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魔劍美神——噩夢與真相
第151章 ：魔王
千尋覺得自己一個世界一個世界走多了, 腦子反而越來越糊塗了。也許是沒有了壽命的限制，卻不知道什麼是盡頭。就和漫無目標的旅人一樣。只是沒目的的游蕩罷了。這點反而不如沢田綱吉來的通透。至少對方不論如何都很堅持著要回家。
明明也許連那一個世界的印像都模糊了。卻依舊堅持。而對於把綱吉送回去這點，千尋和綱吉的目的難得達成了一致，哪怕起始點不太一樣。
其實對於如何做到這點, 千尋心中已經有了定論。然而沢田綱吉卻因為青燭的話有了別的想法。這讓千尋有點好笑。就好像他們兩個都在為對方操心, 結果反而誰都沒能達成誰的願望。
那個青燭……
千尋眯了眯眼, 她有時候確實沒有什麼明辨是非的才能, 可她強勢起來自己都害怕, 也就不那麼在乎似是而非的東西。青燭有目的, 她甚至都沒興趣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之前看他蹦跶, 因為不想和青空對上, 只要別過分她就當對方不存在了。如今拖了她計劃的後腿, 就未免有點礙眼。
時空跳躍的規律這一次終於不需要青空插手，她就已經尋到了規律。唯一要說的大概是若是青空進行的時空跳躍是溫和並且不帶損害的；千尋用來撕裂時空的力量就過於粗魯了。
不僅如此，這一次她還刻意和綱吉分散了開來。她已經意識到了綱吉的目的性開始被青燭影響, 雖說還不至於被牽著鼻子走，可時間久了誰都不好說。千尋不希望綱吉放太多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她早就帶了點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不說綱吉，連她自己都不太想關心自己的未來如何。
可她有了想要知道的東西。她關心的是早已消散的曾經。
青燭的話透露出的一絲信息讓她想起了曾經。
真相。她想要知道的真相。不管是好、是壞, 她只是想要知道當年她卷進了什麼樣的是非。
就好像是忽然找到了一個目的似的。
這大概是她和綱吉最不一樣的地方了。沢田綱吉不會忘記過去；他守護著現在；他憧憬著未來。
而她, 對於未來沒有期待；對於現在僅僅接受就好；而對於過去。
則是執念。並且這其中負面感情濃烈。公正來說, 是有喜悅的回憶的，可是最終占據回憶一切的卻只有恨意。
典型的記仇不記恩。
千尋是在一片混沌中睜開的眼。
這是個不同於以往的世界。當感受到那蓬勃的壓迫感的時候, 千尋的眼瞳無意識地收縮成了針般的細, 鮮紅的比血液還要艷上幾分。
哪怕是在希腊神話面對希腊諸神, 千尋都沒過這樣的感覺。
單單是審視的意味，就叫人渾身都叫囂著危險得動彈不得。
金色……
當一片黑暗與渾渾噩噩中出現了某種色澤, 不管是什麼都足夠鮮明。更重要的是時間的流逝，在黑暗中是感受不到的。
可惜對於千尋來說，黑暗早就不是什麼陌生的東西。曾經的恐懼早就不再，如今黑暗已經變成了她力量的一部分。
金色的一片光點似乎對如此突兀出現在他世界的千尋有著濃厚的興趣，也沒什麼畏懼，沒有遲疑地靠近她轉了一圈，仿若打量。
然後慢慢的光點融合到了一起愈來愈大，形成了人形的輪廓。
千尋挑了挑眉。金色的光點最終合成的人形，卻和她有八分的神似。唯有發色與眸色似是包裹在了金色的光芒之中。千尋尤記得上個世界，金色還是給她以聖潔的印像。可是這裡的金色卻全然不同。哪怕是純粹到極致的金，千尋反而看到了另一個極端的暗。
【異界的魔神。】對方開口的聲音帶著空靈的回聲。千尋對於魔神的稱呼倒是愣怔了下。隨後又是了然。其實她從來都沒被認為成神過，周身所飽含的黑暗的氣息色彩，說句魔神倒是不為過。【汝是為何而來。】
「為追尋曾經的真相。」
【往事可憶不可追。然，這是汝的抉擇。吾之世界尚且年輕，莫要破壞了它。】
「自然。客隨主便。」千尋想到綱吉所說的，創世神與規則的衝突，心中微微一動。這位擁有自主意識的神明，似乎對於這個世界也表現出了多少有一言堂的意思。這個世界尚且年輕，但是創造者卻並不稚嫩。這究竟是已經毀滅過的世界重置，還是說規則終究是擁有了自我意識，進而取代成為了創世的神明。
【那麼就祝汝有個美妙的夢境般的旅程吧。】
『千尋』扯了扯嘴角，勾出了一個不算笑容的笑容，她揮了揮手，金色的光點就溢散到千尋的身體裡，無處可避。千尋按捺住了動手的衝動。她沒有感到惡意，相反，那多出來的一絲力量反而更像是一種饋贈，讓千尋有種久違的舒服到想要喟嘆的錯覺。
【吾之名——噩夢魔王。】
「……」千尋沉默了下，然後嘴角有些抽搐。一位噩夢魔王祝對方擁有美夢，簡直槽多無口。
而且明明是創世神一般的存在，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抬頭給弄成魔王？這是這個世界的什麼特殊癖好不成。
千尋沿用信仰世界的邏輯套路了下，覺得若是有人信仰噩夢魔王並且建造神殿根本是無法想像的。
等等，噩夢魔王？
千尋忽然想起來了，好像遙遠的曾經，確實有這麼一部動漫中，有這樣一位說是路人但存在感簡直爆表一般的存在。
金色的魔王，統御噩夢的魔王……
她居然來到了這個世界嗎……
許是確認了她的無害性，千尋被噩夢魔王從混沌之海中放了出來，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說是正常，但千尋環顧了一圈，四周盡是草木森林，自然生態不錯到了她根本弄不清哪是哪兒。想到那位魔王說的，這個世界尚且年輕。千尋有點忍不住想要扶額。
好在她還是記得，由這位噩夢魔王統御的世界，是一個魔法盛行的世界。所以她反而不需要委屈自己，直接放飛自我就行了。
真·放飛。
從天空中俯瞰去找最近的一座城鎮就簡單很多。千尋飛到距離城鎮附近的地方落下，而後就像是其他大部分普通人一樣溜達進了城裡。
許是不遠處就是海灘，一些水手、酒吧和魚市都隨處可見。千尋覺得自己仿佛在漫步早期的RPG游戲地圖中，能夠找得到最先進的交通工具可能只有游輪。而陸地的工具則是馬車。魔法師自然另當別論。然而就算是魔法師，大部分也只能飛到空中進行短時間的探路，而非長時間的趕路。畢竟魔力的儲蓄有限。這點魔族則有先天的優勢。
身無分文的千尋面臨著去酒館搜集情報都不可能的窘境。好在有幾個路人看千尋氣勢不凡，倒是有搭訕問千尋接不接雇佣兵的任務的。
千尋這才得以踏入佣兵會的場館。然而在他人眼中看似低級的任務例如采集藥草、搜集一些魔獸的皮毛等任務，到了千尋這邊反而比暗殺之類的高級任務更難。因為這個世界的生物千尋可謂一竅不通。而暗殺……她連地點和人名都是搞不清的。
首次在穿越後產生了近乎於窘迫的心情，在注意到一個女子後消散了。
那個女子穿著雖說有些暴露，露出了自己姣好的身材。但在她踏入佣兵會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露出了近乎敬仰的神色。
千尋聽到他們尊稱對方為獸王。而她身邊跟著的兩只矯健的黑狼，也確實很難被忽略。
更重要的是，千尋感覺到了在混沌海中感受到了氣息，雖說只是一兩分的傳承，可意義到底是不一樣的。就好比是耶和華所創造的熾天使一樣的概念。其他造物或者是衍生造物就都沒有什麼可比性。
被稱為獸王的女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千尋並無遮掩的視線，她看似很是隨意的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圈千尋，開口後的嗓音帶了三分優雅七分慵懶，「是個新面孔呀。」她說，「在這個小鎮，倒算是稀奇了。」
只需要這一句話，千尋就立刻意識到恐怕這個小鎮是近乎於這個女子所有物或者領地的地方，並且不太會有外鄉人。即便如此，這邊鎮上的人看到她後選擇的也不過是以禮相待。可見在他們心中，不管她是誰，他們都沒有過多的畏懼。這份無畏恐怕就是來自於眼前的這個女子。
不過……有一點卻是有點奇怪的。
千尋眯了眯眼，對於這個力量強大的女子她並不需要懼怕，哪怕她的力量不及這個世界的噩夢之王，對於這世界的其他存在也是一份不可想像的力量。她在意的是眼前這名女子，即便外貌和人類沒有區別，氣息上卻完全不一樣。
不是人類卻統御著一片城鎮，並且得到了尊重。究竟是這個世界如今的常態，還是說僅僅是噩夢魔王將她特意放到了這邊呢？
「如你所見，我是這片領域的擁有者。」獸王這樣說，「來自遠方的旅者，也許你聽過我的名字——吾乃獸王·美達利歐姆。」
第152章 ：創造
千尋在獸王的邀請下住下了。說是邀請不如說千尋暫時也沒別的地方想去。在上空浮游了一圈, 就可以看到這個年輕的世界四處都是原生態，在不用能力的情況下千尋根本看不到另一個人類駐扎的城鎮煙火氣。
獸王是個美麗性感的女子，通常情況下千尋並不擅長和長相過於妖媚的女子相處。不過獸王的智慧讓千尋在大部分情況下忽略了她的長相和穿著。不得不說她是讓人談話的時候感覺舒暢的人，而能夠讓千尋產生想要交談欲望的人已經很少了。甚至有時候沢田綱吉都不在讓她有開口的欲望的列表中。
外加千尋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更喜歡美麗、強大又聰明的生物。獸王則剛好養了一群狼。
狼是不可能被馴養的。誠然, 但狼對於強者有天生的服從性。獸王·美達利歐姆干的一件事便是將這群狼用自己的魔力影響轉成了魔狼的生物。
「魔狼啊……」千尋摸了摸被她事先用氣息恐嚇了下後才顯得溫和下來的狼頭, 感受了下其中柔軟的觸感。
「這名字是我亂起的。」美達利歐姆回答的豪爽。「我還以為你不會久留。」
「也沒想好要去的地方。再加上最近感到魔氣衝天, 也就你這邊清淨些了。」千尋實話實說道。
「大概是其他幾位魔王在創造從屬魔族吧。」美達利歐姆對於創造出自己的存在一系的力量還是很敏感的。加上性格使然, 她對於千尋有生來的好感和親近感。這對於魔族來說其實有點可笑。她也知道這點, 所以她從來不會刻意提起。同樣是被赤眼魔王創造出的從屬五大心腹之一的魔族, 美達利歐姆卻總覺得和其他四位不怎麼合拍。當然他們是魔族, 本來就沒合拍這種說法。也正因為如此赤眼魔王才會直接劃分領地, 勒令他們互不干涉對方的領地。而在千千萬萬的惡劣性格中, 魔族少有的一個可以提起來的優點大約就是服從創造者了。
一種來自本能的，近乎於絕對的服從。
「畢竟魔族連生物都算不上。所以不存在生育這個說法。」獸王斜倚在足夠粗壯的樹干上，懶洋洋地看著千尋用隨手折下的樹枝在土地上塗塗畫畫。然後好似靈光一閃地直起身, 「也許我也該創造個屬從。當然不需要像他們那樣誇張的什麼牛鬼蛇神都弄出來。我既有這些魔狼守衛我的地界，能干的屬下一個也就夠了。」
正在計算這個世界力量規則體系的千尋畫完最後一筆, 淡淡地瞥了眼興致勃勃的獸王。她覺得有趣的是，其實這個世界上的『魔族』在另一個世界某種意義上應該換個說法, 叫做『神明』。因為他們擁有一個共通點, 就是『創造』的能力。當然比起真正意義上的神明, 這邊被賦予了創造活著的生命體的魔族們限制就非常大了。加上一些天性上的惡意，也難怪成了魔而不是神。即便如此, 他們也是這個世界上毋庸置疑強大隱形的未冕之王了。首先魔族就只能創造魔族, 而不能創造其他類型的生靈。其次就是赤眼魔王所創造的五心腹, 他們能夠用來創造出從屬魔族的魔力是有限制的。就好比五心腹之一冥王菲布裡佐，他被創造出來後的魔力是公認最強大的。自然他擁有的可以創造從屬魔族的魔力也是最多的。這種能創造使用的魔力被魔族稱為活性魔力, 是有限的、不可恢復的。除了獸王外其他幾位心腹都已經用完了活性魔力創造出了自己的手下。魔力隨著時間可以恢復，但恢復的魔力不再具有富有生命的力量。
「你也用的時間夠久了，上次有個家伙都跑來嘲笑你了不是嗎。」千尋眯著眼看了一遍自己的計算方式。語氣聽上去漫不經心。
「嘿，我身邊的這群小可愛可比他們那群新生兒魔族要來的年長了！何況那家伙也沒跑來嘲笑我，他倒是敢跨進我的領地一步？」
「轉化已有的生靈不叫創造。」千尋拍了拍手，直直看向獸王，「你在等什麼。」
美達利歐姆看向那雙黑到深不見底的眼眸，紫色的眸中閃過一道痴迷，最終克制住自己沒有伸手摸向那雙能令魔族向往黑暗的心本能躁動的眼瞳，就像是曾經無數次一樣，「我這不是想等一等。但顯然我沒等到我想要的東西。本來也沒報多大希望。也差不多了。」
這話看似沒頭沒尾。但千尋一想就明白了。「你想看看活性魔力會不會有增長的可能。」
「畢竟五心腹中我才是智慧的代表。」獸王毫不謙虛地道，「不過也不是毫無收獲，畢竟要不是那幾個蠢貨急於制造下屬，我也不會知道這魔力用掉一點少一點，不可恢復不是嗎。」
「有想法了？」
「自然。我需要的是質量可不是數量。螻蟻再多又有什麼用。」美達利歐姆笑起來，又變得沒有正形，「你也幫我啊，都計算了那麼久，如何最有效的使用創造的力量，好歹也能給我一點建議吧。畢竟我沒有興趣去翻一遍《克雷聖經》。水龍王的手下看到魔族就和瘋狗沒什麼兩樣。」
「我並不覺得《克雷聖經》會提到這樣的事情。」千尋重新舉起樹枝，在空地上重新畫出了一個形狀。
「圓形？」
「基於我們要創造的是活體三次元，姑且說是球形吧。」千尋頭也沒抬，在邊上又畫出了個三角形。「這個你可以說三角形，隨便說。考慮到你創造他們的時候還要決定他們的能力、承受力等，實體與非實體之間會有很大的好處。再加上其他的規則考慮。」
「很貼心。知道從上往下的關系創造從屬的話，每一位心腹被要求擁有一位魔神官、以及一位魔將軍。之後就是隨意的小嘍啰了。」
「魔神官擁有更多的智慧；魔將軍擁有更多的魔力。我倒是不知道活性魔力裡還能決定智慧大小的。」千尋看向獸王，這是她一直以來搞不懂的地方。
「當然不能。但是，魔神官必然是第一個被創造出來的。也是智慧的集中造物。第二個，才輪到魔將軍。你猜，一個正常的魔族，會怎麼做呢。」
會怎麼做？自然是下意識的留下更多的魔力賜予魔將軍，而不是擁有更多智慧的魔神官。
千尋點了點頭，算是明了了這些日子的迷惑。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獸王興致勃勃地指著地面的圖形，「能把這個三角形塞進這個球體嗎？」
「……」千尋很想吐槽『創造』生物的公式哪怕有了規則的幫助，自然創造魔族，也不是這樣隨便的。「你是想……」
「我不希望我的力量分散。既然第一個是最擁有我的智慧的，那麼我為什麼不給他我可以給他的全部力量呢？仔細想想，有了這樣一個下屬，沒有任何理由再需要其他的下屬了不是嗎。」
「你可真不像是魔族。獸王·美達利歐姆。」魔族有共性，其中一個就是貪婪。這種貪婪就和鬣狗一樣。獵殺不是充飢。同理，其他幾位赤眼魔王的心腹未必沒有想到這一層。哪怕美達利歐姆是公認幾位心腹中最聰明的，這種創造理念不需要很聰明就能想到。他們只是想要更多的手下，僅此而已。
「傑拉斯。」獸王突兀地說了句，「叫我傑拉斯就好。獸王只是我的頭銜。」
千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她接收到了獸王的意思，獸王明顯發現只有她一人怕是就算能做到這點也不知道要多久以後了，所以決定要求一個同盟。就算有赤眼魔王的約束，可是約束會有漏洞。弱小的魔族會互相廝殺吞噬，毫無同族愛可言；高等魔族……也就是做的方法不一樣罷了。
獸王需要手下，沒有任何意義捂著活性魔力等到其他和她同等地位的魔族發現她沒有足以使用的手下蠶食。
真名對於魔族而言在這個世界的意義基本等同於陰陽師世界裡告訴對方真名的意義了。
然而你還真的不能指望魔族有什麼同伴、同盟或者道義的存在。哪怕獸王比起其他魔族來說過於無害，幾乎像是人類了一般。
不過魔族對上黑暗的神明，誰會吃虧還真不好說。
「先說說你對自己唯一一個屬下的要求吧。」千尋可以想像就魔族的貪婪，放棄了數量，她都能想像在質量上獸王絕對可以龜毛到讓普通人想自行了斷的地步。
事實上還真如此。千尋幾乎是木然的看著獸王嘴巴一張一合興致勃勃從太陽升起說到太陽下山。
好在否認了一些完全不切實際的妄想，千尋還是找到了一個創造的模型，能達到獸王滿意的程度。
「圓錐形嗎？」傑拉斯沒忍住露出了嫌棄的模樣。
千尋冷笑了聲，「除了這個形狀還有什麼能將你的要求列成魔法規則陣刻上去。有什麼幾何形狀能有足夠的面？」
傑拉斯不吭聲了。兩人努力了幾個月有余，終於只剩下傑拉斯需要接手的部分了。
「真是太完美了……」傑拉斯痴迷的撫摸上隨著她注入活體魔力開始散發光芒的圓錐體。「就叫……傑洛士吧。」
唯一的屬下。獸神官——傑洛士。
第153章 ：降魔戰爭（上）
低等魔族只有貪婪的本能, 高等魔族的本質也沒好到哪裡去，只是多了點理智，不至於被本能所控制。用擬人的說法，大概就類似於人與獸類的區別, 亦或者是……
千尋抬了抬眼皮看了眼從誕生後就擁有著智慧的獸神官在短短數年就被獸神官教導成如今……一副衣冠禽獸的模樣。
笑眯眯一副無害的臉龐, 將屬於魔族的紫色豎瞳很好的隱藏住。外表也很有文弱書生的樣子, 總之第一眼過去, 大概很難將眼前這個家伙和危險兩字聯系到一起。
說來也是可笑, 因為事實上是, 傑洛士確實是夏布拉尼古德五大心腹之下無人可以匹敵的存在。就這點說, 獸王的選擇無疑是正確到令其他魔王嫉妒到發瘋。
「你是說, 傑拉斯去了黑井森林？」千尋奇怪的倒不是傑拉斯總是跑到世界邊緣的危險地帶, 而是……「她讓你來找我干什麼。」
紫發的娃娃頭魔族看上去有些尷尬地右手摸了摸後腦勺，語氣無奈，「獸王大人的原話是, 『轉告千尋，我不在的日子, 傑洛士就是拜托你教導了，怎麼說你也是傑洛士的創造者之一, 四舍五入一下傑洛士也是你的孩子。盡點教育義務怎麼了。』」
然後傑洛士就看到眼前的少女臉色瞬間特別繽紛到有的顏色他大概都沒見過。
不愧是獸神大人, 每次其他魔王過來被她氣到一佛升天完全是她的硬技術。
對於這一位創造者, 傑洛士唯一的印像也不過是剛誕生的時候感受到的那種深刻的牽連。之後就只剩下清晰印在腦中的那一眼初見。
這些年過去，他的這位創造者似乎也是一點都沒變的樣子。魔族沒有靈魂, 但是印刻在魔族核心最深處的聯系, 與絕對的服從卻異常清晰。甚至於, 高過了獸王。
兩個創造者，命令衝突的時候, 傑洛士會以誰的命令優先？不論獸王還是千尋都沒在這個問題上表現出任何的在意乃至好奇過，但傑洛士卻曾經想過這件無解的事情。如今當再一次靠近另一個創造者的時候，他想他有了答案。
魔核的核心中時而隱匿又時而散漫出的彌漫著黑暗的金光，讓魔心都戰栗起來的那種虛無混沌廣闊的力量，是屬於眼前這個人的。
好像只有這個力量，才是魔族的眾望所歸，才能填補魔族貪婪的如無底洞般的魔核。安撫他們心中的空虛。
這是傑拉斯都抵抗不了的吸引。
「我能教你什麼？」仿佛是自言自語，千尋顯然對傑拉斯所謂的轉述嗤之以鼻，「融合了將軍與神官力量的魔族，除了五大魔王，誰能左右。不僅如此，你非魔王，就沒有這個世界下的禁制。傑拉斯簡直是造了一個bug出來，只要別不小心入了其他魔王或者魔神的領地，你如今橫著走沒誰能奈你何。」
「被這麼誇獎真是不好意思……」
不我沒有誇獎你。千尋抽了抽嘴角，眼前這個魔族和遙遠記憶中的紙片人終於重合。
切開來是黑的什麼的……千尋覺得自己大概是過了萌這個特色的年紀很久。
這個世界……千尋若有所思，本源和她的暗黑力量大概是最接近的一個世界，也許她可以找到回家的方法。雖然她被不同世界承認為『神明』，但千尋自己心中有數，就憑她這樣總是被受制的狀況，這所謂神明的水分……不提也罷。
「我想不出有什麼可以教的，你有什麼想問的倒是可以問。」千尋頓了頓，「我要出次遠門。也許你回獸神島守著等傑拉斯回來也不錯。」
「我也是您的手下啊。」傑洛士的語氣有點為難。不過並不想走的意思倒是表達的很清晰。
千尋倒是不強求，事實上她覺得有傑洛士在身邊當打手也是很省時省力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她現在大概是懶癌晚期，能不用力量就不用力量。所以她沒什麼遲疑地就點頭了，「也罷，未必對你而言就沒有收獲。我打算去時間神殿一次。」
眯眯眼瞬間睜大，千尋挑了挑眉，心裡是覺得還是睜開眼睛的傑洛士更順眼一點，「那裡是水龍王的地盤，沒有明令禁止魔族不得入內，不過……」
那裡是禁止任何人進入，禁止任何人進入在千尋眼裡基本就等同於允許任何人嘗試進入了。
只是水龍王當年和魔族的頭頭夏布拉尼古德當年打架打的世界都差點毀滅，就連魔王的五心腹都沒有過踏足水龍王直轄地盤的念頭，傑洛士腦子裡第一反應也是避嫌，但想要跟隨創造者闖龍潭虎穴的刺激感壓過了對水龍王的畏懼。不得不說如果世界對於每個生物都有一定的程式，那這個世界對魔族的程式大概就是把毀滅和尋求毀滅刻在了骨子裡。
時間與空間，一直以來都是兩個較為復雜和最難攻克的難題。不同的是前者無解，後者復雜，這中間還是有決定性的差別。
比如高階魔族，傑洛士自是不說，據說某一個心腹的半吊子屬下，都在被創造者無意激發了一定的空間力，哪怕只是較為基礎的短距離瞬移和短時間的躲藏，那都是空間的力量。
時間牽扯的東西就復雜了。就千尋當年的世界也好，綱吉的世界也好，說到時間，大膽的聯系到改變時間的話，就立刻會想到外祖母定律。然而根據愛因斯坦的理論，人類是可以穿越未來，卻無法回到過去。
而薛定諤的貓這個題材，又讓每個時間的決定牽扯出了一個可能的平行空間的假像。和纏繞在一起的毛線團一般，剪不斷，理還亂。
千尋覺得有時候人難得糊塗就很不錯，和一些無解的可能性較真，那可能瘋魔。
人的一生不長，還是平平凡凡快快樂樂的過就最好不過了。
可惜她自己都明白的太晚了。然而都已經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只能說雖有遺憾，但無後悔。
水龍王的時間神殿在世界的兩極之處。說起來，這個世界並非是圓形的，而是有盡頭。就好像是一個叉子上叉著的荷包蛋一般。兩極處一個封印了水龍王；一個封印了魔王，是以不管是哪個從屬，基本都沒可能經歷旅行到世界的盡頭然後掉下去的冒險經歷。
好死不死的是，空間神殿在魔王那邊；時間神殿則在水龍王的封印之所。
對於死敵老大的地盤，傑洛士還是保留了一定的好奇心，畢竟……
「我還是以為水龍王的神殿是在黃金龍族那邊守著。」並且那群黃金龍族引以為傲，天天bb。
千尋不置可否，「他們是給水龍王佇立了一塊神殿，但水龍王和魔王兩敗俱傷，誰都不會留下實體在可觸及的大陸的。」自己的身體交給誰都不能放心的理兒，這個道理傑洛士自然明白。
於是就讓他對於黃金龍更加不屑了。畢竟魔族這邊可是大大方方的公開表示魔王被封印成了七塊他們也不知道在哪裡。不僅不知道還沒魔特意高興去找自家老大的碎片，連五心腹都沒怎麼上心，下面的小嘍啰更加沒這個概念，但這就是魔族了。服從活著的創造者是一回事，但創造者翹辮子了或者沉睡了，沒指令就沒服從。要指望他們主動為創造者著想什麼的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用想的。相比較而言，黃金龍則是表明他們家老大只是陷入沉睡，就在黃金龍族的水龍王神殿之中被他們日夜守衛。
如果這不是謊話的話，那倒是真的讓人肅然起敬的做法。結果不過是空城計，一副道德標杆的模樣，不想只是騙了世人。
對傑洛士的總結千尋也沒說誰的做法如何，黃金龍族求的是站在道德高點，但確實安定了人心，好了路人。所以原因就沒什麼追究的必要，還是看結果好就行了。
越是離時間神殿近，傑洛士越是感到不適了起來。
千尋看了他一眼，給他隔絕了清冽的神氣。才讓他微微緩了緩氣。
「這就是……真正的水龍王神殿。」傑洛士低聲喃喃了句。宏偉兩個字早已不足以形容眼前見到的景像。壯麗到有點失真的神殿就這樣懸浮在半空之中，周圍卻是無風無雲。也沒有黑夜白晝。
本來傑洛士還想問為何沒有黃金龍族的士兵守衛，但真正到了，他就知道這個問題沒有必要問了。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找到並且進入這個地方。他不能、獸王以及其他心腹不能、黃金龍族亦不能。
他的另一位創造者來歷神秘，可是他作為被創造者，是可以感受到那一份雖然為數不多，卻在對比獸王的創造力中具有壓倒性的黑暗之力。
「本以為會有用的上你的地方……」沒想到黃金龍不給力到連士兵都沒派……咦……
「撤回前言。」千尋彎了彎眼，眼中卻毫無笑意，「看來也不是完全沒龍族知道這個地方嘛。似乎是觸發了什麼信號。」
千尋繼續往前踏去，看上去步伐穩如平常，但傑洛士知道他已經無法踏前。
「雖然不覺得他們有這個能力進來，不過若是發生什麼，總歸是不想被打擾的。」千尋淡淡地聲音傳來，「傑洛士，你就守在這裡，不允許任何其他人靠近一步。」
紫發的魔族單膝跪下，手握魔杖行了一禮。鄭重地承諾道，
「遵命。必然不會有人再能踏前。」
第154章 ：降魔戰爭（下）
千尋一直沒能明白為什麼她單身一人闖了那麼一次神殿解惑, 來來去去最多兩三個小時，外面就鬧了一出千年後津津樂道的降魔戰爭。
一共就那麼兩個人/魔，對上一大片的黃金龍，動手的就傑洛士一個, 對面還集體翻車。要是千尋自己大概是丟不起這個人還要到處嚷嚷。不想那群龍不僅傳得滿大陸都是, 一副魔族大面積入侵他們拼死守護了人間的樣子……
「也太不要臉了……」
以訛傳訛、輿論暴利……層出不窮的詞彙從腦中冒出。得到了自己想要信息的千尋回到獸神管轄的土地, 看著已經笑到快趴地上的獸王, 梗然無語。
「天啊, 這叫是傑洛士和你就在我身邊, 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真該聽聽現在滿大陸防火防盜防魔族的樣子。」要是魔族成了有組織有記錄的入侵軍隊……不那是不可能的, 不內訌打到死傷一半就不錯了。具體詳見目前的魔族局勢分布。五大心腹互相都劃了地盤, 誰進了誰的地盤打死都找不到伸冤的地方。還魔族集體入侵，也就是沒有力量又恐懼魔族的人類才會信了。
「不得了啊，難道當年水龍王是靠嘴炮打贏的夏布拉尼古德大人的嗎？」獸王覺得接下來幾百年的娛樂節目大概就靠龍族了。事實上後來證明她還是低估了龍族, 他們傳了整整千年。
「算了吧，很快他們就沒空顧慮抹黑……」千尋頓了頓, 忽然意識到魔族根本不需要抹黑就已經很黑了，不能更黑了。不管抹不抹都沒差。而且雖然魔族入侵是假的, 龍族想要掩飾他們被一個魔族差點滅了全族的醜事, 但要說他們傳聞中關於魔族多窮凶極惡, 就算是千尋好像也找不到反駁的語言。
傑洛士是個異類，不算。他魔族的凶殘本能因為其中之一的創造者帶的神性而被壓制了。所以就這方面來說, 黃金龍族翻車的……也不冤。
「接下去你有什麼打算？」美達利歐姆看向似魔非魔的強大少女, 「不管怎麼樣都是被黑成了這樣, 這一趟沒點收獲實在說不過去啊。」
一邊老大說話安靜如雞的傑洛士心中倒是比表像活躍很多，悄悄腹誹獸王大人八成想的是『若是沒什麼收獲干脆就再回頭把黃金龍族滅了坐實他們口中魔族的凶名算了。』
好在千尋完全沒這麼喪心病狂的想法。要說這次黃金龍族損失慘重, 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是那幾頭老龍，典型的趕著同族去送死，還是以大義的名義，真的是不虛。大概他們也沒想到傑洛士那麼彪悍，而且完全說一不二——不許他們前行一步就是不許，他們還多少以為圍攻一下如果傑洛士實力很強他們至少能先撤退什麼的，沒想到傑洛士一言不合就秒殺到他們灰都不剩，什麼後路都沒用。
「這次黃金龍族數量銳減。剩下的那群……老不死的，腦子裡想要對付的可不是魔族。」
聽到千尋的話，獸王眼中劃過濃重的嘲諷。擺了擺手，語氣有些上揚，卻難掩惡意。「是啊，掉頭他們大概就要先戳同族——黑龍族一刀了吧。」
黑龍族戰鬥能力彪悍，然而因為黃金龍族的數量遠大於黑龍，加上光明傳承，黃金龍一直自稱水龍王的第一部 下。其他龍族都是他們之下。如今黃金龍的數量優勢沒了，若是黑龍想干什麼，那麼黃金龍的群龍之首地位可就不保了。俗話說由奢入儉難，更何況是本來水龍王沉睡後萬年封頂的地位，被拉下來的話，估計那群黃金龍想一想都不願意。
既然如此，自然就是先下手為強了。
把所有威脅扼殺，這做法，倒是和魔族非常相像了。
「龍族，也沒自己標榜的那麼高尚嘛。」獸王一副看透了神色。
千尋有點奇怪於她語氣中隱藏的很深的感慨和唏噓。
「不都是這樣的嗎。」
人、神、魔、龍、精靈。有智慧有感情，就會有算計有計較。無一例外。
要純白無瑕的生靈，那只能找自主思考的。
沒有智慧，就沒有後續一切的庸人自擾。
然而偏偏就是因為有了智慧、有了記憶、有了願望，才有所有一切的後續。
不管是肮髒的、精彩的還是傳奇的。
獸王何其聰慧，千尋一說，自是明白她的未盡之言。
宛然一笑，「你說的對。所以要選擇，果然還是寧願選擇擁有智慧、直面自己的欲望啊。」
千尋不置可否。畢竟她活的久，又是從普通人走起。不同的經歷造就了不同的人和想法。她懷疑也許有一天她厭倦一切的時候，就什麼都不想要了，只想陷入永恆的沉眠。
到最後，就真的是『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的豁達心態了。
而這一次，也是獸王和傑洛士在千年內最後一次見到千尋。
千年後，一位高調又彪悍的黑魔導士莉娜·因巴斯引起了魔王菲布裡佐的注意。但在那之前，千尋比菲布裡佐更先盯上了這位位面之子。
「等的真夠久啊。」千尋站在無人注意的樹干上，看向遠處一個龍破斬擊殺了低等黑色地龍的莉娜·因巴斯與金發的劍士高裡被毀了家的村民追出三百條街，黑色的眸子比千年前更加的暗澤，不知是因為時間的沉澱，還是其他的影響。「沒有綱吉的日子，一個人等，大抵還是有些難熬。」她低聲地自語了句。雖然嘴上說著一個人等待什麼是難熬的，可她還是一個人等到現在，這千年來，也沒有去找傑洛士和獸王打發時間享受悠悠歲月。
完美融合了魔王碎片的人類，加上一把光之劍，這個世界時間與空間裂縫的破開關鍵，就在這兩個人身上。
不管她擁有如何龐大的力量，都要遵守一個位面的法則。哪怕她可以嘗試強行把位面撕開，可後果就可能是整個位面都為了她一個舉動陪葬了。不說這個位面背後的神明會不會為此拼命，千尋本身都還沒喪病到這個地步。
不就是等待嗎。
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佛系更新……
第155章 ：俯瞰
在遠高於大部分人能夠使用的飛行魔法可企及的高空之上, 千尋近乎漠然的俯視下方紅發的少女近乎壓倒性地滅了一整個盜賊營地。
現今的這塊大陸已不是千年前那般荒涼，人類各方面已經發展的較為完善，並且衍伸出了不同的職業，甚至足以和龍族、魔族對抗——盡管龍族和魔族從來沒承認過這點, 一如既往的看不起人類。
攻擊性的職業以魔法與劍為主。魔法的分類繁多, 其中黑魔法的攻擊最為彪悍。白魔法則偏向於治療。有趣的是這兩種魔法無法共修,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制衡。若是兩種都修習, 就很大程度上成為兩種都會而兩種都不精的尷尬狀態。
千尋也不知道抱著一種什麼心態, 可能是忽然有些戀舊了起來, 對於這位【兒時喜歡的人物】多少有些私心的在意。她微微下降了高度, 看到對方捧著金幣不可自拔, 抽了抽嘴角, 竟然有種：啊，可愛。並且完全自帶濾鏡地無視了被無差別黑魔法存活全靠運氣的那些盜賊。
反正盜賊也沒幾個是好東西，同情他們不如同情被他們害過的人。
倒是莉娜·因巴斯這幅黑吃黑的人設有些直白到可愛。至少看著她捧著金幣歡呼的樣子就很容易讓人明白：有錢人的快樂你是真的想像不到……
「……」
氣息忽而有些改變, 走神的千尋明白自己不加掩飾的靠近必然引起了這位黑魔導少女的注意。
真的是警覺而又有能力。至少這位女主角真的是靠自己的實力橫行在這片大陸上，當之無愧的主角了。千尋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態。她大概有數不清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驚動莉娜, 但到底久違的渴望還是讓她有些心動了。
想要靠近。
不管是因為兒時的、再也不可觸及的念想；還是因為對方過於活躍絢爛的生存方式。帶給她了一種鮮活的渴望。
那就……靠近吧。
「小孩子？」莉娜低聲嘀咕了句。並沒有因為對方看似年輕的面容而放下警惕。
倒是千尋聽到她的嘀咕眼皮跳了跳。說來莉娜也不過才16歲，黑魔法的研究在這片大陸上卻已經鮮少有了對手。讓千尋莫名想再加一把火, 讓她的力量更往上一層。
忽然想養成。
「小妹妹是迷路了嗎？」如火焰般有活力的赤發少女揚起明媚的笑容, 就好像沒有什麼問題能夠讓她苦惱一般, 讓千尋覺得真的是十分吸引她這樣的人。
「並沒有。」千尋遲疑了下，最終低聲應了一句。說完這幾個字她就閉上了嘴。莉娜有些稀奇的看著走近的女孩, 說女孩並不合適, 走近了她才意識到對方的身高怎麼說算來年紀未必比她小, 可能是一張臉有些讓人有錯覺。畢竟黑發黑眸的人……在這片大陸上並不常見。莉娜·因巴斯自詡也算是見過世面走過很多地方的人了，黑發黑眸的人只見過寥寥數幾, 而黑到如此純粹的人……
比黑暗還有黑暗的……
腦海中忽然就閃出了近乎壓於箱底的魔咒，莉娜在繼續下去前趕緊掐了。別看她一副大大咧咧的人，對於魔法她其實是很嚴謹的。哪怕大面積殺傷力的魔法用的如此嫻熟，那也不過是她並不在意中招的惡棍會死會活。若是她想，她對於魔法操控的精准度，那是到一個可怕的地步。
「啊，我也只是隨口說說，這種地方怎麼看也不像是會迷路到了的地方嘛。」莉娜笑著說，若是忽視她右手近似於威脅的凝聚起的火焰球，大概真的是看上去毫無殺傷力的兩個少女之間的對話了。
千尋自然不會把這種程度的威脅放在眼裡，莉娜也不會真的要拿這個火焰球扔向對方——那就不是試探，是直接結仇。莉娜沒這個必要這麼做。短短時間裡她已經去除了對方是盜賊窩裡一員或者是親眷的可能性，那麼對方到這邊來的目的就很耐人尋味了。可能是衝著盜賊來的、可能是衝著盜賊的寶物來的，至於是衝著她本人來的嘛……也不是沒這樣的可能性……
莉娜保持著左手往兜裡揣戰利品金幣的持續動作，右手揣著火焰球以不變制萬變，反正對方只要是有目的就總會開口的，她又不急。
被無視的千尋發了一會兒楞，神游了一會兒，直到莉娜徹底解決了勝利品，見對方只是看著她也不說話，心中難免有點嘀咕。她對男人總是更加粗暴一些，對於女人孩子無辜的市民輕易就絕對不會動手。傷人都會盡可能避免。甚至於她連就這樣離開都有些遲疑。
莉娜嘆了口氣，背起最後整理完的一小袋金幣，想走又覺得不能留下這個看上去沒什麼力量但實際上肯定不弱的妹子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的。嘴賤的問了句，「要不你跟著我去下一個城鎮？」
說完又有點後悔。這種情緒在看到對方思索了下慢吞吞地點頭後衝到頂端。
啊，算了，反正旅途多那麼一個人也沒關系，到下一個城鎮就放下她走人。
莉娜是這麼想的。然而她沒想到的是之後是她這輩子經歷過的最尷尬的旅途沒有之一。她本身是個外向多話的人，而這個妹子偏偏是她的反義詞，從頭到尾就跟著她卻一句話沒。安安靜靜的眼神掃過來，讓想鬧的念頭都直接熄滅。
這讓好動愛折騰的莉娜有點痛苦。走了一會兒後覺得安靜得太難受了的莉娜一臉糾結地沒話找話失敗後，最終無奈地提出了一句很現實的話題，「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啊。我是莉娜·因巴斯。個人覺得我的名字在很多人耳中也算是出名的哈哈哈。」
然後她就看到黑發的少女點了點頭，「莉娜·因巴斯。天才美少女魔導士。盜賊的克星，以及……」避龍專家。
千尋沒把後面一個形容說出來，總覺得說了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她特別冷靜地想。
「哎呀這可真不好意思。」雖然自稱天才美少女魔導士但是真的被人認真的這麼說出來……莉娜干咳了聲，按捺下心中莫名暗爽的心情，「是啦是啦，盜賊的克星說的就是我莉娜·因巴斯。」倒是難得靦腆了一次沒應下另一個稱謂。
「我是千尋。」並沒能給自己找個符合這個世界的姓氏，千尋很明智的沒打算和過往一樣為了偷懶隨手就近原則去拿獸王的姓氏使用——熟悉黑魔法體系的魔導士都知道美達利歐姆這五個字是魔王五心腹之一的獸王的姓氏，她可不希望下一秒就被莉娜扔個火炎陣原地爆炸。
莉娜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姓氏，有點不高興，事實上她不是憋著的性子，指頭差點兒就戳上了千尋的腦門，「喂喂，我可是好好的介紹了自己，你卻連姓氏都沒有說，這樣很沒有禮貌哦千尋。」
沒禮貌的邪神幽幽地看著活潑過頭的少女，瞬移了。
莉娜·因巴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空地。最接近一言不合就失蹤的小妹妹身份猜測差點呼之欲出。
「魔族……？不，不可能的，魔族的氣息沒這麼平穩。」深知魔族可怕的莉娜深吸了口氣，但是剩下的猜測又不怎麼靠譜。「就算是我也無法做到空間移動……若不是有空間魔法的天賦那就只有高階位的黑魔法造詣了。紅法師雷藏倒是可以做到但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到這樣的高度……也太誇張了。」
好在莉娜本人不是喜歡過於糾結的性格，千尋消失的數天後她就基本把這位對她生活沒影響的過路人拋在腦後，而遇到了高裡·加布裡耶夫後更是成天忙著和對方拌嘴。沒有消停天天上演全武行搶吃的外加揍人。直到因為掃蕩了一個盜賊窩後被盯上，千尋才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可真是……」莉娜不是特別相信巧合的人，她雖然大大咧咧可是心思卻也足夠慎秘。「你們別是為了同一樣東西過來的啊。」
「？」確實是巧合過來看看莉娜的千尋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然後她就看到莉娜嫌棄地踢了踢腳邊之前襲擊她結果被她一個雷劈烤成了焦炭的半獸人。
金發的劍士倒是爽快地收了劍，他沒感到對方的惡意，「莉娜你認識她嗎？」
「恩，以前有過一面之緣。」從千尋的臉部表情讀到了答案，莉娜也放松了下來。說真的開玩笑來說光是顏值也知道不可能是一伙的呢。
「我在附近，感覺到了你的魔法波動就過來看看。」千尋難得地解釋了一句。
「莉娜的魔法波動？」高裡有些稀奇地脫口而出，莉娜一如既往攔都來不及，「原來每個人的魔法波動還能感應出來哦！這樣要認人豈不是很方便？」
「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做到啊蠢貨！！！」莉娜要被高裡無嘗試的話氣瘋了八千次了。
高裡覺得很委屈，「可是她這麼說了啊。」
「大部分人都做不到這樣的事情！」莉娜深吸一口氣，「她做得到那也是特例，正常沒人能夠通過魔法來判斷出特定的人來的懂嗎！」
「……」
看高裡的神情莉娜就知道她又開始雞同鴨講了。不過……
「你居然能夠做到這一點？」這個才是正題，和高裡授課什麼的還是放棄吧，她是看出來了這個劍士真的所有的智商都長到了肌肉上了。告辭告辭。
「……」其實只要對於黑魔法的波動敏銳一些的魔族都能做到。千尋當然不可能來一句魔族能做到。然而她也知道這樣下去莉娜往魔族身上猜測只是時間問題。真的是久違的困境。千尋勉強地開口，「我對魔法波動比較敏銳。」
哦豁，能夠強大到瞬移，還能通過魔法知道誰是使用魔法的人，下一步這個小妹妹怕是就要上天了。莉娜面無表情地內心瘋狂吐槽。倒是有點慶幸就目前來看對方不是和之前攻擊她的兩撥人是一伙的。
不過……
「既然你對魔法波動比較敏銳那正好來幫我看看。」特別懂得壓榨價值的莉娜臉色一變，笑的奸詐地將懷中懷疑的一些東西都掏了出來，「自從半月前我就一直被人狙擊，我可以猜到他們是衝著某件東西來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件。就目前我的猜測來看最有可能的也就這兩樣了。」若是依然沒答案那就把東西扔給高裡並把他支開。那群人絕對想不到東西不在她身上這樣就算她被抓了只要對方想要東西的下落就不能把她怎樣……
千尋看也不看另一個選項，直接指了指看似平常的女子雕像。倒是和莉娜心目中最懷疑的不謀而合。不同的是莉娜是經過層層刪選得出的最接近於真相的猜測結論，而千尋就簡單粗暴了，就算是幾近完美的封印，在她面前和裸著也沒區別了。
「果然……這雕像裡究竟有什麼玄機？」莉娜有點心癢。人人都要搶的寶貝，就算莉娜並沒貪念，但是總是想知道那是什麼的。
千尋看了會兒莉娜，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倒是突兀的問了句，「你見到紅法師雷藏了？」
「你還真能通過魔法的氣息知道人啊！」莉娜這次的話語中帶了點兒贊嘆的意味。她一直自詡天才，偶爾也會有難逢敵手的寂寞，不得不說就算性格南轅北轍，從最開始見面，莉娜就沒有對千尋生出過排斥的情緒，反而心底深處有點兒親近。
「追蹤術。」千尋冷漠地說了句，抬手把那道咒術打散。
莉娜臉色瞬間就變了。幾乎立刻想通了一些事情，「呵，果然最開始懷疑他是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