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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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光中學馬上要舉辦學園祭，最近學校裏的美術社忙得不行，各個社員都被招呼著幫助各個班級做美術裝飾，還好這是有報酬的工作，不過當然要在學園祭之後結算。
天野萬是美術社的一員，其實她不怎麼願意去賺這點外快，她需要錢，所以需要很多課餘時間去做她的副業，這些事情真的是費時間還不賺錢。
又給一個班幫完忙，和同社團的妹子揮手告別，她的臉轉過頭就拉了下來，皺著眉看了一眼表，五點半了，晚高峰，電車都得得看運氣上車，說不定要等兩三趟才上的去。
到家都快六點半了，外面天也黑了，她洗了把臉換了上衣就打開電腦調試攝像頭開始直播。
是的，她的副業是搞直播，不過不露臉，攝像頭永遠對著她的桌面，她是個手工博主，專業做各尺寸的娃娃衣服兩年多了，固定客戶也有不少，今年才開始做直播，做小衣服的過程意外的受人歡迎，甚至她的推特也多了很多粉絲，天天都有來「交作業」的，說看她直播學會了給自己的娃娃做衣服，在圈裏也是有了一定名氣的。
一開直播，就湧進來幾個觀眾，發評論問她為啥這麼晚，萬操著一口稍微有點掐著嗓子的軟妹音說：「抱歉啊，快到學園祭了，我是美術社的成員，最近幾天都要幫忙裝飾學校的，最近可能都會有點晚，辛苦大家啦！最近的視頻我都有錄屏，回頭會剪輯了上傳，時間對不上也沒關係，之後看視頻就可以，謝謝大家。」
觀眾很吃這一口，軟妹音+軟軟的道歉，並且都知道這還是個中學生，總是對她過分寬容，不止一連串的沒關係，還有說自己也錄屏了會幫她剪輯上傳，讓她不用費心，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投喂。
果然娃娘娃爹都有錢。
萬收拾了一下桌面，把沒做好的娃衣和人臺拿出來，開始繼續製作小衣服。舒緩的背景樂，偶爾看一眼評論和觀眾互動，縫紉機卡他卡他的聲音，還有可愛的軟妹音講解過程，這個直播間除了養娃的人，也有不少單純看過程只為了心滿意足的雲養娃選手。
手頭的裙子是一位老顧客的訂單，拿了前不久剛出的巴黎時裝周秋冬款的新衣服圖片給她，說想要一樣的。老闆說要啥那自然要啥，而且這種直接要同款的可比意識流的描繪提要求簡單得多，剩下了畫草圖-溝通-修改-溝通-修改的繁瑣過程，做起來要快的多，目前已經做好了堆紗小花和釘珠，只要縫合就行，今天就能做完。
縫合沒有什麼好說的，於是這段時間互動比較多，於是又收了一波打賞。裙子完成之後，她穿到人臺上各個角度展示了一下，然後聯繫了老闆，說隔天就郵寄，對方一頓猛誇，並表示自己在看直播，一點問題都沒有，然後她用電腦查了一下帳戶，確實到賬了，開心。
啊，老顧客了，果然配合的很舒心。萬美滋滋的用她特製的布袋子裝好裙子放好，然後準備做下一個單子了。
「還有一點時間，我們給下一個單子開個頭。這位顧客是看了我的直播來的新顧客，我第一次和這位姐姐合作！姐姐的孩子尺寸比較特別，所以前段時間抽空自己做了特製人臺，沒有讓姐姐的孩子離開她。嗯——這個孩子市面上比較少見，是偏胖的體型，所以打版也要完全從頭開始，姐姐也說想要看一下教程，回頭也想自己試試，所以這套衣服我會從頭到尾完全在直播裏面做，之後會單獨出一期剪輯視頻。姐姐想要一套小西裝，現在我們開始製作啦。」
萬把人臺擺正，然後從量尺寸開始進行解說，打好版做好紙樣之後已經九點多了，她結束了直播，收好臺子上的東西，開始做作業。
肚子餓得不行，隨便拿了個麵包一邊吃一邊做。搞定之後已經快一點了，她歎了口氣，直接攤在床上睡著了。
夢裏都沒什麼好事情，她站在銀行櫃檯前，自己的臉映在櫃檯的玻璃隔斷上，冰冷的灰色眼珠看著她，她哆嗦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眼睛。她低頭，手裏拿著一個存摺，存摺裏只有80000日元。
她回過頭，她的母親的背影消失在銀行光亮的大門口，她追上去，她想要錢，卻怎麼都追不上，存摺上面的數字還在一點點減少，然後她眼睜睜的看著80000變成了0。
艸！
萬從噩夢裏醒來，鬧鐘還有半小時才響，她抹了抹頭上的汗，這個夢可太可怕了！她打開手機看了一眼餘額，稍微舒了口氣，然後迅速跑進廚房開始做飯，今天起得早，來得及！自帶便當可比學校食堂便宜！米飯，蛋卷，味增湯煮蔬菜，再加上半條煎魚，剩下半條做早餐，完美。
收拾好趕緊出門，她家離學校著實有點距離，不趕著點可不行。
還好這邊很遠，接近終點站，上車還是比較好上的，到學校也沒有遲到，甚至還有時間拿出課本小背一下，據說等下課上抽查。
學園祭開過之後，她終於沒那麼忙了，每月的生活費也打到了賬上。說來可笑，她老媽曾經也是演藝圈的一員，雖然不出名也有幾個追求者。然後她忽然大著肚子回了老家，生下萬之後不久又離開了，再無音訊，連孩子的父親的身份都沒個交代。
本來這樣也就算了，她長大也不算什麼問題，但是糟糕的是外公生病去世，外婆盡可能的想要振作起來繼續照顧外孫女卻還是失敗了，不久後也撒手人寰。
然後從未謀面的母親回來迅速接手遺產並且變賣，然後給了她80000日元，把她帶到東京，承諾每個月給她生活費，人就又消失了。
帶到東京是為了順利處理外公外婆的遺產，老家誰都知道萬這個孩子的父母不要她，不帶走她，她母親也沒那麼容易迅速處理掉那些不動產，畢竟都要鄉里鄉親的辦事處給蓋章出證明的。
當初剛來一頭霧水，她小學還沒畢業，但是已經拿了轉學證明，她是真沒想到那個血緣上是她媽的人，居然連轉學和找房子這種事都不管她，在一個小破旅館磨蹭了半個月還不見動靜她才開始自己張羅，中間也有員警介入，也聯繫到了那個女人，但是對方糊弄著警方，說要過來處理，最後臨開學也沒見人影。
旅館老闆娘紅著眼眶和員警把她送進了附近一學校，每個月生活費確實有，一個月20000日元也真好意思拿得出手，吃飯都不太夠。
還好被福利院暫時收留了一段時間，還給發了一點補貼。再後來她就在推特上看到了小小一點就能賣很貴的娃娃衣服，之前和老人家住在一起難免要縫縫補補的做一些家務，也算能上手，一開始只能做簡單的裙子和和服，賣的也不貴，時長去布料市場撿一些用剩下的邊角料做幾件，然後放到推特上等著人們來詢價。
逐漸賣出去一些後，又在書店偷偷看書做筆記，開始學打版，拿自己做模特，修修改改也做了合身襯衫和裙子，又開始偷偷買更好看的布料做娃娃衣服。
這個副業簡直暴利，到她小學畢業的時候，已經攢了一筆夠她外面租半年房子的錢，用的還是之前那個不負責的母親留下的帳戶。於是暑假裏一邊做小衣服，然後到處找有獎學金的國中，考了無數的試。混進了這個私立的帝光中學。因為成績過關，學費免一半，雜費全免，成績好會有額外的獎學金，在校期間能夠得到任何獎項都有額外獎勵。
雖然學費減一半，但是也是挺大一筆錢，她只能腆著臉繼續在福利院住了半年，國中一年級下班學期才搬出去。
好在如今生活雖然艱難困苦也算穩定，上高中的話，只要學費跟現在相差不大她還是能上得起的，但是上大學就有點艱難了。
所以一直在努力的賺錢，為了多搞點錢甚至開始搞直播，只為擴大影響力增加知名度，好給自己的作品提提身價。
到如今，效果顯著，除了作品收入，還有不少直播的打賞收入，日子寬裕了很多——然而為了讀大學，還是不敢放鬆，吃的都得每週五晚上去很遠的批發菜場一下子買一周的。
一下課，她就去三樓找了美術社的社長，照常去打招呼：「社長，今天我有事，不能參加活動了，請您諒解。」
美術社的社長是個人高馬大膚色有些黑的老哥，他歎了口氣合上課本：「天野，一年多了，全校的人都知道你週五晚上有事，真的，不用再，打招呼了！下一屆社長這周也定下了，是你的同班同學久村，所以我畢業之後的一年多你也不用再打招呼了。」
但是這是禮貌問題，下周我還來。她帶著笑點了頭跟他告別，顯然對方也知道，無奈的跟她揮了揮手。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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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幾乎所有社團都有活動，往外走的學生寥寥無幾，她路過籃球場的時候，裏面忽然沖出來一個人，她嚇了一跳，那個人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怒氣衝衝的說：「喂！走路看著點啊！」然後就走了。
這人有毛病啊？
萬皺眉，跟在那個人後面朝著校門口去了。
出了校門，那個人還站在學校門口，正歪著頭朝著裏面張望，萬繞過他往車站走，沒走幾步就被拽住了，回過頭，是那個沒禮貌的傢伙。
「喂....你....」然後忽然又鬆開了手，朝著萬揮了揮手：「算了你去吧。」
萬一頭霧水，這人什麼毛病？
那個人已經抬腳離開了，萬也懶得糾結，去菜市場買菜去了。
平凡的週末過去，又到了週一，美術社固定的作品展示就在週一，她準備了一副水彩，卷起來用皮筋捆著，只等晚上社團活動和大家一起展示自己的作品，然後相□□論一下。
看她拿著紙卷過來，幾個關係好的同學圍了過來：「哇——萬這周的作業嗎？我們可以看看嘛？」
她笑著點頭，展開了紙張，紙挺大的，畫只占了中間的一部分，留白相當多，但是畫面並不敷衍，淡紫色的泡桐花鋪展開，綠色的葉子隱藏在開的稠密的花朵之間，熟悉的小清新畫風，幾個同學稱讚了一番，萬笑著收起了畫。
晚上的社團活動上，除了周常活動，還有新舊社長的交替，還有半年就要畢業了，現在確實是各個社團權力交接的時候。
新社長是和萬同班的同學，平時關係也不錯，是個很溫柔的男生，叫做久村航。裝模作樣的發表了一下講話之後，說：「到冬天會有青少年繪畫展，這個是公益專案，不設置名次，但是想要把自己的作品掛到展廳裏還是有點難的。如果我們學校可以多一些入選作品，我想來年大家都可以省下一點買顏料的錢了。」
有成績才好跟學生會要錢，是這樣的。試問學校所有社團，誰不羡慕籃球社要啥有啥從不缺錢的做派呢？但是誰教人家常年冠軍，成績優異的不行。
「能夠入選展覽的話，入選的同學可以額外得到獎勵——這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大家要努力呀！」
萬看了看自己的水彩，想著也參加一下，能不能入選兩說，但是總得努力一下。
社團活動結束後，她回家繼續搞副業，9點鐘結束直播開始做作業，12點準時睡覺，一天又過去了。
又到週五，下午課程結束後就跟新社長去請假，一個班顯然方便多了，打了個招呼就收拾東西準備去買菜。然而在快要到車站的時候，旁邊的小街上傳來聲音，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是上周見過的那個人，正在和兩個別的學校的男生在打架。
也說不清誰占上風，二打一的格局，倆外校的按不住一個人，但是一個人也打不過二人組。於是就糾纏在一起了，但是顯然，隨著時間流逝，肯定是一個人要吃虧的。
雖然這個人真的很不禮貌，但是畢竟是本校的學生，萬還是走近了幾步：「抱歉，打擾了，但是我看到那邊有巡警過來。」
迷之勸架方式。
三個人頓了一下，還是本校這個先松了手，推了一把其中一個：「垃圾，今天放了你們！下次在遇到你們，有你們好看的！」
霧草，一打二還先裝逼，這麼吊的嗎？
那倆人顯然也不想多糾纏，罵了一句也走了。
萬點了下頭，就準備去車站，做到這樣已經仁至義盡了。
那個人又拉住了她：「喂...」
萬回過頭：「同學，還有什麼事嗎？」
「你哪個班的？」
真的沒禮貌，不過說了也沒什麼吧。
「二年級C班，天野萬。」
「啊...我二年級A班的，灰崎祥吾。」
哇，同年級居然對這人沒啥印象，厲害啊！一定是蹺課小能手！但是她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平淡的回復：「好的，再見，灰崎同學。」
好冷漠。
然而這位還不撒手，萬深吸了一口氣，說：「還有什麼事嗎？」
「沒了。」說完鬆開了手，吼了她一句：「下次不要你多管閒事！」
萬挑眉，憑啥？本來想走的，但是這麼一句話實在讓她有點火大，她咬了咬牙，露出一個笑：「你的衣服破了，我給你補一下吧？」不讓我多管閒事是吧？我偏不。
結果灰崎少年口嫌體正直的脫了校服外套，交到她手上：「啊...謝謝。」
萬：？？？？？說好的不要我多管閒事呢 ？
但是話是自己說的，現在給他丟了這衣服仿佛也不對，只好氣惱的拎著衣服到街邊的條凳上坐下，從包裏掏出針線開始補衣服。
灰崎看到書包的那個小口袋裏，除了針線還有一些布料和蕾絲花邊什麼的，現在的女孩子這麼精緻嗎？隨身帶針線包就算了，還帶著蕾絲花邊？？
然而並不是，這是萬接的單子的小配件，要手縫而且很小，這類的東西她經常帶到學校裏來做。
校服後背的中縫撕開了，左邊袖子腋下也開了，胸口的扣子掉了一個，校徽在的地方破了，好在有校徽擋著，回頭縫起來也不太看得到修補的痕跡。其實這種衣服縫開了，最好是縫紉機補一下，速度快，更整齊，而且也更結實，不過她才不要把這傢伙的衣服帶回家。
冷著臉縫了校徽，她說：「你去剛才那裏看看，你丟了一個扣子的。」
灰崎翻了個白眼：「丟就丟了，反正我也不扣扣子。」
行吧，爸爸才懶得管你。
她快速的把裂縫修補好，然後把衣服丟給他：「好了，手縫不結實，以後注意點。再見。」
幸好沒耽誤多長時間，應該買完菜不用擠晚高峰吧。
週末的時候，萬趕著做了一個加急的單子，那種偷偷地，不排隊的，但是多給錢的。還好不算難，沒有釘珠繡花之類的工序，就是一整套的十二單，裁好布料只管縫好就行。不過還是趕工加班了，以至於週一一整天都犯困，上午課間的時候她不得不心疼的拿著錢包去超市買咖啡——不買不行了，一整天的課聽不進去那才更恐怖，獎學金會原地蒸發的！
回到班級門口，就看到灰崎在她們班門口站著，看到她過來，把手裏的東西塞給她然後就走了。
這什麼操作？她有點茫然，手裏面是個很精緻的手提袋，裏面是三塊蛋糕。
作為感謝嗎？可能是哦。
她回到班裏坐下，同桌妹子吉田八卦的問她：「哎，灰崎君為什麼送你東西啊？」
萬笑了一下：「上周五我去車站的時候，看到他和倆外校的學生打架，就過去騙他們說巡警來了。大概是讓他免受一頓皮肉之苦，所以來感謝我吧。」
吉田恍然大悟，而身後有人問道：「所以，灰崎祥吾上周五和人打架了？」
萬回過頭，是同班的綠間，看起來不怎麼高興，他又長得很高，萬坐在座位上脖子都要仰斷了。
嗯....籃球社仿佛規矩挺大的，是不是不該這麼實誠的說打架這個事兒啊？
但是事情就是這樣，又不是我天野萬讓他打架的，慌什麼？於是她笑著點了頭：「我看到的是這樣，因為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謝謝，天野。」說完他就離開了。
吉田歎了口氣，說：「哎....灰崎同學大概要遭殃了，聽說他們的新社長十分嚴厲，以後你還是離那個傢伙遠一點，他經常打架的，這事兒萬一被他知道了也不曉得會不會來找你麻煩。」
也是哦...不過他來找麻煩她就報警！
然而半個月過去也沒啥事，期間也有遇到灰崎，那傢伙看她一眼就撇過了頭。
暑假前夕，萬好幾次遇到灰崎摟著一個妹子在學校裏晃來晃去，有一次居然還跟她揮了揮手，說了句：「喲~」
？？？？這是啥意思？？？有了女友所以瘋狂炫耀嗎？單身狗不配做人了嗎？？？萬眨了眨眼沒理他，然後回了班跟吉田打聽了才知道這其中的血淚史。
因為上次他打架犯了忌諱，並且籃球部新進了一個能力很強的新人，於是新人頂替了他的位置，所以可憐的灰崎被迫下崗，他十分不服，然後就搶了新人的女朋友。實際上除了他本人，所有人都知道，這妹子根本沒和那新人搞對象，是妹子倒貼許久人家沒理她...
這是什麼人間慘劇，萬都要笑哭了，她笑完了以後，跟吉田說：「我覺得籃球部找人頂替他還是很明智的，這個小腦殼上了賽場，不拖後腿就真的燒高香了。」
「你說的很對。」
萬抬頭，又是那個巨高的綠間，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兔子玩偶，嚴肅的推了推眼鏡：「籃球部不需要這樣不守規矩且喜歡自作主張的傻瓜。」
emmmmmm.......女孩子說話你插什麼嘴，好在上課了，尷尬的局面就此打住。
第 3 章
3
不過那個妹子的謊言顯然也沒持續很久，暑假還沒開始，就不見灰崎摟著妹子滿街炫耀了。不過萬沒太有心思看這些八卦，她的事情多得很。最近有位老顧客接了新娃娃，正在張羅著給做衣服，一口氣定了好些套，還問萬要不要學學做假髮。
這是個問題，仿佛也是個賺錢的法子，但是現在做衣服已經讓她沒有空閒時間了，再開始做頭髮的話就要擠出時間去學，大概會很麻煩吧....算了。於是，一個暑假裏，她除了做暑假作業，就是拼命地趕工做手裏的單子，以至於開學前幾天居然有了空檔期，沒活兒可做的事情上一次還在半年多前了。
除去副業的問題，她還得研究高中的事情，其實有特長的話，選學校的時候是有優勢的，很多學校為了學校能夠獲得更多的獎項，會給有特長的學生一定的優待，進行特招，但是一般和美術社這樣的社團關係不大，大部分都是給體育類社團的優秀學生，另外就是成績特別好的，好到能夠參加各類競賽的。
萬還沒好到那種程度，尤其是數理化這類經常有競賽的科目，只能算得上優秀卻沒有好到鶴立雞群。她的時間不多了，得想辦法才行，一般來說新建的學校會有更多優惠條件，而且為了日後的生源，對於前面幾批學生的教導和管理是十分細心嚴苛的，成績都不會太差。研究一下新學校也不錯。
對於她的事情學校的老師心裏也有數，新學期一開始她就經常去問，老師們也經常給與解答，還幫她找了不少資料。由於她並沒有要求一定在東京繼續讀書，可選性變得很大，但是還是要配合自身條件仔細挑選才行。
到考試月可沒那麼多時間，必須得定下少數幾個學校進行考試和協商才行。
為了在升學的時候有更多優勢，她開始花時間做美術展的作品，一連畫了接近十幅畫，最後帶到美術社請大家幫忙挑選參賽作品，久村也知道她要拿點成績方便升學，一直以來都特別照顧她，人家是正兒八經從小就開始學習的，和萬這樣為了好好完成副業才開始接觸美術的半路出家選手可不一樣，經常教她一些專業的繪畫理論，從她進入美術社開始，帶她的人也不是前輩們，一直都是久村。
最後還是久村幫她定了音：「就這幅吧，我記得之前你畫過泡桐花？這幅是擴大了嗎？」
萬點了點頭：「是的，之前算是練手，我還挺喜歡的，畫過也順手，於是這次就仔細重畫了一次。」
「很漂亮哦，顏色過度自然，也沒有水彩入門那種色調發灰的問題。」
那行，就這個了，於是在邊角處粘上寫有學校和自己的名字的貼紙，等著美術社把稿件一起投過去就可以了。
天氣轉涼，薄校服也換成了秋季外套，傍晚也漸漸來的更早了，她住的地方便宜，遠，且不怎麼安定。冬天總是她最惆悵的時候，獨居的十幾歲小姑娘，說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社團活動每週一三五開展，週五的她從來不去，週二也要留下值日，一週五天裏四天不能早回家，週五還要先買菜再回家。說真的，害怕。
不過也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扛著。
週二輪到她值日，大家各做各的，她的工作是清理窗臺、講臺還有後面大家放雜物的那個櫃子，她去打了水，端著水盆回班裏的時候，就看到A班裏面正在打架——啊，熟悉的灰崎。
她放下水盆，走進去問道：「需要幫忙嗎？」
被打的那個還在地上被灰崎按著，大聲說道：「問什麼啊！你去找老師過來啊！」
好哦。
她一轉身就被灰崎按在了牆上：「喂，你又要多管閒事嗎？」
「同校的同學被人欺負了我怎麼可以坐視不理呢？這不是多管閒事吧？」
灰崎鬆開了她的胳膊，萬擰了擰手腕，對那個被打的同學說：「他鬆開了，你要去找老師就快去吧。」
然而那個同學悻悻的哼了一聲就拿了書包離開了。
灰崎冷哼了一聲：「狗腿子。」然後到門口一腳踢翻了她的水盆：「喂，我的組員走了，你替他打掃衛生吧。」
萬看了一眼自己的班級，一個人頭轉了進去，不多時，三個人氣勢洶洶的過來了：「喂，幹嘛，欺負我們班的女孩子嘛！」
萬躲在同班同學背後偷笑了一下，撿起來自己的水盆，說：「嘛——沒有欺負我，我們回去打掃衛生啦，灰崎同學也要打掃衛生的，不要耽誤時間了。」
當事人都走了，大家也懶得糾纏，回去清理了班級，同學們不太放心，還要送萬去車站，被萬拒絕了。
她拿著書包去A班門口轉了一圈，灰崎居然在拖地——那盆被他踢翻的水大概給他惹了大麻煩，走廊很長一片都濕漉漉的，於是他就把水拖到了班級裏繼續暈開。
萬眨了眨眼，問道：「你沒想過把拖布拿到衛生間擰幹水嗎？」
灰崎僵了一下，拎著拖布氣洶洶的走了，不多時回來，又隨便擦了擦水多的地方，拎著包鎖好門就準備離開了。
萬跟在他後面，雖然盡力加快步子了，不過還是沒有那個傢伙走得快。不過也不同路，出了校門就不用看著這個討人厭的背影了。
然而到了校門口，那傢伙居然停下了腳步：「喂，你去哪兒，我送你。」
「不需要。」萬步子都沒停的，朝著車站去了，她趕時間。
這傢伙不依不饒的跟在她旁邊，萬也懶得理他，跟著就跟著唄，又不要錢的。
快到車站的時候，他忽然說：「他罵我媽媽我才打他的。」
之前打架的原因嗎？萬轉頭看了他一眼，心想，有人罵我媽的話，我一定跟他做朋友。不過她這樣的畢竟是少數，灰崎這樣才是正常的。
「雖然我父母分開了，我的監護權也在我爸這裏，但是我媽很愛我，你懂吧！」他大概真的很生氣，仿佛很怕萬不接受他的解釋一樣，又補了一句。
「我懂了，不過你不需要和我解釋。」
他氣餒了，此時車站也到了，萬刷卡進了站，他居然也刷卡跟著進來了。
晚高峰還沒來，車裏人不算多，基本都是學生。萬找了個人不太多的角落站著，拿出小詞典開始背單詞，灰崎靠在他旁邊，想說話又不太敢打擾，這個模樣和他平時的做派反差真的很大。
萬有點受不了了，她合上小冊子，問他：「你跟著我幹嘛？」
他沒說話。
萬想了想，難道是去年自己舉報他打架，準備找個人少的地方報仇？不行，這事兒得說開了，倆月過去了，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心底裏已經把她叉死一百遍了。
「其實...」萬想了想，這該怎麼說，但是她一開口，灰崎就低下頭看著她，不往下更不行了。
「其實上個學期，你打架的事情被籃球部的知道，大概是我說出去的。」
「廢話，難道是我自己？」灰崎看弱智一樣的看著她。
不行這個眼神我可受不了。
「我是說，我不是故意的。那天你給我送蛋糕，被同學看到了，我解釋了一下，被綠間聽到了。」
他皺了皺眉，切了一聲：「無所謂啦...他們本來就不想要我了，只不過有個現成的由頭而已。籃球部有任何人之後找你求證，找你要過事情的經過？他們要個理由，恰好從你這裏聽到了而已。」
萬想了想，好像還真是。如果依正常程式，怎麼也得找她去談個話之類的吧。。。。
這種時候說「自己反省一下，是不是你太刺兒頭了？」這樣好像也不合適，雖然這也是實話。
「那你還想回去嗎？」
灰崎眨了眨眼：「不想，規矩太多了，赤司那個傢伙也很討厭，平時在一個班級就夠受了，社團活動還要看到他那就更煩人了。」
萬笑了一聲，說：「怎麼看都是在說謊啊，明明還想回去吧？」
灰崎撇過頭沒說話夕陽打在他的側臉上，看起來比平時溫和很多。
「要回去的，但是不想和他們在一起了。」
萬點了點頭，沒有接話，拿出小冊子繼續背單詞了。
又過了幾站，灰崎忍耐不住了：「你家在哪兒啊？」
萬翻了一頁小冊子說：「兩站後轉車，再走三站。」
灰崎倒吸了一口涼氣：「天野，我們已經在電車上跑了半個小時了，你還得再轉車？」
萬點頭，很鄭重的告訴他：「因為沒有錢，所以只能在東京市區外面租房子。」
灰崎扭過頭，這個理由他真的沒辦法說啥了。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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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這傢伙居然還真把他送回家了，到了自家樓下，萬還在尋思，到底要不要請進來喝口水，這一趟天都快黑了，不請進來好像不太禮貌，請進來還有點害怕。
她偷偷瞟了一眼，對方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四處張望著，對這個沒有高層建築，房屋以四到八層公寓為主的居民區充滿了好奇。
硬著頭皮也得上了，萬到了門口，開了門，按亮了玄關的燈：「吃過晚飯再回去吧？」
這時候你只要退一步，說喝口水就走就好了，我們各退一步就很完美。
灰崎也是個人才，不曉得到底懂不懂這些推讓之詞，在門口換了鞋，給她關好門，說：「那就打擾了。」
艸。
萬先燒了水給他泡茶，然後去廚房搞飯，灰崎轉了一圈後，端著杯子站到了廚房門口：「你一個人在這邊上學啊？」
萬點了點頭：「嗯，是啊。」
「那你一個人住這麼偏，還每天來回這麼遠不害怕嗎？」
「還是有點害怕的，晚上吃面可以嗎？我週末做好的雞湯還沒喝完，可以用來打底。」
「行啊，你隨意。」他端著杯子繼續在廚房門口監工，萬也不理他，大概實在是無聊，又開始轉悠，自然而然的開始研究窗戶邊的工作臺，旁邊是一個頂到天花板的分格櫃子，裏面是各種布料和小配件，還有幾個人臺擠在一個格子裏，工作臺上有縫紉機，還架著一個明顯用於拍攝的攝像頭支架，電腦可憐巴巴的縮在縫紉機後面的角落裏，一看就不怎麼用。縫紉機旁邊的空餘地方有個扁平的紙盒子，裏面有一堆小布片，上面繡了精緻的花紋，背面畫了線，只剩下縫紉拼合的步驟，就算是完成了。
他放下布片，又到了廚房：「這是你的愛好嗎？」
「是我的糊口方式。」萬頭也沒抬，刷刷刷的切了捲心菜和番茄。
灰崎大概明白了什麼，喝了一口水，然後才說：「所以，你現在租房子，吃飯，學費之類的，都是你自己賺的？」
萬點了點頭。
灰崎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天野，我看我和你挺投緣的，以後你沒錢了和我說，多了沒有，支援你一點生活費還是沒問題的。」
萬轉頭看了他一眼，問道：「為什麼？」
灰崎切了一聲：「我樂意不行嗎？你怎麼這麼掃興。」
她習慣了一切的東西都有代價，這種事還真沒遇到過，下意識的問了以後才覺得不合適。她把面放進鍋裏，歎了口氣說：「我需要錢的話，就是不是單純的吃不起飯了。」
灰崎不知道明白了沒有，模模糊糊的哼了一聲，煮了面以後就算做好了，她把面端上桌，還單獨給灰崎做了一條煎魚，又放了一碟泡菜用於下飯。
灰崎有點不好意思了，而且給他的碗也更大一些，主人家反而可憐巴巴的用著小碗。
「那個...我分你一點？」說著就去拆魚。
萬伸筷子打斷了他的動作：「我晚上吃的不多，你吃吧，窮也不至於窮到讓你吃頓飯我就餓死的地步，來都來了別客氣了。」
行吧，他是真的不取心，聽萬這麼說，居然很放心的開始吃飯，一塊魚肉都沒給萬分。
尼瑪幣。
萬氣得要死，又恨自己總跟這沙比這麼客套真的要命！幾次了，還不長記性嗎！還客套嗎！
吃完飯他終於識相的告辭了，萬跟他揮了揮手，歎著氣鎖好了門。
沒想到，隔天中午，灰崎居然給萬送了個便當，萬端著自己的便當盒，舉起來給他看，說：「我有。」
「啊，那你明兒吃吧。」
你聽聽是人話嗎？明兒不都壞了？
萬翻了個白眼，尋思著放一下，晚上回去當晚飯應該可以。沒想到剛要伸手，灰崎手裏的飯盒被半路截住了，又是個需要仰望的選手，萬記得這個人，也是一班的，叫紫原，為啥記住了呢，因為真的好高啊——
「小灰吃不掉了嗎？」
灰崎捏緊了飯盒沒給他拿跑，說：「喂，這是老子的！」
「你不是要給人家嗎？人家有了不就是多餘的？」紫原也捏著沒放，便當盒蓋都下陷了，這是我的晚飯啊！萬趕緊伸手，也捏住了便當盒：「我沒有不要啊，你別胡說啊同學！」
倆人一起看向她，萬有點尷尬，臉上有點熱，但是不能鬆手！
「走了，紫原。」綠間從萬身後繞過來，捏著紫原的手把他拖走了，紫原還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便當盒，灰崎也松了手，把盒子一推人就離開了。
萬松了口氣，曹尼瑪的，嚇死爹了。
她捧著倆盒子，還是決定就在教室裏吃飯，不出去了，要命。
她的社長端著便當盒過來關心了一下：「咋回事啊？聽說昨天還欺負你？」
萬嫌棄的後退了一點，你先把飯咽下去在說話不好嗎？
「沒有，昨天他跟別人打架，我勸了一句而已，今天送來便當作為感謝。」
吉田也端著飯來了：「哇——你勸架總能得到回禮嗎？我也想勸架。」
萬打開了自己的便當盒，也開始吃飯：「那你去啊，今天開始就跟蹤灰崎，他啥時候幹架你啥時候沖上去。」
「有點變態啊我說。」
「那不然怎麼辦，兩三個月了我才遇到兩次，你以為幾率很高嗎？」
久村撇嘴，說：「不是遇到他打架的問題，是你去勸架沒挨打就算了，居然有回禮，這不正常。」
萬心想，我請他去我家吃飯又不能說，不然呢。
「就是啊...我是說，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萬：？？？？？
久村點點頭：「就是說啊，不然幹嘛不捶你還送你吃的？」
萬深吸了一口氣，說：「不可能啊，都沒什麼交集啊，唯二的兩次還都是他在打架！」
吉田搖了搖頭，說：「這就是少年的愛戀了，總是那麼突然。」
久村點了點頭：「是這樣的，我明白。」
萬哽了一下，問：「那社長你喜歡誰？為什麼就懂了呢？」
她機智的轉移了話題，又度過了平安的一天——個鬼。
晚上有社團活動，結束後，她提著她的畫具箱往學校外面走，剛出校門，身邊就站了個人，是灰崎，他居然點了根煙。
萬蒙圈了一下，然後說：「你的便當我還沒吃，準備當晚飯了，盒子明天還給你。」
「不用，我家多得很，你留著吧。」
不是，我留著幹嘛？
「以後你的午飯我給你帶，你別做了。」灰崎掏出一個隨身的煙灰盒，把煙丟進去，顯然不是偶爾才抽一次的。
「啊？」萬很想撬開他的腦殼看看裏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我送你回家，走吧。」
「不是——你要幹嘛？」萬不肯走了，站在原地一定要問個明白才行。
「我閑著沒事做，晚上送你回去，說不定會留下吃個飯，為了表示公平，你的午飯我包了，可以嗎？」
「不行，同學，我跟你不熟，你幹嘛總想去別人家？」而且我晚上要做直播，你去我家我都不能幹活你曉得嗎？哪兒是一頓飯的問題，是你斷我財路！
「你不是說你害怕嗎？」灰崎一頭霧水，不太明白自己難得的一片好意為啥被拒絕了。
萬頭一次被一個人氣的跳腳，這人是不是傻啊？怎麼反倒像是自己不識好歹了呢？
「你有什麼毛病？那是我家啊，你去幹嘛！」
「我說了我送你回去啊！」
「我說不用啊！午飯我也會自己準備你懂了嗎！」
「為什麼不行啊？你不是害怕嗎？」他還好委屈的樣子？
萬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說：「你爹我說不用，你懂了嗎混蛋！」
灰崎眉毛一挑，委屈的模樣沒了，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哈？是你不識好歹吧混蛋！給你報了假警還說人多管閒事的是誰啊？」
「都多久了你還記得？這麼小心眼嗎？」
瑪德還想轉移話題？別想得逞！
萬切了一聲，說：「我說不用就不用，離我遠點。」
說完就朝著車站去了，灰崎不死心的跟在後面，萬回頭看了一眼，加快了步伐，然後被灰崎追上了，就在她旁邊走著。
操了，這人有病嗎？
然後還真被他跟回了家。
萬真的無語了，喊進來吧，要工作，斷財路，而且剛還吵了架；不喊進來吧，以她一直以來的行事準則是過不去的，十分不禮貌。
她在樓到門口掏出了鑰匙，回頭凶巴巴的跟他說：「你明天別來了，我晚上回家不會先做飯，我要先做直播賺錢，你過來打擾我工作，今天最後一次。」
灰崎傻呆呆的「啊——」了一聲，這才明白為啥不讓他來。
他跟進來，關上門，換了鞋，在門口拽了拽自己的耳扣，說：「你幹你的，我可以做飯的。」
萬放下畫具箱，歎了口氣：「哪有讓客人做飯的道理，總之你明天別來了。」
「我已經讓我家阿姨每天多準備一份便當了，以後我晚上就把你送到樓到門口還不行嗎。」
「哪有到門口了讓你回家的道理？」萬無奈的跟他講道理：「不禮貌啊大哥！」
灰崎是真的不懂：「有什麼不禮貌的？我要送你回家是覺得你一個人不安全，確認你安全到家就可以離開了啊。」
「灰崎同學，我不管是你裝傻還是真的不懂，但是我要跟你強調一遍，你送我回來，我需要感謝你，讓你空手回家去是我萬萬不能做的事情。」
灰崎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給你添麻煩了。」
他這麼一說，萬又有點不好意思。無論如何這是對方的一片好意，自己會害怕也確實是真的。他不在籃球社了，估計也不用參加社團活動，等自己等那麼久大概也挺辛苦。
萬抿了一下嘴，說：「我需要賺錢，我上高中的學費還沒攢下來呢，需要很用心的保持好成績，才能在升學的時候有更多更好的選擇，並且需要拿到獎學金才行。只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如果是普通女孩子的話，不會像今天那樣跟你說話的。」
灰崎笑了一下，說：「別的女孩子才不想管他們，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跟你投緣。」
霧草，不是真的喜歡我吧？萬如遭雷擊，但是這種時候只能裝傻，她才不會喜歡這種基本禮貌都不曉得的蠢逼。
萬歎了口氣，本來中午拿到的便當晚上吃剛好，但是現在不得不做新的了。她去廚房準備做飯的時候，灰崎拉住了她：「我要走了，你別做了。」
「來都來了...」
「你就是每次都不好好說實話才被我填了那麼多麻煩啊。」灰崎嘲笑了她一句，然後端起杯子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幾口喝掉了，說：「好了，不是空手離開了，放心吧。」
萬看著他又去門口換鞋，十分的不好意思，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
灰崎換好鞋，走到玄關口拍了拍她的頭：「明天我還送你回來，現在天黑的早了，一個女孩子確實不方便，別推辭了。」
萬點點頭，眼眶有點熱。這傢伙雖然很傻，但是好像也不是個特別差勁的人。
第 5 章
5
之後，灰崎一直在追求天野的傳聞傳的沸沸揚揚，時不時也有人來問萬，也都被她否認了。雖然外人看著很像，但是灰崎對著她的時候，確實沒有那種應該是喜歡一個人的樣子，確實只是兌現他的承諾而已——只不過是送她回家而已。
這份善意來的莫名其妙，萬一度以為過不久灰崎會跟自己告白，但是並沒有；後來害怕自己會喜歡那個傢伙，後來發現也沒有。
週五買菜有了苦力給提東西，苦力也會出一部分錢，於是他能夠時不時的晚上留下來悄悄地做個飯自己吃——順便給萬留一份，她正在直播，自然是不能打擾的。
寒假剛開始的時候，萬得知自己的畫成功掛到了畫展的展廳裏，她跟久村道了謝，只等著再開學學校給自己發點安慰獎了。
冬天過去，再開學就是三年級了，萬到了必須對學校進行仔細篩選的時候，今年有幾家新開的高中，成績還需要再等半個學期，但是那時候也到了升學考試報名的時候。她減少了接的單子，也減少了直播時間，更多的時間用來學習。
但是成績穩定了，到了很難往上提的階段後，她開始因為學費焦慮，就算是算上獎學金，她的高中頭一年也會格外艱難，然後大學學費又是個問題。
但是只在國立學校中間選擇的話，日子能過了，但是教學品質又不太敢肯定，而且國立中學的獎學金比較難申請，名額也很少，獎金數量也很有限。
她頭都要禿了，撓了撓自己的齊耳短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沒有以前稠密了。
最後只能拖著，準備拼了命也多參加幾場私立學校的升學考試。她的狀態大概影響了灰崎，他也開始考慮自己的升學問題，然後拿出來幾個學校的傳單，說：「有幾個學校聯繫我了，想讓我去讀書，有你想去的嗎？」
萬看了一眼，差點氣死。當然又她想去的，但是不一定收她。這就是籃球部嗎？一個半路退部的都有學校急著帶走。
萬翻了個白眼，說：「我想去也沒辦法，人家要我，還得我交得起學費才行。」
一年多相處下來，倆人關係十分熟撚了，灰崎抽空了出去打架抽煙打檯球，出去打街球的事兒萬也知道，但是那些混事兒也從來沒有牽扯到萬的身上來，她也懶得管他。只是還有幾個月就要統考，然後就是各個學校的升學考試，就算有地方要他，成績太難看也不行啊。
萬憂心的每天都催他看看書，臨陣磨磨槍，並且一邊復習一邊開始給他補課。
成果不怎麼顯著，但是還是比之前強一點。
到冬天，統考過後，萬開始奔波在各地參加各個學校自己的升學考試，最遠的還在神戶，來回都得一天——不過在那邊還參加了兩個京都的學校的考試。
最後能入學的當然還是好幾所的，但是聯繫之後願意給獎學金的就....莫得辦法，萬又諮詢了兩家國立中學，得知自己的這個情況基本是獎學金和補助金都沒啥希望之後，選了學費全免，雜費免一半，獎學金是按成績和競賽名次給的一家學校。
在桐皇的入學申請上簽了自己的名字，最後給學校留一份，另一份郵寄到桐皇，她的事兒算是辦完了。
畢業典禮後，久村組織著美術社的幾個人出去聚會，他還偷偷帶了酒，幸好是提前預約了包廂，給人看到就不好了。帶的也不多，幾個學生都嘗了嘗味兒也就沒了。久村卻不太行了，到結束的時候說話都不利索了——不是醉的，是哭的。
他一邊安排著給人叫車送回家，一邊跟大家告別，還得忙著哭，然而什麼也沒耽誤。到送萬回家的時候，居然還不死心的問她：「你和那個灰崎是不是在交往啊？都要分開了你別騙我啊！」
「對天發誓，真的沒有，我們就是投緣，是關係還不錯的朋友。前段時間他還有女朋友呢，你也知道。」
不止知道，久村還以為自己的小夥伴被綠了，氣的準備跟灰崎打架呢，好險才拉住。
久村滿臉淚的笑了：「騙我是小狗。」
「騙你是小狗。」萬再一次強調，才被放走。
她到了家門口，看到灰崎在她家樓道門口蹲著，旁邊還有個袋子。
她招了招手，灰崎拎著袋子站了起來，他身上難得的穿著校服，整整齊齊的。
上樓的時候，他忽然說：「那時候我把扣子找到就好了。」
萬側頭看了一眼，整齊的校服，缺了一道扣子。
無論在這三年裏他過的開心或者不開心，喜歡或者不喜歡帝光，橫豎他是其中一員，以一種略有缺失的樣子永遠留在畢業照片上，總歸是一件憾事。
萬張了張嘴，心裏充滿了恐慌。
帝光是她的舒適區，在福利院那邊的介紹下，她才能順利的減免了學費入學，這裏的同學們都很友善，她前所未有的收到一份純粹的善意和照顧，來自怎麼看都不是好人的灰崎。
現在，她要從那裏走出來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雪白的校服，眼淚滴答滴答的掉了下來，灰崎接過她的鑰匙，左手摟著她，硬生生半提著她到了家門口。
萬一進家就開始哭，心裏的惶恐和不舍是灰崎難以理解的。大部分的學生們都沒辦法理解吧....尤其是帝光的學生，帝光的學費並不低，大部分學生家裏條件都不錯，在他們看來普普通通的帝光中學，已經是萬曾經做夢都不敢想的環境了。
現在，她要離開了。
「喝酒嗎？」灰崎打開他的袋子，裏面是幾罐啤酒，萬哭噎著接過一個，哭的沒什麼力氣，扣了好一會兒才扣開易拉環，灰崎想幫她，被她拍開了手。
啤酒其實不怎麼好喝，喝了兩口她就不想喝了，比清酒還難喝。萬放下大半罐啤酒，打了個哭嗝：「不好喝，不想喝了。」
灰崎笑了一聲，接過罐子繼續喝了。萬爬起來倒了水，果然還是茶比較好喝。
「萬，」灰崎忽然叫她，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其實，你在我們班門口問要不要幫忙的那次，你同學過來站在你前面，我就想，把你的同學全都搶走好了，讓你也體會一下沒有同學和朋友的感覺，後來想想人太多了，把你孤立開就好了，所以才纏著你的。」
萬眨了眨眼，沒想到是這樣嗎？所以賴在別人家裏不走，假裝聽不懂客套話也是故意的？
他忽然來了個土下座：「十分抱歉，無論如何都應該告訴你這件事。但是——現在我真的很珍惜你，把你當做我唯一的朋友，所以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萬其實不怎麼生氣，灰崎對她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人，就算一開始她蠢沒有看穿他惡劣的心思，但是這麼久了，灰崎是如何看待她的她比誰清楚。
「就會給你爹找麻煩，忽然說這種話，我該怎麼回復你這個混蛋啊！」萬走過去朝著他的胳膊踢了一腳，灰崎順勢坐起來，對她笑了一下：「就是知道現在道歉你肯定不會生氣才現在說啊，你說什麼都無所謂的。」
萬翻了個白眼，問他：「吃了嗎？」
「沒吃，人家都是小聚會，沒人喊我。」
「你在學校不是挺多狐朋狗友的嗎？」萬脫了校服外套，去廚房搞飯，嘲笑了他一句。
「你也知道是狐朋狗友啊？這種日子怎麼可能和他們在一起，而且喝醉了就不知道去哪兒了，不能來見你了啊。」
「別說這麼曖昧的話啊，你是不是暗戀我啊？」
「算了吧，你是我爹，暗戀你就亂了輩分。」
萬笑了出來，問他正事：「學校那邊怎麼樣？宿舍還是自己外面住？」
「外面住，房子都找好了。」
「哇，你家裏這麼勤快？」
「我爸的助理啦，我和我姐的事情都是他在過問，確定我去福田綜合就去附近找了房子，這幾天大概都重裝修好了，你要去看看嘛？我還沒去過呢，只知道地址。」
「行啊，我還沒去過橫濱呢。」
福田綜合在橫濱，離東京不算遠，萬最後定下的桐皇依舊在東京，相比帝光，離現在住的地方倒是近了不少，這個房子也能繼續住著了，只希望房東不要漲房租就好。
到開學之前，她去學校報導的時候，拖著新書提著新校服，忽然被人戳了戳肩膀：「啊——是灰崎的朋友嗎？」
她回過頭，是個比她略矮的萌妹，以前在學校仿佛見過。
「你好，我是天野萬。」她點了點頭，繼續說：「我之前是C班的。」
「啊，我知道哦~」她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我是桃井五月，之前在B班的。剛才我看到，你也分到了A班是嗎？以後就是同班同學了呢。」
萬點點頭，但是實在沒辦法做更多了，手裏滿滿都是東西啊。
還好妹子很有良心：「阿大！來幫忙啊！」
然後叫來了也很眼熟的黑皮老哥，莫名像他們前任社長的又高又壯的類型。
「這是青峰大輝，也是同班了！」
「啊，你好，我是天野萬。」
「我知道你，就是灰崎那傢伙的女朋友吧？」他的表情不怎麼好看，萬猜測，肯定是因為灰崎那個傢伙。
「喂，不是女朋友啊...」桃井小聲的BB了一句，萬尷尬的笑了笑，也沒繼續解釋了。
雖然一開口感覺他十分不喜歡跟灰崎有牽扯的自己，但是人是挺不錯，順手就拿走了萬手裏的新書和校服，收拾了一下全都拎在手裏，跟在他們倆後面慢悠悠的打了個哈欠。
我的天這就是隨時有壯勞力跟著的痛快感覺嗎？她回想起了當初灰崎幫她提東西的時候，有種讓灰崎立馬轉學來桐皇的衝動。
她酸溜溜的說：「哎，之前週五去買菜，灰崎也是這麼給我提東西的。」
桃井點點頭：「男人嘛，不就這點用處。」
萬深以為然，跟著點了頭。不過到了車站也要分開了，萬結過自己的東西，跟他們點點頭，去了自己坐車的那個方向，現在不用倒車，二十分鐘就到家是真的舒服，放下東西，給書都寫了名字，把校服過一遍水，把新校服晾起來的時候，她忽然想到，自己做娃衣那麼久，依舊沒有自己的娃娃，也更沒做過屬於自己的娃衣，心裏忽然有點難過。
她接過很多別人的娃娃，有要求比較高的客戶，尤其是特體客戶，會把娃娃郵寄過來讓她量著做，很精緻，很漂亮，沉甸甸的娃娃在手裏，給他們穿上好看的小衣服，會有一種令人幸福的滿足感。
萬晾好了衣服，取了幾塊布料，直接開始劃線裁布，熟練地做了百褶裙，小西裝和襯衫，按著帝光和桐皇校服的樣子做了兩套四分的衣服，以後有條件，她想接一個四分的娃娃回家，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來只屬於她的小衣服。
兩套校服被穿在了閒置的人臺上，其中一個人臺是某位客戶的特體人臺，格外的瘦一些，穿著校服有些空落落的，讓人心裏也跟著不怎麼舒服。
萬歎了口氣，準備晚飯，然後按照課表準備了課本，隔天就要開始上課了，她要更努力才能在三年後有機會上大學啊，哪有空想這些有的沒的。
第 6 章
雖然是因為灰崎的關係，她和桃井才打了招呼，不過後面桃井和青峰都沒提過灰崎的事情，也就是關係比其他同班同學好一些而已。他們倆都要去籃球部參加活動，雖然說青峰總是逃掉吧，但是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萬依舊是去了美術社，這裏的美術社比帝光的還要鬆散，美術社一直開著門，一個月有一幅作品就可以，愛學天天來都沒問題，從入門到精通都有學校的美術老師指導，不愛來一個月一幅稍微用心一些的作品就OK。
萬本來是帶了作品來的，剛入社總要看一下成員水準的，指導老師沒想到還有人這麼幹，看了看她的畫，說：「前年冬天有個慈善畫展，有幅水彩畫，畫的泡桐，是你的作品嗎？」
萬點了點頭，她的畫風並不特別，這都能一眼看出來？
「啊，我在現場看到了的，只是繪畫作品沒太看到過泡桐，而我很喜歡泡桐，所以印象很深。」老師笑眯眯的解釋了一下，然後指向教室的另一邊：「那邊的小花園就有很多泡桐，你們教學樓那邊看不到，要稍微繞一下才看得到，你是新生可能還不知道呢。有空可以去看看，春天泡桐正在開花呢。」
萬點點頭，想著活動結束就去看看。
活動結束後，她出門就繞了過去，果然是在一條小路兩邊都種了泡桐樹的，現在大部分花只是長了花骨朵，還沒開，不過也看得出來沉甸甸的紫色掛在了樹梢，想必過不了幾天就會開出很漂亮的紫色雲彩了。
新學期的開始漸漸沖淡了她的憂鬱和壓力，她需要放更多的心思在學習上，於是副業的直播不得不改為隔日播了。還好名氣算是有了，收入並沒有少很多。
週末的時候灰崎來過一次，吃了頓飯又走了，說社團有活動。萬趕緊把他送走了，時隔兩年能正正經經的摸籃球，心裏恐怕正嘚瑟的不行呢，怕不是今天來就是來炫耀的。
灰崎離開之後，萬換了衣服拿了存摺準備去銀行取了接下來一周的生活費，然後在櫃檯確認了存摺的資訊後她蒙了，銀行的工作人員說她的這本存摺被掛失了，裏面的錢也都取走了。
萬拿著存摺站了起來，她的臉映在銀行的玻璃隔斷上，冰冷的灰色眼珠盯著她，有種令人恐懼的感覺。
她轉過身，想起了那個夢，她的母親的背影從銀行門口的光亮裏消失，而她存摺上面的數字逐漸歸零。
想都不用想這是誰做的，也只有那個女人能這麼做。這個帳戶是她的，天野萬這個人還未成年呢，還不能申請自己的帳戶，甚至一直都沒擁有她自己的銀行卡，只能一直用存摺湊合，這些年她努力地做小衣服賺錢，一開始的時候人家看要銀行轉賬這麼麻煩都有抱怨過的，但是也沒辦法。
在茫然過後，她陷入了絕望。房租在去年確定上桐皇之後，直接續了一年，學費也是一年一年交的，她翻了翻自己的口袋，還有不到三萬日元。
所以，她要在自己只有不到三萬日元的情況下，度過一年嗎？過完這一年，她將沒有學上，也沒有地方住。
萬的後背仿佛有冰冷的電流穿過，後背一陣陣的收緊，冒出冷汗，胃裏也沉甸甸的，她扶著牆咽了口口水，把嘔吐的感覺壓下去，然後掙扎著回到家，還有幾件衣服的尾款沒有到，她得聯繫她的客戶，不能再發到這個帳戶了。
捏著手機一個個聯繫客戶，眼淚滴答滴答的掉在手機螢幕上，她擦了手機螢幕，繼續跟客戶解釋，並保證小衣服不會延遲工期，然後就伏在工作臺上開始趕工。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衣服的尾款怎麼收回來也沒有想法，大腦一片空白，除了眼前的事情，就是那句：「帳戶裏面沒有錢，這本存摺也被掛失了。」
期間她想起過灰崎祥吾，但是她沒能拿起電話去聯繫他。她還有辦法的，她還能養活自己，她還不到去找被人的程度，她這樣安慰著自己，一晚上也就過去了。
早晨她很早就到學校了，胃裏的不適感並沒有減退，一晚上沒有休息也並沒有讓她有困意，但是在課堂上，她依舊不由自主的走神了，她想到了高二高三的學費，想到了念大學需要的錢，想到了身上僅剩的三萬日元。
大概是她的狀況實在是不好，課間的時候桃井過來問過她，她扯出一個笑，說：「我昨晚沒睡好，中午休息一下就好了。」
桃井給她拿了一盒牛奶，萬道了謝，下意識的算了賬，這個牌子的盒裝牛奶，一盒大概是170日元。
多好啊，錢是多好的東西。
她把吸管插進去，然後慢慢的喝了這盒牛奶，捱到午休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學校後面的泡桐花，她想去看看開了沒有。
萬沒有下樓，而是爬到了樓頂，樓頂四周裝了大概兩米高的鐵絲網，她靠近鐵絲網看向樓下，泡桐花又開了一部分了，深紫色的花苞和淺紫色的花朵疊在一起，十分漂亮。
幾個月前她為了錢無比的發愁，前幾天她剛從這件事走出來，現在她回到了比最開始還要糟糕的地方。
她用手抓了抓鐵絲網，發出嘩啦一聲的響聲，她不想再糾結下去了。
外公外婆撫養她長大，她當然痛恨母親的遺棄，可是也大概明白母親為什麼要離開那個家，為什麼丟下她就跑了，除了那個女人確實沒有什麼善良之心外，和外公外婆也有關系啊。外公喝了酒就會打人，外婆只會哭，從不會反抗，甚至會把很小的她架在二人之間。
她的母親沒能從父親身上學會承擔責任，也沒能從母親身上學到善良，只有自私和冷漠。
萬抬起腳，踩上了鐵絲網，鐵絲網發出嘩啦的聲響。
她以為自己能從過去的生活中徹底走出來，只要她捱到20歲成年，她會有自己的帳戶，會有自己的手機號，會永遠和過去割裂開，她不會去找她的母親，她從未盡過養育她的責任，同樣的，她也不會期待從不存在的親情。
她把左腳也踩了上去，左手已經夠到了鐵絲網的頂端。
從這裏跳下去，會掉在樹叢裏，不會嚇到在操場的同學，也不會留下大片血跡在水泥地上，她的出生或許已經給她的母親和外公外婆添了很多麻煩，但是從那以後她都儘量沒有再麻煩任何人。
眼前被眼淚模糊，腳下的泡桐花成了一片模糊的灰紫色。她很遺憾沒有好好看灰崎打過球，雖然大部分時候他確實是個很惡劣的人，但是他也有擅長的東西，也有他好的地方。
也或許她應該留一些話給他，她總是希望最好的朋友以後能夠做個好人的。
可是現在看來，好人怎麼樣不知道，像她母親那樣的壞人，正拿著未成年女兒辛苦賺下的錢在揮霍了。
萬的雙手都搭在了鐵絲網的頂端，她抬起右腿準備翻過去的時候，被人扯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樓頂堅硬的地面上。
她摔得眼前發黑，渾身也抖得厲害，緩了一下，才看到把她拉下來的人是青峰大輝。
他沒說話，皺著眉看著她，她都緩過來了，他還是一副被震驚的傻樣子。
萬擦了一把眼淚，抱著膝蓋蜷縮在原地哭了出來。
她或許已經沒有勇氣爬上去第二次了，剛才能跳下去就好了，她不用再面對那些恐怖的事情。
好在青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還會發短信叫支援，沒幾分鐘桃井就沖了上來，青峰看著她撓了撓頭，指了指還縮在自己的膝蓋之間哭泣的女孩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桃井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萬的頭髮，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不知道萬遇到了什麼事，這時候問顯然也不太對，能逼得一個人自殺啊....肯定不是什麼小事吧。
午休快要過去，萬沒啥時間概念，青峰蹲在一邊不敢說話，手機的搜索記錄裏全都是人為什麼自殺，怎麼安慰想自殺的人之類的東西，解決辦法是沒有的，全都是講故事的，一個比一個淒苦，看得他自己都有點抑鬱了，桃井靠在鐵絲網上，讓萬靠在自己的身上，正在給老師發短信請假，也沒說跳樓這麼嚴重，直說萬低血糖很厲害，昏過去了，正在休息，稍微睡一下回去上課。
她又打了字給青峰：剛開學不許蹺課！回去上課！
青峰瞪大了眼睛，憑什麼！我救了人你來這裏光明正大不上課？
桃井指了指自己的腿：那你來給她枕著？
青峰撓了撓頭，覺得自己就不該讓她上來，尼瑪的，然後背地裏罵罵咧咧離開了。
萬是真的睡著了，夢裏還是銀行櫃檯，她手裏握著存摺，上面的錢從80000慢慢變成了1800000，她還沒來得及開心，忽然歸了0，她抬起頭，玻璃裏是自己面無表情的倒影，灰色的眼珠裏仿佛有什麼惡意，讓她看著害怕，她回過頭，母親拎著一個皮包離開了銀行，消失在了光裏。
第 7 章
7
她追上去，然後被光晃醒了。
桃井靠在鐵絲網上已經睡著了，萬爬起來，右眼一直壓著，現在還沒緩過來，一直是發黑的，左眼勉強看得清東西，但是也感覺腫的厲害。
桃井也醒了，看著她，問：「還要和牛奶嗎？我帶了兩盒來的。」
萬搖了搖頭，輕聲說：「謝謝」結果嘴巴動了動，並沒有發出聲音。
桃井手指不安的動了動，在她的裙擺上糾纏了一下，鼓起勇氣問：「那個...可以問問是怎麼回事嘛？我...我不一定可以幫你，但是說不定可以出出主意....再不行，說出來可能也開心點...」
萬張了張嘴，清了下嗓子，說：「我的錢沒了。」
桃井想了一下，尋思這得多少錢啊，沒了還得尋死？肯定是大事！管他呢往大了給她說！
於是拍了拍胸脯：「我爸是律師，你說吧，錢怎麼沒了的！詐騙偷竊還是搶劫！今天你就跟我回家，咱們一定把錢要回來！」
萬眨了眨眼，忽然燃氣一點微小的希望，於是給她說了來龍去脈。
桃井都氣哭了，她抹著眼淚，說：「怎麼會有這種人，晚上你可一定跟我回去，我喊我爸爸早點回家，我們一定幫你把錢要回來的！你別怕！最近有什麼需要的你可以用我的帳戶，我不會騙你的錢的....」
萬點了點頭，伸手擦了她的眼淚。
於是青峰也跟著光明正大的逃了社團活動，下午一下課就拎著包跟在後面，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但是不放棄一切可以逃離教室和籃球館的機會！
於是在桃井先生的車上，一邊聽桃井先生問萬關於帳戶和錢的來源的問題，又問了關於這些年萬的母親是否有回過老家，或者打錢回家之類的事情，一邊震驚的跟桃井說悄悄話：「比我親眼見人跳樓還震驚，居然有這種人的嗎！！！」
桃井心有戚戚的點點頭：「是啊，太害怕了，天野也太慘了...不對，太厲害了，給我大概早就餓死了吧。」
「說起來國中還同校，帝光的學費不低啊...」
「阿大你居然知道這些事，我要重新審視你的腦子了！」
「喂...過分了吧？」
都在車裏，說話小聲也不代表完全聽不到，聽著他們倆在後排歪了樓，桃井先生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對萬說：「天野，你是個很厲害的孩子。今天是你太衝動了，這件事有很多解決辦法，哪怕是最基礎的報警也能幫你大忙，這些錢怎麼說你都要的回來，她還得賠你一筆撫養的款項，你這樣的孩子，為了這種小事想不開真的是不應該，下次不要一個人悶著了，有難處可以找我們的，懂嗎？」
萬點點頭，捏緊了手裏的安全帶。其實一想確實是這樣，這些年她賺的錢，都是都相關的聊天記錄作為輔助證據的，拋開那個該死的撫養義務，這些錢也不能被人隨便拿走的。只不過從來都是一個人，面對那樣的情況，也下意識地想自己捱過去，但是顯然那不是她能做到的事情。
桃井先生顯然是很願意幫女兒這位同學的，隔天就帶她去學校請了假，然後在幾年前暫住過的小旅館、福利院開了證明材料，並且說如果開庭可能會邀請他們作證人的話，又帶她回了老家取證，一趟折騰下來四天過去了，週五他們一起確認了資料，週一桃井先生就拿著東西去法院上訴了，而萬也正常去上課了。
她有很多辦法拿回自己的錢，甚至拿回更多應得的，那天確實是她衝動了。
灰崎有時候會跟她發信息，她把這事兒瞞下了。灰崎才開始新學校的生活，最近也有好好練習，她不想讓他也跟著頭疼。完成的小衣服也寄了出去，尾款帳號變更成了桃井現在在用的帳戶。
於是倆人的關係變得親密多了，美術社沒什麼事情的時候，她也會去籃球場找桃井，還以為天天有球賽看，結果日常還是枯燥的訓練為主，怪不得青峰死都不愛來。
不過萬開始來籃球館之後，青峰也經常出現了，據說是不想被他認為最厲害的人小瞧了。
這話沒傳到萬的耳朵裏，她還在低頭做小配件，需要手縫的堆紗花朵和布片上的刺繡之類的東西她還是經常拿到學校來做。
桃井氣勢洶洶的拿著板子對著某些隊員發飆，相比之下，桃井的朋友拿著繡花針，安靜的做自己的事情，黑色的短髮溫柔的垂在耳邊，充滿了大和撫子的氣質，對比好大，愛上了。
於是，那個經常跟青峰對著幹的學長第一個上了，某日萬剛進門，就被疾沖而來的身影嚇住了，然後就被仿佛叫若月？還是什麼的學長拉到了門口，還順手關上了門。
啊...來了嗎！
「額...那個...天野，你有...有男朋友嗎？」
萬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果然是天天跟一群男人在一起雄性荷爾蒙太過旺盛了呢，所以看到什麼妹子都想撲上去。
她搖了搖頭：「但是暫時不打算找的，現在還是學習為主吧，我夢想上東大呢。」畢竟是國立大學，學費也會便宜一些。
他知道有人要搗亂，緊緊拉著的門慢慢被扯開，門縫裏露出青峰的眼睛，他呲了呲牙：「若松學長——幹嘛不來訓練啊——」
哦...叫若松啊。萬後知後覺的想，幸好沒叫名字，叫錯了就完蛋了。
若松用力把門往回拉，想要關上，臉上還掛著笑，只不過因為用力有些勉強：「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我...我成績也不是很差的。」
萬笑著搖頭，雙手舉在胸口擺了擺：「不了不了....真的不合適....請前輩你加油吧！」
青峰在門縫後面發出一聲笑：「若松學長——回來加油啊——」
若松忽然鬆開了手，門往裏一拍，青峰被砸了一下，他揉著額頭，對萬笑了一下，然後拉著若松的領口往裏走了，若鬆氣得不行：「這是你對待前輩的態度嗎！混蛋給我放手！」
萬站在門口有點尷尬，今天好像不應該再進去了，未來幾天也算了。
桃井看門開了，迅速竄了過來，萬以前都沒發現她也這麼有體育天賦。
桃井又把門關上了，然後很嚴肅的說：「萬，若松學長脾氣不怎麼好，沒事兒幹就跟阿大吵起來，不是良配。」
萬點了點頭：「嗯，我知道的，你別擔心，男人影響我賺錢的效率，我不會隨意談戀愛的，更不會被騙的！」
桃井嘴角抽了一下，點了點頭，打開門又進去了。
萬看到青峰還在看這邊，於是笑著對他揮了揮手，然後轉身走了。還不如回家趕工，這幾天要好好工作了，要好好賺錢，上東大可不是開玩笑的。
接下來幾天她沒去，倒是桃井先生那邊速度很快，也不知道是插了隊還是這種簡單的民事案件隨時可以抽個空審了，上訴後一個月就準備開庭了，萬提前去請了假，桃井和青峰居然也湊熱鬧，說要陪她，老師居然也放了。
嘖。
她在法庭外見到了那個女人，她打扮得很時髦，但是也不能掩飾她的疲態，五官和萬十分相似，一看就有血緣關係。
她坐在了另外一邊，身邊也沒人，仿佛也沒請律師。萬張了張嘴，最後安靜的坐著沒說話了。
喊他們進去後，桃井先生整了整領帶，提著包跟在萬的身後進去了，桃井和青峰從另一邊去了旁聽席位，桃井對著她握了握拳，示意她加油。
萬對她笑了一下，在原告席坐了下來。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法庭支持萬拿回她的錢的訴求，並且要求天野理惠女士支付撫養款給天野萬，鑒於之前的惡劣行為，要求她一次性付清。
天野理惠手指在被告席的桌面上點了點，說：「沒有，我沒錢了。她的那點破錢我還她就好了，獨立戶口隨便她，我也沒指望她給我養老。」
萬低頭沒說話，審判長瞥了一眼天野理惠，這種人確實少見，法庭上奇葩多，但是這種奇葩也是頭一次見到。
「天野女士，法庭這邊調查到您名下有一處房產，如果無法支付，會申請強制執行。」
這次她變了臉色，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萬一眼，說：「我會湊錢，煩人。那完事兒了嗎，完事兒就走了。」
法官敲了一下錘子：「被告請坐下，還有事情需要跟你確認，關於天野萬小姐的父親的問題，關於撫養費這件事，法庭是給你定了一半的撫養費，再去掉這些年你每個月兩萬日元的錢之後的數字。」
萬蒙圈了，她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但是這件事她並不想追究。她的出身必然是不名譽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永遠都不知道，知道了也是憑添麻煩，就像現在，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法庭追到那個還不知道知情不知情的男人那裏要錢？
天野理惠笑了一聲，問道：「如果不說呢？」
「你獨自承擔所有撫養費。」
天野理惠撇了撇嘴，說：「當時跟兩個男人在交往，不太確定——」她看向萬，眼神充滿了惡意。
萬坐在那裏，身上不自覺的顫抖著，她想殺了那個女人，想要撲過去掐住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嘴。
為什麼——為什麼那麼恨她？她一定是故意的，在法庭上，故意說這些骯髒的話，去玷污她本來就不怎麼乾淨的出身。
也或者是嫉妒，明明都是那個家庭，那個泥潭一樣的地方出來的，為什麼萬可以乾乾淨淨的活著？
萬站起身，用手指著她，卻顫抖著說不出話。
桃井先生站了起來，把萬從原告席扶著往外走，跟法官揮了揮手。法官表示理解，在他們出去之後，看向天野理惠，無奈的問：「天野小姐出去了，你能確定了嗎？」
天野理惠撇了下嘴，對於萬的離開感覺有些不爽，顯然她還想再看看女兒難看的臉色。
「灰色的眼睛，應該是灰崎先生吧。聯繫方式沒了，只能提供姓名，對了我們交往的時候他就結婚了的，希望別給他添麻煩吧。」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她的臉上是剛才和萬說話的時候，一模一樣的神情，充滿了惡意。
台下的桃井舔了舔嘴唇，悄悄說：「怪不得——」
青峰回道：「是啊——怪不得——」
「灰崎和天野關係那麼好！」
倆人對視一眼，表示理解了。
不多時，萬紅著眼眶回來了，坐在原告席上，舉手表示有話要說。
法官點了頭後，她說：「我的訴求只有獨立戶口和要回我的錢，撫養費我不需要的，我也不希望事後還和她有任何糾纏。」
法官表示理解，但是解釋道：「這是法律上必須給你的東西，如果你跟著母親生活，你的父親也應該履行撫養義務——尤其是你的情況比較特殊，你還在讀書，又不是父母都不在世，無法領取該有的補助，那麼必須得讓你能夠順利的完成學業，能夠生活下去才行。」
萬看向桃井先生，他搖了搖頭，萬只好坐下，表示沒有其他問題了。
第 8 章
8
庭審一結束，萬起身就跑了，她不想再看一眼那個女人，明明是作為母親的天野理惠擅自生下來卻從來不管的女兒，明明靠著自己生活了下來，到底什麼地方礙著她了？為什麼對她有那麼大的惡意？
萬蹲在桃井先生的車子旁邊，氣的又哭了一場。
身邊不多時蹲了個人，過了一會兒桃井呼哧呼哧跑了過來：「阿大你跑那麼快幹嘛啊！」
萬扭過頭，青峰居然和她動作一樣，蹲在車子旁邊，半張臉埋在胳膊裏，扭頭看著她。
女孩子做是萌，老爺們兒做就是....
萬的後背激起一片雞皮疙瘩，噗的笑了出來，然後轉頭對桃井說：「五月，你看他！哈哈哈哈哈」
桃井看向青峰，然後也笑了出來。
可憐的青峰一頭霧水，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桃井先生大概要跟法庭那邊寫材料，等了好半天還沒來。三個人蹲在車子旁邊開始閒聊。
「阿萬，我爸跟你說沒有啊...」
「說啥...」
「就是...你那一半的撫養費什麼的...」
萬搖了頭，問：「她居然知道啊？」提起這個就生氣，真的是噁心人。
桃井點了點頭。
青峰就比較耿直了，說：「你有沒有發現，你有的地方和一個人長得特別像？」
萬皺眉，說：「天野理惠跟我唄？」
青峰清了清嗓子，說：「哎，最近你聯繫那誰，那...灰崎沒有。」
這話題轉的好快啊，萬點點頭：「有啊，咋，你要跟他打球嗎？他最近也有好好練習的。」
青峰蒙了一下，脫口而出：「哈？誰要和他打球啊！他也配讓我惦記著？」
萬瞬間就炸了，雖然別人看著都不好，但是是我認可的小夥伴好不啦！
「你怎麼說話呢！怎麼你天下第一了嗎！」
「喂！你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很厲害這件事啊！能打扮我的只有我自己你曉得嗎！」
「吹XX的牛皮呢！啊！怎麼不去NBA啊！」
桃井歎了口氣，無奈的揉了揉頭髮，阿萬真的是...看起來很溫柔很大和撫子，但是不能跟她對著幹，哪怕稍微一點點——一點就炸。
阿大也是個傻缺，話題都歪到銀河系外面了居然還在因為這種中二臺詞跟人家吵架。
「喂——我們在說阿萬的家人啊——」
倆人安靜了，轉過頭來看向桃井。
萬轉了下腦子也轉回來了，想到灰崎的眼睛，眨了眨眼：「所以，我血緣上的父親，姓灰崎？」
桃井點了點頭。
哪有這麼巧的事情，灰色的眼睛，都姓灰崎。
不是親兄妹也是堂兄妹了——他就比她大一個月多一點，不過畢竟也是大了的。
萬有點蒙圈，歎了口氣說：「他一開始每天送我回家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喜歡我，幸好，我的天啊。」
桃井深以為然：「幸好沒喜歡你，不然你不喜歡他，他那個性子——嗯——」
那傢伙還真是，得不到的就不行，耍什麼花招都可以，但是必須要得到手，如果真那麼幹了，那就玩球了。
青峰一臉呆樣，歎了一口：「....震驚。」
顯然剛才還沒想到這一層，隨即也是一臉的慶倖，說：「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來自魂魄出竅的桃井。
「太好了......」和已經魂魄出竅的萬。
這次她有了自己的帳戶，有了自己的銀行卡，可以綁定到自己的手機上了。萬是十分的激動，等到那個女人把錢給她，手機上有了到賬提示的短信，她就徹底好了，活了，美滋滋的拿著手機給桃井和青峰看。
「看，我有錢了！」
桃井還記得她滿臉生無可戀的在樓頂上跟她說「我錢沒了」的樣子，這就是錢的魅力嗎？讓一個人變化這麼大！
不過內心小吐槽歸小吐槽，對於自己能幫到這位朋友，讓她再次充滿活力還是很開心的。
青峰看著那個餘額，倒吸一口冷氣：「我說——我生日的時候能指定禮物嗎？」
萬瞥了他一眼：「啊？我要養活自己啊，倒是你，隨便省點零花錢就很大一筆錢了，我也想指定生日禮物耶。」
青峰點點頭：「那你想要啥？」
這麼吊嗎？萬噎了一下，她就是嘴炮一句，咋還當真了。慫比的垂下了頭：「我得想想。」
青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想，我也會好好想想的！不過我們說好了，相互指定生日禮物！」
「那為什麼不自己買自己的呢？」萬攤手，對這個邏輯不是很懂。
「讓別人去指定生日禮物，那你不得不買，你自己指定的東西，對方也不得不買，於是我們都能得到想要的東西。但是有些東西，你自己去給自己買，就捨不得了，所以需要這樣做！」
萬一想也是，這傢伙居然也有這麼聰明的時候嗎？
不過相比二人一個在三個月後，一個更是在年底，桃井的生日就在幾天後了。青峰哀歎了一聲，其實往年的話，他不一定都送了禮物，想起來隨便買點，想不起來就拉倒。相處的年長了，桃井也懶得跟他計較，甚至每年都會請他去她家吃飯，還得倒貼一頓飯。
不過今年提前就有人惦記了，他再裝死也不行，於是就問了：「你要送啥？我咋辦？」
萬眉頭一皺，說：「我送我的，你問我幹嘛？難道你要我準備兩份禮物送她？」
「行啊。」
艸，不是吧？
萬冷笑了一聲，扭頭走了。桃井看向青峰，歎了口氣：「阿大，我這個當事人還在呢，就算是敷衍，也背著我一點好吧。」
青峰含糊的應了一聲，趴下準備睡覺了。
桃井哼了一聲，去找萬了，興致勃勃問她有沒有想好準備什麼禮物給自己，萬其實有點想法了，但是禮物就是要有點驚喜才比較好啊。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我會好好準備的。」
桃井哀歎一聲，萬笑著抱了抱她，偷偷用手大致量了一下她的胸圍。她要回去做一件合身的襯衫給桃井穿一下，校服襯衫對於她來說實在有點為難。
下午放學後，去美術社點了個卯就回家準備了。襯衫打版她都熟悉的很，胸圍這裏稍微放鬆一些就可以。
仔細的給領子做了襯，然後縫合好，最後訂上扣子就完成了，比她想的快一些，居然還不到十二點。然而她的作業都還沒做...嘖。
不過生日禮物是準備好了，稍微包裝一下就等著桃井生日送給她就好了。到她生日當天，桃井邀請萬去她家裏吃晚飯順便慶祝生日。
這就尷尬了，她沒想到會去人家家裏，不帶禮物仿佛不太好，不過桃井先生幫她很多，又是桃井生日，拒絕就更不好了。
下午放學後，青峰居然沒想著逃了訓練，乖乖去了籃球館，桃井拜託萬替他們倆收拾一下書包，等下直接就能走了，然後匆匆跟著走了。於是她最後只能提著三個書包往籃球館溜達。
今天他們組織了校內小規模的球賽，仿佛是3v3的打法，青峰沒上場，正在邊上做下蹲，隊長今吉正在旁邊盯著他，原澤教練和桃井正在說什麼，對著球場指指點點，聽到門開了，看了一眼萬就轉過了頭。
她拎著三個書包到了離門很近的觀眾席上就不太敢動了，原澤教練並不是天天都來，但是萬不知道為啥有點怵這個人。
然後她開始掏出作業本寫作業，只等著他們活動結束了。
但是今天好像格外久一點，後來青峰也被按著上場，並且是有點欺負人的3v5，青峰是那個三分之一。然後萬發現是自己有點單純，哪怕是3v5也還是有點欺負人，青峰這傢伙著急能1v5吧....害怕，怪不得那麼能吹牛，原來真的有點厲害哦？
雖然球賽打贏了，但是還是一頭熱汗的青峰還是被教練訓了一頓，雖然聽不太清楚他在說啥，但是青峰蔫巴巴的樣子還真有點少見。
活動結束之後，桃井歡快的跑過來，眼神時不時飄向萬今天一早就帶來的方盒子，包了好看的包裝紙，還打了蝴蝶結。
「真的不能提前看看嘛？」
「你切完蛋糕看不好嗎？」
桃井哼唧了一聲，然後開始抱怨青峰洗澡好慢。萬好笑的輕輕錘了她一下：「你才坐下沒半分鐘啊，沖個澡再快也得十分鐘啊。要不要寫寫作業？我剛才都寫完了。」
說到這個桃井更頭疼了：「啊——生日還要寫作業！好煩啊！」
等到青峰洗完澡出來，很自覺的走過來拎起了三個靠在一起的書包。他彎下腰的時候，沐浴露的味道撲面而來，萬眨了眨眼，偷偷深吸了一口，這個味道，有點好聞耶。
他拎著三個書包跟在倆人身後，另一只手提起了萬的禮物袋子，在手裏掂了掂：「這什麼啊，好輕。」
桃井攙著萬的胳膊，跺了一下腳：「她不說呢！一定要我切了蛋糕才給看。」
「這麼麻煩做什麼啊，我早晨就丟給她了。」青峰指了指桃井的書包：「喏，這個掛件，還行吧？」
萬這才發現桃井書包上面的小掛件換了，之前是一個小布偶兔子，現在換成了一個五六公分長的針織人偶，淺藍色的頭髮和眼睛，穿著白色的校服，怎麼看都是帝光校服，不像是買的。
萬走過來捏起來仔細看了一下，說：「是定做的吧？怎麼看都是手工做的。」
「是啊，找我們學校縫紉社的人做的，這可是五月喜歡的人。」青峰皺著眉，雖然怎麼聽都在調笑桃井，但是他自己好像不怎麼開心。
萬抬頭看了一眼青峰，沒有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直覺告訴她不能繼續了，於是笑著放下了娃娃，回到桃井身邊：「我也會啊，你問我多好，手工費說不定還便宜些。」
青峰皺眉：「不是你不願意準備兩份禮物嗎？」
「給錢就不算是我準備兩份啊。」她回過頭看了一眼青峰，表情十分的理所當然。
行吧，還是你厲害。
「不過你這種一點神秘感都沒有，女孩子還是喜歡驚喜的！」萬補充了一句。
青峰撓了撓頭，說：「準備就很麻煩了，還要像你一樣被她磨一整天，我可受不了，早早給她算了。」
萬無奈的笑了一下，蠢直男啊。回過頭卻跟桃井悄悄說：「嘴上說懶得準備，實際上相當用心呢，我就說啊，他那個樣子你能忍受他這麼多年，也是很厲害，看來也沒我想的那麼辛苦。」
桃井偷偷笑了：「啊——其實大多數時候還是挺辛苦的，明明只比他大三個月，但是要像姐姐那樣照顧他啊。」
第 9 章
9
桃井確實很會照顧人，雖然是家裏獨生女，但是十分體貼。萬每到這時都有點遺憾，如果國中就能和她做朋友就好了，她一定會過的更快樂一些，但是可惜的是，明明二人整整三年只有一牆之隔，卻只混了個臉熟，在上高中之前連名字都不知道。
桃井家離學校也不遠，坐公交很快就到了，下車也不用走很遠。桃井媽媽已經做好了飯，萬鞠躬問好，對於自己什麼都沒帶的事情十分在意，但是對方真的是完全不介意，前段時間因為官司的事情來過幾次，除了第一次，後面都帶了禮物，還好跟樓下小商店老闆關係好能賒賬——每次她都這麼搞來禮物的。
然後每次都被桃井媽媽訓一頓，隔天就會讓桃井帶一些其他東西補給她，桃井的溫柔大概都是從母親身上得來的。
「啊，我做了舒芙蕾蛋糕！就等阿萬來呢！」桃井媽媽開心的摟著萬進了客廳，把已經裝飾好的蛋糕指給她看，看樣子就是桃井的生日蛋糕了，做的比較大，奶油層很薄，坯子一看就是巧克力味的，上面裝飾了很多水果，澆了楓糖汁，十分有食欲。
萬某次過來，桃井媽媽剛好做了舒芙蕾蛋糕，十分美味，她沒忍住就吃了兩塊，居然就記住了。萬笑著點點頭，偷偷看了一眼桃井，自己的生日蛋糕做了別人愛的款式，不會生氣吧？
而桃井並沒有什麼反應，在桌子前面跳了兩下：「啊啊啊啊啊好好看啊媽媽！！我要拍照發推特！蠟燭呢！」
「哎？不等爸爸回來嗎？」桃井媽媽繼續從廚房端菜出來，萬跟在後面拿了碗筷和碟子。
「我就是先拍照啊，當然等爸爸啦！」她不死心的翻了一下茶几的抽屜，最後在冰箱上面找到了她的生日蠟燭——還是指使青峰給她拿下來的。
「我就知道在這，都幾年了，居然還不改地方，虧得我還先找了別的地方。」
桃井媽媽對萬苦笑了一下：「總是忘記大輝也長大了，他們倆小時候可是誰都夠不著呢。」
但是怎麼想，青峰國中的時候就一米八了，分明是媽媽故意在讓著孩子罷了。
桃井插了蠟燭，麻利的點上，然後用手機換著角度拍了幾張，最後吹滅蠟燭等桃井先生。一氣呵成，一看就是熟手了。
桃井先生不多時也回來了，去洗了手了就急匆匆坐下了：「久等了久等了！來給五月慶祝生日吧！」
點了蠟燭，唱了生日歌，桃井先生想起來生日禮物還沒來拿來，又去公事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五月的禮物！」
桃井笑眯眯的接過來，說：「今年要先拆萬的禮物。」
萬笑了一下，把盒子推給她，她歡呼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的撕開了邊緣的膠帶，裏面是個點心盒子——萬從樓下的小商店找來的。
桃井歪了下頭，對這個盒子有點迷惑，然後揭開了盒子，裏面是一件...啊不對，是兩件疊好的襯衫，雪白的料子，和校服一模一樣，但是料子仿佛更硬一點。
「我自己做的，尺寸應該沒問題的，你等會兒試一下？不合適我改一下。」萬解釋了一下，當初本來只想送一件的，但是想想襯衫這衣服，怎麼也得有一件替換的，於是又做了一件。料子和校服料子差不多薄厚，但是更硬一點，穿著會更精神一些。
桃井展開上面那件，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大概就明白和自己的校服差別在哪兒了，把襯衫疊好，放在一邊，抱著萬開心的說：「哇——你真的是天使！謝謝！」
青峰好奇的拎起來看了看，沒看出啥差別，很嚴肅的想，難道自己的生日禮物是她自己做的球衣？別吧....
然後拆了桃井先生的禮物，是一塊手錶，萬挑眉，x琴的表，不算奢侈品牌，但是也不便宜，款式很秀氣，雖然是鋼鏈表但是一點都不老氣，鏈子也裁成了桃井的尺寸，帶著十分合適。
「哇——謝謝爸爸，帶著有點怪怪的，不過應該很快就習慣了。」
最後拆了媽媽的禮物，居然是三支口紅。
桃井眨眨眼，看向笑的很溫柔的媽媽，舉起口紅：「認真的嗎？」
「對啊，還和爸爸商量過呢！五月也是大姑娘了，說不定要談戀愛了，一點妝都不化可不行！起碼口紅要塗一點的！」
桃井揭開蓋子，看起來是很小清新的橘色、粉色和一只透明潤唇膏，於是收好，嗯——是得準備著，萬一在街上遇到阿哲怎麼辦？
她臉紅了，裝模作樣咳了一下，把這個話題跳過去了，說：「那就吃飯吧！」
吃過晚飯已經八點多了，萬提起書包準備回家，不過這麼遲了，桃井媽媽很想讓她留下，隔天和桃井一起上學，但是萬怎麼都不肯，桃井先生就拿了車鑰匙要送她，這更加麻煩人，萬怎麼都不肯，還好青峰還有靠譜的時候，抓著萬的胳膊就出了門，分開了還在拼命鞠躬拒絕的萬，說：「桃井叔我送她回家啦！你別擔心了！」
萬松了口氣，出門後說：「謝謝，你回去吧，我這就走了。」
青峰敲了一下她的腦殼：「說了要送你的，這麼晚了你在逗我嗎？」
萬抿抿嘴，輕聲道了謝。
其實她有點好奇桃井喜歡誰這個事的，但是明顯比較在意的是青峰而不是桃井，難道青峰喜歡桃井？
可能是哦....
她偷偷看了一眼青峰，腦子裏全都是各種青梅竹馬vs天降的修羅場，青峰也太慘了吧。
「你幹嘛這麼看我？我很奇怪嗎？」青峰被她看得受不了，一頭霧水的問。
「emmmmmm.......」這該怎麼說，也不能戳人傷口啊。
「就是，你喜歡....什麼啊？」萬遏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換了安全的話題，然後趕緊補了一句：「生日禮物！」
青峰摸了摸下巴，說：「啊....籃球鞋？」
萬想了想，學校裏蠻多A錐粉絲的，旁聽幾句也略懂了，價格有高有低，限量最貴是自然的，不過穿著也最有面子就是了。
回去研究一下一手管道，整個原價限量之類的仿佛是個不錯的選擇，這個早早準備比較好，於是問：「那你穿多大鞋碼？」
「幹嘛，你真要買啊？」青峰覺得自己給小夥伴找了個難題，他當然知道萬經濟壓力很大這種事。
「啊，對啊，說好的互換禮物吧。」
「你不是說女孩子喜歡驚喜嗎？那就不互換了！」青峰拒絕了之前的提議，雖然扯了個理由，不過萬大概還是知道他為啥不跟她換禮物了。
「那你可以不告訴我啊，我不會問的。不過你可以把你的意向跟我說一下，我會酌情準備的。」萬抬頭看著他，想把自己的心意傳遞給他。
青峰和桃井都是她很重要的朋友，她想要準備合適的禮物給他們，桃井是女孩子，而她也看得出來桃井一放學就去換了衛衣去參加部活的原因，所以才沒問她就準備了襯衫，但是真沒給男性準備過禮物，怎麼也得問一下。
啊...說起來，也沒送過灰崎生日禮物啊，哪怕知道他的生日。這麼一想有點小罪惡，不過也跟倆人都沒提過禮物的事情有關系吧，在萬的帶領下，倆人都沒給對方多花過一毛錢，友誼的小船還沒翻——這大概就是血緣神奇的力量吧。
這就有點為難了，青峰想了想，還得不太貴，讓她給自己整個最近很紅的小麻衣的寫真集？不太合適吧....說了大概會被錘，天野這傢伙看起來瘦瘦小小，但是力氣可不小。
「我得想想，反正還早，實在不行你也織個娃娃給我好了，我還沒收到過娃娃呢。」
好敷衍，萬抽了抽鼻子，直接給了青峰一腳——踩在了他的球鞋上。
青峰低頭看了一眼，一邊做觸怒人的和事情，一邊裝模作樣就在斜面上伸了一下腳，連個印兒都沒留。他笑了一下，說：「你幹嘛？」
「不幹嘛。」
「真的一下想不出來，體諒一下我吧，腦容量有時候確實不太夠呢。」青峰在她頭上拍了一下，平時中二爆表的選手居然難得的自黑了一句。
萬總抬頭看他太累了，稍微側過身子，靠在旁邊的扶手上，側著身子輕鬆多了。
「那就好好想想啊，再用娃娃敷衍我就什麼都沒了。還有，你今天早點回去哦，你還沒寫作業。」
青峰肉眼可見的萎了，說：「能提前要生日禮物嗎，把你作業給我抄抄，今天你也看到了，真的特殊情況。」
萬搖了頭：「抄作業不可以！不過你的成績差到籃球社活動都不能參加的話，我可以免費給你補課。」
青峰咧嘴：「我哪有那麼差啊！每次我都不墊底的好吧！」
萬對他的國中成績沒啥印象，高中班級安排和入學成績也沒啥關係，所以她還真沒看出來。
「好了好了到了到了，快走，我還得回家寫作業呢！」剛好車到站了，青峰居然一把扛起來萬就跑出了電車，萬嚇了一跳，在他後背錘了幾下才被放下來，倆人出了車站，青峰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萬氣的給了他一腳，然後自己也跟著笑了出來。
第 10 章
10
雖然說要寫作業，不過上樓喝個茶還是要邀請的，青峰跟著萬進了門，果然第一好奇的還是她的工作臺，輕輕地掀開某塊布料看看，又在旁邊的架子上瞅瞅，撥拉開一堆的人臺，他看到裏面的兩個套著校服的人臺，然後下意識的伸手比劃了一下。
「好看嗎？」
「有點好玩，是我們的校服啊。」青峰乾脆揪出來那倆人臺，比劃了一下：「好小，還一模一樣，胸口的校徽居然都有，你做的嗎？」
「嗯。」萬點了點頭，倒了茶放在桌上。
「真厲害，比我想的厲害多了。」青峰放下人臺，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
「明明經常看到我做刺繡和堆花，那些更麻煩好不好啊。」
「emmm.....不知道，反正校服一模一樣，那些是啥我就不清楚了。」
行吧，這就是直男。
喝了茶，也快九點了，青峰還惦記著作業，這才開學不久，他雖然懶散不過剛開學的好學生buff還在的，所以喝了一杯水，叮囑萬鎖好門就離開了。
他走後，萬摸了摸小校服，又把兩個人臺放到了其他人臺的後面。
週末的時候，灰崎回了趟家，然後打電話說等下來看看她。萬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去做了兩份牛奶雞蛋布丁凍在冰箱裏。
灰崎下午才過來的，萬給他開了門，直接就笑了：「霧草哈哈哈哈哈哈你這什麼髮型！！！！」
灰崎摸了摸自己的小髒辮，覺得很酷！笑什麼？
他皺著眉繞過她把手裏的袋子放在玄關，換了鞋，說：「你笑啥？」
「你的頭髮——哈哈哈哈哈哈」
灰崎給了她一個腦瓜崩，然後翻了個白眼說：「沒有藝術細胞的傢伙。」提著自己的袋子去了廚房。
他帶來了一袋子水果，說是從家裏拿來的，然後從冰箱裏倒了冰水猛灌了兩杯才停下來，抱怨說：「啊——熱死了。」
確實，到五月了啊。
萬還是想笑，這個髮型她真的欣賞不來。然後端了布丁出來，看他的樣子也不想喝熱茶，於是乾脆拿了冰水出來給他，自己倒了茶水。
灰崎吃了布丁，指了指廚房：「水果啊，去洗了。」
萬點點頭，對他的態度習以為常，想了想，自己和灰崎這個狀態，仿佛和青峰和桃井有點像。其實她和桃井都知道這倆傢伙看起來很討人厭，實際相處起來也沒那麼糟心。
有點理解桃井了。
她洗了一部分水果，切好帶過來，正準備問問他的新學校，灰崎卻放下了杯子，端端正正坐好，說：「你知道我今天回家幹啥不？」
萬緊張了一下，下意識想到了自己前段時間打官司才知道的新消息。
「我姐喊我回家，說我爸在外面有個女兒，因為她老媽一直不撫養，被告了，然後她老媽供出了我爸，說是我爸的崽，現在法院的找上門要求付撫養費。」
萬點點頭，然後說：「前段時間，我有點忙，其實我打了個官司。」
灰崎扶額。：「我一聽說那女兒她媽不要她，自己獨居好幾年靠著做娃娃衣服供了自己幾年就知道是你！」
萬笑了出來：「然後呢？」
「我跟我姐說了啊，她知道我跟你關係難得的不錯，她都嚇了一跳，已經催著我爸助理打錢了，讓我過來問問你，願不願意跟那邊見個面？」灰崎趴在桌上，一臉的生無可戀，顯然不太想做這個信使。
萬搖了搖頭：「不了，也沒什麼必要。本來我還在想你是我堂兄還是親哥，沒想到真是親哥啊。」
灰崎點點頭：「是啊——虧得當初好幾個女人跟我吃你的醋，最後還跟我鬧分手，賊老天！搞我啊！我現在還被人傳腳踏兩只船啊！」
萬笑了出來，拿起梨啃了一片，少見的酥脆口感，特別甜，超好吃耶！她又啃了一片，又拿了一片塞到灰崎嘴裏，說：「然後呢？」
「老子現在都沒對象，不過回頭我就能解釋了——你是我妹啊！」
萬對這個倒是沒什麼想法，出身是她沒法改變的東西，不過自己不在意不代表別人不在意：「你爸爸不在意嗎？」
「不知道啊，我姐跟他打電話了，我沒問。」
「你怎麼什麼都不關心啊。」
「有啥在意的？再來是個他也不管，一年見他兩三次，不是在外面把妹就是在外面賭錢，要不是給我家的小破公司給我姐管著，我現在都沒地兒吃飯。」
這個萬倒是聽他抱怨過，拿著自己父親留下的股份分紅過得倒是很瀟灑，也不接觸集團的事情，只拿著一家小公司交給女兒管理，實打實的二世祖，兒子灰崎祥吾是像了老爸八九成，上頭有個能幹的姐姐頂著，十分的不上進，脾氣也很差，仗著家裏條件尚可，總是任意妄為。
「哎——你姐姐好可憐啊，父親不省心，總有爛攤子丟給她，弟弟也不爭氣，天天就想著泡妞打架，現在還紮了奇怪的小辮子。」萬擦著手，毫不留情的嘲諷道。
灰崎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德行，這次居然難得的有點反思的意思：「這個小辮兒，真的不好看？昨天我回家，我姐也嘲笑我來著。」——雖然沒反思正事兒。
「是哦，我懷疑你上了高中沒女孩子搭理你就是髮型的問題，也別怪到我頭上來好吧。你看看現在那些明星偶像的髮型，那才是女孩子追逐的主流啊，你這非主流出了引人注目就沒用了啊，人家看個新奇，回過頭該喜歡啥還是啥，太特別的東西人們也會敬而遠之的。」
有理，灰崎抓了抓小辮子，有點委屈：「為了這個髮型我還留了一個多月頭髮。」
萬沒說話，只看著他。
灰崎歎了口氣：「現在約髮型師，明天我去拆了。」
他們居然是親兄妹這種事本來應該是大新聞的，萬也曾擔心他知道了會不會很彆扭，然而並沒有。萬送他走的時候笑得格外輕鬆，招呼他換了髮型有空再來，灰崎點了頭，說：「行，不過你願意見見我姐姐嗎？只有我姐姐。」
萬搖了頭：「撫養費我都沒想要，是法院那邊說不行。不過也不是壞事，有這筆錢我念大學就沒那麼大壓力了。我們的關係——能不往外說還是別說了，我倒是無所謂，你家那邊家大業大的，恐怕不喜歡我這樣的事情。」
灰崎想了想，好像也是，於是笑著揮了揮手，和以前一模樣一樣，仿佛這些事都沒發生過。
不過五月份還沒過幾天，籃球部就忙了起來，為了即將到來的全國大賽要開始進行專門的訓練，那位原澤教練也不像之前也一樣隔幾天來一次，幾乎是天天都在了。
萬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去籃球館混日子了，於是轉而時不時去美術社做自己的作業或者縫她的小東西——畢竟經常提前出校門回家，被人注意到並不是好事，尤其是老師們。
好在美術社管理十分鬆懈，過來混日子的不止她一個，指導老師甚至畫了幾張設計圖想讓萬縫出來看看，有一說一，還真很好看，但是客戶才是第一位的，所以萬只收下了設計圖，說有空做出來給老師看，也沒說啥時候做。
在之後，聽說預算賽已經開始了，桃井就更要忙著出去看比賽試探敵情收集情報這種事，白天上課一看起來十分困倦。萬有點心疼，就跟青峰抱怨了一通：「你們社團不是很大嗎，怎麼總讓桃井一個人幹這麼多事情啊。」
青峰趴在課桌上轉了頭，看向萬，說：「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事情，五月有她自己的才能，不是別人可以隨意替代的。雖然只是錄影，但是哪些是需要重點觀察的選手，需要多給鏡頭，哪些特殊情況需要拉近鏡頭給特寫都需要她的判斷。」
聽起來好厲害，萬歎了口氣，看著桃井趴在課桌上睡覺的樣子也很無奈了。
「難道去年沒人做這種事嗎？」
「有啊，沒她做得好。而且——今年我的對手可是有那幾個傢伙啊，更需要五月這個熟悉他們的人去觀察才行，現在不過是練練手罷了。」
萬有點小驚訝，關於籃球的話題她之前並沒有深入問過，現在看來，青峰居然沒犯中二病？
「所以居然有需要你重視的對手嗎？我以為你真的認為能打敗你的只有你自己呢。」
青峰哽了一下，說：「那是當然的——但是也要小心一些才能讓事實證明我說的話！」
行吧你開心就好了，萬笑了笑，掏出餐盒給他分了幾片水果，依然是勤快的灰崎週末特意送來的，灰崎家的撫養費也到賬了，萬最近真的輕鬆很多，稍微努力一下，大學學費全款也是夠的，不用她像上高中一樣去特意挑選有獎學金的學校了。
青峰捏著吃了幾片，看到盒子裏還有，又要拿，被萬拍了一下手：「不能吃了，中午我要和桃井一起吃。」
他切了一聲，又趴下準備睡覺了。萬在他頭上錘了一下，說：「期末考試進不去班級前20名，整個夏天我都會給你補課，你就不用去訓練了。」
「那正好，我才懶得去，在屋子裏吹風喝冷飲不好嗎？」他趴著，頭都沒抬的回道。
「然後下半年的冬季杯你也不用參加了。」
青峰立了起來，看了一下課表，乖乖拿出了下節課的課本，口嫌體正直，萬滿意的回了自己的座位準備上課了。其實她也有點壓力的，當初也有承諾學校會努力參加各類競賽，到現在她只參加過一次化學競賽，名詞也不理想，勉強進了前十但是跟前三差得很遠。
數學競賽更是不用想，她確實不可能插進去，那是真正的天才的遊戲，於是只能在其他的方面下功夫。不久後會有一個純英文辯論賽，最近她也在努力學習聽力和口語，希望能夠入選校隊，無論成敗與否得讓學校看到自己的努力才行。
雖然說現在因為經濟壓力幾乎沒了，她其實可以放棄獎學金，只要保持好成績，保證自己還能以半價讀書就行，但是果然還是想努力一些，誰會嫌錢多呢。
第 11 章
11
到午休的時候，桃井打著哈欠醒了，揉著眼睛來到萬的座位前：「吃飯去嗎？」
萬拿了兩個盒子，點了點頭。
青峰不愛吃家裏準備的便當，準備去食堂買一份回來，於是去了另一個方向。在他們經常吃飯的樓梯間大廳裏，萬和桃井坐在條凳上打開了盒子，桃井拿著手機翻了翻，然後說：「我聽說——小黃他們學校的去城凜打了友誼賽。」
萬有點蒙圈，呆呆的：「啊？」了一聲。
桃井笑了一下，說：「不是多大的事情，小黃是阿大以前的隊友，也是帝光的，叫黃瀨涼太的。」
仿佛聽說過，班裏好幾個女孩子暗戀——或者說明戀他來著。
「阿哲在城凜——阿哲就是那個玩偶。」
萬恍然大悟，所以這個黃瀨去找了桃井喜歡的人的麻煩，所以桃井不開心？問題來了，這個黃瀨也喜歡桃井嗎？當然了，桃井值得全天下的人喜歡，但是天天修羅場可憐的桃井也很苦惱吧，明明不是她的錯。
萬摸了摸她的頭髮：「這不是你的錯，反正不在一個學校了，打打友誼賽而已，你管他們呢。」
桃井一頭問號：「跟我有什麼關係？」
萬斟酌了一下，說：「黃瀨去找你喜歡的人的麻煩是為什麼啊？」
「我哪知道，他國中就喜歡纏著阿哲，是個討厭鬼！而且這不是找麻煩吧....」
「那你苦惱什麼啊？」既然不是修羅場帶來的麻煩，她愁啥，想不通啊。
「額....」桃井對於國中時期籃球隊那些事兒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是愁是真的愁，聽說是阿哲贏了，她其實蠻想看看，不過最近肯定是沒啥機會了，她得忙著看這個賽區的事情呢。
如果城凜能打敗秀德出線，她再去看就是理所當然了。
不多會兒，青峰回來了，一只手裏面的三明治已經開始拿著吃了，另一只手提著一瓶飲料，看到萬開了水果盒子，揚了一下下巴：「我要吃。」
萬推了一下盒子：「你吃啊。」
桃井和萬坐在條凳兩邊，中間放著幾個飯盒，青峰兩只手都拿著東西，看向萬，沉默了。
桃井笑了出來，然後拿起一塊蘋果塞到了他的嘴裏，他哼了一下，委屈的蹲下來，把飲料放下自己捏水果吃了。
萬舉起手裏的勺子，她今天做了拌飯，味道十分不錯，給桃井喂了一勺，桃井美滋滋的咽了下去，說：「明天還吃這個可以嗎？」
萬點點頭，自己也開始吃飯。青峰看著這盒拌飯，手裏的三明治忽然不香了。
「我也想吃。」耿直的他真的說了出來。
萬有點為難，女孩子倒也罷了，你一...
「明天我給你做？」萬又吃了一勺，青峰覺得自己有點等不下去。
「我先嘗一口，就一口。」
萬無奈，舉起勺子舀了一大勺遞給他，青峰眨眨眼，小心的沒碰勺子，啃了上半截的飯。
嚼了兩口，眼睛亮了，說：「你說的，明天給我帶。」
萬點點頭，看著剩下的半勺飯，猶豫了半天，塞進了自己的嘴裏，無論如何，飯總是要吃的。
隔天三個人一起吃拌飯，這次不用青峰蹲著了，萬坐在中間發便當，桃井和青峰倆人一左一右眼巴巴的等著她打開包裹，拿出飯盒，往左遞一個給桃井，往右遞一個給青峰，最後的留給自己，再往下還有一盒水果。
完美，今天大家都很開心。
隨後，萬入選學校為了比賽臨時組起來的辯論隊，開始準備辯論賽，人變得很忙，而籃球部那邊也忙著進行比賽，雖然聽說對手都是弱雞，但是現在桃井也開始關注其他組的有潛力的隊伍了，跑的比之前還要遠，需要去很遠的體育館去看比賽，青峰愈發沒人管了，每天懶洋洋的訓練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白天桃井不忙的時候沒少訓他，中午吃飯都經常是在桃井的怒火中度過的。
萬勸過幾次架，完全沒用，其實也不是很擔心青峰被罵的太狠會怎麼樣，就是怕桃井生著氣吃飯會消化不良而已。
隨後沒幾天，萬也投入了艱難的賽事之中，辯論賽的選手需要極其敏銳的思維和很快的反應能力，她並不擅長，能夠進入隊伍也不過是英文水準超過了其他人而已，只能中規中矩的順著隊友的思路往下走，最後艱難的拿了個第三名回去。
她這邊結束後，已經天黑了，她給桃井發了個短信說了一下，學校有車會送他們，但是這邊離她家裏更近一些，所以拒絕了坐校車回學校的事情，準備自己回去。
不多時桃井的電話就過來了：「吃了嗎？我和阿大還在學校，我們一起去吃完飯唄。」
萬看了看這鬼天氣，好像確實不怎麼想冒著雨回家做飯了。然而，她看著遠去的校車，有點小為難：「我剛想自己回家，校車已經走了呢...」
桃井啊了一聲，然後笑了出來：「那去你家行嗎？我爸媽還有阿大的父母這兩天都不在，他們四個一起去旅行了。」
行吧，還是你們成年人會玩。
「吃壽喜鍋嗎？我離家近一點，先準備材料，你們來了煮一下就能吃啦！」
「好哦！多買點肉啊！」
萬從這邊坐車回去十五分鐘，不太遠的地方有個很大的超市，也懶得坐那一站地的車了，她打開傘往超市去了。
回到家的萬有點慘，半個身子被淋濕了，頭髮濕漉漉的貼在臉上，十分狼狽。剛進門還沒換鞋，門鈴又響了，她打開門，是乾乾淨淨的桃井和青峰。
青峰看著她眉頭一皺率先發難：「怎麼搞成這樣？你不會叫個計程車嗎？」
沒錢。萬滿臉都寫著這兩字。
青峰歎了口氣，進門換鞋把她手裏的袋子提到了廚房：「收拾一下材料還是沒問題的，你去洗個澡吧。」
好哦，萬跟桃井笑了一下就去衛生間了。然後隱約聽到他們倆說話很大聲，水聲遮蓋了人聲，聽不清在說什麼，萬有點擔心，她趕緊擦了擦頭髮跑出來，倆人看起來確實不太對。
「怎麼了？」
「阿大他真的很煩啊！都什麼時候了我讓他最近應該注意些，加強訓練了，還跟我強！」
「我都說了！那樣的水準根本不用我多費心！」青峰在廚房惱怒的回道，看得出來他十分生氣，腦門上的青筋都蹦起來了。
桃井咬著牙沒說話，但是眼圈有點紅。
萬猶豫了一下，給桃井倒了一杯水，很溫柔的叫了她的名字：「五月，沒必要因為這些跟他生氣，你先喝杯水，我去問問，嗯？」
桃井點了點頭，萬摸了摸她的頭髮，進了廚房並關上了門。
「嗯...雖然不太瞭解，不過你今天情緒好像不太好。」
「切，五月那傢伙大驚小怪，晚上打完電話以後就沒完沒了的叨叨叨。」青峰看了她一眼，她的頭髮長了不少，以前在帝光的時候仿佛還短一點的。
「發生了什麼嗎？」
「我...之前的隊友，在另一組的決賽裏被打敗了。」青峰說的很慢，手裏切捲心菜的動作也停下了。溫熱的水汽把沐浴露或者洗發水的香氣帶的滿廚房都是，明明在說不怎麼讓人開心的話題，但是青峰莫名的有點走神。
萬接過他手裏的刀，他的手心有點汗，不知道天生就這樣還是確實有些什麼情緒的波動？
「我聽說過，你和你的隊友都很厲害，所以，你將要擁有一個可能打敗你的對手了嗎？」
「切，贏得那個傢伙，也是我以前的隊友，是五月喜歡的人。」離得有點近，香味更濃了，不難聞，還帶著濕漉漉的感覺，青峰想低頭聞聞這味道到底是不是洗發水的味道，萬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立馬靠在後面的櫥櫃上了，仿佛又開始生氣了——每次提起五月喜歡的人他都不怎麼開心，並且沒搞清楚這個味道到底是洗發水還是沐浴露。
「那個阿哲，你討厭他嗎？」
青峰猶豫了一下，說：「反正不喜歡他。」
「是你很重要的人吧。」萬看得出來他又開始胡咧咧了，怎麼看都是影響很大的人才對。
「我一直以為，他是能跟我一直走下去的人....」青峰有點小低落，看起來蔫巴巴的：「然後他離開我了。」
「聽起來像三流愛情劇。」
青峰給了她腦殼一下，萬疼的「嘶——」一聲。
「別胡說！只是籃球上真的很合拍，以前。」青峰搓了搓碰過萬的頭髮的手指，有點濕，但是現在抬起手來聞一聞肯定像個變態，算了。
「我一直以為是你喜歡桃井，桃井喜歡他，在鬧什麼詭異的修羅場。」
「別胡說啊，桃井像我姐妹一樣，怎麼可能呢！」青峰完全炸毛了，滿臉驚恐的跟她解釋。
好的吧，是我誤會了。萬翻了個白眼，切好捲心菜，開始調鍋底，一邊調一邊說：「你總是把那種只有自己能打敗自己的話掛在嘴上，實際上很蠢啊，真的很蠢。你永遠都是勝利者的話，那你自然是完美的，可是你是個人，很年輕很年輕的人，完美就代表著你以後將沒有任何進步的餘地，這是你願意看到的事情嗎？」
青峰楞了一下，搖了頭。
「你的隊友們各有所長，今天其中一個被那個拋棄了你的隊友打敗了，實際上——你很興奮吧？」萬回過頭看向他，青峰撇過了頭。
「所以啊，別再說那些話拒絕五月了，明明現在才第一個學期，你就這麼懶散，明明有頂級的天賦，就準備這樣浪費掉嗎？你覺得無聊是因為這個平臺配不上你，可是高中範圍內的全國賽之外還有專業的籃球隊，他們會參加國家性質的比賽，再之外還有世錦賽，還有全球都最知名的籃球選手彙集的NBA，你有什麼理由停留在區區高中生的平臺中自以為是的說那樣傲慢的話呢？還是你對籃球並沒有那麼大興趣，只想著中學時期隨便打打就好了。」
青峰看著她，說：「我想要一直擁有勝利，但是又希望有個人能打敗我，是不是很奇怪？」
「是啊，所以為了那個人，也為了勝利，要加油啊。」
「可是還是很無聊。」青峰歎了口氣，開始抱怨：「小組賽很無聊，校內練習很無聊，已經感受不到籃球的樂趣了。」
萬明白，心裏期待著更高水準的賽事讓他自己興奮起來，可是現實裏遇不到，確實會形成難以抵抗的惰性。他需要一次失敗的激勵，那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那隨便你吧，總之你這個狀態懶洋洋的下去，很快就會遇到那個人了——畢竟，人家在進步，而你必然是在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的。不過說這麼多，我只是希望你別讓五月難過了，哪怕是敷衍她也好，稍微勤快一點吧。她是最怕你難過的人了，怕你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失望，也怕你失去你很在意的勝利，她比你可努力的多。如果你不去籃球部，你以為她會去嗎？」萬笑了一下，示意他打開門，然後端著爐子和鍋子放在了桌子中間，桃井對她笑了一下，情緒仿佛已經沒了，站起來跟她一起端菜。
第 12 章
12
他們離開好一會兒之後，桃井給她發了個短信「就知道你跟他說話會管用呢，現在他正常多了。」
萬有點茫然：「為什麼是我？」
「阿大可是相當崇拜你啊！你說話當然有用了！」
萬一頭問號，崇拜？你別嚇我！
到週五晚上，桃井忽然悄悄從籃球館跑出來找到萬，說：「明天各個入圍的學校都要開始特訓了，我已經打聽到了，明天開始城凜就開始週末訓練了。嗯...果然還是想比賽前見一面呢，你說怎麼才能說服阿大和我一起去啊？他總這麼彆扭著也不太好啊。」
不太瞭解前情提要，沒法給意見。不過，把人騙出去多簡單啊。
「在哪兒？」
桃井拿手機地圖給她標了地址，萬研究了一下，說：「那邊有個很大的布料市場，我就說明天去買布料，你們倆一起跟我去就好了。都到跟前了，你無論如何都想去見見你喜歡的人也沒問題啊，那就一起去了唄。」
順便，我是真的需要買一些布料了。雖然直播是變成了每週日一次，但是工作還是沒耽誤，還在做的。
也行吧，聽著靠譜。主要是桃井是在懶得跟青峰磨嘰，雖然這幾天做個人了，甚至對同班更磨嘰那個櫻井的態度都好了一點，但是還是很煩。
於是晚上活動結束一起回家的時候，萬就提出了邀請。
青峰啊了一聲，然後說：「明天我們訓練呢。」
艸。萬看了一眼桃井，這事兒她可沒說啊，然後迅速笑著說：「抱歉，我不知道，那就算了吧，我自己少買點東西就好了。」
青峰一伸手，制止了她：「那些小事無所謂的，你當沒聽到！」
「那怎麼行呢！前天我們才說好了以後你會勤快點，怎麼能明天就拐著你逃了訓練！」萬現在是騎虎難下，但是只能按照正常邏輯去說話，雖然她知道答應桃井的事兒肯定已經辦成了，青峰就算死明天也不回去參加訓練了。
「就一天而已，後天我會去的。」
萬看向桃井，桃井假裝猶豫了一下，說：「其實我蠻想跟你去看看布料市場的...」
行吧。於是就這麼定下了。
約好了地方，萬在車站稍微等了他們一會兒，桃井背了個雙肩包跳著就過來了，開心得不得了的樣子。哇——有這麼喜歡那個阿哲啊？居然這麼開心？
萬揮了揮手，然後青峰在後面懶洋洋的跟著，結果一出站就是一體育館，萬注意到了，青峰還一無所知。這下輪到了桃井的表演。
「哎——這不是——」
「怎麼了？」青峰看了一眼，是個學校，有問題嗎？
「這是城凜啊！！阿哲他們肯定也開始訓練了，今天肯定也在的！」桃井一拍手，看向青峰：「來都來了，我們去看看吧！」
萬適時地配合：「我不著急，你們看吧。」
「啊？我才不要去！」
「我不管我好久沒見到阿哲了我要去！」桃井開始無理取鬧。
萬輕輕拍了拍青峰的胳膊，勸他：「最近五月很辛苦的，難得有想要做的事情，答應她吧，實在不行我們倆在外面等會兒她。」
也行吧....於是三個人進去了，到了門口，青峰死活不進去，要在外面等她，桃井只能自己氣呼呼的跑進去了。
剛才從外面過來的時候，隱約看到籃球場在體育館的後面，於是青峰下意識的往那邊去了，走近了就看到有個人正在籃板前站著運球，青峰的眉毛跳了跳，想也沒想就沖進去找茬了。
萬在球場外面站著，只覺得世道艱難，明明是三個人的舞臺，最後卻只有她無事可做。
她都看得出來這個紅頭髮的人腳仿佛是受傷了，一直都不太敢吃力，青峰偏就裝傻，還嘲諷人家配不上阿哲之類的。
是她錯了，之前以為青峰是喜歡桃井才修羅場，但是如今看來，這怕不是初戀跟他分手了，又找了新男友才應該說的話嘛？
等他欺負完傷患出來，萬歎了口氣：「你幹嘛欺負傷患啊？」
青峰瞬間有點慫，但是一想到那個傢伙還在背後看著自己，又開始中二病發：「哈？受不受傷有什麼關係嗎？反正也看得出來，這傢伙弱的要死。因傷退出後面的比賽的話，城凜好歹還有個理由輸得不那麼難看，我在做好事好吧。」
萬咬牙，然後一拳就上了他的側肋：「給我好好說話啊笨蛋！以後給我做個人吧！」說完還轉過身跟火神道歉：「實在是抱歉，這傢伙又抽風了。剛才你們在打球我實在不能攔著，只能現在跟您說對不起了，請見諒，我和五月回去會好好教育他的，祝您早日康復。」
火神在後面看青峰弓著背跟在那個姑娘後面，嘴角抽了抽，講道理，青峰這個傢伙，怎麼看都沒救了啊。
他們倆在體育館門口坐著等桃井出來，青峰悶悶不樂的念叨：「在外人面前怎麼可以那麼不給我面子啊。」
「青峰，他是傷患，如果你有話說可以好好說話，沒必要非要動那個籃球去欺負他。」
「那怎麼算欺負他啊！」
「怎麼不算呢？你沒看出來他受傷嗎？還是你不知道他現在確實不如你？」
青峰無言以對，但是就是氣不過。阿哲一聲不吭就跑了，甚至畢業的時候都沒有好好告別。
萬摸了摸他的頭髮，有點扎手。
「灰崎他，畢業的時候也很難過，因為校服少了一道扣子。」
青峰看向她，不太明白為啥忽然提那個傢伙。
「他當初被籃球部要求退部的時候也不怎麼開心，後來私下裏也經常去別的地方打球，聽他自己說是3v3什麼的打的比較多，好像也不怎麼正規，總是帶著傷就跑到我那裏了。」
「後來去了橫濱讀書，最近都不怎麼找我了，他也有很用心的去練習了，他也很想能夠再次和之前的隊友們站在一個平臺上，想要讓你們認可他。」
青峰回想起那個傢伙，確實也很厲害，只不過在隊友極速前進的時候，慢慢也跟不上來了，再加上確實是個惹是生非的好手，後來退部了他也沒什太大的感覺，畢竟——是從未看在眼裏的人啊，而且他的所作所為讓青峰很不爽，不止從沒看在眼裏，而且很討厭他，如今只不過是看在萬的面子上沒有口吐芬芳罷了。
「雖然說感情不是很好，不過畢業的時候，他還是挺希望有人能叫他出去開個二攤再告別一下，不過你們肯定沒喊他，別的人他也不怎麼認可，只能跑到我家去可憐巴巴的蹲在門口等我。」
青峰笑了出來：「他這麼沒人緣嗎？」
「是的，一直都人緣很差。」萬點點頭承認了，並補了一句：「和你差不多吧，雖然國中畢業的時候都不認識，不過我想——除了籃球部的，也沒有別人邀請你開二攤了吧。」
中槍了。
「所以說啊，你們這類人，長得人高馬大凶巴巴的就算了，平時還喜歡挑釁別人，說一些很中二的話，又不禮貌又不體貼，怎麼可能人緣好呢。」
「我又不需要那種東西。」青峰別過頭不想理她了。
「但是你能好好說話的話，阿哲肯定不會丟下你跑了吧，你認真地去跟他說你的倦怠感實在是沒辦法排遣掉，沒有更加強大的對手逼得你必須用上120%的能力去打球，一定是沒辦法振奮起來的。然後不想打就不上場，先停下來等等那些天賦不怎麼好的傢伙，那個阿哲他也一定不會一聲不吭就跑掉吧。」
青峰抿了抿嘴，不得不承認她說的確實是對的。
「對於不怎麼關心的人，你肯定不在乎人緣好不好，可是形成了這樣的壞習慣，你在乎的人也沒辦法留下了呢，不然你也不至於坐在別人體育館門口不敢進去了，想方設法想要引起對方的注意都不敢去人家面前，只會到人家受傷的對面面前耍威風。」
太紮心了。青峰說他不想聽了，於是拎起他的衣服說：「我回趟學校，你和桃井去吧。」
「大輝，再小的事情也別留下遺憾啊，要盡最大的努力去做你能做的事情，別讓自己後悔。」
青峰背對著她，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表情，也沒回話就跑了。萬沒跟著他，乖乖坐著了。總得給他自己一個人想想的時間，陷入低谷哪兒那麼容易爬出來。
桃井出來以後，青峰早沒影兒了，萬坐在臺階上居然又開始縫縫補補做了好幾個小部件。
「青峰說他回學校了，我們倆去布料市場吧！」
「啊？」桃井蒙圈，不過萬給她講了個大概，她也懶得管了，開開心心去了逛街了——最後居然還選了兩塊料子，想讓萬幫忙做成裙子，行吧。
桐皇和城凜的比賽在一周半之後，雖然青峰自己也知道做的不怎麼對，但是還是彆扭著沒去參加比賽。一個人蹲在樓頂看夕陽。
萬接到桃井的電話之後就上了樓，也沒說話，手裏提著青峰的包，拉著他的手腕就往下走，到了學校門口，少見的直接叫了計程車。
青峰側過頭看她，她只是坐著，當沒看見。
下了車，進體育館的路上，萬搖了搖他的手，說：「你並不用總是無視所有人，你可以選幾個天賦不錯的，作為導師一樣去培養他們，讓他們成為像你一樣明亮的存在。大輝，你依舊可以高高在上，但是我十分希望你今天可以達成所願，能夠遇到把你從神壇拉下來的人。」
畢竟，五月她為此特意去了趟城凜啊。
青峰沒說話，點了下頭進了門。觀眾是不能從這裏走的，她只能繞到正門準備去找個座位，但是來的著實有點晚，仿佛也沒什麼地方了，只能在看臺最高處靠著看下麵的情況。
「天野？」
她轉過頭，是綠間。
「晚上好啊，綠間。」
「你也來看球賽嗎？」綠間推了一下眼鏡，隱約記得這個同學仿佛對籃球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
「啊，送青峰過來，剛才鬧脾氣呢，怎麼都不肯來。」
綠間看了一眼下面正在跟火神不知道叨叨啥的青峰，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起來...你們關係還行？」居然叫得動那頭倔驢。
「青峰他，嘴巴有點壞，但是也有點想來的，給個臺階自然就來了，你們之前相處那麼久，你也明白吧。」
「哈哈哈哈哈！！！！嘴巴有點壞嗎！同學你對他的評價有點高啊！」旁邊的黃毛笑的不行，萬隱約記得是那個粉絲很多的黃瀨。
「晚上好。」為保安全還是不叫名字了。
綠間沒說話，看來進了一個學校之後確實關係變好了，青峰那傢伙可不是誰的臺階都接著的。
萬聽著旁邊綠間介紹，好半天才找到了那個阿哲，真是一個不小心就漏掉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之前的同學呢，真看不出來桃井居然喜歡這一款。
下麵比賽進程有點激烈，萬著實有點跟不上，好在很快就中場休息了，萬趕緊順著樓梯跑下去，到桐皇的休息場地旁邊，對青峰揮了揮手，青峰過來之後，萬發現觀眾席很高，實在夠不著，就把手裏的礦泉水瓶丟到了他頭上：「乖乖聽話啊！要不要做人了！」她可是看到他跟人家那天的傷患說了什麼，看給人氣的都呲牙了。
「無聊...」青峰任由瓶子在頭上撞了一下，然後伸手接住瓶子，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朝她擺了擺手：「知道了。」
他們去了休息室之後，萬無奈的發現自己的礦泉水也沒了，只能去自動售貨機再去買一個，剛走沒幾步就發現後面有人，回頭，是那個黃瀨。
「黃瀨同學也去買水嗎？」
「啊...沒什麼，就是看到小青峰他跟你關係不錯有點驚訝。」
萬點點頭，那種人有朋友，也虧得自己脾氣好。
「嗯，無論如何，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話雖那麼說，但是人前還是要給點面子的，不過只是在這種本人沒有犯蠢的時候。
還真看不出來居然有救命之恩這麼嚴肅的關係嗎？黃瀨傻呆呆的點了點頭：「好厲害哎。」
「是的，還好當時是青峰在，別人的話我大概就沒了。」這也是實話，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樣的反應能力、速度和力氣。
這大概也能理解，黃瀨繼續呆呆的點頭，跟在萬後面到了自動售貨機，萬點了礦泉水，又問他：「你要嗎？」
「不要呢，我可不能讓女孩子請我喝水。」黃瀨立馬露出營業專用微笑表情，萬尋思怪不得這傢伙很多粉絲，確實是個好人，好人是不會占窮鬼的便宜的。
再回去，比賽又開了，青峰有些沉默，面無表情的打著他的球，萬歎了口氣，雖然因為他亮眼的表現賽場上歡呼連連，但是青峰本人大概還是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想開一波嘲諷。
第 13 章
13
比賽結束前幾分鐘，分差極大，勝負已定，萬就默默離開了，拎著沒喝完的半瓶水去了選手出門的地方，坐在旁邊的條凳上等著他們出來。
這時候已經有蚊子了，她的手背上就被叮了一口，她摸摸自己的腿，心想——完蛋啊！
然後就看到了青峰先出來了，包也沒背著。
「青峰？」
他沉默的走過來，說：「我盡力了。」
萬對他笑了一下：「我知道啦，剛才聽黃瀨說他姐姐做的蜂蜜檸檬特別好吃什麼的，才知道你們每次都準備補充體力的零食嗎？下次我也給你們做一點啊。」
青峰應了一聲，低頭靠在了萬的肩膀上，萬被他推得後撤了一步，又被青峰摟住了腰才穩住。
萬臉紅了，講道理，是不是有點...emmmm.....
她紅著臉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他：「你還年輕呢。」
青峰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心裏安定了很多，沒有剛才那麼暴躁了。這大概就是十歲就能養活自己的大佬吧，什麼問題讓她一起分擔一下都覺得好多了呢。
當天晚上，萬被腿上脖子上的蚊子包折磨的沒睡好，第二天精神不振的去上學，手下意識的在膝蓋旁邊放著，自然而然開始撓腿上那個蚊子包，畢竟是一伸手就摸得到的地方，於是膝蓋側面被她撓腫了。
午間休息的時候，青峰「嘖」了一聲：「你這是去哪兒了？」
「就昨天啊，外面好多蚊子，你沒被叮嗎？都怪你們不早點出來，我差點被吃了。」
桃井十分無辜：「所以你幹嘛去外面等著啊，出來了打電話不就好啦。」
就...看青峰不怎麼開心，所以想要早點出來見他的。
萬吞了口口水，這情況不太對。她看了一眼青峰，青峰還在看她的腿，然後伸手——戳了一下那個蚊子包。
萬瞬間暴起，給了他後腦勺一下：「怎麼又隨意對女孩子動手動腳啊！」
桃井默默吃飯，好了不問了，她苦哈哈的拿著包出來的時候看到倆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隔著兩米遠就該想到的。養大的蠢兒子仿佛要嫁人了啊，媽媽桑好開心呢！
暑假之前，IH在東京的比賽也湊合著結束了。青峰的期末考試成績穩穩地坐在33名的位置上，萬看著成績表冷笑一聲，回頭看向他：「33？」
青峰雖然不想一整個夏天又跑比賽又訓練，但是也不想一整個夏天補課啊。他哀歎一聲，蔫巴巴的跟在萬後面去書店買了復習需要的練習冊。
桃井成績也沒那麼好，後半個學期幾乎都是為了IH在奔波了，雖然嘲笑了青峰，但是自己也麻溜兒準備了東西準備補課。
因為之前答應過的事，這次比賽之前，萬準備了蜂蜜檸檬和冰鎮的淡鹽水，然而一臉懵圈的到了比賽場地發現進不去了，她提著好大一包東西有點後悔，不就是早起四十分鐘嗎，應該和桃井他們一起走來著。運動員那邊的門不讓進，只能給青峰打電話：「喂——能來下門口嗎？我有點東西給你們啊。」
不多會兒青峰一頭汗的過來了，至於嗎？幾步路熱成這樣？
她把一個帆布手提袋交給他：「和隊友們一起用吧，還做了幾個烤飯團，別吃太多啊，劇烈運動前不能吃太多東西的。」
青峰接過來的一瞬間頭上有點冒冷汗，這就是大佬的世界嗎？居然一個人把這麼多東西帶過來了，看起來也不是很累的樣子。
「我去場館裏面啦，外面好熱，你快回去休息一下，累成這樣，等下比賽沒體力就不好了。」萬抽了張紙巾給他擦了擦汗，腦門上還留下了一點紙巾碎屑。
艸，有點尷尬，捏下來仿佛更尷尬，咋辦？萬看著黑皮上面雪白的紙巾碎屑，猶豫的一瞬間，青峰已經揮揮手跑了。
於是青峰頂著眾人從憤怒迅速轉變為大笑的表情進了門。他後知後覺摸了一把腦門，怒斥一聲：「是阿萬害我！」
桃井捂嘴憋笑，然後指了指手提袋：「這是什麼？」
「阿萬帶來的慰問品，她自己做的。」
若松第一個撲了上來：「啊——天野學妹做的嗎！我看看！」然後被青峰架住了：「憑什麼啊！我剛在外面熱身我更累我先來啊！」
「學妹給籃球隊帶的好吧，誰都能吃又不是你的！對前輩要尊重一點啊混蛋！」
今吉繞開他們打開了袋子，兩盒蜂蜜檸檬片還有兩個好大的保溫壺，側面還有倆紙盒，他打開一看是醬油飯團。妥當，先捏一個吃吃，好吃！來嘗嘗檸檬，哇——也好吃！
後面青峰和若松還在吵架，今吉已經開了一盒招呼大家一起享用了。比賽開始後，青峰和若松倆人還在鬧脾氣，青峰氣的都沒怎麼嘲諷黃瀨，若松一進賽場就到處找，最後對著人群裏面的萬用力揮手，萬左右看了看，附近仿佛只有自己是桐皇的，應該不是自作多情吧？於是也笑著揮揮手，若松的表現證明了她不是自做多情，若松又跳起來跟她揮手了。
嘶——還不如假裝沒看見，太蠢了。
然後興奮地若松被青峰摟著脖子壓回去了。
雖然沒有那麼精通，不過萬還是看得出來這場他打的蠻盡興的，第三節結束的時候，桐皇的人表情都不怎麼好，青峰抬頭看向觀眾席的萬，萬也在看他，還笑著跟他揮手，青峰舒了口氣，回到了桐皇的場地。
第四節打的更加激烈，不過最後還是贏了。萬眼睜睜的看著黃瀨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還要被迫站在場地中間丟人的鞠躬敬禮，好慘喏。
比賽結束萬就離開了場館，打著傘站在門口，不大會兒桃井和青峰就出來了，萬尋思自己的盒子和保溫壺大概要別人帶著了，那下次帶東西沒容器，只能去桃井家裏借了。
「這裏~」她揮了揮手，把桃井拉到了傘下。
青峰看著很不開心，居然都沒說話，萬拍了拍他的胳膊：「怎麼了？不是很盡興嗎？外套脫了吧，你不熱嗎？」
青峰氣呼呼的轉過頭吐槽：「你有傘我有啥，不得穿著衣服嗎？」
行吧你也會講冷笑話了，萬笑了出來，舉高了傘，然後給青峰勻了一點點，三個人擠在一個傘下麵，沒走幾步還是分開了。
講道理，更熱了呢。
但是在車站分別的時候，萬忽然知道了青峰穿著外套不肯脫的原因，有個人差點跟他撞到，他閃了一下，然後右手下意識的藏到了身後。萬趕緊追上去，想要問問他是不是受了傷，但是人流太大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失散掉了。
她歎了口氣，直接問青峰肯定又要被敷衍，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會因為海常這樣的手下敗將而受傷。於是打電話給了桃井，桃井沉默了一會兒，說：「啊——果然是被阿大帶歪了，總覺得所有勝利都是理所當然並且容易的，我都沒有注意到呢。謝謝，阿萬，我會看情況處理的。」
這一個處理就是後面的比賽青峰都沒能參加，訓練也不太管他了，他們消停的補了好一段時間的課。
第 14 章
14
青峰和桃井的休息日，萬自然是要開直播的，上高中後頻率從幾乎每天變成了一週一次，很多老觀眾不怎麼滿意，不過還是很體諒她一個高中生。因為直播時間很少了，所以直播的時候也不一定都是在做客單，會儘量做不趕時間的，回頭能剪輯出來一套教程的衣服，於是她拿出了老師畫的那幾幅設計圖，準備把這些做了。
正在直播的萬忽然聽到敲門聲，她頓了一下，跟觀眾交代了一聲就關了直播，打開門看到了青峰，淋得很慘，一開門就往裏探頭：「五月在嗎？」
萬莫名其妙的給他讓開了：「不在啊...怎麼了？」
聽完來龍去脈之後，萬再次暴起，一個重錘就上了青峰的腹部：「你受傷的事情是比賽當天我告訴桃井的！怎麼你也要罵我一頓嗎！」
青峰捂著肚子在椅子上發抖，然後說：「啊——我隨便她怎麼樣啦，電話也不接，你打一個試試嘛——」
萬拿起電話打過去，關機了。艸
她抓起雨傘，拉著他就往外走：「走，去找！」
「去哪兒找啊，她也沒在家，我回去過了。」
「當然是——」萬轉身把門關上：「城凜！」
不過講道理，這著實有點遠，萬心痛的打了車，然後打開了錢包數錢。青峰撓了撓頭：「我包落在學校了，沒帶錢，這都是因為我，回頭我還錢。」
青峰，你終於願意做個人了，萬轉頭對他笑了一下，說：「放心吧，你只要好好跟五月道歉，我會替你說話的。」
這就是錢的魅力嗎，太現實了吧。青峰歎了口氣，對世界都絕望了。
城凜的籃球館大門還真沒鎖，裏面也有人說話的聲音和跑步的撞擊聲，萬敲了敲門，沒人理，乾脆擰開了門，探進來一顆頭：「對不起，打擾了，我是桐皇的天野萬，請問桃井五月在這邊嗎？」
啊——在，正在那個藍頭髮的傢伙身上趴著呢。過分了姐妹，我下了血本打車，而你居然在泡漢子？
青峰從門縫裏偷偷看，果然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見阿哲和五月啊怎麼辦。
「阿萬？」桃井迅速從黑子身上起來，快步走了過來，然後看到了實際上蔫巴巴但是又不想在城凜眾人面前丟人強行裝逼的青峰。
萬擰著他側腹的肌肉——講道理有點硬，差點沒捏起來。青峰疼的一個機靈，立馬對桃井低了頭彎了腰：「對不起五月，是我太衝動了！以後絕對不會做不合時宜的事情說不該說的話了！」
萬笑著看向桃井，然後關上了大門，隔開了裏面的視線，但是還是聽到一堆人趴在門上細碎的聲音。這群傢伙好八卦啊。
桃井其實還是有點憋氣的，沉默著沒說話，青峰偷偷抬頭看她，也不敢起身，只能繼續彎著腰說：「傷好之前我絕對不會再亂來了，以後請多多指教。」
桃井歎了口氣：「真拿你沒辦法，明明平時最懶的是你，結果到了讓你能回家躺著的時候又要亂來，罵我就算了還要折騰阿萬，下次再這樣，就真的不管你了——阿萬也不會管你的！明白嗎！」
「明白！」於是他起身了，然後呲著牙撩起了衣服，皮膚太黑了，也沒看出來被掐的地方青了還是紅了，委屈的揉了揉，又蔫巴巴的放下了衣服。
「所以，回去嗎？」萬問道，她指了指青峰：「他的包還在學校，都沒帶多少錢出來，打車錢還是我借給他的呢。」
桃井一尋思，啊，自己的包也在學校啊——不過天色也不早了，現在回去看門大爺也不給開門了吧。
「只能明天取了吧，走啦，跟阿哲打個招呼我們該回了。」桃井扯著青峰的胳膊就要進去，青峰扒拉著萬死也不肯進去，桃井只能自己打開門，然而剛拉開一個門縫，就有好幾雙眼睛正在門縫裏看著他們。
桃井面無表情的關上門：「要不直接走吧，城凜這個學校過真有點嚇人。」
萬笑了一聲，說：「招呼還是要打的，人家訓練的好好的被你打斷了，要負責啊五月。」說完就拉開了門，這次正常多了，她沒進去，青峰也跟在她身邊裝死，依舊只有桃井進去了，然後她又出來說：「阿哲說要送我回家，不然你們先回吧？」
萬：？？？？人幹事姐妹？？？？？
青峰松了口氣，趕緊推著萬就要先走：「快快快別打擾他們，我們走吧。」然後回過頭，黑子正在看他，他彆扭的轉過頭假裝沒看到，拉著萬迅速離開了。
黑子：......講道理，自己有這麼嚇人嗎？之前賽場上還會放狠話，怎麼一到私下裏這麼慫？
因為青峰道了歉，接下來桃井開心多了，又能跟黑子呆在一起，整個人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桃井不擔心青峰了嗎？」黑子回想起之前的青峰，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那可是個固執的不行的傢伙呢。
「嗯！阿萬在他身邊，沒事的，他說不亂來那就一定不會再亂來了。」桃井笑著說。
黑子想了一下那位同學在青峰腹部的一擰，下意識的抖了一下：「看來還是桃井你之前對他太溫柔了，像天野同學一樣該動手的時候就動手，青峰肯定不會這麼讓你生氣了。」
桃井一想，好像有點道理，難道真的是這個原因？阿萬動起手來確實從不留情的。
另一邊，青峰捏著萬大發慈悲賞給他的硬幣：「回家去吧，明天早早去學校拿了你和五月的包，然後來上課。記得跟五月說一聲，省的讓她去學校白跑一趟。」
「不用我送你回去嗎？」
「哈？你還想讓我給你出多少路費啊！」萬瞬間炸毛！
行吧我知道了，你開心就好，青峰只能無奈的揮手告別自己孤獨的回家。
之後不久就是青峰的生日了，萬第一次受邀去青峰家裏，自己做了一個蛋糕帶了過來，另外有一個不算很大的禮物盒子。
唔...想知道是啥，青峰搖了搖盒子，沒啥聲音，這時候客廳裏傳來聲音：「客人來了就帶進來，大輝你在玄關磨蹭什麼！」
萬探頭看過去，是個短頭髮的阿姨，深藍色的的短髮有點炸，和她兒子一毛一樣。看到萬立馬喜笑顏開的跟她揮手：「是天野吧？歡迎來我家，快進來吧，我準備了好多甜品！」
啊！天使嗎！居然準備很多甜品！
萬點點頭，麻利的換鞋進屋，把蛋糕奉上：「是我自己做的，早知道您要準備其他甜品我就帶別的菜了，又給您添麻煩了。」
「怎麼會，做點其他小甜品和做蛋糕可不一樣，要做很久的，我哪有時間一直盯著蛋糕呢。幫大忙了，真的，謝謝！」
不多會兒青峰先生也回來了，皮膚也有點黑，但是還沒青峰那麼黑，一進門就蔫巴巴的一丟公事包：「啊——老婆，我又活著回來了！」然後才發現有客人，立馬坐直了，跟萬點點頭：「你好。」
無力吐槽.....無論是皮膚，還是蔫巴巴的樣子，還有癱倒在沙發上的動作，都跟青峰一毛一樣啊！這就是遺傳嗎太可怕了！
「您好，我是天野萬。」
「我知道你，辛苦你一假期都在給這個臭小子補課！」說著還拍了拍兒子的後背，聽那動靜和看青峰的表情，恐怕很有力道。
開飯的時候桃井才過來，人齊了，才拆了蛋糕盒子，畢竟不專業，所以比較樸素，好在自己做料也足，上面全都是新鮮水果，蠟燭都沒有立足之處。萬撓了撓頭，只能用筷子撥拉開幾塊水果，好讓細細的蠟燭插進去。
青峰念經一樣自己念完了生日歌的歌詞，然後吹了蠟燭就拆禮物，萬送了個——好長的護臂！
青峰拎起來，很嚴肅的說：「我的傷好了，這個對我來說有點——太——過了。」
「受過傷的地方應該會更脆弱吧？除去手肘我覺得你的胳膊也需要有地點保護，最多就是有點熱而已，請忍耐一下吧，你之前可是有說不會亂來了。」
青峰捏著鼻子收下了，早知道應該給她指定個什麼東西，這玩意兒確實帶著不舒服。桃井倒是實在，送了一遝下學期最新的練習冊，還笑的很開心：「一式兩份，一起加油吧！」
魔鬼本鬼了，青峰臉色發青，拆了父母合送的一雙限量版球鞋才覺得今天確實是他的生日，他還能感受到人間的溫暖。
而隔天，就開學了。
第 15 章
15
一個暑假過去，老師畫的圖也都做完了。她拿著幾件小衣服去美術社的時候，順便交給了老師。他顯然沒想著能都做了，還真做的和他想的幾乎是完全一樣的，有點驚訝，然後問她：「大學要考慮去服裝設計專業嗎？」
萬還真沒太想過大學專業的事情，本來想著學個好就業的專業，然後白天上班之休息的時候繼續她的副業，肯定能早早就發家致富的。所以原本的目標是人力資源、經濟管理、金融、會計這一類的專業。
於是她搖了頭。
「你應該考慮一下，你真的挺有天賦的。」
萬點了點頭，尋思了一下，做個專門的工作室，自己做老闆仿佛也不差？
一開學沒幾天就有了一次摸底考試，這次青峰的成績升了不少，還被老師單獨拎出來誇了一通。
然後籃球部又開始了，為了年底的冬季杯。
萬對著桃井笑了一下：「你們倆總不能三年裏全靠著寒暑假學習吧？而且——」萬指了指青峰：「他也不可能三年裏都這個狀態吧？當他遇到那個人之後，肯定會拼盡全力去練習和進步，假期補課可拘不住他了。」
桃井蔫巴巴的點點頭：「是啊...」
「所以——以後你要帶著筆記去跟著他了！哪怕是練習，有空也要復習筆記，功課落下了可不行。」萬從包裏抽出來一遝小冊子：「這是一年級的學習筆記，我都分科目做了小冊子，你們倆要加油啊！」
桃井拿起冊子看了看，每個都只有十幾頁，都是重點，確實是方便隨時拿出來復習的小冊子。
但是，有點太鬼畜了吧，在籃球部的時候，哪有空看這些啊。
「五月，我希望大學還能跟你讀一個學校呢！你也願意的吧？」萬笑著說道。
桃井嘿嘿一笑表示壓力有點大沒法回話，你的目標都是全國頂尖的那一批，把我頭擰下來也不可能上去啊！班級排名在前十五內晃晃悠悠，怎麼可能跟常年佔據年紀第一的大佬平起平坐？
因為夏天的IH雖然沒有拿到冠軍但是也很順利，於是直接拿到了冬季杯的出賽資格，幾乎要進行整個學期的預選賽不用參加真的是省事多了。但是想要拿到冠軍，前不久才打敗他們的洛山是個極大的阻礙，所以開學後，戰術分析和講解多過了練習，青峰就算不喜歡也只能硬著頭皮去聽著。
他們的活動多了，萬只能在美術社磨蹭時間，然後差不多點兒了再回家去。然而有句話說得好，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眼看著到社區門口了，她被人拖進了旁邊的巷子裏。
萬呼吸都停滯了一瞬間，極度的惶恐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她本能的丟下書包想要朝著巷子外面的光亮處奔跑，又被抓著半長的頭髮抓了回去，她趁著空擋驚叫了一聲，馬上又被捂住了嘴，黑暗中她被按到了地上，後背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上面，疼的她眼前發黑，淚水從眼睛裏滲出，她用力掙扎，右胳膊又被人用腳踩住了，胸口的衣服被扯開，她雙腿胡亂的蹬著，左手抓著那個人的頭髮用力把他推離自己，無論如何還想掙扎一下。
「別動了，臭x子！」那人罵了一句，萬掙扎的更厲害了。
「喂——」她聽到有人的聲音在靠近，隨後身上的人給了她一巴掌，罵了一聲離開了。
萬爬起來，渾身都在發抖，又有人靠近，她眨了眨眼，勉強看清是常去的那個商店的老闆。
「天野？」他驚了一下，知道有女孩子被欺負了，沒想到是她，驚訝了一下之後，馬上扶她起來：「受傷嚴重嗎？跟我回店裏，沒事了，我們馬上報警。」
員警來了之後先帶她去了醫院，聽說是這種案子還特意派了個女警，陪著她在醫院拿了傷情報告後，帶回了警局。
錄口供之前，員警問她：「你父母呢？有沒有聯繫過？」
萬搖了搖頭：「他們——我聯繫不到了，我....」桃井先生過來也沒什麼用了吧，但是確實一個人會害怕，於是她問道：「有什麼事是必須成年人處理的嗎？我讓我同學來陪我可以嗎？」
一直陪著她的女警更同情她了，點了頭讓她先打電話。
她打電話給桃井，大概還在忙，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阿萬？」
「五...五月？」明明以為自己已經緩過來了，不過聽到熟悉的聲音還是想哭，她眼淚又流出來，胡亂擦了一把，說：「我在安浦這邊的警局，有點事，你能來一下嗎？」
一聽在警局桃井就慌了，問：「要我爸爸來嗎！你在警局沒關係吧？」
「不用了！不用桃井先生過來，麻煩你了，謝謝。」
桃井聲音太大了，還說了警局，青峰問了一句：「誰啊？」
「阿大快走啦！阿萬說她在警局！」說完就跟教練一鞠躬，拎著包就跑了。
緊急情況顯然他也很理解，準備就散了，話還沒說，若松提起包也跟著跑了。
.....聽都聽到了，作為在場唯一的大人，不去好像也不合適，於是原澤教練也收拾了東西給桃井打了個電話讓他們等等，然後迅速開車帶幾個小孩去了安浦。
他們來的時候萬還在裏面，一聽說是這種事之後，桃井就開始哭，愁人。然後不大會兒就看倆員警壓著一個人進來了，之前給他們說情況的女警上去問了一嘴之後，回來說：「沒事，都解決了，就是那個傢伙欺負天野，是附近總亂晃的混混，商店的品川先生認識他，知道名字呢，所以很快就抓到了。」
人還沒反應過來，青峰就沖上去對著那個剛拷在椅子上等審訊室的混蛋一頓揍，倆員警愣是廢了好大勁還被拐了倆肘子才拉開。
原澤教練頭疼的不行，本來跟天野走完流程就可以，現在青峰這傢伙在人警局裏面打了人，真的是沒完了，怎麼說都說不過去，於是掏出了雖然保存了但是從沒用過的那個聯繫方式，打了個電話：「請問是青峰先生嗎？我是原澤克德，青峰大輝的教練，在安浦警局大輝出了點麻煩，勞煩您來一趟吧。」
萬紅著眼睛出來的時候，就被桃井抱住了，後面是一看也很擔心的若松學長，萬拍了拍桃井的後背：「沒事了，別哭了..」
桃井抽抽搭搭的指向某個椅子上被打成一團兒的人：「就是那個傢伙，已經抓到了，你別擔心，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萬其實沒太看清那人長啥樣，看向椅子上的那一團之後，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然後眼前被若松學長高大的身影遮住了。
「不用管他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先送你回家去吧。」
萬點點頭，確實沒什麼事了。但是五月在，青峰呢？
她環視一圈，看到了被倆員警按在凳子上，還在眼巴巴的看著她的青峰，原澤教練生無可戀的坐在不遠處，手裏捏著一根煙，看著是很想抽一根，又因為公共場合沒點。
她對若松點點頭，繞過他到青峰面前：「你怎麼了？」
這....青峰有點愁，說我在警局打人了？怕不是氣的萬也要在警局打人？
「替你出氣呢，把那個傢伙打了一頓。」旁邊的員警無奈的解釋，道理他都懂，這麼可愛的妹子被欺負了，給他他也氣不過的，但是在警局就....也太衝動了。
萬想到剛才那個臉上深紅淺紅連成一片，可以想到明天會深紅紫紅相映成輝的臉，頓時十分的無語。現在她也走不成了，橫豎是因為自己，於是也坐在青峰旁邊，等著青峰先生過來看怎麼處理。
青峰看向萬，她的左臉很紅，稍微有點腫，眼睛也紅紅的，校服髒兮兮的，襯衫一看就被拽壞了，胸口用兩個別針別住了，腿上還有好大一片擦傷，應該是處理過，紅紅的一大片，但是沒有泥沙之類的雜物粘著。
青峰氣的要爆炸，感覺那頓打都不夠，那傢伙應該直接掐死才好。又捨不得挪開眼睛，心慌的不行，仿佛一移開視線萬又要消失掉一樣。
她沉默的坐著，青峰好半天才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不然她現在都回家洗洗睡了。
萬轉過頭對她搖了搖頭，說：「沒有，謝謝。」
桃井坐在青峰另一邊，補了一句：「雖然有點不理智，不過——幹得好，阿大！」還給了個大拇指。
若松切了一聲，狠狠瞪了一眼正被人帶進審訊室的混蛋，也應和了一聲：「我承認你是我的對手了青峰，這次還像個樣子。」
青峰瞬間炸毛：「哈？什麼對手啊？用你承認？」
萬拍了拍他的胳膊，他瞪了若松一眼又消停了。
不多時青峰先生就來了，看了一圈就沖了過來：「你又幹了什麼啊臭小子！」
萬趕緊起來攔在倆人中間，先鞠躬認錯：「抱歉，都是因為我。」
聽瞭解釋，青峰先生也沒法生氣了，他拍了拍萬的頭：「知道了，辛苦你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我會帶著他去跟員警們道歉，處理一下這個事情，等下我去你家接五月一起回去，可以嗎？」
萬點點頭，這才從青峰身前讓開。
桃井猶豫了一下，上去問青峰先生：「沒關係嗎？」
青峰先生點了頭：「沒關係的，五月，叔叔我也是員警啊，總有一點點小特權的。」
五月這才放心了，原澤教練和青峰先生說了兩句客套話，帶著三個學生離開了。
若松大概還挺想上去萬家裏坐坐的，但是也知道今天不是個好時機，於是戀戀不捨的隔著車窗跟她揮手。
第 16 章
16
一回家，萬就鎖好門拉了窗簾準備去洗澡，她脫衣服的時候扯到了後背的傷口，疼的「嘶——」了一聲，桃井跑過來一看，後背偏左的位置有拳頭大一塊淤青，這才沒多久就顏色這麼深了，一定很嚴重。
「去..去醫院吧，你沒骨折吧？」於是桃井又哭了。
「去過了，員警帶我去的呢，說沒事，只是皮外傷。」桃井伸手幫她把襯衫脫下來，又給她解開內衣扣子，這個樣子是絕對沒辦法做把手背到後面這種姿勢了。
萬跟她道了謝，急匆匆進了衛生間。
桃井彎腰撿起那件襯衫，猶豫了一下，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萬出來之後，桃井拿了吹風機給她吹頭髮，之後又是沉默。萬不太想說話，桃井是不太敢說話，倆人挨得緊緊的坐在沙發上，沉默到了門被敲響。
桃井去開了門，門外是青峰，他探頭看了一眼，萬都沒來看一眼，仿佛有點失望，隨後也不管老爸還在下面等著，抬腳進門換了鞋。
萬正靠在沙發上，懶洋洋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來接五月回去嗎？今天不留你們了，早點回去吧，我會鎖好門的。」
青峰張了張嘴，看了一眼已經收拾好東西的桃井，說：「明天開始，我都送你回家。五月可能辛苦一些了，不過我會跟教練申請，以後讓你不要做那麼多事了，作業也要做的，咱倆得送阿萬回來才能回家了。」
桃井點點頭，十分嚴肅的看著萬，不答應就跟你同歸於盡的嚴肅表情。
萬也知道今天不止自己嚇壞了，他們也嚇壞了的，於是點了頭。
然後把他們送到門口，準備順便鎖門的時候，萬看著正在換鞋的桃井忽然叫了一聲：「五月...我...」我有點害怕，你今天能留下嗎？
話到嘴邊又說不下去了。已經給人添了這麼多麻煩啊。
桃井停下了動作，轉頭對青峰說：「我不回去了，你和叔叔回去吧。幫我跟我爸媽說一聲，我自己也會打個電話。」
青峰點點頭，跟他們揮揮手離開了。桃井過去鎖好門，拍了拍，笑著對萬說：「鎖好了！別怕，我在的！」
萬眼眶有點熱，只能對她笑一下，桃井過來抱她，她的恐懼仿和委屈徹底噴湧了出來，瞬間靠在桃井肩上哭了出來。
湊合著睡下，桃井躺在萬的身邊都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動就吵到她睡覺，但是又睡不著，甚至氣的想哭。她好想回到剛上國中啊，她一定早早就跟阿萬做好朋友，幫她剝奪掉她母親的監護權，哪怕是軟磨硬泡，也要央求父母收養她，讓她每天都和自己還有阿大在一起，什麼委屈都不要受，也不需要一個人那麼辛苦的賺錢養活自己，甚至被逼的差點跳樓。
明明再也沒見過比她還要努力的人，但是回報和她的努力為什麼完全不成比例，還要受這麼多莫須有的罪。
想著想著就氣的哭了，輕輕地在被子裏抽噎了起來。
「我剛開始獨居的時候，也經常一個人偷偷的哭。」萬明顯沒睡，聲音很清亮。
桃井頓了一下，說：「我早點認識你，和你做好朋友就好了...對不起...」
「我也這麼想過呢，如果我在國中就能和你做好朋友就好了，我一定不會總是那麼難過了，五月總會讓我開心起來。能遇到你就很好了，再晚一些都沒關係，謝謝，五月。」
桃井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忽然發現長了不少。國中的時候隱約的只是齊耳短髮，升入高中之後好像就沒剪過頭發？
「你要留長髮了嗎？」
「嗯，想要留一下試試看。」萬卻又想到晚上的時候，被人抓著頭髮拖回去的事情，那些事情如影隨形的印刻在腦海裏，無論做什麼都能聯想起來。
「以前怎麼不留呢？」桃井動了動，又靠近了一些。
「窮，為了省點洗發水。」
桃井瞬間笑了出來，這也太真實了。
「那再以前呢？也沒留過嗎？」
萬眨了眨眼，說：「外婆想過的，然後長得半長的時候，發現村裏的孩子欺負我的時候總拽我的頭髮，就又給我剪掉了。」
桃井呆呆的啊了一聲，問：「你外公外婆，沒有教育他們一下嗎？」
「沒有，外婆她很懦弱，只會不停的道歉，而外公只會把我拽回去，再打我一次，說我是個拖油瓶，只會給他們添麻煩。後來他們再欺負我，我就自己打回去了，不再跟家裏說了。」
桃井瞬間話都不想說了，又氣又想說阿萬真的好厲害。
「我...我想說都過去了的..」萬擦了擦眼睛，翻了個身，背對著桃井：「但是想起來的話，還是會很難過，以前的事情也是，晚上的事情也是。」
桃井看向她的背影，想到她背後有傷又不敢靠的太近，只能把頭湊到她的後頸窩：「以後有我和阿大在了，就不用再難過了。我一定會...一定會....嗚嗚嗚....」
萬擦著眼淚，臉上卻露出一個笑，今天晚上不是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入睡，已經是很好很好的事情了。
到第二天早晨，桃井也感歎了這件事，自己留下過夜，真的是太好了——阿萬居然發燒了嗷嗷嗷嗷嗷！她立馬給青峰打電話，聽到對面懶洋洋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瞬間暴怒：「我不在你就睡懶覺了嗎！今天要上課啊！阿萬她發燒了，你給我們倆請個假！就這樣！」
青峰拿著電話瞬間清醒了，實際上他沒睡懶覺，是一晚上沒睡著，精神不濟的厲害。換了衣服拿了手機錢包就沖出去了。
桃井拿了萬的鑰匙準備出門先買藥，但是這麼丟著好像也不太好，要不...她拿出手機剛要打電話，青峰又打進來了：「你照顧她一會兒，我馬上過去。」
然後就掛了，應該...會記得買藥吧。
青峰不但買了藥，還買了早餐，外面下了點毛毛雨，身上帶著點潮氣，他進門換鞋，把東西遞給桃井，問道：「還好嗎？」
桃井點了點頭：「就是發燒，睡得有點迷糊，我喊她還是能回個話的。」
「粥可能有點涼了，我去熱一下，你先把退燒貼給她貼上。我讓我媽給學校打電話請假了，你別擔心。」
桃井看著袋子裏的早餐被拿走，剩下一堆藥，再抬頭看向青峰的背影，眨了眨眼，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離開了，但是她並不難過，只覺得放下了心。
冰冷的退燒貼一上頭，萬就醒了，她睜開眼看著桃井，說：「抱歉，好像又添麻煩了。」
「沒有哦，醒了就稍微撐一下，阿大在給你熱早餐，吃過了再睡。」
萬點了點頭，爬起來靠在了床頭。腦袋裏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覺，但是也不至於糊塗到什麼都不知道，她看了一眼外面，問：「是下雨了嗎？」
「有點小雨，不太大。」
萬抓了抓頭髮，說：「等雨停了，我想去剪頭髮呢。」
「哎？」桃井看向她，不太明白這個想法怎麼來的。
「我...我不想再有人來抓我的頭髮了，很疼。」以至於夢裏都是被人抓著頭髮拖到黑暗裏面的畫面。
桃井低下頭，然後被青峰撥拉到一邊了：「你的那份在桌子上，自己去吃。」
然後端著一碗粥坐在床頭準備喂飯。萬順從的張嘴吃掉了，其實沒什麼食欲，但是身體還是比較重要的，她分得清輕重。
「要不要叫灰崎過來陪陪你？」青峰忽然問她。
「不了吧...」萬咽下一口粥，扯了個笑給他：「麻煩你們是沒辦法，橫豎我不去學校你們還得來看我，他那邊就沒必要了。」
青峰歎了口氣，說：「你這個樣子真是讓人為難，明明春天剛開學的時候，遇到麻煩你也能去找灰崎商量一下吧？雖然不太清楚底細，不過灰崎他家裏應該還挺有錢吧？就算那時候誰都不知道你們是兄妹，但是你們的關係，跟他借點錢先湊合過這一段都沒問題吧？現在也是，明明遇到了麻煩，昨天那個混蛋剛剛到18歲，又是未遂案件，會不會給從輕處罰都不知道。就是這種——總是一個人忍著，一個人去處理所有事的樣子，真的很讓人討厭。」
「總之，你要跟他說一聲！」然後又塞了一勺粥到她嘴裏。
萬湊合著吃完了粥，拿起手機給灰崎發了個短信，說自己遇到了變態，昨天去警局錄了個口供，氣得不行今天發燒了。
青峰「嘖」了一聲，避重就輕，省略重要資訊，她倒是挺會說話。
不多會兒灰崎的電話直接過來了：「喂——食電車癡漢嗎！瑪德！有沒有拍照啊！老子要弄死他！混蛋！」
萬把手機拿遠一點，等他罵完了，無奈的說：「昨天就抓到了，有目擊證人認識他呢。」
「好啊！案子在哪個警局辦的？」
「安浦。」
「行，你等著，老子不弄死他跟你姓！」
說完就掛了。
桃井和青峰看的目瞪口呆，這波操作真的滿分，強姦未遂和遇到變態可是兩個概念，但是真說起來那波操作，也都是猥褻，糊弄人的水準還是你天野萬牛皮，能三兩句把灰崎安排的明明白白，回頭灰崎就算知道了事實也沒什麼話說。
當天晚上灰崎冒著雨過來了，沒穿校服穿著便裝，看到開門的是桃井，呲了一下牙：「怎麼是你啊？萬呢？」
桃井把他讓進來，嘴裏抱怨了一句：「好久沒見了，居然這麼跟人打招呼嗎。」
灰崎沒理她，換拖鞋的時候發現唯一的一雙男士拖鞋也沒在了，還有人？他只能光腳進去，就看到青峰大輝在廚房煮面。艸了，眼花了嗎？
萬已經退燒了，正坐在餐桌邊喝水，看到他過來，懶洋洋的揮了揮手。
「我今天過去了，家裏律師會讓他盡可能在警局扣押幾天，這幾天會多找點他的事情，爭取給他送進去個十來年！」
萬嗯了一聲。
然後灰崎果然開始翻舊賬：「萬，你說遇到了變態，但是警局的檔案上給他寫的是強姦未遂，怎麼回事？」
「未遂不就是猥褻，猥褻不就是變態？」
灰崎咬牙，憤怒的拍桌子：「下次不許糊弄我！」
青峰拉開廚房門：「喂——小聲點啊，你面對的可是一個病患！」
灰崎想跟他打一架，又怕擾的萬更不高興，他們倆從以前就是相看兩厭的狀態，只能跟桃井發火：「你來就算了，他來幹嘛？你們倆是連體嬰兒啊？走哪兒都把他帶著？」
萬打斷了他：「都是我朋友，你別這樣。」
有萬給說話，桃井嘻嘻一笑，十分挑釁的對他笑了一下。灰崎氣炸掉了，還不能發火，坐在那裏一個人生悶氣。而青峰今天不止做人了，還要做個好人：「喂，灰崎，吃飯了嗎？沒吃我多煮點。」
灰崎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對，但還是點了頭：「吃。」
不多會兒，四個人埋頭吃面，講道理居然還挺好吃。
吃完了面，青峰又去洗碗，灰崎擦擦嘴：「今天真的是過得像夢一樣。」大概是特指青峰的面。
第 17 章
17
再三確認萬沒有問題並且隔天會去上學之後，三個人離開了。家裏沒人之後她心裏又有點空落落的，拉開一點窗簾偷偷往下看，灰崎正和青峰互相拽著衣服說什麼，一邊拽著一邊走也是挺為難他們倆。三個人從小區門口消失後她才放下窗簾。
隔天去上學的時候，班主任也有叫住她到僻靜的地方問她有沒有需要幫忙的，顯然是原澤教練給他說的，估計是因為性別差異，這類案件他一男老師實在不好多關心，又怕學生出事，而且是這麼一個樣樣都好的好學生，最後把自己家的電話和自己太太的電話都留給了她：「這是老師家的電話，這個是師母的電話，有問題隨時找師母都沒問題的，懂嗎？」
萬點點頭，收好了這張紙條。晚上還得去感謝一下品川先生，如果不是他跑過去制止，她人在哪兒還說不准呢。
隨後開始了冬季杯的預選賽，因為都是頂級學校的比賽，無論如何都得組織全體成員去觀賽的，青峰和桃井不肯放她一個人走，她又不好把籃球部的兩位主力拐走只為了回個家，所以也被拎著到處跑了。
不得意，她甚至含淚開始減少接單子的頻率，心中滿是憤恨，恨不得直接掐死那個欺負她的混蛋，隨後就是友盡的念頭無休止的浮現在腦海，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一切，唯有白天在學校偷偷幹活兒，捏著針咬牙切齒的在心裏罵人。
在比賽場上找個僻靜的角落坐著然後開始瘋狂穿針引線妄圖用手縫代替縫紉機也是沒有辦法，同時也很怪異，經常有人從她旁邊或者身後走過，都會投來看猴子一樣的眼神。
她實在是心力交瘁，以至於某天忽然說週末要出去集訓也要帶著她之後，真的是無力吐槽，只想哭了。
「阿萬你別難過啊，我安排了溫泉活動哦！還在山裏，你不想去放鬆一下嗎？」桃井笑著跟她賣安利。
「完全不想，五月，我想在家賺錢。」萬生無可戀的趴在桌上，認真地給她講道理：「而且，你們去做正事啊，帶著我幹嘛，很尷尬啊，你和大輝歡迎我，也不代表他們全都歡迎我啊。」
「你說誰會不歡迎你啊？」青峰忽然出現在她身邊，臉上的表情蜜汁恐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十分有壓迫感，然後動了一下手，萬才發現可憐的同班同學櫻井的腦瓜子正在他的手裏——像抓著一顆籃球那樣：「喂——良，你們會不歡迎阿萬嗎？」
「不會！大家都很喜歡天野同學——對不起——」
「喂你放手啦！」萬伸手去掰他的手指，青峰瞬間松了手並把手藏到了背後，顯然是在長久的鬥爭中吸取了不少教訓。
「一起走吧，阿萬，訓練場就在溫泉館山腳，兩天一夜而已。而且，我們在東京就算了，不在東京去了那邊總會惦記你，做什麼都做不好的。」
萬看向桃井，桃井拼命點頭。
「那我...我去問問原澤教練和今吉隊長吧，不麻煩的話...」
「絕對不麻煩我已經替你問過了！」桃井立馬舉手。
「你和五月一個房間，你在不在她也要單開一個房間所以費用也沒有多一毛錢！」青峰再次舉手。
「教練說隊員們他會盯著，桃井同學可以陪你去山上的神社轉轉！」櫻井三次舉手。
簡直無法拒絕啊——什麼都給她安排妥當了呢！
「那就打擾了！」萬只能應下。
然後週五晚上，她做了不少蜂蜜檸檬和飯團，還有各種夾心的三明治，收拾好了一大袋子才松了口氣去睡覺。大概是晚上做的事情有點多，拉扯的有點劇烈，後背被撞傷的地方一直隱隱作痛，好在還不至於睡不著。
隔天一早她就背了一些洗漱用品和一套換洗衣物，然後拎起那個大帆布袋準備出門，然而一提起來就後背疼，只能硬撐著用右手提著，左手歇著也不至於拉的整個左邊後背都疼。
才下了樓，就看到青峰正在往過走，看到她已經下了樓還驚訝了一下，隨後小跑過來：「我就知道你又要逞能。」然後順手提起了手裏的袋子，霧草，比上次那袋子還要沉。
左手給了萬一個暴栗：「缺你這點東西嗎？非要逞能！還不給我打電話，我不來你怎麼去學校啊？」
「電車啊...」
不過時間還早，他也接到人了，這事兒也沒多糾結。沒走幾步，青峰電話響了，他接起來：「五月？」
「你去哪兒了！阿姨說你早就出門了！」
「我來接阿萬，已經出發了，你也出發去學校吧。」說完就掛了電話。
行吧，居然丟下五月一個人來了。萬瞅了他一眼，抿了抿嘴說：「謝謝。」
週六早晨的電車真的空，鬆鬆散散有幾個乘客，天氣很好，雲飄的特別高，秋天已經到了。
他們到學校的時間還早，青峰難得的沒遲到不說還成了早到的那一批，後面來的人都給他行了一波注目禮。他實在有點遭不住，就打開了袋子：「裏面是啥，我還沒吃早飯呢。」
萬指了指最上面的紙盒：「那裏面是三明治，再往下是飯團，你自己挑吧，順便問問別人啊，別就自己吃。」
他切了一聲拿出了三明治，拆了盒子開始吃，顯然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種事不需要招呼，亮出來東西就算是招呼了，於是圍上來一群人把兩盒三明治安排的明明白白。
萬頭上有點冒冷汗，這一袋子東西——完全不夠啊！
原澤教練都蹭了一個，然後對萬說：「考慮加入籃球部嗎？沒事幹做做食物投喂他們就行，食材費用籃球部經費裏出。」
「我覺得可以」今吉立馬應了，微微睜開他的眯眯眼，用手比劃了一個銅錢的手勢：「材料你自己採購然後帶回家處理。」
意思就是能吃回扣了？萬眼睛瞬間亮了一下，然而抬頭看看這一群手裏已經沒東西的牲口，再看看兩分鐘前還滿滿的紙盒子，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於是搖了搖頭，退縮了：「不...不了...我有美術部就好了。」
拐人不成，今吉也不生氣。其實更重要的是，最近青峰這個傢伙黏天野黏的緊，而且之前幾次也看得出來，天野說話恐怕比桃井還要管用，在關鍵時刻肯定是用得上的。不過不答應也沒事，橫豎天野好說話，講道理，真有事的話，拜託給她就沒問題了。
人齊了之後就上車出發了，桃井捏了個飯團吃，還把自己的包打開給萬看：「我帶了好多零食，你要吃嗎？」
不像高中生集訓，像小學生秋遊。萬輕輕搖頭，繼續僵屍一樣靠在座椅上不敢動。青峰靠在她右肩睡得香，一想一個懶鬼居然一大早過去接她就十分感動，後背有點疼也不好意思叫醒他了。
好在地方不算很遠，到了以後，萬右胳膊麻了，青峰一邊怪她不叫醒自己一邊給她揉，過電一樣的感覺又麻又癢十分難受。
分配了房間之後就解散，十分鐘後下山去山下的場館訓練。來都來了怎麼都得點個卯的，萬收拾了兩本作業卷起來，然後跟著一起下山了。青峰婆婆媽媽再三確認她不難受了才跟上大部隊，叮囑她和桃井慢慢走就好。
萬歎了口氣：「其實沒事了，怎麼你們都跟看玻璃人一樣看著我。」
「因為阿萬現在就是玻璃人啊，對於我和阿大，或者還有灰崎來說，阿萬是很重要的人，一想到前一刻還好好地，後一刻就遇到那種事，無論如何都覺得自己不可原諒，沒有好好照顧你。」
是哦，灰崎最近都天天白天短信問候晚上電話聯繫，聽說她週末不在還生了一通氣。
「又不是你們的錯...」
「但是我和阿大跟你一起走的話，就不會出事了吧。」
但是之前也....萬沒有繼續說下去了，這種事無論發生在什麼時候，結果都一樣吧，會讓她白天走神，夜裏失眠，會讓她的朋友跟著擔驚受怕，恨不得把她揣在自己的衣兜裏，這匯總集訓活動都得帶著她過來。
她沒辦法再安慰他們了，拒絕他們的好意了，只會讓他們更加擔心而已，這種時候，只要道謝就好：「謝謝，五月。」
他們到體育館的時候他們都開始訓練了，沒在室內，而是在室外跑圈熱身，桃井拿起她的小本子沖了過去，跟原澤教練說話，她就拿出來作業本開始寫作業。
等到他們熱身完了轉到室內，萬也挪窩，繼續寫作業。帶來的兩門學科的作業全都完成，訓練還沒結束，萬坐在只有三排的觀眾席上十分無聊，回了灰崎兩條短信，只能盯著隊員們看了。
她的視線下意識的跟著青峰跑了，雖然人黑了點，但是確實是很引人矚目的人啊，個子很高還很結實，而且——他帶了那個護臂，雖然嘴巴上嫌棄，實際上也很擔心自己因為再受傷而影響比賽吧。
他們正在一圈人繞著球場跑步，一邊跑一邊運球，然後到籃筐附近投籃，下一個人接住球，到對面籃筐投籃，循環往復。
他每次都沒有失誤，球從籃板上掉下來後，仿佛是剛好到了他手裏，然後快速運球投籃，每次動作都不一樣，三分也有，沖上去灌籃也有，左手右手也不拘束，十分自由。
跟在他後面的就是今吉隊長，給別人大概稍有不慎就會接不到，但是他也一個都沒落下，雖然規規矩矩做訓練，沒那麼多花樣，但是一次失誤都沒有。
這確實是個很強的隊伍，平時看起來軟萌的櫻井都犀利的很。
訓練結束後，萬稍微活動了一下左胳膊，寫作業的時候因為沒有桌子，只能把作業本墊在前一排的椅背上寫，姿勢難受的厲害，連帶後背也不怎麼舒服。
青峰跑過來問她：「後背疼嗎？」
萬點點頭：「寫作業的姿勢有點不太好，有點不舒服，不用擔心，很快就會好了，只是皮肉傷而已。」
青峰撓了撓頭，指了指自己：「我背你回去？」
「背著更扯到傷口了吧！」五月在一邊吐槽。
對哦，青峰又指了指自己：「那抱著吧！」
萬咬了咬牙，好險沒一巴掌糊上去。
「不用了！我會自己走的！」然後作業本一卷，塞到連帽衫的帽子裏，氣勢洶洶就走上了上山的臺階。
第 18 章
18
下午萬就懶得去了，寫作業都沒地方寫可不行，在房間裏寫完了作業，又去不太大的後廚幫忙加了餐，他們也都回來了。溫泉就在這家旅店往上一點的地方，吃過飯之後，就收拾了一點洗漱用品毛巾之類的朝著更上面一點有燈光的地方去了。
進門的時候萬看到門兩邊的櫃子裏有了不少鞋子，但是基本都是男士運動鞋，櫃檯倒是有幾個女孩子在，但是頭髮濕漉漉的，一看就是要退了鑰匙離開了。
萬松了口氣，最近真的是特別特別不喜歡裸露身體，這幾天去上學都是穿了絲襪去的。人少就太好了，最好只有她和桃井。
但是裏面還有個一個人，emmmmmm....也行吧，離她遠點。然而桃井率先拋下姐妹沖了上去：「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不...五月，你怎麼了？
萬從另一邊下水，悄默聲的坐在了她們對面。隔壁男湯有點吵，聲音就在自己背後，害怕，是真的害怕，並且開始發抖了。
桃井和那個妹子大概認識，她們倆在說冬季杯的事情，萬盡力讓自己穩定下來，不停地安慰自己和隔壁隔著牆，而且都是同校的同學，但是還是發抖。
她實在呆不下去了，又扶著石頭站了起來，對桃井說：「五月，我好像有點暈，先出去了。」
桃井抬頭：「哎？」了一聲，就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她...好像受傷了？」相田麗子眨了眨眼，隱約看到了那女孩子後背有好大一團青灰色的淤青，桃井笑了一下沒解釋：「我去看看她，打擾了。」
萬穿上店裏的浴衣，薄薄的一層，稍微一拽就開了，她甚至不敢出門了。
五月出來後披了一條毛巾，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泡過溫泉之後的溫熱，覆著一層薄薄的冷汗。再摸她的手，也是冷的。
「怎麼了？」
「我...聽到隔壁有人，有點害怕...」她總想到黑暗中那聲辱罵，理智上知道根本不可能，但是心理上就是接受不了，怕的發抖。
桃井歎了口氣：「抱歉，好像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我自己都不知道呢。」萬對她搖了搖頭，把浴衣又穿了一遍，腰帶系的緊緊地，然後又穿了店裏的羽織外套：「你再回去泡一會兒吧，沒關係的，我去大廳裏坐一會兒，老闆娘在那邊，不用擔心。」
桃井眨了眨眼，又轉身回了溫泉，她最近確實好累，實在是想泡一泡。
萬出來之後順著走廊走了幾步，就看到青峰還穿著衣服在跟人家說話，她心裏忽然安定了一些，又靠近了一些：「大輝？」
青峰轉過頭，問她：「這麼快就出來了？」
「太熱了呢，實在有點受不了。」再熱也沒這麼快啊，怕不是去沖了個澡就出來了？實際上，基本上是的。
「我要去大廳坐一會兒啦，你還沒泡就快過去啊，一會兒別讓大家等你。」萬揮了揮手就拐過去離開了。
「這是青峰的女朋友嗎？」黑子忽然問了一句，青峰瞬間炸了：「喂！阿哲！不許胡說八道啊！」
「啊，不是啊。」黑子依舊用一潭死水的表情看著他，明明從來都是這樣，他也習慣了，但是莫名覺得窘迫。
「說了不是了！」然後轉身去了男湯入口。
火神點點頭：「肯定不是，好幾次我看到那個女孩子打他，怎麼可能是情侶呢？」
黑子看向火神，不知為何明明面無表情火神卻看出了憐憫：「完全不懂女人心啊，火神。」
倆人話還沒說完，青峰又原封不動回來了，路過還瞪了一眼黑子，朝著大廳的方向去了。
萬坐在大廳跟著老闆娘看電視，講道理有點無聊，她都有點困了。忽然旁邊坐了人，是還穿著運動衣的青峰。
「你怎麼又來了？還沒去嗎？」
「啊——看看你，剛才怎麼了？還暈嗎？」說完就伸手摸她的頭，冰涼涼的。
萬歎了口氣：「沒事啦，你快去吧。」她這樣子哄人的時候大概沒人能拒絕吧，語速有點慢，又帶著一點點軟軟的尾音，青峰點點頭，都站起來了，忽然又蹲下來說：「其實——你沒剪頭髮挺好的，我覺得你長頭髮比較好看。」
萬捏了捏自己剛剛過肩的頭髮，前幾天心思有點恍惚，都忘了這茬事，現在想起來，好像也不是很想剪頭髮了。
無論是因為她想要享受一下以前從未擁有過的東西，還是因為有人說好看，都無所謂了。
「我知道了，我會繼續留著的。」萬答應了。
青峰瞬間很開心，笑著在她頭上揉了一把才離開。
萬是真的睡著了之後，才等來桐皇的人。城凜的也混在一起，不知道為啥，大部分男生蔫巴巴的，兩腳發軟的樣子，是泡太久了嗎？
她被吵醒才發現桃井在自己身邊坐著正在一個人安靜的玩手機遊戲。
「怎麼沒叫醒我？」
「我才剛坐下呢，剛好他們出來啦，我們可以回去了哦！」桃井笑著跟她說。
萬點點頭，站了起來，然後大概是睡得有點蒙，一站起來眼前黑了一下，再回過神就發現整個人靠在青峰身上，一堆人正在對她行注目禮。
萬立馬推開青峰，很嚴肅的說：「我...我就說我泡暈了的！謝謝，我去換衣服了。」
她立馬轉身跑了，身後傳來城凜那堆人八卦的討論：「哇——不愧是奇跡，動作好快啊！」
桃井在她身後偷笑，她回過頭：「你笑什麼？不就是站的猛了。」
桃井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說實話，看這倆人傻不愣登的磨嘰還挺有意思的。
換了衣服換了鑰匙牌離開店裏，城凜的居然住在還往山上的地方，桃井啊了一聲，說：「神社就是從這裏到最上面，應該和他們住的地方不遠呢。明天早晨我們過去吧，阿萬？」
而晚上回了旅店，桃井面臨的還有她的作業。
已經快12點了，心疼。
隔天早晨桃井果然沒跟著去，蔫巴巴的爬起來說要帶她去神社。
「我覺得，你還能再睡一會兒。」萬好心勸她。『
「不要！去神社可得有誠心才行！我馬上好！」說完就沖去洗漱了。
她們上山的時候，桃井依舊蔫巴巴的，半路上還遇到了城凜的人，正在大呼小叫的你追我趕，講道理有點傻，而那個黑子默默地墜在隊伍的最後，沒叫別人，別人也沒叫他，看起來十分悠閒。
看到她們還遠遠地跟她們揮了揮手。
一直快爬到山頂才看到了鳥居，萬松了口氣，說：「終於到了，再不到我就要死了。「
桃井倒是還好，困勁兒過去之後就精神多了，她的體力可是在跟籃球部的老爺們兒們鬥智鬥勇中鍛煉出來的，實在不是一般人。這個神社藏得深，遊客幾乎沒有，面積也不大，只有一個中年大叔在掃院子，看到她們只點了點頭就繼續掃院子了。
桃井已經很認真的開始淨手準備進去參拜了，萬其實不太信，不過來都來了——
參拜之後，桃井還想買禦守，被告知這裏不賣，萬尋思這裏不賣那些東西怎麼賺錢？不過也可能是這些神社還是靠給當地居民提供各類服務賺錢，這些禦守之類的業務就不開辦了。
離開神社時間還早，於是就沿著小一點的石板路去山裏散步。這邊的秋天仿佛沒啥好看的，沒有鮮豔的紅葉，山林乾巴巴的，但是有挺多栗子樹，滿是刺的栗子掉了很多在地上，萬掏了掏背包，把本來預備著裝垃圾的袋子拿出來開始撿栗子。
桃井從小在市里生活也沒見過，興致勃勃的用兩根樹枝撿栗子，問她：「這是啥，撿起來能幹嘛？「
」栗子，撿起來回去剝開可以吃啊。」萬沒用樹枝，頭很鐵的用手撥弄一下栗子球，然後捏著根部丟到袋子裏。
「今天就能做嗎？」桃井更有興致了。
「....額，回去做吧？等下回去剝掉殼就更方便帶回去了，我們下午就要回去了對吧？煮這個要好久的。」
「啊——我能去你家煮栗子嗎！」桃井眼睛都亮了，對這件事有著蜜汁興趣，萬點點頭，又撿了一些栗子，覺得袋子有點撐不住了才停下，然後原路返回旅店。
她們回來不多會兒，訓練的人們也回來了，對著栗子新奇了一下，都在大廳裏鹹魚攤著等著吃午飯了。萬蹲在院子裏借了手套剝栗子，沒想到原澤教練居然也加入了，速度更快更麻利。
驚了！
最後去掉殼，剩下的栗子只有小半袋了，萬也不覺得可惜，這些也不少了。她提著袋子，對原澤教練說：「我煮好了給您也帶一份。」
「啊，不用，順手而已。快吃飯吧，他們都吃完了。」
下午又訓練了兩個小時，校車已經過來接人了。這次說是來泡溫泉，結果只沖了個澡還嚇得人晚上都沒睡好，著實有點小遺憾，但是這肯定不會跟著萬一輩子，她在回去的路上，後背已經不怎麼疼了，桃井沒睡午覺，困勁兒又來了，枕著萬的腿在最後排睡覺，青峰坐在她另一邊，結果不大會兒又靠著她的右肩睡著了。
若松剛站起來要過來收拾青峰，萬抬起左手，食指比在了嘴唇上。他氣呼呼的又坐下了。
學妹總向著那個缺根筋的傢伙好煩哦！
第 19 章
19
這次集訓之後不久，就是冬季杯和城凜的比賽，規模空前的大。只不過桃井一直都興致不高，萬大概也知道為什麼。拼盡自己的全力，去打敗自己喜歡的人，肯定相當難受了。
但是這種事萬沒辦法安慰她的，更不能勸她放水，那樣的話，無論是對她自己、對桐皇，還是對被她喜歡著的黑子，都是不公平的。
比賽當天，青峰一大早就來了萬家門口，以至於她開門的時候嚇了一跳。
「大輝？」
「啊，來接你。」說完就很自然的拎起那個熟悉的帆布袋子和提出來準備丟掉的垃圾先走了。萬鎖好門趕緊追上去，了不得啊，他今天好興奮啊。
不過這是好事，於是她也跟著開心了起來。
這次她的座位很靠前，就在桐皇的休息場地後面幾排，萬坐在一群興奮的人中間，難免也被帶著激動了起來，她的眼睛跟著青峰打轉，在球場上轉來轉去，在閃亮的燈光下急速奔跑。
真的——真的好厲害啊！
到最後球賽結束吹哨的那一瞬間，萬松了口氣，她擦了擦眼淚，看到青峰茫然的站在籃筐下麵，茫然的看向頭頂，有轉頭看向自己的隊伍，最後看向她。
萬笑著站起來對他揮手，這是她第一次在球場上這麼激動，青峰對她笑了一下，然後轉過頭和黑子說了什麼，然後碰了一下拳頭。
明明還是對之前的事情一知半解，但是萬莫名的想哭，於是她坐下來開始哭了，淹沒在了站起來歡呼著的人群中。
但是她沒藏住很久，明明因為不想被本來就很難過的青峰看到才坐下的，但是剛坐下還沒半分鐘就被人拉起來了：「剛剛還在笑啊，現在哭什麼？」
青峰一邊給她抹眼淚一邊問她。
「走了，要在休息室開個小會，外面天黑了，別一個人瞎跑了，你跟我們一起去。」說完就拉著她到了看臺邊上，然後——啊啊啊啊！抱著她跳了下去啊！！！！！！
雖然騰空只有兩三秒的時間，但是她還是嚇到了，站到了地上之後還是一臉懵圈，並且滿臉淚。
「你幹嘛對學妹那麼粗魯啊你這傢伙！」若松先發難了，絲毫看不出來剛才打球打得快要爬不起來的慫樣。
青峰冷笑一聲推開了他：「關你鳥事！」
萬捂著心臟坐在了條凳上，尼瑪的好久沒打人了，這傢伙又忘記規矩是啥了。
他們的賽後總結並不太長，教練隨意指點了幾句，留下一句：「既然大家都盡力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散了吧。」就離開了。
輸給曾經的手下敗將並不是個多讓人開心的事情，於是散夥飯也沒吃，出門後就各奔東西了。
「咱們三個——去我家吃飯吧？」萬撓了撓臉說道。
「嗯！」桃井終於給了個笑臉，三個人去超市買了食材，回去做了頓蕎麥面。
那天晚上，青峰度過了一個和一個來月前差不多的夜晚，明明都是以往的流程，洗澡睡覺，但是就是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才發生過不久的畫面，胸悶得像是要炸開，又恨的牙癢癢，帶著頭也開始疼。這樣的時候他也經歷過，是很早很早以前，失敗的時候。
而最近，他經歷了兩次，在萬的身上，又在和城凜的球賽上。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包裹著他，讓他不甘心就這樣下去，可是讓他去做什麼又有點無從下手。
這次比賽結束了還有下次，可是萬的事情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扭轉的。
躺在床上卻睡不著，雙倍的挫敗瘋狂湧上，以至於他眼睜睜的看著天亮了。
天濛濛亮的時候，他去沖了個澡，然後換了衣服就去晨跑。頭還在悶悶的疼，跑到腿軟，回到家，看到他爹正在不高興的打領帶，又在跟老婆抱怨升官了卻只能坐在辦公室是多麼的無聊。畢竟多年的老刑警了，實在坐不住。
他老媽無動於衷，換了運動服，看到兒子回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喲，看來昨天的比賽真的很有用啊，居然去晨練了。歇歇吃點早餐啊，媽要去學校了。」
他母親是一個學校的體育老師，兼職網球部教練，之前手肘受傷還是回了家他老媽每天給按摩和貼藥膏才好的那麼快，畢竟論起肘部損傷，還是網球家更勝一籌。
他們都知道他的失敗，卻都不以為然，各自出門上班了。
哎，本來因為比賽他還能繼續晃蕩幾天不上課，現在因為輸了，只能回學校好好讀書了。
艸，輸了球原來還有這種緊隨其後的痛苦嗎？青峰嚼著早餐，明知道自己要遲到了也不肯動彈，最後還是被桃井揪著換了衣服去了學校。
萬早就到了，看著遲到的兩位，稍微給了個笑，繼續低頭上課。午休的時候，桃井和青峰都沒帶午飯，只能去食堂買，於是三個人乾脆一起去食堂吃飯了。
蔫巴巴的不止他們倆，還有遇到的其他籃球部的人。櫻井都沒自己帶午飯，點了套餐在一個角落裏摸摸塞飯。
萬歎了口氣，能從其中受益的，恐怕只有青峰這個笨蛋了。
好在很快有人給青峰找事做了，黑子經常約他出去學投籃了，桃井一聽還有此等好事？立馬要跟著去。行吧，好事，萬終於也能輕鬆幾天。
其後不久，就到了萬的生日，依舊是三個人在萬家裏自己搞飯，這次青峰也上手了，給萬打了下手。倒是知道他會做，但是沒想到這麼麻利，她隨口問了一句，青峰就委屈巴巴的說：「你以為從小我爸媽和桃井爸媽都不在的時候我們倆怎麼生活啊。」
萬一想桃井那個手藝...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蛋糕只做了很小一個，直徑只有十釐米，青峰挑眉，桃井皺眉，然後都看向她：「這就是你說的自己做好了？」
「嗯——我們多吃點飯不好嗎？蛋糕會發胖的，五月，大輝你也是，運動員怎麼可以攝入太多高熱量食物呢？」
信了你的邪。五月瞪了她一眼，給正中間懟上了一根蠟燭，青峰給蠟燭點上，強勢的表示：「明年的我來買！」
萬雙手合十心裏默念：希望我們三個一直在一起。然後吹滅了蠟燭。
先拆了桃井的禮物，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方領，半長袖，領口和袖口有漂亮的蕾絲，十分的精緻。
萬眨了眨眼，她見過這條裙子，在某次回家的路上，路過的商場上面的電子螢幕在播廣告，上面的模特就穿著這條裙子。
「我一看到這條裙子，就想著，和你很合適。」桃井笑眯眯的說。
「謝謝——」萬擦了一下眼角，其實也不一定吧，當時明明是她看廣告看的錯過了一個綠燈。她小心的疊好裙子，說：「我會好好保持身材的，明年夏天就能穿了。」
桃井點點頭，然後她拿過了青峰的禮物盒子。
熟悉的大小，熟悉的重量，她掂了一下，說：「是個娃娃？」
青峰點點頭。
萬拆開，裏面的盒子被打開過了，是市面上很受歡迎的一家娃社的盒子，看大小應該是四分，她揭開蓋子，有一張賀卡，上面畫了個小人，小人的身體上寫著「阿萬」，她又笑了：「什麼啊？」
「就是這個小人啊。」青峰指了指裏面的娃娃。
萬繼續拆，一般來說，娃娃的衣服是另外包裝的，不過這傢伙大概給穿上了才拿來的，娃娃還包在袋子裏，她小心翼翼的拿出來，假髮也帶上了，黑色的中分長髮，灰色的眼珠，除了頭髮比她長好多，確實是阿萬。
身上是一套很華麗的大裙子，最讓萬難受的是，她一眼就看出來這裙子是自己做的。
尼瑪的這什麼事兒？
不過還是很開心，她眼眶又紅了，仔細的把塑膠面罩去掉，脫掉了現在的衣服，然後去給娃娃換上了桐皇的校服，放在了自己身邊。
「阿萬過生日呢，也要參加生日宴會才行。」
其實——能有你們倆在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但是萬沒好意思說出口，唯有此時，她只能在東方人的內斂上敗下陣來，只能拼命給他們倆夾菜來聊表心意。
第 20 章
20
隨後的比賽，桐皇的自然是都要去的，而且青峰他還憋著口氣，心裏總想著城凜打敗我行啊，那你以後也別輸別人才行。
於是她的週末又被拉出去看球賽了，天氣漸冷，她不得不穿上了加厚的連褲襪和長到小腿的針織半身裙，還得戴上大圍脖才行。
桃井穿的就少一些，萬擔心的問她冷不冷，桃井搖頭：「怎麼說也是籃球部的經理，我也有好好運動的，所以並不是很怕冷。」
行吧，大佬。
一進體育館萬又想找個沒人的角落做自己的事情，青峰拽不動她，說：「你上次不是看的挺開心嗎？」
「因為是你的比賽我才看呢。」萬挺委屈，手裏捏著針給他看：「你看，這都是縫紉機該做的，現在全都我做了。」
青峰張了張嘴，讓她繼續在這個角落坐著搞副業了，他和桃井去了不遠處的看臺走廊上站著看比賽。
萬有點不好意思，這裏雖然很高，視野好，但是離賽場有點遠，好像又耽誤他們倆了。下次還是跟著坐進去吧。
城凜的比賽結束後，青峰和桃井張羅著轉移陣地去看海常的比賽了，萬一直坐在臺階上講道理有點冷，就想去買個熱飲，青峰跟著她去，桃井先去那邊占位置。分工明確各自出發，然而出了門發現這個門這邊的自動售貨機沒有熱飲，只能轉半圈去斜對面的便利店裏買。
倆人沿著弧形的體育場溜達，青峰尋思了一下，說：「灰崎那傢伙在福田是吧？」
萬點點頭。
「海常的對手是他學校。」
耶？萬抬頭，眨了眨眼，有點小驚奇：「哇——真的嗎？我都沒問過他耶，那五月去占個好位置才行，我還沒看過灰崎他打比賽呢。」
青峰有點酸，自己比賽的時候她可沒說要個好位置，還是他給安排的。
然而話剛說完就看到前面幾個人仿佛有衝突，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走近了就看到灰崎正捏著一個漂亮姐姐正在逼逼賴賴。
人還真不經念叨啊。
「怎麼了？」萬走近幾步，看著灰崎問道。
灰崎瞬間放了手：「啊——好巧啊——」
萬看了一眼臉上有傷的那個人，剛才的賽場上仿佛又看到他，她只看了幾眼，不過看隊服應該差不多。
灰崎看向萬身後的青峰，青峰皺著眉看著他，對他挑釁的笑了一下，滿臉的惡意。
「這位同學——是誰打你？」萬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氣的渾身發抖，但是還是要確認一下的。
灰崎立馬撲上來要拉她走：「沒事沒事，我要開賽了走走走！」
火神走過來捏著他後背的衣服拽了回來：「喂——打了人就要走嗎？」
萬還被她勾著脖子，正在抬頭看他：「灰崎你是在欺負那個姐姐嗎？」
完了。灰崎腦子裏只有這倆字兒。
然後他就真完了，被萬一個巴掌就扇在了臉上：「明明我也是受害者，結果轉頭你就做同樣的事嗎？」
她氣的呼吸都不順了，眼淚流的眼前啥都看不清了。青峰走過來把灰崎拉開，把萬護在懷裏說：「走走走，不哭了，我們不看他的比賽了，回家了好吧？」
萬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輕輕「嗯...」了一聲。
青峰回過頭，對灰崎說：「剛才阿萬還在說，從沒看過你的比賽，希望五月占了個好位置呢，你可真會讓人失望啊，灰崎。」
青峰不爽這個傢伙很久了，除去對萬的態度，對別人來說完全是個人渣。他一直不太想萬跟這個傢伙多接觸，但是因為之前的關係，後面又加上血緣關係，總得給留點面子，這次真的是自己作死送上門了。
就是可憐阿萬又要傷心很久。
灰崎站在原地咬著牙，實在沒敢追上去。他真的做錯了，這個念頭頭一次如此明顯的湧上心頭，以至於道歉的想法都沒了，道歉沒用的，萬不會原諒他的。
黃瀨站在不遠處看了這麼一出好戲，茫然的眨了眨眼，路過他的時候，青峰說：「喂——這種傢伙，你會好好收拾掉的吧？」
黃瀨點點頭：「當然了，為了可愛的小姐也得好好教訓他才行。」
然後青峰就招呼五月出來，準備直接走了。五月知道這件事之後氣的跺腳，發誓說：「下次我絕對不要好好跟他打招呼了！！！垃圾！！！！阿萬你還冷嗎！我們去吃壽喜鍋吧阿大請客！！！」
為啥是我請客？青峰一頭問號不過這種時候沒有糾結的必要，萬還是哭的不行，講道理，從沒見過她哭的這麼厲害，剛開學的時候被欺負了也就是偷偷在被窩裏哭了一會兒，這傢伙原來有這麼重要嗎？
青峰把手伸到圍巾裏摸了一下萬的後頸，全都是涼涼的冷汗，這麼下去可不行。
他看了一眼萬雖然長但是比較窄的一步裙，這不好背著啊，乾脆彎腰把萬抱起來：「好了，就依靠我一會兒吧，為那個傢伙哭完了可得好好吃飯才行。」
桃井掏出手機搜附近的店鋪，然後在前面開路，他們誰也沒再提灰崎了。
快到店裏，萬終於停下了，但是還是止不住的抽噎，坐在店裏喝口熱水都嗆到了。
「我...我以後...都不想跟他...說話了...」萬終於說了話。
「嗯嗯，不要聯繫了。」青峰十分認同，那種傢伙才配不上做這麼好的阿萬的哥哥。
「我就是...很難過....」
「不難過了不難過了，以後不管他了！」桃井拍了拍她的後背，又倒了熱茶給她。
「我真的...好失望...」
「哎，他以前就這樣，是你沒看到而已。這次認清他的真面目了以後不理他了。」青峰火上澆油。
「喂——」桃井在桌子下麵踢了他一腳。
萬「嗯...」了一聲，然後又開始流淚了。其實她隱約也知道那是個什麼人，這麼多年了不也在縱容嗎？她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啊....
「我...我應該早點就....」萬又開始哭了，完了。
一頓飯吃的大家都食不知味，回了家，五月要留下陪她也被拒絕了，一個人睜著眼睛到了天明。灰崎——沒給她打電話。
其實心裏還是有點小期盼的，哪怕開頭不那麼單純，但是確實是她第一個給她那麼多善意的人，後來又發現是有血緣關係的，是對她最好的親人了。
對他有越多的感情，這時候就越是失望。
他去福田，說有好好練習，她真的很開心，雖然曾經質疑過做個好人到底有什麼好，但是從未作惡的她被壞人欺負過之後，再也沒了那種想法。然後灰崎前腳還在替她打抱不平找家裏的律師收拾那個惡人，轉頭自己也做了同款惡人。
他從未想過她受過什麼委屈嗎？還要把那種委屈強加在別人身上嗎？甚至還當著其他人的面，還打人。
越想越氣，然後她迎來了一個沒見過的客人，灰發灰眼的大姐姐。萬大概知道這是誰了，她透過貓眼看著這個人，不知道該不該開門。但是外面在下雨了，不開門好像也不太好。
猶豫了一下，她打開了門。
「我是灰崎夏海，早上好，萬，希望你別介意我這麼叫你。」
萬把她讓進來，其實她穿著睡衣還沒洗漱，昨天又哭了好久，樣子十分糟糕，跟衣著整潔妝容精緻的灰崎夏海相比十分糟糕。
灰崎夏海換了鞋，跟在萬後面坐到了沙發上，萬給她泡了茶倒好，依舊不知道該說啥。
「昨天，祥吾的比賽輸掉了。」她一開口就是關於那個傢伙的話題。
「我比他大十歲，也不是一個母親所生的孩子，父親的德行想必你也聽說過。我們之間的感情說不上多好，但是在父親那個破德行的影響下也不算壞。關於他的教育問題，早些時候我也不太大，沒有什麼概念，等他長大了我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這麼久了，只有你是特例，阿萬。」
她並不太想聽這些話，她寧願自己在灰崎眼中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蟲子，從未放在心上，現在也不至於這麼自責。
「昨天——輸了球賽之後他就回了家，後半夜敲我的門跟我說了這件事。他很後悔，他說他本來應該好好地在你眼前打一場球賽的，是他自己把這一切都弄糟了。」
萬聽著更想哭了，她有那個能力的，能早點影響他的話，也不至於現在這個樣子。
「我其實很欣慰的，人能迷途知返就是好事，遲早都沒關係。我想你現在也很自責，但是你得知道，這並不是你的錯，這件事的發生和影響力是之前很多事的積攢下來的，要是國中的時候你看到他跟人打架，然後去勸他，你覺得他會聽進去嗎？」
萬抿了抿嘴，搖了搖頭。
「這就是了，別人受到傷害，你去勸他，他才不在乎，因為他不在乎那個受傷的人。但是你因為他而受到傷害他才會知道難過，這也是他國中的時候在外面惹了那麼多亂子卻想盡辦法沒鬧到你面前來的原因，他心底裏最害怕的就是這一天，但是只要你們還有來往，他還是那個樣子，這一天的到來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萬點了點頭，大概明白這個從未謀面的姐姐實際上是在安慰她。
「所以，千萬不要原諒他。」
萬「哎？」你不是來勸和的嗎？
「這麼輕易就原諒他的話，你的眼淚不就白流了？你的委屈不也白受了？」夏海喝了口茶，站起了身：「總之，他以後依舊是個混蛋還是能勉強做個人，就看這次了，千萬不要放縱他，不要輕易原諒他啊，萬。」
「就這樣，我走了，很抱歉這麼早打擾你，也很失禮的沒有帶慰問品，隨後我會讓助理先生給你補上的。」
把人送走以後萬還是有點蒙圈，不過仔細一想，這才是親姐姐吧。
第 21 章
21
去學校的時候她還是蔫巴巴的，一整天灰崎都沒來什麼資訊，萬尋思了一下，把他號碼拉黑了。而那個傢伙居然還真的很消停，一整周都沒出現過。、
別是直接放棄治療了吧我說？萬生著氣但是也擔心他真的就這麼混下去，每天氣的飯都少吃幾口。
又到週末，是秀德對洛山的比賽，青峰和桃井要去看球賽，半決賽，又是十分關注的前隊友之間的比賽，不看可不行，萬怎麼都不去，蹲在家裏就不出門，於是只能放過她了。
而青峰和桃井去了賽場之後，不多時就發現灰崎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探頭探腦，青峰轉頭，他立馬轉頭假裝幹別的。
「切——」青峰轉過頭不再理他了，桃井撓撓頭：「他是不是來找阿萬啊？」
「一整周電話都沒見打一個，找什麼找？」
桃井當然也憋屈，但是好朋友因為灰崎一整周也不開心，她當然更不願意看到，而且，在她看來，灰崎並不是無可救藥的討人厭，如同阿萬曾經跟青峰說過的話，他們還年輕呢，未來還有很多時間，桃井也從不相信青峰會那樣傲慢的永遠都在勝利，也不相信灰崎會那麼討人厭的一輩子都做個壞人。
半決賽結束後，青峰站在寒風裏深吸了一口氣：「啊——不是阿哲也會是赤司，人生可太艱難了啊。」
桃井也點點頭，真的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戰勝的敵人呢，曾經是隊友真的太好了，不然的話，現在恐怕她也不怎麼再想聽到籃球倆字了。
大概是沒看到萬，灰崎也沒來騷擾他們，一天就這麼平靜的過去了——才怪。
都快到家了，桃井收到了一條資訊，來自灰崎：桃井，萬這幾天在幹嘛？
桃井回：自然是好好上學啊，你以為她是你嗎？
灰崎沒再回她了，桃井氣的捏手機，再回信息罵人她會不爽，但是不回信息又很憋氣！
「五月，」青峰按住她的頭頂，把手機搶過來看了一眼，然後刪掉了那條資訊：「別再理他了，什麼都不要說。剩下的事情阿萬會自己處理。」
然後——灰崎就徹底消失在了萬的生活中。平常沒有再發過短信，電話也沒有，本來也沒什麼見面的機會，如今週末更是從來不嚷嚷著要過來看他。
灰崎夏海那邊也沒有消息，只有她來過那天下午，賬上到了一筆錢——挺大一筆。
因為灰崎的緣故，萬最近別說跟他們去體育館看比賽了，桐皇的籃球館都不帶去的。
而且，學校裏忽然有了一些奇怪的流言，青峰是在衛生間聽到的的，幾個男生正在討論女孩子，男生私下裏說這些很常見，然而他們說到：「反正被QJ了就不是處女了，應該不會那麼難追了吧？」 他愣住了。
「誰知道了，整天跟籃球部的人混在一起，說不定早就不是了，也不在意QJ之類的事情呢。」
青峰瞬間爆炸，在衛生間裏打了人，原因不清楚，桃井去問了，但是都關在老師辦公室等著家長過來處理，她只能蹲在辦公室外面等著。
萬合上課本，歎了口氣，真讓人心煩啊，居然又給他們添麻煩了。
萬本來想著自己怎麼也得被帶去問話，然而並沒有，只不過青峰受到了學校的口頭警告，再有下次將讓他停賽一整年，同時，學校二年級裏有幾位同學得了警告處分，原因是尋釁滋事，並在全校通報。
然後，那些流言從小道消息變成了全校皆知的事情，本來以為忍忍就可以過去的事情，在部分人曖昧的目光中，在同班同學憐憫的眼神裏，過的格外煎熬。
而她還得打起一百萬分的注意力盯著青峰，最近已經有很多次又要打架了。
好在很快就是決賽，青峰每天都冷著一張臉也沒能阻止籃球部的人把他拽走去看決賽。但是因為最近學校裏面的流言，籃球部的選手們都或多或少被一些不怎麼正經的傢伙問過一些曖昧的問題，最近大家的心情也都不是很好，尤其是若松，要不是多次被同班的諏取壓著，恐怕也得和青峰落一個口頭警告禁賽的下場。
最後的決賽結束後，青峰揉了揉眼睛，轉身出了球場，在相對安靜的走廊給萬打了個電話，她幾乎是秒接：「結束了嗎？」
「嗯。」
「是——城凜贏了吧？」
「你在看直播嗎？」青峰笑了一聲，應該沒人比自己快的給她遞消息了吧？
「猜的，看來是猜對了。」萬合上眼前的作業本，很認真的告訴了他自己的理由：「因為，一個人是走不遠的，如果沒有你，沒有五月的話....我也會走不下去的。」
明明自己也想說同樣的話，青峰眼眶又有點熱。
「最近，感覺你比我還要煩惱，但是這些並不是什麼大事啊，學校——」
「才不是小事！」青峰忽然怒吼了一聲。
萬張了張嘴，他好像——哭了啊。
「為什麼從來都不抱怨呢？為什麼都要一個人忍受呢？明明是你的事情，現在又來反過來安慰我！」
「我想做阿萬的依靠，我...我...」青峰哽了一下，又沉默了。
「大輝是我的依靠，我很開心能夠認識你，你做得已經足夠好了，沒有你，我甚至活不到現在。最近每次不開心的時候，我都會想到，我啊，是你那麼努力才從樓頂上拖下來的呢，所以我都有很努力很努力的開心起來，不去想不開心的事情，大輝和五月是值得我再難過都要努力活下去的人。」
青峰又擦了一把眼睛，壓了電話。然後迅速跑了出去，他想要見到阿萬，現在就想。
萬被壓了電話，萬笑了一下，收拾了面前的作業和課本，然後去燒水泡茶，很快就要來客人了。
不大會兒他就來了——甚至沒穿外套，剛才在車上已經給桃井打電話托她記得給拿回家了。
一進門，萬就被抱住了，她被推得後撤了一步，然後又被按住了腰，穩住了。
「我想殺了那個混蛋，我每天都想。也想殺了那些滿嘴髒話的傢伙，每一刻的忍耐都讓我難受的不行。」
「我知道啊。」萬安慰的拍拍他的後背，然後探著手把門好歹關上了。「但是沒有事了，他們都受到處罰了吧？」
「可我不願意為了那些下等人多費心思，我要努力做好自己的事啊，我和他們爭個沒完沒了，不就是放棄了自己的生活嗎？我不放棄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就像你把我...」萬擦了一把眼淚，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就像你把我從天臺拖下來，我沒有放棄，才會遇到你和五月，可我放棄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要——我要活的比所有人還要好才行。」
青峰稍微鬆開一點手，多熟悉的話，明明他自己也這樣說過的。
大概是一根筋的傢伙都很好哄，萬哄著他去洗了臉，又到了熱茶暖了暖身子，就聽話的給桃井打了電話，說自己直接回家，問她要怎麼辦。
桃井歎了口氣：「遇到小綠了，他送我回去。我之前還以為你終於成熟一點了，結果還是這麼任性啊。」
「嗯，因為剛才無論如何都想見到阿萬，所以就來了，丟下你真的對不起。」
桃井舉著手機無言以對，直接掛了電話。
萬耳朵有點紅，她撓了撓臉，說：「那你...怎麼回去啊？沒穿外套不行吧？這邊也不太好打車....」
「啊？那多等一下。」大哥...一月份了，你就穿個薄毛衣，我覺得不行。萬用自己的眼神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最後歎了口氣：「叫一個車吧....打表來接你，不就貴一點嗎。」
青峰點點頭：「沒事，我自己出錢。」
「廢話啊！難道是我嗎！」萬搜了電話，然後給出租車公司報了地址，等著車過來，但是誰的錢不是錢啊！她都心疼啊！
可惡！
越想越氣，她直接給了青峰一錘：「你下次還這樣不過腦子，我門都不會給你開的！凍死你算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青峰敷衍的應了，然後又被萬拎著耳朵教育：「期末考試！還是20名！不達標整個冬天你都補課吧！等著明年再輸給城凜！整個高中生涯都做他們的手下敗將！」
青峰一個激靈，這是大事，要加急處理的！
不多時，車來了，青峰一出門就打了個噴嚏，萬無奈的給他裹了一條圍巾作為安慰，然後到窗戶旁邊，看著他搓著胳膊沖到了計程車上。
不久後是期末考試，青峰這個籃球笨蛋在籃球的激勵下超常發揮，穩穩地坐在了班級第18名上，班主任十分欣慰，私下裏還找萬談了話，說她帶動同學學習的能力很強，有空也棒棒別人。
噫——才不要，但是還是假笑著答應了下來。
只不過那場決賽之後好一段時間，桃井經常用一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表情看著她，還有青峰。滿臉的假笑，目光中全是疲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怎麼了嘛？萬撓撓頭，問了桃井這個問題：「最近你怎麼了？」
桃井生無可戀，直接扭過了頭：「沒事。」
萬轉到她的臉前：「不願意和我說嗎？」
桃井又轉了頭：「不是....」
萬只好再轉過去：「那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桃井無奈，只好扯淡：「阿哲還不答應和我交往，我很難過。」
啊..是這樣啊....萬點點頭，然後只能遺憾地表示：「我好像沒法幫你，我跟他也不太熟，都不能替你去探探口風。」
桃井扶額，天啦，救命啊！跟這種完全沒有戀愛細胞的傢伙待在一起真的是要命啦！
不過說起來阿哲....好像....月底是他生日啊？
第 22 章
22
期末考試成績下了，作業發了，寒假就要來了，而且馬上就是新年了。萬今年又有錢了，興致勃勃的去買了品質很好的毛呢布料，做了三件款式一模一樣顏色都是藏藍，只分大小號的大衣。
別問為什麼款式一模一樣，問就是打版省事。
三件大衣不是小工程，好在在新年前還是完成了，作為新年禮物十分拿得出手，於是，元旦的時候，三個人相約去神社的場景確實有點奇怪，兩人穿石情侶裝或者閨蜜裝，三個人是什麼啊？桃井再次覺得自己很難過，並且想回家換衣服。但是這兩位一無所覺，青峰很嚴肅的求了學業，只求來年成績能保持在20名內，不要再讓周圍的人用成績威脅到他的籃球事業。
萬嚴肅的求了財運，明明平時都是無神論者，居然也花了500日元買了個最便宜的財運禦守。
桃井求了桃花，卦象不是很好不過也不壞，看來跟阿哲還有戲！行！於是她買了兩個最貴的桃花禦守，想了想又回去買了倆，哈，我桃井五月可是好人呢。
然後青峰和萬一人收到一個粉白色的禦守，上面繡了桃花和流雲紋，很漂亮。萬看了看自己的禦守，啥都沒有的素面，只在正面用印花印了一個招財貓，這就是金錢的魅力嗎？青峰有點嫌棄這個娘們兮兮的顏色，不過還是皺著眉收下了。
冬季的訓練更加嚴格，畢竟桐皇今年菜的摳腳，四強都沒進去，夏天還大放異彩，冬天直接掉鏈子，准決賽都沒得參加。雖然說是遇到了今年最大黑馬城凜才這麼慘，但是結果就是這樣，教練大概挨了訓，每天都黑著臉盯著他們的訓練。
過了年，桃井就開始研究織圍巾，在萬的指導下，還在圍巾上織出來了一個K字母，並且在兩頭加了流蘇。
萬拿著成品，講道理挺好看的，但是：「你真的要把這個粉紅色的圍巾送給黑子嗎？」
「...不合適嗎？」
「早知道你要送人我肯定叫你換個顏色。」萬十分無奈，但是眼看就月底了，再做一個也來不及了，她倒是行，這東西幾個小時就搞定了，但是桃井不行。
桃井有點猶豫，然後被萬接過了圍巾，折好放在自己郵寄娃衣用的紙盒裏，麻利的扣好盒蓋遞給她：「做都做了，是你的心意，他那麼溫柔的人，肯定不會拒絕的。明年再做更好的給他就好了。」
桃井點點頭，好像也是哦，自己的心意才最重要啊，而且，她是想著，阿哲看到圍巾就想起來同顏色的她才選了這個顏色。
人家國中籃球部聚會，雖然桃井極力邀請了，但是萬還是拒絕了，並且做了七份便當和一大盒盒子蛋糕，畢竟過生日嘛，另外還有布丁和一盒紅豆大福。
誰知道要玩多久，總之午飯應該夠了。她這麼想著，一大早提著東西到了桃井家門口，給她放下東西之後，再次拒絕了一起去的邀請，一溜煙兒的跑了，她還要去買書，開學就有物理競賽，她要好好學習！
於是，基本都是空手來的選手們看著青峰手裏鼓鼓囊囊的帆布袋，都驚了，聽說是吃的更害怕了，青峰趕緊打斷他們的思路：「不是五月做的！是我同班同學——國中也在帝光來著，天野萬做的！她手藝很好的！」
綠間推了推眼鏡，表示可靠：「是的，天野國中時期在家政課上很受歡迎。」
那行，綠間不會騙人的。紫原率先伸手：「那我看看？」
被青峰擋住了：「是午飯啊我說！」
「我餓了，餓的動不了了。」紫原耍賴，青峰沒辦法，掏出來大福給他吃，軟糯彈牙的糯米包著甜甜的紅豆沙，裏面還有脆脆的口感？試他咬了一口後看大福裏面，居然加了一些烤的很幹的餅乾碎，包在紅豆餡裏面居然還沒軟？肯定是早晨才做的。
真沒想到，脆脆又軟軟的甜點居然真的存在！紫原把剩下的都塞進嘴裏，然後迅速開動下一個。
好在青峰眼疾手快，他拿走第二個之後，就拿了布丁塞到他手裏，跟其他人分了大福，拿都拿了，總得嘗嘗——好吃！
甜點吃到差不多，他們才分組打球——舒服了。
半下午，往火神家裏去的時候，青峰「阿萬」「阿萬」個沒完，打了倆電話還不消停，一直念叨，就怕她走丟/被拐走/被欺負/遇到壞人云云，之後赤司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天野我還是記得的，好幾次成績只跟我差一點點，那麼聰明的人不會犯這些低級錯誤的。」
青峰切了一聲，有些並不是她不犯錯就不會遇到。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亂擔心，最後萬給他發了安全到家的消息才消停。桃井倒是很懂他的想法，不過也沒制止和解釋。
再次開學，他們就是二年級的學長學姐了，學生會想邀請萬加入，但是被萬以沒有工作經驗拒絕了。她需要更多的時間才是真的，雖然在莫名其妙的從未謀面的父親那邊得到了多於法律判決的撫養費，大學學費也不著急了，但是習慣還是很難改的。
而且她可不想一輩子租房子，什麼都是自己的才可靠。
大概是寒假的突擊還算管用，開學後不久就舉辦的物理競賽她拿了亞軍，領獎的時候，冠軍跟她握手，並且小聲跟她說：「下次聚會可以一起來，青峰和桃井經常提到你，綠間你也認識，並沒有多少生人。」
萬有點驚訝，笑著點了頭：「好的，謝謝你，赤司。」
好像也沒青峰說的那樣是個大魔王啊？？？
至於沒拿冠軍，她倒是不介意，國中三年，當了三年老二，她還不記得這個人才有鬼，本來高中洛山也能去的，但是一是學費減免不夠多，二是聽說赤司去了，她才不去呢！
大概是一個冬天的時間實在是夠長，寒假前還沸沸揚揚的謠言已經沒了影蹤，新生們還在好奇的探索學校，經常在奇怪的地方看到有兩個學生笑嘻嘻的冒出來。
桐皇籃球隊立志要奪回去年丟掉的面子，訓練量大的嚇人，萬不得不經常做檸檬蜂蜜給青峰帶著——而新隊長若松居然真的批了一筆錢給她，還叫她常來。
嘖，才不呢，東西到了就算了，誰知道來一趟還有啥破事兒等著呢。萬皺眉，拿著信封走了，都到手了沒道理再吐出去。
後面，青峰又跟若松吵了起來，青峰說若松居心不良，若松說青峰這麼久了讓天野出錢又出力什麼表示都沒有太過分了。
到夏天結束，洛山又拿了IH的冠軍，這次桐皇的訓練卓有成效，但是依舊沒打過城凜，拿了個季軍，令人驚訝的是，福田綜合居然打敗了秀德，給綠間氣的好長一段時間臉都是黑的。那是萬近些時間來第一次看到灰崎，耳環摘了，頭髮剪短了，全程比賽安安靜靜的，打球也是拼盡了全力的。桐皇眾人當然不服，於是到冬季杯，桐皇終於打敗了城凜，大概是氣勢太盛，一鼓作氣打掉了城凜和陽泉，最後在洛山面前敗下陣來。
又入了冬，這次黑子過生日萬跟著來了，赤司平時是十分有禮貌的，即使如此，萬依舊看得出來格外的志得意滿，她只恭維了一句：「恭喜今年雙冠。」
他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回道：「謝謝，明年也會的。」
他以前有這麼喜怒形於色？萬驚了，然後被忽然跟她問好的黑子嚇了一跳，這次是真的驚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你好，黑子，生日快樂。」然後遞出自己的禮物，裏面是她做的手套，之前估摸著他的身高沒做太大，千萬別不合適啊。
黑子驚訝了一下下，居然有禮物給自己？
萬點點頭，站到了桃井身邊。他們照例要抽籤打球，這次不知道咋回事，青峰次次和黃瀨抽在一起，倆人動不動就鬧起了內訌，一天下來打的一團糟，二人的勝率最低——並列的。
晚上吃飯都不安生，相互甩鍋，相互嘲諷，夾菜都要故意搶對方的。
赤司坐在萬對面，忽然問她：「有心儀的學校了嗎？」
「東大。」這還用問嗎。
「專業呢？」
「沒考慮好，我的美術老師曾經建議我就讀時裝設計專業。」
赤司擦擦嘴：「有點浪費你的才能，你的想像力和變通能力並不算很強，說白了，藝術類工作你並不合適。」
「是的，所以說還在考慮。」萬也停下了筷子，赤司這人確實厲害，聽聽他的建議肯定是有用的。
「如果沒有心儀的專業，工程學如何？是東大最好的專業之一，你又有扎實的繪畫基礎，而且，赤司家四年前成立了工程公司，這些年發展良好，但是對於人才還是有所欠缺，如果能夠預簽合同，你大學時期就能領到一份薪水，並且隨時可以去公司實習。」
行吧，敢情兒來拐人的？建議就是我去給你打工？吐槽歸吐槽，萬其實一聽大學時期就有薪水就心動了，青峰也不吵架了，瞬間回神：「喂，別用錢誘惑阿萬啊！」
「不，這是談條件。」赤司回道，並且補了一句讓他安心：「而且，在我的看護下上學上班難道不比在外面一個人努力強嗎？」
有理，隊長還是隊長，青峰立馬轉了態度：「啊哈哈哈哈，那是不錯，阿萬你要考慮一下啊。」
桃井無奈歎氣，萬認真地點點頭：「我會考慮。」
給誰打工不是打工？前幾年新成立的公司——資歷欠缺，赤司家的——底子很厚，人才欠缺——高管職位空缺，大學時期隨時可以實習——正式工作後可以作為工作經驗，晉升速度快。
作為打工仔來說，這是個求都求不來的好事情，但是她還有一年時間，或許就遇到了心儀的專業呢？
她才不要就此放棄探索更多彩的人生，她還年輕呢。
再次開學，她就先把這個作為目標進行努力了。三年級開學後不久，青峰居然接到了黑子的資訊，說火神有事要問他，所以把青峰的電話給他發過去了，或許最近火神會給他打電話。
這倒是奇了，那傢伙去了美國還記得這些故人啊？
黑子的短信剛過來，陌生號碼也打進來了，青峰接了電話，表情逐漸嚴肅。萬寫著作業也停下了筆，看向青峰。桃井忙著去輔導新經理了，為了保持桐皇后面還有這樣的戰鬥裏，她這個經理需要做的太多了，以至於今年都要考學了，還忙得腳不沾地。
那邊並沒有說幾句話，青峰沉默了一下，說：「我會考慮。」
電話掛了，青峰看向萬，說：「美國那邊有教練看上了我，想讓我去美國讀書，然後參加NBA選秀。」
萬張大了嘴，然後歡呼一聲，跳到了他身上。青峰被壓得差點沒坐穩，一手摟著人，一手撐著後面的牆才勉強沒摔倒。
萬從他身上下來，把自己的凳子拉過來：「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得喊五月回來！」
三個人興奮地不行，坐在一起研究選秀制度，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青峰這邊有點趕時間，他得去讀一年預科，一年大學，才能夠得上參加選秀要求且無視22歲年齡界限的制度。
也就是說，他最好最近就做出決定，並且儘快前往美國插入某個高中去度過後半年。
霧草，那是有點不及時，怪不得火神去年就跑了，這傢伙精得很啊。青峰撓了撓頭：「要去的話，我只有——幾個月時間熟悉英文了？」
萬拍拍他的肩膀：「不怕，有我呢。」
第 23 章
23
本來是很好的事情，萬也開始研究美國那邊的學校，東西海岸的都有看，誰知道青峰會去哪個球隊呢，明明都沒有商量，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去準備了。
她很堅定地相信，只要他肯去，就一定會在那裏有一席之地。
青峰的時間很緊，萬已經買了整套的託福考試輔導材料，奇跡也因此聚會慶祝了，但是青峰本人興致好像一直不怎麼高。
聚會快結束的時候，萬起身去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赤司正在走廊裏，看樣子在等她。
「你也要去，是嗎？」
萬尋思這也不是個小心眼，應該不是來找自己說自己鴿了他家的工作的事情吧？
「是，我會。」
「大輝他恐怕還沒有做好決定。」
「我知道，但是沒道理這麼好的機會放棄掉。你們幾人中，才能、天賦、身體素質還有對籃球的感情綜合來看，他是最適合做職業球員的人，如果因為我，讓他放棄了這件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赤司笑了一下：「是我多慮了，看來你已經決定了？」
「很抱歉不能按照約定未來為你效力，不過我的目標依舊是工科，希望有朝一日我們回到日本的話，你還願意收我入職。」
「求之不得，那麼，一路順風。」赤司伸手，萬握了上去。
他們倆前後腳從走廊那邊出來，其他人已經穿戴好衣物了，萬剛洗了手，有點涼，青峰握了一下，給她把外套撐開讓她穿上。
桃井笑著看著這一幕，悄悄對黑子說：「我好像，真的不用再擔心阿大了。」
黑子點點頭：「是的，這麼久以來，真的辛苦你了。」
大家各自告別，青峰和桃井在社區門口跟萬揮了揮手，萬掏出鑰匙上了樓，看著她燈亮了，青峰才說：「走吧。」
桃井點頭，對他說：「阿大，以後可真的不會再管你了哦。」
「啊，早就不用了，總做多餘的事，煩人。」
桃井笑了一聲，然後說：「那就好好辦你的事情，接下來不要讓阿萬也擔心你。」
青峰沒說話。
他回家後，他爹在看電視，他媽媽剛結束擼鐵，擦著汗從陽臺改建的小健身房出來了。
青峰換了鞋，坐在沙發上，對他們說：「我...我不想去美國了。」
這倒是奇了，之前他不是超興奮的嗎？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阿萬要跟我過去。」青峰撓了撓頭，一開始他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後面再次跟美國那邊的教練接洽後，發現問題很大。他過去，會有專業的組織和機構幫他安排好學校，並提供一部分生活費用，而且他還有家裏人支持，講道理，他家境也不算差。但是阿萬就需要自己努力了。美國那邊的學費並不便宜，哪怕他知道阿萬完全可以安排好她自己，但是——那些都是她完全不需要承受的東西了。
按照原本的計畫，她明年這會兒都拿上赤司家的工資了，已經是大公司的實習生了，還有客源穩定的副業，在國內申請大學也有更高的概率拿到獎學金，稍微攢一攢，她大學畢業就買到一套屬於她自己的房子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是現在他仔細算一下，發現阿萬去美國的話，副業需要從頭開始，大學學費會把她的存款花的差不多，畢業後工作需要獨自一個人去找，沒有人脈，只能靠自己。
而他不想和阿萬分開，他很喜歡阿萬，很久以前就喜歡，很喜歡很喜歡，想成為她的依靠，這是他想每一天都做得到事情，而不是一拖再拖的給她添麻煩。
青峰的父親倒是很理解，那個孩子的情況他很清楚，如果去國外的話，她確實會很辛苦。但是讓兒子因此而放棄踏上世界最頂級的舞臺，放棄他的夢想顯然更讓他心疼。
「大輝，如果你擔心這個事情，家裏可以提供幫助。」
「她才不會接受呢，我也不想讓她因為這個事情為難。」青峰往後一靠，癱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對父母說了自己的決定：「但是只有我不去，她生一頓氣也還是會支持我的決定。國內也有國家隊啊，而且，前段時間沒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在看警校的招生簡章，都想去警校了。」
青峰的媽媽也坐了下來，說：「如果你跟她說你決定不去了，她還是會考了託福申報美國的學校，然後去那邊讀書你信不信。」
那個女孩子這兩年她見了不少次，從兒子和桃井嘴裏也能聽個大概，並不是個能夠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的孩子。而且，如果大輝真的跟她說不去，她肯定也想得到是自己的問題，那她先過去的話，一招釜底抽薪大輝肯定就沒辦法了，轉頭也只能跟過去。
青峰瞬間更頭大了，他發現，他真的，拿阿萬沒有辦法，一點都沒有，只能嘗試商量。
於是他又拿起了外套：「出去一趟。」
那邊，萬又包好一件小衣服，然後給小萬換了一套睡衣，放到小睡袋裏面準備睡覺了，居然有人敲門。她看向貓眼，眼前黑漆漆一片，啥都看不見。她問了一句：「誰？」
青峰無奈的敲了敲牆上不怎麼靈敏的聲控燈，燈亮了，萬這才開了門。
「都快12點了，你幹嘛？」
青峰進了門，脫衣外套換了鞋，一副要長呆的架勢。他坐到了小沙發上，一個人占了大半地方，拍了拍剩餘不多的地方：「來，咱們倆談談。」
萬坐下，倒了水，示意他可以開始他的表演了，一臉的冷漠。
青峰頭上的青筋跳了跳，覺得不好談，說了不止沒有用，可能還要挨頓打。
但是他們倆可都說過，不放棄的話會發生什麼不知道，但是放棄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想去美國了！我要留在日本！我要考警校，我已經看好了！」青峰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萬喝了口水：「好啊，隨你，還有事嗎？」
青峰眨眨眼，就這？
「我還是要去美國的，我的託福考試已經準備報名了，因為場次比較多，估算了一下我自己的復習進度，準備參加8月份的考試，最遲11月初出成績。簽證前幾天已經去辦理了，馬上就下來了，申請好學校後蓋了留學章我就能隨時離開了，目前在看可以申請的學校，東西海岸都有可以去的。」
果然。
青峰撓了撓頭，往後一靠，歎了口氣，說：「我不願意這樣，阿萬，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會去的。那——就這樣。」
說完就喝掉杯子裏的水準備出門了。
萬站在玄關過道口送他，換鞋的時候，青峰又問了一次：「你不會改變你的決定是嗎？」
「是的，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大輝的夢想和我幾年的安逸是完全不能劃等號的。」
青峰穿好了鞋，再一次勸說：「我們不應該用物質來談論這次事情。」
「但是彼此的心意是對等的，因此我也不會輕易放棄。」
青峰穿好衣服擰開了門：「那就鎖好門吧，我也不會輕易放棄的。」
二人分別後，知道了來龍去脈的桃井收到了抱怨x2。這是啥？將自己作為人質逼迫對方低頭的新式操作？跟不上節奏的桃井陷入了二人都開始瘋狂學習來證明自己的志向的地獄。
不久後，萬已經報名了託福考試，並且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決定提早完成計畫，考試報了七月中旬。青峰不甘落後，頭都快熬禿了，在模擬考試中考到了超過警校上年錄取分數40分的高分。
然後這事兒不知道怎麼的就很多人都知道了，很久沒見的灰崎夏海——的助理找上了門，直接來了學校，詢問了她關於準備出國的事情。
萬乾脆的承認了。助理女士說道：「是祥吾少爺回來說的，如果您有麻煩，可以隨時和我聯繫。」說著，遞過來兩張名片，一張她的，還有一張灰崎夏海的。
祥吾......
萬收下了名片，說道：「感謝您的好意，但是，我和灰崎家已經兩清了，甚至給了我不少幫助，這次出國的計畫也在我的能力範圍內，請不要擔心。」
助理女士點頭，然後就離開了，估計給老闆回話去了。
隨後，萬和青峰的對峙進一步升級，火神打電話給萬，問她青峰為啥拒絕了那位教練，是不打算打職業的嗎？
萬深吸一口氣，給火神說：「啊，最近有點鬧脾氣，我會勸他的。請你幫忙跟教練解釋一番，作為一個還沒成年的人，忽然要離開故土必然是十分慌亂的，所以有些猶豫——就這麼解釋吧。」
火神才不信這個鬼理由，但是也問不出來，只能應下了。
然後青峰就來找他吵架了：「是你擅自跟火神說了多餘的話嗎？」
「並不多餘，我只是為你找好退路。」
「我並不需要退路，我的目標已經定下了不要你來多嘴！」
「哼，那你就一個人呆在日本做個好員警吧！」
桃井翻了個白眼，這麼僵持下去，必然是二人分居兩國的結局，但是誰都勸不動也是很奇怪。
然而平衡總會打破的，萬還一無所知的時候，灰崎找上了青峰。
「好久不見。」灰崎等青峰坐下之後，給他倒了一杯咖啡，十分的禮貌。雖然過去兩年偶爾在賽場上還會遇到，沒之前那麼討人厭了，球也會好好打了，但是這畢竟是第一次這麼直觀地看到他的改變，講道理，驚了！
「來找你是為了阿萬的事情，我聽說她準備去留學，但是我想她的手頭並不算太寬裕，所以委託我姐姐去跟她接觸，但是她拒絕掉了。」
「你找我也沒用，如果你想用這個事情拿捏她，讓她跟你低頭，接受你沒用的道歉，我肯定不會幫你。」
「並不是，我會再去找她，我自己去。我只是想，無論如何都應該提前知會你一聲，無論她做出什麼決定，請你不要影響她就好了。」灰崎顯然對青峰的惡意十分明白，這傢伙之前就若有若無的在隔開萬和他的關係，他這不是用錢來拿捏萬，而是來拿捏青峰的。
青峰切了一聲，看來灰崎還不知道自己跟萬有分歧的事情，如果知道的話，就該知道他巴不得萬手裏一毛錢都沒有，別說出國了，出東京都要湊錢才行最好！
「那——就這樣，我這就要去了，去了美國請好好照顧她。」說完，灰崎還跟他鞠躬，然後離開了。
青峰撓撓頭，心底裏出現了一點微小的動搖，阿萬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自己家裏的資助，畢竟對她來說，那還是「別人」，但是如果和灰崎重修舊好，那就是她認可的家人，如果她願意的話——自己再做退步並不是不可以。
他只是不想萬去那邊受苦，因為她手裏的錢確實不寬裕。但是經濟壓力沒了呢？她確實有能力上更好的學校——在美國。
第 24 章
24
萬從貓眼看人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這誰，她猶豫了一下開了門，行吧肯定是來送錢的。
「好久不見啊。」灰崎手揣在兜裏，也沒急著像以前一樣沖進去，萬側過身子讓開了道兒才進了門，換了鞋，跟在她後面往裏走。
「夏海小姐的助理找過我了，我的意見你應該知道了。」萬沒坐下，給他倒了茶，自己站在桌子邊上，離他有兩米遠。
「但是我還有其他事情。」灰崎看著她，站起身來給她鞠躬：「之前的事情，我知道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原諒我，所以我也沒有來討你嫌。一直以來辜負了你的期待真的是十分抱歉。萬是我很在乎的人，本來想考學過後，能夠讓你看到我的成績，讓你能夠理解我確實有好好按你的想法去改正自己再來找你祈求一個機會，但是我聽說你要離開日本了，我害怕再不來見你，就真的沒有機會了，所以才過來的。」
萬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應該道歉的對象是那個姐姐和被打的選手，她都應該放在最後面再說。
「之前在比賽場上有見過被我打了的冰室辰也，我也有道歉。那位小姐已經不在日本了，我沒能給她當面道歉也很無奈。」
萬想起來夏海小姐曾經跟她說過的話，嘴角悄悄扯了個笑，看來，確實能從混蛋變成一個人了呢。
這種時候糾結也沒有意義，灰崎已經進達最大的努力去改變自己了，成果也很顯著，沒什麼還要壓著他的道理，但是萬也知道，現在隨隨便便就這麼過去了，他肯定會蹬鼻子上臉的跟她說錢的事情，於是又掛上了冷漠臉，說道：「啊，知道了。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不會再多嘴了。」
灰崎直起腰，看著她：「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是嗎？」
「你從沒有對不住我的地方，沒什麼原諒不原諒。我很高興你現在這麼有禮貌，希望以後保持下去，還有事嗎？」
灰崎歎了口氣，蔫巴巴的被趕走了。
青峰本來還在做白日夢，但是轉頭桃井就給他通風報信，灰崎又跟桃井來問話了，想知道萬最近在幹嘛，顯然是準備對症下藥，還要再沖一波。
「阿大，他不知道你們倆在鬧彆扭嗎？」桃井有點小擔心，講真她覺得成敗在此一舉，灰崎這傢伙還有點用啊，或許就是那個扭轉戰局的關鍵。
「哈，為啥要告訴他？」雖然心裏那麼想著，但是要是托灰崎的福他能跟萬統一意見——那也很糟糕好吧！
桃井表示理解了：「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
「等等你別走你知道什麼了？你要處理什麼啊？你別瞎搞啊！」青峰攔住她，被桃井從他胳膊下麵鑽過去了：「我看到了這事情的盡頭！不用謝我！」
不久後，萬放學路上被灰崎攔住了，青峰哼了一聲，桃井居然很好脾氣的跟他笑，萬看了一眼桃井，就是這個二五仔出賣了她嗎？
桃井要拉著青峰走，青峰死都不肯，倆人在後面拉拉扯扯，灰崎走在她身邊，說：「其實我有點想勸你跟青峰那傢伙留下算了，本來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才趕時間去見你，結果還有這麼一遭。你要不留下吧，以後還能經常見你。」
青峰想成全灰崎補償萬的想法，灰崎想成全青峰留在日本的想法，難兄難弟居然難得的想為對方做點什麼——雖然歸根結底是為了自己。
「我不會改主意的。」萬秒拒。
「萬，你是我妹妹。」灰崎轉過頭看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你不知道我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有多開心，我每次想起來，都覺得當初每天送你回家，能夠稍微照顧一下都是我這個不開竅的腦瓜唯一靈光了一次的結果。我做過很多蠢事，只有那個決定不蠢。」
「我沒有要你改主意，就算那個傢伙不去，你自己去美國讀書也是應該的，你應該去最好的學校去讀書，這有什麼問題嗎？只不過，作為哥哥，我還想為你做一些事情，你為我做的夠多了，為我擔心的也夠多了，我也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你以後應該也不會太擔心我了，所以——所以就帶著哥哥不能再在你身邊照顧你的心意，過去能夠心無旁騖的完成你的學業不好嗎？況且我知道你肯定還要照顧後面那個笨蛋，我不想你那麼努力地考上頂尖學府，卻還要為這些俗物沒完沒了的操心。」
萬低著頭沒說話，心裏吐槽這個B一年多不見怎麼這麼會說話啊，一邊又心酸的厲害。這確實是最關心她的家人了，也是她能夠認可的，唯一的家人。
灰崎忽然湊近了，悄悄在她耳邊說：「不出意外的話，我還得把你親手交到後面那個混蛋手裏，在這種我心痛的恨不得回到國中掐死那傢伙好讓你這輩子都遇不到他的時候，稍微讓我安心一些吧。」
萬被他氣笑了，噗的笑了出來，然後偷偷擦了一把眼淚。
「喂，你偷偷摸摸說什麼呢？」青峰剛要伸手抓著灰崎，被桃井攔住了，桃井在後面用力拽著青峰，讓他們四人拉開距離：「沒事沒事你們繼續。」
萬對青峰笑了一下，又轉過了頭繼續走。錢對灰崎家來說確實不是問題，別說灰崎家，就是灰崎祥吾這個人恐怕手裏的零花錢也不是小數目。
有這筆錢的話，青峰肯定不會那麼堅定的還要留在日本了，算是各退一步的做法，大家都能得償所願。
僅僅因為她自己的堅持，一直耽誤青峰的事情嗎？她是最捨不得他這麼蹉跎光陰的人。
「謝謝，哥哥。」萬看向灰崎，接受了這份家人的禮物。
灰崎揉了揉她的頭髮，說：「你要去哪個學校念書告訴我一聲啊，好一點的或許考不上，去個離得不太遠的學校混個學歷應該還沒問題，我想著，總得過去看著點才行，我怕那傢伙欺負你。」灰崎伸出大拇指指向身後。
什麼，剛才還說什麼不能在身邊照顧我都是騙我的嗎？
萬眉頭一皺，伸手就要錘人，被灰崎按住了：「不一定不一定，我就是這麼想想。學校哪兒那麼容易申請啊我又不是你。」
萬被氣笑了，當晚青峰再次跟那位教練進行了通話，仔細的詢問了去美國的安排，並表示會有一個人跟他一起去。
之前的衝突沒了，也不需要道歉和另外的告白，這件事並沒有對錯之分，只不過是誰都不願意低頭，想要為對方做些什麼而已。
桃井看他們倆和好的速度，只覺得之前擔心他們真的是自做多情，她還是多考慮怎麼問出來黑子的志願會比較靠譜，高中為了籃球笨蛋和黑子分開三年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因為那邊有安排，青峰甚至不需要託福考試的成績，萬跟著小小占了個光，能過去讀一年的高中。三年級上學期結束前，萬手裏的副業全部結束，推特上也早就發過了因為出國所以停業的通知，這個房子畢竟住了四五年，私人物品不是一般的多，好在灰崎給她都安排在了自家一個空房間，作為倉庫先給她存著。
她在日本的最後一個期末考試成績依舊很好，而青峰那邊那位教練的安排不止有學校之類的安排，甚至對於他從選秀脫穎而出之後能去的隊伍也有初步的意向——算是專業的淘金者，金子也都早早有了固定的客源。
這位淘金教練手裏的資源並不算豐富，強隊資源只有一個，但是青峰初出茅廬就被引進那基本是不可能的，還需要再二流甚至三流隊伍裏混混資歷才有可能被挖走。
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萬這邊有了家人的支持，別說本科，什麼心都不操的讀完博士也不是問題，甚至已經準備了不少美元現金給她裝著了。
收拾好行李離開日本的時候，青峰的媽媽過來抱了抱萬，她剛還哭過，臉上熱熱的貼在了萬的脖子上。她悄悄地說：「我很抱歉因為大輝打亂了你的計畫，但是我也不願意我的兒子放棄這麼好的機會，這麼久以來真的很委屈你，我想，你們倆還是會回來的，所以我們已經在物色合適的房子了，希望你們回來之後願意接受這份心意。」
萬有點害羞，她還沒成年呢，就一副你將來肯定會改名叫青峰萬的態度是怎麼回事啊！
但是還是點了點頭，小聲說：「謝謝。」
「我一早就知道你不會接受我們的資助，當初也很愁這個事兒來著。真的是個很要強也很倔強的女孩子，但是，以後不用這麼要強了，大輝已經是個勉強靠得住的男人了，多給他一些表現的機會吧。」
天惹更害羞了，她只能紅著臉拼命點頭：「是是是！」
離開的時候天氣很好，有些人，萬穿了桃井之前送她的連衣裙，淺藍色的裙擺在機場湧動的人流中飄蕩了幾下，她回過頭，桃井還在哭，灰崎不知道藏到哪兒了——估計在哭吧，剛才就哭得有點說不好話了，黑子拿著手帕給桃井擦眼淚，紫原站在赤司身後，一臉的迷茫，赤司舉起手機跟她揮了揮，黃瀨也在哭，並且還蹲在地上，綠間嫌棄的往旁邊挪了一步，離開了黃瀨。
青峰的媽媽靠在老公的肩膀上，青峰的爸爸沖她比了個大拇指。
這些人，都是身邊的人和五月帶來的，從那個泡桐花開了一多半的中午開始，她徹底迎來了全新的生活，充滿了光。
「餘生，請多指教啊，大輝。」
「啊，你也一樣。」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