霧的房門,叫到:「黑霧先生、黑霧先生醒一醒,爆豪同學需要去衛生間。」
爆豪勝己:「——你給我換個詞!」
花江:「……」
花江回頭看了爆豪一眼,對著立刻開門出來的黑霧一本正經:「黑霧先生,爆豪同學需要小解。」
爆豪勝己:「……」
黑霧:「……」
黑霧苦口婆心:「花江,女孩子不要說話這麼直白。」
花江乖巧的點了點頭。
虐待俘虜這樣的事,黑霧暫時還不會做。他看了眼爆豪勝己,走了過去。花江道:「我去解開繩索,黑霧先生按著他吧?」
黑霧遲疑了一瞬,點頭。
花江去給爆豪勝己解開繩子,她並不熟練,手指在爆豪勝己的手掌上無故擦過了很多次。
當花江終於解開了爆豪和床綁著的繩索,看著雙手雙腳仍然綁著的爆豪,看了黑霧一眼。
她遲疑道:「……是不是稍微解開腳的,不然他好像不太方便。」
黑霧:「……」
黑霧有些無力:「女孩子不要說這些。」
黑霧沒有解開爆豪勝己腳上的繩索,他直接在家裡開了個傳送門,示意爆豪勝己跳進去解決。
爆豪勝己:「……」今晚的這份恥辱,我一定會報復回來!
他隱忍著跳了進去,在跳進去之前,最後看了一眼花江。
花江平靜地看著他。
傳送門開著,但花江在,黑霧也不好把傳送門開的太大監視對方一舉一動。他的精神在如何勸說看起來很好奇的花江立刻捂住耳朵回房間上。
黑霧正要組織台詞,擋著花江的視線——
忽然一聲爆響!
黑霧猛地回頭!
爆豪勝己從衛生間的窗戶,直接衝了出去!
他的爆炸會燃起巨大的火光!雖然雙手被並攏著,但憑著雙手炸傷也要釋放的「個性」足以將這條街的消防預警炸響!
黑霧臉色瞬變。
花江也作出了驚訝的表情。
她立刻奔到客廳的另一邊——因為房子的構造,衛生間在離所有人房間最遠的地方!
死柄木也醒過來了。
他正撐著窗戶,看著衝了出去,燃起了巨大火光引起街區警報的少年,回頭看了一眼花江。
花江低著頭,樣子十分乖巧。
仿佛之前在爆豪勝己手上寫了無數個「跑」字的人不是自己。
黑霧見狀,就要打開傳送去抓人,卻被死柄木攔住了。
死柄木道:「不用抓了。」
「他已經發現了你傳送的弱點。」
死柄木指著在火光中徹底失去了身影的「禮物」,「這個時候,我們沒法挨家挨戶的去搜他,他只要藏起自己,我們就沒辦法了。」
黑霧:「——是我的錯,我大意了!」
死柄木卻罕見的沒有生氣,他拍著黑霧的肩膀,卻對著花江說:「沒關系。反正,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家伙。」
第40章 40
老師的據點對花江而言一直是個謎。
在最初被要求帶往醫生所在的基地時, 花江是直接睡過去的。老師是個非常小心的人。可以說, 類似開學典禮那樣他會主動暴露行蹤的行為, 是真的屈指可數。
——也正如梅芙說的那樣。若非他藏得很好,花江根本找不到他, 她大約在體育祭上發現老師派來死柄木弔的時候, 就忍不住胸膛裡的憎恨與憤怒, 讓梅芙親將寶具對准這個家伙了。
不過梅芙的寶具是否真的能一發將這個男人滅殺, 花江心裡其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英靈的力量會被御主能力上限限制。藤丸立香雖然是半路出家的普通人,可她不僅有著極為罕見的「靈子轉移百分百適應」體質, 也是世所罕見的、唯一的、可以同時與多名英靈締結契約的魔術師。從根本上來說,雖然都是半路出家, 花江與藤丸立香還是不一樣的。
簡單來說——藤丸立香是天選的御主,花江則是鑽了空子勉力而行的「輕量御主」。
「輕量」這一點不僅體現在她對英靈的約束力遠不如立香上, 也體現在她所釋予的「英靈解放」的力量上。
在雄英為了對抗老師派來的腦無大軍, 花江已盡全力解放了梅芙的力量。
梅芙一發寶具直接依平了半個雄英的壯舉固然驚人,只是聽說過藤丸立香在各特異點所經歷過的、真正的英靈大戰的花江十分清楚, 這不是英靈最強大的姿態。
一個光炮切全場——才是真正的英靈戰場。
在與花江的契約中,並不能發揮全部力量的梅芙, 到底能不能做到僅憑一發寶具擊敗老師……這件事,花江無法確定。
畢竟以老師展露的能力來看——他要在一夕間毀掉半個雄英也不是難事。
所以,對於這少有的、她能有所准備而進行接觸的這場會面,她的行動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周全再周全。
如果錯過這一次的機會——想要再次抓到老師, 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爆豪勝己逃跑的後半夜, 花江再也沒有睡著。
她的手裡捏著從爆豪勝己頭發裡順下來的發信器,竟也頭一次升出了祈禱的心思。唯物主義了一輩子的花江,因為實在叫不出這個世界神明的名字,最後只能握著發信器雙手合十,低聲道:「轟同學,轟同學,你可一定要明白我的意思呀。」
另一邊,爆豪勝己狼狽逃出去不久,就衝進了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的店員一開始還以為他是來打劫的,仔細一看,是個穿著雄英制服的學生,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妙,緊急聯絡了救護車與警察。
按照花江透露出來的方式,借由爆炸遮掩行蹤的爆豪逃的還算順利。
大約十幾分鐘,警察和醫生就都趕了過來。
歐爾麥特和相澤只遲了幾分鐘。
這兩位A班負責人趕到的時候,醫務人員正在幫爆豪處理血肉模糊的兩只手。警察已經進行完了訊問,見到了趕來的職業英雄,便自然而然地將爆豪交給了相澤消太。
相澤向警方道謝,警方說道:「按照這孩子的說法,前些天被綁架的女孩就在這條街上的32-01的七樓。我們已經派了警員前去探查,不過傳來的消息是哪裡已經沒人了。」
相澤頷首:「敵人有一位的能力是瞬移,估計是察覺不對跑了。感謝您的幫助。」
警察連連搖手,他又循例請相澤簽了些文件,便領著隊伍撤退了。
留下爆豪勝己和相澤消太大眼瞪小眼。
相澤消太:「這是你第幾次不聽命令胡亂行動了?你是真不擔心被開除是吧?」
爆豪勝己半點也心虛,甚至理直氣壯:「啊,我怎麼不聽命令了?我睡不著附近閑逛而已,不小心撞上了敵人,難道還要怪我運氣太好嗎!?」
相澤消太冷笑:「閑逛逛到這裡?」
爆豪勝己一口咬死,甚至有點刻意挑釁:「閑逛也違反校規嗎,相澤老師?」
歐爾麥特見狀連忙打了個圓場:「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爆豪少年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過少年,現在可不是之前,敵人針對雄英的意圖越來越明顯,你在這個當口也的確不該一個人行動。」
爆豪勝己撇過了眼去,沒有反駁。
歐爾麥特對相澤消太道:「我估計爆豪少年也知錯了,今天就算了,很晚了,讓他休息吧。」
相澤消太瞪了他一眼:「沒有下一次。」
爆豪勝己憋著。
沒回嘴。
相澤消太正因為爆豪勝己今夜的安分而挑眉,不遠處A班其他的學生也趕過來了。
「爆豪君!」麗日見到了爆豪心下略安,但看見了爆豪手上的傷又不鎮定了,「你的手——」
爆豪勝己哼了一聲:「小事。」
相澤消太見狀,在他包扎好的左手用指頭按了一下,爆豪勝己臉色頓時一陣扭曲,差點當場叫出聲。
然而即便他沒有叫出聲,他也因為這突然的疼痛而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爆豪勝己:「……」我怎麼這麼慘。
他兩只手重傷,舌頭又不小心被咬了一下。
麗日還在小心地問:「你還好吧?」
爆豪勝己艱難的:「……沒事。」
相澤消太:「是嗎?既然沒事,就再做一周的勞動服務。」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正要爆發,相澤消太已經掃過了在場的所有人——
他緩緩道:「麗日御茶子、綠谷出久、八百萬百……還有轟焦凍。你們幾個也和爆豪勝己一樣,睡不著出來閑逛、逛到這裡來?」
麗日緊張地吞咽,她下意識捏緊了拳頭:「是、是呀。」
綠谷出久目光移開了一瞬,但也說:「是、是的!」
八百萬抿緊了唇角,在相澤的掃視下,頂著欺騙老師的壓力,選擇了用力點頭。
轟焦凍看了看自己的同伴,雖然覺得這個理由找的不好,也只能:「對。」
相澤消太:「……」
他抱胸頷首:「很好,你們所有人,復課後一周勞動服務。」
眾人:「……」
相澤消太看了眾人一眼,說:「怎麼,還要我請你們回家?」
眾人又看了看爆豪勝己,綠谷出久忍不住舉起手,試探問:「那、那個,能不能讓我送小勝回去,我們家住的比較近……」
他這個理由好像找不到什麼駁斥的借口。雖然爆豪勝己和轟焦凍在相澤消太這裡信用已經不太高,但綠谷出久還是他目前心中較為靠譜的學生。
於是相澤點頭:「好,我送你們倆一起回去。」
綠谷出久:「……」
他期期艾艾:「這、這就不用了吧。老師這麼忙,雄英還在重建……」
相澤消太:「知道我忙就少給我添亂,快點走。」
綠谷出久只能求救的看向歐爾麥特。
歐爾麥特只好說:「讓我來送他們回去吧,我送你應該比較安心?」
相澤消太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那就拜托你了。」
於是相澤消太回學校和校長彙報今晚的事情,歐爾麥特送這群孩子回家。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正想著要怎麼在歐爾麥特的眼皮底下安全交流,轟焦凍直接舉手說:「我有些餓,我想吃宵夜。」
歐爾麥特有些煩惱:「啊,這個時候嗎,可沒有什麼店還開著啊。」
爆豪勝己看了一眼轟焦凍,直接道:「去我家。我家有。」
綠谷出久立刻反應過來:「是的,大家一起去小勝家吧!這樣歐爾麥特只要送一次就好啦。」
歐爾麥特倒是不反對,他一直希望綠谷出久和爆豪勝己的關系能好一些。眼見爆豪勝己難得願意讓綠谷出久去家裡玩,歐爾麥特只有助推的份,於是他很高興地將一車人都送去了爆豪家。
爆豪的父母這兩人正好外出旅游,家裡沒人。
在送走歐爾麥特後,他直接從廚房裡搜出一堆泡面丟在了眾人面前,凶惡道:「快點吃!」
八百萬看見了爆豪丟下的東西,用手指有些好奇的推了推,問:「這是什麼?」
轟焦凍倒是知道這是什麼,他剛想說他不餓,綠谷出久和麗日已經淚眼汪汪地看向了爆豪,雙手合十感謝道:「謝謝!」
轟焦凍:「……」
轟焦凍想著順便也是順便,於是從裡頭挑了份素食蕎麥面。
眾人在爆豪勝己的家裡開泡面宵夜。
爆豪勝己兩只手都被包扎著,他盤腿坐著,看著眼前的一杯牛奶突然道:「花江和敵聯盟是一伙的。」
「噗——」聽到這句話,麗日不小心直接噴出了喝了一半的水。她一邊去拿紙巾擦桌子,一邊被嗆的咳嗽,緩了半天,才能質問爆豪:「你在說什麼呀!」
爆豪勝己:「是她讓我把這一點傳出來。」
綠谷出久從最初的驚訝過去,他想了想,說道:「她在被脅迫?」
爆豪勝己瞥了綠谷一眼,不太願意地點頭:「大概。她有個對敵計劃,但好像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為了避免失敗的後果,她要先把可能的禍端切斷。」
「將自己是敵人的信息傳遞出來,那麼即便她失敗了,也不會成為對我們的威脅。」
綠谷出久沉默了一會兒,看向爆豪勝已說:「小勝沒有和相澤老師說這件事呢。」
「啊。」爆豪勝己嘖了一聲,「我怎麼可能讓她這麼得意?把自己搞成一副英雄的樣子,她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個普通科——等著被老子救就可以了!」
熟悉爆豪的綠谷說:「小勝希望花江能安全的回來呢。」
爆豪勝己:「說了我是不想她那麼得意!」
然而沒有人理會他。
八百萬思考道:「花江要我們把她當做敵人,這個意思是,敵人裡還有擁有類似心操人使個性的家伙嗎?」
麗日卻說:「會不會是,花江家人落在對方手上了,對方逼迫花江來對付我們啊?」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忍無可忍,錘桌子道:「沒聽老子說嗎!?她和敵聯盟是一伙!」
八百萬和麗日同時看向他。
綠谷出久道:「敵聯盟……恐怕的確和花江有關聯。大家想一想,雖然小勝很強,可他的出逃也太順利了,簡直像有人在幫忙。」
見爆豪勝己沒有反駁,綠谷出久撓了撓額角,低聲道:「花江幫了忙,她能幫忙,其實就已經暗示了她在敵聯盟的身份。」
八百萬沉默了下來。
她過會兒說:「可花江不是我們的伙伴嗎?我們想要做的,不是救出花江嗎?」
「她不是敵人,對吧?」
屋裡一時寂靜。
只有轟焦凍平靜說:「對,她不是敵人。」
麗日把手裡的勺子都捏變形了,她說:「我、我相信花江!綠谷君呢?」
綠谷出久分析道:「我認為,花江雖然和敵聯盟有關,但她應該依然是我們的伙伴。體育祭上,她保護了小勝和轟同學。我也相信花江同學。」
麗日和八百萬看向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轉過臉去,他煩躁道:「我說過了,她有個作戰計劃。」
因為有死柄木和黑霧的存在。所有信息的傳遞都是片段化的。
花江不能直白的說,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需要爆豪勝己自己去領悟。
比如黑霧「傳送」的缺點,又比如她想要做的事情。
爆豪勝己:「我的發信器在她手上,她應該是想要讓我們追蹤她的位置,找到敵聯盟真正首領在的位置,進而通知警察進行逮捕。」
麗日聞言道:「啊,如果是這樣的話,直接告訴相澤老師是不是比較快,學校本來就在尋找花江——」
「不行。」八百萬皺眉,「恐怕她的計劃裡沒有職業英雄。」
麗日困惑:「唉?」
八百萬道:「麗日,遇到危險分子,你第一反應是求助警察還是職業英雄?」
麗日理所當然:「自然是英雄——」她反應了過來,「花江為什麼要報警?」
警察……做不了多少事啊?
爆豪勝己煩躁的直接仰在了沙發上:「我就是想不通這一點。臭久,你和那家伙差不多,你猜得到她到底在想什麼鬼東西?」
綠谷出久苦惱:「我其實也不太能理解她的這個要求。」
「——為什麼不去尋找職業英雄呢?」
轟焦凍取出發信器。
發信器上紅色的一點停滯不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他慢慢道:「等發信器上的位置第二次停止,我們去報警。」
八百萬不太贊同:「不通知職業英雄嗎?」
轟焦凍道:「不僅不通知,我們還要去說服警察不動用職業英雄。」
爆豪勝己掃了他一眼,他慢慢坐直了身子,嗤笑道:「你弄明白她想做什麼了,陰陽臉?」
轟焦凍平靜道:「不明白。」
「不過,我願意去相信她的對敵計劃。她的計劃裡不需要職業英雄,我就盡可能去替她排除。」
轟焦凍將閃爍著的發信器推上桌面,看向所有人,堅定說:「我相信『我的大將』。」
第41章 41
早上十點整, 黑霧在「老師」的幫助下, 打開了傳送門。
花江已經做足了准備,倒還算鎮定。死柄木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兩日花江的舉動, 察覺到了她真實的想法,反而成了三個人中最為焦躁不安的那個。
黑霧見死柄木再一次忍不住的用指甲劃傷皮膚,出口道:「如果狀態不好的話,今天不如就由我帶著花江去吧。你在家裡休息。」
花江聞言倒是挺贊同黑霧的判斷, 她仰頭看向死柄木裡, 眼睛裡只有一句話「你別去啦!」。
可死柄木低頭和她對視了好一會兒, 卻說:「不,我和你們一起。」
花江也只能輕輕嘆了起,在踏進黑霧的傳送門前,她向死柄木張開了雙臂, 帶著點難得的撒嬌意味:「幫個忙吧, 傳送陣的話, 沒有弔我一個人過不去呀。」
黑霧在一旁頷首, 但瞧著花江的模樣, 還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花江會主動求助可真難得啊。」
花江笑著回頭說:「因為對像是弔嘛,沒關系的呀。」
死柄木弔:「……」
他低下頭看著舉著雙手翹首以待的花江, 再一次覺得花江所謂的「個性」除了弱小外也就僅剩下「麻煩」。他伸出手去,像抱小孩似的將花江這個人都塞進了自己了自己的懷裡。死柄木一腳踏進了傳送陣, 吩咐黑霧:「走了。」
黑霧向他微微致敬, 在花江被死柄木遮著眼, 蒙得嚴嚴實實進入傳送後略過了兩秒, 才跟了上去。
而就在黑霧沒有直接更上去的這兩秒。
黑暗裡,死柄木弔按著花江的後腦,貼著她的耳畔嘶聲吩咐:「見到老頭別怕,我不會讓他帶你走。」
花江緊緊捏著死柄木的衣襟,她很小聲、很小聲的「嗯」了一聲。
因為聲音實在是太微弱了,以至於死柄木弔以為她是為即將碰見「醫生」而恐慌。並不擅長安慰的死柄木弔的手指僵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花江忍不住攥得更緊。
可這讓死柄木反倒苦惱,正好黑霧也趕來了,他對黑霧道:「她害怕。」
黑霧聞言一怔:「害怕?啊,是說基地裡有醫生嗎。嘛,說起醫生我也有點……」
黑霧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對花江說:「不用擔心,我也會跟著你的。我想第一次老師沒有允許醫生在你身上進行試驗,這一次也不會的。」
花江其實並不害怕醫生。
她只是知道事情繼續發展下去的結果。
她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的……
花江抬頭問死柄木:「弔最近心情還好嗎?」
死柄木:「哈,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
花江問:「弔最近心情有很壞嗎?因為我?」
死柄木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有些嫌棄的將她整個人從自己身上扒拉了下來,讓她自己站好。
瞧著花江有點可憐又有點期待的樣子,死柄木最後還是說了句:「……煩的要命!」
他面無表情:「花江,不要從我這兒不切實際地、尋找安慰。你知道我的個性。」
花江假裝沒有聽見,她雙手合十:「那在之後的日子,煩躁也好啦,要好好生活哦。」
死柄木吊低下頭看了花江一會兒,他問黑霧:「她昨晚被那小子弄壞腦袋了?」
黑霧摸著下巴:「不應該啊……花江沒被攻擊到呀?」
花江已經看向了黑霧,抓著黑霧的手拜托道:「黑霧先生,要好好照顧弔哦?」
黑霧:「……?好的。」
他也弄不清花江這是怎麼回事,只能看向弔小聲說:「緊張過度了?她之前見醫生也這樣?」
死柄木弔抓了抓頭發,不耐煩道:「我哪裡知道!」
花江看了看他們倆,最後忍不住衝上前去,用力抱了他們兩人一下。
可惜的是,留給她的時間真的很少。
老師如約從基地來了。
他這次用著原本的姿態與花江見面,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巨大的、帶著鐵質面具的怪物。
他用著低沉的聲音友好道:「花江和弔的關系還是一如既往的要好,這真是讓我感動。」
花江松開了手,她向老師露出了笑容,說道:「老師還是一如既往的不以真面目示人,這也讓我很感慨。」
老師不以為意,他伸手敲了敲自己黑色的巨大面具,說道:「花江想見我的臉嗎?花江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見到,只是我擔心你看了之後會被嚇到。」
「所以——」他溫柔說,「還是算了吧。」
花江十分乖巧:「好的,老師。」
老師十分滿意,他看向弔與黑霧,對兩人吩咐:「一起來吧,正好有個新的成員要介紹給你們認識。不出意外的話,弔,今日過後,他將成為你身邊最得力的幫手。」
死柄木弔聞言皺眉:「……今日過後?」
老師有些驚訝於死柄木弔竟然會對他說出的話進行思考,片刻驚訝後,他的聲音裡是驚喜。他笑道:「對,今日過後,因為還有最後一道實驗。」
「是醫生非常期待的一項實驗。」
老師這麼說著,極為平靜地、看向了花江。
基地的醫生。
老師最得力的伙伴。
花江剛剛來到這個世界、被老師發現了些許端倪後,就曾見過這位「天才般」的研究者。
說見也不太恰當,畢竟她沒有見過醫生的真容,偶有的幾次接觸也是他帶著全身防護來見花江。不過很快,在弔的要求下,老師就把她從醫生這兒帶走了。
一方面因為當時的老師,的確需要有一個人來幫他穩定弔的情緒,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醫生」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任何切入點。
她的「細胞」無法融入任何「腦無」裡,她看起來像是「消除」的個性,也不能賦予任何物體。
按照老師的說法,她整個人的存在就是「個性」社會裡的巨大「BUG」。
DNA無法使用,個性不相容。簡直就是「排斥」在這個「個性」社會之外的「外來入侵生物」——
「是病毒、是災害!」這位醫生憤怒評價,「她的存在,簡直是對我研究的質疑!」
不過——後來知道她的確是「排斥於個性社會的外來入侵生物」,她是異世界來客後,醫生的態度稍微好了些。但那時候花江已經和死柄木的關系好到連老師都要顧及一二分了,自然也輪不到醫生對她再做研究。
如今她與老師撕破臉,甚至威脅了老師要挑撥他與死柄木之間的關系。兩人互相忌憚著的微弱平衡驟然打破,老師也就再沒有顧忌。
就像他在電話裡說的那樣「醫生想要在進行一次『體檢』」。這是對花江的警告、也是給予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花江能配合醫生的研究,證明自己仍具備極高的價值。那麼老師也不是不能夠看在她率先服軟的份上,給予一二分的包容。畢竟他們倆之間牽扯著他最重要的一枚棋子——死柄木弔。
當然了,如果花江不配合。
那就是花江反抗在先,老師就算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死柄木也不好因為這件事徹底和他決裂。只要事情尚有回旋余地,太過了解死柄木的老師想要將他拉回來,並不能算很難的事情。至少比起明裡暗裡提防花江要容易多了。
花江非常清楚老師的想法,正如老師非常明白她的想法。
只是……老師到底還是忽略了一點。
人無法僅憑惡意存活。
僅憑惡意驅動的「人」根本不能被稱之為「人類」。他想要死柄木繼承他的衣缽,成為一個能使得社會顫栗的「罪惡像征」,那麼就不能阻止他漸漸學會思考。而能夠「思考」的人類,他的眼中必然無法只留有惡意。
只需那麼一點點的善。只要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善。
當維持的假像被摔的粉碎,巨大的刺痛將會帶來巨大的蛻變時——
那點善會被刻進他的靈魂深處。縱然一時間不會有所動作,但隨著時日漸久,花江相信自己悉心澆灌的種子能夠發芽。
她也要盡全力去為這個種子創造最適宜發芽的環境。
或許是老師站在頂端太久了。
他輕視了花江的決心,也輕視了死柄木作為一個「人」的感情。
花江走進了醫生的實驗室裡。
她剛剛走進去,就直接被一道從天而降的鐵門隔在了巨大的實驗室裡。
走在前面的死柄木弔一驚,他回頭就張開手掌要溶解了這扇鐵門——卻被老師叫住。
老師頗為嚴厲:「弔。」
死柄木弔的手指僵住。他看向老師,急迫道:「老師,花江還在後——」
老師說:「醫生需要對她進行新的體檢。她在體育祭的表現你也瞧見了,難道你認為她不需要體檢嗎?」
死柄木弔沉默。
老師又說:「和我上來吧,如果你擔心,大可以在上面看一看。她的個性是『無效』,這世上絕大部分的東西都傷害不了她,你擔心什麼呢?」
死柄木弔有些猶豫。
老師看向黑霧,吩咐:「帶他上去。」
黑霧猶豫了一瞬,勸道:「死柄木我們上去看看吧,你應該相信老師和醫生。」
死柄木攥緊了手,他對老師道:「可我答應過花江。」
老師:「花江並沒有向你求救,可見她也是接受的。」
「你是花江最親近的人,我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她的心在雄英已經產生了變化。這場體檢也是在測試她的忠誠。」
「如果她仍舊是我們的伙伴,我像你保證,她是絕不會受傷的。」
「但如果她已經決定要背叛我們——」老師冷漠道,「弔,你還記得那時候的感覺嗎?」
「對待背叛者,我們無需憐憫、只需憎恨。」
花江站在空蕩的實驗室後方。
她四下看了看。
當仔細觀察起來,就能發現這裡比起實驗室,其實更像是個籠子。最上方右側有觀景台,下方雖有些實驗器材,但看起來都不怎麼緊要。
花江推測:估計馬上要來的,就是『新伙伴』了。是因為梅芙的力量,特意來測試嗎?
——那麼,來的就該是最新型的『腦無』了。
花江一邊這麼判斷著,一邊警惕的看向入口。
不久之後,就在醫生聲音響起的同時,入口的門打開了。
那門幾乎有兩米多,可當「新伙伴」進來的時候,竟還是需要彎下腰。
那是個巨人般的男人!
花江在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見到了一座山!
醫生的聲音適時道:「啊,花江,讓我來隆重向你介紹。這一位是『巨神兵』,是目前而言,我認為最強的家伙。你的體育祭比賽我也看了,於是我就很好奇,『巨神兵』的強大能不能擊敗你的『排斥』呢?」
「你展現給我瞧瞧吧!」
花江:「……」
花江笑道:「意思就是我來硬抗他的攻擊嗎?」
醫生:「我個人還是希望你反擊的,不過你反擊的話會被他認定背叛。雖然遺憾——還是請你硬抗吧。」
花江點了點頭。
她抬頭看向了觀景台,舉起了手。
老師看著她,未發一言。
而瞧清了敵人的死柄木已經道:「不,老師這太過分了。花江的個性是『無效』不是『無敵』。讓她面對這樣的敵人——我認為實在是——」
老師按住了死柄木弔的肩膀,他說:「弔,你還不夠成熟。所以這一次,我替你來判斷就好。」
「反抗即是不信任我們不會傷害她,信任則會配合。」
「弔,我在幫你篩選『忠誠』。」
死柄木吊有些茫然。
他看向場中,花江舉著手,發現還是沒有人回應她,不得不用力跳了幾下。
她最後只能問:「醫生,看在我當初還算配合的份上,我能不要要求一件事。」
醫生:「嗯?武器嗎,可以是可以,但我覺得沒有用哦?」
花江說:「不是武器啦,我想和弔說兩句話。」
醫生要比老師明白人性多了,他十分理解,說著:「和哥哥道別嗎,可以哦。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你說什麼,他也一樣能聽見。」
「說話慎重點呀,小姑娘。你是珍惜的素材,我還是希望你活蹦亂跳著給我研究。」
花江笑著頷首:「好,我努力。」
屏幕後的醫生挑眉。
他說了什麼,廣播的頻道切給了花江。
花江叫了兩聲,在得到了一聲「啊」後,確定廣播接通了,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問:「現在會選百事可樂和可口可樂了嗎!」
死柄木弔:「……」
黑霧聽著這話差點摔倒,他捂著臉:「花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你記得——」他瞥了一眼老師,飛快到,「不要反抗啊!」
老師聽到這話,敲了一下桌面。黑霧即刻知道自己失言。頓時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唯有死柄木吊死死盯著下方的花江,沒有回答一句話。
依然沒能得到答案的花江嘆了口氣,她說:「我就知道,所以啊,我都是只買可口可樂的。我和老師都知道你無法選擇,所以我直接買了可口,他選了關門。」
死柄木弔還是沒有開口。
花江嘆息說:「弔現在的心情如何呢?」
這句話花江在剛來基地的時候就問過了。那時候死柄木弔回答:「煩得要死」。
這一刻,他回答花江:「糟透了。」
花江點點頭,她故意說:「記得這一刻的感覺哦。」
「因為你遲遲沒有選擇,所以才會像今日這樣,被旁人決定了你想要的東西。」
「弔。」花江再認真不過地仰頭對他笑了起來,「下次要早點自己選哦?」
老師意識到不對,他主動切斷了通訊,同時通過特別渠道對這巨人般的男人下達命令:「巨神兵,動手!」
山行動了。
花江頭也沒回。
她的手還舉著。
在山石即將壓垮她脊梁的前一刻。
她大聲道:「梅芙親,駕駛你的戰車,不惜成本,衝進來吧!」
於是——
天崩、地裂!
雄英的場景再現。
不知從何而入的女王狂笑著無可阻擋直接衝垮了這座神秘的地下堡壘!
不夠、這還不夠——!
「雖然我喜歡強壯的男人,但像你這樣的、可不能稱為『男人』了啊。」梅芙看著巨神兵可惜道,「再見了,劣等品。」
話音剛落,巨大的衝擊波直接橫掃四方!
老師當機立斷:「黑霧!」
黑霧一時沒能反應過來,老師以也顧不得太多,直接強制操控了他的能力,在那道白光衝擊到他們前,利用黑霧直接張開了傳送門,將醫生和死柄木直接傳走!
白光散盡。
花江站在巨坑之中。
她的面前只有留下了的老師。
巨神兵橫倒在地上,渾身流血、不知是死是活。
梅芙親昵的半飛在空中扶著花江的肩膀抱怨:「哎呀,居然沒有直接死掉嗎?這肉山還挺能抗的嘛。」
花江對此早有預計。
她說:「大概是裝備了衝擊吸收的個性。就像防御力加強。」
梅芙抱怨:「什麼嗎,強化這種能力也太過分了啦,面對人家,怎麼可以還可以加強防御。」
花江說:「這不重要。梅芙親,看見你面前站著的男人了嗎,他才是最大的敵人。請你不要猶豫,用你最大的力量,將他擊敗!」
梅芙看了老師一眼,片刻後對花江搖頭:「不行哦。」
花江:「什——」
梅芙道:「如果是一開始,我的力量足以做到。但在釋放了兩次寶具的情況下,再釋放寶具會對花江的身體造成負擔的。」
「你可能會受傷哦。」
花江:「沒關系!我料到了!」
梅芙看了花江好一會兒。
她抓住了花江的手,將她的手腕湊在了嘴邊,一口咬下。血液奔湧而出,梅芙伸出舌尖舔了舔。
她問:「痛嗎?」
當然痛。
花江忍著說:「不疼。」
梅芙嘆氣:「被抽空魔力,甚至被抽取血液,到時候會比這個更疼,更不舒服哦?」
花江依然說:「沒關系。」
梅芙沒轍了,她伸手摸了摸花江的頭發:「真是拿你沒辦法。好吧,梅芙親這就出征!」
她這一次沒有再踏上她的戰車。
相反的,她開始高聲吟誦咒語。
花江看著虛無的大地上漸漸凝出康諾特王國的繁榮場景,至高的王座之上,勇者為他深愛的女王獻上至寶。
梅芙發出了俏皮的聲音,抽出那把閃著虹光的魔劍。
「來吧,我心愛之人的虹霓劍——去為我帶來勝利!」
第三次寶具解放。
天空大地因這把寶具的力量而顛倒、花江只覺得世界都在回旋!
刺目的虹光宛如光炮,直接衝向了老師,將一切都融進了彩虹之中。
花江感到而來極大的痛苦,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淚。這是超越了「契」的力量,是「契」對她本身魔力的汲取。
可她痛苦了不過須臾,她的身體忽然又輕松起來。
彩虹之中,她看見康諾特的少女女王捧起了她的臉,笑眯眯說:「哎呀,我怎麼會真的忍心讓花江痛苦呢?當然是梅芙親來解決啦。」
她親吻了花江的臉頰,俏皮道:「以後還要再召喚我哦,這裡我還沒有玩夠呢。」
「再見啦花江,女王庇佑你。」
花江微怔,她下意識伸出手去,梅芙的聲音卻如靈子化一樣消散了。
她不明所以,小庫不知為何還留著,他向花江解釋:「你的身體承受不住,所以最後一擊,梅芙以她在此世降臨的靈基為代價,替你支付了『契』的需求。」
「別擔心,她只是回迦勒底了。要擔心的是,她走了,你沒有第二發虹霓劍了。」
隨著小庫的話音落下。
灰塵散盡後,渾身是傷的老師顯露了身形。
他的面具被擊碎了,露出一張模糊的面容!
之所以稱之為模糊,那是因為除了嘴吧,他的那張臉上,其他的五官統統都沒有!
眼睛溶解了,鼻子不存在,就連耳朵的位置都只有肉瘤。
與他的形貌相比,巨神兵的樣子甚至可以用「正常」來形容!
花江一時怔在原地。
老師卻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血,向她走來。
「果然,是能量衝擊啊。」老師道,「在觀看比賽的時候我就在猜測這股力量了,當時還在『爆炸』和『衝擊』前猶豫了很久,最後干脆就為自己同時添上了『耐熱』與『吸收』兩樣個性。」
「現在看來『耐熱』似乎有些多余。」
老師活動了手腕,在花江的不敢置信中一步步向前。
「花江,看來你是下定決心要背叛我們了。」
「你做好接受死亡的准備了嗎?」
花江看著老師,好半晌才說:「不好意思,沒有。」
她再一次舉起了手,對老師說:「我有個朋友,他曾經告誡過我,『在一個超人遍地走的社會,存在一兩個S級世界魔王級敵人是有可能的』,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我應該多學些厲害的招數。」
「雖然,我認為以命易命的招數誇張了點,不過召喚術我是很認真在學的。」
庫丘林看清了她掌心微縮的召喚陣。
他有些訝然,又有些了然。
小庫道:「這可真是——梅芙知道你用痛苦的眼淚騙了她嗎?」
「如果梅芙沒有賭上靈基,你現在可絕不會有可能實行這個計劃。」
花江笑著狡黠道:「梅芙親是好人呀,小庫也是。」
庫丘林站在她的手掌前,對著老師再一次擺出了戰鬥的姿勢——
「好吧,總歸我也不討厭這些。」
「來吧,花江。以此身為媒介,來召喚真正的我吧——!」
在老師握拳帶起的疾風中。
花江手中的召喚陣發出刺目的紅光!她大聲道:「凱爾特的英雄、女王梅芙締造之災厄,狂王·庫丘林——」
「請您降臨!!」
巨聲轟鳴!
碎石揚起的爆炸吹的花江差點沒有站穩。
當她在風中勉強睜開了眼。
披著荊棘鎧甲,手握荊棘□□,以成人狂王姿態而立的戰士抗住了老師襲來的拳頭,臉上露出了猙獰而暴躁的笑意。
「啊、這可是——」
花江聽著他用嘶啞而冰冷的聲音道:
「——久違了。」
第42章 42
日本, 英雄公安委員會。
敲門聲將目良善見從文件堆裡叫醒。
因為「雄英體育祭冠軍被綁架」以及「英雄殺手斯坦因」這兩件事情,他快連續工作三十小時了, 從文山會海中抬起腦袋的時候, 目良善見一邊臉上還不小心印上了油墨印。
他伸手用拇指擦了擦臉,見擦了個滿指的油墨印, 也就知道一時半會兒收拾不好。
目良一邊讓敲門的人進來, 一邊試圖在辦公室找到一張濕紙巾。就在他打開櫃子差點被從櫃子中湧出的檔案淹沒前, 敲門的下屬告訴他:「目良長官,有件事,我覺得你可能需要撥冗了解一下。」
被雄英和斯坦因這兩件事搞到頭大的目良抓著自己那一頭蓬松的頭發,撐著疲倦問下屬:「有新的線索了?斯坦因還是英雄的那個普通科學生。」
下屬的表情一時有些微妙。
他說:「是關於雄英的案子,被綁學生的朋友來報信,說是有她的具體下落了。」
目良善見放棄了尋找濕紙巾,他直接在杯子裡倒了杯涼水,往臉上一倒。冰涼的液體刺激了他的精神, 他拿摸開臉上的水珠, 回頭對下屬說:「不是說過了嗎, 民眾對這件綁架案很關心。一旦有相應的線索就即刻通報英雄事務所, 無論真假,搜索為先。」
因為過勞, 他的語氣不太能好起來:「這樣的事情, 也需要我重復兩次嗎?」
下屬連連擺手, 他的表情更微妙了:「正是因為您的吩咐, 考慮到這群孩子交出地址的前提條件, 我認為您最好去一趟。」
目良善見在這個檔口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能被浪費,於是他說:「是小孩子在玩把戲嗎?如果是這樣,聯系雄英的負責人,讓學校來處理。」
「——我認為,考慮到他們的要求,就算叫來雄英的教職員也是沒用的。」下屬斟酌道,「況且,他們之中有一個人是安德烈瓦的兒子。」
目良善見皺眉,他回頭,露出一張被暈開的油墨染污的臉:「安德烈瓦的兒子?體育祭的第二名,叫轟焦凍的那個?」
下屬在瞧見目良的一刻用全部的職業素養繃住了自己,他道:「是、是的!」
深呼吸一口氣,將想笑的欲望盡數憋下去,他才繼續道:「正是考慮到這件事或許與安德烈瓦有關,藤壺長官希望您去一趟。」
「畢竟。」下屬模仿著那一位的口吻,「英雄的事情是委員會負責的,我總不好越俎代庖。」
目良善見:「……」
「真是……都快半年前的事情了,這個女人到底還要記多久。」
目良善見算是服了,他往屋外走去,臨出門問下屬:「那群學生現在在哪兒?」
下屬告知了位置,但在目良善見走前,他忍不住從口袋裡取出了手帕:「頭,你的臉。你去之前,還是去趟盥洗室吧?」
屬下非常貼心:「您放心,我什麼也沒看見。」
目良善見:「我——」
屬下委婉規勸:「趁著藤壺長官還沒到這層樓,您還是動作快點吧。就算大家都看不見,她也一定是能看見的。」
目良善見:「……」
他沉默著,從下屬手中接過了手帕。
轟焦凍一行人坐在警視廳的會客室裡,大部分人都有些緊張。
麗日忍不住小聲問八百萬:「八百百,你說,之前看起來很厲害的那位藤壺長官,真的會將負責人找來嗎?如果負責人來了,他會同意我們的要求,不通知職業英雄進行救援嗎?」
八百萬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但她安慰麗日:「一定可以的。」
綠谷出久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覺得這件事能成功的概率並不高。當今社會被稱為「英雄飽和社會」,人們對職業英雄的追捧極大地削弱了警察原本的職能。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阻止犯罪、捉拿犯人漸漸竟不再是警察的工作了,他們要做的僅僅只有從英雄手中接收被擊敗的敵人,將之鎖於牢獄——從保護者,慢慢就變成了「看守人」。
就像從前的社會不會要求獄警執行緝拿追捕的任務一樣,現在的英雄社會也不會要求警察抗擊罪犯。
面對敵人的襲擊,最穩妥、也是最常見的做法是先派遣職業英雄,但職業英雄擊敗了敵人後,再由警察進行收尾善後。要求警察去執行救援御敵的任務,先不說現在的警察是否還具備這樣的力量——單論意願,他們或許就沒有。
然而、可是——
綠谷出久攥緊了手,他想:這也才是花江會拜托他們的原因了,不論用什麼借口,他們得說服警方才行。
綠谷正這麼想著,一道聲音從門外走了進來。
目良善見雙手插兜進了校門,掃了在場的人一眼,倒不是很意外。
他負責著花江的案子,自然也調查過她的相關資料。目良善見在這群小孩的對面坐了下來,一個個看過去,念道:「轟焦凍、綠谷出久、八百萬百、麗日御茶子——」
「雄英那邊,知道你們捏著花江的下落來威脅警察嗎?」
麗日頓時緊張,八百萬握住了她的手安撫她,同時說:「我們什麼時候威脅過警察,我們只是來提供線索。」
「至於學校那邊——這明明是警視廳的案子,為什麼要學校負責?」
不錯。即便當今是英雄飽和社會,立案還是要通過警局。警局、檢察院、法院三者構成的司法體系並沒有崩塌。
熟知各種知識的八百萬白直切問題中心,讓目良善見倒是高看了這群學生一眼。
他雙手交叉,問道:「好吧,我收回前言。那麼要提供線索的諸位——為什麼要求先從警察這裡得到不通知職業英雄的保證?」他目光冷峻而銳利,似乎要看透眾人的想法,「難道說,你們也是斯坦因的信徒,對職業英雄產生了懷疑嗎?」
「當然不是!」綠谷出久反駁,「我們之所以這麼做,不是因為不信任英雄,而是因為信任警方!」
「信任警方。」目良道,「這句話有點新鮮。但這句話可說不動我放棄與職業英雄的相助。按照案情來看,綁架了你同學的敵人手上至少有復數個的、能與職業英雄匹敵的怪物。要面對這樣的敵人,選擇英雄事務所才是最為穩妥的辦法,我不能因為你一句信任,就罔顧警察的安全。」
綠谷出久道:「可警察也不是英雄嗎?」
曾經沒有個性、被這個社會剝奪成為「英雄」可能的綠谷出久或許是最能理解警察的家伙。
他握著拳頭質問:「警察,才是最早的英雄不是嗎!」
目良頓了一瞬。
他慢聲說:「我先謝謝你對警察的贊揚,只是容我提醒你一句,嚴格來說,我不是警察,而是公安。我所負責的部門,全稱是『英雄公安委員會』,但我現在卻在警署辦公,同時擁有等同於『本部長』的最高權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八百萬百神色繃緊,她回答說:「我知道。為了對英雄的行動進行規範,公安特別成立了『委員會』,並派遣人員進駐各部警局,專門負責『個性』犯罪。」
「——在當今社會,負責『個性』犯罪,基本也就等於接受全部的犯案,所以,議會給予了各警署派遣『委員會』等同於『本部長』的最高權力。」
目良頷首:「不錯。不過小姑娘,你知道這件事背後的意思嗎?」
八百萬一怔。
目良勾起了嘴角,他憊懶地解釋:
「意思就是,現在不是從前。如今的警署,在派遣『委員會』的制度下,職能比起當初要更側重於『英雄管理』。如果你搞錯了職能,我現在可以再提醒你一遍。」
目良善見太過平靜,分毫未被綠谷出久表演出的情緒感染,甚至在那雙眼睛下,綠谷出久都快崩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他忍不住去拽了拽轟焦凍的衣角,低聲含糊說:「轟同學想想辦法,我這招數好像不行。」
目良善見當然沒有漏過這點小細節。他看向轟焦凍,說道:「看來真正提出這個要求的人是你?」
他頗為玩味的笑了:「英雄安德烈瓦的兒子?」
轟焦凍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他只是問道:「警察也好,公安也罷,都只想做『看門犬』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的確做錯了,敵人的最終目標,我們應該直接通知老師們才對。」
目良善見目光略冷。
轟焦凍卻像什麼也沒看見,他站了起來,向對方頷首致意,緊接著便要離開。
綠谷出久直接被轟焦凍的舉動給弄懵了,他看了看轟焦凍,又看了看目良善見,和這位警察先生連忙道了聲抱歉,就要追上去。剩下的兩個人見狀也同目良道別。
目良善見還坐在會客廳裡,他說:「激將法對我沒用哦?」
轟焦凍道:「不是激將法,我只是認為,如果警察真的不願意作為,那我那位朋友也不必執意於此。」
他回過頭看向目良善見,「既然連在公安的眼裡,這個社會也僅僅只需要職業英雄——」
轟焦凍道:「——那我們為什麼不去拜托職業英雄?」
目良善見:「……」
目良善見語氣不善道:「現在的小鬼,一個個讀書的時候都沒有被好好教過怎麼說話嗎?」
「好吧。」目良善見道,「我可以同意不聯系職業英雄,不過得是情況而定。如果情況危急,為了大局,我必須聯絡英雄!」
轟焦凍想了想,覺得影響不大。
於是他又極為平靜的走了回去。
轟焦凍又在目良善見的面前坐下,這可把目良善見給堵的不清。
他說著按下了呼叫鍵,對下屬說:「把藤壺那家伙叫來,我同意前提了,剩下的是他們警察的工作,讓她來聽!」
他話音剛落,會客廳的門就又被踹開了。
最早見了轟焦凍他們的女警官笑眯眯地進來,她一把攬上了目良的肩,說:「火氣不要這麼大。你不同意,這事就只能是英雄委員會的,你同意,我才能接手——規矩是這樣,對吧?」
藤壺警視笑眯眯地坐在了一邊的沙發上,表現的十分親昵:「看吧,我和你們說過的,這個家伙啊——很死板,很難搞定的。」
她直接對和自己最近的八百萬,指著目良認真說:「你們能搞定他,真的算很厲害了。」
八百萬:「您、您謬贊了。」
她有些不自在,被指著的目良善見也很不自在。
雖然說他同意的最大因素是想要看看這群小孩到底想做什麼,但不得不說藤壺長久積累下來的,對於委員會默認「警察不插手個性犯罪打擊」的不滿也是因素之一。
目良善見看了巧笑嫣然的同事一眼,只覺得頭疼胸痛:「……」他真的非常不擅長應付藤壺這種性格的家伙。
「好吧,既然你們已經厲害的取得了這家伙的首肯。」從一開始就希望不通知英雄,由警察出動解決這場綁架案的長官,非常友好地問他們:「你們朋友現在在哪兒?可不要讓我發現你們給我的地址不對哦?」
八百萬看了看轟焦凍,見他頷首,才從包裡取出了發信器。
她將發信器遞給了警方,開口說:「按照經緯度,應該是在神野附近。」
藤壺看了看地址,驚嘆道:「你背下日本所有城市的經緯度了嗎?」
八百萬不太好意思:「算、算是吧。」
藤壺有些敬佩地看向八百萬,開口道:「好,我去調人,現在就去神野!」
她說著就要行動,卻被目良善見攔下。
明明已經同意了警察出動,可他依然慎重到冷酷。
目良說:「神野有多少街道,你要帶多少人去?」
藤壺想了想:「搜遍神野,至少要一百人吧。」
目良豎起兩根手指:「我最多批准兩個小隊,二十人。」
藤壺瞪眼:「你這是強人所難!」
目良毫不妥協:「本就情況不明,你們的目的應該是偵查而不是動手!藤壺警視,容我提醒一句,在這個社會,如果真的擁有足以對敵的強大個性,大多都已經成了英雄。警署各位的能力我相信你比我了解,在做想要成就你的夢想的決心之前,我希望你先慎重考慮你下屬的安全。」
藤壺咬牙,她知道以目良善見的性格,這已經是極大的讓步了。
她同意:「好,我只帶兩個小隊!」
她看向轟焦凍:「夠嗎?」
轟焦凍點頭:「足夠。」
他甚至比藤壺還要鎮定:「有警察,就足夠了。」
「還、還有地址!」八百萬道,「到了神野之後,可以繼續細化。」
「我可以將範圍縮減在一千米以內!」
藤壺干勁十足:「好,那我這就去調人!」
眼見眾人商議完畢。
目良叫住了轟焦凍,他問:「你們要警察到事故現場到底是為什麼,難不成你也是『警察狂熱者』,想幫助警察在英雄的陰影下重生?」
轟焦凍頓了一瞬,他回頭道:「不是。」
目良攤開手:「那可以告訴我你的原因嗎?」
轟焦凍看了目良一會兒,他道:「抱歉。」
目良點了點頭,又說:「那好,我換個問題。按照警署的登記,你們應該還有一個同伴。爆豪勝己,他人呢?」
神野郊外。
破舊的工廠已成雲煙。
在廢墟的中心,兩道身影糾纏,各類超越人類基本認識的力量相互攻擊!
花江在一片灰塵中,根本什麼也看不清。
狂王·庫丘林,作為女王梅芙向聖杯許願而誕生的「邪惡的英雄」,可不會如同「故事裡的庫丘林」一般正義而慎重。在狂王的眼裡,戰鬥是第一位的,其他都要後靠。
花江給他提供了對手,那麼他就要站到只有一個人的時刻!
槍擊拳肘。
於荊棘中誕生、於咆哮中浴火、於屍骨中重生。
戰爭的機器、殺戮的掌控者、死寂之地的主人。
與梅芙不同,狂王作為為戰鬥而生的英靈,在力量、敏捷、速度上,都遠不是人類可比。可以說,若不是老師本身就是超越了人類極限的、擁有數不清「個性」的「怪物」。早在抗下第一擊時,他就該粉身碎骨!
在這樣的絕境之中。
已許久沒有感受過這般絕境的老師竟然低低笑了起來。
他對花江說:「說實話,在歐爾麥特還活著的時候,我從沒有想過,我竟然還有被別人逼到這一步的時候。」
「花江,你真的很出色、非常出色。出色到讓我甚至要將注意更多的放在你的身上。」
花江十分警惕。
明明已經走在懸崖邊了,可老師看起來還是那麼鎮定。
他對花江說:「的確,你的後手比我想的要多。我今日大約是逃不脫這裡了。不過沒關系,只要不再有你插手,弔就將會繼承我的意志。縱然我今日消亡了,我的意志不會消亡,我的意志仍會被貫徹——!」
老師渾身是傷,卻看起來穩操勝券。他甚至微微笑了起來,問道:
「花江,你就這麼確定自己一定能逃出嗎?」
「你的幫手,你神秘的力量。」老師「看」向狂王,「他的確厲害的讓人顫栗,但他再強也只是一個人吧?」
「花江,你有考慮到我的力量或許會超越常規。那你考慮過我為什麼要讓你來基地嗎?」
「我為什麼、不惜冒著基地會被毀掉的風險,也要讓你來這裡?」
花江:「……」
巨大的、如山一般的身影再一次的出現在花江的身後。
本以為已被梅芙廢去了行動能力的怪物從地底深淵再一次爬了出來,他渾身浴血,這血卻像激發了「神秘的個性」一般,讓他在猩紅中顯得更為強壯、更為可怕!
他像一頭野獸——
花江猛然反應過來:「糟糕!」
——發出低咆嘶吼。
狂王見狀,他一踏高躍而起!
老師的聲音同時下令:「不惜代價,哪怕是你的生命。」
「殺了她,巨神兵。」
意識到老師真正的目的。
花江高喝道:「庫丘林!!不要回頭——!」
巨神兵的手高高舉起,他一手抓向花江!
塵煙彌漫,爆炸四起!!
狂王一躍而起!
他的目標沒有分毫變化!
荊棘之槍從他的身體,從四面八方如沸水奔湧而出,直刺他面前的敵人!
強固化、鋼鐵化、凝固、凍結、構建、衝擊!
所有的所有,也阻止不了荊棘之□□中它的敵人!
老師右肩中槍,他大聲笑道:「果然啊,果然啊!花江,你的思維可不是英雄的思維啊——!」
「在巨神兵出現的剎那,哪怕犧牲同伴,也要先擊殺敵人——英雄,可不是你這樣的啊!」
「——她當然不是英雄。」有個人道,「英雄是老子啊!」
爆豪勝己!
千鈞一發之際,爆豪勝己終於趕到了八百萬所確定的地方!
在巨神兵的手指落下之前,爆豪勝己不顧雙手的傷口,強行發動個性,將花江從巨神兵的面前劫走!
因為這一下,他的兩只手都在流血。
鮮紅的血液很快就將繃帶染紅,甚至沾上了花江的衣服和手臂。
花江有些不確定地看向爆豪勝己,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他媽為什麼在這裡,……稍微晚到一會兒,你就沒命了知道嗎!」
爆豪勝己擋在了她的身前,警惕地看著那山一樣的怪物,同時不忘罵道:「這就是你的作戰計劃?」
「這口口和我的作戰計劃有什麼區別——!」
花江被他吼得耳膜陣痛。
她捂著耳朵說:「有的啊,我能贏,爆豪同學不行啊!」
爆豪勝已暴怒:「行個屁!」
罵歸罵,但他也清楚這座肉山的實力,他說:「喂,陰陽臉他們差不多還有半小時到。我看警察也對付不了這種東西,你還有沒有辦法——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一定不要職業英雄的」
幫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
花江擼起了袖子。
她說:「有哦。」
她對那邊的狂王說:「小庫,你那邊可以結束嗎?」
已經將老師釘死在地上的庫丘林「啊」了一聲。
他說:「保險起見,我可以幫你殺了他,然後再來對付梅芙漏了的東西。」
花江瞥了老師一眼,說:「不行,他活著被捕的價值遠高於死在這裡。」
「好,麻煩小庫你看牢他三十分鐘!剩下的交給我吧!」
花江走到了爆豪勝己的旁邊,她說:「我們是不是還沒有合作過?」
「要不要合作一次?」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心裡有一萬句要罵,但他知道這個時候不合適。他決定把話留到事後,在這時候,他問:「你要怎麼做?」
花江道:「體育祭我不是答應過爆豪君,要將自己的『個性秘密』告訴你嗎?」
「我現在就真正地、展現給你看。」
她撐開了兩只手,甚至做出了助跑的動作——
「爆豪君,我的個性其實是沒有個性,你先別罵人——沒有個性不錯,相對的,所有的個性都對我不起作用哦?」
「爆豪君的『榴彈』還能用吧?」
花江說:「在我扒住他的那一刻,你可要把我覆蓋著,狠狠地、狠狠地,擊穿他的太陽穴哦?」
爆豪勝己:「……」
花江向他溫柔笑了笑,全然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盯著老師的狂王出於助興心理,手指微抬,幾把荊棘之槍從地表翻出限制了巨神兵的行動。
花江也向爆豪勝己伸出了手——「來吧,爆豪君,把我扔上去!」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咬牙切齒,他一邊罵著:「你果然騙了我很久!」一邊左手一個爆炸,在自己上天的同時,把花江再一次帶上了天空。
天空蔚藍。
花江如同一顆球,被爆豪勝己直直丟向巨神兵!
相較於巨神兵的巨大體型,花江看起來如同豆子般渺小。
然而這顆豆子緊緊的抓住了他的頭發,將自己牢牢禁錮在了他的太陽穴處!
花江握起了拳頭,用力一拳砸下!
強化——無效!
衝擊吸收——無效!
給我脆弱,然後——!
「爆豪勝己!」
凝成成了一點的爆炸如同榴彈直刺花江!
花江仍在用力的砸向巨神兵的太陽穴!
她趴伏在巨神兵的身上,榴彈准確無誤的、擊中了她,以及在她覆蓋之下的怪物!
崩山是什麼感覺。
就是現在的感覺。
爆豪勝己停留在空中。
他的雙手因為爆炸的高溫已經停止流血。
他親眼看見了那座在他之前的全力攻擊下毫發無損的怪物,因為上頭趴了一個花江,竟然就這樣被擊倒了。
只是對方除卻強化的個性,本身的身體素質也足夠強。
即便花江讓他瞄准了太陽穴,巨神兵看起來也沒有死去。但這樣劇烈的衝擊,對他也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巨神兵倒下了,爆豪勝己猛地回過神。
他連忙過去想要找花江。
花江卻蜷在巨神兵的頭發裡,小聲的叫他:「爆豪君、爆豪君。」
爆豪勝己:「……?」
花江有些尷尬:「衣服壞了,你有沒有外套可以借我呀?」
爆豪勝己:「……」
我沒有!
第43章 43
警察們到的時候,事情已經到了尾聲。
唯一有點尷尬的是爆豪勝己裸著上身, 而花江則裹著厚厚的、有著紅色毛邊的黑色披風。
除了這兩人, 已經幾乎成為一片平地的舊工廠原址上, 還有一個姿容不祥、手握荊棘長|槍, 正看守著敵人的不明人士。
危險、非常的危險。
藤壺幾乎在看到狂王庫丘林的瞬間就拔出了手|槍, 她牢牢鎖定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只得到對方懶懶的一瞥。
她警惕著的對像甚至連移動手指的興趣都無,嗤笑了一聲, 便重新闔上了眼。
藤壺:「……!」
她及她帶來的二十個精英齊齊將武器對准了庫丘林, 同時對爆豪勝己和花江道:「孩子, 趁現在, 趕緊過來!」
裸著上半身很不爽的爆豪勝己:「……哈?」
他看了看藤壺, 又看了看閉著眼小憩的狂王, 罕見地說出了勸阻的詞語:「如果我是你們,就不會挑釁這個男人。」
也算見識過對方荊棘之槍的爆豪嗤笑一聲, 臉上的表情倒和閉眼的男人有幾分相似。他用拇指指著後頭的狂王:「這可是比那普通科坐著的怪物可怕百萬倍的東西啊。」
藤壺嘖了一聲。
她看向了坐在巨神兵身上的花江。
花江已經百無聊賴地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警察,她即刻從巨神兵的身上跳了下來, 裹著披風笑眯眯地同警察鞠躬問好道:「您好, 我是花江,感謝您的救助!啊,後面那一位是我的同伴, 不是敵人, 您無需警惕。」
藤壺聞言:「……」
藤壺並沒有放下槍, 她仍警惕著,同時不確定地問花江:「你的同伴——小家伙,你知道被你稱作同伴的人看起來有多危險嗎?」
花江露出歉意:「啊,抱歉。但請您放心,他對戰鬥意外的事情都不關心,只要您這邊不主動出擊,他那邊也不會有所行動的。」
花江幾步走了上去,去夠藤壺的手|槍。藤壺下意識將手|槍抬高——但或許是因為這個女孩子的笑容太過溫柔了,在這廢墟裡,顯得尤為的無害與鮮活。她還是被對方墊著腳尖摸上了槍口,被按下了槍口。
藤壺放下了槍,她領來的隊伍自然也不會仍舊舉著。
花江往後探了探,果然看見了趁著監護警察不注意,從警車邊跑來的麗日他們。
花江有些驚訝,很快又笑了起來。
她揮手和大家招呼:「麗日同學、轟同學、綠谷同學、八百萬同學!」
「你們也來——」
麗日從藤壺警官的臂下彎腰穿過,一把抱住了花江。她的臉埋在披風的毛毛裡,差點要哭出來。
「花江——!我、我真的好擔心你啊!」
花江穩住自己的身形,伸手拍了拍麗日的背,安慰道:「沒事哦沒事哦,事情都做完啦。」
她反手抱著麗日,眼睛越過藤壺看見了一同趕來的轟焦凍。
花江忍不住彎起了眼,她說:「謝謝大家幫我報警呀。」
本該不來、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跟著一起來,走在最後的目良善見聽見了這句話,非常敏銳道:「幫你報警?」
他兩步走近,盯著花江微微眯起了眼:「不通知英雄只叫警察,『狂熱者』原來是你嗎?」
花江:「狂、狂熱者?」
麗日見狀一把將花江護在了身後,她鼓起勇氣面對目良,大聲道:「花江是受害者哦!」
目良善見:「……我什麼時候說她不是了。」
花江略思考了一下,大概就弄清了目前的情況。大約是轟他們請警察過來時用了些特別的理由,以至於讓警察覺得她也是個「潛在的反英雄」了。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想做的事情的確有點反「職業英雄制度」啦。
在警察們生出警惕詢問前,花江先主動交代了一切。
她將自己的作戰計劃說了一遍,並將老師——也就是All For One的資料簡單扼要的解釋了一下。
這些資料還是她在和老師鬥智鬥勇的這些年裡有意識收集的,非常奇怪的是,明明老師看起來就不是一般的反派,但社會卻好像對他一無所知的樣子。花江廢了很大的功夫,才推測出老師的姓氏應該也是「死柄木」,是個時至今日在暗處依然擁有信徒的初代惡之王。而所謂的「ALL For One」,則指的是他的能夠奪取他人「個性」並將之賦予其他人的「特殊個性」。
——另外,從他對歐爾麥特特殊的恨意來看,他應該曾經在歐爾麥特手上吃過大虧,很可能社會對他的「無知」以及他不得不身處暗處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件事。
花江非常認真地指著巨神兵說:「這是與老師合作的醫生最新研究出的兵器,名為『巨神兵』。啊,現在應該是沒有什麼損害的,但我不確定爆豪同學的那發榴彈能對他造成多大影響,如果要運送的話,我建議先再砸他腦袋一下比較好。」
說著她又指了指小庫看著的、快要失血性休克的老師:「這就是我說的『老師』了,他比巨神兵更可怕一點,所以押送的時候,還請務必、務必仔細。啊——雖然中了荊棘之槍,在短時間內,他應該恢復不了才對。」
花江仰臉笑道:「但凡是還是該小心為上!對吧?」
藤壺:「……」
藤壺滿臉都是「你在講什麼我不太懂」、「這小孩的意思是兩個怪物都是她撂下的?」、「等等我們到這裡來到底是干嘛的」、「我是誰我在哪兒」。
好半晌,藤壺才找回自我,對目良善見說了句:「What the fuck?」
目良善見:「……」
目良善見抹了一把臉。他低頭對准了花江,認真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對吧?」
花江:「嗯!」
目良善見:「All For One的存在是公安內部的機密,你知道說出這些話代表什麼吧?」
花江:「我說了呀,這些是我好不容易才查到的。」
目良善見:「……當年即便是歐爾麥特親自動手,也讓他逃了。你、十六歲,你贏了歐爾麥特沒有贏過的敵人。你覺得我們能相信嗎?」
花江說:「我用了點計謀。實際上,老師不是我打倒的、巨神兵也不是。老師是小庫贏下的、巨神兵是爆豪同學贏的。」她撇的非常干淨:「我只是將大家的力量調動了起來。」
她順便提醒了目良善見:「我還受未成年保護法的保護,警官,在對待我的方式上,還請您慎重哦?」
目良善見:「……」
眼見目良善見還要說什麼,花江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段話。
目良善見瞳孔微縮,半晌後,他直起腰,回頭吩咐:「有具備無效化『個性』的人嗎?我知道藤壺備戰一定准備了。」
隊伍裡有兩個人走了出來,其中一個說:「我是五分鐘內削弱、他是接觸部分無效。」
目良善見點頭,指揮道:「削弱盯巨神兵,無效去看守『AFO』。通知神野分局,讓他們送重型關押刑車來。」
隊伍裡的人領命行動。
藤壺則不敢置信對目良道:「你就這麼信她了?」
目良說:「『AFO』的情報是公安機密,這小鬼光是把這名字爆出來,就值得我們把人先關回去了。總歸是不是——等歐爾麥特來了就能真相大白,抓回去也不費什麼事。」
藤壺:「——可是!」
目良已經揮了揮手,他瞥了花江一眼,對她說:「人我帶走,警察你叫的,你自己想辦法應付。」
藤壺一聽這話怒從心起:「喂、目良,你什麼意思!」
目良善見已經去和神野分局通話了。
藤壺咬牙切齒,花江卻拉了拉她的衣擺,真情實感道謝道:「謝謝您來救我。」
藤壺:「不、不客氣。」
但她很快又皺起眉:「這也不能算我救了你。」
花江要頭:「不,是警察救了我。」她闡述事實:「因為我是沒有力量將他們關押收容的,一旦等他們回過力氣,底牌用盡的我也沒辦法再一次做到勝利。」
「您聽見了我的求救,不辭辛苦的前來。」花江說的再誠懇不過,「這難道不『救人』嗎?」
藤壺:「呃……」
饒是藤壺都不好意思了:「這是職責所在。」
花江笑道:「很少還有警署會將這樣的事情仍然認做職責了,您真的是一位非常、非常優秀的警官。」
藤壺:「就、就算你這麼誇我,我也不會像目良那樣輕易——」
花江建議:「在沒有英雄支援的情況下,警察憑借自己的力量從舊日的邪惡手中拯救了『英雄的未來』,這樣的消息如果能傳出去,民眾一定會感受到極大的安全感,也會對警察更多信任。」
「有多少事件,是因群眾率先求助英雄而使得警察行動滯後,才顯得無用呢?」
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在誘哄,簡直比最正直的公民還要正直。
「如果民眾對警察的信任加深,那麼在遇見危機的時候,一定也會考慮更為親切的、警察們的幫助吧?」
「這樣一來,不僅是大家的安全得到了進一步的保障,警察的力量在對抗犯罪時也會被更加看重。」
「是雙贏的局面呢,警官!」
藤壺的神色在她的輕聲細語中逐漸嚴肅,她陷入思考。
於是花江最後說:「長官,您一定會接受我的感謝信的吧?」
已經在花江的誘導下做出了決定的藤壺笑道:「啊,這是當然的。」
她一改之前的態度,再親切不過地揉了揉花江的頭發:「小妹妹受苦啦,姐姐送你回家吧,你的家在哪裡呀?」
花江身體一僵。
家……好像沒有了。
花江猶豫了一瞬,轟焦凍說:「我們送吧。您這邊看起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的樣子。」
藤壺剛剛想到了提高警察地位的新辦法,心情正好。所以對於轟焦凍的提議略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不過——「這個小姑娘回頭要來補筆錄,等休息好了,記得要來哦?」
花江再乖巧的不過的點頭。
於是藤壺便去幫下屬們拷犯人去了。
她的個性有點類似束縛,幾個下屬沒辦法處理的巨神兵,在她的個性下,三兩下就自己並成了根棍子。
眾人看著這位女長官利落地發布號令,很快就將敵人綁了起來。
庫丘林的工作做完,他掃了花江一眼,知道花江是絕不會在眾人面前暴露自己與他的真正關系。所以他也就留在了現場,准備掐著時間直接回迦勒底。
知道這大概是最後一眼。
狂王注視著這位有些過分弱小又在某些方面過分強的「御主」,開口叫了一句:「喂。」
花江回頭。
狂王道:「小的『我』讓我提醒你,回去後別忘了再找一個,不知道找誰就問Master 那家伙。」
「這個世界,可不太平。」
女王梅芙作為附屬一同帶來這個世界的「小庫」與真實姿態的「狂王庫丘林」之間到底有多少聯系,花江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點。她沒有去求證狂王那句「小的『我』讓我提醒你」,只是笑著道謝:「嗯,我記下了,謝謝您的幫忙。」
「您果然是世上最為強大的戰士!」
狂王:「……」
他嘖了一聲,似乎明白為什麼梅芙那樣的女人會輕易舍棄掉自己的靈基了。
為王者,似乎大部分都逃脫不掉被巧言「遮蔽」的命運。
藤壺安排了一輛警車送他們先到神野市區。坐上車,遠離了警察和公安,眾人的注意便漸漸從戰場放到別的地方去了。
比如——
終於注意到爆豪勝己裝扮的麗日叫了一聲,捂住臉說:「爆豪君,你怎麼、怎麼沒穿衣服!」
爆豪勝己聞言生氣:「啊,什麼沒穿衣服,老子的褲子不是穿著嗎!」
八百萬早就發現了,但她一直不好意思說,這會兒正盯著車子的窗戶,紅著臉道:「可是上衣,爆豪同學你怎麼沒有穿好上衣就出門?」
爆豪勝己:「我怎麼可能——」
他余光看見了牢牢抓著披風兩邊,低頭乖巧的花江,又只能生硬轉過去說:「——有問題嗎?又不是不能看!」
「這、這不是重點啊。」綠谷出久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畢竟有女孩子在。」
一聽到有女孩子在,爆豪勝己更氣了。
麗日和八百萬就知道不好意思,同為「女孩子」這個物種,花江到底是怎麼做到扯他上衣還不色變的?
爆豪勝己氣到憋悶。
花江慢慢的舉起手,在眾人對爆豪不穿上衣的譴責中,小聲道:「其實,是我的衣服壞了。小庫的披風是皮的,直接披著很難受,所以……」
她露出一截大很多的體恤,小小聲說:「我和爆豪同學借了衣服。」
眾人盯著那截衣服:「……」
爆豪勝己得意道:「哈,明白了吧,老子不是暴露狂!」
花江點點頭:「是我逼迫的。」
爆豪勝己:「對,沒錯——」他頭還沒點完,就看見三人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在看他。
爆豪勝己莫名其妙:「你們什麼意思?」
麗日飽含同情,她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八百萬倒是想說,但她的教養實在不允許她在大庭廣眾下說這種事。
最後綠谷出久說:「小勝,幫忙這種事,不說感激是十分,說了——」
他看向了後排。
後排的轟焦凍脫了外套給花江,同時說:「需要在神野先去買衣服嗎?」
花江接過外套有些感動:「需要的需要的……啊,我現金暫時沒有,轟同學可以借我一點嗎?」
轟焦凍點頭:「好的。」
他想了想,還是先給了錢。花江從他手中接過錢包,眼中的熱淚幾乎要成實質。
花江:「謝謝!」
眾人再次看向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被看得發毛,他想了想,轉頭問花江:「喂,你和我借衣服說過謝謝沒有?」
花江:「說了?」她不明白爆豪勝己想什麼,保險起見,還是又補了一句:「謝謝爆豪君。」
爆豪勝己拇指一指後排,非常自信道:「我有兩句,是我贏!」
眾人:「……」
曾經因為花江特意要過爆豪資料,而對兩人關系有些誤解的綠谷出久,同情更是要從臉上溢出來了。
千言萬語,化成一句:小勝,你真的慘!
第44章 44
因為爆豪手上還有傷口,於是在去神野分局做記錄前, 大家先去了醫院。
好在爆豪的傷口只是皮肉傷, 用上加速活性的藥劑後, 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能康復。
眼看雙手又纏滿了繃帶, 花江瞧著依然沒有上衣穿的爆豪有些心虛地、將小庫的披風遞了過去。
她說:「爆豪君, 這個給你。」
爆豪勝己本來還在看顫著的繃帶,忽然被叫住,不免很不爽地回頭:「哈?」
然後他就看見了將轟焦凍的外套當了半裙、將原本用來遮掩的披風遞給自己的花江。
她看起來有些緊張, 但還是在努力的用最柔和的聲線說話:「直接穿有點不舒服, 可我暫時還是不會還上衣哦。」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已一把抓過披風裹上, 整個人的表情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出門干架。
披風很惡霸, 表情又太過可怕, 非常成功的嚇哭了急症室的所有小孩。
眾人又連忙幫著醫生哄起孩子。爆豪勝己抱胸坐著被吵得頭大, 他原本也想著幫忙,可他一抬頭, 小孩子哭叫的就更凶了。
對於這種情況。
八百萬忍無可忍道:「爆豪君,麻煩你先出去!」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走了出去。
然後不到半小時。
轟焦凍揉著腦袋也走了出來。
爆豪勝己面上的表情一下就有點幸災樂禍。他故作鎮定地問:「喲,陰陽臉, 你怎麼也出來了?」
轟焦凍:「……我試圖安撫一個孩子。」
爆豪勝己雙手抱胸:「然後?」
轟焦凍:「哄小孩子, 需要玩具對吧,我試圖凝一小塊冰……」
爆豪勝己:「那不是挺好玩的?」
轟焦凍木然:「嚇哭了。花江說,這是因為我做這件事的時候, 沒有表情。」
爆豪勝己起初沒明白, 但一想轟焦凍平時在課上那副面無表情凝出大量冷氣的模樣, 頓時就明白了。小孩子喜歡什麼人,當然是陽光溫暖的大姐姐。
什麼暴躁惡人啊、冷酷冰哥啊,這些在他們這個年紀裡統統都不會是加分萌點,都是嚇人的扣分點!
想明白的爆豪勝己毫不猶豫地嘲笑了沒有表情的轟焦凍。
但在他們被丟出來還沒多久——
八百萬和麗日也出來了。
轟焦凍:「?」
爆豪勝己:「哈,你們也嚇到小孩了?」
八百萬說:「呃,花江和綠谷君真的好能干啊。有他們兩個在感覺就夠的樣子,為了不添亂。」
麗日接口:「我們就先出來啦。」
她們倆說著往開著門的急症室又看了去。
裡頭花江和綠谷正在安撫小朋友們,摔傷的小朋友們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這兩人還順便幫著帶著孩子來的父母轉移吸引小孩子的注意,讓醫生可以更容易的進行清創工作。
眾人看了一會兒,確定那種耐心和溫柔是學不來的。
麗日感慨:「綠谷君真的是個好溫柔的人呀。」
八百萬點頭:「花江很受歡迎呢。」
爆豪勝已:「……」我的表情和他們有很大區別嗎?
轟焦凍,轟焦凍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表情。
好不容易從醫院出來,又去神野的警局做了相關備案,一行人總算是完成了全部的手續。
俗話說的好,緊張過後就需要放松。
走出警局後,看著時間還早,大家便商量著在神野玩一會兒再回家去。
「一起玩的話,我記得神野這邊有個游樂園來著。」花江豎起一指,「好像還挺有名氣的!」
綠谷出久想了想,「啊」了一聲,說道:「是那家以『全日本最長過山車』聞名的游樂園嗎?我記得當時建造的時候,為了連接角度刁鑽的鐵軌,連英雄水泥司也來幫過忙。」
麗日點頭:「啊,這個的話,我也聽說過。」
八百萬看起來也很興奮,她說:「大家一起玩嗎,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對了,要不要順便叫上班裡的其他人一起來!花江已經沒事了,大家一起玩更有意思吧?」
花江覺得有道理,她說:「大家一起就可以定團體票,團體票就很合算了。這樣的話,作為對大家幫忙的感謝,我來請客好了。」
她舉起了轟焦凍的錢包:「轟同學借了我好多,大家不用和我客氣。」
麗日聞言,認真向轟焦凍一拜:「謝謝轟君!」
轟焦凍:「……?」
玩樂當然是人越多越好。
麗日沒有意見,轟焦凍給不出意見,爆豪的意見不被采納,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八百萬他們開始聯絡A班的同學,花江想了想,叫了心操人使。
她本來也想請聲形來著,但想到聲形來後的必然的「報道」結果——還是算了。
在大家忙著通知朋友的時候,花江將小庫的披風借給了裸著上身的爆豪勝己。庫丘林的黑色皮衣實在是太酷了一點,而爆豪勝己與狂王的氣質又莫名地很合適,他插著手往警局門口這麼一戰——
「啊,看什麼看——!」
就非常的像社會人士,凶神惡煞。
花江低頭想了想,舉手說:「再出去玩之前,我們還是先去買些衣服吧。不說我,去游樂園的話,大家不想穿的更可愛一點嗎?」
麗日下意識看了一眼綠谷,她的雙手捏了起來:「穿、穿的更可愛一點!」
八百萬合掌說:「這樣也不錯呢!本來大家穿的是方便行動的衣服呀,難得一起玩,我們先去買衣服吧?」
「再說,爆豪君也不能一直這樣啊。」
說著大家看著披著披風的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非常不耐地掃了大家一眼。
八百萬沉默,麗日也沉默了。
過了會兒麗日說:「爆豪同學……不換好像也可以。」
花江忍不住:「噗。」
她伸手去推麗日:「換啦換啦,他這樣進不了游樂園,會被當做不良啦。」
爆豪勝己不爽了:「你說誰不良!」
花江非常敷衍地安撫:「嗨嗨,我說優等生爆豪同學。」
爆豪勝己:「你、這、家、伙——」
轟焦凍伸手拍上了爆豪勝己的肩膀:「一起去吧,總披著這個也不舒服。」
爆豪勝己甩開轟焦凍的手,看起來一點也不領情道:「要你管啊,你這個半邊混蛋!」
轟焦凍松開手,雙手舉起,他瞧著一點波動也沒有,甚至還帶著疑惑問了一句:「難道爆豪你不打算和我們一起去嗎?」
爆豪勝已:「我——」
八百萬道:「唉?爆豪君不去嗎,可切島才說他馬上就到,要你等他呢。」
爆豪勝己:「……」
麗日說:「去啦,缺一個人好奇怪哦。爆豪君不要在這個時候掃興嘛,明明大家都很辛苦。」
綠谷出久:「小勝,集體活動還是一起吧?」
爆豪勝己:「——我也沒說我不去!」
他這句話一出口,麗日和八百萬就忍不住和花江擊掌,高興道:「太好了,他同意了!」
花江笑眯眯地:「嗯,嗯。」
爆豪勝己:……我怎麼有一種又被聯手算計了的感覺?
在去游樂園之前,也順便等其他的人到,大家去了離游樂園最近的商場去買衣服。
八百萬似乎很少逛商場一樣,看什麼都很好奇。
在走進麗日推薦「雜志上女高中最喜歡品牌第一名」的店裡時,還有些怯步。
花江看著招牌,感慨道:「啊,是這家店,我也在雜志上看過呢,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來逛逛。謝謝你麗日!」
麗日擺手道:「哪裡哪裡,大家來選衣服吧?」
於是她們三個人就直接逛了起來。
女孩子逛街的毅力是驚人的,三個男孩站在門口像門神一樣杵了半天,綠谷出久才說:「我們去隔壁……先陪小勝買件上衣吧?」
轟焦凍點了點頭。
於是他們三個去隔壁陪爆豪勝己買了新T恤。因為考慮到女孩子選衣服的時間會比較長,爆豪勝己還在綠谷出久的建議下換了因為戰鬥而有些破損的褲子。
於是,當爆豪勝己買好了全新的一套。轟焦凍因為無聊也換了一套。綠谷出久覺得不合群不合適也給自己換了一套。
——隔壁還沒有好。
綠谷出久提議:「坐著等會兒吧,我去買點飲料。小勝和轟君要什麼?」
轟焦凍禮貌感謝:「汽水就可以。」
爆豪勝己坐在沙發上,一只腳還擱在另一只腿的膝蓋上,撐著下巴不耐說:「隨便。」
綠谷出久:「那我就按小勝以前喜歡的買了哦。」
他去了商場拐角的自動售貨機。
等他拿著飲料走回來的時候,發現一路上的售貨員似乎都在指指點點前方。
綠谷出久還以為出什麼事了,趕緊加快了腳步回去。
當他走了回去,也到了售貨員的話題中心——
沙發上,轟焦凍與爆豪勝己各坐一方。
一邊是坐姿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沉穩系酷哥,一邊是翹著腳表情略凶的散漫系帥哥。
沒人說話,但場面看起來好像卻和雜志拍攝沒什麼區別。
綠谷出久一時懾於帥哥光芒,向前的腳步略頓。
轟焦凍看見了他,打破了這份不知維持了多久的沉默,向他頷首道:「綠谷君。」
那股仿佛能亮瞎人眼的氛圍一下就散了,綠谷出久松了口氣,走了過去,將飲料給了轟焦凍:「給,轟君。」
他說著,順便問:「麗日同學他們還沒好嗎?」
轟焦凍看了過去:「應該快了吧。」
爆豪勝己接過自己的飲料,皺眉道:「她們是要把店裡每一件都試完嗎?全部試完也用不了這麼久吧!」
綠谷出久安撫道:「反正也沒事嘛,大家也還要一點時間才趕得回來。」
爆豪勝己瞥了一眼不動如山的轟焦凍,見他都沒反應,只能壓著脾氣繼續等。
大約又等了十分鐘。
女生那邊終於有了動靜。
花江將穿著連衣裙的八百萬推了出來,問坐在沙發上等著的三人組:「好看嗎!」
八百萬有些害羞。
沙發三人組倒是愣住了。
怎麼說呢……平時同學的時候就知道八百萬的身材很好,也非常的漂亮。
但是平時接觸對方不是穿著校服就是戰鬥服,這麼一本正經地穿著非常合適她的常服……還是第一次。
良久的沉默讓八百萬有些不安。
最後還是轟焦凍先開了口:「很好看。」
綠谷出久:「是、是的。」
爆豪勝己:「……」
花江貼心提醒:「爆豪君?」
爆豪勝己:「……好看!」
一句好看被他說得像「去死」,還好在場的大家都是非常熟悉他個性的人。八百萬的心放了下來,她笑著和大家道了謝。
花江也買了新的長T恤和短褲。事實上,她連運動鞋都重新買了一雙。
她將外套和T恤疊好,拜托了售貨員送去商場的干洗服務清洗,售貨員也不知怎麼就答應了她了。笑眯眯接下的同時,還不忘提醒她在商場關門前來取。
經此一事,三人對花江討人喜歡的能力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不過——
綠谷出久有些好奇問:「花江同學沒有買裙子嗎?」
花江轉了轉,指著加長款的T恤笑眯眯說:「這個也算呀。」
綠谷出久:「唉?」
轟焦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爆豪勝己站了起來說:「好了沒?好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花江看了看八百萬和麗日,回頭說:「再等一小會呀。」
她想了想,從短褲的口袋裡摸出幾顆糖分了出來:「吃糖嗎,店員姐姐給的。」
爆豪勝己:「……」
綠谷出久道了謝,他總覺得哪裡奇怪,忍不住去看八百萬與麗日。
那邊的八百萬拿出了一個袋子遞給麗日,麗日瞧著有些驚訝。八百萬又說了什麼,她看起來有些激動。最後她用力的抱了八百萬一下,也去換了衣服。
等麗日穿了新裙子出來,綠谷咦了一聲。
綠谷說:「這條裙子也是這家店的嗎?」
花江剝開了一顆糖紙,她一邊吃下糖果一邊說:「不是哦,直接復制是侵權的。」
她笑著和綠谷出久說:「這是我和八百萬同學特別給麗日同學的!」
綠谷出久先是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系,後聯想到麗日的家庭情況又恍然大悟。
麗日是個非常在乎他人幸福的優秀英雄科學生,曾經一度還為自己想成為英雄的原因是「賺錢」而羞愧過。麗日的父母不善經營,家中過的頗為拮據。英雄是這個社會收入最高的職業,所以麗日便立志成為英雄,賺到足夠的錢來分擔父母的壓力。
這樣的她,在生活中勤儉到嚴苛。
她是一個,對自己非常嚴格、對朋友又非常盡心的孩子。
「大家都很努力很辛苦了,」花江說,「應該要有高興的事才對。」
「你說對吧,綠谷同學?」
綠谷出久笑了起來:「對!」
麗日換上了新裙子,她臉頰紅撲撲地,過來一下抱住了花江:「哇,謝謝小江!這禮物我好喜歡!」
花江被抱了個措手不及:「我只是提供了設計啦,真正『創造』的還是八百萬同學,要謝謝八百萬哦?」
麗日抱著花江:「謝過八百百了,現在謝小江!」
花江:「好,謝意我收到啦,麗日同學吃糖果嗎?」
於是,花江從店員姐姐那兒得到的一把糖果,在去游樂園之前,成功的都分完了。
大家到游樂園的時候,家住的近的同學已經到了。眾人在門前等了一會兒,人差不多都齊了,花江拿轟焦凍的錢去買了團體票。
檢票一起進去的時候,心操人使還在問她:「A班的團體活動,為什麼我們也要來?」
花江說:「不是A班的活動,是朋友的活動啦。」
她對心操說:「我好不容易獲救了,心操不該先對我說聲『你受苦了』嗎?」
心操人使仔仔細細地看了她一圈,說:「說實話,看不太出來。一開始我的確很擔心,但看到現在的你——我比較懷疑你被綁架是不是也在你自己的計算內。」
花江:「……我不是神啊。」
心操人使按了她的腦袋:「我知道,只是提醒你一句,回雄英可要像受害人一點。校長他們查過你的資料,卻不允許我去接觸你的父母。我雖然不明白其中原因,但你應該很快就能想明白了吧。」
心操人使說:「明天回學校注意點。你要喝什麼?」
花江舉手:「可口可樂加冰,順便,有沒有布丁賣呀?」
心操人使:……你就真把我當代購了?
大家進了游樂園,發現游樂園正在舉行挑戰活動。率先完成挑戰活動裡的各項游戲的小組,可以獲得豐盛的獎品。
競爭可以說是雄英的傳統美德了。
都不用商量,心操和A班的一些人就拍板要參加。
爆豪勝己本來不感興趣,但不過兩三句話,就被心操套的拍桌子要拿第一。
游樂園的工作人員舉起說顫顫巍巍說:「一組要四個人哦?」
「一個人比賽是不可以的。」
爆豪勝己:「哈!?」
心操人使煽風點火:「哈,該不會是找不到隊友了吧。現在你認輸也是可以的。」
爆豪勝己一把扯過切島:「誰說沒有!」
切島哈哈笑了兩聲:「還差兩個哦?」
蛙吹梅雨觀察了前方爭吵的幾人,冷靜分析:「我們有22個人,是沒辦法完成分組的。至少有兩個人會落單。」
「所以——」
蛙吹梅雨還沒來得及說自己不參加了,花江就已經握著可樂說:「我不參加。」
蛙吹梅雨:「……?」
麗日遺憾道:「唉,花江不參加嗎,有獎品呢?」
花江笑著說:「我超弱的嘛,就不湊熱鬧啦。」
聽見「超弱」這個詞。體育祭上和本人交過手的轟焦凍陷入了沉默。
過了會兒他說:「我也不參加了。」
峰田實聞言好奇:「嗯?轟君竟然不參加,爆豪君已經准備報名了哦?」
轟焦凍說:「嗯,我輸給了花江,也不算強。不去了。」
峰田實:「?」
這話聽著怎麼哪裡不太對?
當然不對!
聽到這句話花江差點就以為自己要被針對了。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心操人使已經在那邊說:「花江,我還差兩個隊友,你會來對吧!」
剛剛說過不想參加的花江:「……」
爆豪勝己:「哈,你以為我就組不到隊伍嗎!?切島,上鳴!」
上鳴:「其實我不……」接受到爆豪勝己的凶惡視線,「好吧,我去。但不要對我太指望哦。」
眼見爆豪勝己那邊要組成了,心操人使開始准備用個性抓壯丁。
花江看著只差捂住自己的臉。
她沉默了一會兒,對轟焦凍說:「轟同學,你剛才說過不參加的理由是輸給了我對吧?」
轟焦凍:「嗯。」
花江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將他往心操人使那邊拖拽:「好,現在第一名要參賽了,第二名是不是該服從!」
轟焦凍怔了一下,在被花江氣勢洶洶地拉出好幾步後,他有些想笑。
所以他也的確笑了。
轟焦凍說:「……嗯。」
花江拖著轟焦凍來,成功避免了心操人使在校外使用個性,就為了讓人陪他玩游戲的悲慘。對於樂園准備的、簡直可以用「尖聲驚叫」來形容的「游戲挑戰名單」,大部分想要放松心情的A班學生都謝敬不敏。
於是最後參與挑戰的也就只有三組人。
心操人使組,組員:耳郎響香、轟焦凍、花江。
爆豪勝己組,組員:切島銳兒郎、上鳴電氣、賴呂範太。
麗日御茶子組,組員:綠谷出久、飯田天哉、八百萬百。
第45章 45
按照游樂園的給出的挑戰項目, 四個人必須在一小時內找到線索, 並完成線索所指定的「游戲項目」, 集齊工作人員的蓋章郵戳。只要在一小時內達成就算成功, 同時, 如果是游樂園內本日第一組完成此項挑戰的小組,還會額外獲得另外的一份超大獎品。
因為今天是工作日, 前來游玩的人並不算多。眾人和游樂園確定了今天內還沒有能在一小時內完成挑戰的小組出現,也就是說, 只要他們三組人中, 有任意一組成員率先完成, 就可以拿走這份神秘大獎。
心操人使、爆豪勝己, 以及麗日御茶子, 對獲勝這件事志在必得。
心操人使低聲對花江道:「解開線索這種事,你可以的吧?」
花江忽然被臨危受命:「我、我努力?」
麗日御茶子握緊雙手:「好——要加油了, 綠谷君, 線索可以交給你和八百百的吧?」
綠谷出久有些羞澀,八百萬向他比出了「OK」的手勢。麗日御茶子見狀,對獲勝充滿了信心。
至於剩下的一組——
爆豪勝己看著手中由工作人員遞交的第一條線索,陷入沉思。
切島銳兒郎直接雙手抱著後腦, 連退兩步, 左顧右盼道:「這個我可不擅長啊。」
上鳴電氣:「哈,啊, 猜謎?」他湊過去看爆豪勝己手上的紙條, 「這個……是和歌嗎?」
切島銳兒郎:「……雖然我也沒看太明白, 但怎麼看,這都只是個俗語吧?」
切島看了看另一邊研究線索的花江,又看了看在另一邊商量討論的綠谷和八百萬。
他嘆氣道:「體育祭重演啊,我們是不是第一輪就要輸了?」
認真猜謎的爆豪勝己:「……」
他扭過頭:「閉嘴!安靜看老子解出來啊!」
切島和上鳴等的就是這句話,兩人立刻舉手道:「好,爆豪,就看你的了!」
爆豪勝己:……話是沒錯,但聽起來怎麼這麼奇怪?
爆豪勝已獨自努力,那邊花江已經「啊」了一聲,綠谷和八百萬也像是猜到了地點似的,兩方人馬都動了起來——
爆豪勝己額角青筋狂跳。
他一把捏皺了手裡的紙條,在切島好奇的「你猜出來了?」問話中,面無表情地答:「猜什麼,跟著他們跑不就行了!」
「搶在他們前頭,線索就是我們的!」
切島恍然大悟,他向爆豪豎起拇指:「很好,這解決方案非常的爆豪勝己。」
而這時候,花江的隊伍往左拐了,綠谷和八百萬的隊伍還在向前。
上鳴電氣問:「我們搶哪個?」
爆豪勝己猶豫了一下,在「花江」和「綠谷出久」之間搖擺了一下,一下指向自己的發小:「那邊!」
切島見狀忍不住打趣:「該不會是輸怕了,這才要避開花江的吧?」
爆豪勝己:「哈?誰說的!那就左拐!」
說著,他像是要證明什麼似得直接追上了心操人使他們。
綠谷出久往後看了看,對八百萬說:「小勝去追花江他們了。」
八百萬合上手機點頭:「嗯,在花江的預料之中呢,走吧,我們去碰碰車。爆豪那邊,我相信花江可以處理的。」
充分懂得現代通訊使用方式的花江同學,在得到謎語的第一刻就通過谷歌查到了答案。她不僅查了答案,還把網絡上關於游樂園競賽的大部分的信息都看了一遍。
雖然至今為止完成了挑戰的人寥寥無幾,以至於無法推斷出比賽的全部項目。但通過第一關的人數可不要太多了。
花江掰著手指:「跳樓機、大擺鐘、海盜船、高飛車、碰碰車,綜合所有信息來看,這些都是能夠提供第二線索的地方。總歸工作人員沒有要求必須根據第一條線索指引來獲得第二條線索,那麼有沒有解開謎語就無關緊要。」
花·規則破壞者·江理所當然道:「最要緊的,當然是給自己挑一關最容易通過也最節省力氣的關卡啦!」
心操人使:「……」
心操人使一邊跟著花江向高飛車跑,一邊忍不住對她豎起了拇指:「選你果然是對的,論到陰險狡詐,還是你比較有經驗。」
花江微笑道:「請稱為謀略謝謝,我提議先跑高飛車的時候,你也沒反對啊?」
普通科的兩個人商討「坑害」爆豪小組的細節,英雄科剩下的兩人沉默抱團。
耳郎響香忍不住對轟焦凍說:「你知道她這麼可怕才選她做第二輪搭檔的?」
轟焦凍認真說:「當時不知道。」
他又問耳郎:「你為什麼答應了心操人使?」
耳郎尷尬道:「第二場比賽和他一起很好玩嘛,我就想看看這次他還能搞出什麼來……」
沉默了一會兒,耳郎說:「還好我選了心操人使。」
轟焦凍:「嗯?嗯。」
耳郎響聲聞言,表情有些微妙。她說:「我說轟君,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耳郎響香還沒說完,爆豪勝已已經一個健步直接越過了他們。
他笑容張狂:「哈,你們就看著老子的背影,懊悔你們的失敗吧!」
耳郎響香瞧著爆豪勝己悄咪咪用了個性,一下直接衝去了心操人使與花江停下了高飛車前,抓著工作人員的衣領抵著集郵戳卡道:「我來挑戰,這個項目是我的了!」
工作人員:「???」
他指著花江他們:「可是,好像是他們先——」
花江善解人意道:「沒有關系,是爆豪君先遞出的卡,我們慢了。」
爆豪勝己對花江的識時務十分滿意:「對,你聽見了?」
工作人員看了眼花江,接過了爆豪勝己的卡:「好吧,那麼這個項目算你們小組的。要達到線索的話,需要全體組員坐三輪高飛車下來,不暈不吐,走直線十五米哦?」
剛剛跟著趕來的切島銳兒郎&上鳴電氣:「……」
賴呂範太更是轉身就走:「我棄權了,我做不到。」
最後還是爆豪勝己把人抓了回來,按著所有人破釜沉舟:「好,來吧!」
花江和心操人使還在原地看著。
耳郎響香說:「已經把他們騙到最難的高飛車來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去海盜船?」
花江一手捂著嘴,一手擺了擺說:「再等一等。」
耳郎響香:「?」
心操人使:「這個場景不常有,我要拍一下。」
說著,英雄科A班兩人組就目睹了普通真正的惡人站在高飛車底下,看著爆豪勝已一行人被撞上了高飛車,在空中極速上升、極速下墜、極速懸停,旋轉、倒空,再來一遍。
尖叫聲在游樂園的上空起此彼伏,好不容易三輪結束,上頭的人腿軟下車,開始自行十五米挑戰——
爆豪勝已不愧是入學第一名的天才,身體素質也是強到令人發指。這種高速旋轉後,他沒有任何問題的走完了十五米,一回頭——
上鳴電氣暈乎暈乎走成圈了。
扶著賴呂範太,擔心他會撐不住的切島銳兒郎摸了摸腦袋:「哎呀,這個可糟了——」
工作人員非常遺憾的宣布:「有一個人沒有成功,很遺憾,你們需要重新挑戰。」
爆豪勝己:「……」
心操人使和花江眼疾手快哢嚓兩下,將此刻的爆豪勝己的表情拍了下來,然後對耳郎響香說:「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耳郎響香:「……」你們和爆豪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惡霸。
爆豪勝己等人因為高飛車的挑戰失敗,不得不重來一遍。
花江聽見他吩咐賴呂範太用膠帶將大家纏在一起,再來一輪的時候由他拖著大家走完這十五米——
花江方才很冷靜說:「嗯,估計下一輪他們就要完成了,我們要趕一點時間了。」
耳郎響香:……現在擔心時間不夠,剛才為什麼又一定要留下來看啊!
耳郎響香摸了摸自己的手機,算了她也拍了,在這點上她好像也沒有什麼指責的立場。
花江給大家挑的挑戰是海盜船。一是因為對於英雄科的學生來說,海盜船的刺激基本都屬平常,而是因為比起更為舒緩的碰碰車,達成海盜船項目條件的所需時間,也是幾個項目中比較短的。
順利完成了海盜船的項目,得到了新的線索。
花江如法炮制開始谷歌。
這次的運氣也很好,谷歌上也有相應的謎底解密。
於是大家快樂前往第二輪謎底所在的鏡子屋。
鏡子屋作為第二道關卡有些難度,好在他們這裡有轟焦凍。憑著轟焦凍悄悄釋放的冷氣作為作弊「地標」,一行人在第二次嘗試的時候,成功按照要求的時限內通過了鏡子屋!
只是從拿到第三條線索開始,就變得比較麻煩了。
網絡上很少有人通過了游樂園的第三關,寥寥無幾通過第三關的,也沒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信息來源有限,花江只好開始研究謎底。
研究謎底這種事耳郎響香可幫不上忙,她的手機忽然傳來兩條消息,一條是蛙吹梅雨發來的,還有一條是賴呂範太。
耳郎響香隨便翻了翻,發現賴呂範太那條是關於謎語的救助,至於蛙吹梅雨那邊的——
蛙吹梅雨問:「賴呂君把求救短信發到我這裡了,這個謎語你能解開嗎?」
耳郎響香看了眼那個謎語,沉默一會兒後,出於對於同班同學的同情,她直接發了條信息給切島銳兒郎。
「這世上有個東西叫做谷歌。」
「PS:還有,別讓賴呂群發信息,轟的手機現在在花江手裡,別信轟回的答案。」
耳郎響香仰頭看天,誠心實意編輯回復道:
「那是惡魔在低語。」
第46章 46
游樂園項目的競爭逐漸白熱化。
連在游樂園游玩的其余客人都都忍不住被這三個小組的競爭吸引了視線。
不論是爆豪勝己在「巨浪襲天」的關卡裡創下了這款游戲的最快通關記錄, 還是切島銳兒郎輕輕松松一拳切斷游樂園裡用於力量測試的靶子,亦或者有賴呂範太借由一根長杆黏在手心, 輕輕松松取下了路燈上的線索——
又有綠谷出久的擇優計劃, 八百萬百瞧見謎底即刻解開的速度。在飯田天哉的極速下, 這一組雖然沒有什麼瞧起來特別驚艷的表現,但發揮與實力竟然是所有小組中最穩的。三個小組中, 他們最先完成了前五道關卡。
最後,當然了,還有某個小隊以「半冷半燃」作為主攻、「心音竊聽」作為輔助, 輕輕松松攻心為上,一路突破「鬼屋」、「迷宮」、乃至「密室逃脫」。
十分鐘的密室逃脫實在是驚到了工作人員,以至於他在給花江他們小隊蓋上戳的時候, 還忍不住要探頭去看監控, 再確認一次他們有沒有作弊。
拿著集郵的關卡,衝向最後一關!
最後一關不出所料,果然是游樂園裡名氣最大的過山車!
麗日小組最先到達,她們率先將卡遞了過去——
工作人員笑眯眯地接了下來。
隨後,是心操人使與爆豪勝己同時遞到工作人員面前的卡片!
麗日見狀:「啊,就差一小會, 就能甩開一輪了!」
她有些沮喪, 工作人員安撫道:「沒有關系哦, 因為最後一關完成的條件, 過山車只是前置而已。」
眾人聞言:「?」
工作人員開始解釋最後一關的規則:「坐完過山車只是前置而已, 最後一關的謎底大家應該都看見了吧?」
「是『真心話』和『大冒險』。」
「『大冒險』自然指的就是我們游樂園引以為傲的這座過山車了, 『真心話』則是指旁邊的真心屋。」
工作人員笑眯眯地,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惡人。
「恭喜大家,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就完成了前五關,最後一關,需要大家在體驗完了過山車後,再進入真心屋隨機抽取十道題目問答。這裡需要注意的事,如大家所知,真心屋裡有測謊機,如果測謊機判斷說謊——就算任務直接失敗了哦?」
「真話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情侶間流行起來的,游樂園中最可怕、殺人誅心的項目。
俗稱「分手屋」。
如果游樂園的最後一關是這麼個關卡,那麼倒是能理解網上對於最後一道關卡的信息為什麼這麼少了。
挺過過山車,對於這個「個性」社會而言,能做到的人肯定又不少。
但是挺過「真話屋」——哈、哈、哈。
這一下,連花江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了。
她作為異世界來客,擁有的能力是「排斥一切個性」,辨別「真假」的個性在她身上起不了作用,但是監測心跳和各項數值的測謊機——
這個暫時還應付不太來。
最後一關,本來都覺得勝券在握的小隊一下沉默了兩隊。
只有爆豪勝已那對十分自信,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有什麼問題呢?他們小隊甚至連女孩子都沒有,四個大男人,有什麼秘密是不能說的啊——
爆豪勝己很自信。
這時候,麗日慢慢舉起提問:「那個、那個問題都是什麼類的呢?」
工作人員貼心道:「放心哦,我們也是有職業操守的,都是些普通的問題,並不會涉及隱私太過。」
麗日松了口氣:「啊,這樣啊……」
工作人員又道:「但是關於喜歡的人什麼的,這種題目還是會被抽到的哦。」
麗日一下又緊張了起來,工作人員笑眯眯:「但我們也不是什麼魔鬼,真心屋是兩人進入的,你可以好好挑個隊友哦?」
麗日幾乎是立刻看向了八百萬,八百萬和她比了個OK的姿勢,讓麗日稍微放了心。
不過一直旁聽的綠谷忍不住問了句:「麗日有喜歡的人了嗎?」
麗日一聽,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結結巴巴:「沒、沒有,那個——」
麗日喜歡綠谷出久這事,A班大部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大概也就兩方當事人自己還沒搞清了。八百萬出來救場,說了兩句什麼「少女心事男孩子不懂」就把綠谷出久糊弄了過去。於是綠谷出久和飯田天哉一起。
飯田天哉正氣凜然,他覺得這種真心話的項目是為了讓他獲勝而設計的。
飯田天哉,無所畏懼!
也有秘密的綠谷出久:「哈哈哈哈……飯田同學真的很厲害。」
眼見大家差不多都談妥了。
心操人使問花江:「你和我一組?」
花江猶豫了一下,她身上的秘密可太多了。
她正想著怎麼說比較合適,轟焦凍已經開口道:「我和她一組。」
心操人使:「……?」
心操人使指了指自己:「可我和她才是普通科的?」
轟焦凍肯定道:「我和她一組。」
耳郎響香在一旁吃餅干,眼見心操人使還想說點什麼,直接一肘擊把他打到了自己的身後,非常合作道:「好的,那麼我們就這麼分組,我和他一組。」
心操人使:「???」
心操人使不明白了,這種顯然是刺探秘密搞人關系的關卡,不應該是熟悉的人在一起才方便避免失敗嗎?
英雄科不找英雄科,混在他們普通科裡頭幾個意思?
他看向花江,他的同班兼同桌聽到這話竟然松了口氣,頗為慶幸道:「啊,好的。那就這麼分組吧。」
心操人使:「……」他現在有點懷疑人生。
他不比英雄科A班的更可靠嗎?
無論心操人使如何想不通,進行最後一關挑戰的大家都上了這趟衝向「真實」的過山車。
過山車刺激的要死,車上的好幾個人卻都心事重重若有所思,連尖叫都缺那麼點意思。
啊,分手屋。
不愧是你。
按照規則,大家分別進了不同的屋子。過山車將眾人的進度又拉到了同一條線上,這意味著,那一組最先完成全部的問答,哪一句就是贏家。
花江和轟焦凍走進了真話屋,去了其中一間屋子。
屋子裡的擺設非常簡單,只有兩張椅子、一張桌子,桌面上擺著的一盞雙燈泡的燈,還有正中間的一盒問題卡。
開始之前,工作人員分別為兩人同時帶上了監控裝置,連上了座位下的測謊儀。
工作人員說:「被判定說謊的話,燈就會亮起來。亮了就算失敗了哦,兩位可一定要對彼此誠實。」
花江道了謝,臨了還想著:得虧不是和爆豪勝己一個小組,不然他還不得這個機會,把她所有的秘密挖出來才罷休。
工作人員將問題卡重新洗牌,然後從中分別取出十張卡遞給雙方。
花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卡片上的問題,心下略安,她問:「我們交替著問還是直接問?」
轟焦凍非常配合:「都可以」
花江便說:「那交替吧,我先來。」
她看著卡片上的問題道:「轟同學最喜歡登陸的論壇是什麼?」
轟焦凍:「……」
轟焦凍一時沉默,他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學校的論壇?」
花江:「???」
轟焦凍道:「提交資料的時候登陸過幾次。」
花江:「……」
花江下意識去看燈,燈沒有亮,說明轟焦凍說的是實話。她的眼神一瞬間有些微妙,啊,沒想到在這個時代裡,竟然還存在了網絡遺民啊……
花江對於轟焦凍的無趣生活又多了一點了解。
轟焦凍看著自己的卡牌,開口問道:「現在心情還好嗎?」
花江聞言:「……?」
她有些不確定:「是這個問題?」
轟焦凍抬眼看他:「不是我在問嗎?」
花江遵守規則,她想了想,開口說:「還——」
「好」字還沒出口,轟焦凍提醒:「亮了就輸了。」
花江遲疑一會兒,最後說:「有點不安。」
轟焦凍點頭,又將問題主動權交給了她。
花江有些不快,於是便想要報復回來,然而第二張卡片的問題是——
「喜歡吃什麼?」
花江嘀咕:「這個我也知道啊,蕎麥面嘛。」
轟焦凍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回答:「對,我喜歡蕎麥面。」
花江:網絡遺民加蕎麥面,光聽這個形容,我差點以為坐我對面的是六十歲的老爺爺。
她向轟焦凍攤開手,示意他可以繼續問了。
轟焦凍看向第二張卡片,問道:「做什麼最能放松?」
花江想了想,回答:「挺多的,做飯、睡覺都可以,不過最簡單的放松方式,還是和很多人待在一起。」
「人群可以給我安全感。」花江豎起一指,「很多人都有這樣的心理吧?」
轟焦凍嗯了一聲。
花江繼續看問題,這次問題可算是有點意思了,但對於轟焦凍來說好像還是不痛不癢的樣子。
花江懨懨道:「前一段感情是怎麼結束的呢?」
「啊,沒有呢。想想也沒有對吧。」
轟焦凍乖的要命:「對。」
不過在問問題的時候,他就沒有那麼乖了,他問:「下面打算怎麼做?」
花江:「?」這都什麼問題。轟焦凍不是在玩我吧。
可她看向測謊儀,測謊儀沒有任何反應,如果轟焦凍在瞎問,測謊儀怎麼會沒有反應呢?
花江只好繼續答:「暫時沒想。」
她繼續翻盒子,她現在懷疑自己拿到的是「現女友查探男友是否有出軌現像」的問題盒。
她已經對這些題卡不抱指望了。
花江:「我是你見過最可愛的人嗎?」
花江內心:這都什麼破題。
轟焦凍回答:「是。」
花江:「……?」
她嚇了一跳,「哎」了一聲。可還沒等她心跳如雷臉頰發紅,轟焦凍已經指著燈非常貼心的提醒:「花江同學,冷靜,測謊儀的燈。」
看著差點亮起來的燈,花江在一秒冷靜了。
轟焦凍長這麼大真正接觸過的女孩子可能一只手都輸的過來,這樣一想,她算是對方見過的女孩子中最可愛的好像也沒毛病。
自己的確挺受歡迎的?
想通之後,花江一顆心如老僧入定。
接受著轟焦凍下一個問題。
轟焦凍問:「為什麼沒有計劃?這不像是你的風格。」
花江:「……?」
花江:「???」
花江干脆去盯了那盞測謊儀。
測謊儀一動不動。
花江:這機器別是壞了吧!
機器一如既往。
問題問了,總要回答。
花江警惕地看著轟焦凍,慢慢道:「……因為想不到,也不太想去想。」
轟焦凍點了頭。
花江盯著他,也不去看自己的問題卡了,干脆問:「轟同學想要問什麼?」
她發誓,她這麼問的時候,是非常鐵心腸的,可因為潛意識知道這是違規行為,哪怕她控制的再好,燈也晃了一下。
工作人員的警告聲傳來:「請按照規則進行游戲哦?」
花江:……真的不是他那邊的儀器壞了嗎?
轟焦凍回答花江:「並不是我想要問什麼,而是花江想說什麼。」
他四下看了一圈,回答說:「這裡是沒有任何錄音或者竊聽工具的秘密屋,在這裡說什麼都是可以的。」
「規則沒有規定的地方是允許。」轟焦凍略歪了頭,他微微笑著,「是這樣的吧。」
花江:「……」我好像選錯了人!
轟焦凍沒有任何惡意。
花江知道。
大約是因為轟焦凍是知道她秘密最多的人。他知道梅芙和自己的關系,自然也就能猜到庫丘林和她的關系。
他親眼見證過梅芙摧毀雄英,所以只是看了一眼戰鬥後的痕跡,就能推斷出戰鬥的原貌。
從結果來看,一切都很順利。
可如果真的順利,精神能夠放松……應該不會提議不作休息,卻要來游樂園這種地方吧?
轟焦凍給人的感覺很沉默,戰鬥以外的時刻甚至存在感偏低。
但他一直都在。
轟焦凍站了起來,似乎是不想給花江太多的壓力,他自己背過了身去,不去看花江的任何表情,平靜道:「你看起來不太對,我希望這是我的錯覺。」
「如果不是我的錯覺。」轟焦凍想了想說,「那在這裡,沒有傾聽者,但卻有個人。」
根據花江「人群使人放松」的答案,轟焦凍覺得這個環境很靠譜:「你可以稍微放松一點。」
花江看著他的背影,問:「轟同學聽不見嗎?」
轟焦凍:「嗯。」
花江:「聽不見就不能『嗯』了。」
轟焦凍:「……」
轟焦凍遲疑了一下,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花江忍不住就笑了。
笑著笑著就很委屈。
或許是她能看見人,但沒有人能看見她的緣故。
她的表情可憐又委屈。
她不笑了,她甚至想哭。
明明一周之前,還是只是個普通高中生呢。一個月前,她連劍都不會握。再三年前,她還活在一個安定富足的社會呢。
現在呢?
不僅要打怪獸,還要打反派。
回頭可能還要辛辛苦苦考公務員,聽說日本的公務員超級難考的啊!
手疼的要命,渾身都疼。如果不是小庫分了點魔力來,她的無痛魔法估計都維持不到現在。
為什麼要經歷這樣的事情啦。
哦,因為異世界穿越了嘛。
花江哭了一會兒,又用手背擦擦臉。
沒關系的,都過去了。
再可怕也挺過去了。
老師已經交給警察了,想來明白她意思的公安,應該比她更明白這時候要如何引導輿論。
她已經完成最難的一步了!
老師也沒辦法再干擾弔了!
弔……花江忍不住又想哭,她把老師抓了,雖然、雖然她相信弔最終一定會原諒她的,畢竟、『死』人贏不了活人!
但是……這要多久啊?
會不會到七老八十了,弔才想通原諒她啊?
這個時間是她掌控不了的啊?
她是不是要變成孤家寡人了?
終於開始思考擊敗老師後的一系列問題,花江淚眼朦朧。
她明明是想要在玩過之後,找個人來人往的購物廣場哭的,現在在這裡哭感覺騙不到晚餐的樣子。
可是哭都哭了……
總不能回頭再哭一次。
花江想著利姆露、立香他們常和她說的,她不是一個人,她是有同伴的。
花江抬起頭,她開了口。
她淚眼朦朧地問著背對著她、渾身僵直的轟焦凍:「轟君,你是我的『朋友』吧,真正的『朋友』。」
轟焦凍那邊一片沉默。
花江羞惱道:「這會兒要能聽見啦!!」
轟焦凍:「啊……」他僵著回答:「是、是的。」
於是花江擦干了眼淚,她對轟焦凍說:「我無家可歸了,轟君,你能暫時收留我一下吧。」
她說:「等我把老師給我賬戶上的錢全部轉到位——」
花江再一次充滿了干勁:「等我拿到錢就行!」
轟焦凍:「……?」
第47章 47
「轟君, 有個問題我還是想問一下。」
「?」
「為什麼不管你說什麼,你那邊的警報器都不響?」
「……體溫會影響心跳, 我稍微控制了一下溫度。」
完成後面幾題, 走出真話屋前, 花江問了轟焦凍這個問題。
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的花江不由陷入一陣「……」,再次抬頭看向轟焦凍時, 那雙眼睛裡基本就只剩下了「看你濃眉大眼的想不到也會作弊」。
轟焦凍沒能get到花江的意思,他遲疑了一瞬,問:「還需要再待一會兒嗎?」
花江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嘆息道:「不啦,比賽呢,時間還是要抓緊的。」
連哭都哭的很效率, 花江跟轟焦凍走出秘密屋的時候, 兩人在這屋裡還沒花到一刻鐘。
花江原本覺得這個速度應該還是很可以的,直到她看見了麗日小隊。
互相包容的朋友們用各自的方法替同伴保守對方的秘密。
原本應該是最困難的關卡,在真心交付的伙伴這裡,倒成了最容易越過的水汪。
「嘿嘿,花江也沒想到吧,五分鐘, 只用了五分鐘哦!」麗日御茶子開心道, 「最後贏的是我們啦!!」
花江想了想倒也不意外, 不過爆豪勝己他們還沒出來倒挺讓她意外的。
她本來以為爆豪小隊在這關也會很快的。
「唔, 不讓爆豪問的話應該還好。」八百萬分析, 「畢竟大部分問題在爆豪君的眼裡應該都不算問題, 只是在回答的人那裡,就不一定了。」
花江非常了解,她雙手合十道:「說話的技巧嘛,爆豪同學的確挺不擅長的。」
比如拿到題卡上如果有問題「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就算是青春期的男孩子,也沒那麼容易隨便說出口啊!
當然了,爆豪同學大概率察覺不到這一點,只會讓人快點說。一來二去,這時間可不得耗上。
這可真糟糕哦。
花江虛假地同情著。
不過心操也沒能出來。她有點好奇,難道是什麼問題難住了他嗎?那可不能吧。還是耳郎響香和轟焦凍一樣抓住了這個游戲的關鍵,在裡頭正翹著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花江一細想耳郎響香的能力……她應該還是很能控制心音心跳這種東西的吧?
花江感同身受地同情著。
麗日小組作為第一名,成功領到了最終的大獎。大獎是三人家庭旅游卷,八百萬百沒有時間、綠谷出久的父親常年不在家、飯田天哉家裡人太多,於是這張卷就到了麗日的手裡,作為她比賽獲勝的獎勵。
花江在一旁分享著喜悅,順便看了看時間。
她說:「快要一小時啦,如果爆豪和心操再出不來,任務就要失敗了哦?」
「唉,失敗好可惜啊。」麗日道,「我看了下普通獎,是好可愛的娃娃呢!」
娃娃愛好者花江雙眼微亮:「真的嗎?是什麼呀?」
麗日:「是一米多高的兔子!」
花江喃喃:「是兔子啊,真好啊,真好呢……」
已經領了普通獎品的八百萬百聞言:「花江喜歡兔子玩偶嗎?」
她指了指放在一邊的、他們小組贏下來的兔子:「大家把兔子給我了,不然我的給你吧?」
花江一邊看著玩偶,一邊說:「不用,不用,我們應該能拿到的。」
她轉過身去,對著真話屋大聲道:「心操,快點,要輸啦!!」
要輸啦——這簡直是對付青少年最強魔咒沒有之一。
就在花江喊話之後不到半分鐘,真話屋就傳來的劇烈的動靜。
眾人一驚,只見下一秒,真話屋的門被兩只手猛地推開——!
心操人使和爆豪勝己一同向終點全力奔跑而來!
花江拿著集卡戳給工作人員:「都出來啦,反正已經輸了,可以直接給戳了嗎?」
工作人員看了眼時間,還有幾分鐘才滿一小時。他順手做了人情,直接給花江蓋了章:「可以喲。」
於是花江心情很好的就要去拿兔子。
她先跟著工作人員走了,剩下爆豪勝己率先搶到蓋章台前,由剩下的那位給蓋了章,回頭對心操人使狂道:「哈,是我贏了!」
心操人使喘著氣,他心有不甘,但在身體素質上,他的確比爆豪勝己要弱。
心操正在不甘心,看戲的蛙吹梅雨舉手說:「不是哦,先蓋到章的是花江,從蓋章來說的話,應該是心操小組贏了。」
心操人使:「……」
心操人使精神煥發,用力握拳:很好,花江,干得好!
爆豪勝己:「什麼——?」
他指著心操人使:「他明明還沒跑到——」
蛙吹梅雨聳肩:「可箋在花江的手裡,她也說服了工作人員呀。」
「退一萬步來講,其實你們倆都不算贏。」蛙吹梅雨指著拿著旅游卷很開心的麗日,「麗日他們早就出來了哦?」
爆豪勝己:「……」
心操人使:「……」
麗日看見了他們倆,興高采烈地打了招呼:「爆豪君,心操同學,是我贏了呢!謝謝你們!」
爆豪勝己:「……」謝個鬼啊!
心操人使:「……」算了,輸給她好像也沒什麼關系。
但是——
爆豪勝己轉頭指著心操人使說:「我還是贏了你!」
心操人使整理衣著,他嗤笑:「先蓋到章明明是花江。」
眼見這兩人要吵,跟著走出來的耳郎響香問:「花江和轟呢?」
八百萬回答:「去取獎品了。對了,你們怎麼這麼遲?」
耳郎響香嘆氣:「別提了,運氣不好。題目裡居然混著一條方程,解題解了半天。」
八百萬聞言:「……」
她困惑道:「可是,這場比賽的重點不是『測謊』嗎?這種題目直接回答『算不出』或者『來不急計算』應該就能過了呀?」
耳郎響香:「……」對哦,為什麼我當時沒想到。
她頗覺丟人的捂住了臉,而那兩人還在爭執輸贏。於是耳郎順便就問了切島:「你們怎麼回事?」
切島撓撓臉:「我以為問題一定要回答正確,題目裡有條是問『對方最喜歡吃什麼』,爆豪猜了半天沒猜對,還差點因為情緒激動把燈給點亮了。」
眾人:「……」為什麼我們都下意識的要答對題呢?
八百萬百很同情,她說:「可能是因為快期中考試了?」
對哦,快期中考試了。
大家臉上的表情一下微妙了起來,聊天的重點很快就從游樂園轉去了考試的可能內容。
在心操人使和爆豪勝已的爭論中,花江心滿意足領到了半人高的藍色兔子。
轟焦凍問:「為什麼是藍色的?」
花江說:「藍色漂亮呀,就像轟君的左眼。啊,我沒有說灰色不好看的意思。」
「只是,嗯。」她抱緊了兔子,「你明白的嘛。」
其實轟焦凍不是很明白。
不過被誇獎了他還是知道的。
他忍不住撇過了臉,在微微燥熱的空氣中「嗯、嗯」回答著。
游樂園的比賽就這樣在喧囂中落下了帷幕。
花江抱著兔子去和耳郎響香商量,這個兔子可不可以給她。
耳郎響香本身就挺喜歡花江的,對玩偶的興趣也不大,順著也就同意了。不過她還是問了句:「這麼大的玩偶,你方便帶回家嗎?要不要幫忙?」
花江溫聲道:「謝謝,不用啦,轟君會幫我的。」
耳郎響香:「?」真話屋裡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她的視線在花江和轟焦凍身上來回轉了幾圈,奈何一個面色溫柔一個連表情都看不出來——耳郎響香徹底放棄了從這兩人身上,尋出有用的信息。
玩鬧了一多小時,大家也有些累了。
於是商量著剩下的時間慢慢逛一逛。
花江這會兒開始惦記老師的錢了,她和眾人提前道別,准備先去銀行處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
大家也覺得花江還是多休息比較好,畢竟剛剛從綁架犯手裡解放出來。放風完了,還是要多多休息啊。
於是在拜托了轟焦凍把人送回去後,轟焦凍抱著兔子陪花江大概走了有五家銀行。每一家銀行裡都放著一筆存款,花江深知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的道理,每次老師打來生活費和獎金,她都會分賬戶存起來一點。這樣就算是老師的殘余勢力報復她,要凍結她的賬戶——一時半會兒,也凍不全呀。
她一邊把零散的存款轉移了,一邊又用銀行的自助系統登上了老師的賬戶。
什麼,你問她什麼時候知道的這個賬戶?
哦,當然是因為表現好呀。死柄木一家都要養的嘛,老師每次打生活費都是從這個賬戶彙款,她已經悄悄試了快兩年了,一年前就差不多已經把密碼試探出來了啊。
巨額資金轉賬需要時間,金額過大還需要驗證,花江只能緩慢地一點一點的轉。
根據老師賬戶上的余額,要悄無聲息地將這麼多錢轉走,可能會花上三四天。
——不過,為了保障自己轉入的資金安全。
花江想了想,問轟焦凍道:「轟同學有賬戶嗎?」
轟焦凍:「?」
轟焦凍道:「我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母親的……你需要借用嗎?」
花江感謝道:「謝謝了,能借我存一點錢嗎?」
轟焦凍:「應該可以。」
——嘿,老師的殘余勢力再厲害,也不可能動到當今排名第二英雄的頭上吧?
花江自認這個靠山找的非常靠譜,將這兩三年攢下的錢一半轉入了轟焦凍給的賬戶裡,剩下的一半全部留在了花江在戰鬥中唯一保護下來的銀行卡上。
花江看著這張卡良久,回了一趟原本商業街。
酒吧的門上早就被警方封了警戒線。她的那些東西應該一早也被警察收走了。
轟焦凍以為她是想要回家,本還想問需不需要幫著聯系警署,花江卻只是看了一會兒,轉頭要將銀行卡藏進了街角扣了許多密碼盒的廢棄鐵欄上。
花江解釋道:「有時候會忘記帶鑰匙,所以……大家經常會在這裡扣個密碼盒,用來放備用的鑰匙。」
她指了指深藍色的那個:「這就是我家的啦。」
花江輸入密碼打開盒子,盒子裡果然有把鑰匙。
花江將鑰匙取了出來,然後將銀行卡放了進去。
將密碼盒重新關好,她站起來對轟焦凍說:「好啦。」
「轟君,謝謝你。」她說,「事情比我想的順利,我的存款應該暫時夠我去住酒店。方便的話——」
花江「幫我把兔子送到酒店」還沒來得及說完,轟焦凍就開口說:「去我家吧。」
花江:「?」
轟焦凍分析道:「你剛剛獲救,比起酒店,我家更安全些。如果你不介意,在學校有安排前,可以先住我家。」
花江:?但我覺得沒有危險啊,我把老師都打趴了。你看,連公安那邊都沒覺得我需要被保護起來。
——不過,朋友的好意是不該被辜負的。
花江笑著說:「不麻煩的話,謝謝你。」
第48章 48
轟焦凍的家庭住址, 花江調查過。
跟著轟焦凍一路往他去的時候,花江久違的回憶起了兩人的第一次交談。
對,她為了對付爆豪勝己, 特意制造了一場「偶遇」。
現在想想, 開學的事情久遠的簡直像上輩子的事情。剛開學的花江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在雄英這所學校裡居然真的有交到朋友, 更不會想到,在開學不到三個月之後,她竟然就被逼到不得不與老師兩者存一。
不過,在考入雄英這一點上, 花江還是要感謝老師就是了。如果不是他當初的脅迫,花江八成可能隨便報考一所高中就讀了, 不會遇見爆豪勝己,更不會因為爆豪勝己而去接觸轟焦凍。
如果她未向這個世界踏出真實的一步,又為曾加入體育祭, 在露台前被轟焦凍點醒的話, 這樣一來——她不僅依然是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異客, 甚至或許會因為「自我孤立」的行徑, 而在尋到自己真正想要「世界」前, 困於老師步調之中,迷失了自我。
這麼想著。一句謝謝似乎不足以感謝轟焦凍。
……那兩句還是三句?
再不然,去買些點心吧?
在經過那家非常有名的點心店時, 花江請轟焦凍稍等, 去裡頭再次買了些點心。她將一包的仙貝都分給了轟焦凍, 在對方有些茫然的表情中,說:「暫時沒有其他可以謝謝轟君的東西了,不過,等我以後有了足以報答轟君的珍貴物品,我一定會再次鄭重的道謝。」
轟焦凍收到仙貝微怔,片刻後才說:「不……」
花江解釋:「我謝謝轟君不僅是今日的收留,還有之前在酒店的露台上,轟君對我說的話。如果不是轟君,我大概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什麼,又能做什麼。」
「說的誇張一點,轟君是我在這個世界瞧見的金星也不為過。」
「所以……」
「不。」轟焦凍停下了腳步,他平靜地凝視這花江,再鄭重不過道,「該道謝的應該是我。」
花江:「……?」
花江有些莫名:「要謝我什麼呢……」
轟焦凍緩和著音調,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寧靜,與花江最早見過的冰冷不同,與她後期在體育祭前見到的暗躁也不同。
他現在看起來是如此清楚明晰,心平如鏡。
轟焦凍道:「謝謝你肯定了我,一直在相信我。」
花江聞言訕訕:「其實……」
「所以。」轟焦凍道,「我想試試看,盡我所能地,去做花江同學眼中所信賴的那位『轟焦凍』。」
「成為能使『凝山』驕傲,能讓同伴全然信賴,能夠拯救眾人的英雄。」
他說著再自然不過的許諾:「現在的我或許還過於弱小,不過終有一日,我會成為真正能夠讓花江同學交付全部信賴的『國王』。」
花江:「……」
花江下意識用雙手遮住了自己下半張臉,只留下了眼睛露在外頭。
除了眼睛,她的臉根本就是紅透了。
——冷靜花江,你了解轟焦凍的個性。他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他就是單純地在向你表達他要成為一名偉大的英雄!
——是的花江,你了解,你明白的。他還是抱著你的娃娃說這句話的,怎麼可能會有別的意思呢!
——嗯嗯,就是這麼一回事的,你看他的表情,他的表情多麼鄭重其事呀!
花江對自己說了半天,手指還是忍不住一寸一寸往上移,最後干脆連可能會暴露情緒的眼睛都遮住了。
轟焦凍不明所以,他靠近了一步:「花江……?不舒服嗎?」
「沒有!」花江低下了頭,她騰出一只手阻止轟焦凍的接近。滿臉通紅的她深呼吸了兩口氣,將自己的心情平復到最初,隨後才能慢慢抬起臉,睜著眼睛悶聲說:「轟君的人際交往能力應該也是負分。」
莫名被打了負分的轟焦凍:「?」
他剛想要問些什麼,巷口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啊呀。」
「這可真是……」
同時聽見了聲音的花江與轟焦凍齊齊向巷口看去,只見一位銀色長發(很奇怪的是她的銀發裡竟然夾雜著紅色)的女性,正拎著一袋食材站在巷。
她看著花江他們,一只手似乎因為驚訝而下意識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正拎著今晚的食材。
此刻這位不知道站了多久,又聽了多久的女性的眼睛,正從她鏡片後,自轟焦凍的身上移到花江的身上,再從花江的身上移回轟焦凍的身上,饒有興致地、一直在打量他們。
花江:……我感覺到有什麼要被誤會了。
她正欲開口解釋,轟焦凍先了開了口。
「真是什麼?」轟焦凍開口,他有些困惑,「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被「姐姐」這個稱呼讓花江渾身一僵。轟焦凍的姐姐自然而來走來,對轟焦凍提了提手裡的購物袋道:「家裡的食材不夠了,我出去買了趟東西。」
她忍不住彎起嘴角:「沒想到回來會看到這麼好的消息。」
她略微得意的提醒轟焦凍:「在焦凍說出『做花江同學眼中的轟焦凍』時,我就到了哦?」
轟焦凍:「?」
花江:完了,真的誤會了。
花江覺得自己再不開口,就憑轟焦凍的解釋能力,這誤會怕不是要石錘。
她趕緊道:「您好,我是花江。是雄英一年級的學生,我和轟同學在國中時就是同學。」
轟焦凍的姐姐忽然被這樣介紹,一時不明所以。
花江很快道:「轟同學在學校裡幫了我很多的忙,可能在一些小事上,我也幫了轟同學,所以,剛才我們在互相道謝。」
她真誠又透徹地看向對方:「姐姐能理解的吧,轟同學的說話方式。」
轟焦凍的姐姐一怔,下意識「啊」了一聲。花江微笑道:「所以,姐姐聽見的,應該是,轟同學想要成為一名優秀的、貫徹他意志的英雄,對吧,轟同學?」
轟焦凍:「嗯、嗯。」
他有些困惑:「怎麼了嗎?」
——為什麼稱呼又從轟君變成轟同學了,還有成為貫徹自己意志的英雄與做花江同學眼裡能做凝山驕傲的自己,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嗎?
轟焦凍有些茫然。
花江趁著這個機會指著轟焦凍說:「您明白的吧?」
轟冬美:「……」
轟冬美看著自己全然狀況外的弟弟,非常痛惜的,只能「嗯」了一聲。
雖然痛惜,但她還是要問一句:「這位同學看起來有點眼熟,是也住這裡嗎?」
花江正要說她「借住」的事情,轟冬美忽然叫了一聲,想起了花江的信息。
她驚訝道:「你是在體育祭上擊敗了焦凍,被敵人綁走的那個孩子!」
花江:「……嗯,這個形容,應該是我。」
轟冬美眼中的光又亮了起來:「很厲害呀,能打敗焦凍的女孩子呢!」
花江謙虛:「是轟同學手下留情了。」
轟冬美擺手:「哪裡,我了解焦凍。他要是懂得這些,也不至於這個年紀都沒有朋友。啊——」想起花江先前搶先否定了轟冬美「誤會」的舉動,她小心問了句:「你們是朋友吧?」
花江這回笑了起來。
她用力點頭:「是朋友喲。」
轟冬美被花江的笑容所感,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說:「真好,我們焦凍也是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回家。不介意的話,今天要不要來我家吃飯,我做壽喜鍋哦?」
花江正要說話,轟焦凍插了進來。
他說:「姐姐,這正是我要和你說的。花江暫時沒有去處,大概要借住幾天。可以麻煩你嗎?」
轟冬美聞言僵住了。
轟焦凍見狀,還以為是姐姐不同意,他略皺了眉,提議道:「借我的房間——」
轟冬美幾步上前,伸手一把勒住了轟焦凍的嘴把他拉到自己身側。
轟冬美笑容完美道:「當然可以啦!焦凍難得有朋友來拜訪!不要說住幾天啦,家裡房間多,一直住也是可以的!我立刻回家准備房間!」
花江被對方的氣勢一時懾住,連忙擺手:「不會叨擾很久——」
轟冬美忽然低頭湊近花江,她看起來溫柔極了:「沒關系的喲,我們家比較安全,很適合居住的。」
「花江小姐來住,不必有任何負擔哦。」
被捂著嘴巴不能說話的轟焦凍,在姐姐的暗示下,緩緩地、緩緩地點了頭。
花江:「……」
花江看著還在轟焦凍懷裡的布偶,她忍不住吞咽了幾下,開口說:「那、那就謝謝您了。」
「還請容我叨擾數日。」
轟冬美心情非常的好。
她終於放開了弟弟,和花江正式自我介紹道:「我叫轟冬美,是焦凍的姐姐。最近焦凍的哥哥都在學校,家裡的人不多,花江也不必太過拘謹。」
花江:「謝、謝謝。」
她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將之前買的點心禮盒遞上了上去:「這是一點心意……」
轟冬美接過拜訪禮物,笑眯眯說:「真是非常懂禮貌的孩子呢,希望焦凍也能這麼貼心可愛。」
花江潛意識說:「轟君人很好的。」
「啊,很好嗎?」轟冬美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是呢,焦凍是很好的孩子呢。」
她走在前方:「好了,回去吧。花江喜歡壽喜鍋嗎?」
花江小聲回答:「挺、挺喜歡的。」
轟冬美:「那布丁喜歡嗎,我准備了布丁做飯後甜點。」
花江:「也喜歡。」
轟冬美:「那真是太好了,吃完飯後介意和我聊聊學校的焦凍嗎,他這個孩子從來都不願意和我說這些。」
花江:「好、好的。不過我和轟君不是同班,知道的可能不是很多。」
轟冬美:「那說說花江也可以呀。」
花江:「……?」
此刻被莫名丟下來的轟焦凍:「……?」
他抱著兔子玩偶,抬步追了過去,走在兩人身後。
在他跟上來之後,有些應付不了轟冬美熱情的花江向後探去,面露為難地向他求救道:「轟君、轟君!」
轟焦凍:「?」
他想了想,兩步上前,對轟冬美道:「關於花江的事,姐姐可以問我。」
轟焦凍道:「我也知道一些。」
花江:……不,錯了轟君,我不是想要你說這個回答啊!
第49章 49
似乎是因為英雄殺手斯坦因的事情, 作為排名第二的英雄,轟焦凍的父親這段時間都不在家。
轟焦凍的母親,在初中的時候倒是聽同學們提及過, 似乎是常年身體不好在住院。所以在哥哥也不在家的情況下, 偌大的一個宅院裡,暫時就只有轟焦凍和他的姐姐。
轟冬美是非常溫柔完美的姐姐。
花江光是聽著她對轟焦凍的一些話, 就能感覺道她對弟弟的關心與愛。
這讓花江忍不住想起弔。
她應該也是個好妹妹,考慮到弔所受到的教育,勉強降分也認可他是個好哥哥吧。
花江悄悄地低頭看手機,手機屏幕是黑色的, 沒有任何人要聯系她。
花江忽得便又沮喪了起來。
轟冬美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將轟焦凍趕去休息後, 領著花江去了客房。
客房裡,轟焦凍幫她抱回來的娃娃正躺在榻榻米的旁邊,溫柔地正對著她張開懷抱。
轟冬美說:「因為花江沒有帶行李來, 所以我拿了我以前的衣服來。花江應該不介意吧?」
花江連忙搖頭:「突然打擾本來就是我的不對。」
轟冬美擺了擺手, 她說:「你是焦凍的朋友, 和我說這些太見外了。」
她溫柔道:「我還沒有謝謝你願意和焦凍做朋友。」
面對轟冬美全然的謝意, 花江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只好又重復著:「轟君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所以能和他做朋友, 是我的幸運。」
轟冬美忍不住被她逗笑。她說:「既然很幸運,那花江又在煩惱什麼呢?」
「如果煩惱的不是焦凍,需要和我說一說嗎?」轟冬美在花江身邊坐下, 「別看我這樣, 我也算是家裡可靠的長女哦, 做一個優秀的傾聽者什麼的,還是能做到的。」
花江忍不住笑了,她說:「轟同學也這麼和我說過,不過他說的是,他『可以聽不見』。」
轟冬美為難道:「這個我可能做不到,畢竟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夠解決煩惱呀。」
花江被逗樂,轟冬美說:「那麼花江,要將煩惱和我說一說嗎?」
「是有關你『無處去』的原因嗎?」
花江不意外轟冬美會往這個方向猜,她本來就是看見了轟冬美與轟焦凍的相處才有些難過的。
她想了想,和轟冬美說:「我有一個哥哥。」
轟冬美:「嗯。」
花江說:「但是……我們的監護人是個壞人。他從小給我哥哥灌輸非常扭曲的思想,甚至想要把我的哥哥變成和他、甚至比他還要邪惡扭曲的人。」
轟冬美:「嗯,嗯?」
花江繼續說:「我不希望我哥哥變成這樣,所以我決定要做點什麼。」
轟冬美:「嗯……你教育了他?」
花江道:「我在他的眼皮下,把我們的監護人暴揍了一頓,還把他送進警局了。」
轟冬美:「???」
花江最後說:「轟姐姐,我哥哥和我們的監護人之間感情還是很深的,畢竟在他最痛苦無助的時候,是監護人救了他,伸出了手。你說,我把我們的監護人打了,他要多久才能原諒我呢?」
轟冬美:「……」
轟冬美覺得這題超綱了。這題目簡直比他們家的倫理劇還要難解。
轟冬美看著花江真誠求教的眼神,努力道:「我認為,花江的哥哥一定也是明事理的人,花江所做的努力,他一定會理解的。至於時間……」轟冬美溫柔道,「總要給他思考的時間對吧?」
花江道:「對……他不是很擅長這個的,我應該再等一等。」
轟冬美贊同,她鼓勵道:「曾經犯過錯誤的人終會改正,錯誤無法挽回,卻也能在之後的日子裡一點點修正。只要花江確認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那麼你的哥哥也一定會意識道這一點的。」
「況且,既然是哥哥,如果等不來他,花江也可以去找他呀。你們是兄妹嘛,誰先誰後,也沒那麼重要?」
花江豁然開朗。
對呀,如果死柄木一直不聯系她,她可以先主動聯系死柄木嘛。
她重新找到了方向。
花江十分感謝轟冬美:「謝謝您的幫助,您和轟君一樣,都是很好的人。」
轟冬美忍不住笑,她說:「花江在我眼裡,也是和焦凍一樣,很好很好的孩子。」
花江:「?」
轟冬美看見她臉上露出略微茫然的表情,頓時覺得更可愛了。她伸手揉了揉花江的頭發,轉身退了出去。
「晚安花江,好好休息吧。」
花江向轟冬美鞠躬道別:「晚安冬美姐姐,謝謝您。」
轟冬美合上了門,花江看著那只兔子,將自己藏進了它的懷裡後,盯著手機半晌,給死柄木發去了一條Line。
她上面寫道:「密碼盒裡有銀行卡,密碼你知道的。」
死柄木的Line還是花江給注冊的,他上面的聯系人只有花江和黑霧。
不過他的確有。
發送之後,花江就一直盯著發送的信息看,大約過了有半個小時。
發送過去的那條信息後「未讀」標志變成了「已讀」。
雖然沒有回復,但「已讀」的標志還是讓花江略微紅了眼。
不管怎麼說,好歹沒有刪掉你呢花江。
這樣就好啦,事情要慢慢來,路要一步一步走。
又給發了一條「好好吃飯」後,花江抱著手機睡著了。
或許是太累了,她一夜無夢,甚至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當她有些慌張的醒過來,梳洗完畢,想要去和轟冬美道歉的時候。轟焦凍家裡竟然來了客人。
花江還穿著轟冬美學生時的振袖,忽然見到客廳裡的相澤消太和根津校長還怔了一下。
花江有些茫然地問道:「這是——?」
轟焦凍先將桌上的一杯溫水遞了過去,接著回答:「是老師們知道了你在我家,特意來看完你。」
花江接過水喝了一口,不太確定道:「是這樣嗎?」
相澤消太頷首。
他對轟焦凍和轟冬美道:「方便讓我們單獨和她談談嗎?」
轟冬美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她看向花江。
花江點了點頭,於是轟冬美也同意。
她與轟焦凍准備將客廳讓出來,轟焦凍卻遲疑了一瞬。
根津溫聲問:「有什麼問題嗎,轟同學。」
轟焦凍說:「是不是先讓她吃點東西?她剛醒。」
還以為有什麼大事的相澤消太:「……」
根津笑道:「你說的對,是應該先等花同學吃點東西。」
轟冬美即刻道:「稍等,我去准備。」
花江啞然,轟焦凍說:「花江也很擅長料理吧,要去幫姐姐嗎?」
花江愣了一下,接著明白了轟焦凍的言下之意。
她笑了起來,說:「沒關系的,這個時候,沒什麼不能拿出來的了。」
「謝謝你轟君,不過今天我想偷點懶。」花江道,「我想吃點現成的。」
轟焦凍看了她一會兒,慢慢站起了身。他說:「好,我明白了。」
片刻後,他端來了轟冬美為花江准備的早餐,再次向雄英的兩位老師示意後,便非常干脆的退了出去。
於是花江便一邊喝溫牛奶,一邊吃著先做好的三明治。
三明治裡的煎蛋還是溏心的,花江吃的認真又仔細。
根津校長非常好脾氣的等著,相澤消太有些不耐煩,但他還是等著花江吃完了。
直到花江吃完了飯,端端正正地坐在對面,相澤消太才單刀直入道:「敵聯盟的死柄木弔,你和他是一伙的吧。」
花江道:「我以為在我失蹤,查探我檔案的時候,雄英與公安就應該察覺到這一點了。」
她看著校長嘆氣道:「難道到了現在,還是只察覺到這一點嗎?」
根津道:「嘛,說道信息的話,自然是更多一點。比如——除了與敵聯盟住在一起外,花江同學的資料是在兩年多前才出現的,在此之前,無論是哪一國的資料庫,都是一片空白呢。」
「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根津校長道,「非常的神奇。」
花江溫聲問:「那麼校長找到神奇背後的原因了嗎?」
根津校長說:「有很多的猜測,最終都被現實一一否決了,最後剩下的,是最不可能、也是唯一可能的答案。」
根津校長道:「花江同學,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多重宇宙的理論即使在今天也是有很多認同者的,異世界這樣的說法,雖然聽起來很像妄想。但結合花江同學在體育祭上的表現,結合相澤君對你完全不奏效的個性,我目前最認可的便是這個妄想。」
「花江同學介意告訴我,我的猜測是對是錯嗎?」
雄英高中的校長是一只高智商的鼠人,雖然猜到了檔案一旦被剝開,自己的秘密可能會藏不住,但是被這麼直白的猜中了,花江多少還是有些驚嘆。
畢竟連AFO確認她的來歷,都是先通過了科學手段解析了她的細胞,根津校長什麼都沒有對她做過,光憑觀察就能猜到真相嗎?退一萬步……這也太敢猜了吧。
似乎知道花江在想什麼。根津道:「異世界的來客,你不是第一位。」
花江聞言:「???」
她難免有些激動:「難道、難道還有——」
根津道:「抱歉,活人的話,大概只有你。只是在你出現後不久,這個世界偶爾會憑空出現一些這個世界早已滅絕的動物。」
「而那些動物被證實擁有這個世界不存在的介質,並且所有的『個性』因這種『介質』無法作用在它們身上。」
「目前高層普遍的看法,是類似異空間的能力在使用時不小心帶來的副產物。但我了解『個性』,我覺得這比起異空間能力的副產物,倒更像是有『鄰居』在嘗試敲門。」
「因為可能有『鄰居』,所以我才會去猜測花江是『來客』。」
「看來我猜的沒錯。」
花江沉默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根津校長:「校長要將我送去研究嗎?那些動物被送去研究了吧。」
根津搖了搖頭,他說:「你是雄英的學生,作為雄英的校長,我的第一要務不是『研究』,而是保護。」
「花江很聰明,你覺得在案發到現在,為什麼我們這個時候才來見你呢?」
花江愣住。
她想到了昨日見到的那位公安。
按理說,公安那邊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偽造的,就算她主動抓了AFO撇開了關系,公安也不可能毫無動作。昨天因為心思都在AFO上,一時間倒是沒有去細想公安應有的動作。
現在想來,昨日目良善見的態度的確有些微妙。
花江低聲道:「難道……雄英已經和公安甚至國家,達成一致了嗎?」
根津校長道:「無論來自何方,花江首先是『花江』。你想要做什麼,只要合法合理,就應該被尊重。」
「更何況,你做到了這個國家耗費多年都未能做到的事情。」
「在決定抓捕『AFO』的那一刻,我想你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吧。」根津校長說,「拱手讓出抓住他的功績,可以成為幫助你在政府掙得自由、甚至信任的籌碼。」
花江非常平和地看向根津校長,她沒有否認。
根津贊揚道:「你是非常優秀的學生,正因為你的當機立斷,所以我在交涉的時候也就容易了很多。」
「好吧,讓我們省去那些不必要的廢話。」
根津從公文包中直接遞出了一張紙,「我直接說結果。」
「花江,你將會作為本國的『特殊國民』而被賦予公民權,只是有一個條件。」
花江看見了那張收養關系的證明材料。
根津校長道:「你需要一個新的監護人,我將成為你的監護人。另外,你的大部分行動需要上報,所以——」
「你會被調入英雄科A班,接受相澤君的監管。同時,你需要成為我的『女兒』,生活在學校。」
以基本透明的生活狀態來換取信任與一定的自由。
這個結果已經比花江預想的要好了。
她想了想,問根津:「需要叫你『爸爸』嗎?」
根津校長遲疑了一瞬,說:「這個嘛,如果你願意的話……」
花江立刻道:「那謝謝校長。」
她飛快的簽了文件:「條件我都接受,謝謝校長周旋了。」
「唉。」有些遺憾的根津校長從花江手裡接過了材料,他遺憾道,「其實,叫一叫也沒什麼關系啊。」
材料完成了,按照約定,花江就需要跟著他們走了。
在根津校長與轟冬美說明情況的時候,相澤消太看著她道:「所以當初爆豪勝己沒有說謊,說謊的人是你。」
花江坦然:「對呀。」
相澤消太:「……」
相澤消太抱胸:「你能瞞過在場的英雄,是因為這個世界所有的『個性』都無法在你身上起效,你也有那種『介質』。」
花江仰頭看相澤消太:「對呀。」
相澤消太:「……」
相澤消太終於忍不住了,他問:「你是這樣,那麼,那個女人也是這樣嗎?」
花江茫然:「哪個女人?」
相澤消太:「……」
相澤消太頭上冒出青筋,他耐著性子:「坐著戰車毀了雄英的女人!」
花江:「啊!原來老師說的是梅芙親!」
相澤消太:「……對,她也是嗎?」
花江笑眯眯道:「不是哦。她是我的『個性』。」
相澤消太:「???」
相澤消太茫然了:「你不是沒有『個性』?」
花江卻不再回答這個問題了,她啊了一聲,說著要和轟君道別,就直接拋開了。
等相澤消太回過神,根津校長已經回來了,這個問題也不太方便再問。
轟焦凍看著花江,問道:「沒問題嗎?」
花江道:「沒有問題。」
轟焦凍便頷首,他信任花江。
花江道:「復課後,我們就是同班同學啦。」
「我覺得這個結局還不錯,轟君認為呢?」
轟焦凍頷首,他笑道:「我覺得也不錯。」
花江的心情便又快樂起來。
最後她抱著自己藍色的大兔子,坐進了根津校長的車裡。
根津校長道:「對了,你原本在商業街的那些東西,我都從警署搬到學校了,有一個箱子,裡面都是冷兵器,這些方便告訴我來歷嗎?」
花江抱著兔子說:「可以哦,是我的朋友給我的,簡單來說,也是異世界的事物。」
根津校長點頭:「這樣啊,難怪可以劈開爆豪勝己的爆炸。」他說著回頭看了花江一眼,雖然說老鼠的臉上露出微笑的表情很奇怪,但花江覺得,那一刻的根津校長的確在溫柔的笑。
根津校長說:「花江好像變了一點,我以為你不會告訴我的。」
花江抱緊了兔子,她笑著回答:「我也以為我不會說的。」
「不過,說了好像也沒什麼關系。」她對根津校長笑著說,「我也在這個世界,是他的一部分,對吧?」
根津校長頷首,他肯定道:「是的。」
「你也是這個世界裡,重要而美好的一部分。」
第50章 50
塵埃落定後, 花江的早晨從一杯牛奶開始。
早晨五點半, 准時起床。起床後做簡單的洗漱, 再喝掉桌上半溫的牛奶。
這時候監護人應該還沒有起床, 所以替他倒好一杯熱水放在桌上再離開。
早晨六點,准時從「家裡」出門, 繞著雄英的教學樓開始慢跑。
六點半的時候, 途徑「前體育場」,碰見加班加點工作的水泥司老師一行人, 將准備好的點心和慰問送上去,隨後接著跑。
早晨七點半,掐表查看裡程。今天比昨天又多跑了兩公裡,平均速度快了些。准備慢跑回「家」,回去的路上再次遇見水泥司老師, 這次問了下復課時間。
得知, 差不多下周就會復課,決定吃完早餐後,出門采購些必要的學習用具。
早晨八點, 回到家, 洗漱完畢來到客廳。
客廳裡, 新的監護人已經起床, 同時幫忙准備好了早餐。
花江擦著頭發走來的時候,根津校長放下報紙, 笑眯眯地和她說:「今天是烤土司煎培根, 吃完之後, 花江要去采購用具嗎?」
雄英高中的校長,一只超高智商的白鼠人,花江都不需要去詢問對方為什麼知道自己打算采購用具——畢竟只要稍微掃一眼冰箱,瞧見裡頭少了的昨晚特意做好的三明治,就猜得到她去見過誰了。
水泥司負責雄英的重建,沒人比他更清楚什麼時候能復課了。
怎麼說呢,這樣可以單刀直入交流的感覺也挺新奇,至少花江不討厭。
她坐了下來,一邊在吐司上塗上巧克力醬,一邊回答道:「對。正好我原本用具就快用完了,這次干脆一次性補全。」
根津校長點了點頭,說:「零花錢夠嗎,需要再給你一些嗎?」
監護人也是有監護人的好處。
比如,在花江獨立工作之前,她的一切開銷都會由監護人負責。
雖說已經把老師的錢轉的七七八八,現在是相當有錢的花江,倒也沒想過要暴露這一點。她非常乖巧地接受了根津校長的饋贈,拿著他給的信用卡,收拾完早餐的餐盤後,與根津校長道了別,方才往校外走去。
不出意外,她到校門口的時候,相澤消太正抱胸等著。
信任的交換條件是自由。
花江已經接受了這種特別的「保護」。
她想相澤點了點頭,對他說:「老師,今天想去百貨商場的文具店。」
相澤消太沒多說什麼,直接拉開了車門讓她進去。
花江毫無心理負擔地坐了進去,要讓她說的話,她覺得能讓職業英雄做司機也是挺厲害的一件事。你看,有幾個人能讓相澤消太開車還順便拎購物袋的?
沒有吧。
心理強大而健康的花江沒有一絲一毫被「監視」了的不安感,相反,她還在利用這樣的「監視」給自己行方便。就好比如今她想去哪兒,相澤消太就得開車跟著去哪兒的情況。
到了百貨商場,花江背著包下了車。
瞧見她毫無不適的背影,相澤消太忍不住蹙眉,叫了一聲:「喂。」
花江回頭,只見相澤消太問:「你……沒問題嗎?」
花江笑了。雖然看著凶神惡煞又不近人情,但相澤消太卻是個再合格不過的人民教師。可以說,如果此刻監視這花江的是公安的人,她或許還會有些不安的負面情緒。但根津爭取來負責監視的人是相澤消太——
嗯,花江覺得這和幫她找了個「保護者」其實也沒多大區別。
花江回答:「沒問題。」
她對相澤消太認真道:「我在行動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所有可能的後果了,目前的情況是我所能想到的結果中最好的一種。我沒有任何不滿,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打算。」
花江溫柔道:「謝謝你的關心,相澤老師。」
相澤消太看了她好一會兒,似乎在判斷她這次說的是真是假。
好半晌,他才兩步上前走到花江前方帶路,開口道:「我是你的老師,關心你是應該的。」
花江微怔,緊接著忍不住笑起來。
她抓著包跟在「真正的老師」的身後,開口問:「那我可以去買衣服嗎,買衣服的話會在試衣間待很久,那裡相澤老師沒法監視。」她還非常貼心的給了解決方案,「需不需要叫午夜老師來換班。」
相澤消太:「……」
相澤消太:「你就不能不買嗎?」
花江眨著眼看著他。
相澤消太和她大眼瞪小眼,片刻後,他先敗在了干眼症上。個性發作依賴於「注視」的英雄不得不從口袋裡先掏出眼藥水,滴了兩滴後,方才面色陰沉的撥通了同事的電話。
「喂,是我。對,有點情況,我知道現在不是交班的時候,但情況特殊!」
相澤消太背過身去和英雄午夜交涉,花江被他拋在腦後有些無奈的想:這種吊兒郎當的監視態度,就算知道是為了不讓她又心裡負擔,但這麼敷衍只做「表面嚴謹」……真的不會被公安追責嗎?
總歸相澤消太的監視方式會不會被追責暫時不需要花江考慮。
在買完文具後,雖然不滿,午夜老師還是打著哈欠到了。
穿著常服的她倒比穿英雄制服時看起來要更正經。
她有些困倦,只有在見到花江時雙眼微微亮了起來。
「哦,花江呀,要買新衣服嗎?從裡到外?」
花江點頭:「是的,之前的東西大部分都在爆炸裡毀了,需要采購的東西挺多的。」
午夜老師深以為然:「那是要好好挑挑。」
說著,她一把摟過花江:「女孩子間的時間還是交給我吧,走了走,先從裡頭的逛起。」
說著她還不忘仰頭對相澤消太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要替我一次班哦?」
相澤消太深吸一口氣,他簡直不想在這個場合多待,向兩人擺了擺手,就迫不及待走了。
午夜見狀低頭問花江:「你又惹他了?」
花江:「我很尊師重道的,應該是午夜老師拿換班要挾過頭了吧?」
被學生一見針血,午夜摸了摸後腦,左言右顧道:「哎呀,這件事情也沒有什麼討論的必要。說起來,花江還是先說說要我來的原因吧。」
她勾起嘴角:「不可能單純就是因為你要買衣服吧?」
花江嘆氣道:「果然瞞不過老師呢。」
她仰頭說:「午夜老師是成年人,懂得應該很多吧?」
午夜聽到這句話表情微妙了一下,她說:「那要看你說的是哪一方面。」
她看著花江忍不住道:「有些方面,小孩子還是不該問太多的哦?」
花江愣了一瞬,緊接著明白了過來。
她臉頰發紅,連聲道:「您誤會了!我只是想問問您知不知道送朋友禮物應該挑什麼!」
午夜聞言松了口氣,同時又問:「買禮物?這事情相澤未必不能幫忙嗎,是什麼禮物啊。」
她想著想著回過味來,瞧著花江忍不住眯起了眼:「——送轟焦凍的?」
花江:「。」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窘迫,甚至低下了頭。
「是,轟同學幫了我很多忙。我想送他點什麼。」她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一張卡,「價格不是問題,根津校長全額報銷!」
午夜老師:「……」
午夜老師差點笑出來。
她想了想說:「送年輕小男孩的禮物呀,嗯……項鏈怎麼樣?」
花江茫然:「項鏈?」
午夜老師點頭:「男款的,可以買條護身符什麼的。小男孩嘛,磕磕碰碰難免的,送護身符祈求平安剛好。」
花江低頭想了想,問:「夠貴嗎?有沒有鉑金鑲鑽的那種?」
這回輪到午夜老師:「???」
她委婉的勸道:「送的太貴對方未必會收吧?」
花江苦惱:「可是……我答應過要送最珍貴的。」
午夜老師說:「最珍貴可不是稀有金屬,如果純粹按價值來論,花江難道還要去買寶石嗎?」
花江:「……不行嗎?」我剛把老師的錢弄到手呢,好大一筆哦。
午夜老師嘆氣:「當然不行啦。」
她忍不住嘀咕:「看起來挺聰明的孩子,在這種事上怎麼就笨起來了。」
午夜對花江說:「走吧。」
花江:「?」
午夜老師道:「先去給你買衣服,不然你不好應付相澤的。」
「等買完衣服——」午夜老師向她眨眼,「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因為記掛著真正的目的,花江買衣服的速度快到驚人。
午夜老師和她確認了好幾遍「真的不用再試幾套」、「這樣就可以了嗎」。花江統一回答「是的可以了」,到了最後,她甚至極為真誠地對午夜老師說:「您覺得我穿什麼會不好看呢?」
這句問到了午夜。
的確,哪怕再昧著良心也必須承認,花江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可愛又年輕,就算穿白T恤也會可愛。英雄體育祭的體操服穿在身上的時候,都顯得很可愛。這樣一來,買衣服什麼的,的確合身就可以了。
午夜老師看著她寫下收貨地址,請店員幫忙送達,一邊忍不住道:「你對轟同學真的只是感謝嗎?」
花江正寫著字,忽然聽見午夜老師的問題,帶著微笑有些不明白問:「還應該有什麼嗎?」
午夜老師:「……不,沒什麼,我只是很好奇。」
好奇你這個禮物送出去後,你們倆是不是還是這個「不然呢」的狀態。
心思微妙轉變的午夜老師領著花江去了最近的神社。
神社中供奉著神明。
只可惜花江八百萬神明裡一個都不認識,就算認得神社上的每一個字也不清楚這個神社是干什麼的。
午夜老師說:「要論什麼最珍貴,當然是少女的心意最珍貴啦。」
她推著花江走進神社:「去求一只勾玉,供奉神前祈願後,再編織好送給轟焦凍同學吧。」
花江懷疑極了,她說:「真的可以嗎,不會被對方認為這是在敷衍嗎?」
「科學不是已經證實了神明不存在嗎?」
她陳述事實:「這是騙人吧。」
午夜老師:「……」
她直接把花江壓去了神社販賣勾玉的窗口:「買了照做,送出去就行,不要管那麼多!」
花江被午夜老師的氣勢一懾,只好乖乖地去買了勾玉。
然而這樣的後果就是——在神社祈願的神龕前,她忘了問任何一人這神社供奉的到底是哪一位神明。
花江:「……」完了,祈願我要叫誰祈願啊。
苦惱的花江握著勾玉,眼角瞥見督促著她快些行動的午夜老師。百般無奈之下,她只能向上一回一樣——
雙手合十,隨後低聲道:「轟君,謝謝你。為了回報你的好意,之後的我也會將這份善意傳遞下去。」
「我會努力去改變這個世界,讓在這個世界生活的你不必需要『護身符』。」
她對著手中的勾玉低語:「這不是我的祈願。」
「——這是我的『保證』。」
花江虔誠道,她握著手中的勾玉浸入神龕前的水池中,聖水流經青色勾玉,在它身上渡下了一個許諾。
下午四點,花江帶著勾玉和紅色的編繩回了「家」。
她從午夜老師的口中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下周一雄英復課。
也就是說從下周一開始,她就是英雄科的學生了,禮物這種東西,也要在下周一之前准備好才行。
回到家的花江坐在客廳裡開始研究編織。
勾玉是要配編織好的彩繩的,花江本來想買現成的,但午夜老師說如果是現成的,那送出去的勾玉價值就要減半。沒有辦法,在午夜老師的監督下,花江只要買了材料回來自己研究。
根津校長見花江坐在客廳邊研究彩神,有些好奇的過來,問道:「在編手繩嗎?啊,高中女生裡也流行過呢。」
花江看著說明書,開口道:「編項鏈,串一個勾玉。今天午夜老師帶我從神社買來的。」
根津校長來了興趣:「哦,要送人嗎?」
花江點頭:「對。」
她看完了說明書,開始嘗試編織項鏈。根津校長看了一會兒,問:「需要幫忙嗎?」
花江:「應該不用?挺簡單的。」
根津校長說:「我的意思是,改進一下,這樣可以顯得更獨一無二。」
他和花江要了筆和說明書,在編織圖上改了改——
「這樣是不是更好一點?」
花江:「唔,只用銀色和紅色啊。也不是不可以,做成方結的話,也的確看起來更大方一點。」
這兩人完全沒有去考慮編織圖是不是變得更復雜難懂了。
在修改後,花江對著被根津校長改的幾乎要看不懂的說明書直接上手編了起來。
根津校長也不覺得花江的行為有多麼的驚人。
他笑眯眯地退了出去,將客廳留給了花江,只是在晚飯時,給她遞來了晚餐和牛奶。
編繩子是件挺耗時的工作。
雖然步驟在花江看來不算難,但要完成它時間是必須的。
差不多在周日的時候,花江終於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她找了個合適的禮物盒,將勾玉小心地放了進去。
根津校長在一旁笑眯眯說:「是很珍貴的禮物了。」
花江仍不太確定:「真的嗎?」
根津校長肯定道:「真的。」
被第二次肯定了禮物的價值,花江心下略安。
根津校長看著她開始做復課的准備,想了想,還是先提醒道:「英雄科的教學方式和普通科不太一樣。」
花江聞言回頭:「?」
根津校長道:「根據課程安排,你回去之後,短時間內應該上不了文化課。」
花江:「那學校要教我們什麼?」
根津校長:「職場體驗,按照課程安排,體育祭後的一段時間是英雄科學生的職場體驗。簡單的說,就是提前加入職業英雄事務所,近距離感受職業英雄的工作。」
花江:……哦豁,可我不打算當英雄啊。
她有些苦惱地問:「必須嗎?」
根津校長點頭:「是的。」
花江托著下巴想了想,說:「這個實習……首先得有事務所聘請吧。我雖然贏了體育祭,但對外的個性是無用的『好感度』,在這種情況下,會聘請我的事務所應該微乎其微。」
「畢竟職業的戰場不是雄英的體育祭,我用來對付熟悉伙伴的策略,在對抗陌生敵人的時候可起不了作用。」
根津校長贊同的頷首:「不錯,大部分事務所都是這麼想的。」
花江:「還有少部分指名我嗎?」
根津校長道:「不錯,也有一部分大型事務所認為『指揮統籌』的能力也很重要,他們需要後方的人才。」
花江伸出一根手指抓了抓臉頰:「這可真是過譽了,我不認為我能指揮英雄作戰。」
根津校長端著茶杯,他溫和地問:「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花江抿了抿嘴角,她彎著眼笑了笑,避開了根津校長的這個問題,轉而道:「如果我已經在可指明的名單上了,那麼,校長,我可以詢問一個問題嗎?」
她無聲的念出了一個名字。
花江笑眯眯道:「它有給我指名嗎?」
「啊。」根津校長說,「按照道理,這些消息應該是要等到復課後,才能由負責的老師挨個告訴你們的。」
「不過,花江既然已經是我的養女,那麼提前知道一些,也不算過分。」
根津校長非常肯定的點頭道:「他們給了。」
「如何,花江要去嗎?」
花江看著包裡的文具,繼續將他們挨個收進了書包裡。
她回頭笑眯眯道:「當然要去啦。」
「我的理想,校長應該有猜到一點吧?」
根津校長:「唔,有是有一點,不過還是不太敢相信,這可是我這一生聽到的,唯二用『狂妄』都不足以來形容的願望了。」
花江說:「那麼,前一個實現了嗎?」
根津校長意味深長道:「實現了。」
「所以,對於花江的願望——我也不會去否認。」
「重建秩序,這件事曾經有人做到過,現在只是再來一次而已。」
根津校長說著,抱著手裡的茶杯躺在沙發裡十分舒適愜意。
他向花江溫柔道:「我也很想再看到一次奇跡呀。」
第51章 51
周一復課, 花江被帶去了英雄科A班。
其實在體育祭的過程中, A班的學生她都已經認識的差不多了。如今走進去再來一套自我介紹純粹就是過場。
他們甚至已經提前給花江准備好了座位。
麗日向她招手,指著自己旁邊被空出來的位置:「花江, 這裡!」
花江坐了過去, 放書包的時候發現抽屜裡居然還有一份布丁。
布丁還保持了冷藏的溫度,她有些驚訝回頭看向麗日,麗日指了指抽屜裡除了布丁外的一張紙條。
花江打開了那張紙,A班的班長飯田天哉非常公式化的寫到:「歡迎加入A班!」, 似乎其他人也覺得他的歡迎詞寫的太無趣了點,紙條後面七七八八又加了很多東西。
有畫上去的可愛青蛙, 還有笑臉,太陽,花江根據個人的性格大概能從紙條上分辨出哪些是哪些人寫的。
紙條上沒有符合爆豪勝己風格的留痕,於是花江猜,布丁可能是他被逼著去買的。
簡單的歡迎過後, 作為A班的班主任, 相澤消太咳嗽一聲作為開場白,收斂回全部學生的注意。
「體育祭之後, 英雄科的慣例是會進行一次的職場體驗, 體驗的事務所, 由你們自行聯絡選擇。」
他拍了拍黑板, 黑板上是已經寫清楚的, 各個學生被指名的數量。
不出所料, 轟焦凍排名第一。爆豪勝己雖然在體育祭因為第一輪就碰上花江的緣故輸的太快, 他所展現的強大個性與戰鬥天賦是毋庸置疑的。他仍然得到了僅次於轟焦凍的指名。除了他們倆一騎絕塵外,剩下的第二梯隊由八百萬百領頭,最少的也有一兩個指名。
正像昨天根津校長說的那樣,每個事務所需要的人才都不一樣,他們在選擇的時候會根據自己的情況來定,並非只有贏家才會被看中。
不過花江還是有些凄慘。
怎麼說也是體育祭的第一名,她的指名因為本人「個性」的緣故,看看排在第三階隊的上位。僅僅復數剛出頭。
麗日的指名都要比花江多一些,她安慰道:「這個不能完全作數的,花江超厲害的啊,只是大家和花江相處不久,還不知道花江有多厲害而已!」
花江回答道:「還好啦,我已經和想去的部門聯系過了。所以指名或多或少對我沒有太大的影響。」
聽聞花江已經決定了前去的事務所,不少人都豎起了耳朵。
麗日問:「唉,已經決定了嗎?這麼快,不用再分析比較一下嗎?」
「我以為按照花江的性格,會仔細挑選後再做決定的。」
花江笑道:「對方已經是破格指名了,我實在是沒有這個臉面再做挑選。」
坐在花江身後的八百萬百聽到這裡,忍不住問:「花江選擇的,難道是烈火英雄安德瓦的事務所嗎,按照實力排名,歐爾麥特已經進入雄英,不再歸屬於任何事務所——他的事務所的確是最強的。」
「如果是進入安德瓦的事務所,那花江就和轟君是一起了?」
這句話剛落,眾人的視線一下都聚集在了花江和轟焦凍的身上,連爆豪勝己都看了過來。
麗日問:「唉,轟君也決定了,要去父親的事務所嗎?」
轟焦凍:「……嗯,雖然我仍不承認他,但他的事務所的確很強大,我可以在其中學到很多。這個邀請,我不打算拒絕。」
麗日道:「啊,真好啊,我也想和……」她瞥了一眼正在分析的綠谷出久,低聲快速道:「進同一家。」
花江見大家誤會漸深,連連擺手道:「不是啦,我要去的地方不是事務所。」
「不是事務所?」八百萬懵了,「我們的課題不是職場體驗嗎?」
花江抿了抿嘴角,她看向了相澤消太,用眼神詢問是他說還是自己來說。
相澤消太嘖了一聲,開口道:「她還有公安的指名。」
「公安英雄委員會給了她指名。」相澤消太道,「雖然這在雄英的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但正因為從來沒有出現,誰也不能說公安英雄委員會的指名不算職場體驗。」
「教研會討論的結果,是同意這項指名。你們如果也有類似的指名,她的例子已經開了,所以你們也可以去。」
相澤消太抱胸:「怎麼樣啊,小崽子們。有第二個公安部嗎?」
A班集體沉默。
公安部哦,職場體驗原來還可以去公安的嗎?
公安英雄委員會不是管理英雄行為的嗎,這個地方原來還可以被實習啊……
大家的世界觀好像都被打開了,只有麗日遲疑著,發出了疑問。
「可是在公安部的話,花江真的能觀察道職業英雄的工作嗎?公安委員會是不參與罪犯緝拿的吧?」
「這樣的話,花江的實戰課考試——」
面對麗日真情實感的擔憂,花江開口安慰道:「沒關系,我其實——」
「沒明白嗎,她其實——根本沒打算要做職業英雄啊。」爆豪勝己托著下巴,嗤聲道:「你的擔心,根本沒有必要。」
麗日聞言一怔:「哎?不想當英雄?」
花江看了一眼爆豪勝己,她解釋說:「我不太適合做英雄。雖然因為體育祭碰巧獲勝的原因,我可以進入英雄科A班,但我的個性不適合戰鬥。」
「比起在前方拯救他人,我更適合在後方做些能做的事。」
峰田實作為輔助性很強個性的擁有者,對這一點倒是表示贊同:「不錯不錯,英雄也分很多種嘛。如果決定要在後方,公安委員會的確比事務所更合適啊。」
「唉……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啊。」
他這麼憧憬著,被耳郎響香毫不猶豫一句話戳醒:「算了吧,你連體育祭都沒贏下,公安部不可能給你指名的。」
峰田實不滿了,他和耳郎響香爭辯了起來。眼看場面一度失控,相澤消太還是拍了桌子大喝了一聲,才制住了這幫小鬼。
班主任最後總結:「所以——就是這麼回事了,你們自己考慮,考慮完結果上交。」
說完,花江在英雄科的第一堂課就這麼結束了。
之後還有老師來詳細說明職場體驗的細則,幫著大家起英雄名什麼的。
花江因為有自己的打算,是班上除了轟焦凍外,唯一一個用真名上的。
轟焦凍取名「焦凍」,她用了「花江」。
麗日感慨:「你們真是,敷衍都如出一則啊。」
花江笑道:「我很認真地在取名了。」
她是很認真的用上了自己的名字。
希望有朝一日,這個名字也能讓人感到信賴和安全。
放課鈴剛想,她原本還琢磨著什麼時候回普通科比較合適,結果一開門,先被門外原本的同學給嚇了一跳。
聲形眼中含淚。她直接撲了過來,抱著花江道:「花江——你怎麼就去英雄科啦,我們不是同學了嗚嗚嗚嗚。」
花江只好安慰:「還是同學呀,只是不同班嘛。」
聲形道:「不一樣了嗚嗚嗚,我以後不是花江最親密的女同學了。」
「你要有八百萬和麗日他們了!」
花江簡直哭笑不得,她抱著聲形,慢聲說:「那聲形還是我最早的同班同學,對吧?」
這話說的有點投機取巧了,可現在的聲形偏偏最吃這套。她抱著花江嗚咽著說:「好吧,好吧。」
「但是花江,有了新朋友也不能忘記我哦,我還會繼續為你做報道的!」
花江點頭:「好呀,以後我還真的有很多很多,需要聲形同學幫助的地方呢。」
聲形握緊了拳頭:「交給我吧,只要我能做到。」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這位大小姐,花江透過聲形看向站著的心操。
她玩笑道:「我進來了。」
心操人使嘖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說:「我沒進。」
花江默默點頭。
心操人使見她還點頭,差點給氣著。
他想了想,還是伸出手敲了她腦袋一下:「——在英雄科不要丟我們普通科的面子啊。」
「你得告訴他們,」他還是充滿挑釁地掃了英雄科A班裡的學生一眼,「我們也很強。」
花江:……我現在其實也是英雄科的學生哦?
大家吵吵鬧鬧,說著因為之前的騷亂都沒能好好給花江送行。這回一定要一起去送行。花江心想:又沒離校,送什麼行啊?結果看大家那麼堅定,又不太好拒絕。
只有爆豪勝己直接背著包走了出去,讓普通科的學生讓路。
可以說,花江在學校裡的人員關系有多好,爆豪勝己的人緣關系就有多壞。
眾人正不滿,花江已經開口道:「爆豪君。」
爆豪勝己不耐回頭,花江開口說:「謝謝你送的布丁,很高興和你同班,明天見。」
爆豪勝己回過頭看了花江一眼,面無表情地大步走了。
倒是聲形感到驚訝:「他竟然會送你布丁嗎?」
花江道:「爆豪君其實人還不錯,就是脾氣太壞又不懂得控制了一點。不過他現在也有在改啦,至少目前不會隨便欺負人了,是很大的進步。」
心操人使道:「是嗎,我持觀望態度吧。」
眾人又聊了兩句,花江因為要配合「監視」所以不太方便離校。她沒有說出具體的理由,而是三言兩句引導讓聲形主動提議在學校的餐廳裡聚餐得了。
這樣的話,英雄科也很方便加入,普通科和英雄科互相了解一下花江覺得沒有壞處。
很多時候,社會中的隔閡,人與人之間的不理解,大多都是因為缺乏溝通機制造成的。在雄英這樣的學校裡,甚至都會因為普通科和英雄科分科的緣故倒是兩方的學生對彼此互有偏見,更何況是社會裡其他的階層與職業呢?
就好比在花江出現之前,有多少人認定了普通科即是英雄科的失敗品,對它少予關注,以至於類似心操人使這樣的人才被忽略,心生不滿。
也好像花江在於英雄科接觸之前,多少人認為他們就是個性強大的人上人,天賦賜予而非依靠努力?
花江覺得,如果自己可以做這個契機,大家互相了解一下也是很好的。
只是——
「啊,花江剛開學的時候還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嗎?」
「對哦對哦,如果不是開學爆豪和轟打了那一架,我感覺送情書的會更多。」
「順帶一提,花江拒絕的時候都在笑哦。」
「哇,這可真是,不知道該說殘忍還是溫柔了……」
——只是。
我不是想讓你們聊我啊!
處於話題中央的花江感到不適。她想要偷偷溜出去,結果手指剛巧碰到書包外層放著的禮物盒。
禮物盒是深藍色的,藏在書包裡倒不是很扎眼。
花江看了看大家玩的正開心,便悄聲去叫隔壁桌的轟焦凍。
他正在一心一意吃蕎麥面,周圍的喧囂好像都和他沒什麼關系。花江也不確定自己這麼小的聲音對方到底能不能聽見,只能嘗試著小聲叫這:「轟君、轟君?」
轟焦凍回過了頭。
他聽見了,有些疑惑地看向花江。
花江指了指屋外,然後自己先出去了。
明白了花江意思的轟焦凍想了想,放下了食物,也走了出去。
他出門的時上鳴叫了他一聲:「轟,有事嗎?」
轟焦凍回答:「花江找我,我出去一趟。」
上鳴點頭:「哦,好。」
說完他目送轟焦凍同樣離開餐廳,當轟焦凍的身影也離開後,一桌的峰田實等人才猛地反應過來!
聲形已經話裡帶顫音:「……猛料啊。沒想到,親愛的花江去英雄科也是有好事的嗎?」
「這事我在普通科蹲三年也看不到呀!她,竟然,主動,約人出去了!」
與花江已經同學半年的普通科眾人深以為然,連心操人使都有些心動好奇了。
這時候,耳郎響香哼哼一笑,她耳後的插座微微動了動,問道:「想不想,知道他們在聊什麼?」
·
花江將禮物送了出去。
轟焦凍接過禮物盒,在對方的示意下打開。發現裡面是一條銀紅相間的項繩,繩子上綴著一顆青色的勾玉。
他有些不明白。
花江道:「這個,之前和轟同學說過的,珍貴的謝禮。」
她有些尷尬:「價值上可能離珍貴有些遠,不過這是我自己編的繩子,另外我也在勾玉上做了承諾。」
「我覺得我想做的事情還是挺……厲害的?」花江說著說著自己反而又開始不信服了,「所以,價值上,應該還是接近我當初說過的……」
轟焦凍拿起了項鏈,他看了一會兒,輕聲問:「你做了什麼承諾?」
花江怔了一瞬,才說:「給大家一個安定的、低犯罪率的社會。」
說著她有些不好意思:「我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太政治了?」
轟焦凍倒不這麼認為:「很偉大的夢想。」
他捏著那枚勾玉,開口道:「它足夠珍貴了。」
花江抵著牆壁的指尖忍不住略蜷,她開口說:「一個低犯罪率的世界,很可能就不需要『職業英雄』這種存在了哦?」
「這也許、也許在和轟同學的理想衝突哦?」
轟焦凍卻說:「我們想做成為英雄,不就是為了能夠拯救他人,對抗罪惡,給大家一個更為美好的世界嗎?」
「如果可以通過別的途徑做到。」他極為認真,「我認為也是『英雄』的行為。」
他在陽光下微微笑了起來,握著勾玉回答道:「甚至,或許還是比我的做法,更好、更完美的英雄行為。」
「所以,爆豪的那句話說的不太對。」轟焦凍道,「你並不是不想做英雄。」
「你要做的『英雄』不是某個人的英雄,你要做的,比所有大家所選擇的目標都要更困難。」
「在你要求由警方全部接手AFO案件起末時,我其實就有猜測了。」
「果然,目標僅僅只在一人身上的我會輸給你,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的敵人是整個社會。」轟焦凍伸出了手,「我不會勸你放棄,我想你也不需要這些。」
「所以——」
轟焦凍給自己帶上了那枚勾玉,他頷首道:「承諾我收下了。」
「還請加油。」
那一刻,少年沐浴於夕陽下。
泛著橙色的光芒柔軟的似乎能將他臉上的燙傷都一並融化。
風有些大。
花江應該是能聽見風聲的。
可在那一刻,她除了自己的心跳聲,確確實實,什麼也沒有聽見。
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花江燦爛地笑了起來。
她說:「嗯,我會努力的!」
第52章 52
公安英雄委員會, 職業英雄行為的管理部門。
在決心要改變這個世界後,花江對於這個社會的構成也進行了研究了解。
也正是因為進行了相應的研究了解, 花江才明白最初說「不要英雄」的自己有多天真。
這個社會畸形地依靠著「英雄」維持著脆弱的善惡平衡不錯, 但國家也並非放任這種畸形全無動作。公安英雄委員會,就是為了拯救這畸形的社會而運行著的「鎮痛藥」。
職場體驗第一天。
花江在警署工作人員的引領下,走進了公安委員會所在的第七樓。
目良善見就在七樓電梯前等著她。
電梯門一開,花江就看見了一臉疲憊的委員會公安。對方看了她一眼, 對領著她來的警察直接道:「把人交給我就行, 你去忙你的吧。」
警察向目良善見行了禮,將花江交給了對方後, 直接離開了。
花江看向目良善見,於對方對視兩秒後,主動跟身上的對方的步伐,隨著對方向公安英雄委員會內走去。
目良善見因為疲憊,弓著的背脊微彎, 他一邊領著花江經過公安委會的一個個部門, 一邊開口介紹道:「公安英雄委員會, 簡單來說,職責就是管理英雄活動。」
「所以,職業英雄活動所需的臨時執照也好、正是執照也好,都是由我們發放。另外我們還負責《職業英雄管理法》的執法工作。職業英雄並不能為所欲為,他們所有的行動都需要報備公安部, 並符合法律要求。」
「之前你捕捉到AFO的時候問我, 想不想要一個不需要英雄的世界。說是如果想, 我就應該選擇相信你,配合你將AFO的捕獲全部記成『警察』的功勞。」
「當時我沒有回答你對吧?」
花江跟著目良善見,視線從一個個科室名稱上滑過,最終跟著他走到了他的部門。
她不明白目良善見現在說這個話題是什麼意思,而目良善見也沒有直接回答的意思。
他先打開了門邀請花江進去。
花江剛一踏進去,差點以為自己步入了什麼可怕的社畜惡魔之間!
只見該部門內資料成海,電話聲響不斷。
各類文書幾乎淹沒了在其中工作的人員,一人接著兩三個電話都是常態。
除此之外,部門內的白板上訂滿了各式各樣的罪犯信息與犯罪線索,就在花江被這副場景震得都快說不出話的當口,一位女性公安接到猛地站了起來,對著自己的同事吩咐道:
「監控332571區域出現個性犯罪,立刻聯絡最近英雄事務所處理!」
於此同時,另一個人大聲道:「犯人資料已掃描……有前科,是巨大化的擁有者,同時通知山嶺女俠為防萬一!」
另負責聯絡的工作人員頭也不抬道:「最近事務所暫無人可用,抽調臨近英雄,預計十五分鐘達到現場!」
「十五分鐘破壞區域粗略估計在一公裡內。」最後一個人做出判斷,「通知警署十分鐘後行動!」
花江:「……」
花江被這一套流程給驚到當場,目見良善在她的耳邊低低的笑出聲。
「想不想要一個不需要英雄的世界?」
「我做夢都想啊!」
目良善見指著地獄之間問花江:「我絕對比任何人,都希望擁有一個不需要加班的世界。」
「只是——」目良善見道,「如果能輕易的做到,你以為國家會成立這『英雄委員會』嗎?」
目良善見低頭點了支煙,吸了兩口後,意識到這裡不方便又連忙掐滅。他倚在門上瞧著被眼前所見驚得目瞪口呆的花江,嗤笑道:「小姑娘,有夢想是好事,但談論夢想的時候,也要想想是否切合實際。」
花江:「……」
花江漸漸從眼前社畜之間緩過勁來,她仰頭看向目良善見,平靜反問:「還沒有嘗試過,怎麼就不知道它不切實際了呢?」
目良善見看了她一會兒,帶著她進了部門。說:「你跟我來。」
花江跟著他進去,瞧著他和大家打著招呼,順便給自己接了杯咖啡,進了最裡頭的屋子。
最裡面的單人間要安靜不少,但還是一樣的文山會海和貼滿了白板的安排。
目良善見坐在了辦公椅上,他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示意花江隨便坐,當花江坐下了,他方才道:「你把抓住AFO的功勞給了警方,藤壺念你的情,加上考慮到你的『特殊身份』,我願意廢這個功夫在這裡聽聽你的『廢話』。」
他看了看表道:「我的休息時間有五分鐘,你可以開始講你能夠嘗試的『計劃』了。」
花江:「……」
花江無意識吞咽,她有些緊張,開口道:「首先,建立警察的威信,降低社會上的英雄狂熱!」
目良善見頷首,他問:「只是一個AFO是不夠的,英雄殺手還在,黑道還有『死穢八齋會』,除了這兩個明面上的勢力,暗裡的蠢動不知多少哦。你要知道,個性帶來的不僅是人類的進化,還有人類惡意的膨脹。」
花江卻問:「惡意的膨脹是為了什麼呢?這世界上有多少犯人是以犯罪為樂的?」
「比起犯罪,溫暖的家庭、友好的四鄰、穩定的收入、平靜的生活,當然還有『國家榮譽感』,這些東西能吸引多少犯人放棄犯罪?」
目良善見端著咖啡的手指略頓。
花江道:「我當然知道只是處理一個AFO是不足以支撐警察威信的,我要的不過只是一個開始。」
「一個能夠借此最快尋找到有力同伴的開始。」
「說實話,看到了委員會的工作狀態,我更堅定了我的想法。」
她直視著目良善見,開口道:「英雄不該職業化,更不該私有化。私有化的惡果,已經不僅僅是難以調度的問題了,它甚至還在大量浪費著政府的人力。」
「如果英雄能夠像警察一樣被管轄,那麼今天的事件,根本就不會傳達到這間辦公室來。它應該在當地的警署就被決定,同時由警署派出能以對抗敵人的特警,就地進行鎮壓。」
花江看向忙碌的外面:「得到空閑的公安委員會,完全可以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目良善見握著咖啡杯的拇指摩挲了一瞬,他緩聲道:「你的想法很特別。不過也不是沒有人提出過。」
花江:「?」
目良善見道:「要讓警察有對抗個性犯罪的力量,那麼警察內部就需要有職業英雄水准的人。將職業英雄納入警察系統、或者如你所說的,特警系統、甚至是軍隊——你以為沒有人考慮過嗎?」
花江聞言遲疑:「既然考慮過,為什麼不——」
目良善見道:「地球上不是只有一個國家。」
「強大的英雄堪比武器。」
「私人行動的英雄,就好比是被人民自由持有的槍支。它是散漫地,難以凝聚,故而即便個人手中有著再強大的武器,它也不會被考慮進這個國家的軍備裡。」
「因為存在不可控的因素。」
「納入軍隊就不一樣了。那就是你的武器,你的劍,你的矛。」目良善見道,「將職業英雄取締,替換成由國家控制的軍隊會發生什麼你想過嗎?」
「軍備競賽都是輕的。」目良善見慢聲道,「最可怕的,是國家在軍備競賽中,為了保全自身,而泯滅『個人的意願』。」
「強力個性者,全部進入軍隊。更可怕些,個性婚姻重演,更甚一步,是由國家親自來操控它。」
「強力個性者的人權被忽視,個性不再會被視為天賦,而僅僅只是一樣武器。」
「國家是競爭是很可怕的,這世界上畢竟不是只活著這一個國家。」目良善見喝著咖啡,平靜地闡述道,「這樣的社會,你覺得會比現在更好嗎?」
「小姑娘,我很感動你想要世界更好的願望,但現實是很殘酷的。」
目良善見指了指外頭:「我為什麼會和上級申請指名你來委員會,因為我知道你是真心想要為這個社會好。有這樣的想法,委員會這只鎮痛劑,就是你最佳的歸所。」
花江聞言低頭思索著。
半晌後,她抬頭道:「不。」
「我並不覺得鎮痛劑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病了就要治療,而不是將瘡口藏起來。」
花江取出了自己的筆記本,很認真地將上頭「英雄國家化」給杠去。
她一邊做一邊說:「您說的對,英雄國家化的確會帶來各式各樣的問題,所以,我們要做的第一點,是要主張自願。」
「英雄是什麼?」
「英雄殺手的行徑不可取,但他說的話沒有錯。」
「英雄是發自內心幫助別人不求回報的偉大者。擁有這樣內心的人,其實就已有了成為英雄的資格。」
「個性是不需要的。」花江指出,「保護人民安全的警察,它本來就應該是英雄,是想要保護他人的人最想去的地方。」
「當人們追捧英雄不是因為他的無私,而是因為他帶來的金錢和地位時,我認為,職業英雄就已經不是英雄了。他們只是不會替國家帶來困擾的私軍而已。」
「社會應該要為自己養了私軍而自豪嗎?」
「您說英雄不能國家化,因為要給予個性強大者自由。我認同,就像個性婚姻該被唾棄一樣。但這種自由,不是建立職業英雄這種制度——從一開始,就應該是強化警察的能力,在歐爾麥特出現後,就以他為警隊的標志,號召有志者進入警局,成立特殊科。」
「同時,為了彌補最初的,人手不足的問題。國家就應該花大力氣去研究警隊的特殊裝備與武器,幫助他們對抗個性犯罪。我看過國家發布的基本統計,個性這東西,強弱分布其實很科學很平均。也就說——只要做好引導,強力的惡意個性者數量根本不會超過善意強力個性者太多。」
「就算我算錯了。歐爾麥特橫空出世後,震懾了犯罪的事實仍在。」
「這個事實已經告訴了我,在歐爾麥特以一己之力扛起了社會的重責時,國家是完全可以借他的魅力完善警察機制的。」
「只可惜,沒有人這麼做。就因為這裡沒有人敢做大膽的夢——歐爾麥特犧牲所有為社會帶來的轉機,被辜負了大半。」
花江停下了筆,她抬眸看向了目良善見:「說到這裡,您還希望我不要做夢嗎?」
目良善見:「……」
他伸出手抹了把臉,看著花江認真說:「你為什麼不早來個二十年?不,三十年,歐爾麥特出現的時候,你怎麼不是個議員。」
花江:「……這個玩笑就開大了,我連競選金都沒有。」
目良善見嘆氣:「也是。」
他放下了咖啡,同樣抽了一張紙,拿起了筆,他問:「好,你的計劃是什麼?」
花江:「啊?」
目良善見道:「你不是說了嗎,抓捕AFO是為了在『內部』尋找同伴。」
「藤壺欠你人情,已經是你的伙伴了。」目良善見笑了聲,「而就在剛剛,我也是你的同伴了。」
「既然對以前有想法,對現在不可能沒有想法吧。不滿足於鎮痛劑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告訴我吧。」
花江這下反倒不適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也只是隨便想想。只有一個大體的框架,我本來也是想要通過職場體驗,靜距離觀察職業英雄的制度,社會犯罪的因素,民眾的想法等等一系列情況,慢慢調整摸索的。」
目良善見看了花江好一會兒:「你真的不像一個學生。」
花江心道:……不瞞您說,我在原來的世界已經讀大學了。這會兒我是在重讀高中。
目良善見道:「我明白了,需要幫助你可以隨時找我。啊,對了,作為你的新伙伴,我先給你個建議。」
花江:「?」
「你以前的同學,有個叫做聲形的吧?」目良善見道,「她的父親是傳媒大亨,一手締造了國內第一的傳媒帝國。如果能拿下他,你要去當議員也不是異想天開。」
花江:「……等聲形能掌家還要很久吧。」
目良善見道:「不是讓你找小的,我是讓你找大的。」
「聲形遠。你同學的父親,我們手裡有證據,證明他曾經資助AFO。」目良善見露出笑意,「拿著你剛才說服我的口才,再拿上這份證據。我相信,你一定也能說服他,從AFO那邊轉為我們的同志。」
「反正,都是『不要英雄』嘛。」
花江:「……」不一樣的吧!
第53章 53
威逼利誘什麼的, 花江覺得還在讀書的自己不能做。
這種事,做了萬一檔案上留痕怎麼辦。她作為一個清清白白的異世界來客,還在受公安部監督呢, 決不能做任何違法的、可能落下話柄的事情。
所以, 花江委婉的拒絕了目良善見的提議,在拒絕的同時,她還給了對方建議。
「既然我們是要提高政府的威信,我覺得這種事情,由公安出動更合適哦?」花江委婉推事, 「這本來也是公安的職責對吧?」
目良善見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整個人仰躺在了椅子上,嘆息道:「不上鉤啊,真是太可惜了。」
他向花江抬了抬手:「我明白了,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不過我希望你也盡快擺正對自己的認知。」
握著筆的花江:「?」
目良善見看著天花板, 他的天花板上有一張歐爾麥特的海報。看著那張海報,他對花江說道:「當初的歐爾麥特,可是有著要當社會支柱的決心, 身先士卒的行動著。」
「如果你真的想要改變社會, 就不能抱著在幕後的想法。就像你剛才說的,這裡沒有敢做夢的人,作為唯一的做夢者。你要有走到台前的意識。」目良善見收回目光,瞥向花江, 「你必須將自己的夢想傳達出去。」
「哪怕有些可笑, 但民眾需要像征。即便是政府行使, 也需要。」
花江握著筆側頭想了好一會兒,她慢慢道:「我明白的。」
「英雄主義有不同的用法,既然決定要改變世界,所有能用的手段都該拿來用才對。」
花江站起了身:「不過,個人崇拜還是算了。我會站在台前的,只是——」
她露出了非常漂亮的笑容。
「我希望,大家看見的、憧憬著的,是我將代表的理想,而不是我個人。」
「我希望大家都能夠重拾各自的夢想。」
她說著,站起了身向目良善見鞠了一躬。
同時說:「該職場體驗了,還請替我分配工作!可以的話,我希望在職場體驗的這段時間裡,將公安委員會的工作都體驗一遍!」
目良善見聽到這句話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他不確定道:「全部,你也看過外面的情況了吧?」你不怕加班加到死嗎!
花江:「嗯!」沒關系,我有心裡准備了!
目良善見:「……」
他轉過了頭去,一邊看著資料准備替花江安排工作,一邊忍不住嘀咕道:「做大事的人都這樣的?現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
花江決定將這些都當做沒聽見。
她收拾收拾,開始社畜……啊不,開始職場體驗。
公安英雄委員會的工作真的非常繁雜,饒是花江做足了心理准備,大家對於她這位自委員會成立以來頭一遭被指名的學生也很優待,處理完手上的事情,也已經是深夜十點過了。
委員會的辦公室仍在燈火通明。
花江和眾人道別,看著手機上相澤消太發來了「找人去接你了」的信息,飛快往樓下趕。
因為不確定來的是誰,花江不太希望讓別人在那裡等。
等她飛奔下樓,看見眼前等的已經快有些不耐煩的少年。
只是——
花江忍不住:「噗。」
職場體驗第一天,就被迫剪了個頭梳成偏分的爆豪勝己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他衝花江怒吼道:「不許笑,再笑殺了你!」
花江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背過身去。
因為爆豪勝己的形像變化實在是太大了,花江忍了足足快五分鐘才能控制好情緒,再回過頭看爆豪勝己的時候,表情能夠保持最基本的平靜。
她對爆豪道:「是我失禮了,不過我還是想問,怎麼會是爆豪同學來呢?」
爆豪勝己看著也顯然不太爽的樣子。
他抱胸道:「本來應該是相澤,但他突然有事,我離的最近,所以被拜托了。」他說著還要指責花江:「你是小孩子嗎,回家的路還要專人接送?」
「監視」這種事顯然不適合與爆豪勝己說,花江只好無辜道:「因為校長擔心我會被報復嘛,所以才拜托老師幫忙的。」
「說起來——爆豪君也需要注意才是。」她兩步跟上了爆豪勝己,「你也參戰了對吧?」
巨神兵從某個角度來說,的確是爆豪勝己擊敗的。
爆豪勝己也沒在這一點上和花江掰扯。
他冷哼了一聲,撇過臉說:「我和你不一樣。」
花江好脾氣道:「是的,爆豪同學非常的強。」
可她這麼說了,卻好像反而點炸了爆豪勝己。他回頭用力瞪了花江一眼,半晌才說:「我不需要你虛偽的敷衍!」
花江:……哇,都看出我在敷衍了,是他進步了還是我最近懈怠了。
花江連忙調整了表情,真心實意道:「我是真的覺得爆豪同學非常強。」
爆豪勝己雙手插兜,他表情凝重道:「但我還是輸了。」
他這麼說著,又忍不住生起氣來:「說到底,還是你這個家伙太奇怪了!明明、明明只是有著無用的個性,為什麼會——」
「——贏過你?」
花江下意識接口,在瞧見爆豪勝己發黑的表情後,又連忙補救:「爆豪同學的確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戰鬥人員,只是一名優秀的作戰者,不應該只倚賴直覺戰鬥,還需要倚賴這裡。」
她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又道:「爆豪君,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實能力,你有想過針對我的能力要怎麼辦嗎?」
爆豪勝己:「……我當然想過。」
他面無表情:「你無效化的是個性,又不是所有的攻擊。只需要放棄個性,正面撂倒你就可以。」
花江點頭:「可我劍術比爆豪君強很多,轟君在體術上都未能贏過我,爆豪君要怎麼正面撂倒我?」
爆豪勝己:「……變強。」
他一邊跟花江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邊淡聲道:「繼續訓練,直到比你強。」
花江點頭:「對,這是一種想法。但如果是我,面對爆豪君,我會用別的辦法。」
爆豪勝己:「……?」
花江道:「明知道對方的能力克制著自己最強的一方面,為什麼還要正面攻擊?如果我是你,我就去學習射擊。」
「不過,槍支也好,其他的熱武器也罷。對於強力個性的爆豪君而言,都只是廢銅爛鐵,不值一提。可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這些東西,才是致命的。」
花江仔細道:「戰鬥之中,僅以自己的經驗去揣摩敵人是最要命的。一方面,要明白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敵人未必不行,但另一方面,也要意識到,自己能做到的方面,一定也有敵人做不到的。」
「爆豪君天賦很高,也非常的聰明。只是脾氣太暴躁了,這讓你在戰鬥中很容易就被跳動,從而失去平常心來思考。」
「如果爆豪君能克服這一點的話,未來一定會成為非常、非常優秀的英雄。」
花江的聲音像是風,溫溫潤潤地吹過黑夜。
走在前方的爆豪勝己慢慢停下了腳步。
他側首看向花江,開口道:「你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花江理所當然道:「因為我覺得我和爆豪君是朋友,朋友之間,應該要互相幫助。」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忍不住紅了耳朵,他炸道:「誰和你這個騙子是朋友!」
花江:「唉,可爆豪君不是給我買了布丁嗎?我以為你願意給我買布丁,就是原諒我,願意我和我做朋友的意思了。」
「就像今晚,你也來幫相澤老師接我了啊。」
「那是因為——不對,我明明是什麼痕跡也沒留下,負責降溫的還是陰陽臉,你為什麼會知道是我買的啊!」
「唔……你猜?」
「我猜個——」意識到又被這騙子提著情緒走了,爆豪勝己掐住了自己的脾氣。他緩了一會兒,又邁步向前道:「你這個家伙,腦子是妖怪嗎?」
花江小聲說:「妖怪的腦子才不好使……吧?」
爆豪勝己怒瞪花江。
花江連忙道:「對對,我是妖怪。」
爆豪勝己:又一拳打棉花上了。
他悶悶低頭走路。
花江忍笑跟著。
她說:「謝謝你今天來接我回家,我還從沒有走過這麼晚的夜路。」
爆豪勝己不耐道:「這麼晚本來就不應該在外面。」
花江聽到這話,去看爆豪勝己,心裡想:你還不是在外面?
但她了解爆豪勝己的個性,撩一兩下可以,撩多了是會爆炸的。她非常自覺地沒有將這話說出口。
爆豪勝己卻是少有的、主動開口說:「你為什麼不想當英雄。」
他看著前方:「我一直想不明白。」
「你有和相澤類似的個性,又有非常出色的戰略思維——明明這兩樣已經能夠彌補你身體素質上的不足了,為什麼進了英雄科,還是不想要做英雄。」
花江眨了眨眼:「爆豪君這是在承認我的實力嗎?」
爆豪勝己:「……我是在質問你!」
花江忍不住又笑了,她說:「這個嘛,我覺得爆豪君心裡其實是有答案的。你心裡的那個答案,沒有問題哦。」
「我啊,的確不想要做職業英雄。」花江背著雙手慢慢走著,「你知道敵聯盟的死柄木弔是我的哥哥,但他不是出生時就像這樣滿懷惡意。他是被這個社會拋棄,又不幸被惡人帶走,扭曲了人生。」
「最初的時候,我不想當英雄,因為我總覺得這個世界和我關系不大。」
「現在我不想做英雄,是因為我不想這個世界再出現像我哥哥那樣不幸的人。」
「職業英雄不能拯救他,我要去做能夠拯救他的事。」
「所以你和轟焦凍約定,你要去改變這個社會,你要去摧垮職業英雄的制度?」
爆豪勝已的聲音平靜傳來,平靜地讓花江驚訝。
驚訝過後,她又忍不住笑:「爆豪君果然也察覺到了呀。」
「……嘖。」
爆豪勝己看起來非常不快。
「我對你和陰陽臉的約定沒有興趣,但我是要成為超越歐爾麥特、最強英雄的人。要是你的做法阻了我的路,就算是你,我也會毫不留情地擊倒。」
花江聞言笑意越深。
她說:「那爆豪君要先擊敗轟君才行。」
她豎起手指,說的煞有介事:「因為轟君也想成為最強嘛。」
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如同被踩了尾巴,他頂著相當精英風格的發型,在夜裡對一同前進的同伴怒吼道:「你這個家伙!啊,我果然應該在神野的時候,放任你去死才對!」
花江:「嗯嗯,謝謝爆豪君的救命之恩,我知道再來一次你還會救我的。」
爆豪勝己:「不是!」
「啊——相澤,這個活我絕對不會再接第二次了!」
花江:「好的好的,我會向相澤老師傳達的。」
爆豪勝己:「花——江!你這個家伙果然啊,果然還是應該——」
少年的怒氣在夜晚顯得鮮活而明亮。
花江在回答的同時,也思考著。
相澤消太是因為什麼情況來不了呢?
他明明知道論關系,是她和轟焦凍比較好,而且轟焦凍也更適合才對——
為什麼,他通知的對像會是爆豪勝己呢?
花江看著夜色,她似乎聞到了危險的氣味。
第54章 54
與爆豪在道別後,花江回到了家。
她在路上試圖聯絡相澤消太, 但自那條通知她換人接送的信息後, 花江就再也聯系不上他了。
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信息也不接。花江無奈之下,只能選擇先找轟焦凍。
遺憾的是, 轟焦凍那邊也沒有人接電話。
花江心裡的那點猜測漸漸就成了型, 甚至越發有確實的跡像。
這讓她有些不安。
根津校長並沒有休息, 客廳裡的燈還亮著,他端著一杯牛奶在等花江。
根津校長穿著睡衣,看起來還有點可愛。
見著花江回來, 他將手中的牛奶遞給了花江,說道:「接下來是准備忙一夜嗎?」
花江接過牛奶喝了一口,將自己的包整個翻開倒在在客廳的桌子上。她一邊整理著今天的工作資料, 一邊抽空回答道:「希望是我想錯了,那樣就還有睡覺的機會。」
根津校長卻說:「不過, 猜錯的可能性很低對吧。」
他去廚房了,對花江說:「夜宵三明治可以嗎?」
花江道:「都可以!對了——」
她對根津校長說道:「校長, 如果我——」
花江根本還沒有說完, 根津校也沒有回頭。他一邊從冰箱裡取食物, 一邊對花江道:「可以哦。」
「無論什麼時候, 如果花江需要的話。」根津校長說道, 「力所能及, 我都會提供幫助。」
「不過我覺得, 以花江的能力, 大概率是不需要我的吧。」根津校長開玩笑道,「哎呀,感覺自己可以退休了。」
得到了根津的允諾,花江的有些緊張的情緒也舒緩了下來。
她笑著道:「退休還早著呢。」
「校長,如果我聯絡不上轟同學,可就要靠您的能力來排查了。通過計算,排查他們與英雄殺手斯坦因,目前到底在哪個區域——這項工作,我可做不來。」
根津校長已經取出了兩份的三明治,它將兩份都加熱了,也給自己倒上了一杯咖啡,坐到了花江的對面。
資料散落了一桌,校長拿起一張紙看了看,問:「都是今天的?」
花江點頭:「對,都是今天我在委員會調到的斯坦因出現的所有資料。他是目前最嚴重的個性犯罪,所以目良先生讓我從他來著手。」
根津校長道:「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至少你去了公安,資料是全的。」
他將資料歸攏到了自己的面前:「好吧,讓我來看看。」
眼見根津校長已經接手了資料,花江再一次撥出了轟焦凍的電話——
意料之中的,電話這一次直接關機了。
是情況嚴重到,手機已經損壞了嗎?
啊,她當初為什麼沒有在轟焦凍的手機上下載一個定位軟件?
就在花江想著要不要防範於未然,先請公安委員會進行排查的時候。
她的手機上發來了一個信息。
那是一個定位。
發信人是綠谷出久。
花江盯著那個定位良久,她看向根津校長,問:「校長,您這邊有判斷出斯坦因最近可能的活動範圍嗎?」
根津校長道:「有幾個區域。」
花江道:「……有保須市嗎?」
根津校長頷首:「有。」
花江焦躁了起來,而就在這時,根津校長根據推算出了具體的位置,他說道:「如果是保須市,根據他以往活動的習慣來看,應該會選擇監視器較少的區域。」
他非常清楚花江會怎麼做,所以順便還替她轉換了區域:「按照公安委員會的劃分方式,他應該在區域25564。」
區域完全和她收到的、來自綠谷出久的信息對得上。
這幾乎可以算是決定性的證據了。
時間緊迫,花江直接撥給了目良善見,開口就是一句:「請立刻派人趕到25564,斯坦因就在這個位置,現在應該正在與雄英的學生及老師戰鬥。」
目良善見本來還在加班,被花江這句話說得一驚:「什麼?你怎麼判定的?」
花江握著電話,語氣不太好,她沉聲道:「現在是在意這個的時候嗎?那個區域在交戰!委員會和警察的使命,不就是扼制犯罪,保護民眾嗎?」
目良善見在電話中停頓了一瞬,緊接著,他對花江道:「我明白了,我立刻安排。」
花江想了想,對目良善見道:「相澤老師應該也在那邊,有他的個性在,我建議派遣體術強大的人。最好的話,上狙擊手。」
她這話說的有些冷酷。
目良善見遲疑道:「狙擊手,你確定狙擊手對能夠單人擊殺英雄的斯坦因有效?」
花江道:「我和他見過,大概能推斷出他的個性。總歸不是攻擊類的,輔助類的可能很強。考慮到他一人擊敗了多為個性強悍的英雄,所以最基本的推斷,是他的個性偏向於『控制』。」
「對付能夠『控制』的敵人,最佳方式還是遠程襲擊。相澤老師應該已經在現場了,有他在,狙擊手一定能找到機會。」
花江說著,又穿上了衣服。她兩步走去玄關要出門,最後對目良善見道:「相信我,這樣比你找一堆職業英雄或者普通警察來都要有效。」
「職業英雄到場局勢扭轉,可能還會逼他抓取人質。」
「狙擊手。」花江再一次強調,「用監視探頭抓取附近位置,街道上完全沒有監控的街巷很少。找出所有街巷,在每個可以布置狙擊手的位置直接上狙擊手,相信我,這是最優方式。」
目良善見道:「我知道,保險起見,我還是會通知英雄一並出發。」
花江表示認同:「好的,這樣再好不過。」
電話那便傳來了目良善見下達命令的聲音,片刻後,目良善見問她:「你打算去哪裡,來委員會還是去現場?」
花江抓著手機,她遲疑不過一秒,便說:「委員會。正像您說的,我在這裡會更有用。」
話一說完,花江就打算再次出門了。
根津校長卻拿了鑰匙和她一起。
花江:「?」
根津校長道:「太晚了,再說時間緊迫。花江應該需要快點趕到吧。」
根津校長會開車,還是機車。
這個事實真是今晚繼「英雄殺手斯坦因很可能與雄英學生交戰」外,最讓花江驚訝的事情了。
一陣風馳電擎,花江回到了委員會,她甚至來不及和根津校長說太多,抱了他一下就匆匆趕回了大樓。
大樓內,委員會再次忙成了一團。白天與她已經認識的姐姐瞧見了她,立刻叫道:「花江,這裡,過來這邊。有些資料需要你來幫忙排查!」
花江應了一聲,毫不猶豫就過去幫忙了。
一句排查接到安排狙擊手,說著容易,其實坐著並不容易。
最近的狙擊手已經出動,但留給他們排查出具體街道的時間卻寥寥無幾。
「已經聯系到了英雄安德瓦,格蘭特裡諾也在路上了!狙擊手應該比他們先到,但能不能由狙擊手率先擊斃避免出現人質,這就要看我們的了大家!」
「25564-7,25564-13,25564-21,這三條巷子沒有監視器,附近有相應狙擊點嗎?」
「7的後方有高樓,13可以從附近的居民樓瞄准,21附近是商業區,都可以!」
「25564-35也是監視死角,但附近沒有合適的狙擊點。」
花江道:「35不會是。沒有狙擊點意味著周圍沒有高樓。他要對付的是職業英雄,不會選擇一處容易暴露的犯罪場所犯罪,排除35,另外三處有發現嗎?」
輕車熟路的工作人員調出周邊的監控,快速的偵查下,有人叫道:「7!7附近的路上,有斯坦因的一秒的身影!」
「就是7了。」花江道,「狙擊手到了嗎?」
·
保須市的巷子裡。
通過血液來控制敵人行動的斯坦因已經占據了主動。
能夠消除敵人的個性,卻無法阻止敵人精湛的劍術。
斯坦因的一把刀將相澤消太釘在了牆壁上,遺憾道:「如果不是為了保護這些孩子,以你的能力,根本不會輸。」
相澤消太悶哼一聲,他的雙眼受傷,低嘲道:「是嗎,你覺得你這就贏了?」
斯坦因道:「當然,沒了你。我要宰他們有什麼難?」
他掃視向這群暫時還在他控制中的學生,慢聲道:「或許我應該在他們面前先殺了你。」
躺倒在地上的綠谷出久聞聲極端憤怒,OFA的力量在他的身上再次閃爍,他試圖逼迫自己站起來,卻先被對方的能力壓倒。
斯坦因道:「啊,我的個性有缺陷,這一點,在和某個扭曲的家伙接觸時,我就發現了。所以,我做了改進。」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一刀過去,這次直接戳中了綠谷出久的手掌。
在他痛苦的叫聲中,這位宣稱「英雄應該無私」的殺人魔冷酷道:「要讓一個人不能動,不可以太過依賴個性。」
「物理上的不能動,要更可靠一些。」
這麼說著,他想起了剩下的一個。
斯坦因放開相澤消太,向轟焦凍走去。
「說起來,你這家伙是那個英雄,安德瓦的兒子吧?」
「看著很冷靜的樣子,怎麼你不怕死嗎?」
轟焦凍已經看到了自高處閃現的一點銀色。
他緩聲道:「我當然不想死,至少絕不想死在你這樣人的手上。」
斯坦因冷笑了一聲:「你也想做英雄對吧?可惜剛剛在我這裡,你同樣沒有通過判定。」
「英雄不是你這樣的宵小可以做的!」
轟焦凍反問:「那你認為誰才可以做英雄?除了歐爾麥特,這世上再沒有別的英雄嗎?」
斯坦因微微眯起眼,他說:「難道你認為這世上還存在著英雄嗎?可別告訴我,你覺得你可以。那可真是個好笑話。」
轟焦凍說:「不,我離成為『英雄』還有一段路需要走,但我的確見過別的『英雄』。」
「溫柔的『英雄』。」
這話讓斯坦因真的笑出了聲。
「溫柔的『英雄』,你以為這世界是英雄夢想場嗎,溫柔也能成為英雄?」
「太可笑了,」他舉起了刀刃:「我決定了,先從你開始清除。」
「轟君!」綠谷出久見狀,試圖動氣身體,拔出身上的刀。他想要去救轟焦凍!
轟焦凍瞳孔微縮。
他沒有躲避。
斯坦因正因他的眼神而玩味,無數次從生死中游走而頓悟出的敏銳讓他忽然察覺到了危險。
他下意識要回頭。
轟焦凍沉聲道:「來殺了我!」
斯坦因因他這一句話沒有回頭。
他大笑了起來,繼續了先前未做完的事情——
「好吧,既然你迫不及待!」
斯坦因的刀刃鋒利。
月色冰涼。
只有呯的一聲。
子彈從後方破空襲來,刺進了他的大腦裡。
血從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什……麼?」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回頭,一抹紅色遙遙仍釘在他的額頭。
呯——!
第二槍!
他直接被擊倒在了地上!
綠谷出久被這突然的轉折驚到,他一時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他們曾經見過的藤壺警官率人包圍了這條巷子。
她的□□指著應該是已經死了斯坦因,另一只手還向他們揮了揮,彎眼笑道:「喲,都在吶。花江猜的那麼准嗎,一個都不少。」
「好啦,各位。」她兩步上前,拔出了插在相澤消太身上的刀,扶著對方道,「你們的保護者來啦!」
相澤消太:「……」我感覺到了似曾相識。
而就在這時,安德瓦與格蘭特裡諾也到了。
這兩位英雄看著已經開始封鎖現場的警察,一時齊齊露出了茫然了表情。
安德瓦:「怎麼回事,不是委員會通知我們來對付斯坦因的嗎?」
格蘭特裡諾觀察著現場,他心裡有了大概的猜測。這猜測讓他既驚訝,又有些欣慰。
正在忙碌的藤壺警官聽見了安德瓦的聲音,她轉過了身,衝著這兩位重量級的職業英雄笑道:「哦,關於這個呀。」
「抱歉,你們來遲了。」
「罪犯,」她笑得張揚,「我們警方已經擊斃了。」
安德瓦:「???」
報了一箭之仇的藤壺警官現在心情非常的好。好到她甚至連帶著看安德瓦的兒子轟焦凍都順眼了。
她向這名少年遞出手,將他拉了起來。然而不等她問兩句傷勢,安德瓦就已經走了過來。
他身姿魁梧,自高而下的掃視著自己的兒子,一言未發。
轟焦凍也從沒指望他說什麼。
好半晌,安德瓦沉聲道:「為什麼沒有回家,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轟焦凍沒有回答。
綠谷出久剛剛被抬上救護車,他聽到這句話,捂著手連忙替轟焦凍解釋:「不是轟君的錯,是我——」
安德瓦喝道:「我在問你!事務所的規則你不懂嗎!」
提到了事務所,轟焦凍終於開口。
他道:「私自行動,是我不對,後續的懲罰我不會逃避。」
但他這麼說,卻好像讓安德瓦更生氣了,他說:「你是我的兒子,你的實習上,怎麼可以有——」
轟焦凍打斷了他。
他說:「我聽到了求助,所以我去了。」
「我認為作為『英雄』,『聽聞受難、前往相助』是最基本的守則,這也是我在職場體驗中學到的。」
「來幫助綠谷,這是我經過考慮後、認定正確的決定。」
「違反了規定,我很抱歉。但作為『英雄』,我無法視求助為無誤——只因為規則不允許。」
安德瓦怔住:「你——」
轟焦凍轉向藤壺警官,他問:「我受傷不重,可以自行離開嗎?」
藤壺警官笑眯眯點頭:「可以哦。放心吧,我們可和某些自以為是的職業英雄不同,哪怕看在花江的面上,你的事情我們會處理的很漂亮,只是,阻止斯坦因的功勞可能會沒有哦?」
轟焦凍向對方道謝:「這樣就很好了。我們也的確添了麻煩。」
頓了一瞬,他又道:「狙擊手……是她提議的嗎?」
藤壺點頭:「很聰明嘛,對哦,你現在去委員會,可能還能接到她『下班』。」
轟焦凍點了點頭,他受傷最輕,和相澤、綠谷道別後,便自行先離開了。
安德瓦看見他走出了街道,似乎准備打車去委員會,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他、他剛才是在反抗我嗎……?」安德瓦不可思議,「他現在還打算無視我了!?」
格蘭特裡諾安撫著安德瓦,他道:「孩子大了就會有自己的想法,你當初不也一樣嗎?我倒覺得你這個兒子夠厲害的,當機立斷有、冷靜思考也有,甚至做了也有擔當的氣度,未來不可限量啊……」
「我說你,都有這樣的兒子了,你還在氣什麼,氣他比你強嗎?」
安德瓦被噎住,他道:「我的兒子當然優秀,我只是——」
只是——
安德瓦沉默了下來。
很多過往是難以忘卻的,就像曾經的錯誤無法彌補一樣。
格蘭特裡諾沒注意到這一點,他喃喃自語:「轟焦凍要去委員會,委員會……難不成傳言是真的,今年委員會也指名了一個學生。」
安德瓦皺眉:「你在說什麼?」
格蘭特裡諾道:「我是說,你知道你兒子有個關系很好的女同學,她被公安部指名了嗎?」
安德瓦:「焦凍有關系很好的女朋友了!?」
格蘭特裡諾:「……」你這個重點怎麼抓的。
·
公安英雄委員會裡,花江終於接到了來自前方表示安全的消息。
此時是凌晨三點。
英雄殺手斯坦因被擊斃。
委員會的大家忍不住歡呼雀躍。
目良善見直接癱了下去,嘀咕道:「啊,這個事情解決是不是可以申請休假了。」
花江在不遠處聽到這句話,忍不住道:「不可以哦目良先生,明明才說要做我的同伴,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聲形的事情您解決了嗎,可以的話,我們應該抓住斯坦因事件,開始第一輪有利於我們的宣傳了。」
目良善見:「……」我有一點點後悔了,你這麼魔鬼的嗎?
花江把目良善見拉了起來。等把聲形和宣傳口的事情商量好,天光已經破曉。
六點多了,喝了一夜的咖啡。她現在肚子餓的要命。
花江收拾了包,去盥洗室用冰涼的水清洗了面部,稍微刺激的自己清醒了一些後,走出了大樓。
她想著,雖然事件解決了,但還不知道轟君他們怎麼樣了,等會兒得聯系著問一下看看才是。
如果受傷了,那麼還要探病。
探病的話准備什麼禮物才好呢……啊,總不能又求助午夜老師吧。
花江思緒混亂的想著。
大樓外太陽剛剛升起不久。
這時候的光正是最溫暖的時候,柔和而通明,像有人自上空倒下了一把撒著金粉的泉水一般。
而就是在這樣的泉水裡。
花江看見了略抬起了手遮擋光線的少年。
他站在委員會大樓的不遠處,身上穿著的白襯衣已經有些破損,說實話,看起來狼狽的要命。
可他面上的表情確實平靜的。
不僅平靜,花江甚至覺得他的臉在微微發光。
發光的少年看見了她。
於是他眼裡原本盛著的金色的陽光,便慢慢褪去,裡頭只剩下了站在陽光中的她。
花江也有些糟糕。
一夜未睡,她的眼瞼下發著淡青色。
頭發亂糟糟的,雖然盡力拯救了,卻也和干淨整潔搭不上邊。
還有她的身上,應該滿是咖啡的味道。加班了一夜,也不會有人去在意空氣的流通問題。
花江忽然就有些忙亂了起來。她試圖拯救一下自己的頭發,卻在抓了幾下後,自己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
她的手還按著自己的頭發,卻還是忍不住抬起了眼睛去看不遠處的少年。
他還站在那裡,略略頓了一瞬,似乎是想要開口叫她。
花江先叫出了聲。
她叫了一聲:「轟君。」主動地向對方走了過去。
她走過來了,一直等待著的少年反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嗯」了一聲,說道:「昨晚辛苦了。」
花江笑眯眯道:「不辛苦,如果轟同學在行動之前,先給我發個消息就更好了。有了提前的消息,我昨晚也許能十二點前睡覺的。」
沒通知對方就是擔心對方也卷進來的轟焦凍:「……」。
怎麼又是轟同學了。
但見證了昨晚對方的應急處理能力,轟焦凍老老實實道歉:「對不起。」
他道歉的非常容易,這反而讓花江不太滿意。
她瞅了身邊的少年一眼,伸手從他的領口拽出了自己送的勾玉。花江看了眼勾玉,威脅道:「我送的是約定,不是護身符,轟君應該明白的吧?」
轟焦凍:「嗯。」
花江抓著勾玉:「那轟君有想過,如果沒有命了的話,約定也要作廢的。」
「如果是早晚都會作廢的約定,倒不如還——」
還給我還沒有說完。
轟焦凍已經說:「我手機壞了,去重買之後,我裝上定位的軟件。」
他抬眼看向花江,有些試探地意思:「……這樣可以嗎?」
花江:「???」
她的氣到一半散了,以至於轟焦凍都能從她手裡小心翼翼地將勾玉取了回來重新放回了領口裡。
雖然她昨天的確想過,想轟焦凍這樣私自行動不聽指揮的行為,就應該要幫個定位器來處理——可她也只是想想啊,綁定位器什麼的,約等於沒有隱私啊。
這個沒有隱私……有點過分的呀。
花江張了張口,一時間反而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奪回了勾玉的轟焦凍略松了口氣,他說:「還有下次的話,我一定——」
花江瞪了對方一眼:「沒有下次!」
「以後遇到突發事件,就應該要通知我!職業英雄行動前不是都要先通知委員會的嗎,你作為優等生怎麼可以帶頭不遵守規則!」
被劈頭蓋臉一頓指責的轟焦凍:「可是……你明明說過,要推翻——」
花江正色道:「現在不是還沒有做到嗎,總之,我在委員會,你向我報告情況是理所當然的。」
這話有些蠻不講理了。明明以花江的能力,她可以說的更委婉漂亮一些,可她還是這麼說了。
轟焦凍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他道歉道:「抱歉,讓你擔心了。我請你吃早餐吧,你喜歡什麼?」
花江被帶跑了一瞬:「都可以,我不算挑食。不對,這件事情就這麼簡單的過去了嗎?」
轟焦凍說:「吃完早餐去買手機,買完就把軟件裝上。」
花江:「這、這個其實也不是……」
轟焦凍說:「像昨天的事情一定還會發生很多次。經過昨天的事情,我也越發確定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花江,我依然想成為能夠幫助他人的英雄,我也想要看見你口中的,安定平凡的世界。」
「同樣的,我也向你允諾。不管日後會遇見怎樣的敵人,又或者會陷入怎樣的險境。」清晨的光線下,少年如此道,
「我都會安然無恙的回來,見證你兌現承諾的那一刻。」
轟焦凍伸出手:「我想要幫助你,所以,花江也來幫助我吧。」
「職業英雄需要委員會。」
花江:「……」
花江慢吞吞地將手覆蓋了上去。
他的手上還有昨日戰鬥後留下的凍傷與燙傷。
花江忍不住微微攥緊了手。
她說:「都說了要推翻這個制度的。」
但她沒有反駁。
陽光下,她和少年牽著手往前方走去。
「早餐我還是想挑一下,我想吃法式吐司和玉子燒。」
「唔。」
「手機你有想過買什麼樣的嗎,挑不出來的話,就買我這款吧,挺好用的。」
「嗯?嗯。」
「……轟君,你能說點別的回答嗎?」
「好?」
花江忍不住噗哧笑了起來。
日光傾灑,以金色鋪滿前路。
前路未知,然路上行人來往,皆是光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