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我見鬼了。
不止一次。
沒死,還戀愛了。
且不說我為什麼會對一個吃人的鬼心動,光是見鬼這是就沒有人相信。
我把這事告訴了一織,被她用見鬼般的眼光上下打量,她說:「我才是見鬼了,竟然聽你在這說瘋話。」
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我朝她翻了個白眼,挎著籃子走了,一織還在後面喊我,問我去哪,我一想到她剛剛那個眼神,回過頭朝她哼了一聲,又仰著脖子走遠了。
至於這事的起因,還得從半年前的晚上說起——
我父母前兩年逝世了,家裡也沒別的親人,最近天氣漸涼,我本身也是個怕冷的人,早早就燃起了柴火,從早到晚也不熄,用的也快。
本來准備下午去後山的森林裡撿一些,但是被一織拉去逛了一下午的集市,老實說,我對逛集市並不熱衷,也無法理解一織他們對於首飾衣裳的熱情。
等我回到家時,太陽都已經下山了。
一想到晚上的冷空氣,我還是決定去後山撿點。
我膽子是比較大的,提著燈進入林間,剛剛似乎還有些夕陽,這會卻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除了前方一小片的暖光,周邊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還不時傳來尖利的蟲鳴聲,即便膽大如我,也有些發怵。
心裡想著趕緊撿一點就回去吧,變故就在這時發生了。
前方的樹木似乎在一一倒下,一陣風猛地刮過我的臉頰,身後還夾著□□撞擊到樹上的聲音,讓我下意識的覺得有些牙酸。
這會我腦子基本已經停止了思考,太多亂七八糟的猜測讓我本就不太聰明的腦袋徹底卡殼。
眼前除了燈籠照出的前方一小片區域我能看個大概,其他地方我基本等於個睜眼瞎。
但是剛剛絕對是有什麼東西從我耳邊飛過去了吧??可惡啊,我只是來撿個柴火而已,為什麼會碰到這種靈異事件。
此刻,我的前方傳來落葉被踩碎的聲音,一步一步的朝我逼近,我的雙腿這時也仿佛被灌了鉛一樣,一步都無法挪動。
冷汗沿著我的額角滑落,讓我覺得整個人都有些發冷,一個人影落在我的身旁,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在我的鼻腔裡橫衝直撞。
我從未覺得死亡離我這麼近。
也可能是因為臨近死亡,這種窒息的預知讓我拿出了這輩子的力氣,抬起頭往邊上看去。
只一眼,我的呼吸幾近停止。
手提著的暖光鋪在他的胸膛上,猙獰的青色刺青占據了他半個胸膛,我的目光卻定在他的眼裡。
他也在看著我,粉色的短發和長到誇張的睫毛被燈光染成暖橘色,那雙刻著字的金色的瞳和我對視著,眼裡的漠然和他略有些年輕的臉龐形成不小的反差。
他的手上還沾著血,滿身的戾氣,沒有溫度的眼睛還注視著我,而我的腦子裡卻不要命的冒出一句話。
——他笑起來肯定很好看。
就連冒出這種想法的我本人都覺得不可置信,意識到這點後我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是被哪來的外星人搗了腦子嗎!?
而他只這樣看了我一眼,便挪開了目光,又朝我身後走去。
我也跟瘋了一樣,原本完全不能動彈的雙腳,就這樣循著他的腳步跟了過去。
理智告訴我這個人很危險,跑的越遠越好,但我想起剛剛他那雙金色的眼眸,懊惱地在心底低罵了一聲,便任由自己往他那邊走。
說真的,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個這麼色膽包天的人。
他肯定知道我跟在後面,但他並沒有理會我,就像是把我當作了路邊隨手可以捏死的一只小蟲子,連余下的目光都不會停留。
「這屆的柱已經弱到這種程度了嗎。」
清越的聲音傳來,帶著些少年的透亮,我怔了怔,心想:媽的,連聲音都這麼好聽。
如果眼前的畫面不要這麼凶殘的話更好。
近乎昏迷的黑衣少年被他捏著脖子舉在空中,血液順著他的手臂流到胸膛,破開林間的熒熒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本該什麼都看不到的我,眼裡卻清晰的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你太弱了,讓我覺得很不開心,所以快點去死吧。」
話音剛落,少年的脖頸就被他折斷。
他松開手,將屍首甩到一旁,突然像是失去了興趣一樣,身影看起來似乎有些興趣缺缺。
我心跳如雷,一面告訴我他絕不是什麼好人,一面又讓我控制不住地想再多看他一眼。
我還想再往前一些,卻感覺他似乎用余光往我這邊瞥了一眼,隱隱透著些警告的意味,我的腳步便頓了。
就這麼一會,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我眼前。
突然感覺身上的所有桎梏都散去了一般,我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氣,眼前終於映入了那個少年的屍體。
我尖叫了一聲,理智終於回籠,連忙去查看那個少年,探了下鼻息,果然斷氣了。
我也不敢耽擱,立刻就回了村子叫了人,結果當我和他們到了林子裡,少年的屍體早已不見蹤影,因為這事我還被一織狠狠罵了一頓。
為了自己的小命,我也不再去探那個究竟了。
而這會的我還不知道他是鬼,甚至對「鬼」這個生物沒有任何的概念。
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
我一見鐘情了,對方看起來還不是個好人。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線在鬼滅故事線之前,三哥成為鬼大概幾十年後的事,私設多,勿深究
第 2 章
自我有了這個認知後。
他的身影就再也沒從我的腦子裡消散過,每天都魂不守舍,不受控制地去想。
他的睫毛好長啊,有機會的話一定想摸一摸,臉的輪廓也非常好看,可惜天太暗了,還是有些沒有看清。
他穿的好少啊,現在這個天氣,他不會冷嗎?
他的眼睛裡為什麼會刻字,不疼嗎,上弦三是什麼?他身上的刺青又是什麼,這是什麼新的時尚潮流嗎?雖然不是很理解,但是也很酷呢!
……
還有。
我還能見到他嗎?
我開始整天整天的焦躁不安,時不時就去後山的林子裡閑逛,希望能再遇到他一次。
實不相瞞,我連和他的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楓好了,可惜我的文化水平不高,不然一定取一個更好聽的。
可能是我最近太奇怪了,一織也有些擔心我,又拉著我去逛集市,在她眼裡,逛集市能消除一切煩惱。
但這次我也有了一些興趣,我破天荒的買起了首飾和胭脂,還看上了一件和他發色相近的粉色和服。
一織在一旁調侃我是不是戀愛了,看上了誰。
我被她鬧得面色通紅,纂緊了手裡的和服,偏過頭沒去看她。
也多虧了一織,我的心情也的確平靜了很多,回了家便迫不及待地換上了新買的和服,戴上了首飾,准備去後山碰碰運氣。
看著外邊天色已暗,我的心突然狂跳了起來,有種未知的預感,這次會再遇到他,便立馬提著燈進了後山的森林裡。
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林間瞎逛,也沒有任何收獲,說不失望肯定是假的。
正當我垂頭喪氣,准備打道回府時,那讓我日思夜想的熟悉聲音傳來。
「喂,你每天在這裡找什麼。」
我猛地抬起頭,這才隱隱看清樹上蹲著一個人影。
是他。
「我……我……」我的舌頭好像被打了結,想說的話太多,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從樹上跳了下來,站在我的面前,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眼睛微彎,長長的睫毛像是展翅的蝶,停在了我的心尖上。
「我不吃女人,現在從我眼前消失還能撿回一條命。」
吃……吃?我的腦子一熱,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完全無視了他後面的那句話,把這句話曲解成了跟某種顏色帶上點關系的意思。
我還想說什麼,他就准備轉身離去,我連忙回過神,他走的不快,給我一種似乎在等我的錯覺。
我立馬跟了上去,我好不容易又見到他了,不想就此離開,我跟了一會,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了,出聲道:「再跟著我就殺了你。」
我嚇得腿一抖,摔了個狗啃泥,但是又不甘心地連滾帶爬的跟了上去,咬了咬牙,追上他,還觍著臉問他:「你,你叫什麼名字……」
他腳步一頓,轉過頭,似乎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金色的眸子微微瞪大,整張臉的表情都是一個大寫的問號:「…你腦子有問題嗎?」
我:「……」
說實話,這個問題也問到我了,我自己都覺得我最近腦子壞掉了。
「那你還會再來這裡嗎?」由於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干脆轉移了話題,問起自己想問的。
我也從沒覺得我膽子能這麼大,如果要問是什麼給了我勇氣,那一定是我的色膽,而此時此刻此景,如果一織在,絕對要說我□□熏心,被美色蒙蔽了雙眼。
他像是被我問到了,皺著眉,似乎在消化我的話。
過了半晌,當我以為他不會在回答我的時候,他開口道:「猗窩座。」
「猗窩座……」我低念道,是個有點奇怪的名字。
「我叫緒方加奈。」
可能是因為猗窩座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心裡的雀躍讓我幾乎忘記了眼前這個人的殘暴,在報出名字的時候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用沒有拿燈的那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而我對於自己這副流氓上頭的急躁也毫無自覺,並且又強調了一遍:「緒方加奈。」
猗窩座在我牽住他的時候,身體便僵住了,整個人都緊繃著,有著蓄勢待發的危險。
雖說入冬的夜晚的確有些冷,但他的手涼到不可思議,讓我的理智回了些,也意識到現在的行為有多麼不妥,我連忙收回手,緊張地揪住了自己和服的袖擺,生怕他覺得我討厭。
「對,對不起,我是太開心了,不自覺就……」我說著,眼神不住地去瞟他的臉色。
媽的,我真像個幾十年沒見過男人的餓女。我忍不住在心裡唾棄自己。
他沒有說話,嘴唇微抿,低著頭沉思著什麼,窒息的沉默讓我覺得羞赧和尷尬,燥的我快要冒煙。
「我,我先回去了。」我朝他說到,他這才看向我,眉頭緊蹙著,金色的眼眸裡有些疑惑,我看著他這個樣子,又叮囑道:「我明天會再來的,在這裡等你。」
說完才小跑開,跑了幾步,又沒忍住回頭看去,他還是站在原地,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看起來竟有些落寞。
……當然也可能是我想太多。
我怕又再見不到他,就停了下來,舉起手用力的朝他揮了揮,又說道:「我每天會在這裡等你,等到你來為止!」
猗窩座似乎抬頭看了我一眼,離得有些遠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 3 章
第二天,我按照約定,又去了林子裡。
雖然這是我單方面的約定,對方沒有給出任何一個回復,我仍舊抱有希望。
所以當我等到天邊都泛起魚肚白,依舊沒有看到猗窩座人影時,我整個人仿佛都寫滿了「垂頭喪氣」這四個大字。
我早就該猜到的!我昨天就不該走,應該狠狠巴拉著他!我捏著拳頭,此刻的表情一定無比猙獰扭曲。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棄的,不要小看了少女的堅持啊可惡!
我開始雷打不動,每天都准時去蹲守,在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狀態下,就這麼堅持了兩三個月。
他可真是個狠心的男人。我咬牙切齒地想。
落下的楓葉又回到了樹上,光禿禿的土裡冒出嫩芽,我從冬日等到了入春,都沒再見過他,老實說心裡那一點渺小的希望也基本消失殆盡了。
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他了,我覺得委屈的緊,蹲在地上就嚎哭了起來,像個被愛人拋棄的瘋婆娘。
我正哭的入神,淚眼婆娑地覺得這世上沒有比我更慘的人了,突然眼角的余光瞟到一抹桃色,腦子一空,鼻涕都忘了吸,剛准備繼續嚎出來的哭聲變成一聲尖利的「站住!」
我連忙用袖子糊了一把臉,為什麼偏偏時這個時候!我一定醜死了啊啊啊!
我剛剛哭的太久,有些停不下打嗝,但現在也顧不上這些,立刻站起來大聲的喊他。
「猗窩座!」
還是那頭清爽的粉色短發,在對上他金色的眼眸時我又沒忍住哭了出來。
嗚嗚嗚嗚嗚他真的好好看,臉上的刺青的如此有個性。
我一邊哭著,一邊去看他,他被我喊了名字後就停了下來,就站在我的不遠處,冷眼旁觀。
他可真是個狠心的男人。我又忍不住感慨。
我被他看的有些哭不下去,收了眼淚,邊打嗝邊問他:「嗝,你,你為什麼沒來。」
「我為什麼要來?」猗窩座皺著他好看的眉頭,清秀的臉龐上是真的在向我表達疑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我能有什麼企圖,我就是想和你深入交流一下,負距離的那種。
幾次在這裡碰到他,從他的反應來看,我再笨也明白他之所以總是出現在這裡,絕不是因為我,或許是他的必經之地。
想到這我也有些沮喪了。
本來以為上次見面我已經表現得夠明顯了,沒想到猗窩座完全沒有領悟我的意思。
「你結婚了嗎,有婚約嗎?」我打起精神來,問道。
「?」他露出了「這個瘋女人在說什麼鬼話」的表情,讓問出這個問題的我也有些尷尬,一時之間,氣氛又焦灼了起來。
我不甘於此,他的行蹤太讓人琢磨不透了,下次再見到他又不知道是何年馬月了,我得一鼓作氣,便又問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猗窩座努力的轉動著這個曾經被無慘搗爛的腦子,面前這個女人說話就像他從未聽過的他國語言一樣難以理解。
當然,我並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麼,見他一直不回復,我有些急了,怕他走了,抓住他的手臂,憋得一張臉通紅:「我喜歡你!」
我能明顯感受到他手臂緊繃的肌肉,他的身子微微往後仰著,雖然被我拉住了手臂,卻依舊跟我拉了一定的距離,在聽到我的告白後臉上有一瞬的驚訝。
我試想過無數次這種場景,他或許會害羞,或許會漠然,或許會毫不留情的拒絕我。
但我萬萬沒想到,他會直接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你有病?」
一織,我的腦袋可能真的壞掉了。我出神地想著。
我竟然覺得他罵人的樣子也很性感。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喃喃回復道:「相,相思病?」
話音剛落,我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等等!聽我解釋。我不是這麼油膩的女人!
猗窩座也露出了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金色的眸子裡似乎還向我傳達著「憐憫」的情緒,然後毫不猶豫地掙脫了我的手,躍到了離我有五六米遠的地方。
「可憐的人類。」
我用了吃奶的勁抓他,突然被他這麼一帶,直接往前踉蹌了一步。
如果被拒絕也罷,可他似乎完全沒有相信我說的話,這讓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我是認真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我喜歡你。」
「我沒有別的企圖,我就是單純的…」
「喜歡你。」
第 4 章
我其實並不是個厚臉皮的人。
此時再說這種話似乎有些讓人無法信服,但是纏著猗窩座的這兩次已經把我這輩子的勇氣都透支了。
我想傳達的應該已經傳遞給他了吧。我這麼想著。
猗窩座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我,金色的眼睛裡似乎有流光在轉動,印得他整個臉龐都清晰了起來。
我深吸了口氣,問他:「你明白了嗎?」
他歪了歪頭,像個小孩一樣,覺得有些無法理解:「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根本不了解他,除了他的名字,我對他一無所知。
「我,我對你是一見鐘情!」
猗窩座沉默了一下,像是在回想,然後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喜歡強者?」
說完的一瞬間,他就已經來到了我的跟前,他微屈著身,將臉湊到我的面前,我甚至沒有看起他過來的動作,就看到了他金色眼睛裡閃爍的燈火。
我心跳突然停了一拍,然後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抬起右手,伸出一只食指,抵在我的額頭上:「你太弱了,我一個手指就能碾死你,但你運氣很好,我不會這麼做。」
猛烈跳動的心髒突然踩了急剎車拐了個彎——
等等!?不是啊!我只是喜歡你的臉!啊也不對!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我著急著想解釋,剛想說話,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他打斷了。
「你該離開了。」他像是發現了什麼,臉上的表情突然隱隱透著興奮,說話時的嘴角勾起,露出尖尖的鬼牙。
我還在感慨他的鬼牙真可愛,也還沒來及搞清他突然興奮的原因,他就一個翻身便躍離我面前,而這時,一把刀堪堪擦過他剛剛所站的位置劈下,刀風把我整個人都震退,我重心不穩,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此時我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的,不遠處的他看起來很開心,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金色的眼睛在熠熠生光。
他為什麼開心?我突然想要去了解他,但此刻的狀況根本不容我想太多。
眼前的兩個人已經纏鬥了起來,我根本捕捉不到他們的動作,只看到他們所經之處的樹木一一倒下。
巨大的聲響嚇得我一抖,連忙爬了起來,盡量跑到了能夠看到他們,也足夠安全的地方。
但這是人類該有的力量嗎?
我不禁產生了疑問。
而我的疑問並沒有持續太久便得到了解答。
戰鬥已經告一段落,勝負已分,原本吵鬧的林間突然安靜了下來,眼前的畫面讓我緊緊地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猗窩座的右手插入對方的胸膛,而他的另一只被砍斷的手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長出來。
「你還不錯,比之前那個要強,怎麼樣,要變成鬼嗎?」他的笑容透著酣暢,語調微微上揚,金色的眼眸彎起。
回應他的是對方憤恨的眼神,依舊緊握著刀的手,正想向他的脖子砍去,猗窩座不免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抽出了手,低聲說道:「真遺憾。」
我這會是真的被嚇壞了,驚慌失措地往後退,那是什麼!手?長出來了?!這是什麼惡作劇嗎!說長就長!
這個時候我才想起在坊間流傳的那個傳聞。
太陽下山後,會有惡鬼出沒吃人。亦有獵鬼人斬殺惡鬼,保護人類。
信息量太大,我神情有些恍惚,兩人的戰鬥已經結束,那個獵鬼人也了無生息了。猗窩座看向了我,注意到我臉上的恐懼,他慢慢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略顯惡劣的笑容。
「什麼嘛,原來你不知道啊。」
我想說些什麼,卻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的笑讓我有些無地自容,我轉過頭,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這個讓我有些窒息的林子。
我原本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他是壞人,是連環殺人犯也沒有關系,但是我根本沒想到,對方根本就不是人。
那個不是傳聞而已嗎?這世上原來真的存在這種生物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想起了一織,想起了父親和母親,想起了市集的吵鬧和初露的晨光——
想起了暖光下他亮晶晶的金色眼眸。
我顫抖著,躲在被子裡,崩潰的嚎啕大哭。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准備幾章就完,為什麼越寫越長了,我崩潰感謝在2020-03-12 19:54:25~2020-03-14 14:08: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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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第二天一織來找我,說後山的花開了,她想采一些回來坐花環拿到鎮子上去賣,見到我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問道:「你怎麼了?一副陽氣被吸干的樣子。」
我揉了揉腫出一對小弧度的眼睛,想到昨天看到的事情還是有些後怕,怕說出來嚇到一織,只能含含糊糊道:「就是昨天晚上看話本看的很晚……」
一織放下籃子,把一塊干淨的布浸透了涼水,遞給我:「敷敷眼睛吧,這樣難看死啦。」
一織溫柔的聲音,讓一個晚上沒有觀眾的委屈和難過,終於找到了抒發點,我顫著嗓子叫了聲:「一織……」
「發生什麼了?」一織看著抱著她胳膊死死不撒手的我,疑惑的問。
「我失戀了!!」
我哭的好大聲,眼淚鼻涕都抹在了一織的袖擺上。
「喂,等等。」一織有些嫌棄的把我的額頭點開,有些狐疑地看著我:「只有戀愛才能算失戀吧。」
「我不管!」我帶著哭腔叫道:「單戀也是戀。況且這是我初戀,意義當然不一樣。」
「初戀?」一織質疑的挑挑眉,「小時候你不是還說要嫁給隔壁村的阿哲。」
「那個不算!」
阿哲是人類,而他是一只鬼。
我的情緒顯得更低落了。
那股異樣的跳動不僅僅是源於對未知力量的害怕。我在說服自己一夜後,理智還是給心髒舉了白旗,我輸給了我的心動。
「你是說,他和你想像中的不一樣,讓你有些害怕了?」一織蹲在花叢中,手指輕輕掐過花莖,「那你以為他是什麼樣的人?」
後山的風吹過草地,綠色的波紋蕩開,我想到第一次和他碰到的場景。
冰冷的觸覺,被折斷的脖頸,鮮血和他看過來的壓迫感。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是極致危險的,我做過無數想像,他可能是個刺客,是個忍者,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土匪,卻沒想到他是一個吃人的惡鬼。
而我是只能被當成食物的人類。
我低聲地問:「一織,你見過鬼嗎?」
「你說的什麼屁話。」她說:「我要是見過,就只能在他們肚子裡給你當情感導師了。」
我也見過,但我活的好好的。我在心裡嘀咕著。
「不過我太爺爺以前是獵鬼人。」
「他們是怎麼樣的?」我問。
「強大,殘忍,嗜血。」
一織把籃子裝的滿滿當當,跟我坐在了一個大樹下,樹蔭繁茂,她看著遠方說:「但我太爺爺給我講故事時,曾說過一次:鬼其實也很可憐。」
我不相信道:「怎麼可能,他們這麼厲害,光是指甲就可以刮開血管。」
「是阿。」一織點點頭:「我也不明白,他們窮凶極惡,比起他們弱小的我們才最可憐。我太爺爺卻說,他雖然做獵鬼人很失敗,但他殺掉的為數不多的鬼裡,每一只在消散前的心願就是:如果可以做回人類該多好啊。」
「我太爺爺說,這就是人類為什麼力量上弱小,這麼多年卻一直頑強存在的原因,人類可以去愛,能感受到蝴蝶翅膀的美麗,花香的芬芳,陽光灑在皮膚上的溫度,因為可以感知美好,所以堅強著。」
我伸出手,從樹葉縫隙漏出的陽光,停留在我的指尖,一點點的溫暖搔的我有些癢。
這樣的感受,原來他體會不到。
想到這裡,我眼裡的淚水又蓄了上來。
「一織,你說做回人類。」我還想著這句話,「他們以前也是人類嗎?」
一織白了我一眼:「不然呢,不先是人,怎麼變成鬼。」
我向後一仰,躺在草地上,一織的籃子散發著馥郁的花香,他冷冰冰的面孔又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
為什麼那時候我沒有第一時間跑開呢?
可能是因為那個漂亮危險的男孩,看起來很寂寞。
我和他對視的那一瞬間,一個聲音這麼告訴我。
所以我停下了腳步,所以我向他走了過去。
「一織,我覺得我真的超級沒有原則。」我翻了個身,對著她笑著說,「雖然知道不符合人倫常理,我還是決定繼續喜歡他。」
「知道了知道了。」一織在微風裡有些昏昏欲睡,敷衍道,過了幾秒她察覺到話裡的不對勁,驟地轉頭看向我:「什麼人倫常理,你不會是忘年戀吧。」
「滾!」我惱怒道,「他很年輕,長得很漂亮好嗎!」
笑鬧之後,我枕著手臂,望向太陽落山的方向。
窺探到他秘密一角的我,突然好想見到他,比以往還要想。
一織也采完花了,我偷偷從她的籃子裡順了一簇,這會夕陽正下,我跟一織打了聲招呼,抱著花跑了,她在身後喊著我,問我去哪。
我奔跑著,嘴角不自覺的勾起最大的幅度,風朝我吹來,帶著懷裡的花香。
「我要去見他啦!」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沒有三哥的一章_(:3
感謝在2020-03-14 14:08:36~2020-03-15 13:43: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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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他今天會在嗎?
我心裡有些打退堂鼓,離第一次見他已經有半年之久。
除了第一次見面,這期間我也就僥幸見到他兩次,還是在每天蹲守的情況下。
我的腳步在想到或許見不到她時,不自覺緩了下來,但是那股想要見他的欲望不停地在我胸腔瘋狂滋長。
他應該不在吧。
我喪氣地想著,長嘆了口氣,卻仍舊抱有希望地往前走。
林間昏暗,當空的月透過每棵樹的縫隙,斑駁地照在地上,四周都是受昨天戰鬥波及的斷木。
猗窩座坐在一棵巨大斷樹上,仰頭看著天,穿過樹林的皎潔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柔和了他的輪廓。
他的思緒似乎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在等我!
有了這個認知,我心口漲漲的,眼眶一熱,一路小跑了過去。
猗窩座知道我來了,看向我,眼神安安靜靜的,帶著一絲探究與好奇,對我的再次到來似乎已經有所預料,一點都不驚訝。
我喘著氣,站在他的面前,拉起他的手,把那一簇花塞到他的手心裡,然後——
狠狠地抱住了他。
「哈!」他發出一聲悶笑,胸腔的震動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
我本以為他會直接躲開,沒想到真的被我抱了個滿懷,我的腦子一片漿糊,心跳聲大的像要從胸膛裡蹦出來。
而他也任由著我,沒有把我推開。
我揪著他的短衫,他坐在斷樹上,比我略高不少,我的臉貼著他的胸膛,肌膚的觸感讓我覺得羞赧,我悄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正對上他的金色眼睛。
這讓我有一瞬的心虛,但他的縱容讓我色從膽邊生,既然都抱到了,要不順便也親一下好了……
這麼想著,我閉上眼,仰著頭靠近,想順著去探他的唇,結果還沒得逞,就被他一只手直接覆蓋住臉龐,一瞬的疼痛讓我清醒過來。
「痛痛痛!腦袋要爆了!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得寸進尺!」
我求饒道,雙手掙扎著去掰他的手,他嗤笑了一聲,這才放開我的臉。
嗚嗚嗚嗚太狠了這個男人。我委屈的揉著臉,感覺臉上的骨頭都在哀嚎。
猗窩座皺著眉,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嫌棄,另一只手還捏著我剛剛給他的花:「這是什麼?」
「花啊!」我一邊揉著臉,一邊理所當然地回道。
「廢話。」他說:「這種東西有什麼用處。」
他攤開手,白色的花從他染著刺青的指間掉落,灑了一地,就像我多愁善感的少女心思,碎了一地。
他實在太不解風情了。我嘆了口氣,把他搞到手的路程真是任重而道遠。
「我不會再過來了。」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說話時尖尖的鬼牙若隱若現,我正吭哧吭哧的爬上斷樹,慢慢地挪到他的旁邊,聽到這句話,動作一頓,轉頭看向他。
我張了張嘴,想問的話很多,在嘴邊繞了個圈,變成一句干巴巴的:「那你今天為什麼會來?」
「我只是想確認一些事情。」
「你得到答案了嗎。」
他搖了搖頭,我心裡產生了一點希望。
「你平時都在哪,住在哪,睡在哪,你不來也沒關系啊,我跟著你好了。」
「你,還真是夠厚臉皮的。」他眼睛彎起,嘴角勾起幅度,看似人畜無害的笑臉我竟從中看出了一絲嘲弄:「我做了上百年的鬼都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有夠麻煩的。」
我被他梗了一下,面色慢慢紅了起來,他說的的確沒錯,我自己也清楚,但這麼直白的話仍舊讓我覺得尷尬。
「那,那……」我還想挽留他,不安地攪著手指,卻想不出任何挽留的話。
「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我會去找你的。」他說:「你總是來這裡,遲早會被其他的鬼吃掉。」
我猛地抬頭看向他,他神色如常,而我心裡的喜悅像浪潮一樣快將我淹沒,我現在就像被炸上天的煙花,臉上的笑容根本壓制不住。
「好,好,我家在山前的木水村,離這裡很近,你出了……」
我話還沒說話,就被他打斷了:「我知道。」
「啊……你知道啊……」我張了張嘴,總覺得信息量有點大,腦袋有些宕機。
不是!?你為什麼會知道啊!!
可能鬼都自帶雷達能力吧,真是便利啊。
雖然有些疑惑,但我心裡還美滋滋的,想再和他多說說話,想再多了解了解他,我還在醞釀著心裡那些情話,他卻有些詫異的看向我,金色的眼眸裡都是奇怪:「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你們鬼都這麼拔吊無情的嗎?
我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麼,有些悶悶的:「那我先回去了。」
我還等著猗窩座跟我道別,一抬頭已經不見他的人影了,只剩下林間被風吹下的幾片落葉,看著面前空蕩蕩的,我的表情控制不住的有一瞬的扭曲。
由於今天收獲太滿,我回了家,卷著被子在榻榻米上扭成一只毛毛蟲,心裡癢癢的,怎麼都無法平復。
門口隱隱傳來一織的聲音,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一織說,想告訴她今天發生的事情,想聽聽她溫柔的聲音,我隨手套了件外衣,揚著笑,迫不及待地去開了門。
「一織!我……」
溫熱的血液濺到我的肌膚上,門外的景像印在我眼裡,宛如地獄,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快跑。」
「加奈,快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應該不更,這兩天卡文卡的有點厲害,我停一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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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一織渾身的血,她的右手拿著一把刀,左手在我開門時為了阻擋著什麼,被硬生生撕裂了下來,一織的血就像是岩漿,濺在我的臉上,燙的我不知所措。
她身後有個模糊的人影,抬著手想發起攻擊,他的頭被一織砍掉一半,搖搖欲墜的連著脖頸,接口處的肉蠢蠢欲動著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愈合著。
不對,那不是人,是鬼。
「可恨,可恨的女人。」他貼著脖子的頭顱,一雙布滿血絲的紅眼惡狠狠的盯著一織。
我頭皮發麻,巨大的恐慌包圍了我,血腥氣和面前的畫面讓我一陣反胃,我上前撲倒了一織,堪堪躲過了這只鬼的一爪。
「一織!」我喊她。
她掙扎著想爬起來:「跑,加奈。」
我淚水湧了起來,背起她,開始往後山的方向跑。
我不能把鬼引往村子的方向。
父母過世後,一織便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我從小身子就弱,父母帶著我搬來這個村子時我已經六歲了,因為體弱加外來人,經常被同齡的小孩欺負,我第一次見到一織的時候,被欺負了的我正躲在她家道館的側門哭泣。
她穿著白色的道服,頭發剪得短短的,看起來像個小男孩,她那會正從牆頭往下翻,正好看到了我。
「你哭什麼?」
我一邊哭著,一邊把我的遭遇告訴了她。
「他們欺負你,你就打回來啊!」
「可我打不過他們!」
她轉動著眼珠,一把把我拉起來,身後傳來她太爺爺的罵聲,似乎在說她不好好練功。
她聽見,立馬拽著我跑走了,但我跑的太慢,拖了她的後腿,害她被她太爺爺抓回去狠揍了一頓。
這之後,她又找到我,把那些欺負我的小孩一個個揍了回去。
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一織就像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武神。
一織是武道世家的孩子,她這一脈又只有她一人,從小就被摁著頭練武,在我們這群小孩裡面是說一不二的大姐頭,但是她並不喜歡練武,也不喜歡刀。
她喜歡長長的發,喜歡嬌艷的花,喜歡一切少女愛的東西。
對於她來說,家裡的道館就是束縛她的牢籠,所以在她十五歲的時便脫離了家族,搬到我隔壁的小房子裡。
她終於過上了她喜歡的生活。
她好不容易過上了她喜歡的生活。
又怎麼能因為這只鬼終結於此。
身後那只鬼緊追著,他似乎是因為應對一織消耗了太多,動作遲緩不少,我背著一織,一邊跑著,一邊淚珠不斷的往下掉,混著溫熱的血。
一織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昏了過去,我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回應。
我能感覺到她的氣息越來越弱,而後面的鬼似乎也在慢慢恢復,速度越來越快。
「猗窩座!」我帶著哭腔,不斷地喊著他的名字。
雖然他也是鬼,但我知道,他絕不會傷害我和一織。
我被地上的石頭絆倒,帶著一織一起跌在地上,那只鬼也衝了上來,想攻擊一織,我撲上去緊緊抱住了她。
我咬著牙,被劇烈的疼痛包圍,差點失去了意識。
好痛啊。
誰來救救我。
誰來救救一織。
我可能要死了。有了這個意識之後,我的記憶就像是走馬燈一樣,一瞬間在我腦海裡過了一遍,最後定格在的是我和猗窩座擁抱的那一瞬。
我緊閉著眼,而我預想的致命傷害卻沒有落下來,我睜開眼。
四周都是那只鬼四分五裂的屍體,猗窩座拎著這只鬼的頭顱,站在我的身側,那只鬼還沒有死,被他拎在手裡的頭顱滿臉都是恐懼:「上弦……」
話音落,他的頭被猗窩座丟在地上,用腳狠狠碾碎。
「啊,太陽快要出來了,你這種弱小的鬼,應該來不及恢復吧,真是醜陋的姿態。」
他看似平靜的聲音裡像是包含著滔天的怒氣,額角青筋暴起,金色的眼眸冷到了極致,在看向我時眼神有一瞬的動搖。
「這次,我終於趕上……?」他皺著眉,像是想起了什麼喃喃念道,然後眼神清醒過來,金色的眼裡有些疑惑,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說這句話,這個認知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焦躁不安。
我雖然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但是劫後余生的後怕讓我終於忍不住,隱忍的哭泣爆發開來。
「猗窩座……」我一邊哭著,一邊喊他的名字,掙扎著爬起來:「求求你,帶,帶一織回村裡。」
我又累又痛,但看到他,我終於安下心來,所有的疲倦席卷而來,意識漸漸消失,鼻尖一只纏繞著的血腥味終於散去了,最後掉入一個略有涼意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遇到的是很普通的一只小鬼,即使是我自己寫的,我都忍不住感慨……
三哥真的好帥啊!!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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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映入眼裡的是扎著繃帶的一織正擔憂地看著我,她斷了一只手,看起來有些滑稽,那只還完好的手正幫我擦著額角的汗。
她見我睜開眼,皺了皺鼻子,撲到我身上大哭了起來,鼻涕眼淚擦得我衣服上都是,我有些嫌棄,但是根本抬不起手推開她,喉嚨也干到根本說不出話。
「水……」
她連忙端了杯水喂給我,我喝了水,觀察起四周的情況,是小鎮的醫館內。
我緩了半天,才又能發出聲音。
聽一織說,醫館的老板快清晨的時候聽到門外有動靜,開門一看,渾身是血的我們兩個就這樣躺在門口,嚇得老板立馬去探我們的鼻息。
而我已經昏迷了三天了,她倒是恢復的很快,包扎好手的傷勢後已經能活蹦亂跳了,失去一只手對她似乎打擊也不大。
我對著她失去的手淚汪汪的時候,她說:「至少我還活著,右手也還在呀。」
我轉念一想,也有理,又笑了起來,過了一會,一織問我:「你是怎麼帶著我逃脫的?」
「有人救了我們。」我說道,又想起了當時的猗窩座,心癢癢的。
一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篤定地道:「是獵鬼人吧!」
不是,是鬼。我想反駁,但是看著她失去的手臂,我突然失了聲,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我突然覺得很失落,滿腹的話不知道該和誰說。
我想跟一織說是我喜歡的人救了我們,他當時好帥啊,就像天神一樣,咻的一下那個鬼就四分五裂了,他還及時地把我們送到了醫館門口。
但是我卻什麼也不能說。
我在醫館待了有半個月,才回了家,半個月沒住人,已經落了些灰,我背後的傷還沒好全,艱難地把被子搬到院子裡去曬了一會。
臨近傍晚的時候,外面稀稀拉拉的落起雨滴,沒一會就下起暴雨來,我搬了條椅子坐在門口,劈裡啪啦的雨滴落上屋檐,再砸入泥土裡,被洗滌過的空氣帶著青草的芳香。
竟讓我焦躁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我此時的腦袋有些放空,然後突然的,有點想他。
這時屋裡傳來聲響,我一驚,以為進了賊,連忙拐進廚房拿了把菜刀,然後向發出聲音的臥室靠近。
看清裡面的場景,我的眼微微睜大。
臥室的窗戶大開著,猗窩座帶著一身水氣坐在窗戶的邊緣,手搭在屈起的膝蓋上,粉色的發往下滴著水,連長長的睫毛上似乎都墜著水珠。
他半斂著眼,聽到我過來的聲音了,這才抬起眼看著我。
我拿著菜刀不知所措,想上前去幫他擦擦雨水,又不知道把刀往哪兒放,最後舉著刀用有些滑稽的姿勢說道:「你來啦。」
他突然笑了一下,發出一聲極輕的笑聲,我愣住了。
他笑起來確實很好看。
和戰鬥時充滿攻擊力的興奮笑容不一樣,金色的眼彎著細微的幅度,帶著一絲少年氣。
我撓了撓頭,也傻笑了一聲。
「你就准備一直這樣傻乎乎地看著我嗎。」猗窩座抬起手,指了指我的刀。
我連忙反應過來,把刀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去取了一片面巾過來。
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從窗戶上跳了下來,站在一邊,我湊過去抬起手想擦拭他頭發的時候,他反射性的想往後撤,最後卻什麼動作也沒做。
我抬著手,他微低著頭看著我,看起來乖順無比。
「我是鬼。」他說:「所以這種行為沒有必要。」
我的手一頓,然後用未沾濕的面巾一角擦了擦他的左臉,他皺著眉,反射性的閉上左眼。
真可愛。
我心想。
然後踮起腳,湊上去迅速地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
「我知道。」我說。
他微微睜大眼,依舊蹙著眉,金色的眼裡有些不可置信。
我有些拿不准他是驚訝被我親了,還是驚訝放松警惕的自己,不過以我這幾次來對他的了解,多半會是後面的那個原因。
我舔了舔唇,心跳滿滿地加快,我有些意猶未盡,閉上眼,又湊上去。
只不過這次我瞄准的是他的唇。
雖然大概率會被攔下,甚至可能還會體驗一次即將被爆頭的痛苦,但此刻的我對這些毫無畏懼,色膽包天的我只想親吻他。
然而預想的阻攔沒有到來,我如願以償地貼上了他微涼的唇瓣。
他的身子往後仰著,我仰著頭,抓著他的手臂,我能明顯感受到他緊繃的身體,帶著涼意的氣息,唇上軟軟的觸感讓我有些眩暈。
我心裡都是滿足的嘆息。
然而這樣僵持了幾秒後,我開始有些慌了。
接,接下來我該干什麼?
我偷偷睜開眼,發現猗窩座正看著我,我們的唇還相貼著,他金色的眼眸微沉,離我那麼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長長的睫毛,眼底的情緒,我的呼吸有些亂了。
我試探著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然而下一秒一聲痛呼從我嘴裡溢出。
他用他尖尖的鬼牙咬了我不安分的舌尖,我疼的往後退了一步,捂住了嘴巴,裡面淡淡的血腥味散開。
他伸出舌,舔了舔沾著我血液的鬼牙,然後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像在警告我不要再得寸進尺。
我有些委屈地看著他。
「既然都親了,就在深入一點嘛。」我捂著嘴,厚臉皮地說道。
「你如果不想要舌頭了,我很樂意吃掉它。」
想到這也是質的飛躍了,我識相的閉上了嘴,雖然舌尖的痛楚還在,但我此刻心裡的愉快都像要從眼裡溢出來。
過了一會,我又湊上前問他:「你最近都去干嘛啦?」
「狩獵。」
好吧我閉嘴,我收聲,你們鬼真是喜怒無常。
猗窩座像是看出我在心裡腹誹他,淡淡瞟了我一眼,說:「走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的身影又不見了,只剩下大開的窗戶和飄進來的涼風,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然而不知為何,我莫名的從他離開的身影中看出了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了!這章慶祝一下終於曬到太陽的無慘
三哥的「狩獵」是指去尋找強者打架了,不過女主誤以為是去吃人了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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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自那之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猗窩座。
從入春到夏天的尾巴,我身體差了許多,估計是之前被鬼傷了的原因。
本來就不太好的抵抗力已經快跌入谷底,在這種即將換季的關鍵時刻,隨便一個降溫都能讓我臥病在床。
每次生病都得讓一織來照顧我,一織最近好像戀愛了,我經常看到她偶爾會突然的傻笑起來。
真好啊。我不由感慨道。
我也不去後山了,我知道,我去到也找不到他的人,更何況我現在的身體也不允許我這麼做,在後山吹一晚上的涼風,可能就要在床上待三四天。
我也不擔心會見不到他,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他還會再來的。
只不過等待的日子總是漫長和寂寞的。
直到入了秋,院子裡的桂花都開了,落了一地,我去撿了不少,曬干後做了不少香囊,分給了一織一些。
她很開心,又拉著我去了集市,我從集市上淘了很多妖魔鬼怪的話本,回家看了一本之後便很沉迷於此,裡面有不少人妖相戀的凄美愛情,我每次都會哭的不能自已。
「嗚嗚嗚太慘了,妖怪為什麼會活得這麼久,好可悲的生命啊。」
我抱著話本臥在床上,一邊哭著一邊自言自語。
「為什麼會可悲?」一個聲音從我耳邊響起:「弱小而脆弱的人類,才更可悲吧。」
我一愣,側過頭去,許久不見的猗窩座正蹲在窗戶上,夜晚的微風陣陣,吹起他的短衫和發,房內暖黃的燭光照在他的臉上。
他還是那麼好看。我心想,不過他每次都來的太突然了,心髒偶爾會受不了。
「人類雖然弱小,也沒有那麼長的壽命,但是正因如此,能夠體會到短暫生命中所帶來的美好和情感,這些對於我們來說更顯得彌足珍貴,也許會有遺憾,但是更多的是不虛此行的感慨。」
猗窩座聽了我的話,挑了挑眉,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快:「無法理解。」
我看他似乎有些不高興,立馬收了聲,窗口灌進來的涼風讓我覺得嗓子有些癢,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猗窩座聽到我咳嗽,愣了一下,從窗口下來了,帶上了窗戶。
「你,變得更弱了。」他說:「下次我會從門口進來的。」
我微微一愣,沒忍住勾起了嘴角。
啊啊,他沒變成鬼之前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我下了床,披了件外衣,把之前做的香囊拿了出來,跟送給一織的那些不同,是我特地給他做的,味道很淡,但是要比普通的更持久。
本以為送不出去了。
「給你。」
老實說,我還是有點怕又像上次送花一樣,又說道:「很好聞的,我很喜歡桂花的味道。」
他從我手裡接了過去,粉色的香囊襯著他指尖的刺青,我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知道了,」他說著,盯著手裡的香囊看了好一會,然後把它別在了腰間。
我很開心,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他好像還是不太習慣我的觸碰,身子又往後撤了一些,我假裝沒有發現,朝他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散散步聊聊天。」
猗窩座聽到我的話,蹙著眉,金色的眼睛看向我,臉上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外面風很大。」
「沒關系。」我說:「你知道有什麼特別高的地方嗎,我想上去看看。」
他沉思著,似乎在思考著我的話,然後把手從我的手裡抽出,走到床邊,拿起被子蓋住我。
我還有些不明所以,傻傻地看著他,被子該上來時眼前漆黑一片,突然感覺身體騰空,他把我抱了起來,我驚呼一聲,伸出手攬住了他的脖子。
還沒等我發出疑問,我被他抱著,以驚人的速度逐漸遠離了村子。
入秋的風確實有些涼,但這些都被厚重的被子隔絕開來,我眼睛被蓋住,什麼也看不見,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能聽見一聲又一聲緩慢的心跳聲。
如果讓我在此刻死去,我應該都沒有遺憾。
不知過了多久,猗窩座終於停了下來,慢慢將我放下來,腳剛落地,我有些站不穩,被他攬住腰,這才沒有往後跌去。
我掀開頭上的被子,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有些莫名,然後放開了我。
我把被子披在肩膀上,開始向四周看去。
我微微瞪大眼,山間的風吹起我的頭發,腳下踩著的是綠色的草地,往下看去,我能看到不遠處整個小鎮的萬家燈火,像是燃起的點點火苗。
我驟地看向他,他也在看著遠方,那些星星點點的燈火都倒映在他金色的眼裡,被他眼裡的那幾個字覆蓋了。
「我喜歡你。」我說。
「我真的好喜歡你。」
他轉頭看向我,眼裡終於印上了我的模樣,他就那樣看著我,當我以為他不會回復我的時候。
「嗯。」他應道。
「嘿嘿。」我滿足笑了起來,坐在了草地上,抱著屈起的雙腿,側過頭去看他,然後朝他招了招手。
他也意外聽話地坐到了我旁邊,只不過離我依舊有著一些距離,我有些不滿,朝他那邊挪了過去,然後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用余光瞥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也沒有移開身子。
我閉上了眼,身邊纏繞著他的氣息,山頂的晚風微拂,遠處城鎮的吵鬧似乎都與我們無關。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了。」我聲音微低,喃喃念道。
「我等了你好久啊。可你一直不來。」
我沒有收到他的回應,過了許久,我的困意逐漸席卷而來,朦朧之際,聽到一聲極輕的——
「我知道了。」
第 10 章
我靠著他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我躺在自己的房間裡,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我的臉上,暖洋洋的讓我眯了眯眼。
整個人輕飄飄的,舒服的要命,感慨完今天天氣不錯,我猛地一驚,接著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
等等,怎麼就第二天了!?
那麼重要的相處時刻,我怎麼可以睡著!我懊惱極了,抓著自己的頭發倒在床上,埋怨睡得跟死豬一樣的自己。
悲痛了一番,依稀想起昨晚他的應聲,我心裡剛湧上來的那一點焦躁不安也散了,認命地爬了起來,疊好被子洗漱了一番。
看著外面高掛著的太陽,透過雲層朦朧地灑在院子裡,我搬了個椅子,在院子裡曬起太陽來,空氣中還飄著未完全散去的桂花香。
沒一會,我聽到隔壁傳來一織的笑聲和說話聲,我有些疑惑,把椅子搬到圍牆邊,踩上去往她的院子裡瞧。
是醫館老板的兒子,佐藤木。
兩人對視著,紛紛羞了臉。
我動了動鼻子,莫名感覺從空氣中嗅到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呀!臭加奈!」一織發現了圍牆邊我偷窺的小腦袋,嬌罵道,佐藤站在她旁邊,臉更紅了,匆匆把手裡的蔬果塞到一織手裡,轉身就逃了。
一織氣惱地跺了跺腳,生氣的剜了我一眼。
我笑嘻嘻地朝一織眨了眨眼,在她罵我之前把腦袋縮了回去。
天色漸晚,我本准備去撿些柴火,卻發現家裡原本所剩不少的柴火堆多出不少來,像是有人補上了,我一時間還有些困惑,然後想起了這兩天唯一一個出入過我家裡的人,抿著嘴笑了起來。
我還記得他昨晚的回應,所以夜晚降臨的時候,我等了許久,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緊張的等待情緒卸了下來,急衝衝的穿上鞋子,滿心雀躍的開了門。
他來了。
我開門時跑的急了,停下來的時候喘著大氣,吸進的空氣中帶著些由他帶來的,未消散的血腥味,嗆的我咳了起來。
猗窩座皺了皺眉,帶上了門,語氣中有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你不用那麼著急,我不會走。」
我一邊咳,一邊被他這無奈的語氣逗的想笑,只好一邊咳一邊笑,然後撲進了他帶著涼意的懷抱。
他沒有推開我,微微攬住了我的肩。
我抱著他許久,開始在他懷裡拱了起來,然後不出意外的聽到他一聲不耐煩的咂舌,像是在抗議,然後毫不留情的把我推開。
我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多抱一會會少塊肉嗎……」
在他金色眼眸掃過來時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散,真是個小氣的鬼。
猗窩座沒有待太久,他就像是來告知我他還在,在我略有一絲困意時,便離開了。
之後的日子,他雖然不會每天都來,但也不像之前那樣,兩三個月都見不到人,有時雖見不到他,但是滿滿當當的柴火堆讓我再也沒去後山撿過柴火,奇怪,他是什麼時候撿的,我竟然毫無知覺。
我覺得我就像等待一個總不歸家的丈夫。
沒多久,就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場雪,我庭院裡積了厚厚的一層,目及之處皆是皚皚白雪,看久了晃的眼睛疼。
我看著那些雪,覺得手癢癢,本想叫上一織去院裡玩雪,但是一織這些天不在家,我便喊了附近的小孩們打起雪仗來,那些小壞蛋們下手沒點輕重,作為其中唯一一個大人,我被折騰的嗷嗷叫,凍的雙手和臉頰都沒有知覺,這才繳械投降。
玩的盡興的後果就是入夜後來勢洶洶的病痛。
我意識朦朧的躺在床上,渾身像著了火,一會覺得冷一會覺得熱,悔的腸子都要青了,我艱難地爬起來,想去喊一織,快走到門口才想起,一織不在。
我頭暈目眩,不得已又躺回了床上,想著用被子捂一捂說不定就好了。
過了不知多久,我的意識逐漸遠離,被子壓的我喘不過氣,我卻提不起一點力氣將它推開,我真是高估了我的抵抗力,我迷迷糊糊的想著。
我該不會就這樣死了吧,那也太丟人了,因為跟小孩子玩雪死掉什麼的。
就在我已經燒的胡思亂想的時候,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貼在了我的額頭上,讓我的意識突然清醒了一些。
我微微睜開眼,正對上一雙金色的眼眸,猗窩座摸了摸我的臉,皺著眉,看起來不太高興,眼裡的情緒有些復雜。
他像是曾經做過數百上千次一樣,熟練的不斷換著毛巾敷在我的額頭上,擦拭我的脖頸,幫助我散熱,我也逐漸感覺意識回籠,身上也輕松許多。
我從被子裡伸出一只手,輕輕地勾住他放在一側的手的小指,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低聲說:「我好難受啊,你親親我吧。」
猗窩座定定地看了我一會,我被他看的有些心虛,正想說開玩笑的,他卻突然俯過身,一只手撐在我的床側,吻了吻我的額:「你還真是麻煩啊,這樣好了嗎。」
我原本覺得已經慢慢冷卻下來的臉頰,轟的一聲,身上所有的熱流又都往臉上湧了過去,整個人都像一只被烤熟的蝦。
太犯規了。
這只鬼。
我像只鵪鶉,慢慢地把腦袋縮進了被子裡。
作者有話要說:
估計還有幾章就要進入完結倒計時啦~感謝在2020-03-21 16:59:17~2020-03-23 18:53: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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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來年入春的時候,一織告訴我,佐藤木向她求婚了。
我那會正被這幾天延綿的春雨搞的心煩,聽她這麼一說,所有的焦躁都給拋到身後了,驚的我直接蹦了起來,比她還興奮,問她准備什麼時候舉辦婚禮。
一織吞吞吐吐,說她還沒有答應,我有些疑惑:「佐藤木喜歡你家境也不錯,你也喜歡他,為什麼不同意?」
一織欲言又止,擔憂地看了我一眼,低聲說:「我嫁過去了,以後就住在鎮裡了。」
我還有些懵:「那就去啊,這有什麼的……」
說了一半,這才明白怎麼回事,整個人五雷轟頂,氣的血直往腦袋上湧,抬起手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她的腦袋:「我不用你照顧!」
「可是……」
「沒有可是!我不希望成為拖你後腿的那個人!」我氣急了,臉色冷了下來:「而且有人照顧我!」
「誰?」她問道。
我沒想到她的重點竟然是這個,梗了一下才回道:「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我喜歡的人。」
「可我從來沒見過他。」一織皺著眉,覺得我在騙她。
「他害羞!」我說,怕她不信又補道:「去年冬季那會,每天的柴火就是他送來的,你不在的那次,我生病了,也是他在照顧我。」
一織這才信了,表情仍有些狐疑。
我推了推她:「你別管我,現在,立刻,馬上,去告訴佐藤,你接受他的求婚!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她慌了慌,試探說道:「那,那我去了。」
「快去!」我吼。
她被我吼的慌慌張張跑走,還回頭看了我好幾眼,我朝她甩了甩手,讓她趕緊去。
一織走了後,我有些沮喪,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成為一織尋求幸福的一個阻礙,如果我今天沒有問出來,或是沒有發現,她是不是就不准備回應了。
想到這裡,我一陣後怕,對於一織這種行為還是有些生氣,一連好幾天都不願理她。
過了幾天,一織告訴我他們的婚禮定在了下個月,婆家已經開始著手准備婚禮的相關事宜了。
一織結婚的那天,正好是鎮上櫻花滿開的日子,粉色的花瓣在櫻花道上漫天飛舞,像是下了一場花雨,落在來去匆匆的行人發上。
一織穿著白無垢的樣子美極了,長長的發被挽起,用龜殼梳子束緊,雪白的脂粉點綴著肌膚,她的嘴角含著笑,微側著頭,滿眼都是佐藤木。
看起來幸福極了。
我忍不住就落下來淚來。
我的確舍不得一織,一想到以後再也不能每天都見到一織了,我就止不住掉眼淚。
一織見我哭了,湊過來擦我的眼淚,她的身上帶著熟悉的陣陣花香,我眼淚掉的更勤了。
她也紅了眼眶,卻又笑了一聲,捏了捏我的鼻子:「看看我們的愛哭鬼加奈。」
「我,我才不是,愛哭鬼。」我擦著淚:「我只是,舍不得一織。」
一織用她剩下的那一只手抱住了我,頭依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加奈啊,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也一定會幸福的。」
我吸了吸鼻子,回抱著一織,過了一會,我放開她,催促著說:「好了好了,某個新郎官已經要用眼神殺死我了。」
一織嬌俏的瞪了我一眼,奔向了佐藤。
我看著她的背影,有些羨慕,也有些惆悵。
婚禮結束後,我回了家,一織已經離開了,我看著隔壁,不再有她的身影,心裡空落落的。
過了半個月,鎮裡的裁縫通知我去取衣服。
是我偷偷定制的白無垢制作完畢了。
一織穿它的時候實在太美了,而我也想……
臨近夜晚的時候,我換上了白無垢,將自己梳妝打扮了一番,有些不熟練地塗上脂粉,但是鏡子裡的自己看起來有著說不出的滑稽感,一點也不像一織那麼美。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不滿,最後還是將臉上的脂粉卸了去,只描了描眉,塗了口脂。
我現在應該是美的吧?我想著。
但是在門口傳來聲響的時候,我又有些不確定了。
慌慌張張的,隨便擦了唇上的口脂,又想脫了身上的白無垢,只不過根本來不及,猗窩座已經進了屋子。
我根本不敢抬頭看他,臉頰微紅,緊張地低著頭,揪著自己的袖子,試探地去問:「好,好看嗎?」
許久都沒有回應。
我臊的慌,還是抬起頭去看他。
他的表情柔和的要命,長長的睫毛低垂,嘴唇微抿,金色的眼盛滿了光,眼裡盡是我看不懂的情緒,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他一聲微低的嘆息,在空中似要消散——
「很美。」
我心跳漏了一拍。
白無垢實在有些繁瑣,我跌跌撞撞的跑向了他,頭上的角隱讓我覺得有些礙事,我揮手將它取了下來。
猗窩座接住了我,我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頸,朝著他的唇吻了上去,他一只手攬著我的腰,一只手托住我的後頸,第一次,回吻了我。
我伸出的舌尖被他卷了過去,觸及到了他尖尖的鬼牙,輕微的刺痛一閃而過,唇舌交纏的快感讓我腦內有些發麻。
我們的吻沒有任何技巧可言,他用牙輕輕地蹭著我的舌,我又胡亂的追逐著他的舌尖。
空氣中響起的交纏水聲讓我偷偷紅了耳根,內心的滿足卻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一吻罷,猗窩座放開了我,他微低著頭,與我的額頭相抵著,我微微喘氣,他的呼吸灑在我的臉上,我和他對視著,他的眼神停留在了我的嘴角:「紅色的。」
「啊……是剛剛的口脂沒有擦干……」
我話未說完,他抬起我的下巴,吻上了我的嘴角,伸出舌尖舔舐著,接著又吻上了我的唇。
我們吻的一塌糊塗,卻樂此不疲的一次又一次的吻上對方。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放開了對方,我的眼睛亮晶晶的,伸手撫上他的臉,觸碰著他臉上的青色刺青。
「抱我吧。」我說。
猗窩座的眼神微沉,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又重復了一遍。
「抱我。」
「……好。」
我滿足地笑了起來。
窗外響起了本屬於夏季的蟲鳴,一聲又一聲的,高低起伏著,伴隨著樹葉被風吹起的沙沙聲,響起了令人沉醉的交響曲。
作者有話要說:
用第一人稱寫親熱戲還是難免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會不會被鎖,這個尺度應該不至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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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神啊。
我在心裡祈禱著。
如果您真實存在的話,就讓時間停在這一刻吧。
我的指尖輕輕地劃過猗窩座微微顫動的睫毛,他睜開眼,漂亮的金色眼珠看著我,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很癢。」
「抱歉。」我毫無誠心的道著歉,心軟成一灘水,湊上去親了他一下。
從第一次見面就想做的事,現在一一做到了,沒有比這個時刻更讓人幸福了,我忍不住竊笑起來。
猗窩座有些無奈的看了我一眼:「你又在想什麼了。」
「想你。」我說:「我可愛的猗窩座大人。」
「……真拿你沒辦法。」他撐起身子,低下頭吻了我額頭一下,粉色的發尾貼在他蒼白的脖頸上,身上刻著的道道刺青,在眼前刺激著我的視覺。
我不行了。
真的死而無憾了。
我伸手捂住了臉,身上有些酸痛,還殘留著相近的觸感,腦子都快要轉不過來。
我抱住他的腰身,腦袋扎進他的懷抱裡,嘀咕道:「我要睡了,你不可以走,等我睡著了再離開。」
「我知道了。」
他可真溫柔,跟剛認識那會可不一樣。
我忍不住,又抬起頭去望他。
猗窩座見我又去看他,嘴角微微勾起,他將下巴擱到了我的腦袋上,擁住我:「你不是說要睡覺嗎,看著我做什麼。」
「想多看看,怕你又不見了。」我埋怨道。
他沉默著,放開我,跟我對視著,低聲說:「不會的。」
他的聲音裡有著落寞,我還未來得及去探知,他又抱緊了我,將腦袋埋進我的頸窩,毛絨絨的發蹭的我有些癢。
「人類的生命短暫又脆弱。」
他突然說道,聲音悶悶的。
「對於鬼來說,就像是曇花一現。」
「你太弱了,我會保護好你。」
「所以……」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下去,我伸出手,撫摸著他的發,輕輕的應了一聲。
猗窩座的懷抱總是帶著青草的氣味,和細微的,似乎怎麼也消散不去的血腥味,卻意外地讓我覺得安心,我淺淺地呼吸著,逐漸入了夢。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他人影了。
我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這些天的天氣也在轉暖,我把被子搬去庭院曬,拿了根棍子,敲打著去去塵。
外面過道上響起小孩們的嬉鬧聲,我眯著眼,抬起手,陽光透著指縫落在我的臉上。
難免產生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過了午後,我挎著籃子,准備去一趟鎮裡,順便看一看一織。
到了佐藤家的時候,一織正給庭院裡的花澆水,看到我來了,丟了水壺就朝我奔了過來。
她起色看起來很好,嫁人後頭發也挽了起來,添了份成熟的韻味。
我跟她敘了會,互相問了問近況,便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天色還早,我把被子收了進去,等著夜晚的降臨。
第二年春季,一織懷孕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去鎮裡給她買了許多小孩子可以用的東西,時不時就往她那邊跑,看著她的肚子逐漸大起來,趴在她的肚子上聽裡面的動靜。
甚至回了家也不忘拉著猗窩座講起一織的肚子來。
「你很喜歡小孩?」他問。
我搖了搖頭:「不喜歡。」
「小孩太麻煩了,只不過那是一織,所以我很開心。」
他若有所思,我看他這樣子,打趣道:「你要和我生個鬼寶寶嗎。」
聽到我的話,他的表情有些停滯,然後輕輕敲了我的腦袋一下:「說什麼胡話,人和鬼不可能會有孩子。」
我吐了吐舌,朝他撲了過去。
沒過多久,一織的小寶寶就從她的肚子裡出來了,是個小姑娘,醜醜的一團,取名叫杏子,並不像我想像中的那麼可愛,一織讓我抱她的時候,我皺著鼻子,有點嫌棄。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小團子越來越好看,沒多久就成了一個跟一織小時候有些像的小姑娘,一織總是帶著她來找我玩,小姑娘跟在我身後,也不叫我阿姨,總是加奈長加奈短,一點禮貌都沒有!
不過她太像一織了,所以我原諒她這點沒大沒小。
這幾年我的身體也越來越差,小病大病輪番來,難受的時候經常掉眼淚,但每次被他照顧著的時候,似乎又沒有那麼痛苦了。
杏子現在已經是個小少女了,總是和一織來看我,讓我快快好起來陪她玩。
一織也總是旁敲側擊的問我,我那個喜歡的人呢,還勸我說,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我把這事給猗窩座說的時候,向來淡定的他都變了臉色,捏住我的臉警告我不准花心,我笑得前俯後仰,捧住他的臉落了一個吻。
他就又不說話了。
可愛極了。
這段時間,可以說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第 13 章
但是時間啊,如白駒過隙,十多年的光陰在我尚未留意到的時候悄悄溜走了,四季不斷交替著,在和猗窩座度過的時間裡,我似乎開始變得每天都在祈求著。
再多給我一些時間吧,再讓我多看看他,再讓我多陪陪他。
但即便如此,光陰依舊那麼蠻不講理,像是聽到了我的祈求,溜走的更快了
他還是初見時的那副少年郎的模樣,意氣風發,而我卻慢慢生出了皺紋,身體也日漸崩壞,就像我的父母那樣。
我開始覺得自卑,不再願意擁抱他,親吻他,甚至不想與他見面。
去年春季開始,我逐漸有了白發,便再也不見他。
但即便被我拒之門外,他依舊每天都來,我卻忍不住從窗口偷偷望他,他總是坐在高高的樹上,倚靠著樹干,迎著月光。
灑在他身上的月色,一如我初見他時。
他知道我在看他,像是顧及我的臉面,從未揭穿過我。
但是今日,他看向了我,我對上他金色的眼眸,一驚,挪開了目光,匆匆背過身想要離去,卻不小心撞到一旁的桌角。
我痛呼出聲,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身影閃到我的面前,穩穩的抱起了我,我有些呆愣地抬起頭看向他。
近在咫尺的臉龐,讓我突然就失了神。
我似乎好久好久,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他了,這麼多年他還是這麼好看。
「弄到哪裡了。」他問。
就像是從未與我有過分離一樣,一如既往。
我終於忍不住,窩進他的懷裡痛哭起來。
「我,我越來越醜了。」我哭著:「說不定很快就要死了。」
「我很快就要變成老太太了嗚嗚嗚。」
他突然笑了一聲,放下我,捧起我的臉,輕柔地摩挲著我的臉頰,用額頭抵著我的額,彎起的那雙金色眼眸中盛著滿滿的笑。
「胡說什麼。」
「我的加奈,一直都那麼漂亮。」
我吸了吸鼻子:「真的嗎。」
「真的。」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們又回到了從前,黏黏糊糊著。
前些年一直在生病,這陣子我的身體好了一些,但就像是反噬,沒過多久,便病倒了,終日待在床上,一織也開始總往我這邊跑,來照顧我。
有時會在我這邊留宿,我便勸她,我說有人照顧我,你不用擔心。
她自然是不信,但在我的堅持下,拗不過我,只好答應我。
一織這樣搞得我苦笑不得,晚上他來的時候,我跟猗窩座說著這件事,他一直沉默著。
我有些疑惑,正想問他怎麼了。
「變成鬼吧?」
他突然說道。
我和他對視著,看他金色眸子下翻滾著的情緒。
過了許久,我笑了起來:「好呀。」
話音落下,就被他用力地攬進懷裡,庭院響著蛐蛐的叫聲,他的懷抱帶著風,我緊緊回抱著他。
「對不起……對不起……」
我道歉著,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知道他不會把我變成鬼,也正如他明白我不想變成鬼一樣。
我真的太壞了。
闖入他的生命裡,卻無法陪他到最後。
鬼那寂寞又漫長的年月啊,他又要一個人度過了。
第二年楓葉落下的時候。
我時常會覺得犯困,每天每天,怎麼都覺得睡不夠。
有時一覺睡過去,連著幾天都沒見到猗窩座,我覺得有些不滿,硬撐著眼皮,被他發現,訓斥了一頓。
沒多久入了冬,我向來不喜歡冬天,今年更甚,不管燃多少柴火,我都覺得冷。
我開始有些恐慌,總覺得自己生命快到盡頭了。
也可能是我最近太焦躁,情緒都隱藏不住,他捧住我的臉,落了一個吻在我的額上,我只好繳械投降。
「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沒事的。」他說。
我還想說什麼,對上他的眼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我的一生,有他的陪伴,已經足夠幸福了,只不過——
還剩那麼一點點的不甘心,那麼一點點遺憾。
鬼無休止的生命,是無限的黑暗與冰冷,我想再多陪他一天,哪怕一小時一分鐘,我都想陪著他。
哪怕只是多一點點……
只不過我實在太累了。
意識總是會不受控制地被往下拉去。
他抱著我,我伸出手觸碰著他的臉頰。
「我睡一會好嗎。」
「就一會。」
「很快就好。」
他閉著眼,臉頰輕輕地蹭著我的手,勾起嘴角,輕聲道。
「好……」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手落了下來,擁住他,聞著他懷裡的,屬於他的氣息。
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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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入冬第一場雪落下時。
一織收到了加奈的死訊。
她連夜趕到加奈家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非常年輕的男人。
漫天大雪,落下來是徹骨的涼,男人穿的極少,赤著腳站在雪地裡,慘白的肌膚上遍布著青色的刺青,粉色的發被落下的雪打濕了,他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睫毛微顫,聽到一織的到來,這才轉頭看向她。
在他那雙金色眼睛看過來的一瞬間,一織感覺自己頭皮都要炸開,一種被猛獸盯上的危機感讓身邊的佐藤木往前踏了一步,護住了她。
太危險了。
她的牙齒輕顫,不知是覺得冷還是害怕,一步也無法挪動。
但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進了屋子,就像是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一織跟佐藤立馬回過神,隨著他進了屋子。
屋內,加奈閉著眼安靜地躺在床上,嘴角甚至還帶著微微笑意,就好像只是睡著了。
男人的目光在觸及到加奈時,像是被融化的冰雪,瞬間柔和了下來,他坐在床邊,理了理加奈側邊的發,低頭吻上了她的額。
然後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加奈一會,便在一織和佐藤還未反應過來時,離開了。
一織這才回過神,衝上去,撲在加奈的屍身上哭了起來。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加奈說她失戀了,還詢問過關於鬼的事情。
想起了加奈一直對她說,她喜歡的人在照顧她。
想起了加奈說她從未覺得寂寞,因為她並不是一個人。
一織現在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這樣。
只不過那只擁有著無限生命的,可憐的鬼啊。
也只能一個人走接下來的路了
番外
所有失去記憶的鬼,都對人類的生活帶著一絲追念,就像人總要知道自己的名字,總會想要找回過去一樣。
猗窩座覺得自己從未有過這種情緒。
就像話本裡的妖怪明明有強大的力量,無數人渴求的漫長壽命,他們卻總覺得寂寞,奢望變成人類。
他對此向來都是嗤之以鼻。
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比強大更為重要,變成鬼後他擁有了力量和可以不斷再生的□□,漫長的生命只會為他增加變強的資本。
他不斷地尋找著強大的對手,在遇到能與之匹敵的人類時由衷的感到興奮與開心,當對方死於自己的手下時,也真心的感到惋惜。
為什麼不願意變成鬼呢?
變得強大不好嗎?
至於為什麼一直想要變得強大,猗窩座從未去想過,對此也不好奇,更不願去探究,對於變強,似乎是刻在他骨子裡的欲望。
除了變強,他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
可當她拽住自己的手時,他突然有一點點想起。
很久很久之前,似乎也有人這樣笑著拉住他的手。
手心的溫度,他似乎也曾感受過。
他本該對此感到不屑。
他本該。
但他卻一次又一次地,縱容般地讓她抓住了他。
看她一次次朝自己奔來的畫面,黑色的發被風帶起好看的弧度。
看她那雙漂亮的棕色的眼睛裡,似乎永遠都盛滿了自己。
所以當她穿著白無垢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似乎感受到那許多年未有波瀾的心髒。
撲通撲通。
一聲又一聲,加速著,強而有力的撞擊著他的胸膛。
啊啊……原來這是活著的感覺。
人類的生命脆弱又短暫。
對於鬼來說就像是曇花一現。
他會保護好她。
所以——
請不要留下他一個人。
但人的生老病死,卻不是他可以掌控的。
愛人的生命從他眼前流逝,似乎曾經也發生過這樣的事。
他嗚咽著,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像只困獸,淚水控制不住地落下,隨著她的體溫在自己的懷裡逐漸消散,他突然產生了一股濃烈的恨意。
恨著身為鬼的自己,恨著身為人類的她。
恨她闖入自己的生命裡,恨即便如此也愛著她的自己。
最後卻依舊只留下了滿腔的愛意與悲傷。
緒方加奈的出現,就像是燈芯,咻的一聲,點亮了他微弱的黑暗。
原本並不痛苦的漫長旅途,在這小小的火舌亮起的一瞬間,突然變得難以忍耐了起來。
以至於在今後漫長的生命中,他不斷地想起她——
原來真的會這麼孤獨啊。
想聞聞花香,想看看蝴蝶的翅膀,想曬過太陽,想愛著的人。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路追更和評論鼓勵我的的小天使們,給了我很大的動力hhh
開這篇文的時候我已經做好單機的准備了,沒想到有這麼多人看。
以及被名字和文案騙進來以為是篇小甜文的小天使們,非常抱歉【土下座
一開始想寫的時候就已經定好這個結局了
本想著要不要寫個架空的學園番外,但是還是覺得,如果三哥能有來世的話可以好好跟戀雪在一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