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成讖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味兒,外面的烏雲一片片地聚在一起,使得本來就不明朗的天空多了幾分城欲摧的煞氣。
阿布拉克薩斯沉默地站在窗前,屋內寥寥一盞壁燈剛好照亮了桌子上的杯盤狼藉。
這裡是翻倒巷內的六國飯店,他剛剛在這裡會見了來自德國的黑暗勢力。對方不太好說話,面對食死徒提出的條件,他們幾乎全部回絕。
阿布拉克薩斯用手指沾著殘余的紅酒,在桌子上緩緩地描著木頭的紋理。
他表面上似乎是食死徒二把手,但黑魔王似乎在把他逐漸剝離權利的核心。他幾乎無權決定是否要對德國佬做出適當讓步,而就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期,黑魔王卻獨自一人去了阿爾巴尼亞,兩個月來杳無音訊。
這時,砰地一聲,包廂的門被撞開,阿布拉克薩斯瞬間握住了袖口裡的魔杖。一個孩子模樣的人衝了進來緊緊關上了門。
他似乎並沒注意到站在燈影裡的人,而是匆忙地躲到內廳的簾子縫中,只露出一只眼睛,高度警惕地用魔杖指著門口。
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那個孩子的魔杖尖開始發出綠光。
阿布拉克薩斯幾乎本能地給了小孩一個定身咒,幾乎就在與此同時的一瞬間,包廂的門被炸了個粉碎,他不出意料地看見了克拉布的醜臉。
"馬爾福,來的正好,有個小鬼跑進了這個包間。"克拉布氣喘吁吁地說,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小黑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
走廊裡的燈光沿著拱門殘破的形狀投影到昏暗的房間裡,那盞壁燈似乎越發得暗了。
阿布拉克薩斯一步一步地走到克拉布面前,威嚴的目光直接對上了那張處處透著猥瑣的臉。
"所以你是要這些人搜我的包間?"
低沉的語氣裡透著明顯的威脅,那些跟在克拉布身後的人嚇得趕緊低下了頭。
「克拉布,你是不是要搜查我的包間?」阿布拉克薩斯緩慢地重復了一次,似乎真的在給克拉布考慮這個問題的時間。
克拉布的臉抽動了一下,臉上露出扭曲的微笑,迅速右手插進了口袋裡。突然一個手下在他身後跪了下去,銀質面具磕在地板上發出「咣」的一聲,"隊長,可能是我剛才看錯了。"
克拉布回頭使勁兒踹了那人一腳,「**!」。
那人不敢反抗,直接撞到了門口的磚角上,絲絲血跡從袍子裡滲了出來。
「手底下的人難免會犯錯,何況是在六國飯店這種陌生的地方。」阿布拉克薩斯又露出了標准的假笑。
克拉布裝作沒聽出來馬爾福嘴裡的諷刺,拎起門口暈過去的手下,頭也不回地帶著剩下的人離開了房間。
石門飛快的開始修復,等房間內重新恢復昏暗,阿布拉克薩斯用魔杖朝著簾子裡點了兩下,
小孩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先生真酷!"小孩在地上像小狗一樣打了個滾兒,掙扎著扶著桌子站了起來,"那個流血的不會是隊長的心腹吧?"
"眼力不錯。"阿布拉克薩斯從地上撿起小孩掉落的魔杖,是奧利凡德手法,但顯然未曾登記在冊。「那個小狼崽子是新招來的,一直跟著他。」
小孩很開心地笑了,他揉著手腕湊到桌邊,挑挑撿撿地把盤子裡剩下的草莓沙拉塞進了嘴裡。
"恩人,你一個人呆在這兒干什麼啊?也不開燈,」小孩正有點兒費力地把沾著奶油的哈密瓜吞了下去,「我還以為沒人呢。」
「見那些德國來的人。」阿布拉克薩斯發現自己面對這個小孩時,話好像格外多。他拉開小孩附近的椅子坐了下來,扯了扯他的臉,"這是喝了復方湯劑嗎?"
小孩從甜品裡抬起眼睛,清澈的眼眸望向阿布拉克薩斯的臉,就像一只有些英氣的獨角獸幼崽。
阿布拉克薩斯愣了一下,一向有些潔癖的他難得沒有對這張沾著沙拉醬的小髒臉兒產生什麼不適情緒。
突然,小孩兒猛地偏開臉,從果盤兒裡薅下一顆櫻桃塞進嘴裡,"馬爾福,你別拿對付下屬那套對付我,我媽媽說兩個人對視超過十五秒是要接吻的。"
阿布拉克薩斯的臉色僵硬了一下,冷笑道:「來個一忘皆空就不會記得你媽媽說過什麼了。」
小孩嚇了一跳,連忙觸發了胸口掛著的門鑰匙,瞬間就滾出了阿布拉克薩斯的視野。
等到樓下的擺鐘敲了十二下,阿布拉克薩斯忙完公務躺在床上時,才意識到今天自己有多麼失言。一個熟悉六國飯店結構的人、一個對德國人來絲毫不驚訝的人、一個認得出自己的人。
阿布拉克薩斯說不准這次手下留情正確與否。
總覺得應該會再見面的吧?就算是在食死徒會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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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蒂達·布萊克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她脫下鞋赤著腳走進門廳,此時復方湯劑的效力還未完全褪去。她用魔杖輕輕地避開父親為了防止她晚歸設下的小咒語,躡手躡腳地走上樓梯。
未曾想她的腳丫剛踏上最後一級木板,樓梯突然由上至下轉了個方向,整棟房子的光忽然亮了起來。
喔,該死。沒想到父親又在這裡加了一層新魔咒。
瑪蒂達感到自己的腳和木板緊緊地粘在了一起,她索性直接坐在了最後一級台階上,梗起脖子瞪著書房的門。果不其然,阿爾法德從書房走了出來。
「說真的爸爸,你什麼時候能不管著我出去玩兒呢?」瑪蒂達抱怨到。這時,她感到腳下一松,咒語被解開了。
對這些奇怪外表早已免疫的阿爾法德從容地走下樓梯,自從女兒上了四年級以來,幾乎每天都有一個不同的人被他半夜堵在門廳裡訓話。今天是一個撅著嘴巴的小男孩,那件剛脫下的黑鬥篷被主人毫不在意地塞在沙發角。
「等你能毫不費力越過我的咒語的時候,」阿爾法德一直自喻是個開明的父親,不同於奧賴恩的嚴加管教,從瑪蒂達上學起就給了她自由的權利。可小姑娘偏偏喜歡和貝拉混在一起,動不動就要去翻倒巷玩耍一番。
他看了一眼角落裡那條皺皺巴巴的黑鬥篷,這件衣服就像感知到了主人的命令一樣,自動把口袋裡的東西一樣樣掏了出來。
「喔,叛徒。」瑪蒂達捂住了臉。
阿爾法德倒是饒有興趣地把這些東西一件件拿起來觀察,「唔……復方湯劑,隱形衣,兩根魔杖……我是不是應該誇獎你沒有忘帶布萊克家的門鑰匙」
「我這不是准備充分嘛。」瑪蒂達干咳了幾聲,「復方湯劑可是我自己配的哦,你不想表揚我一下嘛?」
「別轉移話題。」阿爾法德拍了拍女兒的頭,「貝拉又怎麼耍你了?」
「什麼叫貝拉耍我?」瑪蒂達氣哼哼地梗著脖子,「我們打了個賭,看看誰能在六國飯店呆滿六小時。」
「那是頂級黑巫師才有資格進的地方,」阿爾法德有些生氣地說,「你們兩個小鬼怎麼進去的?」
「誰知道呢?」瑪蒂達撅著嘴回答,「今天突然就撤掉了一些禁咒。爸爸,你說為什麼要撤掉禁咒呀?」
撤掉禁咒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有人破壞了飯店內部的魔法體系,二是為了迎接一些與翻倒巷魔法相排斥的賓客。難道食死徒已經開始與德國方面接觸了?
阿爾法德緩緩搖了搖頭,他想到了剛才那封由霍格沃茨校長室寄來的信。
「貝拉回家了嗎?」阿爾法德問。
「她早就嚇跑了,她輸了。」瑪蒂達開心地笑了,「所以她必須在我有生命危險時拼勁全力救我一次。」
「你這小孩會有什麼生命危險?」阿爾法德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
「這可難說,」瑪蒂達一副調皮的語氣,「我可是布萊克家的格蘭芬多哦,爸爸。」
阿爾法德嘆了口氣,隨手把手裡的打火機扔到桌子上,「別貧了,洗完澡趕緊睡覺。」
「遵命!」瑪蒂達笑嘻嘻地拎起袍子,不忘把自己珍藏的小寶貝一個一個收回口袋裡。她一路飛奔跑上樓梯,無視了自家父親「人家小天狼星一年級就會做復方湯劑,你已經落後了」的碎碎念。
回到房間後,瑪蒂達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窗外慘淡又陰暗的天空似乎慢慢轉晴,她的臉也已經恢復到了黑發灰眸的模樣。或許已經過了午夜,瑪蒂達終於熬不住從床上跳了下來,從抽屜裡抽出了一張信紙。
她心裡有個秘密,就像要從嘴裡衝出來一樣。
要告訴貝拉嗎?瑪蒂達久久地伏在桌面上,任由羽毛筆在信紙上暈染開越來越大的藍色墨跡。就像下了多大的決心一般,瑪蒂達又從抽屜裡拿出另一張完好的信紙,飛快的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幾行字。
親愛的鼻涕蟲貝拉:
maybe I met someone I shouldn』t like .
愛你的瑪蒂達
雪鸮抓著信漸漸消失在深藍的夜幕中,瑪蒂達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把那條從六國飯店帶回來的小蛇輕輕放在毯子上。
這是貝拉拜托她從六國飯店帶回來的東西,那些所謂的「賭約」其實只是說辭而已。
岩石故居
或許是昨天沒睡好的緣故,她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太陽似乎在天的盡頭若隱若現,慘淡的余輝在雲端旁勾勒出姣好的金色邊線。
瑪蒂達穿著睡衣走到臥室的窗邊,用手指點了點外邊潮濕的窗沿。
似乎又要下雨了。
阿爾法德臨時被魔法部派去了法國,瑪蒂達看著桌子上爸爸留給她的便簽不置可否地咂咂嘴。還好小天狼星的家離這兒只隔了一個街區,瑪蒂達准備把她這個不省心的弟弟拐出來陪自己,正好也讓這塊「荒料」有事可做。想到這裡,她便抿了幾口復方湯劑,朝格裡莫廣場那頭走去。
在樓下學三聲狗叫是她與小天狼星從小就約好的暗號。不出一會兒,她的這個小堂弟就從牆壁裡鑽了出來。
「我爸去出差了,我這幾天能不能在你家吃?」瑪蒂達試圖像小時候一樣抱起這條頑皮的小狼狗,不料被小天狼星無情地掙脫開。
他使勁兒拽了拽被瑪蒂達弄皺的新袍子,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不樂地開口,「這幾天老爺子在家,你要是不怕就來。」
「怎麼不敢?我可是你爸第四疼愛的侄女。」瑪蒂達表面嘴硬,心裡卻沒了底,誰不知道阿爾法德把面前這條小狼狗當成繼承人培養,萬一九月開學一分院,小狼狗和自己一樣被分到了格蘭芬多,那自己身上這「屎盆子」可摘也摘不下來。
「我爸不就四個侄女嗎?」小天狼星搖搖頭,幾天不見,他這個堂姐的臉皮似乎又厚了幾層。
「要不然你來我家吃吧?」瑪蒂達的話中帶上了些許哀求的味道。
「我晚上還約了詹姆呢,不過我可以陪你去趟大百貨,」小天狼星不耐煩地回答,他隨手招了一輛騎士公交車,三步並作兩步跑了上去,回頭對瑪蒂達喊道,「快點兒上來買票。」
瑪蒂達無奈地從錢包裡掏出十納特,「梅森百貨,兩個人。」
「還差兩納特,」售票員一把揪住了瑪蒂達的袍子。
「不是每人五納特嗎?」瑪蒂達驚訝地問。
「今天麻瓜女王登基,各區為了維護治安已經限制了幻影移行,」售貨員一副愛坐不坐的口氣,「你有意見跟魔法交通局說。」
瑪蒂達不想再廢話,掏出零錢遞了過去,「小天狼星,你要是長大了能在魔法部當差,可得管管這些奸商。」
「才不要,」小天狼星使勁兒哼了一聲,就像要擤出鼻腔裡的鼻涕蟲,「我可不希望每天有個比我爸還無聊的人管我。」
他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陰陽怪氣的貴族腔,「現在英國與德國的關系很∼緊∼張∼,魔法部決定派代表維持與法國的盟國關系∼。」
自家弟弟這一副擠眉弄眼的表演把瑪蒂達逗得咯咯直笑,她戳著小狼狗的頭,問道:「你這是在模仿誰呀?」
「喏,」小天狼星從旁邊的架子上抽出了今天的預言家日報,頭版上正是疾病預防司司長——阿布拉克薩斯那張油光水滑的臉。「姐,你以後可不能喜歡馬爾福家的人,納西莎怎麼樣我無所謂,但你不行。」
瑪蒂達有點兒尷尬地別開那雙清澈的黑眸子,「你早晚是布萊克家主,與馬爾福家族打交道是不可避免的。」
「我不會的,」小天狼星的臉色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肯定會進格蘭芬多,念完七年我就離家出走。」
「小屁孩倒是想得挺遠,」瑪蒂達斜著眼看他,「一年級的考試都不一定能及格呢。」
「我可是布萊克家這一代最有天賦的!」小天狼星有點兒炸毛,「我現在就會做復方湯劑了,你呢?」
「你敢說那不是你買的成品?」
「本來也不是!」
「小天狼星,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把你捉弄貝拉的事兒告訴你爸。」
「我不跟你去了!」
小天狼星噌地站了起來,小臉蛋兒氣的鼓鼓的。等騎士公交到聖芒戈站一停,他就頭也不回地竄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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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芒戈十四樓關著一個很重要的德國人。這是個絕密的消息,連司主任這種級別的人都沒資格過問。
阿布拉克薩斯一周前在豬頭酒吧與線人買賣情報時,無意間聽到隔壁桌提了一嘴,那人講的是純正的法語,帶著巨大的黑色兜帽。阿布不敢確定對方是不是故意說漏嘴的,但他沒有理由不去試探。正好聖芒戈剛從瑞典進口了三誇特白鮮和四誇特毒參茄,需要他本人去簽字。
街道上滿是出來慶祝的麻瓜,從魔法部到聖芒戈幾乎堵了三個小時。沒想到剛一下車,阿布拉克薩斯就被迎面瘋跑過來的一個男孩撞個趔趄。那男孩連停也沒停就飛快地逃掉了,阿布拉克薩斯揉了揉肚子,突然察覺到身後有一道監視的目光。
他裝作氣憤的樣子,回頭朝著那孩子離去的方向罵了幾句,可那道目光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無法覺察。
情況不對。
阿布拉克薩斯臨時改變了主意,繞過聖芒戈,沿著德普大路往前走。對方的實力明顯要比自己高出很多,自己卻一時間拿不准他的目的。
路的盡頭是梅森百貨,阿布拉克薩斯一邊盡量悠閑地朝人多的地方走,一邊盤算著對策。不經意間,他在一樓的酸奶櫃台前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個在六國飯店的小孩兒。
小孩兒這次穿了一條黑色的背帶褲,正踮起腳費勁兒地夠著最上層的凍酸奶。阿布拉克薩斯穿過人群擠了過去,當小孩的手指剛碰到酸奶瓶子時,用他的手握住小孩兒的小手幫他把酸奶拿了下來。
那枚像征馬爾福家族的戒指剛好抵在小孩的中指上,阿布拉克薩斯感覺到掌心的小手明顯僵硬了一下。
就任由他這樣拉著,小孩並沒有轉身,「恩人?」
阿布拉克薩斯低下頭伏在小孩的耳邊,呼出的氣息撫動了小孩脖頸的碎發。
「是我。」
「您來這兒做什麼?」小孩一臉復雜地問。
「唔……買酸奶。」阿布拉克薩斯決定把被人跟蹤換成一個比較文雅的詞。
小孩偷偷向門口瞟了一眼,輕輕哼了一聲,「信了你的邪,三點鐘方向的那個人難道是跟一起來搶特價酸奶的?」
阿布拉克薩斯有些尷尬地笑了,「我對這邊不太熟悉,你能幫我脫身嗎?」
小孩眨了眨眼睛,似乎很認真的考慮了一下。
突然,他反手握住了阿布拉克薩斯的胳膊,啟動了裝在兜裡的門鑰匙。一陣令人窒息地擠壓過後,阿布拉克薩斯薩斯和小孩站在了一幢石頭房子前。他立刻松開了阿布拉克薩斯的胳膊,跑到屋子門前打開了門。
「進來吧,」小孩兒對他眨眨眼睛,「你是被邀請的那個。」
阿布拉克薩斯有點好笑地看著小孩的背影,他活動了一下胳膊,上面被小手緊緊抓著的紅印還在。
「那個人是誰?他的魔壓簡直令人窒息。」小孩兒跳到客廳的長腳桌上,好奇地問。
「魔壓?」阿布拉克薩斯挑起眉毛,此刻他正隨意地靠在沙發的扶手上。
「那是我自己編的詞兒。」小孩兒不好意思地回答,雙手就像是要在空氣中比劃出一個具體的形狀一樣,「就像是一種氣息,沒辦法通過人為的魔法收斂住,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你們大人感覺不到。」
「這麼說,你本體是個小孩兒了?」阿布拉克薩斯有點兒哭笑不得。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這次他的聲音裡加上了些許不容拒絕的暗示。
小孩兒頓了一下,就像是話到嘴邊兒又剎了車。他靈巧的從桌子上跳下來,向後走了幾步,直到與男人保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才搭腔。
「你剛才對我用攝神取念了?」
阿布拉克薩斯在心裡偷笑了一下,「你還知道攝神取念?那可是七年級的課程。」
「我預習不行嗎?」小孩的神情越來越警惕,似乎才剛剛意識到面前的男人是個成年黑巫師。
「霍格沃茨的學生、沒上七年級?格蘭芬多的學生吧?」阿布拉克薩斯一步一步朝小孩兒走去,「你真的不考慮告訴我你的身份?」
「你要麼就對我來個還原咒,要麼就滾!」小孩大聲罵了一句,「我真是吃撐了才會幫著你逃跑,沒買到晚餐就算了,還得罪了一個連你都不敢惹的人!」
阿布拉克薩斯有點兒不知所措。
盧修斯從來不敢對他大吼大叫,更別提漲紅了眼圈杵在他面前。
突然,阿布拉克薩斯的右臂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黑魔王回來了。他來不及對小孩兒告別,匆忙地離開了這幢石頭房子。
同齡人
聚會的地點在小漢格頓的一處老宅裡,阿布拉克薩斯和麥克尼爾照例坐在最靠近黑魔王的位置,奧萊恩則坐在阿布的旁位。萊斯特蘭奇因病無法出席會議,可他的位置上卻坐了一個新面孔。
不多時,黑魔王便從門內走了進來。眾人的交談聲立刻小了下去,阿布拉克薩斯注意到那個新面孔有些驕傲地挺了挺胸。
「我的朋友們,」黑魔王低沉而嘶啞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會議室裡,「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一切進展還順利嗎?」
「鄧布利多還遲遲沒有應戰,不過我已經代表聯盟委員會對他不斷地施加壓力,相信局勢會很快扭轉。」麥克尼爾首先開了口。
「德國人情況怎麼樣?」黑魔王撫摸著納吉尼的頭,任由巨蛇盤在他懷裡。
麥克尼爾咽了口唾沫,努力控制自己的視線不飄到巨蛇那邊,「有情報說,德國人計劃從海底偷襲。」
「阿布,」黑魔王的聲音輕到聽不出喜怒,「你怎麼看?」
「海底意味著巨大的魔力消耗,格林德沃不敢冒這麼大的風險。」阿布拉克薩斯斟酌了一下言辭,「或許所謂的海底偷襲只是一個幌子,德國人可能另有目的。」
「難道他們會選擇幻影移行嗎,」麥克尼爾冷笑一聲,「一大群巫師集體出現在梅林公園的……?」
黑魔王頗有警告意味地看了麥克尼爾一眼,這句話的最後幾個單詞就像消音了一般,被他的主人咽回了肚子裡。
「卡羅,你去把地圖拿來。」黑魔王拿出一只羽毛筆,在海峽之間畫了一條紅線,「阿布說的沒錯,相比於從海底走,格林德沃更可能采取空襲。但空襲的前提,是保持該地魔法磁場的暢通。」
「小萊斯特蘭奇,你覺得他們會從哪裡登陸?」黑魔王用手指關節輕輕叩了一下桌子。一瞬間,屋子裡所有穿兜帽的人都把目光轉向了那個新面孔,就像剛剛才突然發現這兒有一個人。
「倫敦……或者德文郡,我想。」小萊斯特蘭奇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用力地咬著音節,似乎很怕黑魔王聽錯了他的答案。
「很好。」黑魔王贊許地點了點頭,「克拉布,你先帶著人潛伏到德文郡。卡羅、加格森、高爾,你們去倫敦那兩個控制魔法磁場的大樓守著,一旦有可疑巫師接近,立刻向我彙報。」
「是,主人。」食死徒們答道。
「今天就到這兒,阿布你留一下。」
等到眾人紛紛離開,黑魔王像學生時代一樣,坐到了阿布拉克薩斯的身側。
「阿布,我懇請你最近多留意一下阿爾法德家的那個女孩。」
「瑪蒂達?她怎麼了?」阿布拉克薩斯有些驚訝,這一趟阿爾巴尼亞之行多半與長生有關,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女孩居然和這種事情牽扯到了一起。
黑魔王沉思了一下,並沒急著回答。他用蒼白的指尖摩挲著食指上的戒指,緩緩開口,「阿布,我本不該瞞著你的。」
阿布拉克薩斯心裡一涼,他沒想到僅僅是這樣一句話也觸怒了黑魔王多疑的神經。
「無論發生什麼,主人,我都會獻上馬爾福家族全部的忠誠。」
這種拙劣的表忠心似乎把黑魔王逗樂了,他拍了拍阿布的肩膀,「盧修斯最近學得怎麼樣?」
離開小漢格頓時,天已經蒙蒙亮。青色的天幕籠罩著原處的馬爾福莊園,阿布拉克薩斯不出意料地在街角看見了在等他的奧萊恩。
「去喝杯茶嗎?」奧萊恩換了一套比較正統的西服,長長的領帶垂在腰帶下面,「一會兒八點我還有個會。」
「情況不太樂觀啊。」阿布拉克薩斯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再慘不過萊斯特蘭奇。」奧萊恩有點固執地說,「你真打算讓盧修斯干這行?」
阿布拉克薩斯嘆了口氣。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會兒,道兩旁酒吧的門燈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熄滅。
「你覺得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嗎?」阿布拉克薩斯突然問。他想起了自己耽誤某個小孩兒買晚飯的事兒。
「說真的,阿布,」奧賴恩使勁兒吸了一口雪茄,用肥胖的手指點了點街道上那些通宵玩樂的情侶,「要是你二十歲時問我這個問題,那我一定會認為你有了中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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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拉克薩斯走後,瑪蒂達在屋子裡愣了好一會兒。
他被那位大人召喚了,瑪蒂達對那種表情再熟悉不過。她五歲以前一直寄宿在奧賴恩家,那時候奧賴恩的右臂總是忽然間猛地顫抖一下,然後她那嚴厲又多事兒的叔叔就會突然消失不見。
死亡、殺戮……奧賴恩每次的離開都讓瑪蒂達感到心驚。她慢慢蹲下來,用雙手緊緊地環住膝蓋。此時此刻正有一股莫大的愧疚感彌漫在這個女孩心頭。戰爭已經變得觸手可及,每次分開都可能是訣別,自己卻一再地把事情弄糟,先是小天狼星,再是那只金毛大孔雀。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小天狼星還不知道回沒回家。想到這兒,瑪蒂達連忙拿起岩石屋裡的一把備用掃帚,朝著波特莊園的方向飛去。
遠處的波特莊園如同一座夢幻島,善良的波特夫人總是把院子裡的燈設成暖黃的顏色。如果媽媽還在的話,應該就像波特夫人那樣溫柔吧?瑪蒂達趴在掃帚上胡思亂想,不知不覺眼前的燈光也變得影影綽綽。短短十幾分鐘的距離卻怎麼也飛不到莊園裡,不知過了多久,瑪蒂達感到自己眼前一黑,直接從掃帚上翻了下去。
瑪蒂達是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醒過來的,還沒等她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一張大臉就湊到了她的眼前。
「姐姐,你終於醒了啊。」詹姆瞪著大大的眼睛,條件反射一般地抓了抓已經亂成鳥窩的頭發,扯著嗓子喊道,「媽媽,大腳板他姐醒了!」
原來這兒是波特莊園。
瑪蒂達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復方湯劑的效果已經過去,波特夫人正急匆匆地朝她走來。
「頭還疼嗎?親愛的孩子,」波特夫人心疼地問,「都是詹姆他爸爸,非要在莊園附近加一層魔咒,說是要迷惑那些黑巫師,沒想到卻把我們瑪爾寶貝傷到了。」
說著,她捧起瑪蒂達的臉蛋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幸好沒出什麼事兒。」
「姐姐,你可不知道,」詹姆趁機插嘴道,「大腳板那家伙昨天半夜非得出去看看,結果就發現你暈倒在院子裡。」
「可不是,你們姐弟倆就跟心靈相通一樣。」波特夫人也笑了。
話音未落,瑪蒂達就看見小天狼星端著一碗粥冷著臉站在門口。對著兩個外人,瑪蒂達有點不知道如何開口。索性她這個倔脾氣的弟弟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他把粥碗重重地撂在床頭櫃上,抱起手臂一屁股坐在床邊。
波特夫人很體貼地把自家兒子拉了出去,於是房間裡就只剩下了姐弟二人。
「對不起。」最後還是瑪蒂達先開了口,「我不該錯怪你。」
「你沒有。」小天狼星癟起嘴,垂著長長的睫毛,「那個復方湯劑確實是我買的。」
「男子漢敢作敢當。」他不好意思地咧嘴,自嘲道。
「我就是不想你總像個長輩一樣地教育我,你只比我大了五歲而已,十五歲以內都算同齡人。」他氣呼呼地把五根手指在瑪蒂達眼前晃了晃,就像要戳到姐姐的眼睛裡一樣。
「而且我就想進格蘭芬多,你們誰也攔不住。」見瑪蒂達沒提出反對意見,他繼續補充道。
「不行。」瑪蒂達的聲音有點兒啞。
「怎麼不行?」小天狼星的眼睛一下子豎了起來,「你自己進了格蘭芬多,到頭來你不讓我進?」
「我知道,」瑪蒂達有些吃力地咽了口唾沫,她現在實在沒力氣跟這條小狼狗對著嚷,「你不想與布萊克家那些黑巫師為伍,你想自己闖出一番事業,可去拉文克勞不好嗎?分院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等你從學校畢業了再敲定自己的未來不好嗎?」
「你不就想讓我變成雷古勒斯那樣麼。」小天狼星蹭的站了起來,稚嫩的小臉兒上滿是倨傲。
「我只是不想你參與那些政治鬥爭,不想你為了那些大人物拼了命,卻連個完整的屍首都留不下。」瑪蒂達悲哀地回答,可小天狼星還沒等她說完,就像一陣風一樣地衝了出去。
正在偷聽的詹姆孤零零地立在門邊,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發,小心翼翼地說到,「大腳板只是選擇了他自己所信仰的東西。」
「我明白。」瑪蒂達朝詹姆點點頭,「我得回家了,很感謝波特夫人的照料。」
因為帶著飛天掃帚的緣故,瑪蒂達先回了岩石屋。讓她沒想到的是,屋子門口的石階上躺著個大紙箱,箱子上面平放著一張金色的卡片,上面寫著:
謝謝你的幫助,請原諒,這是補給你的零食。
A·M
如同剛意識到身體已經錯過了好幾頓飯一樣,在看到「零食」這個單詞的一瞬間,瑪蒂達的肚子咕嚕嚕地響了起來。她迎著陽光把卡片舉到眼前,像是要把這個名字永遠記在心裡。
石屋旁海浪的聲音在不知不覺中鑽進了她的耳蝸,瑪蒂達突然覺得,一切都會好的。
邀請
如果明知道是謝謝惠顧,要不要把所有字都刮開?
阿布拉克薩斯從小就不會因為這種事糾結。可直到他人過中年,披著個隱形衣站在石頭屋前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大多數巫師的本質都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那天,面前的少女靈巧地從掃帚上躍下來,拾起箱子上的卡片,明媚的臉上滿是肉眼可見的歡喜。
這一幕在阿布拉克薩斯腦海裡反復回放,他有點煩躁地用羽毛筆往公文上劃了幾道,這份卷宗的封面居然被劃出了毛邊。
他其實早該意識到小孩兒的身份的。
窗外的紅日逐漸西斜,杯裡的茶葉打著旋兒沉到最底。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一個胖胖的年輕人捧著一大摞文件走了進來。
「快下班啦,司長。」年輕人笑著朝阿布拉克薩斯打招呼。
阿布拉克薩斯淡淡地嗯了一聲,撮了口茶水,「別忙到太晚,康奈利。」
「沒事兒,」福吉滿不在乎地答道,「反正我也沒家,還不如在部裡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亂世出梟雄啊,」阿布拉克薩斯感嘆了一聲,他披上大衣,走到福吉的位置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以後我這個位置就是你的。」
「開玩笑吧,司長。」福吉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就想平平安安的,做個努力的普通人。」說著他打開文件夾,開始抄錄這份從意大利進口的藥品清單。
「戰時物資登記?這個後補就行吧。」阿布拉克薩斯有些驚訝。
「通行證上要用。」福吉有點煩燥地朝椅子後一仰,趁著這個間隙,阿布拉克薩斯迅速把文件從夾子裡抽了出來,翻到了辦理人簽字那頁。
居然是盧多巴格曼。
他有什麼資格抽調物資?
還沒等福吉做出反應,阿布拉克薩斯就把文件插了回去。「真夠多的,得二十多頁吧。」
「不多。」福吉有點尷尬地回答,巴格曼特意交代他要保密的。不過馬爾福就只掃了一眼,估計也看不懂什麼。他在心裡暗戳戳地寬慰自己,決定這件事不再和任何人提起。
等到阿布拉克薩斯到家時,客廳裡掛鐘剛好敲了十一下。走廊裡的吊燈還沒熄滅,借著暗黃的燈光,他抬頭望了望二樓那扇緊緊關著的門。
盧修斯似乎已經睡下了。
這周日就是這孩子的生日,同時也是艾莉兒永遠離開他們父子的日子。或許是怕父親難過,懂事的小盧修斯打小就沒吵著要過生日禮物,而往年的這個日子,大抵就是父子二人吃了頓飯,就過了。
只是這是盧修斯就讀霍格沃茨以來的第一個生日。按照純血家族的慣例,父母務必要幫助孩子舉辦一個生日聚會,這不僅僅是為了慶祝,更像是小貴族進入上流社會的一張申請表。阿布拉克薩斯輕手輕腳地走到書房,琢磨著明天早飯時跟盧修斯商定一下這件事。
夜晚很靜,窗簾上偶爾閃過泰晤士河上來回巡邏的探照燈。他吩咐家養小精靈沏了一壺紅茶,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了那本還沒讀完的《雙城記》。可還沒等他看一會兒,盧修斯就在外面敲了書房的門。
「進來。」阿布拉克薩斯把書合起來放到桌子上。
「父親,」盧修斯微微欠身,「這周日我在素描書館定了生日宴,邀請的名單在這兒,您看有沒有什麼不妥。」
阿布拉克薩斯感到有些欣慰,這些天他一直在考慮怎樣和兒子解釋這件事,沒想到盧卡已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開始籌備這個儀式。他認真地看了看擬好的名單,笑著建議,「素描書館有些太過正式,不如把宴會改在莊園裡。」
這個提議似乎把盧修斯嚇了一跳,他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我的有些朋友可能不太懂得禮數,如果帶到莊園的話……」
阿布拉克薩斯敲了敲桌面,打斷了自家孩子的疑慮,「你就邀請了一個格蘭芬多,還是布萊克家出來的,還有什麼好擔心?」
「瑪蒂達也算是有腦子的格蘭芬多了,」盧修斯見父親沒有反對的意思,話也多了起來,「以後如果有生意上的往來,她也算是個可用的人。」
「你怎麼跟她熟悉的?」阿布拉克薩斯聽見自家兒子的誇贊,不由得揚起眉毛。
「有納西莎這層關系嘛,」提起西茜,盧修斯驀地有些臉紅,「而且她總能鼓搗出來一些有趣的小物件。」
看著盧卡紅撲撲的臉蛋,阿布拉克薩斯有點兒忍俊不禁。他把《雙城記》放回書架中,回頭對兒子說到,「快回去睡吧,已經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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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蒂達昨天跟納西莎他們兩口子忙到半夜。
他們不光重新安排了請帖、流程以及供給不同來客的香檳酒,還為兩個姑娘買好了明天要用的禮服裙。
一切妥當後,三個孩子疲憊地圍在火爐旁,看著木柴燃燒出劈裡啪啦的聲音,靜靜地迎接自己的成長。每到這個時候,瑪蒂達總是像個小大人一樣,從阿爾法德的酒櫃中拿出一瓶紅酒,體貼地為弟弟妹妹倒好。
「敬盧卡的十一歲。」瑪蒂達喃喃道。
「敬純血榮光。」盧修斯也舉起酒杯回應。
瑪蒂達憋著笑把臉藏進陰影裡,這孩子怎麼神神叨叨的?
「希望瑪蒂達明天能找到如意郎君。」納西莎一邊笑嘻嘻地說,一邊偷偷瞄著姐姐的反應。
盧修斯一臉好奇地湊過來,瑪蒂達不敢與這只小孔雀探尋的目光對視,只好有些僵硬地移開臉。
「看什麼嘛,這種宴會就是要找聯姻對像的呀?」納西莎嘟起嘴巴瞪著盧修斯。
「那瑪蒂達可以和我表哥試試啊。」盧修斯滿心想著拉攏布萊克這個盟友,想都沒想就建議道。
為了防止這兩個小娃娃的思維神游天外,瑪蒂達干咳了一聲,「要聯姻的話也是貝拉先,你們別往我身上扯。」
納西莎露沒接話。還沒變成人精精的她,眉眼間已有了小狐狸般的樣子。
盧修斯喝得小臉兒紅撲撲的,說話也變得毫無遮攔,「我就想問問,為什麼你們布萊克都那麼不待見貝拉?」
「她出生就帶著詛咒的。」納西莎簡單地回答。
瑪蒂達躺在地板上抿了一口紅酒,旁邊的說話聲似乎飄得越來越遠,她終於沉沉地睡去。
盡管昨天夜裡喝了點酒,瑪蒂達今天還是早早地醒了。那兩個小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走的時候居然還不忘把她扶回了臥室。
算有良心。
瑪蒂達偷笑了一聲,她在被子裡把身體緊緊的蜷縮在了一起,而後又使勁兒地舒展開來。
時間還早,早到花園裡的地精都沒起床。真的要穿昨天買的那條裙子嗎?還是隨便穿個便裝就去
閣樓養著的鯰魚怪已經被父親上周賣給了斯格拉霍恩,可瑪蒂達還是有種莫名的恐懼讓她拒絕起身。
今天就是是盧修斯的生日,瑪蒂達明白自己必須打扮得體。可什麼程度叫做得體呢?要化最漂亮的妝嗎?瑪蒂達想起岩石屋裡那雙仿佛可以穿透靈魂的灰色眼眸,突然覺得他會將自己諂媚的心思盡收眼底。
真是無法逾越的時光啊。
瑪蒂達臉朝下摔在枕頭上,決定起床洗漱。
人為體面
瑪蒂達是坐奧賴恩的車去的,一路上布萊克兄弟的聒噪讓她忍不住想一個咒語打過去。這是一個天高雲淡的下午,她在心裡默默復習了幾遍貴族禮儀的要點,眼見著叔叔把車停在馬爾福莊園門前。小天狼星一馬當先地拽著雷古勒斯衝了下去,瑪蒂達提著裙子小心地走到了最後。
奧賴恩關上車門,一臉擰巴地望著跑遠的兩個兒子,回頭向瑪蒂達囑咐道,「幫我看著點兒這兩個混小子。」瑪蒂達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阿布拉克薩斯此時正在跟一對夫婦寒暄,當自己的目光望向他的側臉時,對方突然不易察覺地偏開了臉。
僅僅就是這樣一個細節,就不由得讓瑪蒂達心中一凜。她有些沮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興衝衝的小火苗一下子就被澆滅了一半。反正自己一個格蘭芬多,去不去打招呼都無關緊要,她秉著一種得過且過的心態看著交談的人們,沒想到這時,小雷古勒斯匆忙地朝自己跑了過來。
「快,出事兒了。」這孩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趴在瑪蒂達耳邊說。
瑪蒂達立刻放下酒杯,跟著雷古勒斯去了馬爾福家的花園。貝拉正和格林格拉斯的大兒子僵硬地對峙著,周圍的孩子三三兩兩地把他倆圍在圈子裡,小天狼星不知道被誰大頭朝下塞進食人花中,各種污齪的叫罵聲不絕於耳。
她當即給這兩位一觸即發的「戰士」加了兩條束縛咒,穿過人群站到貝拉身邊。
「發生什麼了?盧克伍德。」她用魔杖指了指人群中一個圓臉的男孩子。
「是貝拉先挑釁的。」男孩抱起胳膊看著瑪蒂達,「我警告你別總護著她,她會毀了所有純血家族的。」
「明明是你們先把貝拉的蛇藏進六國飯店裡的,」人群中響起了一個細小的聲音,眾人紛紛都轉過頭去,似乎很驚訝有人能為貝拉說話。
順著眾人的目光,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子孤零零地站在人群的外層。瑪蒂達記得他好像是萊斯特蘭奇家的小兒子。
「那也是她表現怪異在先!」頭還陷在泥裡的小天狼星忍不住插嘴,「正常人誰會把魔力分到蛇身體裡呢?」
瑪蒂達皺了皺眉頭,一個黑魔法就朝小天狼星打了過去。這條小狼狗痛苦地嗚咽了一聲,像被抽干了骨頭一般軟塌塌地仰了過去。瑪蒂達想過去扶他,可面前這麼多食死徒幼崽,她必須鎮住場子。
「貝拉是布萊克家的人,這事兒我就必須管。」瑪蒂達走到盧克伍德面前,話卻是對著格林格拉斯說的。
「不過盧修斯今天生日,」瑪蒂達輕笑了一聲,走到格林格拉斯面前解開了他的咒語,「不知格林格拉斯大少爺能否賣我三分薄面,相安無事地度過今晚。」
格林格拉斯用余光瞟了一眼遠處躺著的小天狼星,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今天可以算了,畢竟這是在馬爾福家。」
他朝著身後的人招招手,往大堂去了。
瑪蒂達連忙給貝拉解了咒語,跑到她身邊,「我把你的小蛇找回來啦。」
「少管閑事。」貝拉一副冰冷地口氣,「你最好去看看那個崽子,他扛不住那麼重的咒語。」她指了指小天狼星。
「對了,」貝拉走出幾步,突然回頭露出了一個嘲諷的表情,「我能猜到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他殺過的人比你想像得還多。」
瑪蒂達來不及細想貝拉那話的意思,她現在得趕緊對小天狼星念反咒。令瑪蒂達心驚的是,念完一遍咒語後,小天狼星卻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需要幫忙嗎?親愛的小姐。」一個聲音從瑪蒂達身後響起。
瑪蒂達連忙扭過頭,是麥克尼爾。
「先生,很抱歉我弟弟好像醒不過來了。」瑪蒂達盡量保持聲音的平穩,可她手心裡已經開始一陣陣地出冷汗。
麥克尼爾單膝跪地,仔細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小天狼星,笑眯眯地對瑪蒂達說,「他這是在裝暈呢。」說著,他用魔杖點了點小天狼星的額頭,這條小狼狗終於被迫睜開了眼睛。
「你還好嗎?」瑪蒂達蹲下來,輕輕摸著弟弟的臉蛋。
「滾遠點兒,老妖婆。」小天狼星瞪起大眼珠子,使勁兒把瑪蒂達往後一推,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瑪蒂達一個腳跟沒站穩,跌入一個柔軟的懷抱中。一抬眼,麥克尼爾正用一種深不可測的眼神俯視著她,瑪蒂達嚇得差點兒繃不住表情,心說果然爸爸不在家時,就不該來參加這種群魔亂舞的聚會。
「我能有幸請您喝杯酒嗎?」麥克尼爾紳士地問。
「當然。」瑪蒂達努力自然地點點頭,跟著男人向宴會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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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請名單是盧修斯他們制定的,看著這些小貴族們學著大人的樣子相互寒暄,阿布拉克薩斯不禁有點兒懷念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
"哪個是阿爾法德家的孩子?"他放下酒杯,側過頭問奧萊恩。
"紅裙子那個,"奧萊恩抿了抿唇,"我以為一個布萊克家的格蘭芬多總是很好辨認。"
"他這是把那女孩當做投名狀啊。"阿布拉克薩斯用手指緩緩摩挲著沙發的扶手上的流蘇。
"也未必。"奧萊恩懶懶地搭話,"不過送到這裡算是相對來說很安全了,這一趟出差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黑魔王的意思,就是盡量把他爭取過來。"阿布拉克薩斯又泯了一口酒。
"鳳凰社那邊有消息了嗎"奧萊恩問。
"最近風聲很緊。"
"勞駕,我去看看西裡斯。"奧萊恩朝在人群中搜尋著大兒子的身影,這荒料又不知道一頭扎哪去了。
阿布拉克薩斯沒說話,他看見麥克尼爾正穿過人群費力地擠過來——並試圖不弄髒他那套亮藍色的鬥篷。
"看見那個穿紅裙子的未成年了嗎?"麥克尼爾的臉湊了過來,一屁股坐到了奧萊恩剛才的位置上。
"怎麼了?"阿布拉克薩斯連眼皮也沒抬,漫不經心地問。
「信不信今天晚上她就會出現在我的床上,」麥克尼爾打了個響指,向侍者要了兩杯酒。
「你有那麼大本事?」阿布拉克薩斯露出一副感興趣的表情,他還真不覺得小孩兒能做出這種事。
「這不是基本操作嗎?」麥克尼爾笑得皺紋都縮在一起,他把一小包東西倒進其中一杯酒中,一副絮絮叨叨的的口氣,「未成年都好騙,先是幫他解決一個小困難,再是讓他幫你一下,一來二去就可以睡了。」
「而且呀,」麥克尼爾湊矜阿布拉克薩斯的臉,就像在給後輩傳授什麼秘訣一樣。「女人都喜歡聽漂亮話,不管多麼離譜。」
話音未落,阿布拉克薩斯猛地抬起手,死死地握住了他的脖子。
「你知不知道他是奧賴恩的侄女?」阿布拉克薩斯皮笑肉不笑地問。
「是又怎麼樣?」麥克尼爾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晦暗,「這杯酒下肚,她第二天什麼都不記得。」
「所以你想與布萊克家族作對?」阿布拉克薩斯手上的力度又緊了幾分。
「他布萊克就是主人的一顆棄子,早晚!」麥克尼爾的臉抽動了一下。
「這女孩我保下了。」阿布拉克薩斯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麥克尼爾陰惻惻地笑了,他猛地拉開阿布拉克薩斯的手腕,用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馬爾福,你我都是最早跟著主人打天下的,今天我可以放過她。但我今天要是非要上她,誰也攔不住。」他猛地站了起來,粗魯地系上了胸前的扣子,穿過人群飛快地離開了。
旁邊偷聽的諾特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宴會上熱鬧非凡,阿布拉克薩斯卻無心再旁觀下去。他向諾特吩咐道,「你把那孩子叫過來。」
「哪孩子?」這個偷聽者的思維顯然有點斷層。
「小布萊克。」馬爾福不耐煩地解釋。
諾特揚起眉毛,露出了一副「好家伙,原來如此」的神情。
試探
面對諾特突然的搭訕,小孩兒開始有點兒懵了一下,隨後她的目光穿過人群安靜地對上了阿布拉克薩斯的眼睛。
他這次沒有別開眼。
小孩兒把眉毛高高地揚起來,眼角的笑意像是藏不住了一般,跟在諾特身後走了過來。
阿布拉克薩斯的心猛地抽疼了一下。
「您好,馬爾福先生。」小孩兒板起臉行了個禮,似乎在這短短幾步遠的距離就控制好了表情。
「宴會完你留一下,奧賴恩有事兒囑咐你。」阿布拉克薩斯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把奧賴恩那老家伙推出來做擋箭牌。
「回家說不好嗎?」瑪蒂達疑惑地問,就像她真的很不解一樣,「再說我在這兒也沒什麼事兒呀?」
「阿爾法德沒叫你貴族禮儀嗎?」阿布拉克薩斯試圖擺出一副長輩的口氣。「小輩是不允許提前離席的。」
小孩兒就像算准了阿布拉克薩斯對自己沒有排斥感一樣,繼續小心地試探,「那我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
旁邊諾特的臉色有些發綠,這倆人難道是第一次認識嗎?
「瑪爾?」奧賴恩拖著小天狼星的耳朵走了過來,自家外甥女和好友一副修羅場的氣勢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去拿點兒吃的。」諾特很自然地給奧賴恩讓開位置。
小天狼星趁機也抓起姐姐的手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瑪爾是我從小帶大的,沒進格蘭芬多之前就是我半個女兒。」奧賴恩劈頭蓋臉就是這麼一句,他今年已經將近四十歲,馬爾福什麼意思他會看不清?
阿布拉克薩斯沒急著解釋,隨手畫了個圈子,把姐弟倆隔絕在了外面。
「你還好吧?有沒有不舒服的?」瑪蒂達摸了摸小狗支起來的黑發,關切地問。
「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小天狼星從袍子裡掏出兩塊牛肉,把其中一塊塞進姐姐懷裡。
瑪蒂達看著弟弟的小髒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其實我想請你幫個忙。」
「你看看你爸手邊那兩杯酒有什麼不對勁嗎?」
小天狼星眯著眼睛看了足足一分鐘,才慢慢地開口,「要有也是老爺子手邊那杯。」
偷瞄到麥克尼爾下藥的瑪蒂達著實愣了一下,這小狼狗難道真的是這一代天賦最高的?
「離得這麼遠,你怎麼發現的?」瑪蒂達湊過臉。
小天狼星戒備地往後靠了靠,「因為那兩杯就明顯不是馬爾福拿來的,我給別人下藥都會選擇離自己近的杯子。」
他頓了一下,「我聽說對角巷的迷情劑改粉末了,無色無味幾乎不可能分辨,你還是別吃馬爾福家的東西。」
瑪蒂達點點頭,吧唧了一口嘴裡的牛肉,「那你這牛肉從哪來的?」
小天狼星偷笑了一聲,湊在瑪蒂達耳朵旁邊,「這是小精靈的肉,我把克利切兒子分屍了,他想被割下腦袋放進走廊,門兒都沒有。」
瑪蒂達一個忍不住哇的吐了出來,嘴裡這股血腥味幾乎直衝天靈蓋。她顧不得面前的賓客,拿起離自己最近的飲料就往嘴裡灌去。這液體的涼意給她的牙齒一驚,香檳的口感讓她慢半拍兒意識到這好像就是麥克尼爾放藥的那杯。
壞了,瑪蒂達無措的愣在原地,她好像已經喝進去了一點兒。沒等她回過神來,手臂就被一個魔杖尖戳了一下。
「我帶她去吃解藥。」阿布拉克薩斯收起魔杖,朝奧賴恩耳語到。奧賴恩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但事關馬爾福家的飲品業,他也不好把事兒張揚出去,只好由著老友帶女孩去了。
瑪蒂達小心地跟在阿布拉克薩斯的身後,始終與男人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
他的步子並不快,可自己就像怎麼也跟不上似的。馬爾福莊園的走廊真長,瑪蒂達看著那人手指上的代表馬爾福家族的戒指,剛好就是梅森百貨那天、抵在她手背的那一只。自己好像才到恩人的肩膀呀,瑪蒂達在心裡碎碎念,就這麼胡思亂想著,阿布拉克薩斯走進了一間屋子。
屋子裡面的床單雪白雪白的,似乎從沒有人住過,牆邊立著鎖上的大櫃子。
「香檳裡面是迷情劑。」阿布拉克薩斯言簡意賅地解釋。
「你算是誤飲了,馬爾福莊園還算安全。」他想了想補充。
「我這不是沒問到氣味兒嘛。」瑪蒂達小聲嘟囔著。
阿布拉克薩斯看著小孩兒嘟起來的小嘴有些想笑,這又不是課堂上回答測驗,再說自己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啊。
「說的對,這個應該是改良版,據說藥效過後,服用者什麼都不會記得。」阿布拉克薩斯難得好心情地解釋了一下。
聽到男人的誇獎,小孩果然開心了起來。她好奇地在房間裡轉了轉,這似乎是按照醫療室的格局布置的。
「解藥大約半個小時熬好,」阿布拉克薩斯從櫃子裡拿出一只坩堝,「你先去床邊坐一會兒,有什麼不舒服就告訴我。」
意料之外的是,小孩兒並沒有對這個消息有什麼開心的情緒。她沉默地在床邊坐下,呆了好一會兒。難道是藥效已經開始干擾思維了?阿布拉克薩斯走到瑪蒂達面前,蹲了下來。
「你等等。」瑪蒂達突然開口。「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句話似乎應該我問你。」阿布拉克薩斯笑了一下站起身,看來這孩子真的有些糊塗了,自己得抓緊配藥。
「等等等等,我清醒著呢。」瑪蒂達的小手死死抓住男人的袍擺,「其實我就是六國飯店那個。」
「哪個?我不記得了。」阿布拉克薩斯預感小孩兒要說一些自己不想聽的內容。
「那你為什麼要擋住麥克尼爾?」小孩兒不死心地問,阿布拉克薩斯注意到這只握著自己袍子的小手已經開始發白。
「因為黑魔王想把你爸爸爭取過來。」阿布拉克薩斯輕輕把袍子從瑪蒂達手裡拽出來,輕聲回答。
原本繃著的面具一下子碎成了幾半,小孩努力用大腦封閉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剛才那一瞬間爆發出的失望還是讓阿布拉克薩斯心痛到窒息。
「不喝解藥會失憶吧?」小孩低下頭問,「整個晚上的記憶都會被抹去。」
阿布拉克薩斯有些慌神,這孩子不會想逃吧?他連忙抓住小孩的胳膊,小孩兒並沒有反抗,只是慘淡地笑了。她站起身,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了男人的唇。阿布拉克薩斯感到口腔被一個靈巧的舌頭撬開,一股甜味兒從舌尖傳來,酥麻的感覺讓他無法控制地想繼續索取。
可偏偏女孩兒就在此刻幻影移行了。
寂寥的月光透過紗簾灑在空曠的地板上,阿布拉克薩斯麻木地站在床邊,手心裡還殘留著些許女孩的淚痕。
不知過了多久,空氣中出現嘭得一聲響,一個黑衣人恭敬地跪了下來。「家主,盧多巴格曼很可能與麥克尼爾有瓜葛,他們似乎計劃運一批抵抗瘟疫的藥品。」
「嗯。」阿布拉克薩斯應了一聲,手搭在門把手上,吩咐說,「你去看看瑪蒂達布萊克回家了沒有。」
外面的宴會上觥籌交錯,阿布拉克薩斯維持著一臉標准地假笑,朝奧賴恩走去。
保全
阿布拉克薩斯從沒想到有一天黑魔王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疾病預防司的辦公室——就在福吉去食堂的短短幾分鐘之後。
他自然地把剛從福吉桌上拿來的文件合上,抬起頭望著面前這張如同蠟像一般的臉。「什麼事兒這麼生氣?」
「我去鄧布利多那兒了。」伏地魔冰著一張臉,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談論過多,「最近有什麼關於德國的消息?」
單純彙報工作?阿布拉克薩斯慢慢放空大腦,坦然地開口,「最近有消息說,聖芒戈十四樓關著一個很重要的德國人,屬下這幾天一直計劃去探探虛實,核實後再彙報給您。」
「呵,你倒是謹慎。」黑魔王頗為玩味地笑了,他走到阿布拉克薩斯面前,有些慵懶地靠在辦公桌旁,「我只是很好奇。」
伏地魔頓了一下,沒再說話。阿布拉克薩斯雙手交叉放在福吉的文件上,平靜地迎上這對深不可測的雙瞳。他知道這是一場沉默的較量,黑魔王最喜歡這種把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游戲。
「你十天前為什麼會在聖芒戈門前突然改變路線。」黑魔王嘶啞地低語,他用一只手死死壓著阿布拉克薩斯的雙手,扁平的臉頰緩緩湊到對方眼前。
「當時我察覺到有人跟著我,為了保險起見,我就轉而去了梅森百貨。」阿布拉克薩斯面無表情的說,這時,黑魔王突然抽走了他手肘下壓著的那份福吉的文件。
「正好我在梅森百貨遇見了阿爾法德家的那個孩子,就拜托她用門鑰匙把我帶了回來。」阿布拉克薩斯平板地敘述完,裝出一副調笑的口氣,「你什麼時候對這些公文感興趣了,要不來個魔法部長當當?」
伏地魔睨了他一眼,隨手把文件撇到桌子那邊,「很早就認識了?怪我還費勁心思地讓你接近她。」
「我是早有把阿爾法德收編來的想法,就想著先從他女兒開始。」阿布拉克薩斯嘴上圓滑的回答,心裡卻跑了神。
主人居然對這匹物資無動於衷?
「你確定他會對一個搞她女兒的人有好感?」伏地魔諷刺地笑了,「不過無妨,阿爾法德從來都不太重要。」
黑魔王離開的時候,已經下午一點多了。福吉打著哈欠走進來,絮絮叨叨地抱怨著,自己居然在食堂裡睡過了頭。阿布拉克薩斯則把剛才的對話在腦子裡重新回放了一遍,主人說話從來要留三分,看來這次聖芒戈他是非去不可了。
下午的太陽曬得阿布拉克薩斯有些頭昏,他站在聖芒戈的大門口等待著,不知過了多久,那藥房主任的電話才姍姍而來。
「格蘭傑。」阿布拉克薩斯拿起話筒,「半個月前有個協議要簽,我得進醫院一趟。」
「十五樓二十一號辦公室。」格蘭傑在電話那頭輕蔑地回復,隨後立刻掛斷了電話。
醫院外的魔法限制緩緩裂出一道口子,門口的那部電梯朝來者打開了門。阿布拉克薩斯收起手杖,勾選了十五層的指示燈。
十五樓和意料之中一樣空蕩,格蘭傑戴著個金絲邊眼鏡不愛理人,阿布拉克薩斯也樂得自己從樓梯直接拐下去。相比於樓上的死寂,十四樓就要嘈雜得多了。走廊裡都是來來往往的治療師,他們沓拉著拖鞋手忙腳亂地顧暇著從四面八方抬來的病人。阿布拉克薩斯給自己加了一道幻身咒,仔細的觀察著來來往往的人們,令他驚訝的是,這裡看起來並不存在什麼秘密看守。
走廊裡巴波塊莖的味道讓阿布拉克薩斯有點兒反胃,他正打算抽身離去,卻被病床上躺著的一個人影拖慢了腳步。
是小孩兒?
阿布拉克薩斯急忙朝那邊趕過去,旁邊的醫療器材被他稀裡嘩啦地撞翻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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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瑪蒂達猛地從床上驚醒。
貝拉的那條小蛇不知什麼時候睡在了她身邊,鮮紅色的蛇頭半張著,口水在床單上燒出了個三英寸大小的圓洞。
就像女孩事先計劃的那樣,昨夜的記憶被魔藥完完整整地消去了,瑪蒂達能回憶起來的就只有小天狼星推開她的那幕情景。她打了個哈欠,起身給自己榨了一杯橙汁,廚房裡的光線很暗,阿布拉克薩斯送來的那箱東西靜靜地堆在沙發角。
瑪蒂達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髒跳漏了一拍,一股濃濃的悲哀從胸口蔓延到全身。她苦笑一聲,看來這老馬爾福肯定沒給自己好臉色,自己居然連遺忘藥水這招兒都用上了。八月的天氣並不是很冷,可瑪蒂達還是把手腕往睡衣裡縮了縮。她蜷著腿靠在沙發上,壁爐裡跳躍的火焰把少女蠟黃的小臉兒襯得忽明忽暗。
馬上六點了,爸爸總是會在這個時候給她來信。想到這兒,瑪蒂達就像又重新獲得了勇氣一般,昂著頭把橙汁一飲而盡。只是天有不測風雲,家裡的那只雪梟卻遲遲未歸。女孩不死心地等待著,如同雕像般呆在沙發上,轉眼從清晨就到了下午。淅淅瀝瀝的雨點拍打在窗戶上,她的思緒似乎一下子飄到很遠。街口救濟站前排著長長的隊伍,瑪蒂達突然很想知道此時法國的天氣怎麼樣,估計多少比不過倫敦的風雲變幻。
本來瑪蒂達就打算這樣渾渾噩噩到開學,直到今天早上被貝拉無情地從被窩裡拎了出來。
「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子!」貝拉一臉厭惡地從床單上拾起一根吃剩一半的胡椒鬼扔到窗外,「你爸為什麼不買個家養小精靈呢?」
「我爸說那種東西不安全。」瑪蒂達嘿嘿一笑,用手使勁兒抹了抹臉,「怎麼想著到我這兒來了?」
貝拉癟起嘴,把那條小蛇拿起來掛在手腕上,「你的開學通知書郵到我家來了,鄧布利多那老頭子就會犯些低級錯誤。」
說著,她從背包裡拿出一封信扔在床頭櫃上,斜眼看著瑪蒂達,「我的東西也還沒買,要不要今天一起?」
瑪蒂達噗嗤笑了,連忙開始下床洗漱。
對角巷裡熱鬧非凡,瑪蒂達蹦蹦跳跳地拉著貝拉拐進了一家草藥鋪。鋪子裡難聞的牛黃味兒不由得讓貝拉皺了皺眉,瑪蒂達有些抱歉地朝好友眨眨眼睛,「我的復方湯劑又用完了。」
貝拉白了她一眼,徑自往前走去,瑪蒂達剛想攆上她,卻突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息把自己定在原地。
是在梅森百貨跟蹤老馬爾福的那個人!瑪蒂達心中一凜,可自己的雙腳卻僵硬到無法移動分毫。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穿著黑鬥篷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揭下了自己的面具——格林德沃。
瑪蒂達眼前一黑,直直摔在了地板上。
就算是作為家族的長女,貝拉此刻也慌了神。她迅速聯系了聖芒戈的急救部門,可等到瑪蒂達被送到聖芒戈時,她呼吸的頻率已經變得微乎其微。
「她怎麼樣了?」貝拉抓著一個治療師的胳膊,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你是家屬?」這位女治療師有些嚴厲地問。
貝拉忙不迭遲地點點頭。
「這種咒語需要院長來會診,」女治療師憂心忡忡地回答,「我先把她送到十四樓,你快去急診交費。」
等貝拉飛奔到十四樓時,瑪蒂達的病床邊已經圍了很多治療師。她用力推開人群擠到前面,揪著一個院長模樣的大聲問道,「我妹妹到底怎麼了?」
「這小姑娘中了一種德國秘術。怕是芒戈在世,也沒法救得回來。」這人晃了晃禿頂的大腦袋,深深地嘆了口氣。
屋子裡的大人們一下子把目光齊齊對准了貝拉的臉。
貝拉感覺自己腦子嗡地一聲,難道自己真是布萊克家族的災星?自己好好的妹妹怎麼會中了那種奇怪的巫術?
「別灰心,親愛的。挺過這周一定沒問題的。我現在就去找鄧布利多教授,他一定有解決的方法。」那個嚴厲的女治療師走過來抱住了貝拉,用她纖瘦的身軀為女孩擋住了那些□□裸的注視。
貝拉努力深呼吸了幾次,終於穩定了情緒。「那就拜托您了,龐弗雷夫人。」她久久凝視著治療師的胸牌,最終也沒讓眼淚奪眶而出。
迷霧中的人
正如伏地魔預料的那樣,德國人戰前秘密派出了兩個人准備攻占所處德文郡的魔法磁場大樓。由於事先就有所准備,那天下午二人剛一登陸,就被食死徒掌握了行蹤。
奧賴恩帶著一眾人馬暗中埋伏在底層,靜靜等待著黑魔王的命令。鄧布利多打頭陣,食死徒收拾殘局,這是主人特意吩咐過的。至於鄧布利多是否會及時出現?他從不擔心。主人已經基本掌控了未來的局勢,白送鳳凰社一節台階,他老蜜蜂不下也得下。
鄧布利多見到那只狼形守護神時,剛好晚上六點。這只模糊的靈獸穿過校長室的舊窗,操著一口機器口音告訴他,德國人晚七點會攻占德文郡。
櫃子上的鼻煙壺悠悠地冒著白煙,這位老者正疲憊地靠在椅子上。空中飄著的黃油啤酒隨著他的呼吸小幅度地搖晃著,酒面兒上的氣泡已經基本都排到了空氣中,杯內冰塊清脆的撞擊卻讓人異常心亂。
還有一個小時,為的就是不給他核實的機會。德文郡作為管理英國魔法源頭的要塞,一旦失守,英國就將會處於一個非常劣勢的位置上。
就算這可能是個圈套,也由不得他放任自流。
等鄧布利多到達德文郡監控中心時,天空上還殘存著幾絲霞光。他沒有明說自己的來意,只是裝作例行檢查的樣子,在監控員身後輕輕踱步。
半小時過去了,一切正常。可就在他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大樓的屋頂變得有些奇怪。
鄧布利多當機立斷登上頂樓,朝著面前凝實的空氣打了過去,不出意料,兩個黑袍人被迫現了形。
其中一個年長的與鄧布利多實力相當,另一個年輕的則稍遜一籌。要說單打獨鬥,鄧布利多那個「最偉大的巫師」豈是浪得虛名,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一時間樓頂綠光飛濺。鄧布利多明白自己不能戀戰,經過一段時間的僵持,他終於找准一個突破口,擊昏了那個年輕的黑袍男人。
穆迪正在飛速地朝這邊趕,鄧布利多穩定了一下心神,准備擒住那個年長的黑袍人。可就在這時,黑袍人故意摘下了兜帽,一位許久未見的友人出現在老者面前。
「蓋勒特。」鄧布利多嘶啞地喃喃道,揮舞魔杖的速度無法控制地慢了下來。
正是趁著他這個猶豫不決的空擋,這位「蓋勒特」頭也不回地朝樓梯竄了下去。等他趕回監控辦公室時,地板上已經鋪滿了鮮血。穆迪的左眼已經被黑魔法殘忍地挖去,奧賴恩帶著一眾人馬推開門從容地走了進來。
「德國佬就喜歡這些血腥的東西。」奧賴恩朝鄧布利多點點頭,他現在每走一步都有粘稠的血絲粘在他的黑皮鞋上。
「給這孩子送醫院去。」奧賴恩指著氣若游絲的穆迪對手下吩咐道。
「教授,這裡我來處理吧,您可以先移步魔法事故災難司登個記。」他又客氣地對鄧布利多說道。
「是湯姆指使你通知我的。」鄧布利多點點頭,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奧賴恩尷尬地咧開嘴,「您也明白的,僕人怎麼敢隨意揣度主人的心意呢?」之後他便轉過頭,對著一個年輕人大聲叫道,「伯恩斯,你跟我去樓頂看看。」
後來,那個德國俘虜被鄧布利多秘密安置到了聖芒戈十四樓危重中心。那兒算是一個中立安全區,無論是從何而來的病人都有權力被接納。所以不管哪個方面來說,聖芒戈都要比鳳凰社大本營合理得多。
醫院大樓表面存在著一種遠古時代的保護魔法,雖然高深但也並不是無人可解,只是各方勢力都心照不宣地保護著這條底線,所以聖芒戈得以安全地存留至今。
鄧布利多在其中一個危重病房內設置了一個秘密單間,並在單間周圍布置了各種各樣的監視魔法。那個德國人的身體已經逐漸變得僵硬,幾乎所有治療師都覺得束手無策。可鄧布利多發現那人的內部器官並沒有像皮膚一樣僵化。
那麼這個人很可能就不會被滅口,而是被暫時封印。鄧布利多坐在辦公桌前,沉默地望著眼前的棋局,這已經說不清是多少個失眠的午夜。
幾天前,阿布福斯在豬頭酒吧聽到有人故意散播聖芒戈十四樓的消息。他幾乎可以肯定那人就是格林德沃,可他這樣做是要找個馬前卒嗎?除了德國方面,湯姆會不會也對這個人虎視眈眈?
這時,火苗忽地竄高了幾米,鄧布利多沉默地睜開湛藍色的眼睛,一個精干的女人從壁爐裡走了出來。
「鄧布利多,有個孩子中了一種秘術,你快來看看。」龐弗雷焦急地說道。
「快帶我去。」老者連忙站了起來,跟著女人衝進爐火中。
因為病情相近的緣故,院長把瑪蒂達的床位安排在了那個德國人旁邊。鄧布利多把手輕輕搭在女孩的額頭上,眉頭不禁皺的越來越緊。
「是中了和俘虜一樣的魔咒嗎?」龐弗雷忍不住問道。
鄧布利多緩緩搖頭,摘下銀邊的眼鏡掛在胸口,「確實出自一個手法,但這孩子是死咒,除非施咒者本人來解,不然活不過四天。」
「誰帶著她來的?」他又重新摸了摸瑪蒂達的額頭,奇怪地問道。
「好像是布萊克家的大女兒。」龐弗雷努力回憶著,「有什麼不妥嗎?」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小心地斟酌著字眼,「我感覺她體內存在著一位成年巫師的魔力晶體。這種續命的方法一般源於古老的純血家族,我無法肯定。」他微微眯起眼睛,朝穆迪命令道,「你去查一下這姑娘最近和什麼人來往。」
穆迪點點頭,剛走出幾步便回頭問道,「那這女孩就留在這兒嗎?會不會對裡面的人有影響?」
「沒事,」鄧布利多鄭重地搖搖頭,「解開這層限制不光需要復雜的深奧的咒語,更是需要幾位藥材。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根本不可能解開。就算是一位頂尖級巫師,最多也只能看出來需要什麼咒語,但這藥引子是萬萬不可能猜到的。」
等二人走後,龐弗雷夫人又給女孩喂了一些曼德拉草的汁液。這是她自行研發的軟化魔藥,雖然還沒來得及得到部裡批准的生產編號,但她還是背地裡被瑪蒂達喂了一個療程。真是可惜了這孩子冰清玉潔的小臉兒,她怎麼就卷入那些黑暗鬥爭中了呢?龐弗雷夫人悲哀地想著,不知不覺間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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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阿布拉克薩斯都是在吊著一口氣工作。書上確實介紹了魔法反噬的嚴重性,可他沒想到僅僅拿出一半兒的魔力精魄,就讓他的身體疲勞成了這個樣子。說不後悔是假的,因為他還有盧修斯,盧修斯尚且那麼年幼。可是就在他看見瑪蒂達的那一瞬間,他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我的女孩兒一定得活下來。
這兩天他推掉了所有的應酬,把剩下的時間都給了盧修斯。這樣突然的改變反倒讓小馬爾福有些惴惴不安,難道是父親得了什麼絕症時日無多?又或者是父親要把自己送到布斯巴頓留學?想到這兒,盧修斯急忙把盤中的牛肉塞進嗓子裡。
用餐完畢後,阿布拉克薩斯拖著身子就回了房間。恢復劑少說還得喝個兩年左右,可這兩年他該如何撫養盧修斯,又該如何在黑魔王的面前蒙混過關呢?窗外繁星閃爍,他脫力地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不知過了多久,阿布拉克薩斯感到眼前的白牆開始慢慢消失,自己似乎來到了一座暮靄沉沉的森林中。
阿布拉克薩斯眨了眨眼睛,他似乎重新恢復了活力,頭頂上是一片深綠色的天空,從中夾著些許橙紅的光暈。似乎是憑借著一種鬼使神差的心靈感應,他終於在兜兜轉轉的森林中遇到了一座房子。它看樣子是個巫師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他有種預感,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東西就在就藏在這個商店內。
他拉開門走了進去。
門口的風鈴嘩啦一聲,瑪蒂達從櫃台前抬起頭,望向來人的目光滿含著笑意。
「這位先生,您想買點兒什麼?」她大大方方地問道。
「這是在你的思維裡嗎?」阿布拉克薩斯驚訝地問,他拿起旁邊貨架子上的一杯牛奶,溫熱的觸感讓他心裡一暖。
「確切地說,老板,」瑪蒂達把手背過去,晃來晃去地走到阿布拉克薩斯面前,「我是在馬爾福家的便利店裡。」
女孩從身後變戲法般地抽出一張菜單,上面標題旁「馬爾福家族連鎖」幾個單詞讓阿布拉克薩斯情不自禁笑了出來。
「原來是魔法精魄幻化出來的,」阿布拉克薩斯了然地點點頭,「早知道變一座岩石小屋了,你對那裡應該更有親切感。」
瑪蒂達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剛才烤了一些餅干,老板要不要嘗嘗?」
「當然。」阿布拉克薩斯找了個靠近小孩兒的地方坐下,好整以暇地注視著她。
瑪蒂達笑著撇嘴,她打了個響指,一盤檸檬餅干憑空出現在了阿布拉克薩斯的膝蓋上。「快嘗嘗味道如何?」
阿布拉克薩斯拿起一塊酥脆的金黃放入嘴裡,一股淡淡的香甜味兒迅速侵染了他的口腔。
「我原來想給我喜歡的人做的。」瑪蒂達自顧自地說,隨手把架子上的那盒牛奶取下來塞進阿布拉克薩斯手中。
「後來呢?」阿布拉克薩斯把手中的餅干放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一口氣吃太多的緣故,他突然感覺有些胸悶。
「後來他把我拒絕了唄。」阿布拉克薩斯看見女孩扶著貨架的那只手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為什麼會拒絕呢?」阿布拉克薩斯的視線移到瑪蒂達的脖頸處,商店裡明亮的燈光給她瘦削的臉龐打了一道棱角分明的陰影。「你很可愛啊,也很懂事。」
「我也不記得他怎麼拒絕我的了,」瑪蒂達好笑地揚起眉毛,像是聽到了什麼新鮮事兒一樣,「老板,那你來扮演一下我喜歡的那個人吧,你來拒絕我一下。」
阿布拉克薩斯無奈地看著這個表演欲旺盛的小孩兒,她干咳了幾聲,一本正經地說到,「我想我喜歡上您了,先生。」
「我也不知道怎麼拒絕啊。」阿布拉克薩斯有些心虛地回答。
「那你就根據自身情況隨便編一個理由唄。」瑪蒂達興致勃勃地催促道。
阿布拉克薩斯垂下眼睛,努力別開小孩兒的目光。夢裡……不必須要拒絕吧。他忽然想起了那天夜裡的吻,還有女孩當時瀕臨崩潰卻努力挺直腰身的樣子。
「我無法把你放在第一位,我必須對家族負起責任,盧修斯還年幼,我不能只顧及自己。」男人最終還是決定把壓在心裡的話一一坦白。
「這確實是個合理的理由,」瑪蒂達點點頭,「我其實也沒有把那個人放在第一位。」她把腦袋埋在臂彎裡,聲音有些悶悶的,「就比如現在有個靈丹妙藥,我弟弟和那個人同時危在旦夕,我肯定不會為了那個人放棄小天狼星。」
「但我可以跟那個人一同經歷。」瑪蒂達慢慢抬起頭,像是要許下什麼承諾一樣,「喜歡從來不是單方面的救贖。」
小孩兒的聲音清清冷冷的,未來還有那麼多變數,阿布拉克薩斯卻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
「再來一個理由。」小孩興致勃勃地說。
阿布拉克薩斯皺著眉頭沉思了一下,「我可能會與一些危險人物打交道,拒絕也是一種保護。」他這回收起了玩鬧的心思,認真地解釋道。
「我不會讓別人發現的。」瑪蒂達笑著回答。
這樣充滿著孩子氣的保證,讓阿布拉克薩斯忍不住想抱住面前的人,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
「那個人會保護你的。」阿布拉克薩斯輕輕吻著女孩的黑發。
「你怎麼知道那人會保護我?」瑪蒂達小聲喃喃道,她呼出的氣息把男人的胸口捂得暖暖的。
「因為你第一次與那個人對視時,他與你有著同樣的感覺。」阿布拉克薩斯一字一句地說到。他破天荒地撤掉了大腦封閉術,他希望女孩能感受到這句話中蘊含著的所有悸動。
「你不會是看我時日無多,所以撿好聽的說吧?老板。」女孩輕輕推開他的肩膀,又恢復了笑嘻嘻的口氣。
「我會救你的。」阿布拉克薩斯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我明白。」瑪蒂達抬手撫摸著玻璃櫃台,臉上流露出一絲落寞的表情,「但這種咒是死咒。」
「生與死,都一樣。」她在空地上緩緩地踱步,「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大抵便是凌晨的時候,能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再買上一杯溫熱的牛奶。」
瑪蒂達走到玻璃門前,回頭朝著阿布拉克薩斯笑了,外面的天空已經接近拂曉。
「我明天再來看你。」阿布拉克薩斯禮貌地點點頭,似乎重新回到了馬爾福家主的身份中。
「記得使勁兒晃晃鈴鐺,」瑪蒂達打著哈欠重新坐回櫃台裡,「我感覺我越來越累了。」
祭祀
日記本其實是個殘次品,只是他湯姆·裡德爾一直不願承認罷了。距離第一次分裂靈魂已經長達二十年之久,殘缺的痛苦迫使他不得不熬過日日夜夜的輾轉反側,而此時此刻已經數不清是他第多少次赤著腳站在鏡子前。
伏地魔用手指輕輕碰觸著自己蠟像般的臉。靈魂游離給巫師的危害無疑是巨大的。縱使已經割裂了常人的情感,他偶爾也能意識到,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一種無法控制的癲狂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他的神經。
這位新晉黑魔王久久地佇立在月光下婆娑的陰影中。他一直不明白這種莫名其妙的瘋狂從何而來,直到這次去了阿爾巴尼亞,才打探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原來要使魂器更加穩定,施咒者需要一名格蘭芬多純血女孩的靈魂作為祭品。
顯而易見地,伏地魔把目光鎖定在了布萊克家的二女兒身上。只是德國佬如今已經兵臨城下,為了持續食死徒、鳳凰社、格林德沃這三方勢力的穩定制衡,他不得不先把這次大戰錯開,然後再實施自己飛離死亡的野心。不巧的是,還沒等到開戰,布萊克家的那個愚蠢的二女兒就出事兒了。
那天中午伏地魔剛從馬爾福那兒回來,烏姆裡奇就把事故災難司的快訊給他呈了上來。
「什麼事兒?烏姆裡奇。」伏地魔揉揉眉心,語氣略有煩躁。
「主人,這是剛從魔法部轉遞的絕密公函。」奧爾福德緊張地回答,他把腦袋埋得很低,小心地等待著黑魔王的下一個吩咐。
伏地魔點點頭,細長的指尖停頓在信封口處,「你是在等我給你念內容?」
奧爾福德矮小的身體猛地一顫,連忙跪到伏地魔腳邊,「不敢,主人。屬下現在就離開。」
「等等。」伏地魔冷漠地開口。他草草地瀏覽了一遍,裡面沒什麼重要信息,僅僅敘述了一位不知名黑巫師在對角巷草藥商店對一名路人發起襲擊的案件——可這起事故的現場照片偏偏讓他有些奇怪,伏地魔眯著眼睛仔細觀察著地板上氣若游絲的女孩,猛地把桌面上的茶杯震得粉碎。
肆意的穿堂風把桌面的文件吹散在白瓷地板上,伏地魔用腳碰了一下身邊這顆匍匐著的頭顱,輕聲吩咐道,「撿起來看看。」
「屬下不敢。」奧爾福德的頭埋得更低了。
「違抗命令?」伏地魔的臉上浮現出扭曲的微笑,魔杖爆發出的紅光直直擊向了烏姆裡奇的前胸。
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布萊克家的那個小丫頭並不會對格林德沃那個老家伙的計劃產生什麼實質性的影響。德國佬的黑魔法一向可以迅速致命,伏地魔明白,自己必須盡快拿到什麼東西去跟格林德沃交換這具至關重要的靈魂——在絲毫不暴露自己目的的前提下。他用羽毛筆在信紙上胡亂地勾畫著,牛黃、艾葉和巴伯塊莖之間的配比已經被他改的不成樣子。現在格林德沃唯一感興趣的條件就是十四樓的那個魔咒,可這個只有老蜜蜂和穆迪才知曉的秘密應該如何打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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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拉克薩斯第二次拉開便利店的玻璃門時,不禁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櫃台裡的女孩恬靜地睡著,卷曲的黑發埋在白皙的手臂間,棚頂上的簡易吊燈絲絲拉拉地搖晃著,牆角邊立著的冰箱似乎已經比他上次來時舊了許多年。這個魔法精魄幻化出的庇護所抗不了多久了,阿布拉克薩斯再清楚不過。他小心地把瑪蒂達抱進懷裡,小孩兒異常冰冷的臉頰就像一塊巨石般,死死地拖著他的情緒跌入谷底。
「不是讓你搖鈴嗎?」瑪蒂達半閉著眼睛,虛弱地往男人的懷抱中蹭了蹭。
「我不想你過多地消耗體力。」阿布拉克薩斯的聲音有些啞,他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嗤。」小孩難得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那你就希望我臨死前也見不到你的最後一面?」
「不會的。」阿布拉克薩斯輕撫著小孩的眉眼,面前這雙曾經燦若星辰的雙瞳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生氣。
「馬爾福。」小孩兒輕輕揪著男人的衣襟,一副要宣布大事兒的樣子,「我喜歡你。」
她使勁兒咳了幾聲,「其實啊,我本來也沒想著,救你還能把命搭進去。可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叫我阿布。」阿布拉克薩斯拉著小孩兒的手掌,溫柔地吻了吻她的手心。
「不要,」瑪蒂達固執地搖頭。「我們是平等的。」
「我們是平等的,」阿布拉克薩斯喃喃地重復道,臉上閃過了一絲悲哀的神色,「快睡吧,我親愛的小布萊克。」
等瑪蒂達睡熟時,外面的月亮剛好爬上橡樹的梢頭。阿布拉克薩斯站在便利店門口的石階上,女孩的冷汗在他的前襟上暈出淺淺的印記,這塊小小的潮濕在夜風的吹拂下讓他有些發寒。作為馬爾福家的大少爺,他自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眼裡從來容不得一點兒沙子。身邊同學省吃儉用的拮據,受到欺負不敢反抗的懦弱以及當面對在意的事情時,那些無能為力的彷徨,都被他歸為平民生活中特別悲哀的恥辱,可他此時此刻才突然明白,這些苦澀都是普通人生活的一部分。縱使他馬爾福家主錦衣玉食、位高權重,終歸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沒人能逃得出七情六欲的循環。
樹林間的空地影影綽綽,天空的盡頭似乎出現了些許白光。阿布拉克薩斯原以為已經到了清晨,可腕表上的時間明明白白地顯示著午夜二點。他沉默地看著這束白光悄無聲息地朝著小屋迫近,渾厚的光輝似乎要把這塊虛擬空間的萬物悉數囊括。
是德國咒語的作用?還是有人動了小孩兒現實中的身體?阿布拉克薩斯眯起眼睛,他不慌不忙地給便利店加了一層保護咒語,然後緩步邁下石階,走到屋前的空地上站定。
不知過了多久,那束白光在樹林不遠處停了下來。兩個低沉的男聲如悶雷般在天空中炸響。
「這是什麼東西?」第一個人打著哈欠,語氣中滿滿的疲憊。
「龐弗雷弄的治療儀器。」第二個聲音懶懶的回應,「據說是配合曼德拉草汁使用的,好像可以恢復一些意識。」
阿布拉克薩斯愣了一下,這兩個聲音怎麼有些耳熟?
「那個什麼曼德拉草沒有生產許可吧?」
「今天剛批下來,那個馬爾福把這項專利壓了整整四個月,就是為了榨出點兒油水。」
冷不丁被點到名字的阿布拉克薩斯訕笑一聲,還真讓他猜中了,這是在小孩兒病房內發生的對話。
「可批下來又能如何呢?這孩子中的是死咒,現在也只能吊著一口氣罷了。」
「唉,我爸爸跟阿爾法德的關系挺不錯呢,真是不忍心。」
「食死徒的小崽子而已。」
屋內沉默了一會兒,那個精疲力盡的年輕人又開了口,「你說鄧布利多為什麼讓咱們日日夜夜守著這個德國人啊?」
「教授有他自己的分寸。」男人顯然不想多言。如此標志性的謹慎口氣讓阿布拉克薩斯立刻想起了鄧布利多手下的那只小獅子,阿拉斯托·穆迪。
「喂,現在又沒有外人。你不能說些內幕什麼的嗎?」
「那我來考考你吧,小亞瑟。」穆迪顯然也來了興趣,「你猜猜牛黃、艾葉和巴伯塊莖混在一起能干什麼?」
「毒藥唄,草藥白學了?」韋斯萊的嘟囔道。
「不然,」穆迪有些驕傲地反駁道,「只要把他們按照7、1、6的配比混在一起,就可以……」
可還沒等阿布拉克薩斯聽到下文,眼前的這道白光一下子變得很淡,空中游蕩的烏雲再一次接管了青黑色的天空。小屋的玻璃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阿布拉克薩斯一回頭就看見了女孩清瘦的臉。
「我以為你離開了。」阿布拉克薩斯突然發現,無論何時何地,女孩的言語間總是透著一種傲然的風骨。
「不會。」他走到瑪蒂達面前,拉起她的小手認真地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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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向來起的很早,自從創立了沃爾普吉斯騎士團,每天睡三四個小時更是常態。可清醒並不意味著允許被打擾,這不,還沒等他吃完黃油炒蛋,就有個不長眼的金發孔雀朝著岡特老宅的方向走來。伏地魔皺了皺眉頭,迅速給老宅外部補了一個致幻咒,然後把勺子重新插進雞蛋碗中。
「湯姆今天胃口很不錯哦。」納吉尼用余光瞟了眼阿布拉克薩斯的窘態,嘶嘶地開口。
「嗯。」伏地魔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美滋滋地加了一碗奶油蘑菇湯。
「阿布也是湯姆以前的朋友,讓他進來也無妨。」納吉尼見自家主人心情不錯,繼續勸說道。
阿布?伏地魔聽到這個名字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把茶杯使勁落在小破木桌上,眼睛裡閃過一絲紅光,「納吉尼,你聽好,如果我一會兒對他說『真不愧是我的好同窗』,你就立刻咬死他。」
納吉尼垂下眼瞼,低眉順眼地點點頭。它原來總覺得斯萊特林們過於虛偽,可它現在覺得,人心隔肚皮才是世界最大的溫柔。這時,小屋周圍的空氣忽然凝固了一下,馬爾福邁著他標准的貴族派頭走了進來。
「主人。」男人小心的跪了下去,「我帶來了有關德國俘虜的最新消息。」納吉尼悄悄地爬到來人的身邊,令它驚訝的是,這位貴族並沒有以往那種油頭粉面的好狀態,他憔悴的臉頰上掛著兩個烏青的眼袋。幸好主人也沒有發怒的意思,兩人開始謀劃起未來的局勢來。
身為一條蛇,納吉尼對那些枯燥的政治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左不過也沒有自己的事兒,倒不如去樓上的草窩睡一會兒。可還沒等它走出幾步,主人的白瓷碗就嘭地碎成了粉末。納吉尼立馬停住腳步,努力地伸直了下巴上的內耳,生怕漏掉了主人的只言片語。可它一條小蟒蛇哪能揣摩出蛇祖宗的心思,主人只是草草地交代了馬爾福幾句,就吩咐這只金色大孔雀告退了。
「他來做什麼呀?湯姆。」馬爾福前腳剛走,納吉尼就好奇地問道。
「他剛才帶來了一個很關鍵的消息,可以破除鄧布利多的魔法,」主人的語調還是像以前一樣平板板的。
「那你為什麼會生氣?」納吉尼此時倒有些摸不透了。
「他想讓我向格林德沃說情,就為了布萊克家的那個瑪蒂達,」伏地魔常年陰郁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淡笑,「我拒絕了。」
「為什麼呀?湯姆。那個女孩的靈魂不是重要的祭品嘛?」納吉尼撒嬌般地舔舔主人的胳膊,繼續追問道。
「我不能讓格林德沃起疑心,所以我不能說這件事。」伏地魔耐心地解釋,「他馬爾福不光是找到了魔咒的突破口,更是對那個蠢女孩付出了真心。所以他自己去求格林德沃,最合適不過。」
麻瓜們的街道總是在清晨十分熱鬧非凡。阿布拉克薩斯有生之年第一次在路邊攤買了一份炸魚薯條,跟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踩著點鑽進魔法部電梯。黑魔王雖然拒絕了他的請求,但還是把與格林德沃的宴席設在了馬爾福企業下的餐廳。他雖然不知道黑魔王如此的避諱是因為什麼,但小孩兒總算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想到這裡,他使勁兒咬了一口薯條,香味兒一下子充滿了整個電梯。
「這不是馬爾福前輩嗎?」阿布拉克薩斯轉過身,發現韋斯萊家的那個小子嬉皮笑臉地看著他。「偶爾也會嘗嘗我們貧民的食物?」
「先顧好自己的黑眼圈吧,年輕人少熬夜。」阿布拉克薩斯意味深長地打趣道。
還沒等亞瑟回嘴,旁邊板著臉的奧賴恩就接過了話頭,「下個禮拜阿爾法德就回來了。」
「九層到了。」那個機械女聲冷漠地開口。
阿布拉克薩斯轉身走下電梯,嗓子眼兒的那聲嘆息淹沒在神秘事物司黑暗的走廊裡。
第二天
在梅林十二酒店的入口處,阿布拉克薩斯一臉緊張地恭候著格林德沃的到來。這是他第一次與格林德沃正面打交道,盡管成功的機率還不足一成,可他必須試一試。距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鐘的時候,格林德沃准時出現在了街邊的巷口。這位名震四海的黑魔王似乎與外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他身著一件黑色的軍服,頭頂花白的發絲讓他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尤為扎眼。
阿布拉克薩斯連忙迎了過去,客氣地說道,「先生晚上好,您這邊請。」
格林德沃倒沒急著回答,他眯著眼睛好整以暇地審視著周圍的人群,一臉淡漠的神情。
「您是走著來的?」阿布拉克薩斯微微欠身,小心地問。
「是啊,」格林德沃爽朗地笑了,他指了指腳下的黑皮靴,「人老了,就多鍛煉鍛煉。」
阿布拉克薩斯勉強勾起嘴角,他驚恐地發現這就是那天豬頭酒吧的那個聲音。格林德沃並沒在意身邊這個小嘍啰的反常,他直接越過馬爾福朝著正廳走去。
「家主,現在可以上菜了嗎?」洛哈特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廚房裡鑽了出來。
「先上餐前酒。」阿布拉克薩斯叮囑道。
「剛才那老頭就是德國黑魔王?」洛哈特略有好奇地問,「看起來挺慈祥嘛。」
阿布拉克薩斯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路口雕像上的燈光開始陸陸續續地亮起,鮮紅色的電話亭被夜色抹上了一道模糊的色彩。距離格林德沃赴約已經有兩個多小時,不知道現在小孩兒還能不能挺得住。阿布拉克薩斯翻來覆去地揉搓著自己的手掌,上次出任務時留下的傷疤依然在指節上清晰可見。
「主人好像跟那老頭談得不錯。」剛忙完的洛哈特一屁股坐在阿布拉克薩斯旁邊,靠著門板使勁兒抻了個懶腰。
「你還敢去偷聽?」阿布拉克薩斯冷笑一聲。
「我哪敢?」洛哈特從圍裙裡掏出一塊蜂蜜滋滋糖,含含糊糊地說,「家養小精靈講的。」
湯姆總是把表面功夫做得很足,七年同窗,阿布拉克薩斯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現在還有幾道菜沒上?」
「回家主的話,現在就差布丁了。」洛哈特揉揉眼睛,站了起來。
「我去上布丁。」阿布拉克薩斯言簡意賅地說,他迅速走向廚房,留下洛哈特一臉震驚地留在原地,「梅林,這老馬爾福還真不怕死啊。」
就像洛哈特所說的那樣,阿布拉克薩斯推著餐車走進包房時,這兩屆黑魔王正言談甚歡。看見馬爾福冒冒失失地走進來,伏地魔立刻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無妨,」格林德沃拍拍伏地魔的手臂,「我聽說你就是那個,破解出鄧布利多咒語的巫師?」
湯姆竟然是這麼對他說的?
阿布拉克薩斯猶豫了一下,謙遜地回答,「晚輩只是努力做好分內的事而已。」
格林德沃笑了,轉過頭朝伏地魔說道,「青年才俊。」
「老先生謬贊了。」阿布拉克薩斯單膝跪地朝格林德沃行了個禮,「只是晚輩有個請求,不知您是否能開恩。」
格林德沃的眼神閃過一絲凌厲,他從不看好喜歡得寸進尺的手下。「當著你家主人的面,向我討要好處?」
「晚輩不敢。」阿布拉克薩斯感到自己手心裡出了一層薄汗,「只是晚輩的愛人中了一種偏僻的德國巫術,這世上估計只有老先生您能幫我了。」
「愛人?」格林德沃沉吟用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沉吟道。
「就是瑪蒂達·布萊克。」阿布拉克薩斯回答。
「我想起來了,」格林德沃猛地提起阿布拉克薩斯的腦袋,用那只異於常人的白色眼睛死死地盯著馬爾福家主的臉,「那時候你還不太聽話,一個醫藥司長不去聖芒戈,就知道去百貨商店瞎混。我怎麼盯上的她,你自己還沒數麼?」
「當時你我還未曾合作,僕人們警惕一些本來就無可厚非。」伏地魔把刀叉輕輕擺放在盤子上,面色如常。「阿布,蓋勒特是食死徒的貴客,既然自知失言還不快滾出去?」
格林德沃彎起嘴角,湛藍的眼珠裡絲毫沒有渾濁的影子。他當機立斷地釋放了自己的魔壓,一股鋪天蓋地的力量朝伏地魔死死地壓了過去。其實當馬爾福走進包房地那一瞬間,格林德沃就懷疑這一幕是不是事先計劃好的,於是他一再地激怒這位新晉領袖,就是想看看對方的反應。誠然,作為德國首領的格林德沃完全沒有必要把伏地魔這種小角色放在眼裡,但就在剛才交鋒的瞬間,他突然發現這位年輕人的實力恐怕並不在自己之下。
沒人希望魚死網破。格林德沃眯著眼睛,逐漸恢復了開始時那副慈祥的表情,「慢著。」他從袍子裡掏出一管透明的液體,朝馬爾福扔了過去,「我這是看在你一片真情的份兒上。」
阿布拉克薩斯渾身顫抖了一下,剛想道謝就被格林德沃截過話頭,「布丁端上來,然後快滾。」
剛出梅林十二的大門,阿布拉克薩斯就馬不停蹄地朝聖芒戈趕去。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給自己加偽裝咒語。服務台旁的應急燈忽明忽暗,阿布拉克薩斯的內心在此刻充斥著一種塵埃落定般的穩定感。他按照記憶找到瑪蒂達的病房,卻意外地發現鄧布利多和龐弗雷正好站在門口。
「馬爾福先生,現在不是探視時間。」龐弗雷夫人略有不滿地皺眉。
「我來把布萊克家的那個丫頭取走。」阿布拉克薩斯簡單地說。
「不行。」龐弗雷夫人立刻拒絕道,「只有病人家屬可以辦理出院,而且這孩子得了一種很嚴重的病,不能停止治療。」
阿布拉克薩斯哼了一聲,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病不病的也跟我沒有關系。但阿爾法德剛給我捎來的口信,讓我務必把他女兒接回馬爾福莊園。」
「少騙人了,阿爾法德已經……」龐弗雷夫人還沒說完,就被鄧布利多攔了下來。
「既然馬爾福先生也是奉命辦事,接回家去也無妨。」鄧布利多和藹地說。
阿布拉克薩斯露出一個標准地假笑,「那就多謝了,鄧布利多。」
「教授,就算瑪蒂達是個布萊克,你也沒必要把她交給一個食死徒吧?」馬爾福前腳剛走,龐弗雷就悠悠地諷刺道。
鄧布利多無奈地嘆了口氣,「馬爾福不會對她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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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蒂達做了一個夢,她夢到自己在加油站內點燃了一顆煙,本來劍拔弩張的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立刻竄進安全屋中,隔著一扇玻璃門肅穆地看著自己。然後就跟溺水的人幾經輾轉浮到海面了一般,瑪蒂達終於從昏迷中醒來。
這是一間裝修相當豪華的屋子,窗外明媚的陽光刺得女孩有些發暈。她試著動了一下手指,發現一根魔杖正靜靜地躺在自己的手心裡。
這是怕她在陌生的環境下醒來會感到不安嗎?瑪蒂達的心好像突然軟了一下。她努力定了定心神,目光望向辦公桌旁那個處理公務的男人。或許是心有靈犀,阿布拉克薩斯剛好也轉過頭,迎上了瑪蒂達的目光。
「醒了?」阿布拉克薩斯的眼睛裡滿滿的笑意。
「謝謝你先生。」瑪蒂達小心地回答,臉頰卻控制不住地紅了一片。
「我以為你會叫我馬爾福。」阿布拉克薩斯打趣道。他打了個響指,家養小精靈立刻端上來一碗熱粥。
「我沒想到能活下來。」瑪蒂達不好意思地咧開嘴。她有些不自在地看著男人坐了過來,然後熟練地從粥裡舀起一只蝦仁送到自己嘴邊。不知是處於什麼心理,她本能地躲閃了一下。盡管察覺到了阿布拉克薩斯有些失望的表情,瑪蒂達還是硬著頭皮把勺子搶了過來。
「是啊。窮途末路時說出的話總有些口不擇言。」阿布拉克薩斯輕描淡寫地搭腔,瑪蒂達不由得心裡一緊。
「今天幾號?」瑪蒂達決定避開前一個話題。
「八月三十一日。」阿布拉克薩斯好笑地看著女孩,此時此刻她正不安地絞著雙手。
「那盧修斯在家嗎?」瑪蒂達輕聲問道。
阿布拉克薩斯愣了一下,「不在。但他知道你在這兒。」
瑪蒂達突然有種特別心虛地感覺。她緊緊地捧著小碗,沉默了好一會兒。
「在我腦子裡,你說的那些話,都是漂亮話嗎?」
「說漂亮話的是你。」阿布拉克薩斯毫不猶豫地說。
「我沒有想過利用你救我。」瑪蒂達猛地抬頭,清澈目光直直射入阿布拉克薩斯的眼睛裡。
「我明白,小傻孩兒,」阿布拉克薩斯這次沒給女孩躲閃的機會,他溫柔地擁住了女孩瘦弱的肩膀。「我就是想問問你,如果你真的想做馬爾福夫人,那麼你准備以什麼立場面對自己曾經所信仰的正義呢?」
瑪蒂達猶豫了一下。「我恐怕不會加入食死徒。」
「我也不會為了你離開黑魔王。」阿布拉克薩斯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她的決定。
「我明白。」瑪蒂達倔強的小臉兒一下子變得慘淡慘淡的,「就像一頭狼愛上一只羊,它不吃這只羊已經很難得了,就不要奢望它為了這只羊而戒掉吃羊肉了。」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啊。」阿布拉克薩斯無奈地笑了笑,「我只是希望你明白,食死徒這種事,一干就是一輩子,馬爾福家族無論如何也摘不出來。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那麼光鮮的人。」
「你此時此刻的選擇並不單單是選擇了你喜歡的人,同時也是選擇了以後要走的路。」
這種事情交給一個女孩來決定,實在是有些殘忍,但阿布拉克薩斯不得不這樣做。
瑪蒂達攥著勺子的指節有些發白。她仔細地梳理著近來發生的一切,突然意識到自己漏掉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我身上的咒語是格林德沃下的,你怎麼會解開?」
「我怎麼就不能解開?」阿布拉克薩斯猶豫了一下,反問了回去。
如果實話實說,小孩兒恐怕會自責地要命吧。
「我聽鄧布利多說,只有格林德沃能解開。」瑪蒂達皺起眉毛。
「在昏迷中聽到的?」阿布拉克薩斯一邊問,一邊伸出手把女孩垂在眼前的碎發掖到耳後。
「你是跟格林德沃做了某種交換嗎?」瑪蒂達煩躁地搖搖頭,絲毫沒有放過上一個問題的意思。
「是交換了。用三件非常珍貴的寶貝。」阿布拉克薩斯想起伏地魔桌子上那幾塊牛黃,模棱兩可地回答。「你別考慮那麼多。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就逼著你留下來。」
「我倒寧願你逼著我留下來。」瑪蒂達垂下腦袋。
「你從來都有隨時離開的權力。你不是說了嗎?我們是平等的。」阿布拉克薩斯努力地忽視了女孩話語中小小的期待。
「在幻境中說的話也作數嗎?」瑪蒂達試探地問。
「幻境中的話難道就是假的嗎?」阿布拉克薩斯眨眨眼,他知道小孩兒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離畢業還有兩年,總會有辦法的。」瑪蒂達似乎在很認真地做一個決定。「現在,我不想放棄你。」
天使停落的窗台
霍格沃茨特快逐漸始出倫敦市區,瑪蒂達找了一間空著的車廂,一個人倚在車窗旁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干淨的窗玻璃上映著女孩淺淺的笑意,瑪蒂達抿了抿嘴,義正言辭地對自己說:停止傻笑吧,布萊克小姐。然後用力地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拿出魔法史課本裝模做樣地開始看了起來。
「第十五次妖精起義發生在1867年,當時的妖精統領為了籠絡軍心,准備把會議設定在豬頭酒吧。」
原來豬頭酒吧已經有近百年的歷史了。瑪蒂達用手撐著下巴,紛亂的思緒不知怎麼又重新飛回到了她的馬爾福先生身上。
要是第一周就可以去霍格莫德該多好呀,那樣就可以見到馬爾福先生了。寫信確實是個好主意,可是又不知道他現在忙不忙。既然馬爾福先生沒有明確告訴她,不可以寫信,那就算是可以的吧?可要是寫的話,究竟要寫什麼呢?
她從包裡抽出一張白紙,准備好好揣摩一下那些成年人的說話技巧。可就在這時,隔間的小門被粗暴地拉開,早已換好校服的貝拉特裡克斯一屁股坐了進來。
「關門。」瑪蒂達頭也不抬地說。
貝拉特裡克斯高傲地昂起下巴,「有我在這兒沒人敢偷聽。」
瑪蒂達聳聳肩,把論文紙折了一道夾進書裡,站起身關上了門,「你還布萊克家大小姐呢,一點兒教養都沒有。」
「你一聲不響從醫院出來就有教養了?」貝拉特裡克斯抽出瑪蒂達剛剛藏起來的白紙,略有諷刺地問道,「你是要給誰寫情書啊?」
被說中心事的瑪蒂達翻個白眼,敷衍地回答,「這是要寫論文。」
貝拉特裡克斯懷疑地抱起雙臂,挑眉看著她。
「你就不關心一下,我是怎麼活下來的?」瑪蒂達拿出一塊巧克力,朝貝拉特裡克斯嘴邊塞過去。
「不想聽,」貝拉特裡克斯煩躁地推開瑪蒂達的手,「有些事情知道越多死的越快,你可不要連累我。」
「那你快走吧,別跟我一個車廂。」瑪蒂達毫不在意地把巧克力放進嘴裡,重新拿起課本。
貝拉特裡克斯哼了一聲,「你以為我願意嗎?一會兒得開級長會議。」
「可饒了我吧。」瑪蒂達困擾地拍拍腦袋,抓起一件外套就跟貝拉特裡克斯出了門。還沒等走出幾步,有幾個小男孩就瘋狂地從後面朝她們跑了過來。最前面那個被追趕的小男孩躲閃不及,直直地撞到貝拉特裡克斯身上,瑪蒂達立馬擺出一副明哲保身的樣子,緊緊地把身子靠在了拉門上。可這貝拉特裡克斯哪是善茬?她顧不得酸痛的肩膀,直接施了一個僵化咒朝這伙小鬼打了過去。其中一個男孩躲閃不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僵硬的小身板咣啷一聲撞上了隔壁包間的椅子腳。
貝拉惡狠狠地走了過去,單手把男孩的衣領拎了起來,瑪蒂達絲毫不意外地看見了小天狼星鼻青臉腫的臉。眼看著姐姐又要給小天狼星施咒,瑪蒂達連忙攔住了貝拉的胳膊。
「你先去開會,告訴莫莉我耽誤一會兒。」
貝拉特裡克斯冷漠地朝瑪蒂達瞪了一眼,使勁兒踩了一腳小天狼星的頭,大步流星地從他身上跨了過去。等貝拉走得都沒影兒了,瑪蒂達才敢給小天狼星解開了魔咒,她這個混球弟弟就像要為自己找回場面一樣,朝著貝拉離開的方向喋喋不休地大罵道,「有種來跟我單挑,偷襲算什麼狗本事?」
周圍的人聽到咒罵,紛紛好奇地從隔間裡伸出脖子,興趣盎然地觀察空蕩蕩的走廊,就像這兒真有一個什麼人似的。
瑪蒂達自覺臉上掛不住,扯著小天狼星的耳朵把他拽進原來的隔間。
「不管你信不信,我肯定不會放過貝拉。」小天狼星皺著滿是鞋印的小臉兒,惡狠狠地說道。
「你又犯什麼渾?」瑪蒂達根本不想在乎小天狼星虛張聲勢的辯解,單刀直入地問道。
小天狼星使勁兒把桌子上的巧克力摔到到地上,吹胡子瞪眼地回答,「我和詹姆遇見了一個鼻涕精,挺好玩的,我和詹姆就跟他開開玩笑。」
「往別人身上打惡咒叫玩笑?」瑪蒂達皺起眉頭。她從地上撿起那幾塊髒髒的巧克力,趁自家弟弟分神時,一股腦地塞到了他的嘴裡。然後嚴嚴實實地捂住了小天狼星的嘴巴,「那你看看我給你的這個玩笑好不好玩?」
小天狼星極其不情願地把巧克力碎渣吞了進去,然後拼命地咳嗽了幾聲,那些還包著口水碎渣就這樣掉進了衣領裡面。
「就算我欺負他能怎麼樣?現在又沒分院,我就算殺了他也不可能有後果。」小狼狗低聲地狡辯道。
瑪蒂達按了按太陽穴,努力耐心地跟自家弟弟解釋道,「首先,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布萊克家的優越條件。其次,如果你看著誰弱小就欺負誰,會打破人與人關系的平衡。以後你肯定還會遇到比你厲害的人,如果他看你不順眼就來打你,你怎麼辦?」
「反正我做不來和顏悅色地對鼻涕精。你們女孩為什麼都那麼偏向他啊?」小天狼星抱起胳膊,把臉別到過道那邊。
「不是偏向。」瑪蒂達捏著弟弟的耳朵,朝著男孩白白淨淨的耳朵大聲喊道,「是虛偽!是維持『大家好我也好』的虛偽。」
小天狼星嚇了一跳,像看怪物一樣斜著眼看著瑪蒂達。
「我得走了。」他言簡意賅地說。
「等等,誰告訴你分院前欺負人不會被懲罰的?波特家那小子?」瑪蒂達拉住小天狼星的胳膊。
「不是,」小天狼星吃力地掙開姐姐的束縛,滿不在乎地回答,「是跟我一個車廂的一個男的,叫彼得佩迪魯還是喬治佩迪魯來著,我不記得了。」
瑪蒂達沉下眼睛,「你以後離這種劣種遠點兒。」
「誰是劣種我自然會分辨,」小天狼星冷笑一聲,「倒是你,再不去開會就散會了,級長小姐。」說罷,便立刻走出了隔間。
級長例會有什麼好玩的?瑪蒂達打了個哈欠,學生會主席裝模做樣地講幾句話,在交代一下哪個家族的少爺小姐不能扣分,哪個不老實的盡量多扣分,僅此而已。她一屁股坐回座位上,悠閑地抿了一口茶。
這種安逸的閑適狀態一直持續到了開學晚宴結束,瑪蒂達擦擦嘴,剛准備回去睡覺,就被莫麗·普韋特拉住了袍腳。
「瑪爾,今天我們得去給新生指路。」莫麗起身正了一下衣領,「你說為什麼我們這屆選了兩個女級長啊?」
瑪蒂達愣了一下,不假思索地回答,「可能是麻瓜女權滲入巫師屆了。」
「收起你那奇奇怪怪的想法吧,布萊克小姐。」兩個女孩身後傳來一個嚴厲的聲音,原來麥格教授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在她們的身後。
瑪蒂達扭過臉,不好意思地笑了,「晚上好,教授,您今天的裙子真好看。」
麥格教授含著微笑翻了個白眼,一本正經地對瑪蒂達說道,「一會兒忙完,去校長室一趟。鄧布利多教授找你。」
「好的,麥格教授。」瑪蒂達眉心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騰地湧上心頭。
等瑪蒂達到達校長室門口的時候,已經約莫九點多了。空落落的屋子裡只有鄧布利多一人,福克斯單腳立在旁邊的架子上,安靜地朝女孩點了點頭。
「很抱歉先生,我來晚了。」瑪蒂達微微欠身,禮貌地開口。
「快坐下吧,孩子。」鄧布利多從空氣中變出一杯溫熱的牛奶,遞到瑪蒂達手上,「我先忙完手頭上的事,一會兒就好。」
瑪蒂達應了一聲,坐到沙發上。茶幾上放著幾張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文件,女孩好奇地看了幾眼,上面似乎記載了聖芒戈醫院的幾個新病例。
無緣無故的呼吸衰竭?毫無征兆的肌肉僵硬?瑪蒂達心裡一凜,這分明是自己前幾天的症狀。
「有什麼見解嗎?」鄧布利多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瑪蒂達頭頂上方響起。
瑪蒂達被驚地一跳,連忙說道,「抱歉先生,我不是有意要看的。」
「沒關系的,」鄧布利多笑著地回答,他隨意地把病例收起來扔到一邊,走到瑪蒂達身邊坐了下來。「我聽龐弗雷夫人說,你幾天前中了一種奇怪的詛咒,當時情況跟這個就有些相似。」
瑪蒂達喝了一口牛奶,盡量坦然地承認道,「確實有些相似,先生。」
她猶豫了一下,沒把自己看見格林德沃的事情說出來。
「現在身體還好嗎?」鄧布利多見瑪蒂達沒有說太多的意思,主動轉移了話題,「我一直很怕這件事給你造成一些不太好的陰影。」
「也沒有特別害怕,」瑪蒂達抿著嘴笑了笑,「就是莫名其妙地暈倒了,又莫名其妙地醒來,要不是馬爾福先生救了我,我還不知道自己真的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是啊。」鄧布利多拿過瑪蒂達手心裡半空的杯子,又給她蓄了一些溫牛奶。「當時他對我說,他有辦法把你救過來。」
手裡的杯子冷不丁被人抽走,瑪蒂達驀地有種緊張感。這件事就是今天晚上談話的重心嗎?鄧布利多的目的會是什麼?阿布拉克薩斯確實提過一嘴,去醫院接她回莊園時,已經接近午夜。她不知道鄧布利多究竟和阿布拉克薩斯談了些什麼,可現在顯然沒有機會再問一問阿布拉克薩斯,當時是什麼情況了。
「我確實是在馬爾福莊園醒過來的。」瑪蒂達點點頭,略有好奇地岔開話題,「先生,那是一種很嚴重的詛咒嗎?」
「很嚴重。」鄧布利多眼睛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准確的說,只有施咒者本人才能解開。」
「所以,馬爾福先生是找到給我下咒語的那個人了,是嗎?」瑪蒂達沉默了一下,緩緩地說出結論,「那這些新的病例,是不是也是那個人弄的,先生?」
「目前還不能確定,我和聖芒戈那邊正在加緊處理這件事。」鄧布利多嘆了口氣,「布萊克小姐,我知道這樣的一個請求有些無禮,但你能不能幫我問問馬爾福先生,有關你解咒的事情。」
瑪蒂達點點頭,「可以的,先生。但如果您著急的話,或許直接問馬爾福叔叔會更快一點兒。」
「這幾天聖芒戈這樣的病例越來越多了,我可能沒法抽出太多時間,」鄧布利多有些無能為力地說道,「更何況你對他來說,是特殊的。」
「是的先生,我喜歡馬爾福叔叔。」既然說到這個份兒上,瑪蒂達干脆撤掉了大腦封閉術,清澈的目光看向老人的臉。
鄧布利多了然地笑了。
「一個邪惡的斯萊特林。」瑪蒂達低下頭繼續補充。
「愛是人的本性,不是罪惡。」鄧布利多微微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擔心,你不是真的喜歡他,而誤解成了你喜歡他。」
瑪蒂達沒說話。她明白喜歡和愛是兩碼事兒,在乎和仰慕也是兩個概念。就算她曾經無數次地考慮過這個問題,可等到真說出口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地猶豫了。
「你還小,總以為這種悸動,就是整個世界。」鄧布利多淡淡地說,「我年輕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愛過一個人,後來錯過了很多珍貴的東西。」
瑪蒂達垮下臉,勉強笑了笑,「我一定會去問他的。」
「那就這樣,晚安布萊克小姐。」鄧布利多略有欣慰地點點頭。
「晚安教授。」
瑪蒂達走後,鄧布利多又在原地站了許久。
快到午夜的時候,穆迪輕輕敲響了校長辦公室的門。
「先生,您找我?」
「你去查一查,三個月前伏地魔去阿爾巴尼亞森林的目的。」鄧布利多從抽屜裡取出來一把古靈閣的鑰匙,鄭重地交到穆迪的手上。
「我早年游歷的時候,曾得到過一只魔眼,這麼多年一直沒用上,正好現在送給你。」
穆迪輕輕碰了一下自己左眼的那個位置,因為黑魔法的緣故,原本干癟的眼窩已經萎縮成了一個小孔。
「謝謝你,阿布思。」穆迪堅毅的臉龐上幾乎看不出情緒。
鄧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你應得的,德文郡那次,我一直很歉疚。」
誘導
一般在每年的九月份左右,疾病預防司會派出一個小組去聖芒戈進行例行監察。也不知道是歷史上哪位司長先帶了頭,說是如果提前檢查完,就可以直接下班。正巧計劃著要給康奈利放個小假,於是從來都踩點出門的阿布拉克薩斯難得起了個大早,准備等福吉來了之後交代給他一些聖芒戈的監察規定。
出乎意料地是,福吉居然早就到了辦公室。
「幾點起的啊?」阿布拉克薩斯看著福吉桌邊已經晾涼的紅茶,漫不經心地問道。
「四點多吧。」福吉打了個哈欠,「年輕不就是得吃苦嘛。」
「在官場上混的,哪能光顧著吃苦呢。」阿布拉克薩斯感嘆一聲,從辦公桌裡拿出一包三明治,朝福吉扔了過去。「今天醫院檢查,挺輕巧的,你去不去?」
「我不累,多謝司長。」福吉靦腆地低下頭,絲毫沒注意到阿布拉克薩斯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目光。
還未蘇醒的倫敦城總是夾雜著一絲清冷的柔軟,阿布拉克薩斯氣定神閑地朝著聖芒戈大門走去,離老遠就看見了查爾斯·波特那張過分熱情的臉。
「挺早啊,司長,康奈利那小子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別人有別人的事兒做,誰像你一天到晚沒個正事兒。」阿布拉克薩斯摘下帽子遞到查爾斯手裡,直接朝著步行樓梯口走去,「最近院裡沒出什麼事兒吧?」
「誰敢有事兒啊?」查爾斯快加緊步伐跟在男人身後,「不是,我的司長啊,你是打算走上九樓?」
「對啊。」阿布拉克薩斯瞟了一眼身後苦著臉的查爾斯,「是你們年輕人現在都不鍛煉身體,還是這養尊處優的生活把你慣壞了?」
「我可聽說中年人開始健身,就是要找第二春啊,」查爾斯扶著樓梯稍微喘了口氣,「怎著?眼看著盧修斯立事了,司長這是有些想法?」
「別以為有克勞奇我就不敢收拾你,」阿布拉克薩斯撒起謊來面不改色心不跳,「信不信我能把你這個副院長擼下來?」
「別別別,您可別跟我舅舅提我,」查爾斯擺了個投降的手勢,「這幾天他正為了舅媽懷孕發飆呢。」
「這不是挺好的事兒?」阿布拉克薩斯想像了一下小孩兒嫁進馬爾福家的樣子,雖然現在還早,但不妨礙他在心裡有所期待。
「嘿,正常人不都這麼想?」查爾斯提高了個聲調,「但我舅舅那可是要當部長的,現在要孩子,那不就是拖累他嗎?」
「就是苦了這孩子咯,還沒出生就被爸爸嫌棄。」查爾斯幸災樂禍地笑了。
阿布拉克薩斯沒搭理他,率先進入了九樓的監察辦公室。空氣中懸浮著醫院裡各個區域的魔法曲線圖,他仔細地觀察著這些數字上下浮動的比率,一切正常。
「左不過是走個形式,」查爾斯看見阿布拉克薩斯在負責人旁邊簽上了名字,吊兒郎當地接話,「現在還沒到中午,要不我帶您去個好玩兒的地方?」
「好玩兒的地方?」阿布拉克薩斯絲毫不避諱自己懷疑的目光,從上到下把查爾斯打量個遍。
「您想哪兒去了。」查爾斯拍了拍審查表上的浮灰,踮起腳把它扔回櫃子裡。「蘭迪德諾,我舅舅總去那釣魚。」
「正好院裡停著一輛車,我這就把您送過去?」查爾斯的臉上就像要笑出花了似的,瞧著阿布拉克薩斯沒有反對的意思,立馬屁顛屁顛地去為馬爾福司長按好了電梯。
就這麼著急把他支開?阿布拉克薩斯不緊不慢地瞥了查爾斯一眼,「你就這麼公車私用,不怕格蘭傑那老家伙找你麻煩?」
「他自己的事兒還顧不過來呢。」查爾斯打了個哈哈,「司長,我聽說,最近可不怎麼太平。」
「是嗎?」阿布拉克薩斯慢悠悠地應了一句。
「您可別不信。」查爾斯瞪大銅鈴一般的眼睛,故弄玄虛地賣了個關子,「我可聽說,最近有個國際合作司有個副司長被囚禁了。」
「國際合作?」阿布拉克薩斯皺起眉頭,「什麼名字?」
「就那個布萊克,」查爾斯壓低了嗓音,「好像叫阿爾法德。」說罷,他又自來熟地往阿布拉克薩斯耳邊湊近了一些,「部裡暫時還封鎖著消息,我估摸著,得是上個月月末出的事。」
阿布拉克薩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冷硬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多余的情緒。
查爾斯小心翼翼地瞄著阿布拉克薩斯的臉色,心說自己剛才那一番話應該沒出什麼紕漏。
沉默了半晌,阿布拉克薩斯突然開口,「我先回部裡了。」
查爾斯站在原地無奈地咂咂嘴,昨天巴格曼特意交代他多拖住馬爾福一會兒,可這位爺的行蹤哪是他能左右的了的呢?
從聖芒戈到部裡的距離並不算遠,牛津街上大部分的店鋪還沒開張。阿布拉克薩斯飛快地穿過腳下這一排排尖頂穹廬,一個令人不安的念頭不由自主地在腦海裡隱隱發芽。
瑪蒂達是黑魔王的一步暗棋,這是他早就猜到的。雖然不知道小孩兒在伏地魔的整個計劃中扮演何種角色,但那天如果沒有伏地魔的故意導向,格林德沃那老頭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拿出解藥。鄧布利多那老家伙也一樣,明明早就知道阿爾法德被囚禁的消息,卻還是默許自己帶走了小孩兒。既然食死徒和鳳凰社都有拉攏的意思,那麼小孩兒和自己的這層特殊關系就變成了雙方制衡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部裡的魔法電梯一開一合,正在阿布拉克薩斯思來想去的時候,面前地下二層的走廊裡突然冒出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盧多?」阿布拉克薩斯心思一轉,立刻邁下電梯。
巴格曼被驚得一跳,「馬……馬爾福司長,來了哈。」
不會是關於意大利那批違禁藥品的事兒吧?阿布拉克薩斯懷疑地盯著巴格曼有些發白的臉,「在這兒等誰呢?」巴格曼轉了轉眼珠,剛想扯個謊,就聽見有人在遠處叫他的名字。
「盧多,我給你取來了。」福吉的大肚子跑起來一甩一甩的,等到了近前才看清馬爾福也在。
「司長,您也在啊?」福吉有些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盧多干咳了幾聲,一副便秘的表情瞪著福吉。
阿布拉克薩斯沒心思分析這兩人各自心懷鬼胎的神色,直接就把福吉懷中的物件拿了過來,慢條斯理地質問道,「康奈利,你什麼時候有資格用我的印章了?」
「這不是不想勞煩您嘛,就是一批從海上來的藥品,要個司裡的簽字。」巴格曼緊張地搓了搓手,「您今天怎麼這麼快就回部裡了啊,怎麼沒出去放松一下?」
「這麼說,原來是你讓波特帶我去釣魚的。」阿布拉克薩斯看似心情很好地笑了,「把藥單子拿出來我看看。」
巴格曼恨不得立馬給自己來個耳光,這次事兒要是辦砸了,麥克尼爾鐵定饒不了他,可他哪敢公然違抗馬爾福的命令啊?
阿布拉克薩斯見這兩個屬下都沒有動的意思,字正腔圓地重復了一遍,「藥單。」
巴格曼不由得一顫,迫不得已把辦公桌裡的那張臨時單據遞了過去,然後又顫顫巍巍地從袍子內兜裡掏出一個晶亮的水晶球,咬著牙祈求道,「司長,這時我以前在南美給食人族做事時,順來的水晶球,卡珊德拉·特裡勞妮親手制造的,您要是喜歡,就拿去。」
阿布拉克薩斯笑眯眯地接過這個閃閃發光的小玩意,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巴格曼幾乎都要跪下來了,「司長,求您通融通融……」
「通融什麼?」阿布拉克薩斯轉過頭把水晶球揣進口袋裡,冷冷地開口,「我又沒看見什麼。」
巴格曼死裡逃生般地松了口氣,心說自己可算躲過一劫。讓他沒料到的是,這位兩面三刀的馬爾福司長一上電梯就奔著傲羅指揮部去了,而且還把那張不知什麼時候復制成兩份的臨時單據親自交到了巴蒂克勞奇的手上。
給麥克尼爾擺了一道的阿布拉克薩斯心情甚好。臨近中午,他坐在辦公桌前悠閑地把玩著水晶球,心裡琢磨著現在的小女孩會不會喜歡這類東西。
這時,外面傳來沉悶的敲門聲。阿布拉克薩斯連忙把水晶球塞進保險櫃裡,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慢悠悠地拉開門。
居然是奧賴恩。
「干什麼呢?偷偷摸摸的。」奧賴恩臉色有些發黑。
「有事說。」阿布拉克薩斯倚在門口毫不客氣地回答,絲毫沒有讓對方進去的意思。
「瑪爾可能得去你那住一段時間。」奧賴恩困擾地抓了抓稀疏的頭發,阿布拉克薩斯驚訝地發現,今天的布萊克家主似乎還沒洗漱就被人從床上拽了起來。
「為什麼不是住到你家?」阿布拉克薩斯反問。
「虧我還想著,你能希望她過去。」奧賴恩捏著剛剛揉碎的煙蒂,略有疲憊地埋怨道。
「她早晚會進馬爾福家,」阿布拉克薩斯不耐煩地擺擺手,「我的意思是,現在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奧賴恩耷拉下他厚厚的眼皮,似乎在有意避開老友探究的目光。恰恰就在這個時候,阿布拉克薩斯的左臂突然火燒火燎地疼了起來,他實在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抬眼一看,此時對面人的表情已經接近驚恐,「是他?」
阿布拉克薩斯沒答,瞬間消失在原地。經過一陣窒息的擠壓,阿布拉克薩斯昏頭昏腦地摔在岡特老宅的空地上。他還沒來得及穩住身體,就被一個鑽心剜骨擊中。暴風雨一般的疼痛不斷地撕咬著他渾身上下每一個關節,在加上前幾天分割魔法晶體的虛弱,阿布拉克薩斯終於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主人,求您……」阿布拉克薩斯小聲囁嚅著。
「求我?」伏地魔收起魔杖,赤著腳踩被剛血液浸潤的紅色土壤,「對格林德沃提要求的時候,就沒想著求我?」
阿布拉克薩斯渾身顫抖地在伏地魔腳邊跪了下來。「主人,我不敢,我再也不敢。」
「阿布,我親愛的朋友,」伏地魔輕輕地摸著馬爾福鉑金色的頭發,冷漠地說,「為了彌補你的錯誤,你需要去做一件事。」
「屬下,一定辦好。」阿布拉克薩斯立即說道。
伏地魔俯視著面前拼命咳嗽的僕人,臉色露出一絲扭曲的微笑,「你去把那批藥拿回來,那批藥不能有事。」
阿布拉克薩斯愣了一下,有些迷茫地抬起頭,「主人,什麼藥?」
「麥克尼爾背著我運的那批。」伏地魔忍不住加大了鑽心剜骨的強度。
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伏地魔靜靜地注視著面前顫抖的身軀,眼眸中滿是殘忍的快意。
麥克尼爾,我倒要看看格林德沃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
「屬下這就去辦。」阿布拉克薩斯踉踉蹌蹌地直起身子,艱難地轉身離開。
望著阿布拉克薩斯消失的方向,伏地魔眯起狹長的眼睛。不知權衡了多久,他終於提筆給烏姆裡奇發了條簡訊:
你把盧修斯帶過來,就說我有話交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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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周末了,瑪蒂達隱隱有些不安。
那天校長室裡的談話時不時地在她腦海中回放,自己的痊愈難道真的跟那些新病患有所聯系嗎。瑪蒂達眯著眼睛心不在焉地抄著黑板上的板書,突然用余光瞄見盧修斯和納西莎正鬼鬼祟祟地等在教室外面。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瑪蒂達並沒急著收拾東西。等學生們紛紛離開,盧修斯終於走了進來。
「我有事找你。」盧修斯的臉色有些發白。
「我一會兒還有事。」瑪蒂達看了一眼在走廊裡等著他的納西莎,納西莎不自然地別開臉。
「那我長話短說,我知道你跟我父親有些關系,」盧修斯不自然地攥緊了拳頭,「我就是不想讓他為難。你可能覺得自己中立就不會給我父親添麻煩,但你沒在食死徒家庭中長大,自然也就不了解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我父親一直在保你,你就算不為了我父親想想,你也想想鳳凰社會如何處置你。」
盧修斯深深吸了口氣,似乎要給自己重新積蓄起勇氣。「我和納西莎商量過了,你要不然就加入食死徒,反正那位大人也有招攬你的意思。布萊克家和馬爾福家經不起你這麼毀滅。」
「我會考慮的。」瑪蒂達低下頭慘淡地笑了。
盧修斯和納西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空蕩蕩的教室只留下女孩一個人。
後來,莫麗推門走了進來。
「瑪爾,你怎麼不吃飯啊。」莫麗端著一小盤肉餅走到瑪蒂達身邊,好奇地看了看黑板上亂七八糟的塗鴉,「這個蛇頭是什麼東西,怎麼還有骷髏啊。」
瑪蒂達搖搖頭,消去了黑板上的粉筆灰,「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的比率漲到多少了?」
「你說地下街那個賭博啊?」莫麗不悅地拉長了臉,「好像是七點多吧,瑪爾,你可別跟隆巴頓那些男生混在一起,喜歡賭錢的男孩子都靠不住的。」
瑪蒂達拿起一塊肉餅塞進嘴裡,笑眯眯地看向面前這個目光柔和的女孩,「你不就喜歡那種在魔法部當差的嘛,我知道。」
「平平安安地多好呀,」莫麗贊同地點頭,「我也不求榮華富貴,就是希望有個幸福的家庭。」
平安當然最重要了,瑪蒂達在心裡默默重復著女孩的話。
眼看著快到十一點了,莫麗終於堅持不住睡了下去。瑪蒂達悲哀地凝望著外面用魔法設置的星空,輕手輕腳地轉動了那個屬於岩石屋的門鑰匙。
岩石屋門前的台階上坐了一個男人,海邊的風很冷,不知道他已經在這兒坐了多久。
瑪蒂達感覺自己心髒跳漏了一拍兒,急忙走上前去,「你怎麼在這兒?」
「那你怎麼在這兒?」阿布拉克薩斯反問道,一副無賴的語氣。
「這是我家,」瑪蒂達臉頰一紅,「你快說你怎麼在這?」
「你過來,我告訴你我為什麼在這。」阿布拉克薩斯的臉慘白慘白的,額頭上掛著細密的汗珠。
瑪蒂達連忙扶住男人搖搖欲墜的肩膀。
「瑪爾。」阿布拉克薩斯輕輕咬了一口小孩兒的耳垂,把她擁進懷裡,「別躲。」
他的聲音很啞。
「不會躲。」瑪蒂達輕聲承諾,任由男人把沉重的身體靠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
黑色的海面如同一只巨獸,肆虐在這片沙灘的周圍。就算這世界終歸會讓人變得孑然一身,我還是好開心能遇見你。
遺囑
清晨的海邊霧蒙蒙的。
四點半的時候,阿布拉克薩斯總算是退了燒。
瑪蒂達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然後把一杯牛奶溫在男人的床頭。第一節是麥格的課,她從書架上翻出變形課的課本,馬馬虎虎地扔在書包裡。
應該能趕得上。瑪蒂達把手搭在門把手上,再回頭看了一眼馬爾福先生蒼白的睡顏,輕輕拉開門走了出去。
餐廳裡空蕩蕩的,只有零星的幾個六年級學生在准備考試。瑪蒂達拿了一份奶油蘑菇湯,選了一個左右都空著的座位。
「這湯可夠膩的,小心臉上起痘痘。」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調侃。
瑪蒂達握著勺子的手驚得一抖,回頭一看,原來是莫麗領著小天狼星坐了過來。
「你管呢?」莫麗瞪了小天狼星一眼,「我們瑪爾天生麗質,總比某些個花花公子強!」
「要我說,你們女孩子就是虛偽,」小天狼星上下打量著身旁的女孩,「就她這一副骷髏樣兒,說她像斯普勞特都算是洗白。」
身邊一左一右相聲似的對話讓瑪蒂達忍不住勾起嘴角,「你們起得這麼早呀?」
「韋斯萊說你昨天晚上沒回寢室,非得一大早上把我叫起來,說要在餐廳門口堵你。」還沒等莫麗開口,小天狼星就跟倒豆子似的回答。
瑪蒂達突然覺得心口堵了一瞬,對面就是莫麗擔心的目光,自己卻無力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去看球了。保加利亞對愛爾蘭。」她低下頭默默地抿了一口奶油湯,心底期盼著莫麗千萬不要再問下去。
「好吧。」莫麗咂咂嘴,起身拿了兩份三明治,隨手把其中一份扔在小天狼星手邊。
「你的態度呢?」小天狼星用魔杖敲了敲桌子。
「不吃給我。」詹姆揉著一頭亂發,趿拉著拖鞋一屁股坐在小天狼星的旁邊,「預言家日報看了嗎?最近倫敦死了不少麻瓜。」
「怎麼回事?」莫麗驚訝地問。
「誰知道呢,就是身體僵硬,然後失去意識。」詹姆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大口牛奶,「我爸也不跟我說具體的,但我估摸著是德國佬干的。」
瑪蒂達動作一頓。嘴裡那口湯像是突然變成了巴波塊莖的汁,咽不下來也吐不出去,就只是緊緊地堵著她的咽喉。
「那可就熱鬧了,」小天狼星冷笑著說,「要我說就應該禁止倫敦和德國的車次,或者是來一個就抓一個。」
「德國間諜還能坐著騎士公交來?」莫麗反問。
瑪蒂達用勺子一圈一圈地攪拌著面前的食物,再也沒有聽進去周圍的人談論的一星半點兒。
對面斯萊特林的桌子逐漸被學生坐滿,納西莎和盧修斯正把頭挨在一起商量著什麼。
真想離開啊,去哪裡都好。
黑漆的白蠟木魔杖就放在自己的手邊,稍微一用力就能斷掉。
瑪蒂達九歲就有了自己的魔杖,她現在都能清晰的記得挑魔杖的那天。
當時,年邁的奧利凡德頗為贊賞地拍著自己的腦袋,「是白蠟木呀,小布萊克。你知道白蠟木是什麼的化身嗎?」
是堅定和信仰。
「姐,你怎麼不說話?」小天狼星突然用胳膊肘懟了下瑪蒂達。
「沒休息好。」瑪蒂達輕輕放下魔杖,別開弟弟□□的目光,「你們說到哪裡了?」
「如何把德國佬揍得落花流水。」詹姆抑揚頓挫地回答,他每次提到打仗,眼睛都亮亮的。
「那你說應該如何呢?」
「十個鑽心剜骨!」詹姆大聲說到,「十個不行就二十個。」
「殘忍。」莫麗言簡意賅地評價,「一般巫師最多只能承受五個吧?」
「誒?」詹姆跟個好奇寶寶似的把腦袋湊過來。「姐,你怎麼流眼淚了?」
「我就是覺得呀,年齡大了真是不行,連幾個鑽心剜骨都扛不住。」女孩眼睛裡紅色的血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成了網,她扭頭看著窗外,苦笑著回答。
魔咒課下課的時候,瑪蒂達收到了鄧布利多辦公室的邀請函,紙上的字體肆意而娟秀,瑪蒂達抬起頭,費利維教授踩著大皮靴走到自己面前。
「咒語理解得相當不錯,布萊克小姐。」他的語氣中毫不掩飾自己的贊賞,「就像提前掌握了好幾十年似的。」
「說不定就是提前掌握了,教授。」瑪蒂達眉眼彎彎,自然地把信箋夾在課本裡。
「也是,你們古老的布萊克都有提前培訓吧,作為繼承人什麼的?」費利維促狹地眨眼。
「繼承人啊?」瑪蒂達壓下自己嘲諷的表情,「要是布萊克家出個像鄧布利多校長那樣的孩子,說不定真的未來可期。」
黑魔王的命令,沒有人敢耽誤。為了不讓麥克尼爾起疑心,阿布拉克薩斯又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總算把那批藥放回了原本那個見不得光的位置上。
回到岩石屋時已經快到晚上九點,阿布拉克薩斯拿起床頭桌上放著的牛奶,默默感受著玻璃杯向手心傳來溫熱的觸感,一飲而盡。
瑪蒂達進門的時候,海面上映著滿滿的星空。阿布拉克薩斯裝作還在沉睡的樣子,感受著這世界上另一個持有他魔力的人輕手輕腳地像自己靠近。
他感覺到一支溫暖干燥的小手拿起自己的手放在懷裡,他有些後悔,白天手上沾染的那些污穢還沒來得及擦干淨。
對女孩的思念最終還是戰勝了本能怯懦的抽離,阿布拉克薩斯的身體疼痛難忍,但這並不妨礙他沉浸在此時此刻難得的溫暖。
許是瑪蒂達感受到了他的痛苦,阿布拉克薩斯感覺到小孩兒的額頭慢慢向他的臉頰靠近,近在咫尺的呼吸交錯,他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
小孩兒的臉騰的紅了起來,「我,我是要看看您還發燒嗎?」
阿布拉克薩斯一下就笑了,他一把把小孩抱到床上,格蘭芬多特制的真絲袍子搭在男人的手臂上,阿布拉克薩斯的心裡突然感覺癢癢的。
夾雜些許侵占意味的魔壓悄悄繞到懷中人的背後,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籠罩了瑪蒂達的全身。馬爾福先生帶著笑意的眸子越來越近,瑪蒂達突然捂住了嘴巴。
「先生,我還沒刷牙。」小孩撒嬌的話語幾乎類似嗚咽。
「誰說要吻你了,小自作多情的。」阿布拉克薩斯抱著小孩的胳膊緊了緊,啞著嗓子反駁。
「哦。」小孩的臉似乎更紅了,她有些懊惱地放下手,似乎真的很抱歉自己一不小心暴露的內心。
阿布拉克薩斯沒再錯失機會,他的右手穿過女孩濃密的黑色卷發,壓著小孩兒的腦袋深深吻了下去。
布萊克家慣有的冷色眼眸泛著迷離,阿布拉克薩斯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斯普勞特教沒教過你怎麼種尖叫娃娃花?」
「沒,好像還沒吧。」
「要不要我先帶你預習一下?」
「預習?」
「怎麼預習呀?」
「首先,用你的魔力觸碰娃娃花的全身……」
「第二步要打開它含苞待放的花蕾……」
「別……」
「最後呀,就可以享用果實……」
瑪蒂達是在馬爾福先生的懷裡醒來的,窗外的星星還沒沉沒到海裡,她穿著睡衣站在石頭屋門前。
那是個不太好的夢,夢裡從她五歲就消失不見的母親指著她的鼻子,「你爸爸現在還生死未蔔,你怎麼有資格在這裡尋歡?」
快樂有罪。
真希望八月末的時候沒有人叫我醒來。
距離鄧布利多的約定還有九小時。瑪蒂達捧了點兒苦澀的海水拍在臉上,幻影移行回到了霍格沃茨的密道。
幾乎是小孩離開的那一瞬間,阿布拉克薩斯在昏暗的屋子裡睜開眼。
從巴格曼那收刮來的預言球還閃著微光,阿布拉克薩斯偏過臉試圖捕捉著其中零零碎碎的畫面,直到它定格到某一次食死徒會議,黑魔王坐在主位上,布萊克家的大女兒貝拉被烏姆裡奇生拉硬扯地拎到絞架上,小孩兒突然從奧賴恩身後衝出來,擋在貝拉身前。
是我干的。
阿布拉克薩斯盯著畫面中小孩兒清晰的口形,猛地把水晶球丟進廢紙簍裡。
校長辦公室常年都是那個狀態。
瑪蒂達老老實實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空氣中彌漫著的蜜香味兒似乎宣判了她此刻的未來。
她隱隱約約有了一個決定,對此時的局面,對每個人都好。鄧布利多肯定也有這方面的意思。
破破爛爛的分院帽就堆在櫃子頂上,「我還是格蘭芬多嗎?」瑪蒂達喃喃道。
「你一直都是。」
分院帽毫無征兆地開口回答。
話音未落,鄧布利多從門外走了進來。瑪蒂達立刻站起身,迎上老校長復雜的目光。
「坐下吧孩子。」鄧布利多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我有事和你說。」
「我爸出事兒了?」瑪蒂達的臉上突然揚起大大的笑容。
鄧布利多手上的動作頓了一瞬,擔憂的目光望著小布萊克的臉。
「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事兒。」瑪蒂達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心裡反而升起了一種詭異的「塵埃落定」的感覺。「桌上放的是我爸的遺囑麼?」她想從鄧布利多手裡抽出最上面的那張紙,但沒成功。
「遺囑都不讓我看?」瑪蒂達一下子笑了,「我一直不明白,本來你和格林德沃決鬥一場就可以解決的事兒,為什麼搞得那麼復雜?」
「我一定會迎戰的,但倫敦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格林德沃。」鄧布利多嘆了口氣,他從袍子裡抽出一支鋼筆,開始處理這段時間積壓的事物。「阿爾法德現在被德國方面軟禁了,情況不太樂觀。」
「我一直認可你是個能主事兒的孩子,就算不像小天狼星那麼純粹。」鄧布利多難得用了幾分真誠的口氣,銳利的藍眼睛透過鏡片直視著小布萊克慘白的臉,「你或許能猜到我的意思。我從不強求你加入鳳凰社,但如果你同意合作,我們可以雙贏。」
「不就是加入食死徒做間諜麼?」瑪蒂達的臉上帶著幾分傲然地神色,瘦弱的身軀直挺挺地站在鄧布利多對面,「立誓吧。」
就算不在乎倫敦城裡所有麻瓜的死活,也該在乎在乎那個獨自把她養大的父親,和那個好不容易試探出真心的馬爾福。
對吧?梅林。
魂魄
之後的幾天,瑪蒂達依舊是聽課、吃飯、睡覺,偶爾失眠時去塔樓抓一抓夜游的情侶。
盧修斯那天的話基本上就是伏地魔的意思。既然如此,她要做的就只有等待。
沒什麼好難過的,只是順遂命運。瑪蒂達很早就開始信仰梅林。現在魔法部的各種媒體鼓動著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很顯然的洗腦,卻還是會有一代一代的年輕巫師義無反顧地相信。
或許真的是亂世出梟雄,但鹹魚也會有翻身的快樂,對不對。
瑪蒂達自認為沒辦法改變事情的走向,她能做的,只是少吃點兒苦而已。
「就是苦了阿爾法德那老家伙呀,」女孩抬起手看著眼前被分隔開的月亮,自言自語地說道,「為魔法部奉獻了一輩子,到最後一點兒甜頭也沒得到。」
「那不如我們先折磨折磨你,讓你心裡也好受點兒?」身後突然傳來一句陰惻惻的聲音。
格林格拉斯領著幾個萊斯特蘭奇不知什麼時候把瑪蒂達圍了起來,走在前面的盧克伍德舉著魔杖,杖尖直直瞄准女孩的眉心。
「沒必要哦。」瑪蒂達笑著正了下袍子的衣領。她小心地摘下胸口格蘭芬多的勛章,妥帖放在內衣口袋裡,「坦白說,就算是我爸爸現在被糟踐得快死了,我也不覺得自己就該被折磨。」
女孩袖子裡的手唰的一下抽出魔杖,盧克伍德當時一下子就被擊倒在角落。他蜷縮著身體,刺耳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北塔樓。
「不可饒恕咒!」萊斯特蘭奇的二兒子先認了出來,「你怎麼敢?鄧布利多不會放過你的!」
「鄧布利多?」瑪蒂達抑揚頓挫地重復了一遍校長的名字。「他敢動我?」
她邁著輕柔的步伐走到柯雷登斯面前,「我要是死了,我身上的血債誰替我背上身?」
突然,瑪蒂達一個轉身擋下格林格拉斯的偷襲,然後直接用了一個的咒語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們關進了一張燃燒著的火籠子裡。
「你漏了我。」站在角落裡的羅道夫斯突然出聲,他冷著臉看著籠子裡被燒到皮膚扭曲的同伴們,眼睛裡帶著不符合年紀的寒涼。
「難得有人能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瑪蒂達用很浮誇的驚奇語氣說道,她此刻正有條不紊地修改著格林格拉斯的記憶,「你不是喜歡貝拉麼。我是貝拉親妹妹,你為什麼還要跟著來?」
羅道夫斯沒說話。
瑪蒂達也沒強求一個答案,她走到男孩兒旁邊拍了拍他的肩,對著羅道夫斯的後腦勺補了一個一忘皆空。
塔樓下的台階一共一百零八級,瑪蒂達朝著黑暗往下走,靜謐的塔樓中只剩下鞋跟踏地的腳步聲。
可總有人不識時務地想打破難得的靜謐——旁邊櫃子裡突然衝出一個女孩,攔在瑪蒂達面前。
「你為什麼要用不可饒恕咒!」
瑪蒂達揚起眉毛,看向女孩身後,詹姆略有尷尬地撤掉了隱形咒,把女孩拉了回來。
「你倆還挺般配的,」瑪蒂達揉了揉詹姆的頭,「眼光不錯。」
「你別走!」莉莉一把拽住瑪蒂達的胳膊,「難道一個布萊克就沒法做些好事嗎?」
瑪蒂達彎下腰,仔細觀察著莉莉澄澈的眸子,「那你想怎麼樣?訴諸於法律嗎?」
「你問問你自己,如果不是柯雷登斯喊得那一句,你能不能看出來我用了個不可饒恕咒?」
在女孩驚訝又憤怒的注視中,瑪蒂達掰開拉著自己的這只小手,「波特,管好你女朋友,別讓她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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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賴恩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心情往頭發上抹發膠了。
各種王八操的事兒連續不斷地衝擊著他本就脆弱的神經,麥克尼爾的秘密監視,倫敦城裡不斷死亡的麻瓜,虎視眈眈的格林德沃,還有他那個被黑魔王看中的倒霉催侄女。
布萊克司長用他短粗的手指揉了揉突突跳著的太陽穴,現在他急需要一個人給他去聖芒戈買些安神的藥,但家裡的沃布爾加顯然無法勝任這項任務——她還忙著跟那群貴族太太做美容呢。
「司長!」韋斯萊突然撞開門大聲叫道。
奧賴恩極力忍住把亞瑟抽死的衝動,用他標准的官方語氣淡淡開口,「韋斯萊,你要是再這樣,我就給你安一個泄露部裡機密的罪名,然後把你扔阿茲卡班去。」
「不好意思啦,司長,」亞瑟羞愧地漲紅了臉,「但是今天部裡食堂有牛柳欸,您要是去晚了肯定搶不到的。」
「真羨慕你這種簡單的快樂。」奧賴恩用眼角瞥了一眼身旁單純的小部員,雙手聽話地停下了原本要做完的工作。「有事兒記得飛我。」
「放心吧司長。」亞瑟拿著一款部裡新改造的紙飛機,玩得不亦樂乎。
奧賴恩嘖了一聲,披上外套拐去了馬爾福的預防醫學司。
「吃飯。」奧賴恩敲了敲摞滿文件的辦公桌,「喲,死亡人數又創新高?」
阿布拉克薩斯往椅子後邊一仰,深深地嘆了口氣,「最近沒一件順心的事兒。」
「食堂有牛柳。」奧賴恩想也不想地回答。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從彼此的眼睛裡都看到了傻氣。
「走。」阿布拉克薩斯立刻站起身。
食堂裡彌漫著肉排的香味兒,阿布拉克薩斯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在四周布上了靜音咒。
「其實,」這位醫學司長用叉子插在炒雞蛋上,欲言又止,「我想問你一件,關於瑪爾的事兒。」
「呵,虧我還真以為你是為了肉排。」奧賴恩用紙巾擦了擦嘴,擺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你說吧。」
「十月三號,是個什麼日子?」阿布拉克薩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用余光瞄著老友的表情。話音未落,他敏銳地感覺到了對方一瞬間的僵硬。
「她跟你說的?」奧賴恩調整了一下情緒,反問道。
「不是,」阿布拉克薩斯用叉子把盤子裡的小番茄推到碗邊,汁水在盤底留下鮮紅色的痕跡,「昨天她來部裡給我送飯,我用攝神取念很模糊地捕捉到了一個信息。」
奧賴恩放下叉子,雙手交叉等待著老友講下去。
「在十月三日那天,可能會有一件特別糟糕的事兒發生。」阿布拉克薩斯猶豫了一下,沒跟奧賴恩透露太多的細節。
「那天是貝拉的生日。」奧賴恩別開臉,「你也知道的,那孩子出生時就帶著詛咒,以前一直沒什麼人記得,但今年應該是她的成人禮。」
「不是我說,」奧賴恩揚起眉毛,「你們倆也夠有趣的了,一個不說一個不問,就單靠讀心術交流麼?」
她沒法說。
阿布拉克薩斯在心裡默默回答,小孩兒腦海裡,鄧布利多交代瑪蒂達的話不斷地在他眼前回放。黑魔王做事喜歡講究名頭,用布萊克家大女兒的成人禮做幌子,把年輕一代的小貴族納入食死徒後備軍,再合適不過。
「下午我得去一趟霍格沃茨。」阿布拉克薩斯拉開椅子,回頭對奧賴恩囑咐道,「上次給你的任務最好快點完成,那位很快就會來檢查。」
「下次集會時間還沒准兒呢,你別危言聳聽。」奧賴恩聳聳肩。
阿布拉克薩斯的臉上擠出一個官方的淡笑,轉身幻影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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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鄧布利多對辦公室裡突然出現的男人絲毫沒有意外。
「為什麼要讓瑪爾去做間諜?」阿布拉克薩斯第一次顧不得那些繁文縟節的迂回試探,雙臂以一個頗有壓迫感的姿勢按在鄧布利多的辦公桌前。
「瑪爾,」鄧布利多饒有興趣地重復。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的,畢竟你還有大半個魔法晶核在布萊克小姐體內……」
「不過我好奇的是,你真的不明白我的用意嗎?阿布。」鄧布利多銳利的眼睛殺向馬爾福。
阿布拉克薩斯假笑一聲,轉而把魔杖尖對著自己心口,「你的目的是我。」
「不錯,」鄧布利多略有欣慰地點點頭。
「可是你連格林德沃的應戰書都沒接下。」阿布拉克薩斯輕輕搖頭,「你不想拿出來絲毫誠意,卻想讓我壓上整個馬爾福家族做籌碼?我可不是波特,教授。」
「那就只好讓布萊克小姐幫我了。」鄧布利多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冷的意味,「聽說湯姆想要她的靈魂,你猜她入食死徒後能活多久?」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阿布拉克薩斯沒直接回魔法部,他七拐八拐地走到霍格莫德,把那個在一群小獅子中吃零食的小布萊克拎了出來。
「很開心啊布萊克小姐。」
「開心一天算一天唄。」瑪蒂達笑嘻嘻地朝莫麗他們擺擺手,「有事兒嗎,司長?」
阿布拉克薩斯氣不打一處來,他雙手捧著小孩兒巴掌大的臉,迫使她直視著自己的眼眸,「你把自己賣給鄧布利多了。」
小孩兒垂下眼簾,故意避開男人的目光,「是又怎麼樣?」
「他跟你說了什麼,讓你這麼心甘情願?」阿布拉克薩斯氣呼呼地咬了一口女孩的耳垂。
「就,就阿爾法德,」小孩兒吃痛地唔了一聲,軟糯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校長說能把他救出來,還有就是你,我不想讓你再被我連累……」
「瑪爾,」阿布拉克薩斯放開女孩淡粉色的耳垂,把她緊緊抱在懷裡,「連累不連累的都是小事兒,阿爾法德那邊我會想辦法。」
「小事兒?」瑪蒂達的聲音幾乎哽咽。「一個是我的父親,一個是我的愛人,你告訴告訴我什麼叫小事?」
阿布拉克薩斯小心地用手帕擦拭著瑪蒂達的眼角,小孩兒雨簾般的睫毛下,一雙灰色的瞳孔如同寶石般讓人沉淪。
「死不了人,懷不了孕,就都是小事。」
「屁。」瑪蒂達帶著哭腔回答。
還債
貝拉的成人禮轉眼而至,約莫提前個兩三天的時候,伏地魔放出風聲,說德國使者點半左右的國飯店會談的那天,下一層密室裡遺失了海岸的布防圖,食死徒們正在調查此事。當天一切出入飯店的人均有嫌疑。
「湯姆你不就是想要瑪蒂達那丫頭的靈魂嘛?你就是直接管奧萊恩那老家伙要,他也不敢不給你呀。」納吉尼盤在伏地魔角邊,絲絲地吐著信子。
「巫師做事講究個名正言順,」伏地魔冷笑一聲,腦海裡浮現出阿布拉克薩斯的臉,「更何況現在正是我要用到那些貴族勢力的時候,不找個理由怎麼堵住悠悠眾口呢?」
「我好像明白一點了,」納吉尼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湯姆把瑪蒂達變成食死徒,也算是成人之美了對不對?」
伏地魔沒再出聲,他拿杖尖點了點壁爐,用劈裡啪啦的爐火聲單方面結束了這場對話。
咚咚咚。
沉悶的敲門聲從陰暗的小屋中響起。
納吉尼無聲的推開門,把會客室留給了這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有什麼事嗎?布萊克小姐。」伏地魔微微側過臉,平靜地看向門口跪著的黑袍女孩。
「大人」,貝拉的聲音似乎一直在顫抖,「我來是為了向您坦白一件事情。」
「坦白?」伏地魔揚起眉毛,猩紅的眼睛裡閃著殘忍的光,「你確定不是編一個什麼理由來騙我?」
「千真萬確。」貝拉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努力直視著面前這位君主涼薄的面孔,「我在七月六日曾去過六國飯店地下一層,因為格林格拉斯把我的蛇藏在了那裡。」
還是太淺了。
伏地魔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自己腳邊的腦袋。
無論是魔法造詣,還是心性。
他甚至不需要一個咒語,女孩卑劣的一生就如實質般在他眼前鋪設開來。
作為魔法史上靈魂切片第一人,伏地魔也不知道自己情感裡還剩下多少仁慈,但此時此刻他確實想到了一個比揭穿更有趣的應對方法。
「烏姆裡奇,你去把南美新抓的那個狼人帶過來。」
「湯姆,你要干什麼呀?」藏在門背後的納吉尼露出一截尾巴。
「先融一塊兒靈魂試試手感。」伏地魔用蛇佬腔嘶啞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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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特裡克斯從來沒經歷過那樣的痛,以至於她此刻握著魔杖的手還是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那是一種直達靈魂的撕裂,女孩克制著自己不再回想。
黑魔王先是殺了那個狼人,然後把狼人的一部分靈魂硬生生融入到自己體內。
「掃把星!怎麼還不進來?」莊園的門猛地被打開,一位衣著華貴的夫人怒氣衝衝地站在門口,回手就打了貝拉一個耳光。
「母親。」貝拉特裡克斯習以為常的點點頭。
「別叫我母親!」婦人尖聲罵到,「我聽說你又惹到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少爺了?我告訴你,別想狡辯,把人家身上燒的都變形了,不是你還能有誰?」
「從出生開始就帶著詛咒的掃把星,」布萊克夫人朝著自己女兒臉上吐了一口,「我和你爸早晚會被你這個孽種害死。」
這真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貝拉低著頭笑了。
若是以往聽到這些咒罵,她總會傷心難過,可此時此刻她的心中卻莫名燃起了一種嗜血的欲望。
「你想干什麼?死丫頭。」布萊克夫人似是感受到了自己女兒的變化,瞪大眼睛質問道。
「我就是覺得呀,你說的真對。」貝拉慢慢抬起頭,嘴角帶著扭曲的笑,「我早晚把你們害死。」
說罷,女孩舉起魔杖,緩緩地念出咒語:「阿瓦達索命。」
「主人,布萊克夫婦被殺了。」小木屋裡,一個身影恭敬地彙報道。
「嗯。」伏地魔靠著沙發,蒼白的手指虛搭在扶手上。「明天我要去一趟馬爾福莊園。」
「馬爾福那老東西,何至於主人屈尊至此?」身影語氣裡透著濃濃的不屑。
「欸,」伏地魔不贊同地搖搖頭,「小巴蒂,你要知道,還有一個小朋友被他以保護為名,軟禁在那裡。」
若只是單純地去見黑魔王一面,瑪蒂達其實是願意的。畢竟是同一個學校的前輩,沒關系、沒背景,年紀輕輕就走到了那麼高的位置上。
不同於鄧布利多教授的偉岸形像,在霍格沃茨的學生們心中,伏地魔大人是個在倫敦城倫敦陰暗面兒發家的男人。關於他的眾多傳言中,總夾雜了那麼點兒神秘色彩。
可問題在於,這次即將到來的會面根本不像什麼「前後輩學術研討會」那麼簡單。
瑪蒂達這幾天總是習慣性地摸脖子。她實在是覺得自己能活下來的概率很小,更別提完成鄧布利多交給她的間諜任務了。
現在已經是呆在馬爾福莊園的第九天,每天晚上七點,阿布拉克薩斯總是准時回來陪她用晚飯。
未知的等待最令人焦慮。瑪蒂達跟阿布拉克薩斯解釋過好多次,就算自己藏到天涯海角,伏地魔也不會放過她的。可一談到這個問題,阿布拉克薩斯就跟選擇性失聰了一般。
他不信。他寧願像精衛填海一般,徒勞地改變女孩的命運。
幸好小天狼星每天都會給她來信,短短一紙廢話幾乎成了她每天醒來唯一的期盼。
瑪蒂達下床給自己衝了一杯燕麥,照例打開今天部裡傳回的信箋:
親愛的瑪爾
今天又有女孩子跟我告白了。說真的,看著那些姑娘在我面前漲紅了臉,真的很無趣,偏偏彼得還羨慕得不行。
我就對他說,沒關系兄弟,你沒人喜歡不要緊,我書包裡有很多情書,可以分你一個。
就剛才,佩蒂爾非要看我在跟誰寫信。我說,是我姐姐。她的神情才稍微緩和一些,然後又緊張兮兮地問我,「是有血緣關系的那種姐姐嗎?你們以後可能結婚嗎?」
哈哈我當時就笑了,奧萊恩就倆兒子,為了跟其他純血家族聯姻都不夠用,他怎麼會自產自銷浪費一個?
你最近還好嗎,為什麼一直不來上課?之前給你寫的信收到了嗎?詹姆說你在的那個地方有反追蹤咒。有什麼事兒要及時說出來,不要像貝拉似的,最後把自己搞得瘋瘋癲癲,像個怪物。
宇宙無敵最帥+格蘭芬多公認王子小天狼星
「把自己搞得瘋瘋癲癲?」瑪蒂達皺著眉頭默默重復了一遍弟弟的最後一句話。這時,莊園的監視系統突然響了起來——貝拉來了。
瑪蒂達破天荒地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把門外的女孩迎了進來。
門口陽光下的貝拉帶著淡淡的微笑,瑪蒂達眉心一跳,敏銳地察覺到貝拉體內的氣息與之前的狀態有些不同。
難道是復方湯劑?
瑪蒂達順水推舟地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像往常一樣跑上前撲進女孩的懷裡,「姐姐,今兒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呀?」
「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假貝拉走進門脫下大衣搭在沙發上,熟稔的動作幾乎看不出偽裝的痕跡。
「都一樣。」瑪蒂達轉過身給假貝拉泡了杯紅茶。
「老馬爾福不在?」假貝拉拿起面前的一枚甜松果,好整以暇地打量著擺滿瓷器的客廳。
「上班嘛,這不是。」瑪蒂達打了個哈欠,「要不要留下了吃午飯?我一個人怪無聊的。」
「他倒是管得嚴。」假貝拉冷哼一聲,「盧修斯那天找你的事兒我都聽說了,這不就是在欺負人麼?」
「也沒有。」瑪蒂達蜷起腿,用小瓷勺攪開了咖啡裡飄著的浮沫,「他說的也對,我是應該做出選擇。」
「加入鳳凰社?」假貝拉垂下眼眸,眼睛裡不自覺地冒出一絲紅光。
「我為什麼要加入老蜜蜂的陣營?」瑪蒂達嗤嗤地笑了。
「不加入鳳凰社,為什麼要為他做事呢?」假貝拉用食指點了點面前的一枚泡芙,那頗有壓迫感的神態似乎茶幾上放的不是甜品盤,而是她即將要走的棋陣。
「緩兵之計罷了。」瑪蒂達猶豫了一下,斟酌著回答,「一個純血的格蘭芬多總不能表現得太過異類。」
假貝拉冷哼一聲,他終於不再偽裝。伏地魔調動著周身洶湧的魔力瘋狂地壓迫著瑪蒂達纖瘦的脊背,讓這個蠢丫頭睜開眼睛看清楚自己面前坐著的人是誰。
「大人。」瑪蒂達順從地跪了下去。
「知道我對你的要求是什麼嗎?」伏地魔直接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樣子,帶著蠱惑的嗓音像吸血的飛蛾般,一股腦地鑽入瑪蒂達的顱腔,「忠誠,和心甘情願。」
「是,大人。」瑪蒂達強忍著嗓子眼兒裡的血腥味,輕聲回答。
「記住,」伏地魔揮動魔杖,女孩的胳膊如失去了骨頭一般被咒語托起,「別跟馬爾福學那些面上功夫。」
男人嘴裡念著古老歌謠一般的口訣,一個黑色的骷髏逐漸在瑪蒂達手臂內側成型,「現在,你該叫我,主人。」
小天狼星番外
姐姐,最近我總是會想起小時候你寄住在我家的日子。老爺子喜歡女孩,特別偏愛你。他說你是長姐,以後就多靠你照料我和雷古勒斯,在你童年的時候,他會盡可能地補償你。他教你格鬥,教你為人處世,教你很多有殺傷力的黑魔法。
每年聖誕節母親都不在家,我討厭她。部裡有很多人巴結老爺子,所以總會有人在這天送來一只上等的烤火雞。老爺子總是在你沒來的時候,特意告誡我和雷古勒斯,要把最好吃的肉給你。我很生氣,更生氣的是雷古勒斯從來不會反抗。不管父親說什麼他都會照做,我就厭惡他那種低眉順眼的樣子。所以我就跟老爺子鬧,哥們不在怕的。
盡管如此,你還是會在半夜,悄悄跑到我房間來,把你偷偷藏起來的肉給我。後來我到了霍格沃茨,發現火雞也不是那麼好吃,但在我整個童年中,你偷偷送來的火雞肉就是我印像中,最好吃,最好吃的東西。
姐姐,你去哪了到底。老爺子肯定知情,但他不告訴我。
BY:午餐吃了三明治,所以現在有點餓的小天狼星
姐姐,格林格拉斯他們那個小團伙已經失蹤四天了。他們的父母每天都要來校長室跟教授吵,但教授好像沒有要管的意思。我聽詹姆說,最近食死徒搞了好幾場爆炸,教授似乎想把失蹤的罪名安在那些□□上。
畢竟沒有巫師能找到一個食死徒出庭作證,所以這個罪名就是不可證偽的。
這可就有點意思了,姐姐,因為他們父母就是食死徒。他們要麼就承認自己是食死徒,沒有殺過自己的孩子,要麼只能吃啞巴虧。
這件事兒承包了我一周笑點。
BY:總是被女孩子告白,有些煩的小天狼星
姐姐,昨天晚上伊萬斯,就是詹姆喜歡的那個姑娘,跑到校長室當著格林格拉斯家主的面說,她看見你用黑魔法折磨那幾個失蹤的斯萊特林同學。
她說斯萊特林的同學也應該有人權,她說你應該被懲罰。
我不信。
後來她領著幾個教授來到北塔樓。打開裡面的一個木頭櫃子,格林格拉斯他們真的在裡面。空氣中彌漫著惡臭,猙獰的皮膚已經爛得看不出來人形。
麥格教授立馬叫了聖芒戈的急救。鼻涕精這時候湊過來,貼在我的耳邊。他說,「看看你的好姐姐,信仰崩塌的滋味兒是不是很好受?」
我當時立馬想到,你曾嚴厲制止我欺負他。呵呵,對人善良,可你又得到了什麼?一地的風涼話和雞毛蒜皮的人生。我什麼也沒說,但我一定要讓鼻涕精也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整天贖罪的滋味。萊姆斯說我這種想法太偏激了。他說與人為善是一件主觀的事情,如果斤斤計較回報的話,就會很痛苦,因為大多數情況都沒有回報。
道理我都懂,可是姐姐,真的是你把那些人折磨成那樣的嗎?我多麼希望不是你,只是一個誤會啊。
BY:一個人坐在貓頭鷹棚屋,風很冷的小天狼星
詹姆居然也是那件事的目擊者。前幾天我一直在奮力地跟那些造謠者爭辯,他卻從沒想過告訴我真相。姐姐,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麼邪惡的人,有多大仇怨能讓你把他們折磨到最後只剩一口氣?
BY:變形課又得了優秀的小天狼星
因為伊萬斯那個事兒,我已經冷淡詹姆好幾天了。我最終還是選擇站在你這邊。
昨天晚上詹姆找我出去喝酒,滿滿一瓶火焰威士忌被他灌了個底兒掉。羅斯魔塔夫人為了省錢,只給我倆留了一盞燈。我什麼都不想說,心裡堵得像壓了塊石頭。我沒想到的是,詹姆哭了。他滿臉通紅地扯著我的手腕,他說大腳板,我知道我做得不對,我以後不瞞著你了,我以後也不喜歡莉莉了。說道這裡他就委屈得像是個犯錯誤的家養小精靈,嘴角一癟眼淚就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搞得我也有點難受了。我用拳頭使勁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冷戰終於告一段落。
可是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BY:在秘道裡使勁把醉酒的詹姆扛回去的小天狼星
姐姐,昨天校長跟格林德沃決鬥了。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沒心思再上課,大家都跑到放映廳觀看二人的決鬥直播。萊姆斯去看了,他說主持人一個滿臉雀斑的女孩,叫斯基特。詹姆的表兄還花了幾個加隆給鄧布利多打賞。
人太多了,我不喜歡湊熱鬧。我只記得,昨天的天空沒有一絲雲朵,亮得就像是幾百個太陽一齊照著大地。
BY:晚上寫完魔咒課論文的小天狼星
姐姐,外面死亡的麻瓜有增無減。我們全部被隔離在學校裡,霍格莫德也被關停。魔法部給出的官方解釋說,這是德國人散播的一種瘟疫。也不知道老馬爾福干什麼吃的,堂堂一個醫藥司長一點兒主意也沒有。難道等著我們群體免疫嗎?
教授也在向德國方面施壓,可他們就是不交出解藥。老格林德沃敗了,據說被關在紐蒙迦德。
BY:期盼你回學校的小天狼星
詹姆從翻倒巷搞來了一個好玩的小東西。據說可以測出人的靈魂。我一馬當先測了一下,然後詹姆也測了一下。我倆又想給彼得和萊姆斯測,他倆的結果真的出乎意料!
萊姆斯是來自遠古生靈的魂魄,而彼得的靈魂一黑一白。
我還給貝拉測了,她的靈魂居然是一半來自遠古生靈,一半是黑的。我早說過她不正常,你以後別總跟她玩。
BY:不小心砸了斯格拉霍恩的器材室,所以關禁閉的小天狼星
貝拉特裡克斯番外
對貝拉來說,家的味道就是閣樓裡散發出的那股子腐朽的藥香。
一個周身髒污的池子,她在裡面呆了整整十年。
翻倒巷的婆子說,她是惡靈轉世。布萊克的姓鎮不住她,她會成為家族裡最後一個死亡的人。為了破除這種詛咒,從她六歲開始,母親就讓她每個周五泡在裝滿牛尾草的浴缸裡,說是可以震懾她體內的邪宗。
泡一次就是整整一天,當時貝拉還沒有浴缸高,每次進去都要搬來一個凳子。白天到黑夜,從來沒有人來過。開始的時候,貝拉也會委屈得落淚,後來她明白了一個其他小孩難以理解的真理,父母和子女之間,本該如此。
父親討厭母親,所以貝拉從小就會看人臉色。珊妮姨媽說父親本來愛上了一個麻瓜女孩,但爺爺死活不同意。他就只好自暴自棄地娶了母親,母親是小門小戶的純血統家族出身,所以一直很期待布萊克族人的認可。
多麼令人作嘔的因果。
後來爺爺要求父親一家搬回老房子住。老房子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純血巫師來拜訪。那裡面也有各種各樣的僕人。照顧貝拉的是一個老太太,她表面上笑起來很慈祥,背地裡卻總是克扣貝拉的零用錢和飯菜。貝拉有一次忍無可忍,抄起禁咒打了那個老太太。可那個老太太卻反咬一口,說貝拉是惡靈離體,無法控制自己,出現了幻覺。
那天,無論貝拉怎麼解釋,母親都不相信自己。最後她已經不再想爭辯,只剩下光禿禿的一句,「信她還是信我?」
不想相信你的,不管你說什麼也不會聽。想相信你的,無論何時都會跟你站在一起。
貝拉就是從那時候明白了這個道理,不屑於解釋的清高性格也就這麼被迫養成。
父親在公司總是很忙,大多數時間只有母親在家。母親為了跟家裡的其他人表明與貝拉這個災星劃清界限,總是給所有小輩買禮物,卻獨獨沒有貝拉的份。就在分禮物的那天,貝拉看見了一個長得像小公主一樣的女孩。別人管她叫瑪蒂達。
當時,瑪蒂達灰色的眼睛冷漠地觀察著她,她說,「你太難了。」
貝拉最討厭別人地憐憫,一個魔咒就打了過去,可才半空中就被爺爺截住。那個蒼老的布萊克老家主難得動了怒,「老大,回你的家裡去。」
他是指閣樓上有藥浴的那個家,貝拉都知道。
客廳裡的所有人都用那種奇怪的目光打量著她。就像她突然發狂了,然後從頭頂長出了匈牙利樹峰的角。
「爺爺,別生氣。」那個叫瑪蒂達的忽然向前一步,擋在她身前。
貝拉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女孩熟練地坐在老爺子膝下,用了很多討人歡心的假話,最後終於把她從爺爺手底下保了下來。
可我想離開。
貝拉動了動嘴唇,卻發現自己似乎沒有這樣說的資格。
後來的幾天,瑪蒂達幾乎每天都會去貝拉的房間找貝拉玩耍。
直到有一天,爺爺邀請了好幾個純血家族的人來舉辦宴會。
瑪蒂達忙著去大廳裡招待來客,貝拉則選擇去廚房裡和家養小精靈一起端菜。她只是有些恐懼和人打交道,寧願選擇與靈智未開的低等生物相處。
沒成想,格林格拉斯家的二少爺卻總是喜歡來廚房添亂。他先是偷吃一口烤肉,然後又摘下一顆葡萄。
他說,「貝拉,你為什麼不去上面,很好玩的。」
突然,廚房的門被撞開,貝拉被驚得手一抖,剛拌的沙拉一下子全灑在了格林格拉斯二少爺的禮服上。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格林格拉斯夫人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她的大兒子。
「喲,弟弟,你這一身,」格林格拉斯家的大少爺上上下下打量了弟弟西裝上的奶油,「剛才不會是布萊克在勾引你吧?制服?潤滑劑?角色扮演?」
「不是的媽媽,」二少爺一下子漲紅了臉,「這只是個誤會。」
格林格拉斯夫人什麼都沒說,只是神色復雜地看了貝拉一眼。
大少爺卻立馬接過了話頭,「弟弟,你可別被她騙了,早聽說布萊克家大夫人是個賤娘們,女承母業名不虛傳哪?」
二少爺不再說話,貝拉一直低著頭。
後來,不知道是誰說了什麼,似乎所有小朋友都知道了,貝拉的母親是個不知羞恥的賤人。女孩開始變得越來越孤僻,每天不是練習黑魔法,就是一個人站在荒蕪的田埂上。
直到有一天,貝拉在稻田裡發現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她每天都會偷偷跑出去給那個男人療傷,滿心歡喜地找到了一個可以容納自己的方寸之地。後來男人漸漸醒過來,開始和她聊天。男人的見識很廣,貝拉似乎真的一天天開心了起來。後來,男人對貝拉說,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就是你同意脫下衣服,和我躺在一起。
不然的話我是不會和你做朋友的。
盡管只有九歲,貝拉也有了模模糊糊的性別觀念。可是失去朋友實在是太可怕了,貝拉怕。
男人說,沒事的,朋友之間是可以躺在一起的,不要有什麼顧慮。
男人說,他叫蒙頓。
蒙頓在一天下午,終於如願以償。貝拉為了找到一個人願意傾聽自己,實在付出了太多。
又是一天清晨,貝拉早早的起床,去了蒙頓在田野中的房子,可還沒過幾分鐘,格林格拉斯家的大少爺突然領著一小伙孩子衝了進來。每個人都毫不避諱地盯著她裸露的肉體。
這時,在外圍的瑪蒂達擠進來,給她披上了自己的袍子。
「原來你每天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讓人上。」盧克伍德大聲說。
周圍的孩子紛紛露出厭惡的表情。
後來天就黑了。蒙頓被送到了魔法部。他最終不是什麼來拯救她的王子,他只是一個滿臉橫肉,喜歡小偷小摸的地下攤販罷了。
貝拉不想回去。瑪蒂達就坐在她身邊。
貝拉問,「瑪爾,難道這些事情,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嗎?」
瑪蒂達說,「你沒有錯。」
因為懷疑自己最終帶來的只有痛苦。
貝拉最後還是被送回了藥池。爺爺在屋子外面設了一個結界,沒有人能進去,女孩也沒法出來。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紫甘藍的味道。那是貝拉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個時期。
後來她試圖摸索著無杖魔法,經過無數個白晝與黑夜的更替,貝拉終於能把自己的魔力精魄融入到另一個生物體內。
她的第一個實驗品就是一條綠色的小蛇。從那時起她就有了希望。
這些人給她的苦,她一定會千百倍地還回去。
真相
據說麥克尼爾是在格林德沃戰敗的那天晚上連夜逃走的。
當時交通局司長特意給伏地魔來了一個加急電報,請示是否攔截,被伏地魔給拒了。當時食死徒正在開會,交通局司長顫抖的聲音外放在整個房間裡。阿布拉克薩斯抬起頭看著棚頂黑色的幕布,心說這場大戲可算是唱到了個頭。
偏偏這時候,那個新來的小崽子非要不知死活地插句嘴:「主人,那他萬一跑了怎麼辦啊?」
底下的人都沉默著低下頭,萊斯特蘭奇率先笑了。伏地魔側過臉看向坐在自己右手邊的男人,無聲地勾起嘴角。
「他就不可能逃,他也逃不了。」萊斯特蘭奇抬起眼睛,用帶著戒指的食指一下一下地叩著桌面,「卡卡洛夫,你經歷得少我不怪你,但是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選死都別選逃。」
格林德沃倒了,為了擬定新的戰略部署,會議一直開到了凌晨。再過幾個小時,食死徒們又在碼頭策劃了一場針對麥克尼爾的通緝。為了減少在來回路上的奔波,伏地魔在莊園附近特地起了一棟房子,以供食死徒們吃飯、休息。
「這不就大通鋪嗎?」卡羅剛一進門就咋呼了起來。
奧賴恩瞟了他一眼,自顧自地抖落開了床鋪的被子,「在這說話主人能聽見。」
卡羅嚇得身體一抖,麻溜地就朝門口跪下了,「主人剛才我就是羨慕一下,您這種魔法當今世上會的也沒有幾個,我這第一次看見總有些口不擇言。您看我吊能耐沒有,批話一堆,我以後一定少說多做。」
「老布萊克啊,不是我說,你這麼耍他有意思嗎?」萊斯特蘭奇拿著枕頭使勁兒朝奧賴恩一扔,奧賴恩靈活的一躲,枕頭就直接砸在了卡卡洛夫的腦門。
「打著孩子了。」奧賴恩刻意地咳嗽兩聲。
卡卡洛夫倒是沒受什麼打擊,他抹了一把蓬亂的劉海,不死心地問道,「主人到底怎麼知道,麥克尼爾會做下午兩點半的船回來啊?」
「第二十七次。」卡羅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牆角找了個床鋪,「說真的,能不能換個話題。」
「還不是你們都不回答我。」卡卡洛夫伸手拍了一下阿布拉克薩斯的胳膊,「馬爾福先生,你說呢?」
「你可別打擾他,他忙著和他老婆聊天呢。」萊斯特蘭奇使勁兒打了個哈欠,「阿布啊,兄弟,你們倆能不能寫信聊天,成天守護神來守護神去的,搞得我現在一看見禿鷲就想喊嫂子。」
「嫂子的守護神是禿鷲啊?」多洛霍夫在房間那頭噗嗤就笑了,「搞得還挺別致。」
「瑪爾的守護神是鴿子。」
一片輕松的氣氛中,奧賴恩冰冷的聲音顯得尤為孤僻。
阿布拉克薩斯猛地把頭轉向老友,萊斯特蘭奇卻在這時候慢悠悠地插了話,「這你就掃興了嗷,奧賴恩。」
「什麼叫掃興?」奧賴恩認真的看著阿布錯愕的臉,「她所有的魔咒都是我按照繼承人的標准手把手教的,現在她守護神都變了,你告訴我這叫掃興?」
「哈,」萊斯特蘭奇冷哼一聲,「那照這麼說,你侄女要是沒有馬爾福,早就死在格林德沃手下了。」
「萊斯特蘭奇,把嘴閉上。」阿布拉克薩斯把頭埋在膝蓋之間,雙手交叉看不清表情。
萊斯特蘭奇卷起被子翻了個身,沒再搭話。偌大的屋子突然安靜了下來,角落裡偶爾傳來卡羅的呼嚕。
只是快到半夜的時候,房間的那頭突然響起「咚!」的一聲。
「他奶奶的,我的床怎麼突然沒了?」卡羅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
「謹言慎行,卡羅。」奧賴恩的聲音清楚,顯然是沒睡著。
「我不會信你第二次。」卡羅另外找了一張空床,用被子給自己裹成了一個蟬蛹。他沒有發現萊斯特蘭奇這次沒有揭穿布萊克的話,而是謹慎地打量起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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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食死徒的注意,麥克尼爾是凌晨走水路,才到了柏林。
他抬起頭使勁兒吸了一下身邊的空氣——裡面粘滿了黏稠的血腥味和讓人不安的顛沛流離。無論結果如何,這很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自由地走在大街上了,整個柏林都變成了一個難民營,麥克尼爾穿過這些戰火紛飛的街道,終於在郊外的一個窩棚裡發現了格林德沃的余黨。
說老實話,自打他發現那堆藥箱裡裝的都是幻心草開始,他就有預感這次格林德沃可能要玩他一把。但幸好啊,他手裡還有瑪蒂達這張王牌,想來無論如何,阿爾法德也不會棄他的親生女兒於不顧。
軟禁阿爾法德的大樓並沒什麼人看守,麥克尼爾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屬於英國巫師的監牢前,看見裡面的阿爾法德如同一座蠟像般,一動不動。他就勢往前走了一步,發現老布萊克的情況似乎不怎麼樂觀。
獄中的男人呆呆地望著面前那塊灰禿禿的玻璃,無神的眼睛裡布滿了黃色的血絲,兩個手指中間似乎還夾著一截燃到盡頭的煙蒂。
「阿爾,我來看你。」秉著先禮後兵的態度,麥克尼爾想先討個好兒。
可阿爾法德一言不發,就連動也沒動。
麥克尼爾當下就有點不開心,我屈尊來跟你談合作,就算是我走投無路了,你一個小小的魔法部職員也不能這麼不給我臉吶?
「你這些天一直在監獄裡,想來消息也不那麼靈通,你可知道最近黑魔王要對你女兒怎麼樣?」麥克尼爾的聲音變得惡狠狠的。
阿爾法德還是沒說話。
麥克尼爾索性也不管他了,自顧自地說起來,「他倒是沒跟我直接說要干什麼,但他讓我查你女兒的血統純度,誒你就說,加入食死徒還用得著查血統純度嗎?顯然是不用。」
「咱們都是斯格拉霍恩那老癩□□的提高班出來的。你說什麼要純度?獻祭要純度,這道題我錯了,我記得特別清楚。」
「當時黑魔王一那麼說,我當時心裡就一驚,他不是要煉魂吧?」
「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老婆是咱倆去南非游歷的時候,花樓裡的頭牌。媽媽當時都跟我說了,她根本不是純血統,就你把她當個寶兒似的,還給她贖身。就算是後來她離開你了,你恨她,把她的所有痕跡都抹沒了,但沒法兒,那事實就擺在那了。」
「可我不得留個心眼兒啊?我就沒直接跟黑魔王說。」
「所以啊,我的阿爾法德,你這次一定得幫我,現在黑魔王為了找我全城通緝,可你就忍心瑪蒂達還未滿二十歲就成了那老龜孫的祭品?」
阿爾法德還是什麼都沒說,他紋絲不動地立在通風口的前面,臉上深深的溝壑簡直看不出他原本的樣子。
突然,阿爾法德的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垂了下來,皮下的驅蟲暴露在空氣中,一股撲面而來的腐臭味兒噴灑在麥克尼爾臉上,他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終於可以下葬了。」從角落裡走出一位剃著板寸的男人,操著一口奇怪的口音,「我是威廉克魯姆,德國魔法部的外交司長。」
「這……這……這什麼情況?」經歷過巨大變故的麥克尼爾已經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他被下了咒,這種咒語有個機巧,就是得外界的什麼人,說出施咒者想要聽到的事情,這個被咒的才能動彈。」
「我們試過了幾乎每一個單詞,但都不滿足觸發的條件,後來格林德沃敗了,他們都不來上班了,但我一直很好奇,所以每天都過來看看,到底有沒有人能破開這個咒語。」
麥克尼爾閉了閉眼睛,一股子極大的無力感久久彌散在他心頭。
「他什麼時候死的?」
「上個月二十四吧。」克魯姆想了一下,略有不確定地說。
「你知道是誰施的咒嗎?」麥克尼爾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居然不知道?」克魯姆露出一個頗為好笑的表情,「就你們那個英國校長啊,阿不思鄧布利多。」
我就知道。
麥克尼爾自嘲的笑了,轉頭對克魯姆說到,「咱們把他葬了吧。」
克魯姆點點頭,他從值班室裡找到了個草席子,馬馬虎虎地把這堆爛肉卷起來,和麥克尼爾一人抬著一頭往前走。
外面的炮彈聲似乎變得很遙遠,麥克尼爾握著草席,轉過一層一層的欄杆。
到大門口的時候,麥克尼爾突然開了口,他說,「你知道嗎?威廉。我現在好像在抬著自己。」
「現在我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堆壓鄧布利多勝利贏的錢。」
那天下午,麥克尼爾剛一到碼頭,就被埋伏的食死徒撕成了肉塊。
同樣是那天下午,瑪蒂達收到了一封由直系血緣魔法加密的簡訊:
阿爾法德已死,你不是純血。
拜托去地下街68號取錢給我老婆。
跪謝。
終章
阿布拉克薩斯離開的這些天,瑪蒂達每天照例等他到十二點。十一月的天空已經飄起了小雪,瑪蒂達披著個鬥篷站在門口,身後就是明亮的馬爾福莊園。
家養小精靈來財從身後遞過來一杯熱可可,擔憂地說到,「小主人還是進屋吧,小心凍壞了身子。」
瑪蒂達彎起眉眼,嘴裡呼出白色的熱氣,「來財,跟你說多少次了,我是女主人,不是小主人。」
「啊哦,我很抱歉女主人,」來福的長耳朵耷拉到腦後,然後又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一般,一下子立了起來,「女主人,老主人好像回來了!」
瑪蒂達握著杯子的手猛地一顫,目光立刻轉向了這扇似乎真的將要被推開的大門。院子裡的娃娃花一瞬間都變成了啞巴,他們跟瑪蒂達一起在心裡默默數著秒。
五,四,三,二,一。
門栓呱嗒一聲落了下來,阿布拉克薩斯風塵僕僕地邁入門檻。金色長發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卻還是維持了干淨整潔的樣子。
「你回來了,老馬爾福。」瑪蒂達凝望著面前熟悉的容顏,恍如隔世。
男人笑著走到女孩身邊,把她一把抱起,「說真的小布萊克,有沒有想我。」
瑪蒂達把頭埋在阿布拉克薩斯懷裡,使勁兒蹭了蹭,「還行吧,一般般。」
阿布拉克薩斯頗為不滿地咂咂嘴,伸手捏了一下懷中小孩兒軟軟的肚子。
「誒呦喂,我的老馬爾福,癢癢癢!」瑪蒂達打了個哆嗦,一個翻身從男人懷裡跳了下來,「給你留了飯。」
「不會是那個地精吃的都會吐的香蕉派吧?」阿布拉克薩斯揚起眉毛抱怨道。
「別小看我好嗎?老馬爾福。」走在前頭的瑪蒂達轉過頭,一本正經地回答。
突然,阿布拉克薩斯向前快走了兩步,迅速拖下鬥篷蒙在了小孩的頭頂,然後一溜煙兒地進了客廳。
「混蛋老馬爾福!!!」瑪蒂達用力撤下袍子,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
大廳裡,食物已經被家養小精靈擺上了餐桌,來福接過兩位主人的大衣規矩地往換衣室走去。阿布拉克薩斯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瑪蒂達為他舀湯的小手,明晃晃的燈光下不知怎麼就紅了耳垂。
「怎麼?」瑪蒂達一副看見新鮮事的表情。
阿布拉克薩斯干咳一聲,垂下眼睛,「你穿了我的衣服。」
「沒洗。」
「因為上面有你的味道。」瑪蒂達不假思索地回答,「就像你在我身邊一樣。」
空氣中的曖昧彌散開來,瑪蒂達慢半拍兒地紅了臉頰,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話。
為了轉移話題,女孩煞有介事地把湯碗放到男人的面前,她剛想再夾一塊肉丁,突然一把被男人拉進懷裡。
阿布拉克薩斯的手指拂過小孩寬大的白襯衫,一雙眼睛亮的嚇人,「我想你。」他湊近瑪蒂達的臉,輕生呢喃。
「我,我有點喘不過氣了。」瑪蒂達帶著一點兒哭音回答。
瑪蒂達的呼吸聲漸漸變緩,阿布拉克薩斯無聲地坐了起來。他悄悄地拉過女孩的手臂,想看看瑪蒂達手臂內測究竟如何。
是的,這是從烏姆裡奇那裡得到的消息,說前幾天主人新標記了一名食死徒。阿布拉克薩斯已經連續好幾天睡不好覺了,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小孩兒被那群食死徒欺負到半死不活的樣子。這也是他顧不得休息,連夜回家的原因。
按理說莊園的魔法是萬無一失的,除非在靈魂上發生質的改變,不然不可能出差錯。
可他還是擔心,心裡像有一根鐵棍翻過來掉過去地攪。
本來在進門的時候他就該問出來了。
黑魔王有沒有來過?
可重逢的感覺是那樣美好,珍貴得讓人不忍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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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龐弗雷夫人辭了在聖芒戈的工作,經過長達一年的研究,終於配制出了瘟疫的解藥。
後來,伏地魔派小巴蒂克勞奇去了南非,發現了瑪蒂達血統的秘密。
後來,阿布拉克薩斯被伏地魔強行派往撒艾爾沙漠,他沒能活著回來。
後來,瑪蒂達被伏地魔折磨了一下午,終於堅持不住斷了氣。
後來,阿爾法德的遺囑終於公布於世:
所有財產均由侄子小天狼星布萊克繼承。
後來,一位叫特裡勞妮的年輕女巫漂洋過海,最終在一片沙灘登陸。她從垃圾堆裡拾起一枚破敗的水晶球,開始了她新的旅程。
後來,就是我們所知道的那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