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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是凍嬌不是焦凍》作者:顏氏靈兮【完結】

第七十一章
  鬼舞?無慘被束縛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不能動彈,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可他卻絲毫不慌, 臉上甚至流露出了兩分厭煩。
  仿佛一切在他眼裡只不過是一場鬧劇,很快就能結束。
  珠世幾乎是拿自己的命在鉗制住他,只要能爭取時間, 哪怕是一分一秒, 她都會努力去做。
  只希望大家快點, 再快點。
  她感到……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突然,鬼舞?無慘眉頭一皺,又緩慢鬆開。
  “是這樣啊,黑死牟也失敗了嗎……”他喃喃說道, 眼睛半眯, 停頓了一會兒,猛然發出一聲嗤笑。
  “果然,都是群沒用的東西。”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悲傷, 就算死去的是他最強大的同伴, 自己這邊都沒剩下幾個人,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
  他的字典裡根本沒有同伴這個詞,那些對他而言, 只是工具。
  很快,連剩下那點工具也不需要了。
  雖說上弦的鬼他不能完全掌控, 也不能通過血液操控他們的行動, 但微弱的感知還是存在, 他通過這個掌握著己方還剩下多少鬼員。
  “你不可能得逞的。”
  珠世也沒錯過他的話和表情, 她那張滿是血污的臉上綻放笑意,嘴唇因疼痛而顫抖:“看來……大家是成功了……”
  “成功?”無慘反問一聲, 眉眼上挑,“你將殺掉那些東西當作成功嗎?”
  “珠世,這麼多年,你一直沒有什麼長進呢,還是這麼天真。”
  “閉嘴!”鬼舞?無慘的話刺痛了她的記憶,這個溫婉的女人終於忍不住流露出痛苦和懊悔,“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的丈夫和孩子根本不會死……”
  “這件事也要怪我嗎?”
  無慘真的很不理解,為什麼所有人都將錯誤怪罪在他身上,明明最初是因為自己的貪婪才導致這一切的。
  因為不想承擔這份痛苦,就把所有罪過轉移到他人,不是很可笑的事嗎?
  珠世冷笑了起來,不想再與之爭辯,現在的優勢在他們這一邊,只要能繼續保持下去,再加上那個未知的少女,一定能……
  “你是在想那個叫轟凍嬌的女孩嗎?”
  望著女人震驚的面容,無慘笑了一下:“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或許,不,應該是確定,黑死牟也是死在那個女孩的劍下吧。
  繼承了繼國緣一的劍法,目前唯一會使用日之呼吸的劍士,過去了這麼長時間,她會有什麼長進嗎?
  “所以說,不管是你們,還是黑死牟,都以為事情能瞞得住嗎?”
  “真是可悲啊。”
  鬼舞?無慘有著一張俊美的容貌,甚至有些孱弱,能夠輕易獲得他人的好感,當年的珠世,就是在這樣的面容下被欺騙,以為成為了鬼,
  就可以長長久久地陪伴在家人身邊。
  就算是現在,這樣的狼狽之下,他依舊風姿不減,指著自己的耳朵,笑得曖昧:
  “聽,我的糧食來了。”
  上面傳來了什麼?
  是腳步聲,大量人的腳步聲。
  有大量的鬼殺隊隊員正趕來這兒!
  珠世臉上出現了慌張,心中大喊。
  [別過來!別過來!]
  [會被吃的!會被當作食物吃的!]
  普通隊員的到來並沒有任何意義,實力不濟,只會被當作養料,加快鬼舞?無慘實力的恢復。
  不,這麼多人,或許會讓他的實力再上一個臺階!
  別過來啊!
  她的呼喊似乎沒有什麼用,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到這裡,停留在他們的上方,隱隱有著交談聲傳來。
  珠世先前有多想讓人找到他們,現在就有多想讓他們回去。
  “那麼,先解決掉你吧。”
  不知不覺間,鬼舞?無慘竟然有了活動的能力。
  他在瞬間破壞了珠世的身體,鬼的特殊性讓她沒法瞬間死去,可想要讓一個鬼消失,作為鬼之源頭的他有的是辦法。
  “再見了。”他掐著珠世的頭,手指插進她的眼睛裡,試圖將體內的血傳到她的大腦裡,破壞她的細胞。
  只是瞬間。
  一把刀劍從頭而降,順著無慘的頭擦過,迫使他鬆開手,將珠世殘缺的身體丟到一邊,反手將身後的幾個隊員斬殺。
  幾個隊員闖出來,用最快的速度把女人拽出來,放置在隊員們的後面,給她製造出了一堵人牆擋在前面,爭取更多的恢復時間。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剛剛那一刀只是為了把無慘和珠世隔開,營造急救的空間。
  幾個身影將無慘徹底包圍起來,隔離開他和隊員。
  按照先前的計畫,這些隊員迅速撤退,將戰場留給最強悍的幾個人。
  在上方故意弄出聲響也是計畫的一部分,就是要讓下方的鬼以為,到來的皆是普通隊員。
  雖然還是不可避免出現了一些傷亡,但他們已經將損失控制在了最小範圍內。
  悲鳴嶼行冥、富岡義勇、灶門炭治郎,再加上轟凍嬌。
  能趕來的最強戰力已經集結於此。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場面,還要從幾個小時前說起。
  猗窩座最終是放棄了生的可能,自我消散,雖然富岡義勇的刀斷掉,好在他和炭治郎兩個人都沒出什麼事,平安活了下來。
  不死川實彌負責把不死川玄彌和時透無一郎拖出去,留下沒什麼傷勢,體力也還算充足的悲鳴嶼和轟凍嬌,前去支援其他的隊員。
  雖然剛剛清醒時有些疲倦,卻馬上又像灌了一整罐活力飲料一樣充滿元氣,除了微微的酸痛,幾乎感受到了什麼異樣。
  坐在
  原地稍微恢復了體力,她和悲鳴嶼就踏上了斬殺剩下鬼的道路。
  根據傳訊鴉的指示,無限城中大部分鬼已經被消滅,唯一剩下的,應該只有鬼舞?無慘和兩位上弦。
  其中新任的上弦之四,應當就是操控無限城的鬼,只有先把她除掉了,否則一直這樣,就算遇到了鬼舞?無慘,也會無端多出許多阻力。
  只是傳訊鴉雖然發現了她的存在,然而空間實在變動得太快,之前傳過來的路線已經不知道變化了多少回,分辨不清。
  根據地面上留下的鬼的氣息濃度,他們一路搜尋過去,卻首先發現了炭治郎他們。
  四個人聚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對策,時間容不得他們拖延,大腦迅速旋轉,確定好了接下來的方向。
  轟凍嬌眼睛一瞄,揮手,示意在他們上方飛旋的傳訊鴉下來。
  然後,一把掐住它的脖子。
  烏鴉那兩顆小眼珠裡顯現出驚恐的神情,全身羽毛炸起來。
  少女湊近,低聲說道:
  “還要拜託你們多跑幾趟。”
  幾隻傳訊鴉拿出自己畢生速度,幾乎飛斷了命,這才將所有的隊員通知到位。
  時間緊急,只是粗糙吩咐幾句,能有這樣的效果已是萬幸。
  再加上另一邊傳來的訊息,愈史郎先生正在努力尋找上弦之四鳴女的位置,戀柱和蛇柱也在趕來的路上,暫時不需要操心那邊的情況。
  同伴,就是要用來相信的。
  “來了四個嗎。”
  活著的人比鬼舞?無慘預料中的要多得多,本以為那些上弦再不濟也能解決掉幾個,卻沒想到這麼沒用。
  果然,除了他以外,其餘皆是廢物。
  他臉上表現出來的神情太過直白,稍微想想就能猜出其中的含義,鬼舞?無慘是世界上最會偽裝的存在,但他的偽裝僅在自身認為有需要的前提下進行,當他判定為無用時,則會毫不掩飾展現出自己的惡意。
  無聊,不屑,蔑視。
  對敵人如此,對自己的屬下也是如此。
  他的心裡只有自己,這才是鬼舞?無慘。
  “好久不見。”他掃視了過去,停留在那唯一的女性身上,“你還真是沒什麼變化。”
  短短幾個字,卻莫名透露出一種妒意。
  他對這個女孩有興趣,卻不喜歡她。
  幾百年前是,幾百年後依舊是。
  脫離了歲月的束縛,她似乎並沒有付出什麼代價,無論是真的活了這麼久,還是穿越時空,她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著,這對這麼多年一直尋求著解決之法的鬼舞?無慘而言,無疑是一種刺激。
  他沒有的,別人卻能輕易得到。
  不過現在沒事了。男人這樣想著,就算沒有青色彼岸花,他也很快能達成自己的目標。
  轟凍嬌完全不理解他的這種情感,也不想理解,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是按照自己的思維行事,和他說再多也只是白費口舌。
  在場四位,哪一位和鬼舞?無慘沒有深深的糾葛?
  一定程度上來說,他們遭遇的不幸,都是源于這個男人而起。
  “你們的想法真是很可笑。”
  他們不說,鬼舞?無慘反而有感而發,在這樣的情況下吐露了自己的一大堆心聲,將他最真實的想法暴露在眾人眼前。
  人都是要死的,為什麼你們會這麼憤怒?
  病死老死,和被他殺死有什麼區別?
  人類之間的互相殘殺尚且都能理解,既然撿回了一條命,不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為何要一直針對於他?
  所有人都憤怒了。
  這種憤怒化為更高的戰役,朝著那個男人襲去。
  決戰開始。


第七十二章
  在場的四個人都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雖然他們的精力在之前的戰鬥中消耗了不少,但四個人相互彌補,一時間竟也和鬼舞?無慘鬥得旗鼓相當。
  沒有食用大量人作為養料的鬼舞?無慘最初有些應接不暇, 但千年的生存經驗讓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血鬼術發動, 以一身接招四個人的襲擊。
  身為鬼之源的鬼舞?無慘, 真正全力起來,絕對不是那些普通的鬼能夠媲美,就連上弦的一位,也與他有些差距。
  或許幾百年前他還需要別人的借力,但如今的他, 已經可以無視任何人的存在。
  在他的心腹大患已經消失的時候。
  在這幾百年間, 他用恐懼和死亡支配著其他鬼為他效命,但不能否認的是, 他的實力也在不斷精進,就連那些上弦也不知道, 他使出全力時究竟是什麼模樣。
  他在悄無聲息隱藏著自己的真正力量。
  雖然產屋敷耀哉用自己的死消耗了他的大量氣力,珠世也盡全力將他困在了這裡,給鬼殺隊的人爭取時間,可這也是反噬,他受傷的部分已經在這些時間裡恢復了大半,別不用提和珠世糾纏的時候,也從她那兒吸取了大量的精氣。
  無論珠世怎樣逃脫, 她終究還是由他創造出來的。
  只是還有她手下的那個小孩。
  鬼舞?無慘輕蹙起眉,那個叫愈史郎的小鬼是個意外, 必須儘快解決掉。
  雖然大部分鬼都已經沒了,但還剩下那麼一兩個有用的……
  他的想法落空了。
  變故發生, 這兒瞬間成為了一個空曠的戰場,一切消失,那些樓閣開始分崩離析,散落成一片片的碎渣。
  “鳴女!!!”
  另一邊,愈史郎控制著鳴女的大腦,這樣的精神操控對他而言是一種極大的負擔,但他忍住身體傳來的劇痛,用盡自己的全身氣力,讓鳴女陷入混亂之中,使得無限城一點點崩潰。
  傳訊鴉傳遞來了他最想要的消息,珠世大人沒有事,被成功救了出來,鬼殺隊兌現了他們的承諾,那麼現在,就是他付出承諾的時候了。
  他會用命在這兒守著,給他們創造更多勝利的因素。
  “還不快走!這兒有我就行!”
  他對著旁邊兩個柱大聲喊道,眼裡流出血淚,因疼痛牙齒將嘴唇咬出了血痕:“一定要贏啊。”
  蛇柱和戀柱對視一眼,對著愈史郎點點頭,朝著無慘他們的方向奔去。
  他們一定會勝利的。
  無限城之外,一直守在那兒待命的煉獄終於發現了一絲端倪,那層層的掩飾開始破碎,真相終於展露在眼前,他一揮手,早已準備好的隊員紛紛上前,做好最後的準備。
  悲鳴嶼的身體發出哀嚎,他本就是以最大的力量發揮出最大的強度,再靈活的事物在靠近他之前就會被掃進,首當其衝沖在最前面,擋下最猛烈的攻擊。
  富岡義勇和炭治郎都是水之呼吸的使用者,身法更偏向靈活,他們彌補著悲鳴嶼的不足,尋找各種漏洞,試圖擊潰他的一切。
  而轟凍嬌,僅僅只是在一旁圍堵,靜觀。
  她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日輪刀,僅僅只能依靠個性來進行攻擊,起到輔助的作用。
  她的雙重個性混合著水之呼吸和炎之呼吸,已經在一定程度上發生了變異,在現世的時候她還特地跟轟焦凍比試了一番,從而得出這個結論。
  既能大開大合,又能精細進行掌控,對於這兩種個性而言,她已經鍛煉到一個等級的極致。
  就連歐魯邁特也說,若是在抓捕過程中,少女必定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以最快的速度獲得最好的效果。
  她將會成為出色的英雄。
  可惜,這也是現世,這是大正時代。
  在成為一個英雄之前,她已經有了獵鬼人的身份。
  個性雖然強大,對鬼舞?無慘卻沒有什麼致命的用處,僅僅只能拖延住他的步伐,用冰凍斷他的軀體,但是他的身體生長速度奇快,有些時候為了追求更快的躲避,甚至會主動斷掉被少女凍住的那部分,又快速生長出新的。
  唯有日輪刀能殺了他。
  失去了日輪刀的少女,仿佛成為了一個累贅。
  但她咬著牙,始終沒有放棄,用盡自己的所能給鬼舞?無慘製造麻煩。
  兩隻手臂已經麻痹,個性的副作用提現出來,提醒著主人它的臨界點。
  所有的個性都有弱點。
  明面上來看,半冷半燃的個性使得使用者並不擅長近身作戰,一旦被體能強的人近了身,鉗制住雙手,便大大失去了反抗的可能性。
  轟凍嬌用從小訓練的防身術彌補了這一點,後來日輪刀的使用更是將它變成了優勢,徹底完善了這一弱點。
  只要她身體撐得住。
  到底還是人類的身體,每一寸肌肉都存在著極限,更不用說使用個性和拿刀依靠的都是雙手,更是將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在了兩個部位。
  當兩樣一起使用的時候,帶給手臂的將會是雙重重壓。
  凝聚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冰,精准地放置在鬼舞?無慘的行動處,同時在三個同伴經過的時候,將那些冰重新溶解掉,不阻礙他們的行動,周而復始,反復操作。
  她漸漸感覺雙手在對她發出抗議,嘶吼著讓她停下。
  怎麼可能停下?!
  就算把命丟在這裡,也要將其斬殺!
  在場的人懷揣著的都是同一個想法。
  然而有些時候,命運往往與想像相互背離。
  眼前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天旋地轉,身體遭受到了重創,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濺染了周圍的地面。
  她的左手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無力地垂在那裡。
  這只胳膊已經廢了。
  轟凍嬌掙扎著向四周看去,目光所及之處,她的同伴一一倒下,跌落在不同地方,他們的狀態看上去同樣不好,猩紅色的血從他們體內噴湧而出,空氣間瞬間充斥著一股濃厚的腥臭味。
  然而這股腥臭味,對鬼舞?無慘而言,卻是享受,更加刺激了他的欲•望。
  沒有什麼比強者的血液來的更加要讓人興奮了,相對於那些一捏就死的弱者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美味盛宴。
  他的身體以一種奇怪的形式扭曲起來,瞬間超出了常人的標準,變得更加高大,體內還長出了許多尖刺,頭髮一點點褪去黑色,轉變為雪白,臉也出現了各種奇怪的花紋,看著極為恐怖。
  他終於完成了最後的轉化,變成了無敵的存在。
  即使沒有吞噬掉大量的人,
  沒有人希望是這個結局。
  灶門炭治郎有一隻眼已經看不清,剛才撞出去的一瞬間似乎刮到了什麼東西,刺到了那個脆弱的地方,疼得厲害。
  溫熱的液體不斷從他的眼眶裡流出來,他捂著眼,身體顫抖著想要爬起。
  一下,兩下。
  他失敗了。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四肢軟得厲害,他艱難地翻了一個身,注視著頭頂,在這樣危機的情況下,竟然無端產生了一股困意。
  這股困意來的莫名奇怪,卻又快速厲害,迫使他閉上眼睛。
  手上的日輪刀有意識般顫慄,帶動他的手一起,一絲楮紅在刀身上出身,隱秘而無法察覺。
  炭治郎看向遠處,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隱約看到戀柱和蛇柱的身影……
  他被拉入了一個夢境。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
  行走在一個陌生的山林裡,秋葉飄落,寂靜安寧,他踩在掉落的紅楓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自己的家也坐落于這樣的山林之中,炭治郎忍不住想到。
  他突然有些想家了。
  沿邊偶有清脆的鳥鳴,引導著他往上走去,他踩著鬆軟的紅葉,迎著這唯一的小道前行,撥開那層層的樹葉,一座小屋出現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座再平常不過的房屋,比起他家都有些小,房屋有些破敗,頂端的稻草和瓦礫都有部分坍塌,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
  沒有人還會在這樣的屋子裡居住。
  可還是有人堅守在這裡。
  灶門炭治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見過這個身影,在曾經的夢裡。
  男人坐在這破敗的房屋前,手持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削著手中的木棍,將它表面的不平整盡數抹去,卻也沒削出一個具體的形狀,只是反反復複進行這樣的動作,仿佛外物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炭治郎已經知道他是誰了,他走過去,坐在他的旁邊,注視著這個男人的側臉。
  他和上次夢中見到的不太一樣,長相倒沒什麼太大變化,只是對比起面對鬼舞?無慘的冷漠,身上的氣收斂了許多。
  更加的沉默,更加的寡言。
  炭治郎跟以這個男人為原型的人偶對過戰,親身體會過他有多麼恐怖。
  他沒開口,炭治郎也沒出聲,靜靜地看著他把手裡的樹枝削成一個尖刺的形狀,然後再插入地面。
  男人放下小刀,目光終於看向他,在他臉上流連了一會兒,逐漸下移,停留在他腰間的日輪刀。
  眼神久久注視在上面,沒有離去。
  炭治郎先是疑惑,繼而恍悟。
  自己的這把刀確實是這個男人留下的遺物。
  在緣一零式內部放置了幾百年的刀劍,重新經歷了打磨被新主所使用,在這一刻又與舊主相會。
  他把日輪刀從身上解下來,遞到它曾經的主人手裡。
  男人接過刀劍,摩挲著已然是全新的刀鞘,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懷念。
  他開口,面色平淡,說出了一句讓炭治郎所不能理解的話。
  “這是我替她鑄的刀。”


第七十三章
  她?
  炭治郎捕捉到這個字眼, 一怔。
  無論是他,還是鍛刀人,都認為這把刀是男人留下來的遺物, 因為無論是從刀的鏽度還是使用過的痕跡, 都證明這把刀曾經陪伴舊主遊歷四方。
  不是這樣, 又怎會被珍藏在人偶的體內。
  炭治郎一個激靈,他突然想起,這把刀被發現時, 刀身上沒有銘刻任何的字眼,這對習慣在刀身上刻上字元的戰國武士而言,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除非,這把刀本就不屬於他。
  “她說過,自己的刀運用起日之呼吸時總有幾分不習慣。”
  少女最初接觸的水之呼吸和炎之呼吸刀法相似, 轉換起來沒有什麼難度,可日之呼吸的使用之法在細節處卻是截然相反, 刀柄在手掌間運轉時, 總會摩擦到虎口處, 給指間造成更大的負擔。
  她只是隨口提了一句, 便自顧自地縮到一邊想辦法努力克服, 卻不想男人把這件事記在了心上。
  他找到最初替他鑄刀的刀匠,請求他用一樣的材料, 鑄出一把適合日呼使用者的刀。
  少女左手的靈活性也很強, 刀身鑄輕一些再加以訓練,雙刀流想來也可以做到。
  只是可惜, 在這把刀沒有鑄好之前, 他就親手把少女送了回去。
  這把刀從此就掛在了他的身側,偶爾也會拿出來使用, 直到有一次造成了不少的小缺口,這才重新送到鍛刀人那兒。
  “請好好使用它吧。”
  緣一看向身側的少年,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該回去了。”
  眼睛睜開,炭治郎站起身,握緊手上的日輪刀,直指鬼舞?無慘的方向。
  他的身體其實已經到了一個極限,卻有一股力量推使著他站起來,面對那最後的敵人。
  從他昏迷到清醒,也只是短短過了幾瞬。
  蛇柱和戀柱加入後,局勢開始進行轉變。
  無數的烈火從轟凍嬌體內爆出,轉化成青藍色的烈焰,在這一刻她終於釋放了自己的全部,不再顧忌其他。
  在這一刻,所有人的意識像是被聯繫在一起,就算所有人爆發了自己的力量,各種衝突之間也相互沒有影響,將所有的火力都對準處於中間的那個鬼。
  炭治郎手下一轉,在全員都沒注意的情況下,斬擊出來的並不是大家所熟悉的兩種呼吸。
  鬼舞?無慘怒目而睜。
  “為什麼你會使用它?!”
  戴著耳飾,使用日呼的少年,舉手投足的一瞬間,竟完美和當年的那個男人重合了起來。
  他的目光轉向還在一旁的少女,這個世上唯一能使用日呼的應該只有她,是她將這些傳授給別人的嗎?!
  這個女人,還真是跟繼國緣一一樣討厭!
  自以為是救世主,認為自己能救得了所有的人嗎?!
  無聊至極,他們的下場最後也只能一
  樣!
  無緣無故背鍋的轟凍嬌一怔,她是嘗試將這套呼吸之法傳授給其他人,只是大部分的人並不能做到,就算是幾個柱,也掌握不到要領所在。
  而且因為種種原因,在之前的柱眾訓練中,她和炭治郎的訓練並不在一起,他並沒有正式練習日之呼吸。
  他是從什麼地方學到的?
  突然,有什麼聲響從遠處傳來。
  是人快速接近的聲音。
  眼前一花,一個身影從天而降,直接踢中了鬼舞?無慘的腦袋,把他踹出了數十米遠。
  “禰豆子?!”
  炭治郎手停了一頓,卻又很快反應過來。
  雖然無限城已經崩塌,但他們仍處於一片陰影之下,沒有任何陽光照射進來。
  可在不遠處,日初正在緩慢升起,光線照亮了漆黑的夜,把所有的陰暗都褪去,吸引人前往。
  今日的陽光,出奇的好。
  禰豆子剛剛正是從遠處趕來,奔跑在陽光之下,她的動作在其他人的眼裡看起來可能過於快速,可在鬼舞?無慘眼裡,陽光撒在女孩子身上的模樣,異常顯眼。
  讓他的眼刺痛。
  就算已經提前知曉,這一幕還是讓他憤恨不已。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愣神,讓禰豆子把他踢出了數米遠。
  禰豆子呈現出半鬼化的狀態,口中的竹枷已經取下,卻還保留著理智。
  “禰豆子!退後!”
  炭治郎的聲音響起時,禰豆子下意識倒退了兩步,頭偏開,給炭治郎的呼吸讓開了一條道路。
  兄妹倆的默契在此刻達到最高峰,在禰豆子成鬼不能講話的這段時候,炭治郎早就學會了用眼神和她交流,兩人在共同戰鬥時,往往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領悟到對方的意思。
  鬼舞?無慘在殺害灶門一家時,絕沒有想到今天的場景。
  他只是重複著不知道多少次的行為,在聞到那一股熟悉的味道時,他就做出了那樣的決定。
  站在那戶農家的門口前,一個背著孩童的女人開了門,許是將他當成了路過的旅人,雖然對他的穿著打扮有訝異,卻還是笑著請他進門歇息。
  這個女孩,當時就站在她的身後。
  他只是輕輕一揮,連力氣都沒出多少,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就化為了虛無,倒在了他的腳下。
  有個少年模樣的男孩還想反抗,舉著斧頭沖過來,還沒有觸碰到他,就瞪大眼睛死去。
  雖然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可這一家人並沒有任何習得呼吸之法的痕跡,在看到他們第一眼的瞬間,鬼舞?無慘就失去了興趣。
  “別……走……”
  那個滿是鮮血的女孩,剛才的一擊沒有擊中她的要害,還留下一口氣,卻還是努力地爬過來,抓住他的腳腕。
  像小貓撓癢癢的力道,可指尖卻十分用力,陷入了他的皮膚。
  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強大的體魄,可鬼舞?無慘外表的體質卻和常人無異。
  女孩的指甲有些尖利,劃破了他的皮膚,一顆血珠滲出來,和少女的血混在一起。
  她的呼吸變得極其微弱,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他只是看了最後一眼,把女孩踢到一邊,推開門離去。
  當時的一時不在意,在命運的旋轉下一點點演變,終於演化成了如今這幅場景。
  如果能回到過去,他一定會稍微停留一會兒,在這兩兄妹沒成長起來前徹底扼殺在搖籃裡。
  不過現在也不晚。
  只要能解決他們,把這個女孩留下,他或許也能做到跟正常人一樣。
  行走在陽光下,這是多麼大的誘惑。
  兩個人不行,三個人不行,那麼五個人,六個人嗎?
  尤其是,當這所有人都以同歸於盡的精神拼死一搏,鬼舞?無慘又會拿什麼東西來對抗?
  畢竟,鬼舞?無慘最惜的就是命。
  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血,轟凍嬌一直在旁觀察著這一切,終於讓她找到了一絲機會。
  她貼近禰豆子,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炭治郎先生!”
  遺傳自父母的兩種個性,就如同他們那段本就不契合的婚姻一樣,雖然製造出了她這個完美的傑作,卻根本不相容。
  兩種個性雖然能短時間同時釋放,卻無法長時間維持。
  冰與火相碰會造成什麼樣的效果?
  是會相互抵消,還是會產生更大的威力?
  他們現在知道了。
  只是與其共舞罷了。
  幾位柱都沒有閃避,無論會遭受到怎樣的傷害,這樣就算是少女失手了,他們也能尋找機會繼續沖上去。
  成敗在此一舉。
  禰豆子沒有避開,她站在最中心的位置,擋在轟凍嬌的前面,為她遮擋最嚴重的波及。
  周遭的所有經歷了強烈的擠壓,連地面都塌陷了一些,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石,形成了無數的武器。
  這些砸到了他們身上,刮出了無數的傷口。
  但這並不是他們的目的,遮擋鬼舞?無慘的視線,才是最主要的效果。
  炭治郎將所有的力量積蓄在手中,發出最後的一擊。
  終於,將那已經成為褚色的刀,插入了鬼舞?無慘的體內。
  然而,在進入到一個深度,卻卡在了一個位置,再也不能前進半分。
  鬼舞?無慘不是人了,甚至已經脫離了鬼的境界,就算砍下他的頭,他也能迅速再生。
  只有陽光,才能將他斬殺。
  炭治郎緊緊握住刀鞘,試圖將自己和無慘連接在一起。
  籠罩在他們頭上的陰影一點點退散,光線正在朝他們走來。
  還差一點!
  就差一點!
  可是這個深度,根本不足以將他盯在原地。
  即使有了禰豆子的遮擋,還是被砸出不小傷勢的少女從地上爬起來,幾步沖了上去。
  她握住刀刃,尖利瞬間陷入手心,用力推了進去。
  握住這把刀的時候,她一怔。
  即便掌心傷口深刻入骨,痛意竟然比想像中要輕。
  仿佛,它在保護她。
  兩份日之呼吸相互疊加,終於成功拖住了他的步伐。
  一秒,兩秒。
  其實根本沒過多久,這卻是他們人生最漫長的一刻。
  鬼舞?無慘掐住他們的脖子,試圖讓他倆鬆手。
  幾乎喘不過氣,指甲陷進皮膚裡,轟凍嬌眼前發黑,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
  鬼舞?無慘用了自己最後的勁兒,他們甚至能聽到脖子斷掉的聲音,也不知是現實還是錯覺。
  他們終於等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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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跪在地上的時候, 轟凍嬌看著自己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掌,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們真的贏了嗎?
  失血過多導致頭腦發暈, 她仰頭看向天空,橙黃色的光線撒在她身上,她終於感受到了溫暖,卻還是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禰豆子蹦噠過來摟住他們倆,眼淚不斷地湧出,炭治郎反抱回去,大聲地哭出來。
  長男的身份一直壓抑著他, 現在, 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哭出聲了。
  少女迷茫地看了一圈周圍,發現大家都是相同的表情。
  她又握了一下手裡的傷口, 終於有了一點實感。
  轟凍嬌閉上眼, 放心地倒了下去。
  這次就算沒人接住她,也不用再擔心了。
  “嬌嬌姐。”
  轟凍嬌正坐在山崖上, 吹著風,聽到身後有人呼喚, 扭頭一看, 穿著和服的女孩緩慢走過來,對著她笑得溫柔。
  禰豆子本身是非常溫柔的女孩,變為鬼時的她要調皮活潑許多,現在重新恢復成了人類,卻也保留下了一部分作為鬼時的習性,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愛。
  “已經做好飯了。”她親昵地摟著少女, 還搖了搖她的手臂, “做了你最愛吃的蕎麥面。”
  禰豆子的手藝,嘗了一次, 就絕不會再忘。
  “炭治郎先生可要哭了。”她捏了捏女孩柔嫩的小臉蛋,雖然炭治郎對蕎麥面也還算喜歡,但他是熱湯黨,涼的不太能接受得了,更別提轟凍嬌還是重度涼麵愛好者。
  可是自家妹妹已經叛變了,今天做這個人喜歡吃的,明天做那個人喜歡吃的,在鬼殺隊混的順風順水。
  可憐他,哭唧唧跟在身後,別人想吃什麼他就吃什麼。
  還要不斷阻擋湧來的狂蜂浪蝶,不到半個月,炭治郎就攔截下了不下五個手指頭的情書,還把兩個上門試圖邀約自家妹子出門的輕薄男子打出了門外。
  他妹妹還小!莫挨老子!
  鬼舞?無慘已死,禰豆子徹底變回了人類,外表上沒有留下任何的後遺症,雖然不知道會不會對壽命有所影響,但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放下筷子,轟凍嬌看向兄妹倆,輕聲問道。
  鬼殺隊已經解散了。
  完成了千百年使命的他們,沒有了任何聚在一起的理由。
  他們終於可以卸下這份重擔,去過屬於自己的平凡日子。
  大部分人都充斥著迷茫,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前往何方,不少人甚至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不同於昔日面對死亡的勇敢,而是對未知未來的忐忑。
  產屋敷家族為他們做了身為主公的最後一件事。
  輝利哉拿出產屋敷家族近七成的家產,按照隊員的傷亡和年紀補貼給他們或者他們的家人,甚至拿出了所有的人脈,為他們安排了接下來的生計。
  前
  幾天,輝利哉將他們召到了主院,召開了最後一次柱合會議。
  “這麼多年,辛苦各位了。”還是孩童模樣的主公對他們行了一個大禮,表示對他們這麼多年付出的尊敬。
  “鬼殺隊雖然已經解散了,但這裡還是會保留著,這裡永遠是大家的家。”
  所有人終於能夠開懷暢飲,舉杯歡笑,滾烈的酒淌入肺腑中,他們終於有了喝醉的權利。
  蛇柱和戀柱商量好了要一起去遊歷天下,他們倆感情已經到達一個高度,說不定再過些時候還能喝到他們的喜酒。炎柱打算回家,和自己的弟弟父親一起好好生活,也許將來會開一個道館,教授弟子習武。
  蟲柱雖然沒想好出路,但絕對會是跟香奈乎在一起,未來怎樣都有希望,同理還有風柱,不管未來做什麼,他都會跟玄彌在一起,好好彌補過去這麼些天疏遠的感情。
  岩柱霞柱已經收拾好了東西,他們約著一起出行,天底下還有太多黑暗的事情需要有人解決,雖然幫不到全部,但他們會盡他們所能去幫忙。
  剩下的,就只剩下水柱了。
  別人就算沒有目標,也有了大概前進的方向,至少旁邊有了陪伴,除了他。
  除了他。
  其實也不是沒有人試圖邀請過他,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他頭偏過去,默認了他已經有伴同行,也就不再上前邀請。
  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要他們再開口一次就絕對會答應的富岡義勇,就這樣被落下了。
  炭治郎有點看不下去他縮在角落裡種蘑菇的模樣,他已經決定好了和禰豆子一起,外加善逸和伊之助,組成一個小分隊。
  四個人是伴兒,五個人也沒問題。
  想了想,也不在乎多加一個人,認真地對富岡義勇發出了邀請。
  就這樣,富岡義勇正式找到了組織。
  “我們想多去看看這個世界。”炭治郎笑著說,“也許以後會回到家那裡,建個小屋子好好生活,但現在,還是想趁著年輕的時候,多在外面走走。”
  “我們可不能認輸啊。”
  “是嘛……”
  少女垂目,良久抬起頭,嘴角揚起一個燦爛的弧度。
  “那我終於可以安心了。”
  回去的那一天,只要還停留在鬼殺隊的隊員,都來為她送行,有些人有些釋然,更多的人卻是不舍。
  他們都清楚,這一次分別,除非少女主動回來,就幾乎沒有再相見的可能。
  他們一個個送上回去的紀念品,有衣物,有手工製品,甚至還有一條曬好的鹹魚幹。
  沒有告訴他們這些東西很有可能會在回去的中途丟掉,轟凍嬌認真地收下了這些禮物,並保證會好好使用。
  “再見了,各位。”
  對著富岡和煉獄,她認真地向兩位道謝,這兩位對她而言是師父一樣的存在,再然後,她把目光對準了伊之助。
  這個在她來到這個世界
  遇到的第一個少年,已經漸漸褪去了魯莽的樣子,假以時日,必能變得更加成熟穩重。
  他們都會在不同的地方成長,變成不同的模樣。
  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這次他並沒有嫌棄地避開,顯然他也明白,日後相見遙遙無期。
  “那麼各位,後會有期。”
  伴隨著各位的揮手,她再次掃視了大家一眼,背過身,按下了那個按鈕。
  齊木空助提前給了她一個按鍵,上面設定好了時間地點,當然他那邊也是可以把她拉回來的,如果是她自己想要回來,輸入密碼,按下按鈕就可以做到。
  一陣天旋地轉,她重新回到了那個地下室。
  還好,大家送給她的紀念品並沒有丟失,基本沒有缺失。
  “轟……凍嬌……”
  一陣隱忍的聲音,嗓子裡含著努力,少女下意識抬頭,看到一條鹹魚幹正掛在齊木空助的脖子上,魚尾還貼在了他的鼻子,特有的海腥味直沖他的天靈端。
  齊木空助幾乎暈厥過去。
  在他怒氣值達到頂端的最後一刻,齊木楠雄拯救了她。
  “還有六次機會。”
  齊木空助臭著臉說道,坐在椅子上抖腿:“自己想好,怎麼利用這六次。”
  “還有六次嗎?”
  看上去不算少,實則一來一回就會用掉兩次,必須好好思考。
  但她還是有可以任性的機會。
  “我想先回家。”
  回她自己的家。
  轟凍嬌失蹤了多久,她的尋人令就在報紙頭條掛了多久,幾乎所有人都知道,NO.2英雄的幼女因為遭受了襲擊而失蹤,至今下落未明。
  如果不是安德瓦一家堅持,警局怕是早就將少女判定為死亡。
  連離家出走許久的轟燈矢都回了家,開始拜託各方的朋友尋找他的妹妹。
  在這樣的情況下,少女回來了。
  接受了警局和醫院的輪番轟炸,不知經歷了多少審問,她終於見到了她的家人,被無數的溫暖團團擁住。
  轟冷轟冬美抱著她直接哭了出來,轟夏雄和轟燈矢在旁邊輕拍她們的脊背安慰,就算安德瓦也站在不遠處,火焰遮住了他的面容,掩蓋了略紅的眼眶。
  她埋在家人溫暖的懷抱中,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眼淚浸濕了她們的衣衫,讓這一刻變得無比柔軟。
  轟凍嬌在家裡住了好一陣子,這邊的雄英已經開學許久,甚至第一學期快要過完,她因為情況特殊,被允許在家稍作調整,甚至校方還建議她直接休學一年,跟著下一學年的學生一起學習。
  無緣無故被降了一級,她的心裡沒有一絲介意,甚至覺得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要面對模樣相同卻又不同的同學們,她不確定她會適應。
  重新換一批新同學,是最好的決定了。
  基於這個原因,她著實放鬆了一段時間,像鬼殺隊的大家送她的那條特產一樣,當了好一陣子的鹹魚幹。
  終於,當全身心得到充分的休息後,她重新回到了那個實驗室。
  “還有四次機會。”齊木空助像是早就預料好了等候在那裡,也不明白他始終不回英國為什麼不會被開除,輕扣手指,他開口,“看來你已經做好選擇了。”
  “是的。”
  少女眉目輕緩,櫻唇微啟,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我想……”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就是緣一線的番外了,大家選擇購買。


第七十五章
  “謝謝叔叔!”
  幫一個哭泣的孩童取下了他掛在樹上的風箏, 繼國緣一摸了摸他的頭,順手遞給了他一個糖塊。
  這個時期糖是非常珍貴的東西,非貴族武士不能享用, 他這也是不經意間救下的一個商人給他的報酬,現在也沒剩下多少了。
  他是喜歡甜食的, 可更喜歡看到別人吃甜食時露出的幸福笑臉。
  那個孩子高興地接下, 臉上揚起幸福的笑臉。
  那孩子的母親正在附近的田地裡勞作, 看到這幅情景, 倉皇地跑過來,身上還沾著泥巴, 拉住孩子的手跪下, 頭磕在地面上, 連連道歉。
  那塊糖因為這樣的拉扯而掉落在地上,沾上了塵土。
  自家孩子竟然為了這種小事驚擾了武士大人, 還向對方索要東西, 這位母親顫抖著,把孩子摟在自己的懷裡,抖著唇祈求武士大人不要生氣。
  畢竟這年頭,武士殺人,根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不需要理由,甚至是為了試刀, 也能輕易要了賤民的性命。
  那孩子還迷茫著,完全不知道自己母親為什麼驚慌, 瞪大一雙眼睛, 無措地看向男人,又看看地上不能吃了的糖塊,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雖然這個叔叔看起來沒什麼表情,但根本不凶,比村裡最富裕的那家人和藹多了。
  繼國緣一張了張口,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但他慣是不喜解釋這些的,只能略微闔了闔首,默默走掉。
  身後的孩童還想向他道謝,被母親一把捂住嘴巴拖走。
  男人沒有多說什麼,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中途再遇上別人碰見困難的時候,只會默默出手相幫,再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要去的地方很遠,在這個長途旅程只能靠牛車的世界,繼國緣一更是靠雙腳行走,從初秋到初冬,地面上已經激起了厚厚的白雪,一腳踩下去,雪覆沒了滿腳。
  男人的身上也只是多了一件披風,冒著風雪前進,終於在大雪封山的前一刻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
  抖了抖身上的積雪,那兒早就有人在等著他。
  木質的小屋裡,主人生起一堆火,遞給男人一碗熱湯。
  繼國緣一抿了一口,靜靜聽著鑄刀人的絮叨。
  這是為他鑄了兩把日輪刀的刀匠,他當年從鬼的口中救下了他,從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友人。
  “那麼,這次來又有什麼事呢?”
  鑄刀人知道,雖然算是友人,可沒有必要的事,繼國緣一是不會主動來找他的。
  他更喜歡獨自一人流浪,過著自己沉默的日子。
  繼國緣一把腰間的兩把日輪刀取下來,將其中較短的那把遞過去。
  “它有些損傷。”
  鍛刀人把刀從刀鞘中抽出來,刀刃上有了些小缺口,顯然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鬥,還好,不是什麼不可以修復的損傷,只是
  日輪刀實在特殊,還是專門用來使用日呼的刀,想要恢復如新,還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戰鬥的時候,拔錯了刀。”
  緣一抿了抿唇,之前遇到一個皮肉厚實的鬼,血鬼術是將外表變得如同岩石堅硬,緣一廢了一番勁,才將它拿下。
  只是拔刀的時候不小心拔錯,本該使用自己的那把,卻拔成了這把。
  揮刀的時候已經有感覺,盡力小心使用,卻還是留下了些小缺口。
  “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怎麼樣也要幾個月。”鍛刀人仔細檢查了一番,認真說道,“如果是直接重鑄反而省事,修復則更需要精力,還要找到相近的材料。”
  “那就拜託了。”緣一說道,“我明日回去,過段時間再過來取。”
  “要不你就在這兒住下吧,趕回去再趕過來也是挺麻煩的。”
  “不用了,趁還能走的時候就回去。”緣一禮貌拒絕了這個提議,“回去的話,或許能看到花開的場景。”
  他在那小屋的周圍種了不少的花,前兩年沒開多少,今年或許能看到那樣的景象。
  “好吧。”
  鍛刀人沒有做過多的挽留,他清楚地在男人眼中看到了一絲嚮往。
  他知道,現在要讓他產生這樣的情緒,已經很難了,又怎捨得去破壞。
  他還記得男人拜託他鑄這把刀的時候,那時的他,表情可比現在要豐富得多。
  雖然不知出了什麼差錯,這把刀沒有送到它真正的主人手裡,而是被男人所使用,但他知道,這一定是一段很悲傷的過去。
  悲傷到,足以將男人好不容易產生的人氣抹去大半。
  繼國緣一再次踏上了歸途,雖然雪積的很厚,路變得極難行走,但只要每天趕一點點路,一定能在開春時回到那個家。
  路途上如果聽到了鬼的消息,他仍然會用最快的速度去解決,也不磨蹭,解決掉就繼續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將那兒稱之為了家。
  如果是在野外,他就隨便找個地方睡一晚,如果恰好是在城鎮,他也會選擇去住旅店。
  店老闆見多了行路匆匆的旅人,見多識廣,卻還是對男人產生了好奇,在確定男人不是那種脾氣暴躁的武士,也就大膽地聊天搭話,笑著問他這般匆忙是要去往何處。
  “急著回家。”
  老闆一副了然的模樣:“一定是夫人和孩子在家裡等著吧,確實要快點回去。”
  緣一低頭,沒有說什麼,默認了下來。
  因為,他或許也是這樣想的。
  如果家裡有人在等他,就好了。
  夜晚,整座城鎮寂靜下來,偶有一兩盞燭火,等待著家人的歸來。
  那是繼國緣一一生觸碰不到的溫暖。
  或許曾經擁有過,但很快又失去了。
  那個少女仿若一場夢,就那樣突然闖入了他的世界,又很快消失,連同
  他的一部分。
  給予出去的東西是收不回來的,可很少有人知道,有些東西,給出了,連再次產生都沒法做到。
  他已經快要而立了。
  成功活過了二十五歲的關卡,到達了這個年紀,在這個平均年齡不會超過四十歲的時代中,他這個年齡,稍微積極點的,甚至已經當了祖父,他卻還是孤身一人。
  英俊不凡的武士總會引來許多人的窺視,年輕的女子暗送秋波並不少,他卻總是避開,連接近都刻意避免。
  有做過組建一個家庭的夢,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那個少女消失之後,就再也沒產生過這樣的想法。
  或許還保留著那個小小的渴望,期盼著奇跡的再次出現。
  距離他親手把她送回去,已經過去了將近六年。
  她應該也有二十了。
  在她那個世界,這個年紀的女孩,會成親嗎?
  也是,就算沒有成親,喜歡她的人應該也不會少吧。
  畢竟,她是那樣出色的人。
  將近三十歲的繼國緣一還保留著青年時期的美貌,那張臉始終沒有變過,只是多了幾分成熟,更加動人心弦。
  灶門家的炭彌已經到了可以幫家幹活的年紀,再過些年或許還會成親有下一代,炭吉和鈴子的第四個孩子也已經出生,他卻還是最初的模樣。
  說不清這是上天的厚待還是懲罰,拿走他最珍貴的東西,卻又給了常人所不能企及的一切。
  可他人最平常的,他卻始終不能擁有。
  繼國緣一終於回到了那個家,那條山路已經被他不知道踩過多少遍,閉上眼睛都能走,眼前的景致十分熟悉,卻給了他煥然一新的感覺。
  花終於開了。
  鼻間能輕易聞到花的香味,大片的花聚在一起,除了他刻意種下的一些,還有野生隨意生長出來的小花,它們排練並不規整,饒是這樣,仍是美麗妖嬈。
  他的運氣極好,回來的時候,剛剛趕上它們盛開。
  通透感官在這一刻發揮到極致,繼國緣一閉上眼睛,一步步朝著上方走去,感受這難得的美好。
  在距離家幾十米的距離,他停下了腳步。
  一股心悸從胸口傳來,他抓緊胸前的衣服,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因為是有斜度的陡坡,從他這個角落,只能看見露出的房頂。
  但是有人站在那裡。
  有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等待著他。
  繼國緣一抖了抖唇,他知道,只要自己行動,只要一瞬間,就可以看到站在那裡的是誰。
  但他不敢動。
  像是做了一個夢,一個殘忍而又美好的夢。
  他現在走上去,這個夢有可能會繼續,也有可能會瞬間破碎。
  他突然有些怯懦。
  在他猶豫的時候,對方先動了。
  她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正一步步朝他走來。
  繼國緣一喉頭滾動了一下,邁開了顫抖的步伐。
  兩個人的距離瞬間拉近。
  一步,兩步。
  面容尚未顯現,那頭顏色分明的髮絲,卻已然出現在眼前。
  容貌秀麗的少女站在那裡,宛如初見。
  她先是一怔,繼而笑了起來。
  她朝他伸出了手。
  “緣一先生。”
  女孩喚著他的名字,笑容一如當初。
  “那把梳子,還能給我嗎?”
  現在,繼國緣一知道了。
  上天是厚待他的。


第七十六章
  轟凍嬌對繼國緣一發出那個邀請時, 是有些忐忑的。
  拋下所有的一切,前往一個陌生的世界,要從頭開始學習一切, 這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了的事。
  譬如她,也是突然來到了陌生的地方, 無論經歷了多少困難, 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找尋辦法回家。
  雖然憑藉繼國緣一的實力,即使到了英雄社會, 也會找到自己的一塊天地,不用擔心生存問題。
  倒不如說,以他的本事,在那邊反而會有更多的發揮空間。
  就算他沒有生存技能, 找不到工作, 轟凍嬌也完全不介意養他。
  只是這一切還是要看男人的決定,兩次穿越時空的機會,是會得償所願,還是會浪費,這全取決於他的回答。
  他們兩個正坐在小屋裡, 緣一一段時間沒回來, 這兒又破敗了不少, 落了一層灰,緣一把自己的外衣脫下,墊在少女的身下,防止她的衣物沾染上灰塵。
  少女把衣服平攤開來, 拉著男人一起坐上去,兩人只留下一個拳頭的距離。
  緣一垂著頭, 像是在思考這個問題,畢竟是關於未來的大事,轟凍嬌只當他在認真權衡其中的利弊,並沒有繼續催促。
  良久,男人側頭看向她,眼裡有著她不懂的情緒。
  “你是以什麼理由讓我去呢?”
  他認真問道。
  少女一怔,歪頭思索,有些不懂其中的意思:“什麼?”
  “為什麼……想要讓我過去你的世界?”緣一說的更明白了一些,時刻注意少女的眼神。
  他猶豫的從來不是未來的方向。
  為什麼?
  繼國緣一提出了一個讓人有些為難的問題。
  轟凍嬌為什麼想讓他一起前往現世,是知道了男人命運所以心生同情嗎?
  絕對不是,她不會因為這樣的理由而對別人發出邀請。
  繼國緣一對她是什麼樣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他已經向她告白過,完全沒有掩飾過自己。
  那麼轟凍嬌喜歡繼國緣一嗎?
  浪費兩次的寶貴機會,冒著男人可能忘記她,甚至愛上別人的風險來到這個世界,僅僅只是為了看他一眼,對他表示感謝嗎?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她側身,雙臂展開,摟上了男人的脖頸,用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
  男人臉上流露出驚喜,反抱住她,將臉埋進了她的頸側。
  他明白了。
  他要的從來就是少女的心意,有了這些,無論天堂還是地獄,他都會跟著一起前往。
  轟凍嬌的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想到了之前炭治郎反問她的話。
  【轟小姐之後又有什麼打算呢?】
  回家是肯定的,家人都在擔心她,她必須回去,給他們報個平安。
  那麼之後呢?
  在家人之後出
  現的第一個身影,已經告訴她了這個答案。
  她的人生已經留下了男人的諸多印記,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進駐了她的心房,佔據了那麼一塊位置。
  她在無意中,已經做好了這個決定。
  既然答應了,接下來的就是收拾東西準備出發,繼國緣一根本沒有可以被稱為行李的東西,除了一把日輪刀,他拎著就可以直接出發。
  但是在這之前,他還有一個人想見。
  轟凍嬌知道他說的是誰。
  灶門一家距離遙遠,怕是有些來不及,剩下的,也只有那位了。
  “真的不會有事嗎?”繼國緣一還怕少女的回來有時間限制,特地問了一下。
  “沒事,”少女攏了攏他的頭髮,決定回去後把他拉到理髮店好好打理下,“你去吧,我等你。”
  這種場合,她不該出現。
  那是屬於兩兄弟的訣別。
  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黑死牟的下落,時隔多年,兩兄弟再次相見,卻是這樣一副場景。
  黑死牟不相信緣一成功活過了二十五歲,他看起來有些崩潰,卻還是強忍著,向他舉起刀劍。
  這是他倆的最後一場戰鬥。
  結局不言而喻。
  戰鬥的過程中,緣一揣在懷裡的那把笛子掉落出來,被砍成了兩半。
  一切的過往皆數斬斷,他倆將會徹底踏上不同的道路。
  轟凍嬌在一旁觀望著,始終沒有現身。
  她終於明白,一切都是命運的輪回,就算有人在旁干預,歷史依舊會前行,按照既定的方向發展。
  他們終會再相見,在彼此都不知道的情況下。
  “準備好了嗎?”
  少女握住男人的手,兩個人才不過剛剛確定關係,這樣的動作對男人而言已經算是親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耳根卻在泛著薄紅。
  轟凍嬌怎麼說也是生活在現代社會的女生,這種根本不算什麼,只不過看他實在窘迫,主動鬆開了手。
  卻沒想到下一秒,立刻被重新握住。
  少女側頭望去,男人尷尬地瞥開了眼,手卻始終沒有鬆開。
  她笑了起來,反握回去,十指相扣,緊緊交纏。
  “可能會有點難受,很快就結束了。”他們靠在一起,男人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少女按下了按鈕。
  齊木空助設置的這個儀器並不能直接回到她的世界,還要先到他的地下室,這還被齊木楠雄吐槽是在浪費時間。
  在白光閃現的那一刻,繼國緣一就下意識把少女抱進了懷裡,完全忘記了剛剛的羞澀,雖然一開始有些難受,甚至有些嘔吐感,但當他在原地站定後,看到周圍那些冷硬的奇怪物件,身上還是泛起了殺意。
  “還真是可怕啊。”在他們的不遠處,穿著古怪的金髮男子翹著二郎腿,撐著胳膊仔細打量著他們,在他旁邊還站著一個粉發男孩,
  也直愣愣地盯著他們。
  轟凍嬌拍拍他的手,示意男人放鬆,眼前的兩個人並沒有威脅。
  雖然還是警惕著,緣一到底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殺氣,還禮貌地朝兩個人點了個頭。
  齊木空助眉眼一挑,有些訝異。
  原以為是嗜血的殺神,卻不曾想已被枷鎖牢牢禁錮起來。
  未免無聊了些。
  齊木楠雄不用讀心術都知道自家這個倒楣哥哥在想些什麼,閃身擱在三個人的中間,他問道: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是直接把你送回去嗎?】
  齊木的意思少女聽明白了,既然已經把男人帶過來了,那麼是直接回到她的世界,還是繼續在這兒待一段時間。
  畢竟沒剩下幾次機會,必須要好好地思考。
  “先在這兒待一段時間吧。”轟凍嬌思考了一會兒,便下了決定,“已經在來之前跟家裡那邊說過了,想把這邊的事都處理好。”
  她的學籍,她的學業,都要好好跟學校這邊說清楚。
  【好,我已經幫你叫了車去雄英。】齊木楠雄了然地點點頭,他早就知道她會做出這個選擇,指了指旁邊的緣一,【他這身衣服,挺麻煩的。】
  也是,雖說可以乘電車去雄英,但就他這打扮,說不定還會被當成新出道的英雄上頭條新聞。
  轟凍嬌對他這貼心的想法表達了謝意,拉著緣一的手就想出去。
  齊木楠雄伸手,攔下了他們。
  “怎麼了?”
  齊木兩根手指搓了搓:【費用。】
  “什麼?”
  齊木空助坐在後面,噗嗤笑出聲。
  【叫車的費用。】明明還是那樣面目表情,少女卻在他眼裡看到了不容拒絕的眼神,【一共6458日元,我已經幫你預付了。】
  那可是整整三十多個咖啡果凍,他把兩個月的零花錢都拿出來了。
  還沒等少女反應過來,緣一就解下了腰間的袋子,想要遞過去。
  【你那錢沒用。】齊木楠雄斜他一眼,繼續把目光轉向少女,【手機轉帳還是現金?】
  “……現金。”
  好在身上帶著錢包,少女直接把一張萬元大鈔遞過去,捏了捏緣一的手心。
  坐上了預定的車,司機雖然沒說什麼,卻還是不停地在後視鏡裡打量兩個人,其中一個他還認識,是在電視上見過的雄英學生,應該還是高中生,卻跟一個穿著和服的成年男子待在一起,還這麼親密,任誰都會忍不住產生幾分好奇心。
  不過鑒於職業操守,他還是安安靜靜地把兩人送到了目的地,至於之後會不會在網上八卦,又是另一件事了。
  學校還在上課階段,繼國緣一又沒有身份證明,根本不能進去,轟凍嬌只好拿起手機,打了電話給相澤讓他出來接他們。
  從坐上汽車那一刻,一路上都是陌生的建築和奇異的工具,甚至連人都是長得千奇百怪,緣一沒有說什麼,沉默著,只是把少
  女的手握得越來越緊。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除了語言之外沒有任何熟悉的地方。
  轟凍嬌感受到了他的這份不安,和他貼的更緊了些,手反握了回去。
  相澤走到校門口時,看到就是這樣一副親密的場景。
  他沉默了半響,也沒見那兩人有鬆開的跡象,歎了口氣,把兩個人帶進了校園。
  “先跟我去校長那兒吧。”
  緣一以為之前在車上看過的那些人已經足夠古怪,可當一隻會說話的白鼠真正站在他面前時,他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根津校長對他相當感興趣,在少女稍微介紹了下他的身份後,那股興趣更加濃厚。
  “這麼說來,繼國先生和轟少女是戀人關係嘍!”根津校長的兩隻小眼睛滿是八卦,完全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問題。
  反倒是相澤,站在旁邊聽著,上下掃視了緣一一番,突然開口問道:“你多大?”
  “二十有八。”
  雖然不知這是何意,但面前的是少女的師長,緣一還是乖乖回答了。
  相澤的臉色一下就黑了。
  他甚至有想去報警的衝動。
  作者有話要說:員警叔叔,是他!就是他!拐騙少女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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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緣一和少女初見時, 兩人一個二十二,一個十五,相差七歲,雖然有點年歲, 但勉強還算在正常範圍內。

  只是這一分別, 轟凍嬌只長了一歲, 甚至按照現在的習慣,還未到生日便仍屬於十五歲的範圍, 緣一卻是直接奔向三字的開頭, 兩人又一下拉開了不少。

  十幾歲,確實是個一個不小的差距。

  轟凍嬌眨眨眼,沒覺得有什麼,不管是七歲還是十三歲, 緣一都是緣一,都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男人的性子絲毫未變,她自己也不是什麼需要人照顧的性子, 兩人待在一起, 就算不說話,相處得也沒極為舒適,並沒有產生什麼隔閡。

  根津笑眯眯:「轟同學也快到結婚年齡了,等過了生日就可以辦理入籍手續, 這沒什麼。」

  相澤搭攏著眼皮,表情有些難以描述,雖然上高中就結婚的人不算多, 但也並不是沒有,可當這件事放在了自己學生身上,便是說不出來的別扭。

  他自己可還單身著呢。

  「繼國先生的暫時身份證明,我會幫忙去辦的,你們不用擔心。」

  根津給了轟凍嬌想要的東西,並暫時把繼國緣一安排在了老師宿舍,雖然嘴上說著少女快要到結婚年齡沒什麼事的調笑話,但真做起事時也不是那麼隨便。

  少女想要說些什麼,緣一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再要跟她離得遠,不管從哪方面都說不過去。

  她剛開口,身側的男人抓緊了她的手。

  他從未松開過,現在只是抓的更緊了些。

  「無事,應該也不遠,我到時來找你就是。」緣一溫柔了眉眼,眼裡全是理解,捏了捏少女的掌心,「你我還未成親,這樣也是不合禮數的。」

  雖說他並不在意這些,從小也沒受到過什麼禮教的束縛,這個時代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在意這些,但他還是想給少女最好的。

  就算心裡有什麼不舍,也不想讓她為難。

  轟凍嬌注視著他的眼睛,深切感受到了這份情感。

  也正因為如此,她更不想讓他感到委屈。

  她轉過身,對著相澤說道:「A班宿舍應該還有空著的房間吧,讓他住進來可以嗎?」

  少女也不是想讓相澤難做,只要老師不同意,她都會好好聽話的。

  只是少女睜著一雙眼睛,透露出這樣懇求的眼神,無論再怎麼心硬的人,也會產生兩分動搖。

  相澤心更顫了。

  這種養大的女兒突然向著外人的臥槽情感是怎麼回事。

  他擰了擰眉心,頭疼地揮揮手:「算了算了,你先帶他過去,剛好還有一間備用的,就在你旁邊。」

  「謝謝老師!」

  A班的大家已經得到了消息,下課鈴一響就趕回了宿舍,將站在客廳的兩個人團團圍住。

  自己的同學,出去了一段時間,就帶了一個男人回來,還是要結婚的那種!

  上課有什麼要緊,看熱鬧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除了看熱鬧的,也有特別憤怒的。

  特指那個鴛鴦鍋男子。

  他幾乎是被綠谷和飯田壓著回到宿舍的,不這樣做,轟焦凍估計可以用火焰和冰做推動力直接飛回宿舍,全然不顧學校的建築會不會被破壞。

  只是回到宿舍了,在大家都一擁而上圍繞在二人時,他反而站在一邊,冷眼打量著站在中間的那個男人。

  長相,一般;身材,太高;氣勢,還行;年紀,太大。

  總之哪哪都看不順眼。

  雖然身邊皆是少女的同學,緣一全都很有禮貌地對待,但他還是不著痕跡地看向站在一邊玩去,和少女有著相似面容的少年。

  這位應該就是轟凍嬌提過的,勝似她半身的轟焦凍了。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更慎重地對待他。

  轟凍嬌也注意到了,撥開身邊的同學,帶著他走到轟焦凍身邊:「相互認識一下……」

  「認識。」

  「不用。」

  兩種完全不同的反應,只是緣一表現出來的善意,轟焦凍則是徹徹底底的無視。

  這對他的教養來說是極其失禮的事,可在場的人沒有感覺不對,倒不如說以蘆戶為首的一群看熱鬧的捏緊拳頭,捧著臉頰,就差希望兩個人打起來。

  如他們所願。

  「打一場吧。」轟焦凍也不是什麼不明事理的人,冷靜下來之後,雖然看緣一還是各種不順眼,但轟凍嬌的性子,他恐怕是世界上最清楚的人。

  真心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改變,無論未來如何。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和她的關系應該是破壞改變不了的了。

  轟焦凍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也就這身氣勢能看了點,只是實力和氣勢無關,指不定真實內在是什麼樣的。

  轟焦凍對繼國緣一發出了邀戰。

  旁邊那些吃瓜群眾一個個激動的跟自己要親自上陣一樣,瘋狂起哄,轟凍嬌微弱的反抗聲都被淹沒在了人聲中。

  一直在旁看戲的爆豪也來了興致,眼睛死死盯著兩個人。

  他也想知道,這個男人的實力到底怎麼樣。

  緣一面無表情,卻還是能感受到他的遲疑,轟凍嬌上前拉拉緣一的衣服,壓低聲音說道:「你要為難的話,不用答應,我待會兒跟他說。」

  「沒什麼。」緣一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我有分寸。」

  轟焦凍冷眼瞧著這一幕,嘴唇緊緊抿起。

  就讓他來看看他有什麼資格吧。

  A班的大家還以為能看到什麼驚天動地的打鬥畫面,簇擁著他們來到了宿舍後面的訓練場,甚至有人拿出了相機准備記錄下來好好研究。

  十分鐘後,他們手裡的相機掉了下來。

  緣一將日輪刀收回刀鞘,上前把轟焦凍扶了起來,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的狼狽:「沒事吧。」

  轟焦凍借著他的手支撐站起來,兩腿還有些顫抖,十分鐘,他徹底敗下陣來,對方卻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不是沒有輸過,只是輸得這麼慘已經很久沒有過,如果說剛進雄英的他還有些稚嫩,那麼經過這麼多事情的他就算對上安德瓦,也有一戰之力。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的戰力,還在安德瓦之上。

  轟焦凍心裡一下舒坦了。

  但他還是覺得這個男人老。

  這點是改變不了的!

  緣一的房間被安排在轟凍嬌的旁邊,裡面的布置比較簡約,當時是為了防止有某些不省心的打架把宿舍都毀了沒地方住才備用的,現在剛好可以當做客房使用。

  好不容易才和緣一逃回了這裡,躲開了同學們的追捕,在看到緣一僅用十分鐘就打敗了轟焦凍,大部分人的好勝心一下子全燃了起來,都是不服輸的天之驕子,沒有人不想挑戰強者增強自己的實力。

  其中以爆豪勝己最嚴重,如果不是離宿舍過近怕相澤突然過來查崗,他早就直接動手上了。

  也就還有著理智的飯田和八百萬攔下了大家,讓緣一和轟凍嬌趕快回來安置。

  房間裡都是現代的設備,少女簡要跟緣一介紹了下電燈熱水器的使用方式,緣一學習的很快,只是演示了一遍,很快就學會了。

  「你今天先穿著自己衣服睡,我明天帶你去買。」轟凍嬌理了理他的衣領,對今天的情況表示抱歉,「對不起啊,剛才……」

  緣一突然把近在咫尺的少女拉到懷裡,死死地鎖住她。

  腰肢被禁錮住,卻也並不疼痛,轟凍嬌一怔,舉起的雙手緩慢落在,搭在男人的背上。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相擁著,白熾燈照在他們頭上,少女眼睛直視燈光,反射性有些酸澀。

  「今天……讓你有些為難了。」

  剛剛來到一個陌生的事件,還沒有平復心境,就被這麼多人團團圍住,什麼情況都沒搞清,只是被動地前進。

  可他卻沒有表現出絲毫反感,仍舊在用心地對待每一個人。

  「沒有。」

  緣一蹭了蹭她的脖頸,聞著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雙眼略有些疲憊地閉上。

  「我很開心。」

  這樣參與進你的生活,了解你的人生,我很開心。

  你身邊的人也很好。

  即使我倆不相配,但他們最終還是默認接受了下來,尊重了你我的意願。

  只是今天,大家確實指出了一個我忽視的問題。

  緣一直起身,低頭看向少女,手臂稍微松了松,卻還是環抱著她:「我與你年紀又差了些……你會介意嗎?」

  少女歪著頭,不太懂他這話的意思。

  緣一把她的手貼向臉頰,輕輕摩挲著:「你還在少年時期,再過幾年也是正好的年紀,我卻慢慢走向衰老……」

  在他的觀念裡,四十之後已是可以算得上年老,現在看著還好,再過十幾年,已是老者的自己真的還能和她站在一起嗎?

  到時候……

  眼睛陡然睜大,他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驚愕。

  嘴唇上是從未體會過的柔軟,少女的鼻息噴灑在臉上,和他的氣息交纏,共同吸入肺腑。

  那片柔軟稍微離開了點,又湊了上來,在他嘴角輕啄了兩下,還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

  如電般的酥麻傳遍全身各處,緣一下意識摟緊了她,主動追逐。

  初次的親吻,兩個人都沒有太過放肆,很快便分離開來,兩頰泛紅。

  轟凍嬌摸了摸自己的唇,指尖在上面滑動,看的男人內心又是一緊。

  他抓緊了她的手。

  「不要……這樣做……」

  聲音比蚊子還要小,如果不是少女湊的近,還真不太能聽到。

  「下次,不要這麼突然了……」

  初吻,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可看到男人這麼可愛的反應,她感覺自己還真做對了。

  眉眼彎起,她小聲地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轟焦凍:你打不打就一句話!

  緣一:怎麼讓小舅子輸得稍微好看些……

  寫談戀愛我可以!!!


第七十八章

  第二天緣一還是沒有換掉衣服, 畢竟他這個身材A班男生沒幾個能借衣服給他,唯一一個勉強合適的障子目藏,常服根本只能算作幾塊布料。

  雖然看起來有些怪異,但只要拿新出道的英雄做解釋, 倒也不會有人特意來詢問。

  「這套,還有這套。」按照自己的審美,轟凍嬌從架子上挑了兩套衣服, 都是很簡約的版型, 顏色也都是以黑白為主, 一看就是不會出色的搭配。

  「進去試試看。」把緣一推向試衣間,少女插著手站在那裡, 臉上透露出期待。

  緣一手上捧著那兩套對他而言過於陌生的衣服,默默轉身走進了試衣間。

  轟凍嬌就站在門口, 等著他出來。

  聽見裡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很快, 門簾被拉開。

  她的眼中出現驚艷。

  只是最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褲子,也不是什麼高檔定制的品牌,卻硬生生襯得男人身長如玉,頂端的扣子並未完全扣上, 稍微解開了一兩個, 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

  他那雜亂的長發和臉上火焰的花紋非但不顯得詭異,反而更填了幾分神秘,配上他俊美的面容和不凡的氣度,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剛剛還平靜的店內隱隱有了騷動, 這家店雖說專門售賣男裝,但也有不少的女孩子陪自己的男友或家人光顧,耳邊瞬間多了不少的竊竊私語,如果不是日本盜攝違法,說不定有不少人掏出手機拍照。

  她踮起腳,湊到男人耳邊,這個高度還不夠,緣一配合她彎下了腰肢,少女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道:

  「好多人在看你。」

  緣一眨了眨眼睛:「那我去換掉。」

  「不用。」少女眼睛眯起,笑著說,「我很喜歡。」

  其實這種貼緊身體的衣服對緣一來說還有些不習慣,但是少女喜歡,他也就認真點了點頭:

  「我就穿給你看。」

  離他們倆比較近的店員聽到了這一番對話,酸的連牙都疼了起來。

  她只是個無辜的單身打工狗而已。

  但職業素養讓她還是拿起了其他的東西上前推銷,端著托盤走到兩人面前:「這條發帶很適合這位先生,不介意的試試吧。」

  緣一綁頭發的發繩已經磨得破舊,隨時都有斷掉的可能,轟凍嬌把它解下來,及腰的長發瞬間披散下來,看起來很是雜亂,摸起來卻是意外的順滑,沒有一點打結的地方,少女拿起那條發帶,走到他的身後,輕輕把男人的頭發挽了上去。

  那條發帶的末端有一顆打磨好的貓眼石,在陽光下會折射出迷人的光芒,小巧精致,打鬥的時候也不會妨礙自身的行動。

  「很好看。」

  轟凍嬌後退兩步看了看全貌,滿意地點點頭:「這個我要了。」

  他們又挑了幾套比較寬松的衣服,一起拿過去結賬,在櫃台的展示台裡又看到了一排耳釘,少女瞬間來了興致。

  她自己是沒有耳洞的,但是緣一有啊!

  將花札耳飾交給炭吉後,他耳上就沒了裝飾,長時間沒戴,稍微有些堵住,不過還沒堵實,倒也不用重新打。

  轟凍嬌現在就像一個給洋娃娃打扮的小女孩,她對自身的衣著首飾不是很在意,小時候也沒玩過洋娃娃,現在反而一瞬間全爆發出來,對打扮緣一這件事來的萬分有興致,看到什麼好東西都想往他身上塞。

  挑了幾對黑曜石為主的耳釘,少女一起把它們結賬。

  如今社會男女出去大多流行aa,不過付賬這件事通常由男生來做,私下再平分,他們兩人全程購物都是由女方結賬,又引來了不少的側目。

  不過兩人都不是會在意旁人目光的人,這些就算注意到了,也只是認為是在兩人外貌的議論,拋在腦後置之不理。

  最主要的事情辦好了,兩個人又在外面吃了飯,這才慢悠悠地返回雄英。

  他們選擇的購物中心離雄英也不遠,便沒有選擇坐電車,而是徒步而行,夜色漸晚,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來,路燈也已經亮起,只有一兩只蟲子圍繞著燈光飛旋。

  他們選了一條僻靜的小路,少有人經過,一時間周邊一片寂靜,只有飛蟲和兩人的呼吸聲。

  「這樣的日子,可真是難得。」

  轟凍嬌嘆了一口氣,她可是好久沒享受過這樣的寧靜,發生的事情太多,經歷的事也太多,總是沒法停下來好好喘一口氣。

  「是這樣。」緣一贊同,他對此更有感觸,不過短短兩天,他就對這樣的生活心生眷戀,井然有序的秩序下,每個人都在好好的生活,雖然偶有危險發生,但也很快能平靜下來。

  「你再待上些日子,可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緣一的戰鬥力埋沒了可惜,想來將來也不會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大概率也是成為英雄一類的職業,他自己也比較適合。

  想到這裡,少女就不禁有些惆悵,她扒拉著手指頭在那裡算,要以後兩個人都是英雄,相處的時間絕對不會特別長,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他倆肯定過不了,這樣想想還真是有些悲傷。

  也不是轟凍嬌想這麼多,雄英的英雄科大概率是不上大學的,一畢業就會前往各大事務所當助手,或者直接自己當老板,所以說認真算起來,她離苦逼的社畜生活也只剩下兩年的距離。

  太慘了,實在是太慘了。

  「你那邊的世界,也是和這兒一樣嗎?」緣一牽著她的手,突然開口。

  「啊?」少女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嗯,基本都是一樣的,細小之處可能有差異,但社會結構基本就是這樣。」

  「你說,開個道場怎麼樣?」

  「道場?」

  「嗯。」緣一停下來,轉過身給少女面對面站著,輕撫著她的額發。

  「呼吸之法,如果只是簡單學習,也是有強身健體的功效的。」

  少女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她明白緣一的意思了。

  雖說這世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擁有個性,但適合戰鬥的不足兩成,真正走上這條道路的更是百裡挑一,大多數人都是類似「手指可以扭曲」這樣弱小的個性,真正遇上敵人的時候,幾乎沒有自保的能力,有些時候甚至連反應都來不及,就喪生在了敵人的手下。

  如果緣一真的開了間道場,將呼吸之法弱化,不使他們產生斑紋導致壽命減弱,倒也真能使大部分人增強一些實力。

  她也清楚呼吸之法的威力,不需要個性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只要肯努力,再愚笨的人也能學上一些東西,雖說最後打還是打不過,但只要不是遇上boss那種級別,普通戰鬥的時候逃掉還是非常容易的。

  這樣的話,緣一的威望也會大大提升,就算不成為英雄,仍然能贏得大家的尊重,即便他來歷特殊,長期以往下來,就算有人想動他,也要顧慮兩分。

  相比之下,權衡利弊,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等回去了我們就辦!」少女難得興奮了起來,對未來的生活更加期待。

  雖說前期的資金是個大難題,她手裡的錢不夠,但這麼多年從各處得到的年玉一直積攢著,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而且還能向母親和哥哥姐姐借些,再不然還能向銀·行貸款,憑借他倆的能力,分期都用不了幾年,相信很快就能還完。

  她越想越開心,一時間竟沒注意到男人正緩慢向她靠近。

  額角落下輕微的一吻,只是稍觸即離,幾乎感受不到。

  她抬眸向上看,剛剛做了這事的男人挺直身子,耳根泛紅,頭也微微扭到一邊,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少女挑眉,腔調上揚了幾分,意外起了調戲的心情:「昨晚是誰說,讓我不要那樣做的。」

  緣一把頭又往旁邊扭了點,身子也離遠了些,手卻是緊緊抓著,一點沒有松開的意思。

  「原來如此,我不能做,你卻能嗎?」

  緣一步步後退,少女步步緊逼,不讓兩個人的距離拉的太遠。

  被調笑得急了,緣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男人寬厚的掌心上還覆著繭子,摩挲在唇上,泛著癢意。

  少女眨眼,反捉住他的手,在上面烙下一吻。

  緣一身子一顫,急忙把手收了回去,背到後面。

  「不說笑了。」緣一咳了兩聲,勉強收斂著臉上的窘迫,假裝正經。

  雖然這一切早已在少女面前敗漏,現在做出這幅表情只會讓她覺得更加可愛。

  將近三十的男人,什麼都是一片空白,稍微說兩句便經受不住,害羞起來。

  轟凍嬌當然也沒經驗,但她有理論知識啊。

  冬美姐那些校園漫畫她也是翻過一點的。

  「開道場的話,也有更多的時間跟你在一起。」少女注定是會在外面奔波,那麼他稍微穩定些,兩人未來的相處日子也會更長。

  緣一渴望這樣的生活已經太久,只要稍微想想,就忍不住心生歡喜。

  「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更好地站在你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互撩。

  我覺得我女兒技高一籌。


第七十九章

  在他們正式回去之前,轟凍嬌又接到了一條短信, 來自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緣一當時正在她身邊坐著, 看著她有些古怪的表情,也湊過來瞧了一眼:「是有什麼事嗎?」

  「有人約我們見面。」少女按著按鍵, 打字給那邊予以回復, 「主要是為了見你。」

  「見我?」

  緣一有些訝異, 他來這兒才不過幾天, 怎麼可能有人要見他。

  轟凍嬌露出了一抹笑容:「說起來,這還算是一位故人。」

  產屋敷輝清搓著手,有些焦躁地坐在那裡,他專門預定了高級料理廳的包廂,保密性極好, 沒有任何人打擾。

  他心中有著不安, 更多的,是馬上要面見偶像的興奮感。

  這種興奮讓他白淨的臉頰都紅潤起來,手心冒汗,甚至止不住地發抖。

  門被拉開,轟凍嬌帶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產屋敷輝清瞬間站起身, 猛的朝兩人一鞠躬。

  不用少女介紹,他已經一眼認出。

  雖說家中沒留下他的畫像,只有寥寥的幾字描述,但真當他見到真人時,卻只覺得書中所描述的遠遠不如現實。

  風華絕代, 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

  與產屋敷家族後人這頓飯吃的是皆大歡喜,雙方都帶著善意相互接觸,對於昔日主公的後人,緣一也比平時更多了幾分耐心,雖說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卻可算得上溫柔相待。

  「祝你們幸福。」

  三人分別的時候,產屋敷輝清真心實意對他們道了聲恭喜,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是經歷了多少的磨難才走到現在這一步,跨越了時空和歲月長河,這才站在一起。

  下一次相見,不知要到何時,估計連婚禮都不能參加,只能提前說一句恭賀了。

  「好好生活。」緣一儼然用長輩的口氣囑咐,事實也的確如此,對於他們而言,沒有比安靜活著更幸福的事。

  道別的日子總要到來,處理完了自己的學籍和學業,他們正式踏上了回歸的道路。

  和每個人擁抱,他們都知道,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了。

  轟焦凍把下巴搭在少女的肩上,擁抱自己的半身,閉上眼睛,不讓眼裡的脆弱流露出來。

  「我打算畢業後,去那男人的事務所當助手,把所有本事都學到後,就出去單干。」

  他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安德瓦和解,但也能保持冷靜與其交談,在他身上吸收對自己有益的部分。

  「我會好好生活的。」轟焦凍說道,「會成為出色的人,成為NO.1的英雄。」

  旁邊似乎傳來了爆豪的怒吼,他不以為然,自顧自繼續說著:「燈矢哥讓我跟你說一聲,抱歉。」

  本名轟燈矢的荼毘被關進了監·獄,不過卻不是以敵聯盟成員的身份,罪名輕了很多,過不了多少日子就會出來。

  轟冷不顧醫院的阻攔前往,也不知母子倆說了什麼,等她出來的時候,荼毘變得沉默了許多,也平靜了許多。

  安德瓦或許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也暗中進行打點,荼毘對此不屑一顧,卻拒絕不了來自其他家人的關懷。

  無論未來的前途如何,終究是看到了一絲希望。

  「幫我跟他們說聲謝謝。」

  謝謝,曾經相遇。

  緣一從始至終就站在旁邊,這是屬於少女的道別,他不會打擾,只是堅定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將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

  他一直站在她身後。

  「當當當當!」齊木空助拉開遮掩著的白布,指著那台新機器,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時空二號機,不限次數和時間,已經大功告成了!」

  之前的遺憾和感動全都化成了泡沫,轟凍嬌板著一雙死魚眼盯著男人。

  「別這麼看我,這不是為了給你們一個驚喜嘛。」齊木空助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言語中透露出這台機器早就完成的訊息,「先悲傷後狂喜,人生也要多點意外啊。」

  「空助先生,老實說,我現在真的很有想把你打一頓的衝動。」轟凍嬌認真地說道,齊木楠雄瞬移到她身後,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

  【你放心,不是你一個人這樣想。】

  深知眼前幾個人不會動手的齊木空助愈發張狂,整個人洋溢著欠打的氣息。

  轟凍嬌和緣一對視一眼,她無奈地嘆了口氣。

  緣一還不太理解,但也明白了少女日後可以隨時來看望這邊的同學,對她彎了彎眉眼:「這麼說來,以後就方便了。」

  「說的也是。」

  轟冷這邊,女兒留下了幾句話,就跑到另一個時空,話裡話外就算再也不在意,心裡也難免有著擔憂,日夜期盼著女兒回家。

  她的心願終於實現了,可是女兒回是回來了,還額外帶回來了另外一個人。

  眼前男人身材修長,長相俊美,氣度也是不錯,雖個頭比她要高上許多,看人時卻低眉順眼,讓人不覺得桀驁。

  「嬌,嬌嬌,這位是……」

  「媽,給你介紹一下。」少女完全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是有多麼驚世駭俗,想了想他倆的關系,說道,「這是我未婚夫,繼國緣一。」

  說男友未免有些淺薄,還是未婚夫比較合適。

  轟冷自覺自己的修養和忍耐已經極高,加之職業的習慣,對待人也是無比和善親切,此刻也免不了額角抽搐兩下:「嬌嬌,媽媽怎麼不知道,你訂婚了?」

  「我自己訂的。」轟凍嬌一本正經地說道,「信物有了,儀式還沒,不過這沒什麼關系。」

  轟冷尷尬地笑了兩聲,勉強保持了外表的平靜,看向這個新出爐的女婿。

  她能保持平靜,可其他人未必可以。

  他倆回家的時候,家裡除了放假在家的轟冷,還有剛剛流浪歸來的轟燈矢。

  他在轟凍嬌出門的時候又出去流浪了一次,不過這次沒多久,轟冷的身體不太好,前兩天進了一次醫院,他也就趕回來照顧。

  回來的早,不如回來的巧。

  他強行把自己插到轟凍嬌和緣一的中間,隔開兩個人緊握的雙手,臉上似笑非笑。

  「繼國……先生,是吧?」

  一把捂住轟凍嬌的嘴,把少女推到另一個方向,不讓她過來礙事,笑眯眯地問道:「我這妹妹年紀還小,心思單純,可能不太懂事,有些時候被人騙了也不知道,婚約這種事,也只是玩笑話,不要當真。」

  緣一皺了皺眉,他對少女的家人尊敬,可並不代表他們能否認他倆之間的關系:「信物已換,婚約已成,不能更改。」

  轟燈矢臉上的笑收了起來:「這位先生,話可不要說的這麼絕對,轟家也算是望族,不是這麼隨意的。」

  「繼國先生年歲多少?家世如何?資產厚薄?這些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同意你和家妹的婚事?」

  轟凍嬌在後面瘋狂地給緣一使眼色,她知道現在自己不能開口,越多說話轟燈矢越針對男人,只能拼命給他使眼色,讓他趕緊到她這邊來。

  她其實不是很喜歡轟燈矢這樣做,將心比心,如果她到男方家也受到這種對待,不當眾翻臉已經算不錯了。

  緣一注意到了,他看懂了。

  男人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轟燈矢已經男人已經放棄了,松了一口氣,覺得他還比較識相,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男人從身高拔出了刀劍。

  「請指教。」

  男人握著日輪刀,認真地對轟燈矢說道。

  轟家長兄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那雙總是搭攏著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的眉眼上挑:「看來還是不死心啊。」

  「好啊,就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原本還想阻止的少女默默捂住了臉。

  轟冷看上去比她還焦急,雖然也對這個莫名其妙冒出的男人和自家女兒的關系有些詫異,但也不代表她允許兒子干出這麼失禮的事。

  「嬌嬌你快去把他們攔住啊!」

  「沒事,媽。」這回輪到少女拉住她了,「咱看著就好。」

  「媽,你說,咱家這一不服就上前挑戰的毛病是從哪兒來的?」

  一個小時之後,灰頭土臉的轟燈矢跟在緣一身後走了回來,臉色陰沉,嘴上倒也沒再說什麼。

  轟冷看到這一幕,偷笑出聲。

  轟燈矢突然委屈起來:「媽,到底誰才是你兒子?」

  「是你先挑事的。」轟冷上前,仔細觀察著緣一,臉上盡是和善,「我叫你緣一……可以嗎?」

  「當然。」

  轟冷笑了笑,從一開始她就在觀察,男人和少女之間的相處模式,雖然兩個人沒說幾句話,可眼神交纏間盡是對彼此的關懷與包容,不用細看,就能察覺中兩個人之間深深的愛意。

  有這一點就夠了。

  對於婚姻生活不算美滿的轟冷來說,只要自己女兒覺得幸福,其他一切不是問題。

  況且男人長相英俊,氣度不凡,態度真摯,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其他各項條件都算優秀,將自己說服之後,轟冷看他是越看越順眼。

  接到了消息的轟冬美和轟夏雄也趕回了家裡,他們現在都在外面住,突然聽到小妹帶了男朋友回家,也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回來看一眼未來的妹夫。

  他倆都遺傳了轟冷的脾性,性子溫和,也對緣一表達出了善意,雖然也免不了多問幾句,但大體散發出的都是友善的氣息。

  這份和諧的氛圍,在安德瓦回家那一瞬間,陡然消失。

  像電影按下了暫停鍵,動作聲音全都停止,只剩下幾個人的呼吸聲。

  轟冷也意思意思地給安德瓦發了消息,男人看了,把手機丟到一邊,處理完了事情才回家。

  在他眼裡,這根本就不算是個事。

  少年時期的感情,有幾個能維持下去,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不需要在意。

  等到回來了,才發現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

  坐在桌子前的男人看起來年紀不算小,至少不是少年,氣度看起來還行,就是氣勢不顯,摸不清具體的實力。

  轟冬美訕訕放下手中的筷子,作為家裡的潤滑劑,第一個跟安德瓦打了招呼:「爸爸,回來了……我們在跟嬌嬌男朋友聊天呢。」

  安德瓦沒理會大女兒有意無意地阻攔,幾步上前走到緣一面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

  用打量貨物的眼神,把他上上下下審視了一遍。

  轟凍嬌繃緊了身子,以免自己父親突然發難。

  「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安德瓦盯了他半響,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此話一出,轟燈矢在旁邊彎起了嘴角。

  剛才還有的一點不滿盡數消失,余下的盡是看好戲的心情。

  轟凍嬌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這遺傳是從哪兒來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的更新應該都在晚上6點到7點間,大家可以7點以後來看。


第八十章

  半個多小時後, 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 轟冷還特意又熱了一遍, 又添了兩個菜, 桌上的菜色又豐富了多少。

  轟夏雄還有些不放心,一開始想要去後院看一眼, 還沒靠近,就被無數的轟隆聲給趕了回來,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 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神仙打架,他這個凡人還是不要去湊熱鬧了。

  「嬌嬌, 真的沒事嗎?」轟冬美還有些擔心, 她沒看到之前的那一幕,自然不清楚緣一的實力, 捂著嘴巴小聲問道, 在場唯一一個有能力阻止的就是少女了,可她看起來一點行動的意思都沒有, 「爸爸可不會手下留情, 緣一先生還是第一次來家裡,會不會有點……」

  「冬美。」轟燈矢出聲了, 指著自己的傷口,「你看看我的臉,不要太擔心。」

  轟冬美一臉驚訝:「燈矢你又出去打架了嗎?!這傷早上還沒有的!」

  「誰出去打架了!不是……你一直沒注意到我受傷了?!」

  原本以為這場戰鬥至少需要一個小時,卻不曾想半個小時多一點就已經結束。

  隨著最後一聲爆炸結束,後院的狀況已經慘不忍睹, 轟凍嬌拿起手機,打給專門負責的維修人員,讓他們明天早上過來維修。

  灰頭土臉的兩個人從外面走進來。

  安德瓦此時的模樣不可謂不狼狽,和強大的敵人戰鬥也莫過於如此,身上原本完好的戰鬥服也變得破破爛爛,傷勢倒也不算重,都是些小擦傷和小刀痕,血絲一縷縷從傷口中染出來。

  緣一也不如跟轟燈矢打鬥那般從容,頭發略微凌亂了些,領口處也有燒焦的痕跡,倒沒什麼傷口,就是臉上多了幾塊灰色的煙跡。

  轟凍嬌急忙拿著手帕走了上去,沾了點水,替他擦去臉上的煙灰,仔細看了看身體各處,還好,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

  轟冬美和轟夏雄也表達了自己的關切之意,轟燈矢雖然還是一個人坐在一邊,但也對緣一豎起了大拇指,左眼明明白白寫著「干得好」三個大字,右眼則投向安德瓦,充滿了幸災樂禍。

  也難得他將這兩種表情表現在一起,周身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沒有一個人關心安德瓦,孤孤單單地待在那裡,也就轟冷看不過去,或者嫌他礙事,敷衍地遞過去一條毛巾。

  安德瓦也沒說話,默默地自己擦著,臉色雖然陰沉,但也沒生氣,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的他還沒發現,自己在家的地位又悄無聲息地往後挪了一位。

  「你的個性是什麼?」想了半天,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爸爸!」聽他這話轟冬美就意識到了他可能要搞事,說出些不該說的話,「菜又要涼了,洗洗手去吃點吧。」

  被長女打斷,安德瓦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比起一開始的默然審視,他看向緣一的眼神有了幾分溫度:「你,很好,以後兩個人結婚了,生出的小孩肯定也……」

  「阿娜達。」轟冷笑著喊出了那個很長時間沒叫過的稱呼,笑容中蘊含著危險,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該去吃飯了。」

  安德瓦剩下的半句話憋在肚子裡,看著妻子的面容,雖然還想說些什麼,但直覺告訴他,現在說出來,造成的後果一定不劃算。

  他沉默地走進飯廳,把身後的熱鬧留給他們。

  轟家庭院頗大,客房也不少,在轟冷的強烈要求下,緣一就在轟家住了下來,緊急給他換上了新的被褥,房間也安排在了轟凍嬌的房間附近。

  臨近睡前,轟冷塞給少女一打膏藥,讓她去看看緣一,雖說和安德瓦一戰是他全勝,但也難免會有看不見的傷,只是他為了面子強撐著不說。

  雖然轟凍嬌知道這不太可能,但還是拿了過去,帶著這些敲響了緣一的房門。

  門從裡面被打開。

  男人頭發披散著,發尾還滴著水珠,白色的睡衣半敞著,儼然剛剛沐浴完,他的頭發全批下來,遮住了鋒利的棱角,倒襯得比平時多了幾分柔和。

  胸口的皮膚露出了大半,上面沒有一絲傷痕,光潔如玉。

  緣一瞧見轟凍嬌,先是一怔,繼而驚覺自己此時的樣貌有些不妥,有些慌亂地合攏了身上的衣服。

  那胸前的風光瞬間掩去,再也不肯露出半分。

  少女心底生出些遺憾。

  她晃了晃手上的藥膏:「媽媽讓我送來的,」

  緣一側開身子,讓少女進了門。

  客房的布局和她的房間大同小異,以和式為主,地上鋪著榻榻米,放置上了被褥,散發著淡淡的草木香。

  「今晚你應該會睡得比較好,這些應該是新打的。」她把藥膏隨手擱置在一邊,在軟墊上坐了下來。

  雖然緣一沒有說,但少女知道,前些日子雄英那歐式的床鋪他睡得並不習慣,過軟的床墊總會帶給人一種不安感,讓人輾轉反側。

  「不會。」緣一在她旁邊坐下來,貼著她的肩膀。

  睡在哪裡對他而言都無關緊要,雖然一開始有些不適,但如今的條件已經比過去好了千百倍,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

  轟凍嬌順勢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手掌也挽上他的手臂。

  男人身上泛著淡淡沐浴露的香氣,不是她記憶中家裡常用的牌子,應該是姐姐新換的。

  蜜桃味,飄散在男人身上,異常甜蜜。

  他們倆誰也沒說話,靜靜依偎在一起,享受這份寧靜。

  「晚上怎麼下手這麼狠?」

  突然,少女開口問道。

  這話沒頭沒尾的,可兩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下午和轟燈矢較量的時候,兩人可是用了整整一個小時,雖說緣一最後大獲全勝,可轟燈矢身上也沒有太多傷痕,明顯男人是隱藏了實力,給轟家長兄留下了不少的面子。

  他要火力全開的話,轟燈矢估計也就比轟焦凍好上一點。

  可晚上和安德瓦對決的時候,他可沒留太多情面。

  或許下手仍是注意了點,把那份殺氣收了回去,但也用上了七八成的實力。

  還專挑顯眼的地方打,傷口不大,多是細細碎碎的,想要恢復也要好幾天。

  明天他去上班的時候,指不定又有多少流言蜚語傳出。

  「你不高興嗎?」緣一覆上她的手,一雙眸認真注視著他。

  「這倒沒有。」少女彎了彎嘴角,「倒不如說,有些解氣。」

  「如果你今天不讓他認清這一點,以後可就麻煩了。」

  「他對你不好。」緣一斂著眼眸,輕撫她的發絲。

  少女只提了兩句家裡的狀況,沒有細說,男人一開始也只知道她與父親的關系似乎不好,但也沒有什麼大事,勉強能相處下去。

  可是那一日,還在雄英宿舍時,轟焦凍把他攔了下來,兩人坐在角落聊了許久,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他這才了解到,隱藏在少女冷靜外表下那可以說是悲慘的過去。

  冷漠的父親,曾經失常的母親,在尚未懂事的年紀就遭受了這樣的對待,她還出落成了如今這般耀眼的模樣。

  他倆其實有些相似。

  緣一還記得,自己幼時和嚴勝關系極好,那時的嚴勝還是一片坦誠,對他這個弟弟也是照顧有加,有什麼好東西也會拿到他這兒一起分享。

  有些時候是好吃的,有些時候是玩具,雖然不能直接給他,但嚴勝也會偷偷摸摸地把他叫到角落裡,兩人一起玩耍,淡淡地說些閑話。

  直到有一日,他們相處在一起的場景被父親瞧見了,那個男人怒不可言,一掌打在了嚴勝的臉上。

  這一巴掌,也像是打在了他的心裡,他和嚴勝的裂痕,恐怕就是在那時已經產生了吧。

  這事發生在他自己身上時,沒覺得有什麼,可當它發生在少女身上時,他竟是說不出的憐惜,比之自己痛上十倍。

  他今日做出這番舉動,說是出氣,也不為過。

  只是未免僭越,恐怕少女會感到不愉快。

  現在聽到她說沒有,反而松了一口氣。

  轟凍嬌看著緣一這張臉,一時間竟然有些說不出來。

  緣一並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人,他卻是第一個敢這樣做的人。

  無論是父族還是母族,在她當年受到傷害時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他們都對安德瓦感到畏懼,為了自身的利益不敢開口,並用禮儀孝道束縛著她,用父親教育孩子本就是天經地義這種話幾句寥寥帶過。

  就算是跡部阿姨,也只能將她和媽媽接出,在暗中給安德瓦使絆子,明面上還是勉強和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她對此再清楚不過,從來沒有想過去怨恨誰,對於那些能夠出手相幫的人,她表示感激,並深深地把這份情誼記在了心裡。

  只是此刻,當看到眼前男人一本正經幫她出氣時,她的心裡還是免不了泛上另一種波瀾。

  他們都想過,未來可能會遇上許多磨難,但只要兩個人相互扶持,沒有什麼是度過不去的難關。

  他們倆都做的要比對方想像的更好。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聖誕節快樂!!!


第八十一章

  關於婚禮問題, 各方人員都有自己的想法。

  彼時轟凍嬌已經從她這兒的雄英畢業, 她晚了一年入學, 重新擁有了一批新同學,前前後後, 讀了四年,終於順利完成了高中的學業。

  她並沒有進入安德瓦的事務所, 而是自己創業,和同級的一位經營科的同學合伙開辦事務所,短短兩年的時間就踏入了英雄排行榜的前二十, 小有名氣。

  排名的上升意味著工作的繁忙,更不用說她出道之時本就因為出色的容貌和安德瓦之女的身份受到了不少非議, 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 她也就更加拼命, 年假幾乎沒有休過。

  最忙的那段時間,她跟緣一整整兩個月沒有單獨相處過一個小時以上,大部分時間她都住在事務所裡,就算偶爾能回家,也都是取一下換洗衣服就離開,有時甚至緣一直接給她送過去,惹來了不少的注目。

  從今年開始才勉強算站穩了跟腳, 正式踏入了主流英雄的隊伍中,總算有了喘口氣的時間,能夠把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年假都休掉。

  事業算得上初步成功了,那麼其他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

  在轟凍嬌高二的時候, 緣一就按照計劃開了一間道場,一開始幾乎沒有學生,畢竟在這個英雄社會,個性才是公認的一切,沒有個性或個性弱小的人早就尋找別的出路,根本沒想過提升自己的實力。

  直到有一次,緣一無意間路過一個犯罪現場,在場只有一個英雄,敵人卻有三個,手上還有數個人質,眼看情勢不能控制,緣一果斷出了手,救下了居民,順便把敵人打的喪失了行動能力。

  等警察趕到時,本來想用無照濫用個性的罪名將緣一帶去詢問,卻在得知他並沒有個性後赫然驚訝,這個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引發了一場不小的轟動。

  轟燈矢看准時機,順勢把緣一道館的名聲打了出去,一炮而紅,瞬間多了許多學員。

  他減少出門流浪後就干起了經紀人的行當,緣一和自家妹妹兩邊跑,營銷策劃一把好手,必要時刻也能兼任些英雄的任務。

  他們都沒有松懈,從一開始挑選學員就極為細心,品行不端的一律拒之門外,連機會都不給一個,只有通過審核的才能正式進入道館,成為其中的一員。

  這些消息的來源倒是動用了跡部家的人脈,跡部夫人相當樂意幫忙,她本就是將凍嬌當作女兒看待,得知兩人的經歷後更是拋下了嚴肅的外貌,冒出了許久不見的少女心。

  沉浸在干女兒的甜美傳奇愛情裡,她不爭氣地看了眼旁邊花枝招展的兒子,長得也不差,就是性子奇怪了點,怎麼到現在連女朋友都沒找到。

  無辜躺槍的跡部景吾:「……」

  關他何事?

  在道館學習過的普通人,力氣等各方面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在不同方面展露出了天賦,就算不能與那些天生擁有戰鬥個性的人相比,較常人已然強了很多。

  這些人終於可以嘗試以後從來也不敢想的職業,有些甚至進入英雄事務所當助理,就算不能親去現場,也能為之後的善後盡一份自己的心力。

  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擁有一個英雄夢,可惜多會因為現實的殘酷而早早破碎,現在他們的夢重新燃起,被燒斷的線也被連系起來。

  緣一的聲望一天天提高,他當時那虛假偽造的身份也引來了諸多探索,但在各方平衡和大局考慮之下,一時間竟形成了相互牽制的局面。

  他們倆也在轟凍嬌畢業後搬到了外面的房子同居,該磨合的都磨合得差不多,兩邊都穩定了下來,婚禮也就被安排進了時間表裡。

  就是這婚禮的形式,遲遲決定不下來。

  以轟冷為首的想要舉辦西式婚禮,她當年沒穿過婚紗,自然想要轟凍嬌來幫她圓這個夢,而以轟燈矢為首則想要舉辦和式婚禮,聖潔的白無垢,最適合自家妹妹的氣質。

  按理說,兩方猶豫不決,自然該交由新郎新娘決定,事實上本就應該由他們自己抉擇。

  可是這兩人,一個說全由嬌嬌和父母定奪,一個說自己無所謂你們覺得她穿啥好看她就穿啥。

  簡直沒救了。

  其實緣一和轟凍嬌的意思是不要大辦,請些親朋好友搞個小儀式就好,難得的婚假,他們更想把時間留給蜜月旅行,兩個人多在外面玩兩天。

  這個想法才剛剛開口就立刻被斃掉了,轟冷等人比他們還激動,非說人生最重要的事不大辦根本說不過去。

  他倆原本還有意見,但現在已經沒了。

  安德瓦總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他皺了皺眉,大手一揮,不想再聽這種爭吵:「兩個都辦不就好了。」儼然一副不差錢的架勢。

  兩方對視一眼,總算不再爭吵,一致同意。

  在現場的准夫妻倆對視一眼,緣一在轟凍嬌的目光裡看到了反對的意思。

  不行!堅決不行!

  辦一場已經夠吃力了,兩場真的會要人命的!

  她顫巍巍舉起了自己的手,提議用抽簽來決定。

  好不容易新娘終於提了自己的第一個意見,也就被采納,緣一削了一長一短兩根木簽,長的代表日式,短的代表西式,由轟凍嬌親自抽取。

  她抽到了長的那根,代表轟燈矢取得了勝利。

  轟冷有點惆悵,不過很快恢復了過來,既然已經決定了婚禮模式,自然要盡快做准備才行。

  雖然一直說對婚禮不在意,但當那一天真正來臨時,主角的兩個人俱是嚴陣以待。

  日式這邊采取的是傳統的神前式,白無垢,色打褂,一大早轟凍嬌就被家裡人從床鋪上拉起,淨面、挽發、鋪粉,她像個機器人一樣面無表情地□□控著,只是在上第三層粉稍微提出了點抗議,把厚重的腮紅也稍微打薄了點,眉尾輕描,眼勾正紅,最後用唇筆細細塗抹上朱色,一個端方待嫁的新娘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眉眼間盡是她所不熟悉的風情,那些稚嫩徹底消散,展現出了一個全新的風貌。

  她的心底生出兩分忐忑。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要擁有一個新的身份,踏上另一段不同的旅程。

  打褂、褂下、振袖、腰帶、布襪,依次穿上,最後將角隱罩在梳成文金高島田的發髻上,裝扮正式完成。

  轟冷調整了下她發髻上的珊瑚簪,眼裡閃著淚花:「我的嬌嬌,也要長大了。」

  兒女組成家庭和成年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體驗,父母兄弟從此倒退到第二位,余生的重心都以自己的小家庭為主,雖然日後還能常常見面,到底感覺不一樣。

  她對女兒的虧欠,恐怕一生都無法彌補,她很感激緣一,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女兒的生命中,補全她所有的罪孽,和她一起走下去。

  轟冬美急忙扶住她:「好了媽媽,時間快到了,我們該出去了。」

  心中的忐忑一直未能消除,直到那個身影印入眼簾,所有的情緒在一瞬間全部消失。

  身著傳統黑色和服的男人站在那裡,頭發被高高挽起,這麼些年,他一直沒有去剪掉,偶爾去修剪下發尾,一直保持著過去的模樣。

  這一眼,仿若初見。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純白的嫁衣上,轟凍嬌突然想起她看到過的一則資料。

  從平安時代開始,純白就是被尊敬的顏色,是神聖的像征。

  它又代表太陽。

  參列者入場後,他倆並肩而行進入會場,男人用手心輕輕拖住女人的手,傳統本是一前一後的順序,不過在這喜慶日子也沒人會開口干預,一步一個腳印,他們站在了神社的中央。

  用清水淨手,神官捧上祭祀神的祈禱文,奏上祝詞,他倆舉起酒杯,隔著一步的距離,相互飲抿。

  一杯慨命運相遇,九杯祝余生順遂。

  一杯杯清酒飲下,也帶了微醺,被脂粉掩蓋的臉頰染上緋紅,眼神也有兩分迷離,側首向周圍看去,入目的竟然是些熟悉的面孔。

  兩個時空的機器雖然早已研發出,可卻很少使用,畢竟同一個時空出現一些相同的人,要是被人發現了,恐怕會引起不少的混亂。

  可是眼下,她在那邊雄英的舊友,同伴,皆出現在了眼前,因為要低調,直到現在也站在角落處,對她投來祝福的目光。

  這一切都不是一場夢,所有都是她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她付出的都得到了更豐富百倍的回報,其中的收貨比她想像的還要多。

  親情、友情、愛情,她和他全得到了。

  過去失去的那些,上天又重新彌補給了他們,給予了雙方一個一起創造未來的機會。

  手持楊桐樹的樹枝,向神明敬獻著,他們心懷虔誠,感謝這一次命運的相遇。

  遙遙相望,站在彼岸的兩個人,終於在此刻真正將命運的紅線系在了一起。

  從這以後,再也斷不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緣一線正式結束了!接下來是無cp的沙雕番外,可能蘊含修羅場,多位人物出場。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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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近日轟凍嬌陷入了困境中。

  這個困境不能給她造成任何生命威脅, 但在某種程度上比跟敵人戰鬥更可怕。

  她要陷入被動相親的局面了。

  先來介紹一下, 轟凍嬌,女, 二十七歲,英雄出道九年, 前任NO.1英雄安德瓦之女,在今年的英雄排名中排行第三。

  按理說,才二十七歲,正值風華正茂,人還長得這麼漂亮, 怎麼也淪落不到相親的局面, 看她這張臉都說不過去。

  可事實就是如此, 才剛剛過完二十七歲的生日,轟凍嬌手裡就被塞入了一大堆相親人員的名單,轟冷還特意堵到了她的事務所,直接說了她要是不去今年就別想回家過年。

  她還真想說今年如果不讓她回家她在事務所過一夜也沒關系, 但害怕轟冷直接被她氣出病, 只好用沉默應對。

  只是後面沉默也沒辦法了,她怔怔開口:「事務所這段時間還很忙……」

  「我讓你助理把你日程表給我了, 下班後吃個飯的時間還是有的。」一向溫柔的女人此刻異常強硬, 揚了揚手上的表格。

  「有時候可能需要應酬……」

  「那些我也幫你推了,這種無聊的酒會參不參加無所謂,你參加了九年也沒見帶一個男朋友回來。」

  轟凍嬌閉緊了嘴巴,有些無可奈何。

  良久, 她嘆了一口氣:「夏雄哥和冬美姐的孩子還不夠您抱嗎?再不然您就去催燈矢哥,他才算是大齡青年吧。」

  「你哥跟你不一樣。」轟冷癟著嘴,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她不是這麼咄咄逼人的性格,實在是自家女兒的情況太特殊了。

  不算初中和高中,從她出道到現在,整整九年,但凡她交往過一個男朋友,她都不會這麼擔心。

  前兩年還能用工作繁忙來解釋,但隨著她事業穩定且逐漸上升,也有了一些休息時間,雖說不如上班族那樣穩定,一個月也有四五天的休息時間。

  既然有了時間,那麼花點時間談戀愛,也是合情合理的。

  轟家最開始還擔心著自家女兒(小妹)喜歡上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的野男人,日日憂心,一旦有緋聞出現,立刻提高警惕,嚴盯死防。

  他們多慮了,別說緋聞,就連一只花蚊子都沒有出現。

  三年、四年……轟凍嬌始終沒有帶過人回來,甚至連自己有沒有喜歡的都沒透露過,轟家人的擔憂逐漸上升,且轉化成了另一種形式的擔憂。

  轟燈矢曾經在暗處悄悄觀察過,不是沒有人對她獻殷勤,實力強大容貌秀麗的少女,走哪兒不是人氣旺盛,年紀比她小的,真心傾慕的,不懷好意的,都想靠近她,或者借著她的名氣爬上去。

  轟燈矢就親眼看到一個二十出頭,長相清秀的男孩子,故意把酒倒在了自家小妹身上,很俗的套路,但架不住這個男孩長得好,這套動作也很自然,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盯著,倒也有幾分誘人之意。

  不是說,現在的女孩都喜歡小奶狗嗎。

  然而轟凍嬌只是愣了一瞬,隨即把目光轉向男孩,在對方驚喜的眼神中,誠心誠意地發問:

  「你生病了嗎?需不需要幫你叫醫生?」

  一顆少男心,瞬間碎成八瓣。

  想靠她自己自由戀愛,恐怕是不可能了,從那時開始,相親這件事就被緩慢提上了日程。

  「媽,我一個人過得挺開心的。」轟凍嬌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怎麼跟母親解釋,單身久了真的會上癮。

  「我不是逼你一定要結婚。」轟冷上前,握著她的手,眼裡流露出疲憊,「結婚也不一定是好事,有得有失,這些都需要你自己來決定。」

  「但我不想,你連最開始的一步都不邁出去。」

  有些東西,要自己親身體會過,才能做出抉擇,避免將來後悔的幾率。

  轟冷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向女兒:「如果你對名單不滿意的話,我這兒還有另一份,上面是一些對你有意思的女孩子……」

  「不用了。」轟凍嬌幾乎是用搶的方式把那份聯系拿過來,「就這個吧,我去。」

  「媽你也別想太多了。」

  裝修豪華的咖啡廳裡,灰紫發色的男人坐在靠窗的桌位上,翹著二郎腿,手握在一起搭在膝上,這樣隨性的姿勢由他做出是說不出的優雅。

  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他依舊是不慌不忙,悠閑地輕抿一口咖啡。

  跡部財閥的金錢以分秒來計,作為現在的當家人,跡部景吾的時間尤其寶貴,卻還是耐心地等在這裡。

  「抱歉,來晚了。」

  比起男人的精致打扮,女人的裝飾要隨性很多,襯衣加黑色半身裙,雖然算不上失禮,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極為不用心。

  「還真是讓我等了好久。」男人不客氣地說道,招呼侍者拿菜單過來,瞥見女人襯衣之下露出的藍色戰鬥服,勾起嘴角,「剛結束?」

  「嗯,臨時又出了個案子,不過是小賊,很快就解決了。」

  只是沒有足夠的時間讓她換衣服,為了不讓人等太久,只能在外面直接套了上去,轟凍嬌翻了翻菜單:「一杯摩卡,謝謝。」

  跡部財閥的家主和當今NO.3的英雄單獨約會,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不知會造成怎樣的軒然大波。

  侍者離開,她總算把目光移向了坐在對面的男人:「我沒有想到,第一個人居然是你。」

  跡部捋了下鬢角的發絲:「很不幸,在本大爺的名單上,你也排第一位。」

  「你也淪落到相親的地步了嗎?」轟凍嬌真誠地發問。

  跡部斜了她一眼:「別把本大爺想的跟你一樣,喜歡我的女人可以排到天涯海角。」

  「不跟我一樣你怎麼坐在這裡?」

  「因為咱倆都有那樣一個媽。」

  兩個人本就是舊識,說起話來也不陌生,省去了那些客套,這頓下午茶更像是老友敘舊,全然沒有一絲曖昧的跡像。

  兩人認識也有二十年,轟凍嬌一直覺得,要說有感情,恐怕早就產生了,可他倆的母親直到現在都沒有放棄撮合他們的想法,否則也不會有這次相親。

  「如果最後咱們都被催的急了,要不在一起,湊合過日子怎麼樣?」跡部注視著眼前的女人,隨意說出了這句話,就好像只是隨口一提。

  然而女人認真地搖了搖頭。

  「你不會的。」她說道,「跡部景吾,可不是會湊合的人。」

  男人眼眸一暗,手指放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有規律地敲擊著。

  「也對。」他輕笑了一下,唇齒輕張,「開個玩笑。」

  至於是不是玩笑,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明天要去見的是誰,說出來,我說不定知道。」

  「媽媽就給了我名字和聯系方式,其余一概沒提,之後那幾位甚至連名字都沒給,就一個聯系方式和地點。」

  轟凍嬌很是頭疼,那份名單上幾乎什麼信息也沒有,顯然是故意為之,大概就是為了讓她找不到任何借口把人選給斃掉。

  不過明天要見那人,名字還是有的。

  「手塚國光,似乎是個退役的網球運動員,現在在警局工作。」這個名字她看到時還覺得有點眼熟,只是來不及細想,究竟在哪兒看到過。

  跡部敲擊著桌面的手指一頓,臉上露出了詫異,繼而轉化為看好戲的表情:「你有去查過這個人的資料嗎?」

  「……還沒有,怎麼了?」聽跡部這口氣,似乎是有什麼缺陷,但如果真有大缺點的話母親是不會把這人放上來的。

  她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以前似乎也打過網球吧。」

  「終於想起來了。」跡部一挑眉,「手塚國光,我初中時的對手,高中時他就到德國隊去了。」他拿起手機,搜了下訊息,調出手塚的照片放在她面前,「就他,比你還沒有表情。」

  照片上的男人稱得上英俊,身材修長,氣質冷清,戴著副金絲眼鏡,不苟言笑。

  看到他這張臉,轟凍嬌這才想起,自己曾經見過他。

  在另一個世界,冰帝舉辦的游樂宴會裡,有過一面之緣。

  「這位看起來……挺講道理。」

  其實想說不太好親近,她稍微換了一個詞,變得溫和了一點。

  「那可不是一般的講道理。」跡部嘖嘖稱奇,就手塚那跟老師一般的面容和性子,與人說話跟說教沒有什麼區別。

  原來他也淪落到相親這個地步。

  跡部的郁氣一下子消散,不是他一個人倒霉,果然是命中注定的對手,他倆在這方面也是出奇的一致。

  呸,他在想什麼,他可是因為挑剔才單身的,手塚絕對不是。

  咖啡喝完了,聊也聊得差不多了,兩個人都是大忙人,沒有更多的時間浪費下去,相互道了別,就各自離開。

  跡部原來還想發揮一下紳士風度把她送回去,但看到她不解的眼神,這才想起對方的職業,把喉嚨裡的話給咽了下去。

  望著女人離去的背影,他依靠在車門旁,目光沉沉,眉眼間有輕微的失意。

  但凡女人表露出一點意願,他都不會停在原地,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單方面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說起來,還是不合適的緣故,感情對他倆而言永遠是次要的東西,有太多的事情擋在他們前面造成阻攔,沒有一樣是能夠割舍的。

  他倆認識的太早,有些東西,注定產生不了。

  想起她明天的相親對像,跡部竟產生了一種幸災樂禍的心情。

  如果不是沒時間,他還真想看看現場會是怎麼一副模樣。       


第八十三章

  如果說昨天和跡部的見面是舊友聊天, 今天的怕是真真正正第一次相親。

  今天空閑的時間也比較多, 她被迫地好好收拾了一番自己,長發也編起來一些, 還戴了禮貌,半露肩長裙,甚至拿出一雙六釐米的小高跟踩上。

  她這幅打扮讓事務所的人興奮不已,就算不敢在老板面前表現出,私下也是嘀咕個不停,一個下午事務所沒有轟凍嬌的那個line群裡消息就沒有停過。

  不到半天的時間,包括附近的事務所在內,都知道他們老板要去相親。

  這些人甚至暗地裡開了賭局, 賭這場相親到底在幾個小時內結束。

  事務所恰好有一個助手擁有千裡眼的個性,雖說使用範圍有效, 也容易被強者發現, 但盯著飯館外的動靜,看她什麼時候進什麼時候出還是沒問題的。

  在一眾助手火辣的目光中,轟凍嬌走出了事務所的大門。

  因為穿著高跟鞋, 開車是不能開了,索性直接打車去了目的地。

  今天約好的見面地點是一家高檔日式料理亭,挺符合兩人目前的身份和氣質,轟凍嬌早上給那個叫手塚國光的男人發了郵件,很快就得到了回復,雙方一來一回,立刻確定了時間地點。

  從郵件裡的短短幾個字就能看出, 對方是個做事極其嚴謹的人,絲毫不拖泥帶水,跟這樣的人交流,只要雙方條件不合適,應該能很好解決。

  跟著穿和服侍女的腳步,她很快找到了位置。

  她來的准時,對方卻已經到了。

  比照片上還要俊美的容貌,側臉線條如刀斧般深刻,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身姿挺拔,許是因為職業的原因,看起來極難靠近。

  雖說英雄和警察關系密切,可東京太大,手塚國光工作的警局和她不在同一片轄區,平日裡也沒幾乎合作,所以至今未曾見過。

  「初次見面,我是轟凍嬌。」

  「初次見面,手塚國光。」

  兩人在位置上坐下來,互相介紹了自己,然後陷入了短時間的沉默。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服務員拯救了他們,敲門進來上菜,早就預定好了定食,一道道擺在他們面前,直接省去了令人忐忑的點菜部分。

  兩個人都家教森嚴,食不言寢不語也沒有任何覺得不對勁,靜靜享受起了美食。

  吃到一半,轟凍嬌覺得有點不對勁。

  相親……是他們這樣子的嗎?

  嚴格意義上是第一次真正相親,轟凍嬌完全不知道正常的模式是什麼樣,但怎麼樣也該聊聊天,介紹下彼此的情況。

  沒准對方是想吃完再聊。這樣想著,她筷子不停,夾起一塊鰻魚送入口中。

  飯畢,侍女敲門,撤走了所有碗筷,為兩人獻上了清茶,重新離去,部屋裡又恢復成了兩個人。

  「手塚君……之前是在打網球嗎?」

  想起自己在網上看到的信息,再結合跡部的話,轟凍嬌不斷在大腦裡尋找話題,首先開了口。

  「嗯。」男人輕輕應答,「現在已經退役了。」

  「聽說還拿了大滿貫,真的很了不起。」盡管她對這些並不了解,但向好的方面吹一定不會有問題。

  「謝謝。」手塚又喝了口茶,用杯子遮掩臉上泛起的薄紅,「你也很了不起,經常能看到你的消息。」

  「感覺我應該沒有什麼秘密了,所有都能在網上搜到。」除了曾經穿越時空的那段經歷,粉絲和媒體幾乎全挖了出來,連小時候讀幼稚園最喜歡哪位老師都知道,一條底褲都沒給她留下。

  「確實去搜了一些。」手塚點點頭,他確實提前上網搜索了女人的信息,不過不是在相親確定後,而是在很早之前。

  早到,一個說出來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時間。

  比起現在成為NO.1NO.2的綠谷出久和爆豪勝己兩位,在轟凍嬌就讀的下一屆雄英高中裡,她幾乎可以用獨霸來形容,在雄英體育祭上,明眼人都能看出,她連一半的實力都沒用上,就輕松站到了那一屆雄英的頂端。

  從那時看到電視上的轉播後,手塚國光就開始有意無意地關注,如果身邊的人討論起,他表面不顯,卻也比平時更加豎起耳朵認真傾聽。

  他總覺得,曾經在哪個地方見過她,可是把幼稚園到大學的學校都對照了一遍,也沒見跟女人有任何重合。

  這可能就是緣分,就是有這樣的經歷,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人,卻似曾相識。

  在母親小心翼翼征詢他意見的時候,他默默點頭,答應了這次相親。

  「我是獨生子,家裡有父母和祖父,現在居住在警局旁邊的公寓,現在工作之余也會約以前同學打網球……」

  他說話一板一眼,有條有序,基本情況全都交代清楚,沒有一點遺漏的地方。

  轟凍嬌最開始還認真聽著,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話題似乎深入得有點過頭,甚至連存款房產未來規劃這些都提到,這是初次相親的基本操作嗎?

  「那個……手塚先生,」她不由得開口打斷,「雖然有些失禮,但還是想問一下,您是自願來的嗎?」

  比她還更像完成任務,生怕漏了一點。

  手塚話卡在嘴裡,有些尷尬,白淨的臉上薄紅愈發明顯,到底不像年少時那樣臉皮薄,只會用冷臉應對,工作多年還是長進了一些,用力點了點頭:「嗯,是自願的。」

  他也不是笨蛋,看女人這反應,就知道自己這行為做的有些不合適,沒有取到意料中的效果。

  他推了推眼鏡,看來網上的那些,也不能全信。

  避免女人誤會,雖然很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努力開口,只是比起之前的淡定,現在明顯多了點局促:「我在想……如果之後要繼續接觸的話,這些提前說出來也沒什麼。」

  轟凍嬌曾經聽過事務所的那些女孩子討論找丈夫的必須要求,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誠實,這世上多的是甜言蜜語卻謊話滿篇的男人,如果有這一優點,別的條件放松點也沒關系。

  如果別人來看,手塚國光除了沒有情趣了點,別的條件樣樣都是頂尖,簡直是丈夫的最佳人選。

  轟凍嬌倒沒覺得這是缺點,只是認為這人實誠得過分。

  比她還要實誠。

  跟這樣的人交往倒是輕松,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也不用擔心後續有什麼糾纏。

  時間也不早了,兩人站起來,收拾收拾准備回家。

  走到料理亭門口時,女人眼眸向上一抬,手臂朝左上方伸去,做了一個握拳的姿勢。

  「怎麼了?」

  轟凍嬌收回手臂,兩根手指搓了搓:「沒事,只是一些無聊的人。」

  事務所裡,被掐斷了窺視的助手捂著眼睛倒在地上,做作地瘋狂大喊:「啊!我的眼睛!我要讓老板賠誤工費!」

  旁邊同樣加班看好戲的員工把他拉起來:「別這樣,咱老板沒扣你工資已經是仁慈了……說不定明天就會扣。」

  「你們也別想給我逃!一個個都有份!」

  手塚把女人送到了轟家附近,兩人正式交換了line地址,這也意味著下一次會再見。

  轟凍嬌對男人並不反感,他的確是一個適合結婚的對像,誰也不能保證,未來會不會產生感情,至少目前為止,她沒有在對方身上發現讓自己不適的地方。

  告別回家,才剛剛走進家門,就看到轟冷迫不及待地迎上來,一臉期待:「感覺怎麼樣?」

  「還行,但也不能保證結果。」她可沒抱著能好好過日子就結婚的想法,如果只是因為適合就結婚的話,還不如單身一輩子。

  基於這個想法,她不能給轟冷准確的答復,以免母親產生更深的期待。

  「沒事,咱們還有下一個。」沒想到轟冷一點也不氣餒,畢竟自己女兒能說出還好這個評價,已經是難得,「你明天不是要去巡邏嗎?剛好見一下。」

  「媽媽在想什麼?」轟凍嬌詫異,「我那時還在工作,工作時間去干這些應該不太好吧。」

  「沒事。」轟冷對她眨了眨眼睛,「你明天去了就知道。」

  雖然有一瞬間的疑惑,但轟凍嬌已經很累了,轉瞬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洗洗上床睡覺。

  即便是NO.3的英雄,該巡邏時還是要巡邏,這也是為了給民眾更多的安全感,讓他們知道英雄就在他們身邊。

  站在自己往常巡邏街區的起點,女人等在那裡,偶爾看一下手機,確認時間。

  之前手塚還知道名字,這次連個姓名都不給,直接讓她等著人出現,真是越來越隨便了。

  「那個……」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轟凍嬌轉過身,一雙眸裡透露出疑惑:「綠谷……前輩?」

  其實她想要叫綠谷君,陡然想起眼前這位不是她最開始認識的綠谷,最後加上了「前輩」二字。

  「轟桑,早上好。」現任NO.1英雄的綠谷出久仍保留了份年少時的純真,笑起來親切而溫和,只是此時這被稱為歐魯邁特後世的第一笑容夾雜了一絲尷尬,「今天……請多指教了。」

  「綠谷前輩……好像不是負責這兒的吧。」往常和她一起巡邏的是隔壁事務所的一位英雄,不知為何今天沒有出現。

  「我跟另一位換了班。」綠谷抓了抓頭發,他那頭綠毛這麼多年還是沒變,也就在必要時刻才用發膠梳理一下,「轟桑……不知道嗎?」語氣裡充滿了試探。

  「知道什麼?」她有一個不好的猜測。

  綠谷扯了扯嘴角,手指指著自己:「咱倆,今天早上都要待在一起。」


第八十四章

  社畜的悲哀是什麼?

  就算是相親, 也要在工作當中抽出空隙,如果兩個人都從事一樣的工作, 那就直接在干活中相互了解彼此。

  轟凍嬌和這個世界的綠谷並不熟, 在學校兩人只見過幾面,畢業後雖然也一起參與過大型救援, 但都靠助手進行聯系,實際上交流的次數屈指可數。

  媽媽是從哪兒要來的綠谷前輩的聯系方式?這場相親到底怎麼促成的?!

  「可能你不清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我們母親之間, 建了一個小群,還約著一起出去玩了好幾次。」綠谷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周圍的民眾打招呼, 如果有人掏出手機, 他還會對著鏡頭露出一個笑容。

  「……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原來在她一無所知的時候,母親已經建立這麼龐大的關系網了嗎?

  「真的很抱歉啊,選在這種時候見面。」轟凍嬌事務所最忙的時候已經告了一段落, 可他這邊還抽不出絲毫空閑, 只能在工作的時候趁機見個面。

  「轟桑當年高一時候的體育祭, 我也去看了, 真的很出色啊。」綠谷笑著說道, 雄英三個年級體育祭的時間是略微錯開的,就是為了給觀眾更多的觀看機會,他們這邊結束的早,趁著還有時間, 就馬不停蹄趕來了高一這邊。

  他們早就從老師那兒聽到,高一這位轟桑,因為一些意外,才比他們晚了一年入學,如果正常入學的話,應該與他們同班,成為他們相當有力的競爭對手。

  真是這樣的話,他們那一屆,就會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了。

  他們都想看看,這位比他們第一屆的學妹,究竟擁有怎樣的實力,才能讓老師這樣稱贊?

  事實遠超乎他們的想像。

  「轟桑真的很厲害啊,如果跟我們一屆的話,每年的體育祭冠軍絕對會更有懸念啊。」

  轟凍嬌仔細想了下轟焦凍那邊的場景,有了他們三人的雄英,每年體育祭用龍爭虎鬥來形容絕不為過。

  「綠谷前輩真的很出色,我還要多向你學習。」

  別看她這樣,也是很有野心的,下一屆英雄排名的時候,絕對要再往上走一些。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兩個競爭對手在相親嗎?

  他們負責巡邏的街區很大,一路上還要應對大家的招呼,根本沒能聊兩句,好在基本情況都知道,也不需要那些客套。

  解決完那些小偷小摸的事件,兩個人聯手速度出奇得快,好在今天上午並沒有出現什麼重大速度,他們加快速度巡視完了整個街區,終於快到了換班的時間。

  「那個……」有個小姑娘怯生生地叫住了他們,從書包裡掏出白紙和筆,「人偶英雄,凍嬌英雄,能給我簽個名嗎?」

  「好可愛啊,你叫什麼名字?」綠谷彎下腰,和女孩平視,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繪裡子。」女孩眨巴眨巴水潤的大眼睛,稍微放松了一點,「我,我喜歡兩位很久了,你們的周邊我都有買。」

  「真是感謝繪裡子的支持啊。」綠谷接過紙,在上面簽上了英雄名,又寫了女孩的名字,遞給一旁的女人,「轟桑?」

  轟凍嬌蹲下來,在綠谷的下方寫上自己的名字,還發揮自己的繪畫天賦,在旁邊畫了一個小女孩的形像。

  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她在外一向表現的就是沉默呆萌的形像,也沒引來任何的不滿。

  她捏了捏女孩的臉頰,看著她興高采烈離開的背影,直起身,伸了個懶腰。

  「兩位!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換班的英雄跑來接替,他們順利交接了工作,結束了早上的行程。

  「時間也不早了,綠谷前輩,要一起吃午飯嗎?」

  轟凍嬌看了眼手機,離下午的工作還有一個半小時,剛好可以在附近吃個午飯慢悠悠走回去。

  「啊,好啊。」綠谷先是一愣,繼而點點頭,從工作狀態中脫離出來的他又恢復了羞澀的本性,跟女人拉開了一點距離,「我知道這兒有一家很好吃的店,一起去吧。」

  二十分鐘後,他們坐在店裡,面前擺著兩份熱氣騰騰的豬排飯。

  轟凍嬌扶額,她早應該知道,綠谷覺得好吃的店,除了豬排店還有什麼。

  「轟桑不喜歡嗎?那就再點吧,這家店還有其他的!」綠谷看到她的表情,以為她是不喜歡,急忙把菜單重新遞過去。

  他一進來就推薦了這家店最有名的套餐,又加了兩個小菜,現在更換也是來得及的。

  「不用,我挺喜歡豬排飯的。」在那邊雄英的生活中,她和綠谷建立了較為深厚的飯友情誼,偶爾看到他吃的香的模樣,也要拿一兩塊來嘗嘗。

  當然,蕎麥面還是天下第一。

  這家店的豬排炸得極好,外酥內嫩,柔軟多汁,再加上特制的醬汁,配合米飯和包菜絲更是美味。

  確實好吃,就是有點剌嗓子。

  灌下去一杯冰水,舒服了很多,終於有閑心開口:「原來綠谷前輩也需要相親啊,感覺前輩很受歡迎,應該有很多人喜歡。」

  「不不不,沒有的事。」綠谷連連擺手,滿臉通紅,「都是大家的支持,受歡迎實在談不上……平時沒什麼機會跟人接觸,我媽媽有點著急了。」

  「一樣。」他們這種職業,有了假期只想躺在家裡睡覺,連吃飯都靠外賣解決,死活不想踏出家門一步。

  「其實……我對轟桑也有些好奇,這才答應了下來。」綠谷笑著,眼神總算穩定了下來,不再閃躲,「以前見面都沒有機會好好聊聊,今天總算有時間。」

  在這個圈子裡,綠谷偶爾也能聽到一些秘聞,過去的現在的都有,其中就包括女人幼時遭遇的那些事情。

  經歷了這麼多挫折,還能長成如此優秀的英雄,不得不讓人敬佩。

  雖然只見過幾次面,但綠谷在女人身上看到的只有溫和堅毅,她輕易不笑,可當眉眼柔和時,卻比任何人來的都要溫柔。

  綠谷也曾想過,如果他們在同一年級,一定會成為很好的對手和朋友,相互學習,相互成長。

  「今天見了轟桑,才發現……比我想像的還要好。」綠谷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幾乎聽不見,臉上閃過獨屬於少年的羞澀。

  「也許之後合作的機會會更多。」轟凍嬌聳了聳肩,點了點手機屏,出現了別人發給她的一張表格。

  「根據之前三個月犯罪數量的起伏趨勢,我們大概能推測出,今年接下來的日子,我們負責的幾個街區可能會出現大規模的有預謀犯罪,聽說警局那邊已經在考慮把我們事務所之間拉一個情報共享網……」

  「真的嗎?!」綠谷原本還有點忐忑的心思瞬間消失,湊過來看那張表格,兩眼發光,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來。

  店裡的人驚悚地看著他們兩個,幾個坐的近的能隱約聽到他們說話的人一開始還以為兩位英雄是在約會興奮了一下,聽到後面默默縮回頭繼續吃自己的飯。

  當職業英雄還真是不容易啊。

  只是稍微討論了幾句,半個小時就已經流逝,還是綠谷事務所的人打電話過來,他這才想起自己該去執行下一個任務了。

  被提醒了的綠谷這才想起,自己竟然全程都在說工作的事,完全忘了這次見面的真正用意。

  轟凍嬌倒覺得沒什麼,綠谷有很多意見也使她茅塞頓開,不愧是NO.1,想法相當深遠。

  「綠谷前輩趕緊回去吧,我也要回去處理一些事情。」她把手機放回兜裡,走到台前結了賬,對著綠谷掏出了手機。

  「綠谷前輩,要交換line嗎?」現在才想起來,他們倆連個聯系方式都沒有。

  相互交換了line和郵箱,轟凍嬌把它們保存了下來,正想告別,卻見綠谷一下攔在她的面前。

  男人臉上盡是糾結,嘴巴開開合合,似有什麼話要說。

  「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想應該跟你提前說一下。」綠谷抓抓頭發,不知道怎麼開口。

  這話由他說似乎有些奇怪,可要事實就是這樣,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女人一下。

  「就我母親和你母親建的那個群,其實還有別人在。」

  轟凍嬌歪頭看著他。

  「按照這樣子推算的話,可能被安排相親的,不僅僅是我們兩個人。」綠谷閉上眼,像是抱了必死的決心,整個人顯得異常古怪,「如果碰上他的話,一定要小心。」

  那個人如果知道自己被強行安排了相親,不把相親變成喪禮都算不錯了。

  綠谷這話說的奇怪,女人默默記在了心裡。

  兩人分別後,轟凍嬌快步走回自己事務所,才剛剛靠近事務所的範圍,第六感突然被動發動,一陣雞皮疙瘩從手臂上蔓延起,汗毛豎起。

  「老板嗚嗚嗚嗚嗚嗚你終於回來了!!!」她的一個助手從門裡面連滾帶爬地跑過來,攀住她的衣角哭個不停,「你再不回來就要給我們收屍了啊!太恐怖了!簡直太恐怖了!」

  「敵人闖進去了?」

  「不……不是,但比敵人入侵要恐怖百倍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道,聲音含糊不清,「爆,爆……」

  「爆?有炸·彈?」轟凍嬌表情瞬間嚴肅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要通知附近的人,趕快開啟撤離模式了。

  「不是!」助手喊的太大聲,差點噴了她一臉唾沫,「是爆殺王!」

  「爆殺王殺到我們事務所了!!!」       


第八十五章

  爆殺王?

  這個名字緊緊排在她的前面, 在前兩屆英雄排名中以微弱的優勢占據她前方的地位,始終沒有動搖。

  轟凍嬌眨了眨眼睛, 如果說她和這個世界的綠谷之前還算接觸過,和爆豪可謂是兩條完全的平行線,絲毫沒有瓜葛。

  爆豪剛出道時的活動範圍是在九州地區,之後幾年才被調來東京, 離她的轄區範圍也極遠, 戰鬥以外的社交活動他也從來不參加, 幾乎沒有見到的機會。

  偶爾在戰鬥現場遇見,也只是淡淡地相互瞥一眼, 就各自去執行自己的任務。

  轟凍嬌隱約記得, 在那個世界,高中生的爆豪確實在一開始提出了爆殺王這個英雄名, 不過被午夜老師無情否決掉, 卻不想他正式出道依舊沿用了這個名字。

  不過確實, 無論從哪個方面,這個名字都相當符合他的氣質。

  只是她和他雖然算是競爭對手, 卻也沒什麼恩怨,要說爆殺王突然過來找麻煩,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她那充滿工作的小腦瓜努力擠出了點空隙,開始思考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得罪過爆豪。

  「老板!咱進去再想好嗎?我們嚴重需要主心骨啊!」助手鼻涕眼淚齊流, 卻還記得沒把轟凍嬌衣服當手帕,五官皺成一團,看起來更加滑稽, 「他們甚至縮在廁所裡不敢出來了啊!」

  「……」

  轟凍嬌沒說什麼,甚至面無表情。

  助手卻在其中看到了鄙視的意味。

  「那,那啥,不是我們慫,對方可是爆殺王啊,比您排名還高一位……」

  「我平時真是太縱容你們了。」

  嘆了口氣,沒去追究他們的失責,女人皺起眉走進自己的事務所。

  抓起前台行政小妹,她問道:「人在哪裡?」

  「在,在您辦公室。」行政小妹也是驚魂未定,心悸顫動。

  爆殺王來時還穿著戰鬥服,大門的警報和保護裝置根本沒有攔住他,瞟了一眼一樓的大廳,一掌拍在前台,震得桌子都抖了好幾下,產生了裂痕。

  「轟凍嬌那混蛋在哪兒?!」

  再怎麼慫拿的也是女人開的工資,老板被罵,前台小妹鼓足勇氣,穩定心神,想要保持鎮定的一面,維護凍嬌事務所高大上的形像。

  對上那雙凶惡的三角眼,剛剛產生的勇氣瞬間消散,小妹兩股顫顫,全靠撐著台子才站穩。

  「老,老板不在,出去,巡邏了。」

  「啊?巡邏?她倒是有閑心。」爆殺王冷笑兩聲,「那好,我就到她辦公室等她。」

  「不行!您不能上去,還請您在大廳……」

  留在事務所裡的員工也不是吃素的,怎麼能讓人這麼輕易地跑到自家老板的辦公室,就算對方是NO.2的英雄,無論怎樣也要攔下。

  爆豪出手了。

  他和這些助手之間有著壁的差別,輕易就突破了大家的包圍,不過他還算有分寸,衝過來最猛的幾個人被他打到了牆上,昏迷過去,也沒使用個性造成巨大的破壞,頂多就是玻璃破了幾塊。

  唯一有點暴力的就是打開辦公室的門,爆豪把人扔出去的時候沒注意,腳踢到了木門,轟然倒下。

  他有一瞬間的僵硬,畢竟不像年少那樣暴躁,這次只是被他們的騷操作搞火了這才不太冷靜,卻也只想「好好」跟人「講道理」。

  拳頭放在嘴邊輕咳兩聲,爆豪走進了辦公室,兩腳一翹坐在沙發上:「要賠什麼你們待會兒把賬單給我寄到我事務所,現在我就在這等著她。」

  站在門口的助手們是敢怒不敢言,相互對視一眼,瘋狂跑下樓,一批人去計算損失,另一批人去尋找老板。

  踏上二樓,望著這一地的殘骸,轟凍嬌只覺得自己的頭更加痛了。

  望著坐在自己辦公室,大大咧咧完全沒把自己當客人的某人,女人閉上眼,腦子裡大概計算了一個數值,打算待會兒以雙倍的賬單給他事務所寄過去。

  「轟凍嬌?」爆豪抬起下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我們談談。」

  女人指了指地上斷成幾大塊的木門:「既然要談,為什麼把門搞壞。」

  「……」

  「你們都到大廳去。」轟凍嬌沒有過多為難他,他們接下來的談話內容不太適合讓別人知道,女人給了自己下屬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到一樓去,給他倆留下一個單獨談話的空間。

  這些助手們對視一眼,略有不甘地走了出去,相當戀戀不舍。

  他們真的好想聽八卦啊!

  「爆豪前輩,今天上門,不知有何指教。」她在男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還從腳邊的小冰箱裡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對方一瓶。

  來者都是客,都要好好招待。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想到有哪個地方得罪過爆豪前輩,也許是無意間的,還請爆豪前輩告訴我。」

  爆豪不客氣地接過,擰開喝了一口,滋潤了干涸的嗓子,他用手撐著頭,臉上表情不復最初猙獰。

  網上有不少人感慨,如果爆豪不任性使用他那張臉的話,單憑他本身的相貌,足以登的上最帥英雄榜前三。

  男人鋒利的眉眼間滿是銳氣,卻又不像年少時那樣尖刺,帶著些適當的成熟,氣勢愈發強大,只是靜靜坐在那兒,便不可直視。

  「你不知道?」他向前探了探,手掌撐著下巴,翹著二郎腿,意外有幾分雅痞的氣息,「老子可是專程來看看我家老太婆推薦的相—親—對—像啊。」

  他想像中女人應該會驚愕,再不濟那張面癱臉也會稍微變化些,至少不會是這幅討人厭的平靜。

  可是女人的微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只是鼓了鼓臉頰,眼睛向上看:「原來如此,這就是綠谷前輩讓我小心的事嗎?」

  「廢久?」聽到了預料之外的名字,爆豪聲音高了兩個度,「這跟廢久有什麼關系?」

  「早上我剛跟綠谷前輩一起巡邏完,他跟我提了一下,說可能還有一個相親對像,原來就是爆豪前輩你啊。」

  這麼久沒跟爆豪接觸過了,轟凍嬌完全忘記了這位大爺的雷點,拼命在對方的雷區邊緣死命蹦噠著。

  「你說……你早上剛跟廢久相親完?」

  爆豪垂下頭,聲音裡交雜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咬牙切齒。

  「嗯,對。」沒想到那個群裡竟然聚集了他們三個人的母親,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誰先牽起的這個頭。

  「好啊,真是太好了。」

  爆豪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顏藝,他以為只有他一個人,原來廢久已經跑到他前面去了嗎!

  可惡!為什麼這種事也比他慢了一步!

  不對!這關他什麼事!

  完全不知道爆豪的火氣從何處而來,轟凍嬌往旁邊挪了挪,稍微躲避他那雙凶狠的眼。

  「總之,這是老太婆她們私自搞出的事,老子可沒有答應。」

  轟凍嬌點點頭:「我知道,我也沒答應。」誰知道一次性相這麼多,她作為一個工具人也是相當無奈的。

  她想了想,還是沒將自己相了兩個以上這個事實說出來,更別提就算沒有爆豪,她也有更加合適的人選。

  「我家老太婆盯得緊,今天來找你主要是為了對好口供,回去就說沒眼緣,不用聯系了。」

  女人給他打了一個明白的手勢,示意自己會配合他行動。

  「那麼,我們是不是該商量一下賠償的事了。」

  「……」

  理虧的男人什麼話都不能說。

  事情說完了,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可爆豪還是坐在那裡不動,儼然有再喝一杯茶的趨勢。

  作為曾經的同學,如今的前輩,轟凍嬌還是禮貌問了一句:「要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嗎?」

  也就是意思意思,以男人的性格和繁忙程度,基本會立刻拒絕掉。

  爆豪腦子突然有一瞬的空白,不受控制吐出一句話:「我可不吃蕎麥面。」

  「……」

  氣氛一下尷尬起來。

  爆豪表面張揚,眼裡卻閃過一絲懊悔,以及滿滿的疑惑。

  他沒想說這個,明明馬上就想走人的。

  還有,他怎麼知道這個女人喜歡吃蕎麥面的?

  「放心,事務所食堂菜色還是很豐富的。」自己喜歡吃蕎麥面這事並不是秘密,爆豪怕也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

  這頓飯吃得凍嬌事務所的員工是食不知味,剛剛把他們辦公場所搞得一團糟的男人就坐在公司食堂吃他們的飯,自家老板還坐在他對面,完全一幅已經和好的模樣。

  怎麼回事?打著打著打出感情了?

  走回自己事務所的路上,爆豪插著口袋,面上表情變幻多端,短短幾瞬間就變化了好幾種色彩。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那頓飯的過程裡,腦子裡似乎出現了很多畫面,女人的面容不斷閃現,始終飄蕩在他腦海裡。

  大拇指抵著嘴唇,路燈下的面容堅毅而俊美。

  他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計劃變了,老太婆那兒暫時瞞不過去,先聯系著。】

  他把手機塞回兜裡,眉眼間輕松起來。

  搞不懂的事情就多花時間搞明白,他可不怕什麼。


第八十六章

  令女人感到慶幸的是, 除了這四位,轟冷再也沒有給她安排更多的對像,要不然每天結束繁忙的社畜生活後還要去跟熟悉或陌生的男人相親,轟凍嬌覺得自己恐怕有哪一天會忍受不住在戰鬥的時候不小心破壞更多。

  跡部偶爾會給她發一些在英國看到的美景和美食, 這位大爺的拍照技術還不錯,甚至加了濾鏡, 看起來還挺賞心,卻不太勾起的了轟凍嬌的興致。

  在她發了幾次單純的問號給跡部後,這位大爺終於不再干這些無聊的事, 直接跟轟凍嬌斷了幾個星期的聯系, 頗有一些賭氣的意味。

  手塚相比較他而言要更加嚴謹和有規律,雖然每封郵件發的都活像是公文,卻能從中感受到他的認真。

  只要有空,他就會嘗試約轟凍嬌出來,只是單純的吃飯, 然後將她送回家, 並沒有做過多的事情,不過就算這樣, 以女人工作的不穩定性, 十次有八次是拒絕的回答, 不過手塚絲毫沒介意,下次依舊會言辭嚴謹地提出邀約。

  綠谷和爆豪就不用說了,要忙一起忙,這個不忙另一個也不一定不忙, 如果碰上恰巧在相近的現場,一起吃頓午飯就算是約會相互了解。

  一時間,除開跡部,她竟奇跡般跟三個人保持著相互接觸的關系。

  「你這樣居然還沒有翻車?!」一位跟她關系親厚的女英雄隱約聽到了風聲,特意跑過來問她,她也是聽到了不少的傳聞,NO.3的英雄這段時間同時與上位的兩位英雄關系密切,一時間那是謠言四起。

  她仗著和轟凍嬌關系好才來探聽這件事,全是為了友人著想,不讓她落入輿論的下風,絕對沒有自己也想知道八卦的意思。

  原以為撐死也不過是三人愛恨糾纏的地步,卻不曾想是四人修羅場!

  「翻車?什麼翻車?」轟凍嬌對網絡用語不太熟悉,卻也能隱隱感到這個詞的意思,「為何要這樣說?」

  「你真不知道?!」女英雄向前後左右都瞄了一眼,明明周圍沒有什麼人,動作卻是鬼鬼祟祟,小步來到她身邊,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這件事要被他們相互知道的話,那可就一個都到不了手。」

  「他們知道的啊。」轟凍嬌眨巴眨巴眼睛,「如果你說的是相親這件事,那麼他們之間是相互知道的。」

  綠谷和爆豪不用說,這兩人的關系比跟她還熟,就算彼此不交談從各自的母親口中也能聽到兩句,至於手塚那兒,她早就已經坦誠,自己還有別的接觸對像,說的那是一個光明正大。

  沒想到說完,友人對她投來詭異的目光。

  「你還真是……」她嘴巴開開合合,表情難以用言語形容,從來沒在她臉上看到過這樣復雜的神情,「渣而不自知啊。」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雖說相親跟談戀愛完全不一樣,沒有確定關系,只能算是多方接觸,幾條線一起進行相當正常,可把彼此的存在告訴對方,這是多麼……

  多麼蠢的人才能干出這種事!

  她不想用蠢這個詞來形容友人,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轟凍嬌的確沒有這個意思,可她就是干出了這樣的事。

  既然沒有了翻車的可能,短暫的焦急過後,她完全放下了那顆為友人擔憂的心,轉為一臉狡黠。

  她用手臂捅了捅轟凍嬌,聲音諂媚:「那啥,有什麼經驗,傳授一下?」她還是一單身狗呢,總想討教點訣竅。

  「別問我,我不知道。」

  綠谷和爆豪彼此消息互通,而且爆豪還對綠谷存了份暗暗較勁的心思,恐怕現在還跟她維持著時不時的聯系,一是為了應付自己母親,二是不想輸給綠谷,在轟凍嬌看來,行事頗有幾分小孩子的意氣。

  至於手塚,確實有點意外。

  他認真地點點頭,推了推眼鏡,聲音沉穩而富有磁性:「我知道,但這跟我追求你沒關系。」

  他第一次在他們的這段關系中用上了追求兩個字,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下意識想要閃避,卻還是努力對上女人的視線。

  「我不會大意的。」

  他的口癖在這一刻不像往常那樣嚴厲,帶了幾分屬於成年人的繾雋,聽起來心癢難耐。

  轟凍嬌一時愣住了,大腦有些空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話來回答。

  她一開始存的更多是無所謂的心思,說是應付場面也不為過,畢竟自由自在地過完一生,對她而言可以說是一件開心的事。

  可其他人並不這麼想,不知不覺中,他們的認真也感染到了她。

  「不過說實在的,這也不是可以長久的事,你還是要早做決斷。」

  女英雄給出了自己的意見,有一點她沒說出,她也曾與爆豪和綠谷共事過,也算是清楚他們的脾性。

  那兩位的性子,可不會因為無聊的理由而去做某些事。

  轟凍嬌大致聽了進去,友人的話算是推了她一把,讓她想的更深。

  是時候自己做出行動了。

  恰巧第二天,附近的郊區發生了一個大事故,一架飛機在飛行的時候出了事故,被迫降臨在他們國家的領土中,飛機的一翼損毀了大半,民房也被壓塌了不少,雖說沒有造成太大傷亡,但畢竟涉及到其他國家,他們這些在附近的英雄都被召集了過去,去處理現場的事宜。

  飛機席卷的範圍實在過大,好在正值上班期間,大多數的人都在外工作,居民區裡沒剩多少人,他們正努力救出被壓在廢墟底下的人,並引導飛機上的外國游客下來避難。

  碰上這種國際事件的時候,阻攔他們進行救援的不是事件本身的難度,而是語言問題。

  本土英雄們最大的毛病就是大多沒上過大學,高中畢業後就開始工作,就算當時的成績再好,這麼多年下來,沒有運用的地方,語言差不多忘了個一干二淨。

  經常出國的還好,常在本土的就倒霉了。

  就算有著翻譯機,也經常有出錯的時候,更不要提這是架國際飛機,飛機上不止有著一個國家的人,翻譯機完全不夠使。

  緊急從市裡調來翻譯人員,趕過來也需要一段時間,現場已經隱隱產生了焦躁的情緒。

  這種情況是他們最害怕的,一旦發生了動亂,引發的後續絕對會超出他們的想像。

  在他們束手無策的時候,隱隱有些騷動的外國團體竟意外地平靜了下來,相互傳遞著信息,穩住了局面。

  轟凍嬌隱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們裡面傳出,張揚而內斂。

  「跡部?」

  灰紫發色的男人穿著西裝,站在那裡,正和周圍的人交談,從他口中不斷冒出各國語言,穩定安撫著人心。

  跡部景吾先將英雄們的指揮和意思翻譯給周圍的一些人聽,他們當中也有人會其他國家的語言,很快將這個消息傳遞了出去,一時間秩序變得井然,英雄們的□□也得到了很大的成效。

  待到全部撤離完成時,跡部才站到女人的面前,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著她。

  「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一撩頭發,臉上雖說有些灰塵,依舊不失風度:「當然是去談生意的,誰知道會出現這種事,話說回來,你們也太不華麗了吧,一點點語言問題就能把你們難倒。」

  「剛才真是多謝你了。」轟凍嬌真心實意地道謝,如果剛剛沒有跡部,他們不知道要折騰多久。

  「謝人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跡部盯著她,「可別拿一聲謝來打發我。」

  他果然還是有些不甘心,想要去爭取一下。

  如果連嘗試都不去做,那可就太不像他了。

  「我過兩天請你吃飯。」

  「……你就只會請人吃飯嗎?」

  「轟桑!」綠谷跑過來,擦了擦臉上的汗,「那邊已經快處理好了,收尾工作做完就結束了。」

  說完,他才注意到旁邊的男人:「這位是……跡部先生?」

  跡部財閥的掌權人,也是經常出現在雜志封面的,他自然認識。

  「人偶先生。」跡部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轟桑,晚上要一起吃飯嗎?」在別人面前邀請,綠谷有些害羞,紅著臉問道,「剛好有時間,我們……」

  「廢久!你在那磨磨蹭蹭地干什麼?!」

  「小勝!」

  另一邊的榴蓮頭暴躁老哥衝過來,一把推開綠谷:「喂!今天跟老子一起吃,剛好老太婆要查崗。」

  「小勝,是我先……」

  「你有什麼意見嗎?!」

  跡部神情詭異地看著女人:「能跟本大爺解釋下,這是什麼情況嗎?」

  轟凍嬌突然一怔,對哦,跡部並不知道這件事。

  突然,她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手塚發來的郵件,原來他也知道了這裡的事,估計是等電視台播報事情已經平安解決了,這才發消息過來詢問,順便問了她明天有沒有空,要不要去看電影。

  面前三個虎視眈眈的男人,手機那邊還有一個等待著的,轟凍嬌面無表情,差點捏碎了手機。

  「謝謝,不約,我回家吃。」

  作者有話要說:

  全部完結了!!!

  這本算是完成了我的一個小小的目標,基本日更到完結,中間有過想放棄的時候,但還是咬著牙寫完了,感謝大家的一路相伴!

  順便求一下下本預收和作收!【綜主鬼滅】以刀為眸,大概過年前後開。

  謝謝大家的支持!我們下本再見!感謝在2019-12-29 21:19:48~2019-12-31 19:15: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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