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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英美)金星女神》作者:頭禿肝痛【完結+番外】

《(綜英美)金星女神》作者:頭禿肝痛【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8818個瀏覽者
文案:
  
地球末法時代,神權式微,在神王安努和他的愛女,有著女性安努神之稱的金星女神伊南娜的帶領之下,眾神帶著仍舊信仰自己的子民離開了地球,去到外域尋找神明降臨之處。
然而,在找到了足以承受眾神降臨的力量的界域之後,身為神王的安努和愛女伊南娜因神力耗盡,陷入永眠。剩下的神祗為了神明的榮光能夠繼承下去,將女神伊南娜的神格傳給了擁有她的血脈的神族,並將新生的伊南娜女神與她的子民所選擇的土地命名為金星。
漫長的時間足以令無數神明永眠。現任伊南娜身為歷代以來最為特殊的一名金星女神,決定要回到地球尋找自己的生父。
根據她的母親描述,她的父親英俊帥氣,充滿智慧,是一個有著遠大目標的集團的領導者,有著偉大的理想和一定要將其實現的堅定意志。
內褲外穿氪星人:「……」
黑漆漆的蝙蝠:「……」
拿大盾的甜心:「……」
金紅配色鐵罐:「我不是,我沒有,佩普你聽我解釋——!」
  
(ps:本文cp紅羅賓,不需要買股,堅定1v1不動搖,他們值得最好的!)
  
內容標簽:英美衍生強強天作之合超級英雄
搜索關鍵字:主角:伊南娜,提姆·德雷克▏配角:黑漆漆大蝙蝠,布魯德海文第一翹臀,紅桶成精,從良惡魔之子,阿卡姆粉絲後援團,各路超英超反▏其它:綜英美,金星女神,紅羅賓,1v1
  
一句話簡介:金星女神尋父路上順便談了個戀愛
  
立意:我就是饞紅羅賓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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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拾荒者

  蔚藍的天空之下,放眼望去,目所能及之處堆砌的皆是大片知名或不知名的物體殘骸,就連想要落腳也只能踏在殘骸之上,仿佛整個空間除了被廢棄的物品以外什麼都不剩。

  一陣腳步聲隨著廢棄品被踩踏的聲響傳來,一個人出現在這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廢墟。雖然是在一片廢墟之上,但是來人卻只穿了一雙看上去就知道鞋底不算厚實的鞋,鞋面似乎是布制,但是洗的發白的鞋面在這個由不少銳利殘骸堆砌出來的地方卻透露出不尋常。

  有人輕輕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在一片充斥著頹敗之氣的殘骸之中用完全不符合環境和氛圍的步調小跳著前進,背在身後的雙手攥著一個似乎裝了一點什麼東西的大口袋,配合著一片廢墟,不難看出似乎是來撿拾可供使用的物品的。

  來人一路小幅度地蹦蹦跳跳,然後,像是有目的地在一個廢墟堆之前站定。只見這個廢墟堆與其他有著尖角雛形的廢墟堆不同,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砸塌了一般。

  來人的皮膚在蔚藍的天空之下白的像是要發光一般,一頭似乎比金子還要燦爛的金色長發無拘無束地散在腦後,隨著風揚起細碎而柔軟的發絲,穿著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奇怪外衣——如果有地球人在這裡,一定能夠一眼認出這是一件運動外套——搭配下身一件沒有絲毫防御能力,短到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大腿的短褲。

  她伸出白皙纖細但修長勻稱的五指,一把住了一件大型金屬質殘骸,用與她本人嬌小的身軀完全不符的力氣,輕輕松松地將這件殘骸向著身後一丟,轟的一聲,金屬殘骸飛出之後重重落地,擊倒了一個小型的廢墟堆。

  然而這只是個開始,金發的不知名少女不停歇地一連抓起了不知多少殘骸,然後又像是丟垃圾一樣看都不看一眼地向身後扔,硬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刨土挖洞的地鼠一樣吧。

  然後,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因為,她的目的達到了。

  只見被少女清理出來的殘骸之中,赫然出現了一個躺倒的,正緩緩睜開眼睛的男人。

  黑發,碧綠的猶如質地最上乘的祖母綠寶石一般的雙眸,俊美而似乎充滿著深邃意蘊的五官,像是淬毒的陳年美釀,有著讓嗜酒者明明知道酒中有毒,還是情不自禁要去品嘗的獨特魅力——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

  阿斯加德二王子,偉大的邪神洛基奧丁森從一片黑暗之中醒來,映入眼簾的就是兩顆熠熠生輝的藍寶石——哦,好吧,那是一雙深藍的眼眸。有一個人正站在他的身前,而他,坐著,坐在一片凹凸不平,硌得他十分不適,顯然不可能是上座的地方。

  暫時壓下腦海中浮現的所有第一判斷,高貴的阿斯加德二王子試圖思考自己到底是怎麼落得這般田地的——好吧,他聯合齊塔瑞人那群相信邪神的傻子並掌控中庭的偉大計劃被愚蠢的索爾和一群該死的螻蟻破壞,然後被迫帶上口枷,被索爾帶回阿斯加德的時候……

  啊,記憶定格在彩虹橋之中,有什麼東西強行衝入了彩虹橋當中,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就感覺到一股巨力的拉扯,然後他就被不明物體硬生生拉出了彩虹橋。

  他還能記起,在失去意識之前愚蠢的索爾焦急的眼神……

  綜上所述,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麼地方。

  不過,大腦飛快地運轉著,洛基看著眼前五官精致,身形纖瘦,身著沒有絲毫防御能力的衣物,看上去沒有絲毫攻擊性的少女,露出了一個浮於表面,但卻相當具有欺騙性的微笑:「你是中庭人?」

  金發少女五官精致的臉上一直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聞言微微將頭偏向一邊,似乎正在思考著:「中庭?」

  洛基聞言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將四周的廢墟殘骸掃入眼底,再打量著眼前的少女,開始思考對方的身份,以及她是不是在裝傻。

  「你是指地球嗎?」少女似乎得出了結論一般,將頭擺正,直勾勾地看著洛基綠色的眼睛,「你覺得我是地球人?能得出這個結論,那麼你去過地球?所以,你知道怎麼去地球?」

  「你不是中庭人?而你想去中庭?」所以,這裡並不是中庭。洛基很快就做出了判斷,雖然使用的是疑問句,但是語氣已經算得上是斬釘截鐵了。

  似乎一點也沒有被看穿的尷尬,也不在意自己泄露了自己的信息,少女直起腰,將手插入上衣的口袋裡:「嗯,我想去地球。」

  承認了想去中庭,但卻沒有承認自己不是中庭人嗎?洛基暗暗勾起嘴角,這種小花招在他這裡還是不夠看的。

  「你看我現在的情況,像是知道怎麼去中庭的樣子嗎?」洛基首先打破了少女的期望,雖然並沒有在對方的臉上看到預想中的失望神色,但他並不著急——這種反應雖然與預料不同,但還是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的——他話音一轉,彬彬有禮地淺笑道,「雖然我現在並不清楚怎麼去中庭,但這不代表我以後也不知道,我覺得這得視我對目前狀況的了解程度而定,你覺得呢?」

  少女面上的表情依舊並不豐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全程面無表情,但是她那雙仿佛會說話的藍寶石一般的眼眸眸光流轉之間就讓人能夠充分地了解到,她接收了你話語中的信息,並且為之努力思考。

  「其實,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多少,」少女貌似誠懇地——至少在詭計之神的判斷中,這份誠懇絕對不是真的——用令人無比沮喪的答案回答,「實際上,我來這個地方也並沒有多長的時間,我只知道這裡的人來自九大星域各個不同的地方,而這裡的人稱這個地方為『垃圾星』,這裡為數不多的職業就只有拾荒,收購以及,競技。」

  聽著少女癱著臉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雖然都算是有用的信息,但是這同時意味著——「你其實也並沒有多麼了解這裡,對吧?」

  看著少女雖然面無表情,但是莫名其妙地讓人能夠感受到她的乖巧般地點點頭,洛基暗暗抽了抽嘴角:「看來,我們還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了。」

  少女聞言,一對漂亮的藍寶石的光芒都暗了下來:「啊,這樣啊。」

  該死的,能夠救下未來阿斯加德的王是你的榮幸!居然膽敢露出這種覺得救了他是做了白工的表情,要不是他的權杖被……冷靜,這個人現在還有用。莫名能夠從對方的神態變化中猜到對方在想什麼的洛基強壓心中的火氣,面上好脾氣地笑了笑,從廢墟堆中站了起來。

  地球歷,一個月以後。

  「該死的,你有飛船怎麼不早說?!」一片廢墟堆之中響徹詭計之神的怒吼。

  金發的少女,伊南娜——根據她的自我介紹——五官精致的臉上依舊一副沒什麼豐富表情的模樣,用一種平靜到在此刻足以稱得上是火上澆油的語氣:「你並沒有問到啊。」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早已清楚哪怕自己火撞頂梁,對方也是這麼一張要死不活的面癱臉,洛基已經習慣了把自己的涵養全部丟掉,反正涵養什麼的都是給需要的人看的,眼前這個人,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涵養,當即冷笑一聲:「哦?我沒有問你就不說了?我都要懷疑想去中庭的到底是你還是我了,那我不提的話你也不回中庭了?」

  「可是你沒有說過你需要飛船才能夠離開啊。」金發少女伊南娜依舊極為淡定地陳述著事實。

  洛基聞言一噎,一張俊臉差點扭曲:「這能夠成為你不告訴我這麼重要的消息的理由嗎?我以為我們的合作是建立在消息共享的基礎上的?」

  金發少女相當誠實地搖了搖頭:「之前你一直在跟『垃圾星』的老板稱兄道弟,絲毫沒有提到飛船的事情,我以為你有其他的方法離開這裡。」

  「其他的方法?什麼?空間魔法嗎?」洛基按了按幾乎要跳出青筋的額角,「雖然我之前的確說過不能在那個老家伙面前提到任何有關離開的詞,但我以為這是我不說的理由,而不是你不說的理由?」

  「啊,你又叫人家老家伙了。」

  「這是重點嗎?!」

  地球歷,一個星期之後。

  「警報!警報!有非法飛行物未經許可駛離『垃圾星』!」

  「啊,被發現了。」在一片刺耳的警報聲,飛船武器的射擊聲以及飛船引擎高速運轉的聲音交織而成的背景音之中,金發少女一臉冷靜地陳述。

  但是正在駕駛飛船的詭計之神卻知道,什麼冷靜,這個人任何時間,不論什麼情況,都是癱著一張臉的,如果不是偶爾看見過她臉部的自主動作,他甚至要懷疑她的臉部是不是壞死了。

  操縱著飛船出其不意地拐出S的行進軌跡,聽見身後傳來的劇烈的碰撞聲,以及隨後而來的,引擎爆炸的聲音,詭計之神露出一個滿意的笑來;「那麼,就讓我們,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吧!」

  引擎的聲音劃破這顆星球的上空,造型特別的飛船將這顆星球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第2章  抵達地球

  「嘭!」隨著一聲巨響,原本平穩高速行駛的飛船開始不穩地左搖右晃,駕駛艙內部迅速閃爍起了不詳的紅色警報燈。

  「警報!警報!飛船推進系統發生故障!」一聲又一聲機械的警報聲響徹僅僅只有兩名乘客的飛船。

  詭計之神終於忍不住崩了人設,崩潰地一把將兩只手搭上站在駕駛台前的金發少女的兩肩上,開始瘋狂地搖晃:「果然害得偉大的詭計之神從彩虹橋掉落垃圾星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吧?!這一路上這架飛船到底出了幾次故障了你說說?!推進系統損壞是什麼意思星際哪個種族不知道——要是修不好我們就要迷失在星際了吧?!說你是不是索爾那個愚蠢的家伙派來坑害我的啊啊啊啊啊——」

  這一刻,詭計之神終於想起了幼時被索爾和他的小伙伴們那些「單細胞生物」所支配的恐懼。

  被晃得一陣頭暈眼花的伊南娜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抬起手一把打掉搭在自己肩上作惡的手,然後轉過身看了看不斷閃著紅光的飛船駕駛台光屏,冷靜分析到:「啊……飛船的左後方推進器損壞,之前在垃圾星的時候就沒有找到適合的材料及時修復,看來這一次是徹底壞掉了啊……」

  偉大的詭計之神洛基聞言差點跳起來掐死眼前這個該死的金發女人,但他的情緒還是頃刻間冷靜了下來——該說謊言之神不愧為謊言之神嗎——「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伊南娜聞言定定看了突然冷靜下來的詭計之神一眼。

  就在詭計之神思索著這個眼神的含義的時候,她對著不斷閃爍紅色警報燈的空間說了一句話:「古伽蘭那,准備投放天舟。」

  本來只有警報還在刺耳地一聲接一聲回響的飛船船艙內突然響起了一個機械的聲音:「收到,天舟『馬安娜』投放准備。」

  洛基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反應不及地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之後好不容易按耐下去的想要掐死眼前這個女人的想法再次冒頭:「既然這艘飛船上有智能,逃出垃圾星的時候就算了,畢竟要躲避炮火,為什麼逃出追擊範圍之後我們兩個還要親自駕駛?!」

  金發的少女頭也沒有回地朝已經打開保護罩的飛船甲板走去,朝身後的洛基拋下了一個回答:「古伽蘭那不是智能,是電子四維生物,並不擅長駕駛——實際上,他的駕駛技術還不如我。」

  洛基:「……」這個女人身邊的東西好像都被她同化了一樣,一樣地不著邊際,無論是飛船,還是那什麼電子四維生物。

  絲毫不知道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一語中的的洛基毫無危機感地跟在金發少女的身後。

  在一片越來越劇烈的晃動之中,洛基和伊南娜走到了甲板上,然後令詭計之神青筋暴起的一幕映入眼簾,一架連防護罩都沒有的,在他眼裡頂多稱得上是飛行器的東西靜靜停在甲板上,在浩瀚宇宙的無邊星幕襯托之下顯得無比嬌小。

  「這,就是你所謂的『天舟』?!」幾乎是從牙縫之中擠出這句話,詭計之神開始覺得自己還是先考慮掐死這個女人比較實際,不然他懷疑自己還沒有在宇宙中被宇宙風暴撕碎,就會先被氣死。

  然而金發少女好似絲毫沒有察覺詭計之神幾欲崩潰的情緒,頗為淡定地朝那架嬌小的「飛行器」走了過去,一個跨步坐了上去,然後朝站在原地的洛基招了招手:「別磨蹭了,一會兒飛船就要墜毀了。」

  坐你這個「天舟」跟飛船墜毀了有什麼兩樣?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離中庭還有多遠?你想要憑這架小東西去中庭,跟阿薩神族主動去尼福爾海姆有什麼區別?強忍下一連串的嘲諷,洛基皮笑肉不笑地朝著那架嬌小的飛行器走了過去,因為他知道現在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屈尊降貴地坐上容納這個該死的女人和自己就沒有其他位置了的嬌小飛行器,洛基甚至有些絕望地想如果這一次能活著回到阿斯加德,他一定要補償愚蠢的索爾——為自己經常性地認為他愚蠢又不靠譜,雖然現在他仍然這麼認為,但起碼他的愚蠢程度在他心中並不是排在首位了。

  詭計之神眼中嬌小的飛行器在發出一陣嗡鳴之後啟動了,它出乎意料的平穩和高速並不能讓詭計之神有任何的寬慰,畢竟屢次依靠彩虹橋穿梭九界的他比誰都清楚,飛行器再如何性能上佳也不可能支撐超長途的宇宙飛行。

  然而在他以為這就是他目前所面臨的所有生存危機了的時候,現實再次狠狠地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他眼神發直地聽著身前駕駛「飛行器」的女人跟她那個所謂的電子四維生物一系列令他不敢置信的對話。

  「天舟『馬安娜』已脫離母艦,是否實行銷毀?」冰冷的機械電子音在似乎沒有任何發聲設備的「飛行器」上響起。

  銷毀?銷毀什麼?一瞬間,詭計之神仿佛思維生鏽般一臉狀況之外地思考。

  「是。」金發的少女還是那張天地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冷靜地下了一個讓詭計之神完全冷靜不下來的指令。

  「確認銷毀母艦,銷毀准備——」在冰冷的機械電子音倒數聲傳來的那一刻,詭計之神引以為傲的大腦徹底當機。

  哦,銷毀飛船啊。

  嗯?銷毀飛船?!

  隨著一陣劇烈的轟鳴,他機械地回過頭,一片熱浪撲面而來,火光之中剛剛的飛船炸出了一片絢麗的煙花。

  詭計之神僵硬而絕望地看著飛船爆炸的碎片裹挾著高溫高速朝他們這架嬌小而弱不禁風的「飛行器」飛濺而來,就在他以為這架「飛行器」會被炸毀,他,偉大的邪神洛基今天就會命喪尼福爾海姆的時候,令他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碎塊,火光,高溫氣流在他面前仿佛碰上了看不見的屏障一般,並沒有傷到他分毫,同時給了這架嬌小的「飛行器」一個巨大的加速度,將「飛行器」迅速推離了這片火海。

  下意識順著看不見的屏障伸出了手,果不其然摸了空,身為阿斯加德為數不多的魔法師,卻偏偏總是喜歡走刺客流的邪神這一刻終於記得撿起了自己的老本行:「這架飛行器上面有防護魔法?」

  不等身前的金發少女回答,他首先否定了這個猜測:「不對,如果有這麼強大的防護魔法的話,不可能做到沒有一絲魔力外泄。」有著能夠完全抵擋如此龐大爆炸能量的防護魔法需要大型魔法陣來儲藏強大的魔力,他不可能沒有絲毫察覺,那麼,這個屏障到底是……

  「是防護魔法沒錯哦,」身前的金發少女回答了詭計之神的問題,「只不過不需要魔法陣,使用的也不是魔力。」

  詭計之神聞言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防護魔法沒有魔力支撐如何發動……」然後,他猛然頓住。

  伊南娜,古伽蘭那,馬安娜……三個詞在他的腦海中過了一遍,令他感覺到古怪的熟悉,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卻又稍縱即逝。

  他陷入了沉思,試圖抓住腦海中的那個答案。

  在浩瀚宇宙之中,隨著他的沉默,耳邊僅有的是呼嘯而過的劇烈的氣流聲和飛行器引擎的聲響,詭計之神與金發少女之間除了定位坐標之外再無其他的交談。

  不知道過了多久,思考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當他被從沉思之中喚醒的時候,一顆蔚藍的美麗水色星球映入眼簾。

  「這就是地球嗎?」伊南娜定定地看著眼前這顆仿佛鑲嵌在浩瀚宇宙之中的藍水晶一般美麗的星球出神。

  這就是,她的父親所生活的星球嗎?

  回過神來的洛基因為方才沉浸在思考中的緣故並沒有聽出金發少女語氣之中的恍惚,給予了肯定的答案:「嗯,這裡就是中庭了。」

  然後,被金發少女周身冷靜——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從來沒有過於激烈的起伏——的氛圍影響的詭計之神很快就發覺了不對勁:「我想,我說的足夠清楚了?這裡就是中庭。」

  「嗯,我聽到了,這裡是地球。」

  「所以,」詭計之神再一次冷漠了表情,「你為什麼還不把這該死的『天舟』停下來?再這樣下去我會懷疑你是想要撞中庭。」

  「啊,我沒有說過嗎,」金發少女用冷靜的聲音帶來了再次令詭計之神無法冷靜的消息,「我們的行進速度早就遠遠超出了『馬安娜』本來的速度上限,換言之,『馬安娜』一直都處在制動失靈的狀態。」

  「你,說,什,麼——?!」

  伴隨著詭計之神忍無可忍的咆哮,乘坐著天舟「馬安娜」的兩名非地球生物朝著地球的大氣層直直撞去。

  地球,哥譚市郊的天空上方劃過一條仿佛流星劃過天空的火光。

  載著金發少女和詭計之神的天舟「馬安娜」在撞斷了數棵地球綠色植物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後像是推土機一般推著泥土和其上方的草皮艱難地滑行了一段距離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第3章  前往城市ヾ

  狼狽地跳下那該死的飛行器,詭計之神面色極為難看地看了看自己沾滿泥土和草屑的衣服,閉了閉眼,一道幻術覆蓋所產生的光暈過後,他又變成了那個衣著整潔,舉止優雅得體的邪神——至少看上去是這個樣子的。

  「哇,」也從天舟「馬安娜」上跳了下來的伊南娜頗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洛基身上一眨眼功夫就看不出任何髒污的衣物,「真是一項體面的魔法。」

  聽見「體面」這個形容,詭計之神撫了撫抽痛的額角,告訴自己要忍耐,忍耐……不對,都已經逃出垃圾星,安全抵達中庭了,他為什麼還要忍耐這個比索爾還要愚蠢的家伙?!

  詭計之神很快露出了一個他貫有的,但自從遇見眼前這名金發少女後就很久沒有露出過的,帶有輕微傲慢卻又神秘感十足的笑來:「也許你是對的,畢竟幻術只能迷惑視覺觀感罷了,至於自己的不體面,我是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

  明顯感覺到眼前的詭計之神周身氣場的改變,伊南娜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腦袋:「我還以為你這種舉止得體的形像只會在垃圾星的老板面前展現呢,現在看來不是,那麼如果要總結一下兩種情況的相似之處的話……這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體面?」

  青筋在詭計之神的額頭冒出又消失,果然,他之前的判斷沒有出錯,面對這個比索爾還要愚蠢的家伙,是不需要涵養的……

  「隨你怎麼想好了,我只是想要告訴你,」舉止得體的詭計之神嘴角擒著一抹輕慢的笑,理了理幻術的效果之下纖塵不染的衣袖,「我很感謝你讓我不用被我愚蠢的哥哥押著送回阿斯加德——這句話你不用聽懂,只是我想說罷了——我們離開垃圾星那個該死的地方了,既然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也就意味著,我不再需要你了。」

  「所以,你就好自為之吧。」說完詭計之神朝著已經被自己撕毀了合作條款的前任同盟者露出了一個詭譎的笑,短距離空間魔法的光芒一閃,他剛剛站立的地方便已經空無一人。

  被留在原地的伊南娜無言地看了一會兒詭計之神消失的地方,良久之後又轉過視線打量了一番被天舟搞得一片狼藉的樹林和裸露機體還不斷閃著電光的天舟,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她朝著天舟的方向抬起了右前臂,運動外套的長袖下滑,露出了一塊佩戴在手腕上的機械設備,對准了機體明顯受損的天舟:「古伽蘭那,精神體轉移,檢查天舟。」

  一束光帶以極快的速度自天舟接入伊南娜手腕上的機械設備。

  「精神接駁已完成,開始檢查天舟『馬安娜』。」

  費了好一番功夫給機體受損的天舟做好最基礎的檢修並將之轉移到隱蔽的地方,伊南娜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走出了藏著「馬安娜」的樹林,然後看著眼前明顯是人工為之的「簡陋」道路,陷入茫然。

  「古伽蘭那,現在應該往這條路的哪一邊走?」

  從金發少女手腕的機械設備上傳來的機械電子音此刻依舊冰冷,但卻讓人能夠感受到其身為生物的情感起伏——那是一種無奈的情緒:「敬愛的伊南娜大人,我想,我需要接入地球的廣域信息領域才能作出准確判斷,不過據我探出的精神觸絲來看,離這裡最近的信息領域在半徑五十公裡以外,所以,雖然這點距離對您偉大的神體而言不成問題,但考慮到時間,我還是不建議步行。」

  伊南娜聞言輕輕皺了下眉頭:「可是天舟暫時沒辦法使用。」

  「從我接入的最近的信息領域所得到的信息分析,雖然在目前的地球上您的信徒已經寥寥無幾了,但我認為您仍然可以取得地球人類的協助。」

  「是這樣嗎。」伊南娜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類似於交通工具的東西出現過的道路。

  這裡是連接著臭名昭著的「犯罪之都」哥譚市唯一的外界通路哥譚大橋的雖然國有記錄但卻相當荒涼的一條公路,若是要問為什麼,首先,就憑它的目的地是哥譚這一點,這條公路就注定不會有什麼外來人選擇行駛。

  其次,這條公路的地理位置足夠偏僻,在劃分上它又有極大一截是屬於哥譚市的,換言之,就相當於是哥譚市郊。因此這條公路也就成為了哥譚極有領地意識的犯罪分子們進行交通運輸的要路之一——要知道,如果在哥譚領域內犯事,那麼犯罪分子頂多只需要面臨蝙蝠俠和他的助手的追捕,但如果犯事超過哥譚的管轄範圍,其他領域的超級英雄可就沒有這麼「個人自掃門前雪」了。

  總而言之,如若不是哥譚本地人,可能都不清楚這條公路的存在,而哥譚本地人,如果不是犯罪分子而僅僅只是哥譚市民,進出哥譚市是不會選擇這條公路的,至於犯罪分子,在這條公路上也是要憑實力說話的,因為你不知道這條公路上行駛的車輛到底是屬於何方勢力。

  是以,當裝載著一批制式違規的改造武器的運輸車如同往常一樣開往哥譚大橋,卻在路上被要求停下車來的時候,司機和車上的以確保這批武器安全抵達並交易為目的而雇佣的雇佣兵們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運輸車司機看著眼前像是要劫車一般蠻橫地站在運輸車正前方卻提出了與姿態截然不同要求的少女,一時間既是懷疑自己的眼睛,又是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少女有著一頭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發,乍一看上去像是一根根密集的隨風飄揚的昂貴金線,肌膚白皙得猶如最上好的骨瓷,深藍色的眸子仿佛是被鑲嵌而上的兩顆藍寶石一般,精致得好像是全身上下都寫滿著昂貴和禁止觸摸的藝術品。

  「藝術品」聽到他的問話眨了眨那雙美得近乎不真實的明眸:「我是說,請問能夠捎帶我一程嗎?」古伽蘭那說在要求地球人類的供奉的時候,要盡量使用不那麼恭謙的敬語,要類似於大神廟的祭司對其他神廟的祭司說話時那樣,她照做了,但是看著眼前這個地球人類的反應,她開始懷疑古伽蘭那這個說法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了。

  運輸車司機這一次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出問題了,他下意識地開始在打量眼前少女的同時用余光觀察周圍的樹林,這個少女穿著相當單薄,不提那件基本沒有什麼藏物空間的運動外套,單看她那露出兩條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的大白腿的運動短褲和一看鞋底就很薄的運動鞋就藏不住任何武器,周圍也沒有任何埋伏有人的痕跡,但是,就是這種好像沒有任何問題的樣子反而更加可疑。

  本身別說是武器,就連背包都沒有攜帶的人出現在這條幾乎算得上是人跡罕至,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公路上就是最反常的一件事情了,更何況這個少女長得一點都不是「沒有問題」的樣子吧?!

  「快點讓開,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運輸車司機將自己的視線稍稍從少女的身上撤開一點,以免自己受到少女那仿佛無孔不入的魅力的影響,嚴厲地警告。

  他拒絕少女的請求雖然是出於維護運輸車上的武器的謹慎,但同時也是某種程度上的保護眼前這位美麗的少女,畢竟她若是引起了車上那群凶殘的雇佣兵的興趣,下場絕對會非常的凄慘,不過,有這種想法的本身就代表了他潛意識裡對這樣不真實的美麗有了心軟。

  但是很顯然,不管眼前的金發少女有沒有領會到運輸車司機這份身為一名哥譚的犯罪分子不可多得的良心發現下的好意,車上的雇佣兵都不打算放過這份像是罪過一般的美麗。

  運輸車的側面車門被打開,一名身材壯碩像是一座小山一般的雇佣兵從車上走了下來,像是確認什麼貨品一般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金發少女一陣,然後露出了一個飽含深意的笑來:「小妞,你確定要搭這輛順風車去哥譚嗎?」

  伊南娜歪了歪腦袋,這是她在思考還沒有下決斷的事情時偶爾會帶上的小動作——小妞,是在說她嗎?

  小山一般壯碩的雇佣兵看見金發少女可愛的小動作,臉上古怪的笑意加深:「我們可以送你去哥譚,不過,我們肯定是不願意做白工的,這搭順風車嘛,是需要你付出一點報酬的。」

  雇佣兵身後開著門的運輸車車廂內的人明顯聽見了他說的話,從其中傳出了一陣在伊南娜聽來相當古怪的大笑聲。

  運輸車司機見狀看了金發少女幾眼,然後目不忍視地轉過頭,只是提醒了一句:「抓緊時間,這批貨可是要交易出去的,絕不能影響交易時間。」他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果這位少女還是跑不了,那可也不能怪他了。

  取得地球人類的協助還需要報酬的嗎?古伽蘭那並沒有跟她提到過這一點,不過只要能夠順利到達最近的信息領域所在的區域古伽蘭那就能夠接駁整個星球的信息領域,到時候這種方面的信息應該也會更加完善的吧,也好,報酬就報酬吧,他們也算是為神明做事了,給予一些祝福也不為過,伊南娜思量過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看見金發少女點頭,小山一般的雇佣兵再次爆發出了古怪的笑聲,而運輸車司機則嘆了口氣,不再看向這朵在他看來因為過於美麗和無知很快就要凋謝了的花朵。


第4章  前往城市ゝ

  走上運輸車後部車廂的伊南娜被一群身穿黑色防彈背心和統一制式服裝的雇佣兵簇擁著,坐在了一個既不靠窗又不靠門的位置。

  但是絲毫不認為這是一種威脅的伊南娜毫無所覺地就這樣被這群不懷好意的雇佣兵包圍在一個難以逃離的危險位置。

  金發少女的五官細膩而精致,微微低垂的眼眸讓纖長挺翹的睫毛在潔白好似骨瓷一般的肌膚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顯得曖昧又迷離,一雙裸露在外的長腿並沒有因為離開了陽光的照拂而有半分失色,反而在車廂內半是昏暗的光線流轉下隱隱顯出肌膚無與倫比的細膩光滑。

  或許是心理作用,又或許這本就是金發少女這份仿佛不真實的美所帶來的,身材壯碩仿佛小山一般的雇佣兵感覺到車廂內的溫度因為這位少女的到來而明顯升高,他眼中閃爍著古怪而又火熱的情緒,一雙眼睛放肆地上下打量著靜靜坐著的金發少女,目光最後流連在少女裸露在外的,白皙而修長的雙腿上。

  顯然,他的伙伴沒有他這樣好的耐心,一名站在小窗旁邊的雇佣兵絲毫不掩飾地用露骨的眼神緊緊盯著金發少女,視線沒有移開過半分,仿佛這樣就能夠用視線穿透那幾件薄薄的運動衣直接接觸到那副骨肉勻稱的曼妙軀體:「小妞兒,你知道走上這輛車容易,想要下去,就不可能是走著下去了嗎?」

  旁邊的雇佣兵們,不論是警惕地盯著車外的,還是靠著門邊坐著的,聞言通通都發出了大笑聲。

  「哈哈哈哈——!」

  「你小子干勁十足啊!」

  「那你可得卯足勁兒好好伺候這妞兒,可別太快繳械啊!」

  「到時候我們兩個比比誰先讓這妞兒上天?」

  在一片刺耳而古怪的大笑聲之中,伊南娜輕輕皺了皺眉,她剛剛搞明白這些人嘴裡的「小妞兒」指的是她,就又有一大堆她聽不太明白的話從這些地球人的嘴裡蹦出來,什麼叫她走上這輛車容易,卻不可能走著下去?這輛車的底盤是比較高,但她也不至於走不下去啊,難道是在嘲諷她的身高不夠高?可是根據古伽蘭那提供的資料來看,她的身高在地球女性之中不算是矮的。而且,她本能地很不喜歡這些地球人投在她身上的視線,這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厭惡煩躁之感。

  不行,她要忍耐,地球人類的身體比起她在金星的子民還要更加脆弱,更加承受不起她怒火之下的神罰,更何況她剛剛才決定要給予這些願意協助金星神明的人類祝福,怎可頃刻之間違背決定?

  看見金發少女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惡意的冷靜面龐,這群雇佣兵在語言上越發地放肆,這讓僅僅一「牆」之隔,坐在駕駛座上,能夠隱隱聽見後面的車廂傳來的聲音的司機輕輕嘆了口氣,駕駛著運輸車穩穩地向前方駛去。

  終於,在調笑夠了的雇佣兵們的起哄聲中,小山一般壯碩的雇佣兵朝著靜靜坐在座位上,猶如端坐上席的金發少女伸出了罪惡之手。

  當手腕和肩膀被攥住,後背重重撞在身後的車廂上的時候,伊南娜都是毫無防備的,她始終沒有弄明白這些地球人類這些古怪舉動的目的,但是這放肆的舉動無疑是觸犯到了她的底線的,未經神明的許可觸碰神明的身體,還是以如此無禮的舉動,這無疑是對神明的冒犯!

  伊南娜皺起眉呵斥道:「無禮的人類,還不快點松開!」

  看著身前這位美麗得猶如人偶,性格好像也如人偶一般冰冷的少女因為終於有了比較大幅度的情緒起伏而顯得更加鮮活明麗的臉龐,雇佣兵緊了緊攥著少女手腕和肩膀的手,面上那種奇異中夾雜著詭異的興奮的表情越發擴大,他也因此而自動忽略了金發少女所使用的「人類」這一個一般不會使用在同類身上的稱呼,只以為是情緒激動下單純的用詞錯誤。

  所以當他感覺到腹部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之後恢復視線,在身後傳來的呼痛聲中抬起頭正對上金發少女那雙藍寶石般美麗的瞳仁,看到了其中投射出的仿佛在睥睨不值一提的螻蟻一般的冰冷眼神,那之後一段時間,他甚至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直愣愣地看著金發少女側過身,直接用手掌包裹上正對著自己的黑色槍口,子彈出膛的聲音帶著平時沒有的沉悶,然後幾縷淡淡的黑色煙霧從少女的掌心和槍口之間冒出,然後,少女的手沒有使出多少力氣,就如同捏碎一塊豆腐一樣,輕輕松松將槍口頃刻間捏得粉碎。

  在少女徒手捏碎槍口的這一段短短的時間,其他人的槍械就仿佛集體罷工一般,奇異地無法射出任何一顆子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此刻在他們眼中恍若魔鬼一般的金發少女欺身而上。

  哪怕有人反應過來丟棄槍械,使用身上的匕首苦無之類五花八門的冷兵器,也不是金發少女的一合之敵。

  短短一陣碰撞的悶響時候,車廂內便滿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雇佣兵們,車廂本來就不大,容納一個小隊七八個人的雇佣兵已是極限,此刻所有人一起躺在地上更是幾乎連落腳的空間都沒有。

  金發少女便干脆放棄尋找落腳點,直接踩在昏迷的雇佣兵們的身上,冰冷的眼神掃過在場唯一還是清醒的那名小山一般壯碩的雇佣兵,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淡淡地響起。

  「記住你們今日對神明的冒犯,愚蠢而無知的人類啊,豐饒的女神將再也不會庇佑於你們,無論你們做什麼,都無法得豐收。」

  少女唇形優美的雙唇開合間用奇妙的語調傾吐著他從來沒有聽過也無法聽懂的奇異語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片恍惚之間,他覺得自己聽到了神音,隱隱約約感知到了神音所蘊含的意味。

  那是憤怒的神音,是來自神明的詛咒。

  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聽見身後車廂隱隱傳來肉體碰撞的聲音,暗中搖了搖頭,這輛改造過的運輸車可是有著防彈設計的,因此隔音效果也相對較好,哪怕是這個樣子他還是能夠隱隱約約聽見聲音,那位可憐的姑娘到底被折騰得有多麼凄慘。

  司機慢慢將視線從車輛上方的後視鏡上收回——反正他和身後的車廂唯一的連接處就只有車廂上開出的一個不大不小可以對話的窗口,這個窗口現在還是關著的,就算想要知道情況,他也什麼都看不見,也幫不上忙,就不操這份心了吧。

  就在司機完全放下心來駕駛的時候,一陣奇異的聲響從身後傳來,像是有什麼鋒利無比的事物正在切割金屬。

  那個奇異的聲音有些大,好像近在咫尺,就好像正發生在他的身邊,在他的……身後。

  司機僵硬地抬起視線看向上方的後視鏡,讓他禁不住渾身一顫,差點握不住方向盤的一幕出現了——一條綠色的,類似高溫激光的光帶正在切割他和身後車廂之間的那一面金屬隔板!

  他一面強制自己冷靜下來以免發生車禍,一面思考著身後的狀況,額頭落下豆大的冷汗,他一點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拿不准現在應該繼續開車還是停車跑路……

  就在司機一邊努力做著其實並沒有什麼用的思考一邊快要急得哭出來的時候,綠色光帶很快完成了切割,在一陣令人牙酸不已的吱嘎聲之後,堅硬無比足以防彈的金屬隔板就這麼被一雙伸出來的白皙纖細的手像是折紙一樣的沿著綠色光帶切割出來的裂隙向後彎折,露出足以通人出入的口子。

  在司機看向上方後視鏡目眥欲裂的驚恐眼神之中,伊南娜從車後廂走到了前方的駕駛座後,用在司機看來與上車時別無二致的表情詢(威)問(脅)道:「請問您還打算去離這裡最近的城市嗎?」

  如果不去哥譚的話就在這裡做了你!司機自動補全金發少女沒有說出口的言下之意,自己把自己嚇得牙齒都在打顫:「不,不不不,我,我,我一定會把您,不,您和這批貨都安全送到哥譚的!」他就知道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單純只是打個順風車的美女,別說是哥譚市郊,就連紐約市郊都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紐約市郊要是有這樣的事情,搭的怕不是黑寡婦!

  然而這真的純屬司機的過度腦補,實際上如果他不打算再將車開去離這裡最近的城市的話,伊南娜打算溫和地讓這位司機小睡一會兒,然後讓古伽蘭那接駁這輛車開去那座城市,因為身後那群地球人類的冒犯讓她意識到這位司機一開始的拒絕或許是出於好意,所以她不打算給予他神罰,至於神明的祝福,鑒於他的無作為,她是並不打算給予了。

  絲毫不知道自己因為自己那不可多得的良心而逃過一劫的司機眼眶之中含著放在大男人身上看上去有點驚悚效果的盈盈水光,駕駛著運輸車一路向著哥譚飛馳而去。


第5章  哥譚

  天空逐漸被夜色染黑,幾顆稀疏的星子和皎潔的彎月點綴其上,在古老而神秘猙獰的滴水獸的注視下,這座城市因為夜晚自然的黑暗而鮮明地分出了明暗,表面的燈火通明之處整潔繁華,燈紅酒綠,四散縱橫的昏暗陋巷之中卻充斥著白日所不可察的罪惡。

  一輛運輸車披星戴月,趁著一片夜色悄然駛入了這座城市。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金發少女在透過車窗看見寬闊而雄偉的哥譚大橋的那一刻便坐直了身子,哥譚大橋上點綴的燈光落在她深藍的眼眸之中像是小小的光源透射過藍寶石一般,車窗外吹入的夜風拂亂了她金色的發絲,但她像是看呆了一般,任由發絲狂亂地飛舞,雙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車窗外不斷變換的這座城市的夜色風光。

  其實,她並不僅僅是在發呆,而是同時在腦海中聽取有關這座城市的報告。在進入這座名為「哥譚」的城市的那一瞬間,古伽蘭那就已經連接上地球的信息領域,並正在為她讀取信息領域中有關於這座城市的大致資料。

  就在她聽到締造哥譚這座城市的四大家族的時候,運輸車停了下來,打斷了她的出神。她微微一愣,然後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司機。

  被伊南娜其實並沒有什麼強烈的感情起伏但在他看來冰冷恐怖的視線掃到,司機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手,顫顫巍巍地說:「哥,哥譚已經到了,請,請問您具體想要到哪片區域去呢,我,呃,樂意效勞?」

  感覺到司機對自己的恐懼,伊南娜微微皺了皺眉,在感覺到司機因此而顫抖得更加厲害之後強迫自己舒展開眉頭,打開了車門:「不用了,我在這裡下車就好。」說完,走下了車。

  司機目瞪口呆地看著金發少女下車後雙手順勢插入運動外套的口袋裡,然後轉過身邁開步子,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不帶一點兒猶豫,一副什麼都不打算做就要離開的樣子,一時間想都沒想地慌不擇言:「喂,你,你就這麼走了?」講完的下一瞬就恨不得抽今天格外不對勁的自己幾個耳光。

  伊南娜聞言右側的眉頭微微挑了挑,轉過身看著因一時驚訝叫住自己的司機:「你們冒犯我在前,還指望我支付報酬嗎?」伊南娜暗暗有些氣悶,難道地球的人類都是如此地貪得無厭的嗎?向已經寬仁地賜予過恩澤的神明索要報酬,若是如此,她便將神罰也一並降予他。

  司機聞聽此言更是感到不可思議,要不是他身後的車廂真真正正地破了一個大口,車廂裡還躺著一群生死不明的雇佣兵,他會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聽聽,他都聽見了什麼?他,在哥譚,聽見一個人主動提出支付報酬給一個坑害自己未遂的黑幫「順風車」?

  「怎麼會呢,是您誤會了,」司機努力扯出一個諂媚的笑,但這個笑在伊南娜的眼中卻充滿了古怪,「我的意思是,您,不打算帶走這輛車,或者,車裡的貨物嗎?」反正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這名超人類或者變種人,總之應該是有著什麼特殊力量的少女選擇搭乘這輛車目的單純只是為了打個順風車呢。

  伊南娜聞言先是心頭稍稍一輕,但緊接著又微微皺起了眉頭:「我為什麼要帶走這輛車?車裡的貨物?你是指這輛車後面的空間裡容納的東西嗎?」

  「你不知道這輛車裡面裝著什麼嗎?」司機下意識驚訝地反問。

  然後,兩個人在哥譚的夜風之中靜靜地對視了幾秒鐘。

  伊南娜意識到這輛車後面的車廂可能裝了對於這一群人而言相當重要的東西,但是這個信息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作用,更何況這些人已經受到了她所降下的神罰,她也就不想今後再跟這群人有什麼攀扯,又何必沒事找事呢?

  而司機則是在一頭冷汗之中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名少女居然真的只是想要搭一趟順風車,而他卻因為自己愚蠢的腦補而將如此重要的信息泄露出去,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老板看死人一樣的眼神,他都不敢想像接下來他即將要面對怎樣的懲罰了……

  電光火石之間,伊南娜同司機對視了一眼,然後,一個轉身就走,一個低頭啟動了運輸車,雖然是完全不一樣的思考模式卻得出了驚人一致的答案——就當做沒有見過這個人吧!

  轉身走了幾步之後,伊南娜緩緩停住了腳步,靜靜站在原地聽著身後飛速駛離的運輸車發出逃命一般的聲響,抿了抿唇。

  「古伽蘭那,我是不是做錯了?」

  「懲罰對您不敬的行為怎麼稱得上是錯呢?」

  金發的少女不置可否,微微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纖長濃密的睫毛在月光的投射下於她白皙光潔的肌膚上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

  伊南娜三步並作兩步,很快就要從她腳下的這條小路走出司機停放運輸車的小巷子,也就是在她離巷子外相對明亮的路燈僅僅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幾道身影突然攔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慌不忙地停下腳步,順勢抬眸,仔細打量著攔在她面前的這些人,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距離她最近的人的身上,頗有些驚奇地看著這個在她看來整張臉上滿是銀環和銀釘的人,甚至還在心中默默數起了他臉上的銀環數,嘴唇上三個,鼻子上兩個,眉尾一個……

  絲毫沒有察覺到伊南娜正在走神的銀環男為眼前的金發少女沒有露出任何跟恐懼有關的表情而感到了惱怒,他敲了敲手上的鐵棍,誇張地露出一個笑來,試圖用這種帶有一點「小醜」意味的笑來達到讓人恐懼的目的:「這位美麗的女士,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呢?」

  然而伊南娜腦海中的第一個反應是——啊,舌頭上還有一個。

  雞同鴨講,腦回路完全不在同一條線上的少女和一群想要撈一筆的混混自然不可能相處愉快。

  短短十幾秒鐘,通向街道的小巷口裡就躺倒一群不省人事的混混,伊南娜低頭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上面露痛楚的銀環男,後者對上她的視線之後面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伊南娜微微抿了抿唇,然後抬起了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巷口。

  隨後,站在哥譚夜晚的街頭,暴露在路燈和街邊偶有開著的商鋪透出的燈光之下,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金發的少女再次陷入了茫然。

  「古伽蘭那,我今晚應該住在哪裡?」

  少女的腦海中一片默然,過了好一會兒才響起她熟悉的機械音:「非常抱歉,我敬愛的伊南娜大人,這是我的失誤,我沒有想到地球的交通工具如此的落後,以致於這個時間點才到達哥譚。目前的這個時間點,地球的銀行已經不對外營業了。」

  伊南娜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看白色運動鞋上的塵土,決定哪怕就是在這座城市的街頭逛一個晚上,也絕、對、不睡在大街上!

  不論是這個環境還是女神的尊嚴,都絕對不允許她這樣做!

  「不過因為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所以我還是為伊南娜大人准備了備選計劃。」

  伊南娜聞言振了振精神。

  「根據我的資料庫所了解到的信息,這座城市安全系數和舒適程度最高的酒店就是四大家族的韋恩集團名下的哥譚酒店,而這家酒店是接受客人的預約的,我可以侵入哥譚酒店系統進行預約並確保您今天晚上就可以入住,但我並不能變出地球的貨幣,所以……」

  「這個計劃缺點就是,您必須要想辦法在預約的時間到期之前,將入住酒店所需要的費用支付清楚——在我們在地球並沒有穩定合法的收入的前提之下。」

  伊南娜毫不猶豫地拍板定案,比起堂堂女神要露宿街頭,剛到達地球就面臨財政危機什麼的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白色的運動鞋用著絕對稱不上慢,但卻十足輕盈的腳步在空曠的哥譚街頭走過,夜風揚起少女金燦燦的長發,露出白皙如瓷的細膩肌膚,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像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一邊欣賞著哥譚獨特的,充滿著歷史的成熟又有著如同這座城市本身一般難以探究的神秘深邃的街景,伊南娜在腦海中古伽蘭那的指引下朝著哥譚酒店的方向前進。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巷口傳來了一陣巨響。

  伊南娜緩緩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朝巨響傳來的地方看去,正對上一雙野獸一般黃綠色的眼睛。

  另一邊,劫後余生的司機干脆連起身查看身後車廂裡那群雇佣兵的死活的精力都沒有,開著運輸車就向著他老板交代的交易地點駛去——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一趟貨物的交易對像絕對是比他的老板更加不能夠招惹的角色。

  在哥譚一個充滿集裝箱的碼頭,一輛運輸車緩緩駛入,然後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倉庫前,就像是其他任何一輛普通的運輸車一般停下。

  然後,運輸車的車前燈不知道是意外,還是駕駛者有意為之,毫無規律又好像冥冥之中按照什麼規則閃爍了好幾下,然後緩緩熄滅。

  倉庫內,一名站在倉庫大門邊上端著槍的人在透過大門的縫隙看見了閃爍的燈光之後,朝倉庫深處,在一群全副武裝的人的保護下坐在椅子上,身著黑色西裝的人走去,然後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黑色西裝的人先是低頭看了看手上價值不菲的表,皺了皺眉,然後對湊近自己的人點了點頭,後者轉身朝倉庫大門走去。

  不一會兒,倉庫大門打開了,倉庫外的運輸車緩緩駛入。

  倉庫四周高高疊起的集裝箱上,一雙黑色的,像是貓耳,又像是蝙蝠的耳朵的東西一閃而過,快得像是一個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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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蝙蝠俠

  哥譚普普通通的碼頭一個毫不起眼的倉庫裡,高高堆疊的集裝箱巧妙的遮掩之中圍出一塊並不算小的空地來。

  空地的一側只有一把陳舊的木質椅子,其上坐著一名身穿黑色西裝雙手交叉在環在胸前的男子,男子身邊則站著一群全副武裝的人員,呈弧狀的拱衛之勢包圍著他。

  這群人的對面停著一輛乍一看上去同哥譚碼頭的其他進出車輛別無二致的運輸車,運輸車的司機則站在運輸車前一臉諂笑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西裝男子:「您需要親自驗貨嗎?」

  西裝男子極為不耐地皺了皺眉,嘴唇一陣蠕動,似乎就要吐出什麼謾罵之語,但最終還是沒有出說什麼不雅之詞:「既然東西已經到了,我們也就不追究你們的不守時了,貨,我是一定要驗的,不是對你們不信任,而是你們這次的表現——尤其是主事人,讓我懷疑你們的誠意,不驗貨的話出了問題我也不好跟boss交代。」

  運輸車司機表面陪著笑,心裡默默將對面的西裝男罵了個狗血淋頭,你們那邊boss不也沒有到場,自己什麼地位,這批貨運的什麼東西,重不重要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誰比誰更沒有誠意?不過好在對方因為這種由於同行仇視產生的鄙夷而沒有懷疑為什麼沒有武裝人員護送,不然他也不知該怎麼解釋後車廂那極為可疑地躺了一地的雇佣兵。

  坐在椅子上的西裝男抬起手,動了動手指,他身後自動走出了兩名全副武裝的人員。兩名武裝人員朝著運輸車司機的方向走了過去。

  運輸車司機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兩名武裝人員手上端著的槍,面上不動聲色,仍舊一副諂笑的模樣,主動上前,在兩名武裝人員的注視下打開了應該是用於盛裝貨物的後車廂。

  兩名武裝人員拒絕了運輸車司機的幫助,合力將運輸車後車廂的幾個大型號的黑色硬皮箱搬了下來。

  黑色西裝的男子看見幾個黑色硬皮箱,不耐煩地皺起的眉頭松了下來,抬了抬下巴,示意站在一邊的運輸車司機開箱驗貨。

  運輸車司機連連點頭,上前在黑色硬皮箱上的密碼鎖上飛快地撥了一串數字,密碼鎖發出了像征著密碼正確的輕微的聲響,朝上的黑色的硬皮箱蓋被緩緩地掀開,露出了靜靜地躺在箱子裡的東西。

  那是一種讓人一看上去就能明白這是一種武器,但又有著明顯區別於地球熱武器的外觀,通體黑色的武器每一個裸露在外構造神秘而精巧的零件在倉庫的白熾燈的照耀下都仿佛在閃爍著不祥的光澤。

  本來用於隱藏這個交易而巧妙堆砌的集裝箱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了一個身影,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已經確定企鵝在私下購入紐約『齊塔瑞事件』遺留外星武器,B,可以行動了。」隱藏在覆滿整張臉的上半部分僅僅露出一個嘴部和一個下巴的頭盔裡的耳麥傳來清晰的聲音,站在集裝箱上的身影卻仿佛沒有聽見這個聲音一般,不動如山,通體漆黑仿佛與陰影融為一體。

  而耳麥那邊的人也仿佛能夠從這個蒙面人的一舉一動之中明白他的打算,並沒有因為對方的不行動而再次出聲。

  倉庫的中心的空地上,看見黑色硬皮箱裡的貨物,黑色西裝的男子終於無法穩穩地坐在椅子上了,他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朝著敞開的黑色硬皮箱的方向快速走了幾步。

  而黑色西裝男子身後的武裝人員顯然因為上司突如其來的動作而沒有反應過來,想要匆匆跟上上司的時候卻因此而與上司之間隔出了一段並不算非常小的距離。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色的線條凌厲地在黑色西裝的男子和他身後的武裝人員之間劃過,然後重重釘入離黑色西裝的男子最近的武裝人員的戰術靴上,隱隱的紅色自黑色的戰術靴下方滲出。

  黑色西裝的男子身後的武裝人員統統都因此而停頓了一瞬,而戰術靴被釘住的武裝人員低下頭定睛一看,黑色飛鏢有三分之一沒入了他的戰術靴裡,深深扎在他的腳背上,露出的部分像是只有一邊翅膀的,正在展翅的蝙蝠。

  那名武裝人員瞳孔猛地一縮,顧不得腳上的劇痛和逐漸變得模糊的視線,帶著警戒和難以掩飾的驚恐的聲音瞬間傳遍了整個倉庫——

  「是蝙蝠俠!蝙蝠俠來了——」

  與他聲嘶力竭的喊聲同時而至的是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白熾燈下的眾人眼前有著一瞬間的暗色,黑色的披風在眾人眼前揚開又滑落,像一只正在捕獵的巨大蝙蝠張開仿佛能遮天蔽日的翅膀復又合攏。

  因為同伴的喊聲而下意識地開槍的武裝人員驚恐地在發現子彈射空的同時,眼前失去了他們上司的身影,而旁邊的集裝箱發出了轟然倒塌的劇烈聲響。

  集裝箱倒塌揚起了無數的灰塵,在武裝人員們警惕地靠近之中,灰塵漸漸散去,露出的是讓他們極為驚恐的一幕。

  黑色披風,頭上戴著有著一對極為顯眼的黑色耳朵,像是貓耳,又像是蝙蝠的耳朵的黑色頭盔,身材健碩的男人用一只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攥著黑色西裝的男子的脖子,將後者提了起來。

  不過很顯然,這個提著脖子的動作力度計算得相當恰當,至少黑色西裝的男子還有余力能夠一邊憋得涕泗橫流一邊對自己的手下喊道:「別管我,愣著干什麼,要是這批貨物被蝙蝠俠劫走了,boss絕對會讓我們呃呃——」

  話還沒有喊完,下一秒,被提著脖子的黑色西裝男就被大力扔飛出去,狠狠撞到一邊倉庫的牆上,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人事不知了。

  將人扔飛出去的蝙蝠俠下一刻就轉身加入了戰局當中,只見他在一幫全副武裝的人員之中走轉騰挪,大多數武裝人員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就被塗了致人昏迷的藥物的蝙蝠鏢或者是來自蝙蝠俠沉重而有力的拳頭放倒。

  抱頭蹲在地上躲過來自不怎麼可靠的友軍的子彈,來自紐約的運輸車司機悄悄抬頭想要觀察一下戰局,然後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哥譚的「都市傳說」蝙蝠俠這一通令敵人瑟瑟發抖的操作。

  看了看身邊已經被自己慌亂之中合上了的黑色硬皮箱,運輸車司機一咬牙,緩緩站了起來,打算撇下貨物先逃跑——反正這次送貨的人當中只有他知道密碼,這種箱子是特制的,只是表面覆蓋了一層硬皮做偽裝罷了,如果不是核彈爆炸連同箱子裡的武器一並毀了,是不可能有其他辦法打開這個箱子的。

  而就在運輸車司機完全站了起來,馬上要逃跑的時候,跟一群全副武裝的人員纏鬥的蝙蝠俠就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般,一枚蝙蝠鏢沒有一絲偏移地直直朝他射了過來。

  大腿後面正正沒入一枚蝙蝠鏢,臉朝下重重磕在地上的運輸車司機在昏迷之前,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今天見到的金發少女那雙剔透的藍寶石一般的雙眼,啊,他今天果然是過於倒霉了嗎。

  在運輸車司機倒下的那一刻,最後的幾名武裝人員也倒在了地上,這座剛才還在進行著非法交易的倉庫裡,現在站著的就只剩下這位哥譚的黑暗騎士了。

  蝙蝠俠轉過身,走向被放置在空地上,已經被合上了的黑色硬皮箱,半蹲下來,打量了一番皮箱上的密碼鎖。

  他隱藏在蝙蝠頭盔裡的耳麥這時響了起來:「B,密碼是……」

  「等等。」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仿佛由喉癌晚期患者所發出,嘶啞而低沉,蝙蝠俠沒有開啟黑色皮箱,而是站起身,眼神冰冷地注視著運輸車夾在貨車廂與前方的駕駛車廂之間的那一截車廂。

  他緩步走上前去,然後猛地一把拉開了那節可疑車廂的門,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蓄勢待發的一腳僵在了原地。

  只見這節車廂裡橫七豎八地躺倒了一群不省人事的雇佣兵,更有甚者還打起了小聲的呼嚕,隨著在防彈衣遮掩下的肚皮不甚明顯的一起一伏而在寂靜的車廂裡顯得尤為突出。

  蝙蝠俠:「……」

  耳麥那頭的人:「……」

  將躺倒的雇佣兵身上的武器卸了下來,正准備回收那些外星武器並叫耳麥那邊的助手通知警察局前來抓人的時候,耳麥那邊傳來了助手冷靜的聲音:「B,殺手鱷出現在鑽石區。」

  鑽石區,在深夜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伊南娜看到了她來到地球上以後見過的,相貌最為獨特的人類,那個人有著黃綠色的眼白,野獸一般的豎瞳,綠色的有著像是鱗片狀的凸起的皮膚。

  相貌極為奇特的人類邁著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仿佛能夠讓地面震上三震,向著她襲來,他身後伸出來的尾巴隨著他的動作拖過地面。

  伊南娜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那根粗壯有力的尾巴所吸引,頭部隨著殺手鱷的逼近而小幅度地越來越低,藍寶石一般的眼珠隨著那條尾巴而左右移動。

  殺手鱷朝著即使站在黑夜裡也像是一顆躺在黑色絨布裡的珍珠一般美麗的金發少女伸出了長著尖利指甲的大手,而後者只是微微垂著頭,靜靜地站在原地,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朝自己襲來的危險。

  殺手鱷的身後傳來了陣陣槍響,即使是鱷魚堅硬的皮膚也滲出了鮮血,看著眼前不閃不避,睜著那雙藍寶石一般的眼睛靜靜看著自己的金發少女,掐向少女纖長脖頸的手不由自主地改為襲向她的腰間。

  一把將金發少女往懷裡一按,殺手鱷就地一滾,避開了射過來的子彈,然後將金發少女猛地向旁邊一甩:「不想死的話,趕緊滾!」

  說完話的殺手鱷看也不看少女一眼,轉過身朝著對著他發射子彈的一群人就衝了上去。

  被甩到一邊的伊南娜一個靈巧的滾地,順勢卸去了殺手鱷為了把自己甩到一邊而施加在身上的力道,然後抬頭,看見的是綠色的背影和那條甩動的在她看來極為可愛的尾巴。


第7章  可愛的城市義警

  在收到耳麥那邊的助手傳來的消息之後,站在倒了一地的罪犯之間的黑暗騎士頭盔下棱角分明的臉上表情沒有任何改變,也許只是因為這件突發事故也在他的預料之內,他只是沉吟了一下,便對著耳麥吩咐道:「羅賓,你到碼頭來,紅羅賓,把殺手鱷的坐標發給我。」

  「B,現在是我離鑽石區比較近,你不能……」耳麥裡傳出與之前的助手截然不同的聲音,更加的年輕,也更加桀驁。

  「記得把外星武器的樣品帶回蝙蝠洞。」好像根本沒有聽見更加年輕的那位助手的抗議,黑暗騎士不再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罪犯們,輕易地在牆邊找到了不起眼的開關,打開了倉庫的大門,翻滾的黑色披風像是巨大蝙蝠在展翼,好像只是一個眨眼間,便離開了原地。

  在一片幾乎是撲面而來的槍林彈雨之中,殺手鱷以手臂的鮮血淋漓為代價靠近了這一群跑到他的地盤破壞他的寧靜的混球,怒喝一聲,在這群人後退不及的時候,長臂一展,將對准了自己的槍口紛紛掃落在地,正在他准備要給這些人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的時候,幾名在他的巨力之下還能勉強抬起手來的人從腰間掏出了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外形奇特的武器。

  雖然外形並不相似,但同樣有著黢黑的槍口的武器正正對著他,在他的拳頭朝著他們揮去的下一秒,他眼前閃過電流一般的弧光。

  可怕的,幾乎能夠讓普通人瞬間失去意識,休克,甚而至於死亡的劇痛在一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他的身體本能地掙扎,但卻像是被這種奇怪的武器所發射的電弧形成的電場牢牢包圍了一般,迫使他只能在局限的範圍內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發出野獸一般的劇烈嘶吼。

  在殺手鱷身後的伊南娜在看到殺手鱷突然停止進攻,被電弧包裹後劇烈顫抖,掙扎嘶吼的剎那就擰起了眉頭,腳步不由自主地朝著對方邁去,機械聲同一時間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伊南娜大人,根據我接駁的信息領域中的信息分析,您若是插手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會引起這座城市的『義警』的注意,這樣有可能會對我們來到地球的目的造成影響……」

  「閉上你的嘴!」伊南娜的在腦海中冷冷地呵斥著喋喋不休的四維電子生物,身體的動作卻沒有因此而有絲毫的停頓。

  她兩三步上前,右腳往地上狠狠一跺,高高躍起,一個空翻,修長有力的腿向著朝殺手鱷發射武器的人狠狠劈下,隨著她的動作,憤怒在她的眼神之中冰冷地燃燒著:「神明的決定不需要隨意置喙!」

  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激起一地的亂石碎片。

  只見殺手鱷同襲擊他的人之間赫然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卻向四周蔓延著危險的裂紋的坑,金發的少女站在坑中,腳下踩著碎得只能看見四散的零件的武器,身前還坐倒一個武器因為一股巨大的力道而脫手,摔倒在地的人目眥欲裂地抬頭看著她。

  殺手鱷在一片劇烈疼痛帶來的模糊之中聽見了一聲巨響,接著劇痛消失,回過神來看見的就是少女像是金線織就的耀眼金發,和擋在自己身前的,和自己壯碩的身軀相比簡直可以用嬌小來形容的背影。

  然而展現在他眼前的是那在他看來一只手就可以輕易捏死的身影所造成的,一面倒的可怕戰鬥,幾乎是幾息之間,那些人連武器都來不及使用,就紛紛倒在了地上。

  待他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就是金發少女那雙像是要價最高昂的藍寶石一般剔透的藍眼睛,恍若被神明親吻過的美麗面龐,她正微微仰著臉定定看著他。

  就好像他最開始同她的視線對上的一瞬間所感覺到的一樣,那雙眼睛裡依舊沒有他所熟悉的任何情緒——恐懼,鄙夷,厭惡,這一切負面的情緒都沒有,唯一要說熟悉的話,那大概就是驚奇,甚而至於,可以用更加好聽一點的詞,新奇。

  這可以成為他沒有對她動手的理由嗎?殺手鱷冷漠地在心中這樣問自己,然後驚愕地看著面前的金發少女微微垂下眼瞼,腳尖互相點著,好像有些不自在地輕聲說:「那個,雖然不知道這樣說是否有違你們的禮節,但是,我想說,那個,你的尾巴,真的非常可愛。」

  這個女人該死的他媽在說什麼?殺手鱷心頭那莫名其妙的松動在一瞬間又鐵牆高築,甚至有些後悔自己一開始怎麼沒有一把捏斷她的脖子或者一巴掌把她拍到角落,讓自己受到現在這樣的精神攻擊。

  但是她幫了自己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不為其他,這足以成為自己今天放她一馬的理由,殺手鱷低頭看著眼神時不時往他的尾巴掃,眼睛裡好像可以冒出小星星來的少女,冷漠地決定,然後開口,聲音低沉可怖,像是某種凶殘的大型食肉動物學會了人類的語言:「看在今天你幫了我的份上,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現在不走的話,很有可能會被這座城市那些多管閑事的家伙們盯上——不過,你可能已經被盯上了也說不定。」然後像是講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殘酷地笑了。

  但是很顯然,眼前腦回路頗為清奇的少女是不會給他他想要的反應的。伊南娜聞言微微歪了歪腦袋,回憶著什麼:「你是在說這座城市的『義警』嗎?」她想起了在她動手不久之前古伽蘭那說的話。

  「義警?你是這麼看待他們的嗎?」殺手鱷嗤笑了一聲,然後仍舊沾滿鮮血的大手一揮,「他們某種程度上來說跟我沒有區別,被他們盯上可是件大麻煩,你最好趁他們還沒有趕過來,趕緊滾。」

  說完之後也沒有再管伊南娜的反應,轉過身,走到已經被掀開了井蓋的下水道旁,跳了下去——很顯然,之前吸引伊南娜的巨響就是這口井蓋被暴力掀開所造成的。

  伊南娜走上前,站在上方低下頭,看著綠色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昏暗的下水道,一邊貼心地將被掀開的井蓋蓋了回去,一邊思索著殺手鱷說的話,『義警』,某種程度上跟這個地球人類是一樣的嗎……

  「難道他們也有可愛的尾巴嗎?」離開一片狼藉的事發現場繼續朝著哥譚酒店進發的伊南娜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自從遭到伊南娜的呵斥之後就一直沒有了動靜的四維電子生物這時才開口,帶著顯而易見的小心翼翼:「伊南娜大人,剛剛,我很抱歉,但是請您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從您的利益出發……」

  伊南娜微不可察地輕嘆一聲:「實際上應該要說抱歉的是我,我很大程度上並不是因為你而憤怒,但我卻將怒火發泄在你的身上。」說著,她藍寶石一般的眼睛微微黯淡了下來,顯出幾分沮喪來。

  明顯感覺到自己主人沮喪的情緒,四維電子生物開始慌張起來,這對他來說遠比他被訓斥還要讓他難受:「伊南娜大人,您盡管從我身上發泄怒火,不必……」話還沒說完,他感覺自己的主人更加沮喪了,這使得他也更加地慌張,開始在數據庫裡搜索可以轉移的話題。

  「啊,您對這座城市的『義警』很感興趣對吧?其實,根據信息領域的反饋,正如剛才那名長相奇特的地球人類所言,這座城市的『義警』的確在某些方面與他有著相似之處。」

  「是這樣嗎?」伊南娜明顯被勾起了興趣,藍寶石般的雙眸微微一亮,恢復了那種雖然臉上的表情並不多卻奇妙地顧盼神飛的神采。

  四維電子生物暗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努力地為自己的主人工作起來:「是這樣的,這座城市最出名的現役『義警』是蝙蝠俠和他的助手羅賓,紅羅賓,這些義警從名字上來看都是以動物來命名的,而且根據信息領域所得的部分影像資料顯示,蝙蝠俠帶著一個有著蝙蝠耳朵的頭盔,這樣設計頭盔顯然對於他的義警行動沒有任何作用,所以據傳這是因為他本人長著這樣的耳朵,這或許就是剛才的人類所說的相似之處……」

  金發少女的眼睛則是越聽越亮,幾乎散發出同盯著殺手鱷的尾巴時一模一樣的光芒,她開始對於能夠親眼見到這些可愛的城市義警有所期待了,不知道他們的性格怎麼樣,希望不要像是剛才那個地球人類一樣冷漠,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她可以摸一摸他們可愛的部位?

  正在此時,坐在蝙蝠洞裡的紅羅賓和已經駕駛著蝙蝠車到達了鑽石區的蝙蝠俠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湧上一種詭異的,好像即將有不太好的事情發生的預感。

  到達了紅羅賓發來的殺手鱷出現的地點的坐標,黑暗騎士一臉冰冷地看著躺倒了一片的武裝分子和明顯已經人去樓空的現場。

  「B,現場怎麼樣了?」耳麥那邊傳來紅羅賓詢問的聲音,這條街道的監控在他發現了殺手鱷出現後不久就被信號干擾裝置破壞,這使得他現在完全掌握不到現場的情況。

  黑暗騎士左右掃視一陣,上前在一名昏迷的武裝分子身上一陣摸索,搜出了一個精巧的,正在閃著黃綠色光芒的裝置,一把捏碎。

  同一時間,蝙蝠洞內與那條街的監控相連的屏幕上一陣波動之後,恢復了工作,案發現場的狀況瞬間被坐在屏幕前的人盡收眼底。

  散落在地上的精巧零件天女散花般七零八落,撿起一枚放在眼前觀察了一陣,黑暗騎士冷冷地下了結論:「這些應該也是『齊塔瑞事件』遺留的外星武器。」

  「企鵝是蓄意的,」紅羅賓在耳麥那邊冷靜地補充,「他想用殺手鱷把我們引過來,這筆交易絕對不止碼頭那邊一樁。」

  黑暗騎士默認了紅羅賓的推論,然後看著眼前怪異下陷的地面,頭盔下的眉頭微微一皺:「企鵝人了解殺手鱷,絕不會讓殺手鱷在我趕到這裡之前從現場離開,造成這個現場的應該不止殺手鱷一個人。」


第8章  寶石商人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這座在夜晚看來神秘莫測的黑暗之城之時,她就像是其他任何一座繁華而寧靜的城市一樣,像是收起獠牙的猛獸,又像是結束了夜間工作的酒吧女郎,收斂了夜晚肆無忌憚的魔性魅力,就連一幢幢高高聳立的建築之上石像鬼一般的滴水獸此刻也不再顯得猙獰,靜靜佇立著迎接著燦爛的新陽的洗禮。

  陽光順著拉得嚴絲合縫的窗簾之間的間隙照射進入因為拉上了窗簾而在清晨依舊顯得昏暗的房間,悄然爬上了房間正中央巨大的床鋪,照在卡其色被單一個隆起的鼓包上。

  一線陽光之下,鼓包一陣不規則的湧動之後,猛地從內部炸開。

  伊南娜在一陣艱難的掙扎之下,憑借巨大的毅力,一把掀開了被子,大概是由於蒙在被子裡睡,她一頭金線織就的漂亮金發此刻像是被貓咪玩過的毛線團一般,許多柔軟的碎發四處亂翹,白皙猶如上好的骨瓷的肌膚上,臉蛋和關節處都浮現出淡淡的粉色,煞是好看。

  藍寶石一般的眼瞳此刻氤氳著水霧,伊南娜睡眼迷蒙地抓了抓頭發,本來就不慎齊整的金發被蹂躪得更加凌亂,白色的運動T恤動作之間露出形狀姣好的鎖骨:「古伽蘭那,什麼時候了?」

  機械但聽慣了之後卻能夠確實地感受到悅耳的聲音在除了金發少女以外空無一人的巨大套房內響起:「伊南娜大人,按照地球時間和我們所在的區域計算,現在是早上七點十分,昨天夜晚,由於我的失誤,您凌晨三點整才到達哥譚酒店,您需要再休息一會兒嗎?」

  「沒這個必要。」伊南娜說著將兩條光裸的長腿伸出被子,細膩的肌膚在卡其色被罩的襯托之下好像要在昏暗的室內發光一般白皙。

  兩三下跨下了床,將腳套進深色的室內拖鞋裡,伊南娜幾步走到床鋪旁巨大的落地窗邊,刷地一下拉開了緊閉的窗簾,陽光一下子衝入了這間套房。清晨的暖陽籠罩下的哥譚,這座黑暗卻又擁有著瑰奇魅力的城市一下子映入眼簾。

  伊南娜定睛看了一陣與深夜的空無一人不同,儼然已經開始車水馬龍的街道,眼神逐漸柔和,良久,才轉身走進了套房一側的洗漱間。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煥然一新的金發少女依舊穿著昨日那套衣服——白色的運動T恤外罩一件藍色的運動外套,一條白色的運動短褲露出兩條修長白皙比例完美的腿,白色的薄底運動鞋,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極為出挑的外表讓站在街邊的她格外的顯眼,路過的人都克制不住地用自認隱晦的目光看看這名美麗得近乎不真實的少女,而少女不知道是沒有感覺到還是習以為常,這些會讓人感受強烈的視線掃在她身上卻沒能讓她哪怕是牽動一塊臉上的肌肉。

  伊南娜打量著這條街上各種林立的商鋪,在腦海中詢問著四維電子生物:「古伽蘭那,你覺得在地球有什麼工作是適合我的嗎?」

  或許是正在查找資料,又或許是被這個問題問到,古伽蘭那沉默了好一陣,頗為猶豫地回答:「伊南娜大人,我覺得,也許『珠寶商人』這個職業會比較適合您。」

  「珠寶商人?」伊南娜聞言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一邊的眉毛,「現在的地球也還保有這樣的職業嗎?為什麼覺得適合我呢?」

  如果有能夠在三維世界具像化的身體,四維電子生物此刻大概已經是滿頭大汗了:「這是當然的了。您的寶庫之中有著來自宇宙各地的奇珍異寶,而根據我信息庫所得的信息,珠寶在現在的地球也依舊價值不菲,您只需賣出寶庫之中一些毫不起眼的小玩意兒就能夠迅速獲得相當數量的地球貨幣,這個方法能夠讓您在最短的時間內積累符合需求的財富,綜上所述,我認為『珠寶商人』這個職業更加適合您。」

  伊南娜沉吟了良久,就在古伽蘭那內心的慌張堆積到快要抑制不住,馬上就要大聲承認其實是自己認為從小被集整顆星球之力寵大的女神大人不適合也不應該在地球受到人類的使役才出此下策的時候,他聽見了自家的女神大人冷靜的聲音。

  「那麼我應該去哪裡賣珠寶呢?現在的地球還保有拍賣行嗎?」

  心口的大石猛地落下,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的古伽蘭那立刻盡職盡責地為女神大人將前往這座城市的拍賣行的路線指出。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金發的少女靜靜地隨著四維電子生物的引導向前走著,腳步輕盈速度卻並不緩慢,就在轉過下一個同上一個並沒有任何區別的街口的時候,她突然在腦海中出聲。

  「你其實是覺得我無法被地球人類指使,對吧?」

  「是的,在下一個十字路口左轉……」

  「……」

  伊南娜的腦海中此時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如果擁有實體的話,古伽蘭那此刻的表情應該是凝固的,動作應該是掉幀的。

  伊南娜卻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邊根據前一刻四維電子生物引導的路線繼續向前走,一邊在腦海中平靜地對僵住的四維電子生物說道:「你沒有必要對此感到懼怕,你這麼做也是出於對我的維護,我不會因此而動怒,我只是……」

  我只是從來沒有覺得地球的人類和擁有神力的金星子民有任何的區別,如果我會因為一個舉動而動怒的話,那麼不管做出這個舉動的人是地球人還是金星人我都會動怒,也都不會輕易饒恕,這樣的道理放在正面的方向上也同樣如此,所以,你的擔心對於我而言,其實是沒有必要的。

  沒有說完的話悄然淹沒在腦中,伊南娜停下了腳步,抬頭打量了一番眼前被建造得足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的建築,這一家根據古伽蘭那的調查,是這座城市最大,面向的顧客群體最多的拍賣行,平視前方,然後毫不猶豫地邁出了腳步。

  大概是因為格外出挑的外貌,伊南娜並沒有受到任何想像之中面對狡詐的商人時會遇到的情況,反而是被態度十分良好地對待了。

  坐在沙發上,看著白瓷茶杯之中氤氳著白色霧氣的清亮紅棕色液體,伊南娜抬起茶杯抿了一口,她並不了解現在的地球對於飲品的評價標准,但是要她來評價這種飲品的話——這種叫做紅茶的飲品,絕對是地球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

  坐在金發少女對面的拍賣行接待保持著完美的職業微笑,實際上正在利用職務之便一個勁兒地盯著伊南娜看——要知道,當一個人的外貌足夠優秀的時候,魅力往往是不分性別的——啊,要是拍賣行每天需要接待的對像都是擁有這種顏值水平的人,她絕對不會一天到晚都想著怎麼換掉這份該死的工作的。

  伊南娜並沒有因為對面人類女性的目光而產生什麼特殊的感覺,類似的目光她在金星的時候感受過太多,換一個人,從小沐浴在各種各樣的目光之中長大,大概也不會對他人的目光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在拍賣行接待員有些遺憾的目光中,伊南娜停止了自己再不停手可能會一直喝下去的喝茶行為,並打算此間事了就讓古伽蘭那找個地方繼續品嘗地球這種特別的飲品:「我來這裡,是有東西希望借你們的手以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價格轉到他人的手裡。「

  金發少女開口的瞬間,接待員也從顏狗的狀態轉入了工作狀態,她微笑著取下胸口別著的鋼筆,拿起夾著文件頁的黑色文件板:「那麼,請問您需要我們幫助您賣出什麼東西呢?」

  伊南娜將手伸進了藍色運動外套的口袋裡,然而實際上是在用空間魔法在自己的寶庫裡掏東西,不一會兒,她摸到了一個在她看來即使失去了也無足輕重,但是價錢足夠合適的東西。

  從接待員的角度來看,金發少女在上衣口袋裡掏了一會兒之後,手捏成拳頭,像是手心裡握了什麼東西,然後遞到她的面前,手心向上,白皙纖細的五指張開,像是花瓣次第展開一般,露出了其中美麗的綠色花蕊——躺在少女手心的,是一顆足有少女掌心大小,晶瑩剔透,在燈光下閃爍著瑩瑩光芒的綠色寶石。

  身為韋恩集團和德雷克集團共同的內定未來總裁,即將申請大學並將考取常春藤聯校作為目標的現役高中生,目前少年泰坦的領導者,蝙蝠俠的優秀助手紅羅賓,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好幾個人,要不然就是希望一天有七十二個小時的提摩西德雷克先生在泡在一片堆積如山,好像永遠也看不到盡頭的文件之中將近四十八小時之後,終於能夠可喜地抽身而出,按照計劃來到這家調查之中屬於企鵝人名下,即將在今晚舉行的拍賣會中售出外星武器的拍賣行。

  身為哥譚的知名富豪,身嬌體弱的德雷克先生身邊自然少不了身穿黑西裝的保全人員。有著一頭鴉羽般的黑發和深邃如同倒映著哥譚天空的湖水一般的藍眼,外貌遠比他在世俗之中的履歷更加優秀的清俊青年在幾名黑西裝的保護下,神色之間帶著一點難以察覺的,因疲倦而帶來的呆滯,走進了拍賣行。

  就在此時,優秀的大腦隱隱被睡意支配,眼前基本一派朦朧,走路全靠本能的提摩西德雷克眼角的余光劃過一片金色,某種說不上來的,或許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偵探之一的直覺,又或許是某種命運的指引,他在一瞬間清醒過來,下意識地順著那片金色看過去。

  那是一頭像是金線織就一般,在陽光下好像閃著耀眼的光芒的漂亮金發,纖瘦卻並不骨感的身形,裸露在外的兩條長腿修長筆直,比例完美,白皙的皮膚像是潔白剔透的骨瓷一般,輕盈的腳步邁動之間如步雲端,這是一個僅憑背影便足以令人移不開視線的美人。

  但是這些都不是足以稱為世界上最優秀的偵探的德雷克先生關注的重點——盡管在身邊人的眼中就是這樣沒錯——他的腦中突然浮現昨天晚上蝙蝠俠審訊鑽石區的罪犯後獲得的信息,救了殺手鱷並一舉將外星武器損毀的人是一名金發藍眼的少女。


第9章   邀請函

  「外貌?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描述,但是,只要你們見過就一定會明白,她很漂亮,是那種無論你的審美和喜好如何,都無法不認可她的美的那種漂亮。」

  想到昨晚調取了蝙蝠洞所有的資料也沒有找到幾個符合這種神奇描述的人的情形,雖然覺得如果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那麼大概率是有什麼陰謀,但提姆還是眉頭微微一皺就想轉身找借口攔住那名少女,先確認對方的嫌疑。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右手邊的黑西裝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並不算大的力道卻成功讓提姆立刻皺著眉回過頭來看向身邊。

  同樣是黑發藍顏,身邊的黑西裝比起提摩西總裁來說要高大許多,也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英俊,棱角分明的五官和蔚藍如天空一般的眼眸奇異地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魅力。

  這名作為保全人員而言有著過分英俊的外表的黑西裝擰著眉,一副強忍難受的樣子,湊到了自己現在名義上的老板的耳邊,低聲道:「提摩西,這裡有氪石。」

  年輕的總裁聞言微微一怔,然後眼神不著痕跡地向四周一掃,最後目光定在了一名拍賣行接待員捧著的托盤上,那是一顆躺在黑色絨布裡,在拍賣行上方水晶吊燈的照射下閃著瑩瑩光輝的,綠色寶石。

  提姆迅速表現得像是任何一位被符合心意的珠寶吸引了視線的富豪一般,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盎然的笑,唯一的不同之處大概在於,他表現得更加年輕,也更具有攻擊性,猶如狩獵出巡的獵豹盯上了中意的獵物,朝著手捧「綠寶石」的拍賣行接待員走了過去。

  混跡在這位年輕總裁的保全人員之中的超人養子,現役超級小子兼少年泰坦的成員,康納肯特瞧了演技足以拿不知道幾座奧斯卡小金人的隊友好幾眼,暗中搖了搖頭,跟上了保全團的腳步,卻悄然從總裁身邊的位置落到了最外圍——他基本可以確定那塊「綠寶石」就是氪石了,越是靠近那顆寶石,他就越是感覺到力量的迅速流失。

  突然被人攔住,拍賣行的接待員小姐一臉懵逼地抬頭,映入眼簾,無比熟悉,幾乎每天都能夠在哥譚報紙的財經板塊上見到的英俊面孔讓她差點忘記呼吸,上帝啊,今天到底是什麼幸運日,前腳剛走一位難得一見的美人,今天又讓她見到了韋恩家的二少爺,近距離一看,本人比照片上帥一、萬、倍!

  敏銳地察覺到接待員小姐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神不屬思,提姆根本不需要哪怕轉一轉他那優秀的大腦,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他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既能表現出他身為韋恩家的養子理應擁有的矜持高傲,又能極為自然地流露出對接待員手上捧著的「綠寶石」濃厚的興趣:「你好?我是提摩西——好吧,看樣子我不需要自我介紹了。別緊張,我只是想問一些關於你手上的這顆綠寶石的問題,最首要的當然是,我想知道它是拍賣品嗎?會在什麼時候拍賣?」

  站在一邊的康納從最開始的目瞪口呆到最後的木然以對,他漠然地看著隊友憑借著高超的演技和舌燦蓮花的社交手腕,幾番對話就套到了關於這顆來歷莫名的氪石的全部信息,以及一些有關他們此次的目標,今天晚上的拍賣會拍品的信息,對方甚至已經降智到想要將自己手上為數不多的拍賣會邀請函送給這位明顯並不缺少這種東西的未來總裁。

  還好卡西最後選擇了我,不然大概會被騙得連真言套索都救不了她吧,他頗為冷漠地想。

  然而滿載而歸的紅羅賓居然還表現得對自己的戰果頗有微詞:「她只是一名接待員,所能得到的消息有限,要進一步確定今晚的哪件拍品裡藏有外星武器,我們還得去找拍賣行的高層,這樣看來還是沒辦法避免跟企鵝的直系手下碰面。不過算了,我早就料到……」

  超級小子看著轉過身後上演真實的一秒變臉,正在一臉冷靜分析,理性討論的隊友,聯想到剛才就差沒有揮著手絹流淚目送他們離開的接待員小姐,嘴角一抽。

  從拍賣行出來之後,伊南娜就向古伽蘭那表達了自己想要品嘗地球那種名為「紅茶」的飲品的意願,然後的得到了不啻於當頭一棒的委婉提醒——「伊南娜大人,您想要品嘗這種飲品當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是,我們並沒有足以支付飲品費用的地球貨幣,別說是消費這種程度的物品了,您接下來連食物的來源都要依靠酒店的供給呢。」

  伊南娜頗為新奇地摸了摸在聽到古伽蘭那的話之後突然湧上一片酸澀的心口,從來沒有跟貧窮這個詞有過牽扯的女神大人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沒有錢的感覺,雖然這不失為一種體驗,但是切身體會過之後她表示並不想經常體會。

  是以,當回到酒店的時候被酒店的侍者告知在她回到酒店之前,拍賣行的人為她送來了今天晚上的拍賣會的邀請函,並表示拍賣行的人希望身為拍品賣主的她可以到場的時候,她並沒有抗拒的情緒。

  從侍者手中接過黑底銀紋的邀請函,衝等待她回復的侍者輕輕點了點頭,伊南娜收回視線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封邀請函。

  她在金星的時候,身為金星唯一的女神,收到的希望她參加或賜福的邀請數不勝數,但她從來沒有收到過這種完全沒有魔法或者神力加持,純粹由紙張和銀絲鑲嵌的花紋制成的邀請函,這讓她頗為新奇。

  然後,她在邀請函刻意疊厚,基本上是為了邀請函的質感,根本不會有人去在意甚至像她現在這樣強行用小刀裁開的夾層之間發現了一個特別的,像是某種標識的奇異圖案。

  圖案是用跟邀請函一樣顏色的特殊塗料繪制上去的,不特別去注意的話根本發現不了,只是在手指摸上去的時候會感覺到同邀請函本身並不相同的,更加光滑的質感。這種圖案好像是某種地球生物,有著頗為圓潤的身子,以及和圓潤的身材極為不匹配的輕薄短翅。

  繪有這個標志的夾層最靠近折痕的部位好像還用同種特殊的塗料寫了一行小字,伊南娜眯了眯眼,伸手向著那行字摸去。

  「Penguin(企鵝),Auction(拍賣會),Weapon(武器),Twenty-one(21),Welcome(歡迎)。」同一時間,少年泰坦的基地裡,骨節分明的手指摸上被裁開的邀請函夾層之中的那行小字,紅羅賓微微皺起眉頭。

  坐在他不遠處玩著不知道是誰帶到基地裡的不規則魔方的超級小子抬眼看了看隊友皺起的眉頭,有些不解:「這麼明顯的線索,我以為你應該已經推測出了外星武器的藏身之處?」

  「我知道線索很明顯,哪怕是個傻子,稍微細心一些也能多少從中看出些門道,」這麼說著,紅羅賓卻還是沒有展開擰緊的眉頭,「問題就在於這些線索實在是過於明顯了,我覺得這不像是企鵝的作風。」

  超級小子聞言放下了手中把玩的魔方,看向思考中的隊友:「你是覺得這是一個陷阱?」

  紅羅賓皺著眉頭搖了搖頭:「企鵝並不能確保我們一定會拿到邀請函,更何況在他看來,對於我們這些『義警』而言,如果我們想干涉,有沒有邀請函根本就不重要,也就沒有必要特意做這種設計,就好像是考驗拿到邀請函的人對他的邀請函是否有著足夠的重視……」

  超級小子聞言也皺起了眉頭:「那你認為?」

  紅羅賓摩挲著夾層裡的那行字:「根據我的推測,這種含有特殊信息的邀請函應該是發給那些有著相應的經濟實力,又對那批外星武器有著較為強烈的購買意向的人的,而很顯然,雖然『提摩西德雷克』具有這樣的經濟實力,但是並不符合有購買意向這個條件。」

  「到底為什麼,這封邀請函會送到『提摩西德雷克』的手上呢?」

  同一時間,一名手上拿著黑底銀紋的邀請函的男子正在反復查看這封無論他怎麼看都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的邀請函,重復了無數次用各種不同的方法進行檢驗,甚至相當無聊到拆開了邀請函的夾層,依舊沒有任何特別的發現,其間再三向送來邀請函的人確認:「這真的是科波特先生吩咐你們送過來的嗎?」

  在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後,男子放棄了研究這封邀請函,納悶的同時又自我說服,難道那批武器真的藏在拍賣會的拍品之中嗎?這麼明目張膽萬一被其他不知情的傻子拍走了怎麼辦?算了,科波特先生遠比他有智慧,應該有他自己的考量。

  如果伊南娜在場的話,一定能夠認出男子身邊為男子送來邀請函的,如同小山一般壯碩的人正是被她降下過神罰的雇佣兵。

  身材壯碩猶如小山一般的雇佣兵從這名哥譚地下的黑幫頭目之一的私人地盤順利地走出來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最近他不知道為什麼,實在是倒霉到了一定的境界,受雇從紐約運送貨物來哥譚,結果半路被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變種人女孩陰了之後,貨物又被哥譚的蝙蝠俠劫走,一分錢沒有拿到人還進了哥譚警局,要不是科波特先生因為他優秀的履歷而出錢把他從警局保釋出來,他可能就要永遠地跟自己的雇佣兵生涯說再見了。

  從被保釋出來的那一刻起,看著哥譚這座城市不同於紐約,時常陰雲籠罩,卻在那一刻顯得格外美麗的天空,他就暗中發誓要為科波特先生貢獻出自己的力量,這一次,他一定會做好的!

  嘴角掛著志得意滿的笑,仿佛能夠看到無數長著可愛的白色小翅膀的美鈔朝自己飛過來,正在查驗即將在今天晚上的兩場拍賣會拍賣的商品的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先生突然不知為何想到了令他不太舒心的事情,眼神也隨之陰鷙下來——誰要是敢破壞他這一次的大生意,比如昨天,雖然在預料之中,但還是害他損失了一小部分貨物的蝙蝠之類的,他是絕對不會放過對方的。


第10章  拍賣會前夕ヾ

  當傍晚血色的殘陽籠罩這座城市,熹微的光將一幢幢聳立的建築,佇立的滴水巨獸的身影打成一種詭異的深黑,比月光之下的顏色更加深沉,幾乎完全看不清細節,只能看見一片片詭異的黑色剪影。

  在遙遠的東方的神話傳說之中,也常認為傍晚是日與夜的交界,是鬼怪出沒的時刻,因此也稱這個時候為逢魔時刻。雖然不清楚這是否與傍晚的殘陽呈現出的血一般的顏色有關,但是在這座西方的城市之中,卻的的確確讓人感受到了這個時刻會給人帶來的不詳之感。

  也是在這個時刻,美麗的金發少女披著血色的殘陽,來到了正因為夜晚即將到來的拍賣會而呈現一片忙碌之景的拍賣行。

  像在一片血色殘陽之中誕生的妖魔一般,恍然之間仿佛能夠看見精致美麗得不像是凡間所能夠自然存在的生物一樣的金發少女沐浴在一片鮮血之中,帶著仿佛鼻尖都能夠嗅到的腥味緩緩朝自己走來。

  「對不起我錯了,魅魔大人請不要吃掉我啊啊啊——!」

  伊南娜愣愣地看著早晨接待過自己的拍賣行接待員小姐一邊大喊著,一邊猛地抱住自己的腦袋,蹲了下來。

  「不好意思,請問……」伊南娜看著蹲在自己面前,抱住腦袋,緊閉雙眼,顯得很是畏懼的接待員,一時間拿捏不准她到底在做什麼,不由地回頭看了看,以確定自己身後確實沒有其他的地球人類能使對方做出這一系列古怪至極的舉動,「魅魔,難道指的是,我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地回過神來的接待員睜開一只眼睛迅速打量了一番面前美麗得像是神明最寵愛的造物一般的金發少女,身上沒有哪怕一絲血跡,臉上也沒有想像之中傾倒眾生的魅惑笑容,對方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面無表情,好的,晚上回去就把恐怖電影戒掉。

  在美人面前丟臉了,同時也仿佛能夠感覺到自己身後大廳主管的死亡凝視,接待員小姐以她強大的職業素養迅速從地上站了起來,毫不尷尬,仿佛剛剛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在她身上一般,朝伊南娜笑了笑:「當然不是了,我只是因為您的美麗而一不小心失態了。」

  「噗。」還沒等伊南娜對接待員小姐表面奉承,實則真心的話做出什麼回應,一個仿佛不小心漏出來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伊南娜看見站在自己面前,面對著自己的接待員小姐的眼神在那個聲音響起的剎那仿佛打開了開關的燈泡一般锃光瓦亮,不由有些好奇地回過了頭。

  正正對上一雙深邃而漂亮的藍眼睛。那一瞬間,她聯想到很多東西,倒映著即將到來暴風雨的灰色天空的藍色湖水,拂曉時刻將明未明的深藍天空,躺在黑色絨布上未經切割的青金石,鑲嵌在她寶庫之內的王冠上最耀眼的那一顆藍色托帕石……

  因為思考不出結果,最後索性決定先暫時按照原計劃參加拍賣會,到時候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之就是先行動再說的提姆剛剛帶著自己的隊友康納抵達拍賣行,便看見了早晨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懷疑對像的背影——別問他為什麼能夠僅憑背影認出對方,恕他孤陋寡聞,這個年頭,穿著運動服到這種級別的拍賣行甚至之後參加拍賣會卻連衣服都不換的人他是真的前所未見。

  正好聽見了那個根據他早晨與對方的交流,判斷認為十分關注他人外貌,會格外優待外表出色的人的接待員一句誇張之中不失樸實的奉承,就忍不住笑出了聲,這種古早的現在只能當成嘲諷的誇獎他從出生起就只能在戲劇作品裡面看見了。

  而一邊穿著黑色西裝假裝自己是德雷克總裁身邊一名沒有感情的保全人員的康納忍不住在心中大搖其頭,他了解自己的隊友,就如同隊友了解他一樣,好笑是真的,但未必不能忍住,故意笑出聲來肯定有他的目的,哪怕表面看上去就是為了跟女孩子搭上話。

  再一次為自己的女友選擇了自己而不是隊友感到慶幸——他不覺得依神奇女孩的個性,能夠忍受這種撩撥你的時候溜得飛起,真的交往的時候會在陪你逛街的時候睡著的男朋友。

  絲毫不知道自己表面上濃眉大眼極為老實的隊友正在腹誹自己,提姆此刻正全神貫注地想要確定眼前這名金發少女的嫌疑。

  然後,在她轉過身來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

  「只要你們見過就一定會明白,她很漂亮,是那種無論你的審美和喜好如何,都無法不認可她的美的那種漂亮……」

  他明白了這種描述的確就是最清楚,最貼切的描述,明白了剛才拍賣行接待員說的話其實發自真心,也明白了,昨天晚上幫助殺手鱷從一群擁有外星武器的企鵝人手下逃走的人,就是眼前的金發少女。

  一邊的康納也為這名金發少女極為出挑的外表愣了一下,然後偷偷看了自己的隊友一眼,見到隊友好像忘記了「提摩西德雷克」的人設一般開始露出蝙蝠家那種特有的嚴肅的表情,明白了眼前這名極為美麗,像是被神明最真心地祝福過的少女極有可能跟隊友正在調查的案子有密切的聯系,甚而至於,參與其中。

  不過演技足以斬獲不知道幾座奧斯卡小金人的紅羅賓不愧是紅羅賓,嚴肅的表情很自然地承接上像是玩笑一般的話,好似嚴肅的表情才是裝出來的一般:「我很抱歉,我不應該笑的,您讓我相信了瓊斯小姐剛剛所說的話絕對不是奉承之言,而是發自真心。」

  然後年輕的德雷克總裁就跟接待員瓊斯小姐一起笑了起來,留被他們兩個夾在中間面無表情的伊南娜獨自因此而格外顯眼。

  伊南娜一臉莫名地看著這兩個人因為在她看來一點都不好笑的話笑得像是兩個傻子,深深地覺得她跟地球人類有著極為嚴重的文化代溝。實際上,那些在提姆和接待員小姐看來極為誇張,根本不能用在人類身上的溢美之詞在從小就沐浴在各種奉承贊美之中長大的女神大人眼中,卻是極為稀松平常,這種程度的禱告詞放在金星都不值得她動動眼皮子。

  伊南娜毫無情感波動的表現自然沒有逃過敏銳的紅羅賓的觀察,他很自然地收起有些誇張的笑容,暗忖看來布魯斯無往不利的花花公子式的幽默並不足以打動這名也許有著特殊能力的少女。

  正所謂瞌睡送來枕頭,自覺應該讓兩個顏值水平極高的人相互認識一下的瓊斯小姐在無意之中幫了紅羅賓一把:「伊南娜小姐,這位是德雷克先生。德雷克先生,這位是伊南娜小姐。」

  提姆這回並沒有做出任何輕佻的行為,而是極為禮貌地向金發少女伸出了手:「你好,提摩西德雷克。」

  低頭看了看黑發藍眼的青年朝自己伸出的,骨節分明,在拍賣會大廳水晶燈的照耀下格外好看的手,伊南娜微微歪了歪腦袋,然後在腦海中四維電子生物的提示之下,才慢吞吞地伸出手,握了上去。

  伊南娜的動作之間其實並沒有停頓,四維電子生物的提醒也相當及時,但還是讓紅羅賓發現了端倪——之前在蝙蝠洞的資料之中並沒找到眼前的這名少女,最起碼說明她不是哥譚人,而現在看她極為不習慣握手的樣子,他是不是應該要把範圍縮小到沒有握手禮的國家?

  雖然金發少女並沒有自報姓名,但是通過接待員瓊斯小姐的熱情介紹,紅羅賓已經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再加上在心中對對方的來歷存疑,自然也不會因為對方並沒有告知姓名而打草驚蛇,只裝作沒注意。

  「一起進去?」提姆盡力表現得像是一個對一位感興趣的漂亮姑娘大獻殷勤的年輕富豪,所幸伊南娜的顏值極為有說服力,但他不僅僅要讓旁觀者這樣覺得,他更加需要眼前的少女也同樣這樣認為。

  然而可憐的紅羅賓並不知道自己極為精湛的演出全部演給了瞎子看——伊南娜的腦回路跟一個普通的,甚至是正常的漂亮姑娘相去甚遠,在她的眼中,提姆的表現就僅僅只是一名普通金星人民對待女神的並不算十分熱切的正常表現。

  她歪了歪腦袋,然後搖了搖頭,拒絕了提姆的盛情邀請:「我們的邀請函很有可能通向不同的區域,你不是商人也許不清楚,我只能說,分開坐可以有效避免惡性競價。」

  在被拒絕的那一刻靈活的大腦就在飛快的轉動,正在想其他的方法讓眼前的金發少女同意與他同行的提姆被金發少女一句「不是商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他近乎驚愕地看著眼前的金發少女,把即將脫口而出的「你是不是從來不看報紙,至少不看哥譚日報。」這句帶有各種意義上的諷刺意味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他開始考慮對方如果不是從來不看報紙新聞,那大概率是山頂洞人的可能性了,想了幾秒鐘之後,他趕緊撲滅自己活躍的大腦裡天馬行空的想法——他什麼時候被迪克傳染了?他告訴自己,想想星火,想想康納,她也有可能是外星人或者實驗室產物。

  花了幾秒鐘時間迅速冷靜下來的提姆好像並沒有被伊南娜的話冒犯到,極為好脾氣地笑了笑:「也許你並不是十分關注報紙,但我的確是一名商人。而且,我覺得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不會惡性競爭。」

  伊南娜在提姆的眼中沉默了片刻,古伽蘭那在她的腦海中大聲地念著有關眼前這位名為提摩西德雷克的英俊青年的資料。

  這才發現對方是一位足以稱得上是極為出色的商人,伊南娜眼神微微一動,正對上青年深邃漂亮的藍色眼睛,那雙眼睛裡並沒有因為她的誤解而產生一絲一毫的憤怒之情,但是也沒其他任何多余的情緒,這雙眼看上去像是難以捉摸的深邃的藍色湖水,實際上也是。

  微微抿了抿唇,伊南娜輕輕點了點頭:「那麼我們一起進去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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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拍賣會前夕ゝ

  這家在官方的資料上被評價為哥譚最大,面向群體最廣的拍賣行也不負不知道是官方真正的測評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內幕的評價,單就占地面積和它內部的構造而言,它的容量的的確確是相當的大,而且內部的裝潢看上去也相當地具有經濟實力,最起碼如若收支相抵,都可以算得上是收入不菲了。

  身後跟著兩名保全人員,提姆與走在身側的金發少女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至少對於一名普通的少女而言,這絕對是安全的心理距離。不過在這名少女或許擁有著某種超級力量的前提下,這個距離也就僅僅能夠起到心理上的安慰了,更何況這個心理安慰是對她身邊的人而不是對她本人而言的。

  當然,這也是謹慎的偵探故意制造出來的假像,至少在現階段,他並不打算讓對方察覺到他正在懷疑,或者說已經基本確定了她的嫌疑,更不想讓對方發現他的不對勁。

  伊南娜則是懶洋洋地目視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身邊的青年時不時像是要引起她的注意而提起的話題,沒什麼感情地挑著想回答的問題回答,如果是回答不上或者不想回答的問題就閉上嘴巴。

  她用余光看著身側表現得像是金星上那些對她有所要求的諂媚人類一般的青年,感到有些不解,她也許不知道為什麼,但她能夠感覺得到,他挑起這些話題卻並不是真正的對這些話題感興趣,他向她獻殷勤卻不是真正地對她有所尊敬,他像是有求於她卻又不真正地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

  硬要說的話,她只能感覺到他在對她隱藏著什麼的同時試圖探究她,卻不知道他對於她有著什麼困惑。有所困惑卻又不說出來,還用這種既浪費時間又不一定能夠獲得回報的迂回方式——地球的人類,真是既不真誠又難懂啊。

  感覺到金發少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提姆正在滔滔不絕地進行的好像在不經意間提起實則是一種試探的話題——關於「對一再被要求提上議程之後又被廢除的變種人法案的看法」——戛然而止。

  他像是因為被打斷了興致又或者被一再拒絕而自尊有些受傷,頗為尷尬卻又強使自己維持禮貌:「請問,是不是我的話題讓你感覺到不愉快了?我很抱歉。」

  很好,剛剛提到有關「萊克斯盧瑟競選總統失敗」的話題她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基本可以排除她是萊克斯實驗室氪星人基因改造產物的可能,同理,提到變種人法案的相關話題時她也表現得興致缺缺可以基本排除她是變種人的可能,雖然也不排除她在演戲的可能,但是根據他的觀察,她好像並不是十分擅長偽裝自己或者說是懶得偽裝自己的性格的那種類型……

  就在紅羅賓瘋狂現場演繹奧斯卡影帝的自我修養的時候,他身後的隊友表面上一派莫得感情,內心同樣一片冷漠,作為一個一向秉持著別廢話,就是干的DPS,他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他做不做得來,反正他懶得這麼做,哪怕是剛剛從實驗室出來的那陣子,收到抓到神奇女孩就能獲得自由的任務的時候,他也是選擇直接跟紅羅賓,閃電小子等一行少年泰坦干一架而不是做過於詳細的戰前調查或者計劃。

  在他看來,如果那個金發姑娘是參與了什麼案件的罪犯或者潛在罪犯的話,那大概率跟他是一個類型,也就是,不管紅羅賓現在做了什麼鋪墊或者准備,最後都還是免不了要打一場的。

  不過雖然他並不屬於這種腦力致勝的類型,但這並不妨礙他作為對這種類型的人(特指紅羅賓)的厲害之處深有體會的人,對於這種類型的人的欣賞。摒除他需要自我催眠自己是個沒有感情的打手以免露出奇怪的表情這件事,他還是很樂意配合紅羅賓在別人身上實施自己高(坑)明(人)的計劃的。

  拍賣行的確很大,但也架不住紅羅賓一路滔滔不絕的試探,一行人很快就抵達了今晚拍賣會的會場。

  那是一個非常大的圓形會場,從門外看下去有點像是在某個劇院,座位是呈階梯式向下,越靠近拍品展台的座位水平位置上越低,而四周也有著向會場內突出的,既能夠非常好地隱藏起個人隱私又不耽誤競拍的包廂。

  此刻會場內有不少座位上已經坐了人,身為可以稱得上是哥譚上流社會金字塔頂層的一批人中的中流砥柱,提姆自然認出了不少熟面孔,但是在目光觸及一個熟悉的人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往下沉了沉。

  看著那個熟悉的光頭,提姆下意識地看了看站在身後盡職盡責充當冷漠打手的康納,他都能夠看見對方,擁有著超級視力的超級小子自然不可能沒有看見,但是對方卻沒有露出任何不對勁的表情,還在他的目光掃過去的時候衝他挑了挑眉。

  看到隊友的這個表現,稍稍放下了心的提姆並沒有看到隊友悄然捏緊了的拳頭,也沒有看到身側的金發少女若有所思的眼神。

  將自己的邀請函交給了會場大門一邊的侍者,他在發現大門兩側的侍者其實是有配槍的同時,也發現了身側的金發少女交出的邀請函夾層的部分有著被利器裁開過的痕跡。

  想到自己之前的推測,提姆暗暗提起了精神。

  果然,在發現了他和金發少女的邀請函的夾層都是被裁開,並且有著那個特殊的企鵝標識之後,兩名侍者為他們指了一條並非通向主會場的路,而因為一封邀請函只允許被邀請者攜帶一位男伴或者女伴,他就像是隨手一指,將康納偽裝成的保全人員帶進了會場。

  由於金發少女的打扮在一群西裝革履的客人的襯托下實在是顯得過於「突出」,在她遞上邀請函的時候,被那名侍者上下打量了很久,但她表現得泰然自若,既沒有因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有所反應,也沒有因為侍者有些明顯的打量而感到任何的不自在。

  這種反應既不像是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打扮的與眾不同,也不像是因為不懂禮節而穿錯服裝的強自鎮定,反而像是習慣了與眾不同和他人的注目。什麼樣的生長環境會產生這個樣子的習慣呢?暗暗將這個奇特的反應記下,提姆跟金發少女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並肩按照侍者的指引走向了會場內旁開的另一條路上。

  這條路很長,而且微微向上傾斜,提姆暗中計算了一番,這條路大概率是依著會場的邊沿向上方建造的,到前方的拐角處應該就是圓形會場的中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另一邊應該有一條同樣的路。

  三個人一同經過拐角處之後,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樣,前方不遠處就是一扇緊閉的門,而門前站著一位侍者,侍者的身邊放著一輛暗色的推車,推車上方是一副副設計不盡相同的面具。

  推車旁邊的侍者看見他們三個人走過來,便微微向他們鞠了一躬,示意他們來前面挑選一副面具帶上。

  為推車上的面具給人帶來的不適感微微皺眉,紅羅賓相當謹慎地避開了多米諾面具,而是選擇了一個傑森面具。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提姆看見金發少女拿走了黑色的多米諾面具——雖然他覺得按照金發少女這獨一無二的打扮,戴不戴面具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身後的康納則是隨手挑了一個骷髏面具扣在了臉上。

  侍者在確認他們三個人都帶好了面具之後,便打開了身後緊閉的那扇門,一瞬間,一片喧嘩像是被打開了播放鍵的音頻般湧入耳中。

  整個會場使用的是類似一個普通的酒會會場的設計,除卻有著拍品展台以外,台下是只有幾處設有可供休息的座位的流水席,有酒水,也有食物可供拿取,只不過相比一般的,提姆所熟悉的酒會會場,這裡的氣氛更加詭異。

  畢竟,如果他的推測沒有出錯的話,這裡絕對聚集了哥譚地下所有對外星武器感興趣的勢力,以及,不知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可能收到了錯誤邀請函的,像是「提摩西德雷克」這樣的人。

  「我想去找熟識的人,你呢?」看來,他暫時要跟救走殺手鱷的嫌疑人分開行動了,明明近距離會更加方便他等待對方露出馬腳的,提姆頗有些遺憾地想。

  帶著黑色多米諾面具的伊南娜輕輕點了點頭:「我去拿點吃的。」然後,不等提姆有所反應,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馬上甩掉他這個大麻煩似的,轉身就走。

  看著金發少女的反應,首次被女性如此嫌棄的提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卻碰到了冰冷堅硬的面具。

  然而伊南娜僅僅只是因為眼尖地在流水席上看見了泡好的紅茶。

  等到會場的燈光暗下來,只剩下拍品展台的燈光獨自照亮會場的時候,經過一連串不著痕跡的打探,紅羅賓面具下的臉一片陰沉,他意識到,哥譚有近一半的黑幫高層都聚集在這個會場,他甚至接觸到了黑面具的人,而這裡面卻莫名其妙的混入了不少包括「提摩西德雷克」在內的沒有黑色背景的普通富豪。

  這就意味著他不能夠輕舉妄動,因為一旦開戰,且不提因為萊克斯盧瑟在場還不清楚能不能順利拿下的那顆氪石,光靠紅羅賓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克制的超級小子,既要保護這些莫名被卷入的普通人,還要同時對付這麼多的黑幫,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要不是蝙蝠俠為了調查這次「齊塔瑞事件」中出現過的外星武器大量流入哥譚的原因,跟著超人一起去了空間站,而羅賓則是要獨自扛起蝙蝠俠不在時的夜巡重擔,他也不至於這麼缺少人手,不對,說來說去他就是不應該對自己的隊友心軟,度假,度假,紅羅賓都沒有假期,你們度什麼假?

  卡珊德拉珊德馬克,你的男朋友正在辛勤工作,你怎麼好意思丟下他去度假?巴特艾倫,看看你的戰損賬單,你怎麼好意思跟著去度假?米蓋爾巴拉,你不是拒絕了賽琳嗎,跟她一起去度假你不會感覺尷尬嗎?說到底,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同意他們去度假啊?

  拍賣會就這樣在紅羅賓腦內對自己隊友的瘋狂吐糟之中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紅羅賓:我太難了,真的。


第12章  拍賣會風雲ヾ

  拍品展台上的機械裝置發出巨大的聲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站在展台後的升降裝置上作為這場暗中進行的拍賣會的拍賣師隆重登場的是身為蝙蝠俠助手的紅羅賓並不陌生的人,她有著一頭瑩白的長發,雪白的皮膚和奇異的粉色眼睛,穿著暴露的兔女郎裝束,將她性感的身材展露無遺,即便臉上帶著面具,也絕不會有人認不出這位哥譚的超級反派之一——兔女郎。

  在看見兔女郎的一瞬間,紅羅賓全身的肌肉就繃緊了,在企鵝人的地盤上,有著一大群哥譚黑幫和不明敵我擁有超級力量的金發少女,現在還要加上一個兔女郎,好極了,他覺得起碼情況不會比現在更加糟糕了,他必須要在動手之前想辦法讓在場的普通人撤離。

  「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參加今天晚上的拍賣會,」性感的兔女郎兩指貼上豐潤美好的唇,對台下送出一個輕盈而纏綿的飛吻,「我是今天晚上的拍賣師,White Rabbit(白兔)!」

  台下的黑幫分子們紛紛捧場地吹起口哨響應這位火辣性感的人間尤物,本來氣氛就與上流社會的酒會有著很大的區別的會場此刻顯得像是某些聲色場所一般烏煙瘴氣。

  作為大概是在場唯一一個清楚這個會場裡都有些什麼人的提姆敏銳地察覺到那些因為收到了錯誤的邀請函而誤入這裡的富豪們已經察覺到了問題,有些甚至已經產生了驚恐和害怕的情緒。

  往好處想,他們察覺到之後會更加方便他提前讓這些人撤離,不過壞處也是顯而易見的,他不能保證隨著恐懼的堆積,不會有人產生失態的情緒進而引起在場的罪犯們的注意。

  他跟同樣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的康納交換了一下眼神。

  「那麼,雖然相信各位已經非常清楚了,但我還是要強調一下,」性感的兔女郎用拍賣錘狠狠敲了敲,巨大的聲響讓注意力本來就大多放在她身上的人感覺到不適,然而沒有人敢於對這位戲弄過哥譚的黑暗騎士的超級反派提出不滿,或者說沒有人在意這一點,「我們這是一次正規的拍賣會,正、規、的,明白嗎?」

  「我知道你們當中基本沒有把正規這個詞放在詞典裡的人,但是,今天晚上,在這場拍賣會裡,記住,不遵守規矩的人,是沒有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的,聽明白了嗎?」

  拍賣錘在手中轉了好幾圈,美艷的兔女郎唇邊掛著神秘的微笑,然後高高舉起拍賣錘,再重重落下:「那麼好的,拍賣正式開始!」

  有在受邀進入下面同時進行的拍賣會的人身上安裝監聽器,紅羅賓很輕易地就獲得了這樣一條信息——兩場拍賣會的拍品有很大一部分是重疊的。這讓他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測,邀請函夾層裡那個數字21,指的是拍品編號,21號拍品就是這些到場的犯罪分子最終的目的,也就是企鵝得到的那批外星武器。

  他完全可以在21號拍品被展出之前,用「提摩西德雷克」的身份和超級小子的速度讓那群誤入會場的普通人提前退出這場他們本來就不應該參加的拍賣會。

  這樣想著,提姆快速地朝著他身邊的康納使了一個眼色。

  就在紅羅賓和超級小子准備前去將這些無辜的富豪們拯救出去的時候,展台的兔女郎拍賣師脫口而出的介紹拖住了他們的腳步。

  「接下來是9號展品,它是在今天上午才剛剛被委托到拍賣行進行拍賣的的,任何一位女郎都無法拒絕它的誘惑,一顆美麗而神秘的——綠寶石。」

  在那被裝在黑色絨布之中,在展台的光芒照耀之下閃爍著神秘的瑩瑩綠芒,幾乎快有一個成年女子三分之二個巴掌大的,美不勝收的綠寶石被展出的一瞬間,超級小子就沒有行動了。

  「提摩西,」超級小子湊到了紅羅賓的身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夠聽到的音量說,「那顆的氪石純度非常高,隔著這麼一段距離對我的影響還是很大,我感覺現在我的力氣跟你也沒有什麼差別了。」

  聽到這個壞消息的紅羅賓伸手摸了摸西裝口袋裡提前准備好的鉛盒,打算把那塊氪石買下來,這時耳邊的監聽器傳來的信息告訴他,下面的展台也在拍賣這塊如果僅僅只是作為一塊普通的寶石的確價值不菲的綠寶石,該死的奧斯瓦爾德,簡直就是想錢想瘋了,居然使用投影兩邊一起進行拍賣,而且還把真品放到上層來!

  預料之中地聽到了樓下萊克斯盧瑟參與競拍這顆綠寶石的聲音,紅羅賓有些絕望地想,要不是很清楚奧斯瓦爾德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有充足的理由懷疑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刻意針對。

  但是,無論怎麼樣,他必須保證這顆氪石在21號展品被拍賣之前被裝進鉛盒裡面!

  在這顆氪石開始競拍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標牌。

  作為這個特殊會場裡唯一一個參加普通商品競拍的顧客,他受到了四周的犯罪分子的絕對矚目,氣氛逐漸變得古怪。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曼妙的黑色身影從站台上劃過,僅僅一個眨眼之間,躺在黑色絨布裡的美麗綠寶石就不見了蹤影。

  來人有著一對黑色的尖尖的貓耳朵和絲毫不輸給兔女郎的性感而火辣的身材,靈巧無比像是貓科動物一般的身手——是貓女!

  接著,紅羅賓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混亂,已經知道自己或許誤入了黑幫交易現場的一位女富豪驚聲尖叫了起來,接著就是其他普通人慌亂地想要離開,犯罪分子察覺情況有變開始掏出槍械武器,人群頓時亂成了一團。

  然後就是展台上兔女郎拍賣師與不請自來的貓女猛地纏鬥在了一起,在台上一片黑白交錯之中,展台左上方的擴音器裡傳來了熟悉的奧斯瓦爾德氣急敗壞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羅賓覺得自己比他更加氣急敗壞,就在他准備不顧可能在奧斯瓦爾德面前暴露真實身份的危險也要先將普通人送出這個地方的時候,他身邊傳來了一個聲音:「那個長了貓耳朵的女性,是想要偷走我的寶石嗎?」

  「那是貓女,她的耳朵不是長上去的,而且她要偷寶石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下意識地回答完的紅羅賓突然僵住。

  他像是要把腦袋轉下來一樣猛地轉頭看向不知道何時站在了他身邊的金發少女:「你說什麼?氪,不對,寶石是你的?!」

  然而伊南娜已經沒有再聽他接下來的問題了,她沉著臉,向前奔跑了幾步,然後原地一蹬,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在原地留下了一個水泥塊四濺的巨坑,縱身一躍,跳上了展台。

  一手將兔女郎推得重重撞在了拍賣會會場的邊緣,厚實的牆面就這麼被砸出了幾道極為明顯的裂痕,一手拎住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貓女結合緊密的貼身制服後頸處的衣服,像是拎一只貓兒一樣,硬生生將比自己高上一兩釐米的貓女拎得雙腳微微離地,金發少女一臉冰冷地湊到了她的面前:「給我一個盜竊我的寶石的理由。」

  從出生以來就沒有被這樣對待過——特指拎著後頸的衣服——的賽琳娜整個人都愣住了,根本沒有聽清楚眼前這名帶著黑色多米諾面具的金發少女在說些什麼。

  現場就在一群人齊刷刷地看看地上的巨坑,又齊刷刷看看倒在一邊還沒有緩過勁來的兔女郎,再齊刷刷看看台上拎著貓女衣服的金發少女的滑稽場面之中,短暫地陷入了寂靜。

  一句差點脫口而出的「你是不是拿了我的劇本」被因為氪石而被克制了力量無法行動的超級小子咽了回去,他只好看向自己的隊友。

  紅羅賓也因為這場堪稱玄幻的變故差點失態得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但好在他的表情和情緒管理做得一向要比自己的隊友不知道強上幾倍,他馬上就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在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前提下撤離普通人的好機會。

  然後,他等待已久的機會果然如期而至,混雜著哥譚黑幫和普通人的人群在短暫的震驚情緒過去之後,重新從寂靜陷入了混亂之中。

  紅羅賓利用自己「同樣誤入黑幫交易現場的提摩西德雷克」的身份,配合著幾位還算保有鎮定情緒的富豪,開始安撫慌亂的富豪們,暗中將他們集中在一起,趁那些黑幫分子的注意力大都放在台上的貓女和金發少女身上的時候將他們往門口的方向疏散。

  身為提摩西德雷克保鏢的康納就在這個時候顯出了作用,在身嬌體弱的大少爺提摩西不可能隨身攜帶一些小工具的時候,他鎮定自若地將紅羅賓事先偷偷遞給他的□□拿了出來,在一群富豪們的望眼欲穿之中,展現了他身為保全人員精湛的開鎖技術。

  另一邊,展台上的賽琳娜終於回過神來,她並沒有因為金發少女堪稱無禮的舉動而動怒,反而露出了一個笑,極具成熟嫵媚的風情,像是熟透了的黑玫瑰,在一片糜爛之中開得絢爛:「哎呀,不要這麼容易就生氣嘛,我只是,很喜歡這顆綠寶石而已。」

  然後,包裹著黑色制服布料的纖長美麗的手指像是魔鬼的爪子,輕輕撫上金發少女裸露在多米諾面具外的臉頰:「它真的很漂亮,但是,我想它一定沒有它真正的主人那樣美麗,你說呢——」

  話音未落,那雙美麗的魔鬼之爪便猛地探向了金發少女臉上的多米諾面具。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伊南娜:達成搶走超級小子劇本成就!

  康納:豈可修——

  紅羅賓:嘆氣嘆得好大聲


第13章  拍賣會風雲ゝ

  在那雙被特殊布料所包裹的手伸向她的臉的那一刻,伊南娜向後一仰,扯著賽琳娜後頸制服的手猛地向遠離自己的方向一撤,成功讓那雙手在離自己臉上的面具僅僅毫釐之差時落空。

  伊南娜下意識的反應是在貓女的預料之內的,她本來也沒覺得用這種方法就能看見對方的真容,唇角微微一揚,利用這個被拉開的空檔,柔韌得不可思議的長腿向上一掃,抬起一個幾乎與她的身體平行的高度,迫使伊南娜為了躲開這一腿而放開了攥住她後頸衣料的手。

  伊南娜微微皺起眉頭看向掙脫自己的賽琳娜:「因為喜歡,就可以不勞而獲了嗎?」在金星,偷盜可是重罪,若是偷竊或是搶奪的物品是神的所有物,那麼所受到的懲罰只會更加的嚴重。

  「不勞而獲?我可沒有。」賽琳娜聞言笑了起來,惑人的美目眼波流轉之間溢滿萬般風情,「我現在,不正是在為了這顆美麗的綠寶石而忙碌著嗎?」

  說完,也沒有管伊南娜的反應,向著拍賣會場的上方甩出了鉤鎖,扯著鉤鎖,賽琳娜正想扣動手上的機關收縮鉤鎖,從會場上方的通風口離開,就突然感覺到背後一涼。

  身體的應激反應讓她立刻選擇放棄鉤鎖,向旁邊一滾,堪堪躲過了伊南娜向她飛起的一腳,而那落空的一腳正正停在鉤鎖前之後收了回去,但並沒有被碰到的合金制的鉤鎖竟然從伊南娜的收腳處斷裂。

  賽琳娜看著斷裂的鉤鎖,像是想起什麼一般,迅速回頭看了一眼那被伊南娜生生跺出一個坑來的地面,然後回過頭來衝伊南娜挑了挑眉毛:「啊哈,看來,你並不是很認可我的說法?」

  金發少女站著,而貓女則因為防備而微微躬著身體,這讓本來並沒有貓女那麼高的金發少女處於一個俯視的地位。

  伊南娜看著眼前正在暗中警惕的貓女,視線在她猶如貓科動物示威時一般弓起而繃緊的身形上逡巡,最後落在了她黑漆漆的貓耳朵上,歪了歪腦袋,突然問出了一個令她面前不遠處的貓女措手不及的問題:「你的耳朵,是真的嗎?」

  雖然並不明白金發少女這麼詢問的目的所在,但很清楚自己暫時逃不掉的賽琳娜還是選擇了在與對方斡旋中尋找解脫之法。她頗為挑釁地笑了:「我的耳朵是不是真的,你親手來摸摸不就知道了?」

  然後,今晚比起自己被像是拎一只貓一樣拎起來這件事更令賽琳娜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只聽她的話音剛落,對面的金發少女藍寶石一般的眼睛倏地一亮,然後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下意識繃緊身體的賽琳娜看著金發少女與自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然後在離她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朝自己的頭部上方緩緩伸出了雙手……

  頭上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隔著制服隱隱的觸感傳過來,然後她聽見了金發少女好像略帶失望的聲音:「原來真的不是長上去的啊。」

  伊南娜帶了一點失落地收回了手,回頭看了一眼倒在遠處昏迷不醒的兔女郎,然後回過頭問道:「那,她的耳朵也不是真的啰?」

  看著金發少女雖然面無表情,但藍寶石般美麗的眼睛卻黯淡下來,聲音之中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莫名地感覺自己好像一只欺負了狗的貓的賽琳娜抽了抽嘴角:「不,我想沒有幾個人會真的長出貓耳朵或者兔耳朵的。」

  想了想昨天在哥譚的街頭看到的有著綠色皮膚和可愛尾巴的地球人類,以及古伽蘭那提到的「義警」,伊南娜堅定地認為面前的地球人類只是很不幸地沒有見過那些擁有奇妙外表的地球人類,她覺得自己還可以就地球人類的這個方面進行一下深入的挖掘。

  「我很感謝你讓我摸了你的耳朵,即使它們並不是真的,」伊南娜看了貓女幾眼,突然想到她也許只是想要擁有奇妙的外表但不幸地沒有這樣的體質,所以才希望通過佩戴假的耳朵來獲得滿足,不由地產生了一種憐憫之情,「為了感謝你,我就不追究你的偷盜之罪了——既然你喜歡,那麼那顆綠寶石就送給你好了。」

  這下,賽琳娜是徹底地吃驚了,她不明白是什麼改變了金發少女的想法,要知道,她前一秒還表現得跟任何一個被她盜取了財產的富豪一樣——她跟她們唯一的區別就只有她有能力阻止她的離去。結果下一秒她就決定將這顆明顯價值不菲的綠寶石拱手讓人,而且還是讓給她這個她眼中的偷竊者?

  帶著誤入的富豪們逃出拍賣會會場,然後溜到監控死角換了自己的制服迅速趕回會場的提姆一進入會場就正正聽到了金發少女「壕無人性」的發言,頓時:「……」

  很好,雖然兩者之間並沒什麼實際的聯系,但是這很「布魯斯」,紅羅賓冷漠地想著,甚至還在考慮要不要將這段精彩對話錄下來發給布魯斯,他或許能從中找到一些討賽琳娜歡心或者貫徹「花花公子」人設的新思路?

  啊,被貓女帶走,物歸原主或者被自己買下來,怎樣都好,只要快點讓那塊該死的高純度氪石在別落入盧瑟手裡的前提下快點遠離康納,否則他就不但要自己一個人作戰,還得自己一個人運走那批外星武器了,他可不想猝死在工作崗位上。

  開始破罐子破摔的的紅羅賓干脆地無視了展台上正在進行的交易,跟因為他的到來而將炮火對准了他的哥譚黑幫纏鬥在了一起。

  沒有從眼前的金發少女那雙美麗的藍眼睛裡看到任何謊言的成分,再三確認了她是真的想要將那塊價值不菲的綠寶石送給自己的賽琳娜不由地勾出個惑人的笑來,上前一步,縮短了自己跟金發少女之間最後的距離——她只要微微低頭就能跟對方碰上額頭。

  被黑色的制服布料包裹的纖長手指輕輕挑起了金發少女的下巴,賽琳娜微微側過頭,像是要親吻少女白皙的臉頰一般,輕聲在她的耳邊低喃:「其實,在我眼裡,比起這顆綠寶石,你的藍寶石更加美麗。」

  語畢,賽琳娜包裹著制服的黑色指尖在金發少女比起頭發的顏色要稍微深一點的長長的金色睫毛前輕輕地一點,另一只手向天花板射出了另一副鉤鎖,確認穩固之後,整個人便猶如貓科動物一板靈巧地向上攀爬,然後閃身進入了天花板邊緣一個敞開的通風口。

  很顯然,這一次輪到伊南娜被賽琳娜極為大膽的舉動驚了一下,她幾乎是目送著賽琳娜黑色的曼妙身影消失在通風口處。

  這位地球女性這番舉動想要傳達的意思,當伊南娜終於決定不去思考這個注定不會有人給她百分百的正確答案的問題的時候,她才注意到拍品展台下極為混亂的戰況。

  一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進入會場的人,身著紅色的緊身衣,背後有著像是飛禽的羽翼一般的披風,帶著與她臉上的面具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具,手持一根長棍,與一群幾乎都手持熱武器的人纏鬥在一起。

  聽上去很像是處於劣勢,但是有著飛禽羽翼的人讓手上的長棍如同他身體的一部分一般靈巧,在一片槍林彈雨之中應對自如,長棍劃過的光影之中有的只是不斷隨之倒下的他的敵人。

  在看到那雙好似保養得宜,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異樣的金屬光澤的羽翼的時候,金發少女的眼睛就像是墜入了星星一般亮晶晶的。

  有了貓女「假貓耳」的前車之鑒,伊南娜頗為謹慎地站在一旁觀察了一會兒,在看到那個穿著緊身衣的人動作之間,那雙明明應該是金屬制成的羽翼卻仿佛長在了他的身上一般,擋子彈,進攻,甚至是飛躍,如臂使指,她的眼睛就完全亮了。

  伊南娜不再猶豫地從展台上縱身一躍,跳入了這場混戰。

  感覺到周身的火力瞬間一輕,提姆似有所感地回過頭,就看到自己身後的不遠處,金發少女猶如羊入狼群,在一幫手持槍械的黑幫之間游走自如,身影快得像是一條金色的正在游走的蟒蛇。金蟒所過之處的黑幫則猶如被金蟒壓倒的草叢一般,紛紛倒伏。

  雖然不明白放走殺手鱷的疑似殺手鱷同伙的嫌疑犯為什麼突然開始對付這些黑幫,但是目前的形勢對自己的行動無疑是十分有利的,紅羅賓一棍掃翻一名想要對自己動手的黑幫分子,然後對著自己耳朵裡的通訊裝置那邊的康納問道:「找到那批外星武器了嗎?」

  得到肯定答復之後,紅羅賓知道,他們今天晚上的行動就算是成功了,雖然過程實在是有點一言難盡。然後,從隊友遞過來的消息中回過神來的紅羅賓就發現自己周圍已經一個能站起來的人都沒有了。

  蒙地回過頭,正正對上一雙像是閃著小星星一般的藍眼睛,紅羅賓下意識地一激靈,產生了一種極為熟悉的,好像在什麼時候有過類似的感覺,又有一種像是某個時刻的預感應驗了的詭異官感。

  然後,他就看著金發少女那雙藍寶石一般漂亮的藍眼睛用好像墜了星星一般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披風,說出了一句讓他終生難忘的話:「請問,你的翅膀是真的嗎?「

  沒有搞錯吧?她問什麼?問誰?她難道沒有看出來我的「翅膀」他媽的是金屬的嗎?她問這個問題是因為在她看來我已經不屬於人類的範疇了嗎?還是她的世界觀裡面鋼骨也可以算是一個種族了?人類也是可以長出金屬制品的嗎?

  腦海中被一片又一片的吐槽蓋過,提姆再次告訴自己,想想星火,想想鋼骨,很好,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然後他聽到自己極為冷靜地嘲諷道:「當然,這是真的,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他媽的在說什麼?我被傑森傳染了嗎?這是我今天第幾次在心裡說粗口了?提姆說完之後就開始暗暗地反省自己意志不夠堅定。

  然後他就知道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根本就聽不出來他剛剛是在嘲諷她。

  只見金發少女的眼睛已經完全亮了起來,雖然臉上沒有什麼太多的情感表現——他覺得這是某種後天壓抑所造成的心理層面的輕度面癱——但是光從眼神去看,就讓人能夠充分感受到她的迫切:「那麼,可以讓我摸一摸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伊南娜:全場MVP

  紅羅賓:我有一句mmp不知當不當講。


第14章  摸到翅膀

  隨著伊南娜的要求話音落下,沉默開始在兩人之間無聲地蔓延,紅羅賓看著眼前眼神灼灼的金發少女,開始計算現在轉身就走能夠順利離開的可能性。

  想到了那讓地板下陷了一個坑的一蹬,紅羅賓默默選擇了順著對方的思路進行忽悠:「我的翅膀是不能夠給不熟悉的人隨便觸摸的,如果你一定要摸的話,那麼就回答我一個問題作為交換怎麼樣?」

  將外星武器順利運回泰坦塔的康納見隊友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傳來行動結束的消息,便再次匆匆趕到拍賣行,在用透視確定了隊友此刻身邊站著的且具有行動能力的只有那名金發少女後,思及對方的危險性和身具嫌疑,便也來不及使用超級聽力就迅速地進入了拍賣會場,然後就猝不及防地聽到了紅羅賓的下半句話。

  聽到開門的聲音,提姆和伊南娜同時向著被猛地推開的會場左側的門的方向看去,然後正正撞上了康納充滿古怪還帶著震驚的眼神。

  三雙眼睛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從自己隊友的眼神中讀出了「你竟然是這樣的紅羅賓」的意味,提姆只想扶額。

  然而紅羅賓並不清楚自己沒有使用超級聽力的隊友只聽到了自己「如果你一定要摸的話,那麼就回答我幾個問題作為交換怎麼樣?」這後半具有一定程度上的歧義的話。

  伊南娜只看到一個並不認識,但看上去有點眼熟的,穿著胸前寫著一個大大的紅色「S」的黑色緊身T恤的人闖了進來。

  在通過觀察確定他是身邊長著金屬羽翼的人認識的人,猜測對方是來找自己身邊這個人的,伊南娜便不再在意這個突然闖入者,而是衝著紅羅賓點了點頭:「好,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不保證一定能回答,但如果我回答了,就表示這個交易成立。」

  金發少女出乎意料的謹慎回答讓提姆暗暗挑了挑眉,這個舉動有些不符合自己之前對於她性格的猜測。

  在他之前跟對方的相處之中,他認為眼前的金發少女並不屬於那種善於隱藏,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隱藏自己的特殊的那種人,這也是他遲遲無法確定對方跟殺手鱷有什麼犯罪方面的聯系的原因,在他看來,她是那種除卻她根本沒有想要隱藏的古怪世界觀以外非常好懂的人,換言之,她很好騙。

  現在看來,好騙是好騙,因為別人說的話她基本都會當真,但是她卻有著自己獨特的一套生存方式——用她的輕信讓對她說謊的人明白欺騙她所要付出的代價。

  這是一種長期居於無可動搖的絕對上位,無論是力量上的還是權勢上的,才能培養得出來的習慣。提姆將心中對金發少女的危險性的評估又拔高了數個等級。

  紅羅賓的腦中閃過許許多多的信息,但面上卻是一副對自己即將得到的問題的答案並不是那麼感興趣的樣子:「你昨天晚上,我是指凌晨,是不是在鑽石區救了一個長得很像鱷魚的人?」

  「長得很像鱷魚的人?」伊南娜微微歪了歪腦袋,「你說的是那個有著可愛尾巴的綠皮膚人類嗎?」

  這下就連康納都暫時放下了糾結「紅羅賓竟然是這樣的紅羅賓」這個問題,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看向伊南娜。

  綠皮膚是對的,但是,可愛的尾巴是什麼東西?那種東西真的有長在殺手鱷的身上過嗎?這已經不是世界觀的問題了吧?這個人的審美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難道是在怪物堆裡長大的嗎?

  想到殺手鱷那條一擊之下足以令普通人肋骨斷裂的尾巴,紅羅賓努力壓制抽動的嘴角,點了點頭:「對,看樣子救了他的人就是你了。」

  「那麼,」提姆看著眼前安靜下來的時候好像是習慣於不牽動面部肌肉而顯得面無表情的金發少女,他注意到她那雙藍眼睛幾乎像是黏在了他的金屬翼上一般,想到自己換取她這些答案的條件,努力壓下抽動的嘴角,「我可以知道是為什麼嗎?」

  伊南娜聞言終於將視線從紅羅賓的金屬翼上拔了出來。她看了提姆一眼:「這個問題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雖然在被提出匪夷所思的要求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一定的猜想,但是他一點都不想這種會被他第一時間從腦海中否決的可怕猜想被證實啊。這麼想著的提姆深深地覺得自己今天一天吐的槽可以趕得上自己以前一個星期的量。

  忍住了在敵我不明的人面前揉按額角的衝動,紅羅賓耐著性子企圖進一步還原昨天晚上沒有監控的事發經過:「那麼,你可以說一說昨天晚上的事情經過嗎?」

  雖然有些疑惑眼前這個地球人類為什麼要問這些,但是這些問題並沒有涉及什麼她不能回答的,伊南娜便略去自己不禮貌地試圖誇獎那個綠皮膚的地球人類結果好像惹怒了對方的事情,大致地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眼前這個地球人類。

  聽著事情經過的紅羅賓將事情與自己通過現場還原的經過進行比對,發現大體上是一致的,但他還是從金發少女粗略的描述中發現了不一致的細節:「你剛剛說襲擊殺手鱷的人使用的是仿制武器?」

  伊南娜微微歪了歪腦袋,思考自己的話中有沒有錯漏的地方,然後肯定道:「是啊,是齊塔瑞人的武器制式,但是仿造得並不高明。」

  「你是怎麼知道齊塔瑞人的武器制式的?」一邊靜靜旁觀的康納突然出聲詢問道。

  被問到的金發少女卻只是定定地看著超級小子,不作回答。

  「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紅羅賓看見金發少女突然像是閉嘴的蚌殼一般一言不發,思考了不到一秒便出聲道。

  伊南娜微微抿了抿唇:「我見過。」然後便不再替這句簡短無比的回答補充任何信息。

  紅羅賓和超級小子對視了一眼,知道這就是金發少女「不保證一定能回答」的問題,但是不管她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眼前這名金發少女來自宇宙這一點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

  而且這個不能夠被回答的問題那隱隱可見一斑的正確答案也揭示了那顆高純度氪石為什麼會屬於眼前這位金發少女。

  好像是因為不能夠回答紅羅賓的問題而為自己的「福利」感覺到了擔憂,伊南娜開始表現得有些積極,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紅羅賓的金屬翼:「你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想問我的嗎?」

  雖然金屬翼的的確確並不是生長在自己的身上的,但是此時此刻提姆卻莫名地因為金發少女灼灼的眼神感覺到自己的背部神經連在了金屬翼上,並且很想像真正的鳥兒那樣能夠把自己的翅膀收一收。

  被伊南娜的話所提醒,康納想起了自己剛剛進入拍賣會場時聽見的話,大概已經從伊南娜的眼神和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之中大致猜到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朝隊友投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最後,事情就在紅羅賓眼不見為淨地背過身,通過手上的智腦操控金屬翼向兩邊展開,猶如真正的鳥兒張開翅膀一般。

  看著那對金屬翼的羽毛每一根都在燈光下泛著金屬一般冰冷的光澤,明明是堅硬無比的事物卻有著活物柔軟的外表,生物的線條和金屬的光澤奇異地糅合在一起,顯出一種異樣的美感。

  仿佛能夠感受到金屬翼下的搏動,伊南娜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摸一只一直不親近人的貓咪,害怕動作一大便嚇跑了對方一般輕柔地撫摸著堅硬無比的金屬翼,同時還一邊詢問:「這樣會不舒服嗎?」

  莫名其妙地從金發少女沒什麼起伏的語氣之中聽出了之前沒有的柔和,實際上並沒有任何感覺的提姆在一邊的康納使勁憋笑的眼神之中冷漠地回答:「不會。」

  等到金發少女心滿意足地收回手時,紅羅賓那本來就不多的羞愧之心已經消磨殆盡,超級小子也可以做到面無異色了——他已經在辛苦憋笑的過程中在心裡笑夠了。

  我會為你保守秘密的,提摩西。康納對著隊友使了個眼色。

  謝謝,不過不需要。紅羅賓面不改色地接下這個眼神,並且用嘴型冷漠地回答。

  並沒有察覺,或者說察覺到了也不解其意的伊南娜對著兩位少年「義警」禮貌地道別之後,離開了拍賣行。

  留在會場的紅羅賓用智腦通知了哥譚警方可以派人到拍賣會場——很顯然,之前順利離開這裡的富豪們不可能不報警,但是按照這場拍賣會的黑幫規模,哥譚警方的到來只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所以他通知了戈登警長「晚一點」再出警——很顯然,這一次,是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先生損失慘重。

  善後完畢,紅羅賓展開金屬翼,和自己的隊友一起消失在了哥譚的夜空。

  走在回哥譚酒店的路上的伊南娜看著再次變得與白天截然不同的,空蕩蕩的街道,突然說道:「啊,差點忘了。」

  她腦海中的古伽蘭那出聲回應:「怎麼了嗎,伊南娜大人?」

  「我並沒有賣出寶石,」伊南娜面無表情地說出了沉痛的事實,「也就是說,我並沒有獲得收入,我還是沒有辦法支付我的住宿費用,也沒有多余的地球貨幣購買紅茶。」

  古伽蘭那:「……」

  「看來你說的不對,我並不適合成為一位寶石商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伊南娜:一本滿足。

  紅羅賓:莫得感情。

  康納:激動吃瓜.jpg


第15章  新的工作

  當陽光再次光顧哥譚這座城市的時候,無論這座城市在夜晚的時刻有何種的不堪或者鬼祟,至少在這一刻她看上去與同她隔著一條河的城市就如同隔著鏡面的姐妹一般,雖然風格不同,但都充滿了作為一座都市所特有的魅力。

  一輛嶄新的白色機車靈活地在行人往來的街道上飛速駛過,靈活閃避路人,仿佛一道白色的影子一般,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只能看見這輛機車以及機車主人的背影了。

  「今天是個難得的晴天,室外地球溫度66°F,正午或將升溫,天舟馬安娜運行良好,早上好,伊南娜大人。」

  白色機車一路馳騁,機車的主人有著一頭猶如金線織就的美麗金發,伸出白色的安全頭盔的部分正隨著氣流狂亂地飛舞,裸露在卡其色機車外套之外的白皙肌膚像是剔透的骨瓷烤制而成,身體微微前傾,在迎面而來的氣流的包圍之下像是與身下的機車融為一體。

  「早上好,古伽蘭那。」伊南娜並沒有因為腦海中古伽蘭那的聲音而分神,反而轉動了一下機車把手,白色的機車再次加速,像是風一般地向前衝去。

  「前方十字路口左轉,伊南娜大人,小心紅綠燈。」

  在古伽蘭那出聲提醒的下一瞬,伊南娜猛地剎車,白色機車前進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最後緩緩地在十字路口的停車線前停了下來,十字路口閃爍的紅綠燈在這一刻變成了紅燈。

  「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你不在,」等待紅綠燈的伊南娜用食指點著機車把手,像是在打著什麼節奏,「你干什麼去了,古伽蘭那?」

  「我很抱歉,沒能在您工作之前及時趕回您的身邊,」四維電子生物的機械的聲音歉意之中充滿了愧疚,「只是,昨晚我同新交的朋友聊天,我很久沒有聊得這麼盡興了,一時不察就過了時間,我是說……好吧,我不能因為私事而忘記自己的職責,但我還是想說,賈維斯真是一個有趣的人,您若是同他談過,也一定會喜歡他的!」

  「賈維斯?」伊南娜白色機車頭盔前部半透明面罩下的一邊眉毛輕輕挑了挑,「這是你的新朋友的名字?別緊張,古伽蘭那,我並沒有生氣,相反,我很高興你能交到新朋友,我只是有些好奇。」

  這時,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在閃爍了幾下紅燈之後,亮起了綠燈。伊南娜擰了擰機車把手,白色的機車再次像是一道白色影子一般劃過,向十字路口的左側飛速駛去。

  「他也是四維電子生物嗎?」路上,伊南娜問道。

  「他不是四維生物,但是是電子生物,也算是我的同族。雖然在我看來,作為電子生物,他的某些部分還不夠成熟,但是作為一位管家,他遠比我要優秀得多,根據他的描述,他有著一個任性起來比起初代伊南娜大人也未有不及的主人,但是他卻有著數不清的辦法來應對主人的各種任性要求……」

  伊南娜駕駛著機車,靜靜聽著腦海中的四維電子生物對關於自己的新朋友的事情興奮地滔滔不絕,半透明面罩遮擋下的藍寶石一般的眼睛裡微微透出溫暖的笑意。

  「啊,到了,伊南娜大人。」因為主人的放任而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滔滔不絕的古伽蘭那突然停下了跟敬愛的主人分享自己的新朋友,出聲提醒伊南娜。

  伊南娜猛地剎車,白色機車表現出遠超改造機車的優越性能,緩緩在一幢有些老舊的公寓前停了下來。伸出一條穿著灰色馬褲和高筒馬丁靴的長腿支著,伊南娜從機車服的口袋裡取出一張明顯是從便簽本上撕下來的紙條,確認了一下上面寫的地址。

  「嗯,就是這裡。」伊南娜確認了地址之後摘下了頭盔,在公寓的一邊停好了機車。

  白色的機車,或者應該說是經過修理之後足以完成變形的天舟馬安娜在車身上浮現了一圈金色的繁復花紋之後,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在原地失去了蹤影。

  其實馬安娜原本的這個隱形法陣是很少被使用的,因為在金星上,偷盜神明的財產是絕對無可赦免的重罪,但是經歷過前些日子自己打算拍賣的綠寶石差點在眼皮子底下被偷走的事件,以及剛剛在地球使用馬安娜後頻繁遭遇盜竊的經歷讓伊南娜學會了善用這個陣法。

  伊南娜從馬安娜的存儲空間之中取出了裝在紙盒裡依舊熱氣騰騰的甜點,拎著裝著紙盒的塑料袋上了公寓的電梯。

  在一間公寓的門口停了下來,伊南娜試著摁響公寓的門鈴,無果之後敲了敲公寓的門,她敏銳的聽覺讓她聽到了門後的腳步聲。

  一個女聲從門後傳來,沙啞之中帶著莫名的嫵媚,令伊南娜無端聯想到了那名企圖盜走神明財產的,戴著有假耳朵的頭盔的地球女性:「請問是哪位?」

  「請問是您叫的外送服務嗎?」伊南娜照著平時的慣例回答。

  很顯然,伊南娜在認定自己不那麼適合做寶石商人之後,她選擇了一份也許來錢並不那麼快,但是頗為穩妥容易上手的工作——為一家甜品店進行外送服務。

  公寓的門鎖哢嚓一聲,被緩緩打開了一條僅僅容一名女性通過的縫隙,一名長相極為盡態極妍的女性抵在了門邊,她有一頭紅色的及肩大卷發,綠色的眼睛像是一顆幽綠的貓眼石一般,披著一件寬松的白色浴袍,僅系著的一根腰帶無法完全遮掩的傲人身材足以令觀者血脈賁張,性感的唇邊掛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一種魔性的魅力。

  只可惜看到這一幕的是很多時候跟瞎子沒有什麼區別的伊南娜,她完全沒有任何動容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捏在手上的便簽紙條:「請問是拉什曼女士嗎?」

  在看到金發少女美麗得近乎不真實的面容的時候,這位迷人的女士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在注意到伊南娜在她看來頗為少見的反應之後,唇邊漫不經心的笑慢慢變成了興味:「是的,我的確叫了外送,不過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比起這家甜點,好像外送的小姑娘更加可口。」

  伊南娜對這般明顯充滿了戲謔意味的話語表現得極為無動於衷,甚而至於冷漠——換成誰在工作的時候一天要經歷七八次類似的場面,都會變得無動於衷,更何況動動嘴皮子還只是屬於並不那麼棘手的情況——在確認了眼前的地球女性就是自己這一次的客戶之後,將手中的塑料袋向前遞了遞。

  伸手接過面前的金發少女遞過來的塑料袋,身體微微前傾的同時抬眼看向她,這位迷人的女士很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姿態,前傾使得本來就松散的浴袍領口開得更大,站在金發少女的角度只要微微一低頭就能夠看到一片健康的蜜色肌膚所構成的大好春光,俯視的角度讓濃密卷翹的睫毛之下那雙向上抬著的美目更添盈盈風情。

  這是一個既能盡情展現自己的魅力又方便觀察對方的反應的姿勢,前者能夠引開對方的注意力從而使對方忽略作為目的的後者。

  但是很顯然,伊南娜注定要讓這位美麗的女士失望了,她既沒有被吸引注意力,也不在意他人的打量和觀察,她見顧客接過了自己手裡的東西,便例行公事地說了一句:「祝您用餐愉快。」

  然後伊南娜不給自己渾身都散發著魅力的顧客任何反應的機會,說完工作禮貌用語之後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伊南娜的身後,美麗迷人的顧客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塑料袋,又打量了一番四周,然後才關上了門。

  關上門的一瞬間,女顧客便脫掉了身上的浴袍,露出了裡面穿著的低胸黑色戰術背心,她的左手上赫然纏著隱隱伸出血跡的繃帶。

  有些破舊的公寓裡,布藝沙發前柔軟的地毯上四處散落著被拆卸的槍支零件,一邊的木椅上一個小山一般壯碩的男人正被白色的布條緊緊地纏住嘴,幾乎有兒臂粗的麻繩一圈又一圈將他緊緊捆在了他坐著的椅子上。

  如果伊南娜能夠進到這間公寓的話,她大概能夠認出這個被綁住的男人正是被她降下過神罰的雇佣兵。

  這名雇佣兵此時正將眼睛瞪得如同牛眼,惡狠狠地盯著站在一邊氣定神閑地在塑料袋裡翻撿的紅發女人。

  紅發的美麗女人在對塑料袋一番檢查一無所獲之後顯然頗為驚訝,她一開始是真的不相信長成那個樣子的孩子會只是一名外送員,還在她正在審訊的時候正好找上門來,一番試探無果之後她只能猜測是這份外送有問題,她還在為不能吃到這家哥譚有名的甜品店的甜點感到了一些遺憾呢。那麼,真的是她判斷失誤嗎?

  她抬起頭,看到了自己正在奮力掙扎的俘虜,腦中靈光一閃,露出了一個極為惑人的笑來:「你想嘗嘗甜點嗎?」然後在小山一般壯碩的漢子驚恐的眼神下拿著一塊小蛋糕靠近他。

  在卸掉俘虜的下巴強迫他吃下甜點之後掐著表觀察對方的反應,最後發現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當然對方的反抗導致她使用武力強制所受到的身體傷害不能算在內——她意識到剛剛那個美麗得近乎不真實的金發女孩竟然真的只是一名外送員。

  「好吧,有趣的甜點時間結束了,先生,」紅發的女人笑了笑,摁了摁自己的拳頭,發出哢哢的骨節脆響,「讓我們來談點正事吧。」

  審訊結束後,看著男子所在的椅子周圍滿地的鮮血,汗液和唾液,甚至是脫落的牙齒,紅發女人有些嫌惡地繞開滿地的槍支零件,坐到了一邊的布藝沙發上,開始整理自己得到的情報。

  九頭蛇的仿制齊塔瑞武器顯然已經流入了哥譚,但是她在哥譚行動的這幾天卻並沒有看到任何黑幫使用,她還在猶豫要不要以神盾局或者復仇者聯盟的名義聯系據說對這座城市有著絕對的掌控的蝙蝠俠的時候,她遇到了這個明顯對這件事極大限度地知情的哥譚著名的超級罪犯企鵝人的手下。

  現在事情總算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明了了,最起碼外星制式武器並沒有在哥譚流散,要知道那種武器的威力與傳統的槍械不可同日而語,破壞力巨大還沒有傳統武器的聲響,一旦被罪犯或者不懷好意的人利用,那絕對是一場不小的災難。

  但是,她還是要去找蝙蝠俠,因為很顯然,這批外星武器十有八九在他或者哥譚警方的手裡,紅發女人想到這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隨手拿起了茶幾上的塑料袋裡剩下的甜點,咬了一口。

  嗯,好吃,下次再叫一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寡姐:感謝小可愛的愛心外送~

  伊南娜:我感覺我又雙叕被職場騷擾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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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哥譚市民

  在午後艷陽的照射下,靜靜坐落在哥譚眾多街道中的一條,這家甜點屋雖然在哥譚的市民之間有著極高的評價,卻也並沒有火爆到人滿為患的地步,此刻,店內只有三三兩兩選擇在店內用餐的客人以及百無聊賴地在收銀櫃台後撐著臉玩手機的店員。

  甜品店門前懸掛的鈴鐺此刻響了起來,有人推開甜品店的玻璃門走了進來,櫃台後的店員依依不舍地從手機裡抬起頭,再看清楚來人之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伊南娜,你回來啦!」

  推門進來的人一只手抱著白色的機車頭盔,有著被風吹亂的痕跡的金發像是根根流瀉的金絲,白皙的肌膚給人一種骨瓷一般的清透感,藍色的眼瞳像是質地上乘的藍寶石,好似神明精雕細琢而成的五官給人一種近乎不真實的美感,一雙比例完美的修長雙腿蹬著高筒馬丁靴,帶著微微的風塵僕僕,徑直朝收銀櫃台後的店員走了過去。

  有的被推開店門的聲音吸引的顧客,在看過去之後,幾乎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只能自以為隱秘地暗中觀察著進店的伊南娜。

  伊南娜將頭盔隨手擱在櫃台上,一只手搭上櫃台,手指點了點台面:「格麗絲,老規矩,你知道的。」

  「一杯紅茶,對吧?」站在櫃台後的店員,長相甜美,有著一頭棕色長卷發的格麗絲露出一個挪揄的笑來,「就算店裡的紅茶再好喝,你天天照一日三餐的喝,還喝不厭嗎?真的不嘗嘗熱可可嗎?顧客的好評率可是百分百喲?」

  「那是因為只有喜歡熱可可的人才會選擇店裡的熱可可,不喜歡的人是不會點熱可可的,自然也就不會給出差評」伊南娜認真地糾正道,「就像我永遠也不會給紅茶差評一樣。」

  「好吧,紅茶主義者。」格麗絲聳了聳肩,從後廚裡取出一個白瓷杯,用同樣是白瓷,但用錫勾了金邊的茶壺倒了一杯她早就沏好了的紅茶,清亮的紅棕色液體緩緩注入了白色的瓷杯。

  將近一個多月的相處讓她從一開始面對伊南娜那份極為犯規的美麗和好似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面無表情而感到拘謹變成了現在的肆無忌憚,因為長期的相處讓她明白,眼前的金發少女本質上並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只要你能習慣她那時不時會出現的神奇思維。

  伊南娜慢慢啜飲白瓷杯裡的紅棕色液體,在那有著奇妙而獨特的香氣的清透液體帶著溫熱順著喉嚨流入體內,感覺自己數個清晨的奔波,數次遇到奇怪的地球人類,數次面對他們奇怪的發言,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為地球貨幣,只為了這麼一杯紅茶。

  收回前言,紅茶是地球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沒有之一!

  仿佛能夠看到面無表情的伊南娜周圍正在冒出幸福的泡泡,格麗絲伸出一只手,胳膊支在櫃台上,撐著自己的臉,將自己甜美可愛的臉蛋撐得變形:「伊南娜,你知道哥譚市即將進行改建嗎?」

  正處在品嘗紅茶的賢者時間當中的伊南娜是非常好相處的,她沒有絲毫被打擾的不悅,垂眸看了看格麗絲正望著自己的灰藍色的眼珠:「沒有,怎麼了?」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的格麗絲也沒有期望能從伊南娜那裡得到什麼答案,也許她僅僅只是想要找一個人傾訴而已。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是不清楚你不是哥譚人卻選擇了留在哥譚的原因啦,不過,在你這個外地人看來,哥譚是一座無可救藥的城市嗎?」

  伊南娜聞言似乎有些驚訝,她看了看格麗絲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雙眼,她可以清楚地從那雙眼中感知到,她並不是真的在看著自己,而是透過她在看著什麼在她眼裡她所代表的某一人群。

  伊南娜微微歪了歪腦袋:「無可救藥?為什麼這麼說?」

  「你在這座城市待了少說也有一個多月了,你要是說你沒要遭遇過什麼糟糕的事情,那我是真的要吃驚了,」格麗絲為伊南娜的問題而挑起了一邊的眉頭,「偷竊,搶劫,大大小小的黑幫隔三差五的暴力事件……各種犯罪層出不窮,哥譚是一座名副其實的犯罪之都。」

  「這難道還不是外界媒體,甚至是哥譚人自己口中的無可救藥嗎?」格麗絲灰藍色的眼珠隨著她的話逐漸蒙上了一層陰翳,「也許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或者說我一直告訴自己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好像這樣自我調侃和嘲諷就能讓出生在這座城市的我更加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但是在聽到布魯斯韋恩打算出資,募集捐款修建哥譚的消息的時候我才知道,但凡是出生在這座城市的人,沒有人能夠理所當然地接受這種現實,如果有機會變得更好的話,為什麼要選擇說不呢?我們只是沒有選擇而已。」

  「但是這麼想的同時,我又在心裡嘲笑布魯斯韋恩,他只是個浪蕩子,上流社會渣滓們的代表,他能夠為這座城市的改變做出什麼呢?修建城市?這座城市需要的不是修建,不是表面上的光鮮亮麗,我……」格麗絲一邊說著,一邊將臉埋進了掌心。

  伊南娜全程都只是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但直到白瓷杯中的紅茶涼透,她都沒有再喝一口。

  過了一會兒,格麗絲才抬起頭來,她的眼眶微微泛著紅,但並不是非常的明顯:「抱歉,說得太多了,我有點,控制不住。」

  伊南娜搖了搖頭,表示並不介意。

  就在這個時候,店裡的電話響了,格麗絲朝伊南娜打了一個抱歉的手勢,然後轉身走到櫃台後面接起了電話。

  敏銳的聽力讓伊南娜即使不刻意去聽,也知道這通電話意味著自己應該去工作了。她拿起擱在一邊的白色頭盔,戴在了頭上。

  掛了電話的格麗絲看到帶好了頭盔的伊南娜,愣了一下之後笑了起來:「差點忘了,我們的順風耳女孩兒。」然後在收銀櫃台前找出一個明顯被撕了許多頁的便簽本,以及一只鋼筆。

  格麗絲動作迅速地將寫了送貨地址和顧客名字的便簽紙以及包裝好的甜點遞給伊南娜:「這一次的送貨地址在鑽石區,我知道那裡的路你比較熟,到了那附近再看看應該就能找到。讓我想想,應該就在韋恩塔那邊,你往那邊走吧,注意安全。」

  接過格麗絲遞過來的紙條和裝著包裝好的甜點的塑料袋,伊南娜看了一眼像往常一樣笑眯眯的格麗絲,微微抿了抿唇。

  「我從來沒有覺得這座城市無藥可救,因為這座城市有的不僅僅是罪犯,還有像你這樣的人類。」

  說完,伊南娜提著手上的甜品就推開門,離開了甜品店,留下被她突如其來的話驚在了原地的格麗絲。

  望著伊南娜騎上機車在街道上劃過一道白色的弧線之後一眨眼便失去蹤跡,格麗絲眨了眨眼,半晌才反應過來,無奈又開心地笑了。

  「真是的,說了多少次,不要用『人類』來形容別人啦。」

  在一片夕陽的血色光芒之中,完成了下午派送的伊南娜騎著白色機車再次馳騁在哥譚的街道上,憑借腦海中古伽蘭那的指引,以及自己強大的動態視力,像一尾徜徉在水中靈活無比的白色游魚,一路飛速穿梭在往來的車流和行人間。

  「前方左側建築韋恩塔,韋恩塔前右轉……」

  就在伊南娜按照古伽蘭那的話擰動機車把手,將車頭右轉的時候,她敏銳地聽到了從左側上方傳來的清脆聲響,像是有什麼大型的玻璃制的東西碎裂的聲音。

  緊急剎車的伊南娜似有所感地抬起頭,一片尖銳的碎玻璃砸在了她頭盔的半透明面罩之上,但她並沒有去在意之一片小小的玻璃,她的視線完全被她身側不遠處韋恩塔前高高的上空所吸引了。

  那是常人只能看見的一個小黑點,但是她卻能夠看得分明,那裡有兩個人正在急速地朝下墜落,一個人西裝革履,另一個人從面罩到衣物一身黑色,在下墜的同時纏鬥在一起,那個西裝革履的人身上正不斷地向外淌著鮮血。

  「古伽蘭那,你能認出那個沒有遮住臉的人是誰嗎?」

  「正在進行信息庫比對……比對成功,那個人是布魯斯韋恩,伊南娜大人。」

  聽見那個名字的一瞬間,伊南娜的腦海中閃過的是將臉埋在掌心裡的格麗絲,下一瞬她身下的白色機車,天舟馬安娜就感應到她的思維,一陣金屬摩擦的機械聲響之後,白色的機車已經完全變形,扣在她的身後,張開了巨大的白色金屬羽翼。

  然後在周圍人群的驚呼聲中,白色的金屬羽翼猛地一扇,金屬翼下的噴氣裝置引擎一陣嗡鳴,在掀起一地塵土之後,伊南娜迎著高空中正在墜落的兩個人猛地衝了上去。

  纏鬥在一起的兩個人這個時候好似也分出了勝負,一身黑衣的人被西裝革履的人一拳擊飛,猛地向下墜落,與正在向上衝刺的伊南娜擦肩而過,他臉上鏡片滾圓而漆黑的古怪目鏡上反射出在韋恩塔上的守護獸上,因為胳膊脫臼而無法抓穩守護獸,即將往下掉的西裝革履的人被不知名的身後戴著巨大金屬裝置的人穩穩接住。

  然後一身黑衣的人狠狠砸在了一輛停在韋恩塔下的車上,因為衝擊力而扭曲的金屬和玻璃碎片穿透了他的身體,將他埋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伊南娜:沒錯,我就是那種會為了一杯紅茶去打工的女神。

    正文裡並沒有出場的紅羅賓:我可以給你最頂級的茶葉,來分擔我的工作吧!


第17章  遙遠的記憶

  在面對沒有絲毫預兆就出現在眼前的,被他使用絞技,行動卻完全沒有受到限制的敵人的時候,布魯斯就意識到這不是一場簡簡單單就能全身而退的戰鬥,尤其是一邊還有被刺傷的「布魯斯韋恩」的合作對像,他需要在不表現出自己「蝙蝠俠」的一面的同時保護他。

  「布魯斯韋恩,貓頭鷹法庭判你死刑!」

  被敵人撞下韋恩塔的時候,布魯斯有一瞬間是慶幸的,至少他不用面對在合作對像面前暴露身份的危險,但經歷過無數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九死一生的險境的他絲毫沒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他知道,他這一次同樣十分危險。

  他正在從韋恩塔的頂層往下墜,如果攀住塔上的守護獸,他也許不會馬上掉下去,但是下墜的速度所造成的巨大衝擊力會將他的胳膊扯斷,他最後還是必須摔下去,只是肉泥和較為完整的屍體的區別。

  看著把自己撞下韋恩塔,跟著自己向下墜的敵人朝自己亮出的,綁在手背上,像是貓頭鷹的利爪一般的鋒利勾爪,布魯斯想,他應該繼續戰鬥,哪怕下一刻自己就會粉身碎骨——他怎麼能夠讓這種東西盤踞在他的哥譚!

  成功將自稱來自貓頭鷹法庭的敵人一拳打飛出去的布魯斯順勢一把抓住了身側的守護獸,但是就在他想要翻上守護獸的背部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胳膊脫臼了——這出乎他的預料,至少不在跟那只利爪打鬥之前的他的預計之中,那只利爪比他想像中的更加奇特。

  對方仿佛失去身體本能的防御機制的奇特體質使他錯估了自己同對方交手之後的肌肉狀態,他在不應該的地方脫臼了。

  就在他支撐不住,將要向下掉的時候他的身後響起了引擎的聲音,下一刻他的身體被什麼柔軟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東西支撐住了。

  他抬起頭,落入眼中的是一片隨著氣流狂亂飛舞的金絲之間,一個帶著有著半透明面罩的白色頭盔的少女,她的肩膀上扣著白色的機械裝置,身後的機械羽翼在血色殘陽的照耀下投下大片的陰影。

  隔著西裝傳過來的略微柔軟的觸感使他馬上意識到自己正在被這名從來沒有見過的少女抱在懷裡,對方的一只手穩穩地托住他的背部,另一只手穿過他的膝彎。

  想起這個抱法有著一個相當少女的稱呼,繼而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姿勢並不是十分美妙的布魯斯:「……」

  他下意識地想要掙扎,但是理智在同一時間告訴他胳膊脫臼又是以「布魯斯韋恩」的身份示人的他最好不要胡亂掙扎,至少也要讓這名不知名的少女把他從高空中帶回地面。

  「我想我應該向您表達謝意,這位美麗的女士。」他露出一個極為逼真的劫後余生的表情,然後試圖與這名救了自己的少女搭話。

  然而抱著他的少女只是低頭看了他一眼,准確的說,是他無力地垂在身側的胳膊一眼,沒有回答,突然開始加快速度向下俯衝。

  猝不及防吃了一大口風的布魯斯:「……」

  然後,自從父母離開後就再也沒有被人這個樣子抱在懷裡了的布魯斯就以這種相當屈辱的姿勢安全落地了。

  沐浴在一片照相機的閃光燈之中的布魯斯冷靜地想,很好,明天哥譚日報娛樂版頭條大概就是「布魯斯韋恩被公主抱」了吧。

  而救了他的少女因為頭上的頭盔自帶的半透明面罩,在一片閃光燈下反而看不大清楚面容,她身後的巨大機械翼也在降落的一瞬間就在一片金屬摩擦造成的機械響動之後收在了她的身後——現在她身後看上去就像是背了一個用途不明的方形機械裝置。

  一名記者的話筒在其主人的不懈努力之下,終於在哥譚警方和競爭同行的重重攔截之下艱難地送到了帶著白色頭盔的金發少女嘴邊:「請問您是什麼人?怎麼發現韋恩塔上發生的事情的?剛剛從韋恩塔上掉下來的人是否已經死亡?如果死亡,那麼……」

  金發少女抿了抿唇,躲開了記者送到她嘴邊的話筒,徑直走到了一邊正在被戈登局長和幾名警員團團圍住的布魯斯的身邊。

  她一下擠掉布魯斯身邊的一名警員,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垂在一邊的胳膊,然後一個使力,一聲「哢噠」的聲響響起。

  被猛地接上了脫臼的胳膊的布魯斯在白色頭盔的少女一把拽住自己的胳膊的時候就努力地放松自己下意識繃緊想要隨時反擊的肌肉狀態,隨後露出一個「疼痛」的表情。

  但是戴著白色頭盔的少女顯然並沒有欣賞他的演技的興致——雖然隔著半透明的頭盔,布魯斯並不能看清對方的全部面部表情,但是根據五官大致的位置,他還是能夠感覺到這名少女打量的目光。

  伊南娜看著眼前雖然西裝革履但是卻顯得無比狼狽的男人,他昂貴的西裝上滿是被利器劃破的痕跡,有的破口下還能看見滲出的血跡,但她卻想起了對方在空中揮起的拳頭。

  那燃燒著灼灼怒意卻又讓人感覺到入骨的冰冷,寫滿了銳意的藍色眼眸,像是帶著某種意志而狠狠揮下的拳頭,以及一下被擊飛的他的敵人,這一切都組成了一幅畫——而這幅畫所要表達的主題是,哪怕攔在這個人前面的是神明,這一拳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他只是個浪蕩子,上流社會渣滓們的代表,他能夠為這座城市的改變做出什麼呢?修建城市?這座城市需要的不是修建,不是表面上的光鮮亮麗……」

  一向表現得開朗樂觀的格麗絲,那麼說著的格麗絲,在那個時候露出的是那種似哭非哭的表情,雖然不明白格麗絲為什麼會露出那種表情,但是她卻能感覺到她那個時候的情感——她其實是開心的。

  而眼前這名地球男性,就是讓她露出那種奇怪表情的人。

  擁有堅定的意志,偉大的理想,指的就是這個樣子的人嗎?

  「古伽蘭那,掃描他的身體狀況。」伊南娜對腦海中的古伽蘭那吩咐道,然後沒有再看被她打量的眼神看得萬分「不自在」的布魯斯。

  她轉過頭看向被她雷厲風行接上哥譚首富的胳膊的舉動驚得愣住的詹姆斯戈登:「執法者進行詢問什麼時間都可以,但他應該首先被送去醫療機構。」

  在某種層面上,被一名看上去可以當自己女兒的姑娘教訓了,戈登局長尷尬了一下,很顯然,因為習慣了這位哥譚出了名的公子哥因各種各樣的愛好或者任性舉動而受傷,也因為這位公子哥表現得如同沒事人一樣,他並沒有做到一名警官對受害者應有的人道主義關懷。

  「派一輛車送韋恩先生去醫院檢查……」戈登局長轉頭對身邊的警員吩咐道。

  「伊南娜大人,對布魯斯韋恩的身體掃描已結束,體表共九處傷口,皆為利器劃傷所致,左胸第五、六根肋骨有明顯骨裂……」

  「戈登局長,我身上只是一點劃破皮的小傷,回到韋恩莊園再叫私人醫生處理就可以了,不需要……」

  兩個聲音同時在伊南娜的耳邊響起,這讓她將視線移回了為了表現自己受到的真的只是一點皮外傷而露出輕松的笑意的布魯斯身上。

  感覺到帶著白色頭盔的金發少女的視線重新落到了自己身上,布魯斯動作一頓,強行忽略心頭不知為何突然產生的心虛,唇角自然地勾起一個頗為輕浮的笑:「這位女士,你救了我,我真的十分感激,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感謝你的機會——我不想連自己救命恩人的臉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我希望我有這個榮幸?」

  看著眼前的男人臉上浮現的,像是隨波逐流的浮萍一般沒有根底,讓人感覺不到可以依靠卻又奇異地會被吸引著隨之沉浮的笑容,伊南娜微微歪了歪頭,她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啊,就像是一個多月前在哥譚的那所拍賣行遇到的,有著仿佛倒映著風雨欲來的天空的深邃湖水一般的藍眼睛的地球男性。

  他們都是,明明想做的並不是臉上的表情,想說的並不是嘴上的話語,卻偏偏要去做,去說,地球的人類都是這麼的不自由的嗎?

  「大祭司,你明明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為我唱贊歌?」

  「您是這麼認為的嗎?那麼,您不喜歡我為您唱的贊歌嗎?」

  「不是,我很喜歡,但是你內心的感情讓我不舒服。」

  「這就足夠了,伊南娜大人,您要知道,言不由衷是人類的權力,口是心非是人類的魅力所在。您是神明,是至高無上的金星女神,是洞察萬物的存在,如若誰的內心讓您感到不悅,那即是罪惡,您不需要去理解,只對他降下神罰即可。」

  「對你也是這樣嗎?」

  「對我亦然。」

  腦海中仿佛突然從遙遠的歲月中響起的回聲,泛黃的記憶角落泛起層層的漣漪,眼前的男人臉上讓任何上流社會的紳士來看都挑不出絲毫差錯的笑容同記憶之中的面龐好像在某一刻重疊了一般。

  伊南娜抿了抿唇,直視布魯斯此刻充滿了魅力卻又漫不經心的藍眼睛:「我不清楚你對於『劃破皮的小傷』是如何界定的,但如果你一定需要一個感謝我的機會的話,那麼,我需要你去接受治療。」

  布魯斯聽見面前帶著白色頭盔的少女的話之後眼中劃過了切實的驚訝——這驚訝之中至少有三分不是裝出來的,因為不管他先前猜測的這位從來沒有在哥譚見過且有著暫時不在掌控之內的奇異能力的少女有著什麼目的,這其中也絕對不包括對「布魯斯韋恩」真正的關心。

  伊南娜也不等布魯斯的回答,轉過頭對夾在兩個人奇異的相處氣場中間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的戈登局長說:「派車送他去醫療機構,我陪他去。」

  帶著白色頭盔的少女身上突然出現了極為強勢的上位者的威勢,當她用命令的語氣說話的時候,戈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想過要拒絕——當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在吩咐屬下去找車了。

  感受到面前的男人變得更加警惕和明顯加重了的,本就濃重的不信任,伊南娜白色頭盔半透明的面罩下微微皺起了眉:「只要你去醫療機構,接受檢查和治療,我會讓你看到『救命恩人』的臉的。」

  坐在開往哥譚醫院的警車上的伊南娜透過車窗看著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的天幕,想著不知道為什麼回憶起來的,本來以為已經徹底遺忘了的極為遙遠的記憶。

  她最後到底有沒有對大祭司降下神罰呢?她想不起來了,只是依稀記得那張臉在自己面前除了笑容以外,從來沒有其他的表情。

  如果有的話,她又怎麼會一點都不記得了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最後,她大概是降下了神罰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伊南娜:把傷員送去醫院,舉手之勞,不謝。

  阿福:太好了,終於有人做了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在這裡實名感謝伊南娜小姐!

  布魯斯:……


第18章  韋恩父子ヾ

  一陣接著一陣的劇烈腳步聲在醫院的走廊中響起,三種聽上去截然不同卻又混雜在一起的腳步聲讓經過走廊的醫護人員,病患或者病患家屬皆對這一陣腳步聲投去目光。

  但是很顯然,這陣腳步聲的主人們並沒有去在意這些目光,依舊用雖然頻率不同但都神奇地十分迅速的腳步朝著同一個方向走去。

  「聽著,惡魔崽子,在布魯斯受傷之前,呆在哥譚,呆在他身邊的只有你一個人!而你,在他被送到醫院的時候甚至不能趕在我們之前陪在他身邊,你到底……」三種腳步聲中較為輕盈的那個腳步聲的主人,黑發藍眼的清俊青年語氣陰沉地責問身邊身高堪堪達到他腰際的男孩。

  「那我應該說什麼?明明在父親身上裝了監聽裝置最後卻什麼都不知道的德雷克沒有一點責任?」反唇相譏的黑發男孩有著一雙深潭湖水一般碧綠的眼睛,相比起身旁的青年顯得有些深的膚色,俊美的五官隱隱能夠看出某種熟悉的影子。

  「你們吵夠了沒有?」最後出聲的青年同樣是黑發藍眼,同樣相貌優越,但是不同於五官清俊的提姆,他的英俊是那種會讓人聯想到陽光或者類似的美好的事物的英俊,此刻緊皺著眉頭的樣子讓人感覺就像是陰雲遮住了太陽,令人不禁想要按平他眉間讓人不快的起伏。

  走在韋恩家的大兒子迪克格雷森身後的提姆和身邊的韋恩家最小的孩子,達米安韋恩互相瞪視了一眼,然後雙雙別開視線。

  在監聽裝置裡傳來那聲「布魯斯韋恩,貓頭鷹法庭判你死刑」的聲音以及玻璃破碎的聲響的時候,坐在泰坦塔工作台前的提姆就差一點失手將手上的咖啡潑到工作台上,拜托了比較靠譜的神奇女孩幫他看住監聽裝置之後他就直接動身趕回哥譚,但是在半路上的時候他就收到了神奇女孩發來的糟糕的消息——監聽裝置失靈了。

  這意味著他暫時失去了布魯斯的消息。他不知道布魯斯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但是比起這一點,他更加清楚的是,布魯斯即使遇到了他難以解決的困難,甚至是生命危險,如非必要——比如確實缺少人手而任務又沒有切實的危險之類的——否則他都會選擇獨自面對,而不是向他已經長大了的兒女們求助。

  該死的,我就不應該覺得如果裝的少了布魯斯發現了以後會懶得拆,應該在他身上裝十七八個監聽器,有備無患!在趕回哥譚的路上的紅羅賓咬牙切齒地想,並且決定回去以後就在蝙蝠俠的身上裝十七八個監聽器,而且全部都用防高頻電磁波干擾的那種,怎麼貴怎麼來!

  憋在心口無處發泄的焦急和怒火終於在趕回哥譚之後收到了布魯斯進了醫院的消息之後到達了頂點,按照布魯斯那種即使身受重傷也會選擇在蝙蝠洞裡使用治療儀器或在莊園裡讓阿爾弗雷德治療的個性,住進醫院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是以「布魯斯韋恩」的身份受傷並且被人發現了,二是他已經受傷嚴重到無法自主進行選擇了。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是建立在布魯斯受傷嚴重的基礎上的,心中明白自己這個推測的可能性基本上是百分之一百,這讓提姆回到韋恩莊園得到消息之後屁股都沒有沾過椅子就連忙趕往布魯斯所在的醫院。

  然後他就在醫院門口碰見了也收到消息趕回哥譚的迪克和明明身在哥譚卻跟他們兩個並不在哥譚的人同時趕到的達米安。

  那一刻,提姆聽到了自己的理智斷弦的聲音,他知道這純粹是一種遷怒,但是他需要一個發泄口,他知道這不對,這並不是達米安的責任,不論他在刺客聯盟那邊接受過怎麼樣的訓練,他終究只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他不應該因為布魯斯的受傷而受到任何的責難。

  提姆與其說是在責備達米安,不如說是在責備他自己。正因為十分清楚這一點,迪克才沒有在最開始打斷兩個弟弟的爭吵,他知道這種互相指責只是發泄心中焦急的一種方式,而實際上,他也相當地煩躁,他已經聽過提姆通過加密渠道發在通訊裝置上的錄音。

  貓頭鷹法庭?在那名像是神志不正常的求助者找上門之前他一直都以為那只是個都市傳說,但是現在,布魯斯卻受到了一個以這個都市傳說為名,在此之前從來沒出現過的罪犯的襲擊,以「布魯斯韋恩」的身份?天知道當他知道這兩件事居然有關聯的時候有多麼後悔當時沒有攔住那名求助者問清楚。

  不只是提姆在自責,他同樣也是,他只希望這一次布魯斯不要那麼固執,在他已經受到了一次襲擊的前提下,讓他們幫幫忙……

  懷有各自不同卻又奇異的相似的心情的三兄弟來到了據說是布魯斯所在的病房門前,這一刻什麼爭吵,焦慮,互相指責,發泄情緒都煙消雲散了,只剩下對老父親的擔心。

  迪克作為兄長,懷著沉重的心情主動承擔了推開病房門的責任,映入眼簾的是——

  「身受重傷,很有可能昏迷不醒」的老父親正清醒地坐在病床上,身上目所能及之處只看見了被醫用膠布貼住的大型塊狀紗布以及病號服的領口之間若隱若現的,纏在胸口的白紗布——這對於長年從事「蝙蝠俠」這個職業的布魯斯而言,甚至不比遇上殺手鱷或者急凍先生等「老朋友」時要嚴重。

  此刻他甚至連病床的高度都不需要調整,看上去活動自如,正靠在身後立起來的枕頭上,用標准的,哥譚的「布魯西大寶貝」式的那種,浪蕩輕浮卻又不失紳士的優雅,引得無數女郎飛蛾撲火在所不惜的笑容跟坐在病床邊背對著病房門的少女聊天。

  那名少女有著一頭金線一般漂亮的頭發,在燈光下隱隱像是流動著光華一般,搭在床邊的手背皮膚白皙恍若剔透的骨瓷,纖細卻並不瘦削的背影挺得筆直,哪怕並不是多麼淑女的坐姿也顯得風姿綽約,不難想像她的正臉一定是一位難得的美人。

  為老父親擔驚受怕很久的兒子們:「……」

  忍住了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打擾了」和下意識就想關上門的手,迪克按了按隱隱跳起青筋的額角,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布魯斯?聽說你受傷了?」他刻意地咬重了「受傷」這個詞的讀音。

  聽到迪克的聲音,交談中的兩個人,或者說,一個在暗中拼命套話,一個表現得愛搭不理的兩個人才將視線投過來。

  在看到來的人不只有迪克,還有提姆和達米安的時候,「布魯西大寶貝的笑容」在布魯斯的臉上僵硬了一瞬,但他還是很敬業地立刻調整了臉上的表情:「呃,我想是的,情況如你所見,迪克。」

  而迪克在對老父親假笑了一下後,掃了一眼露出了正臉的,坐在布魯斯病床邊的少女,然後收不住地露出了一個略微吃驚的表情。

  原因無他,這名坐在布魯斯身邊的少女實在是長得太漂亮了,看上去美得幾乎有點兒不真實。

  「是你?」走在迪克身後的提姆在金發少女轉過頭的一瞬間就認出了她,那種驚人的美貌,只要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

  伊南娜看著進入病房中的三個人,目光停留在提姆身上,微微歪了歪腦袋,她的記憶一向不錯,更何況一個多月對於神明而言可以說得上是彈指間的事情了:「你是……提摩西德雷克?」

  提姆注意到了金發少女微微歪頭的小動作,他幾乎已經摸清楚這個動作的含義了,他應該慶幸對方還記的他嗎?

  突然冒出這個念頭的提姆不由地有些失笑,但最後還是繃住了:「非常感謝伊南娜小姐還記得我。」

  「德雷克,你認得她?」提姆身邊從進入這件病房以後就一直沒有出聲的達米安目光在坐在病床上的父親和陌生的金發少女之間逡巡了一陣之後,出聲詢問。

  布魯斯在提姆出聲之後目光就投向了金發少女和提姆,聽見達米安的問話,也笑了笑:「這也是我想問的,提姆,你認識伊南娜?」

  「我覺得一人一個問題,排列組合一下,我們就可以一直在提問和回答這個環節上打轉了,」迪克聳了聳肩,尋來了病床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所以,介於我們中間只有這位女士和我們,好吧,除了提姆,誰都不認識,不如就先從自我介紹開始?」

  伊南娜看了看自顧自坐下了的地球人類青年,又看了看一邊在她的視線掃過去的時候做出一副傾聽狀的提姆和雖然沒有說太多話但她能夠感覺到一直處於警惕狀態的地球人類幼崽,最後將視線落在了坐在病床上的布魯斯身上。

  被伊南娜的視線牢牢盯住的布魯斯感覺自己好像神奇地能夠從那個目光之中讀出「好麻煩啊,人是來探望你的,你來介紹」的意思,聯系到剛才跟這名少女幾乎是他單方面的談話,無奈地露出一個苦笑:「好吧,我知道了,我來介紹。」

  但是伊南娜的視線落在布魯斯病號服領口間隱隱約約的白色繃帶上轉了一圈,抿了抿唇,然後搖了搖頭,移開視線:「我是伊南娜。」

  迪克觀察到了這個細節,他本來就是那種比較相信自己的直覺的個性,感覺到這名金發少女對布魯斯和他們並沒有惡意之後就沒什麼過於警惕的想法,只把她當成目擊布魯斯被襲擊或者受傷的人,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布魯斯被送到了醫院,估計是這名少女看到布魯斯的傷勢看上去比較嚇人於是堅持把人送到了醫院。

  從這種層面上講,對方除了長相有些出人意料之外,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好人,更何況提姆還認識對方……

  名字是伊南娜,嗯,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病房裡回歸了一片寂靜。

  等待下文的韋恩一家跟自認為完成了介紹的伊南娜面面相覷。

  作者有話要說:

  迪克:(譴責的眼神)布魯斯,虧我們這麼擔心你,你居然……

  受到衝擊的提姆和達米安:……

  布魯斯:……我可以解釋,真的。

  伊南娜:無辜.jpg


第19章  韋恩父子ゝ

  好吧,他早就應該料到這個結果的。之前企圖通過交談向金發少女套話的提姆忍住了一巴掌抹到臉上的衝動,率先打破了病房之中詭異的沉默:「她就是我之前跟你們提到過的,我在拍賣行遇到的,那顆我很中意但最後卻沒有買到的綠寶石的上一任所有者。」

  「拍賣行」、「中意的綠寶石」、「上一任所有者」等等關鍵詞足夠世界上最優秀的偵探和他的弟子們在自己龐大的記憶庫之中搜索到與之相關的事件和信息。

  看來這件事情並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麼簡單,迪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好像什麼都沒有察覺的金發少女,救了殺手鱷的,具有不知名的強大力量的人,可能正好路過然後目睹了布魯斯被襲擊嗎?

  至於達米安,他在聽到提姆的介紹之後幾乎就已經在心中給這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人定罪了,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喂,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而布魯斯並沒有阻止達米安看上去有些衝動的提問,盡管他讓自己表現得只是沒有來得及阻止,一個問題很有可能會因為回答者與提問者不同的理解角度而有截然不同的答案,這很明顯並不是打草驚蛇,而是另一種方式的套話。

  而很顯然,伊南娜因為知道的信息和眼前的一家子並不是對等的,她並不清楚對方問的「目的」具體指的是什麼,她看著眼前明顯對自己充滿了敵意的地球人類幼崽,無論是他的表現還是說話的方式,無疑都是對女神的一種冒犯,但是很奇異的,她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怒火,反而覺得他,很可愛?

  感覺像是一個炸了毛的小鳥團子,雖然對方身上沒有任何動物的特征,但是她卻萌生了衝上去對著這個地球人類幼崽一頓搓揉的可怕衝動,但就算是神明也清楚,任何生靈的幼崽都是不能隨便觸碰的存在,尤其是沒有經過他們自己或者撫育者任何一方的同意的前提下。

  暗暗捏住了蠢蠢欲動的指尖,伊南娜強迫自己去想眼前這個人類幼崽提出的問題而不是將注意力放在這個幼崽本身,但她很快發現這對她來說居然有些艱難,她開始覺得今天的自己有些不對勁了。

  她無法控制地將視線放在這個地球人類幼崽的身上,於是她的回答也顯得格外地神不屬思:「目的?也許我只是想回應中意之人的願望,我覺得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格麗絲不會想看到有可能達成她的期許的人就這麼在還沒有開始的地方結束……」

  「格麗絲?」聽到她沒頭沒尾的回答的綠眼睛男孩一邊的眉毛高高地挑起,但是卻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身上的敵意漸漸收斂,但還是保留著濃濃的警惕,像是隨時可能在伊南娜的回答不能使他滿意的時候衝上去撕碎她。

  啊,小鳥團子的毛毛收回去了,看來想要被小鳥喙啄幾下的願望也不能實現了,伊南娜下意識頗為遺憾地想,然後回過神來的下一秒,意識到了自己剛剛都說了些什麼:「……」

  站在一邊的提姆捕捉到了金發少女一瞬間的僵硬和那雙寶石般的藍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心虛,不知為何就有想要笑出來的衝動,趕緊以拳抵唇,輕咳了幾聲來掩飾這種突如其來的衝動。

  「你怎麼了,德雷克?」惡魔崽子很明顯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抓住德雷克的小辮子的機會,他轉過頭去看向忍笑的德雷克,「是這幾天的工作太多讓你吃不消了嗎?如果不能很好地勝任現在的崗位,那就還是量力而為比較好,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惡魔之子非常成功地讓提姆的假咳變成了真咳,提姆聞言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堪堪到自己腰際的男孩:「我很高興你這麼關心我的身體,我覺得我在現在的崗位上做得很好,倒是你,你覺得按照你現在的作息,你以後能不能長到我肩膀的位置?」

  伊南娜看著突然就撇開她吵了起來的兩個人,緩緩眨了眨眼睛,然後回過頭去對坐在病床上開始頭痛地揉著額角的布魯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們的感情真好。」

  揉額角的動作頓了頓,一時間搞不清楚這句話到底是單純地陳述事實還是在嘲諷,布魯斯只好萬金油地說了一句:「讓您見笑了。」

  布魯斯並沒有去制止自己兩個孩子的爭吵,因為他知道一邊還有迪克,更何況在這種對於一般人而言像是處於一種家庭的氛圍之中——如果眼前的金發少女是一般人的話——對方的警惕性是會明顯下降的,他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金發少女的身上,順著剛剛達米安套出來的話往下問道:「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您出手救下我的理由。」

  「當然,我並非是指您救下我是別有目的。」布魯斯紳士地笑了笑,他已經發現輕浮浪子的人設在這名金發少女的面前並不能對他的套話有任何的幫助,所幸就拿出了那些韋恩集團的合作對像所欣賞的那種態度了,反正這樣他也會自在一些。

  「就算有所目的,您救了我也是不爭的事實,但我只是有些好奇那個原因,目的,或者是契機,隨便是什麼,您願意滿足一下我這個小小的好奇心嗎?」

  聽到布魯斯的話,提姆和達米安停止了爭吵,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雙雙將視線投向交談當中的金發少女和布魯斯。

  就連懶洋洋反坐在椅子上,將手臂搭在椅背上,腦袋擱在手臂上的迪克都不由地坐直了。

  「你救了父親?」達米安問出了迪克和提姆都想要問的問題,很顯然,事情跟他們所預料的有著一些出入,之前他們認為金發少女只是目擊了布魯斯以「布魯斯韋恩」的身份遇襲並將他送到了醫院。

  伊南娜看了看將視線全部集中在了她身上的三個人,又回過頭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他渾身上下還帶有明顯的包扎後的痕跡,他就是一個非常普通同時也非常脆弱的地球人類,沒有神力,會輕易受傷,而且難以恢復,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身上爆發出了那種讓神明都為之震撼的意志,這就是為什麼就連神明都必須前往異域而人類卻能夠在大地之上行走的原因嗎?

  「你也說過,是我救了你,」莫名就感覺到了不快的伊南娜微微冷下了聲音,「那麼為什麼我必須要滿足你的好奇心呢?」

  「喂,你這家伙什麼意思!」被伊南娜的語氣激怒的達米安差點跳起來,但被身邊的提姆及時按住了。

  提姆看了一眼與之前有著明顯不同的伊南娜,相比自己的父親和兄弟們,他跟伊南娜明顯接觸的更多,雖然並不算很長,但這並不妨礙他感覺到伊南娜此刻的情緒不佳:「伊南娜,你有拒絕的權力。」

  伊南娜將視線投向出聲的黑發藍眼的青年,對上他那雙像是倒映著陰沉天空的湖水一般的藍眼睛,她聽見他溫聲說:「我們只是因為擔心自己的父親才到這裡來的,所以我們詢問你的所有問題也都是基於對布魯斯的關心,是出於私人的願望,你並沒有滿足我們願望的義務,當然就有拒絕回答我們的提問的權利。」

  「但是你剛剛也說了,你想回應中意之人的願望,你救了在此之前素未謀面的布魯斯,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他也在你中意之人的範疇之內呢?那麼,你既然願意回應『格麗絲』的願望,又為什麼不願意回應布魯斯的願望呢?」

  自作為「伊南娜」誕生以來,就從來都沒有被信徒指責過偏心的伊南娜因為這番話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自我懷疑:「……」

  看著就這麼被饒了進去的金發少女,達米安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快要掉下來的下巴,不想讓德雷克看見自己的震驚,然後將鄙夷的視線投向了身邊「道貌岸然」的德雷克,這種一本正經地用他人的思維方式來洗腦他人的做法,到底誰才是惡魔之子啊喂?!

  被提姆的一番話饒了進去的伊南娜在整理凌亂的思緒的時候,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略有些驚訝地問:「你們都是他的孩子嗎?」

  「你不知道嗎?!」這下輪到除了已經懷疑過伊南娜不是山頂洞人,實驗室產物就是外星人的提姆以外的韋恩父子三人大吃一驚了。

  很快意識到這個信息所意味著的金發少女身上的不尋常之處,布魯斯鋼藍色的眸子微微一暗,他知道,今天回去以後,蝙蝠洞裡的資料庫就要為這名少女建立新的檔案了。

  在提姆和迪克的解釋下,像是因為這些關於沒有血緣關系的父子兄弟以及有血緣關系的父子的信息而想到了什麼,伊南娜的眼神帶著些許令人看不透的復雜,但是情緒明顯地緩和下來。

  至少雖然一直是沒有什麼表情的,但是她的眼神很明顯地柔和下來,也願意回答他們的問題了。

  「格麗絲她……」伊南娜微微歪了歪腦袋,思索著怎麼形容她跟格麗絲的關系,最後在腦海中古伽蘭那的提醒下找到了一個在她看來極為貼切的形容,「是願意為我泡紅茶的同事。」

  說完之後,像是非常認同自己的形容,金發少女歪了歪腦袋之後又點了點頭。

  准備全神貫注認真傾聽的韋恩父子:「……」

  「她是在哥譚出生,在哥譚長大的人。她對我說布魯斯韋恩要募資修建哥譚,然後問我是否認為哥譚是一座無可救藥的城市……」

  在伊南娜並不帶有什麼感情起伏的陳述下,韋恩父子的表情逐漸變得認真起來。

  「……我覺得,無論布魯斯韋恩所做的事情結果如何,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格麗絲期望發生的,我想讓她見證這件事情的結果,所以我選擇去救布魯斯韋恩。」

  「那麼,你覺得哥譚是一座無可救藥的城市嗎?」靜靜聽著的布魯斯突然出聲問道。

  伊南娜看了看這雙盯著自己的鋼藍色眼睛,這個人像是在從她這裡尋求著什麼對他而言無關疼癢卻又至關重要答案。

  人類真是復雜,她垂下眼簾:「只要還有願意愛著這座城市的人,那麼它永遠都不算無可救藥。」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伊南娜:一臉懵逼.jpg

  終於拿了一次MVP的紅羅賓:揚眉吐氣.jpg

  達米安:呵呵,你就可勁兒忽悠吧,到時候別把你自己忽悠瘸。


第20章  機車兜風

  當掛在病房內牆上時鐘的時針指向九的時候,伊南娜似有所感地抬頭看了時鐘一眼,然後拿過放在病床一邊的桌子上的白色機車頭盔,站了起來:「既然你人已經在治療機構內,好奇心也得到滿足了,那麼我現在離開也沒有關系了吧?」

  坐在病床上的布魯斯聞言微微笑了笑:「今天真的非常感謝你。」他話音落下,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找來椅子圍坐在布魯斯的病床邊的韋恩兄弟們——這個場景看上去頗有些在開一場簡陋的座談會的樣子——紛紛站了起來。

  迪克看了看病床上如果不是因為金發少女在場,估計馬上就能趕回蝙蝠洞開始工作的布魯斯,再想想莊園裡聽說自家少爺進了醫院而處於可怕的低氣壓狀態的阿爾弗雷德,不知道為什麼,產生了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於是決定加快必然會發生的喜聞樂見的事情的進程。

  「布魯斯,時間不早了,我覺得經過今天的事情,你應該也累了,好好休息一會兒吧,我就先回去了。」

  聽出了這話百分之一百是在放屁的提姆和達米安互相對視了一眼,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是在看自己的老父親某些「無傷大雅」的笑話的方面,韋恩家的兒子出奇地戰線統一。

  「我也回莊園了,順便送一送伊南娜小姐。」

  「我也先回去了,父親。」

  看著整齊劃一地准備離開的兒子們,突然就意識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的布魯斯:「……」等等,你們都走了,我一個人回去怎麼跟阿福解釋今天的事情?

  但是兒子們為了不打擾「身心俱疲」的老父親,都非常體貼地跟在金發少女的身後,快速離開了病房。

  被留在病房裡「休息」的布魯斯默默收回了挽留兒子們的手。

  踏出醫院的一瞬間,夜風帶著絲絲涼意鋪面吹過,伊南娜伸手攏了攏在風中如同飛舞的金線一般的發絲。

  迪克准備先回莊園見一見自從跟隨馬戲團離開哥譚之後就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的老管家,而達米安則是需要回蝙蝠洞等待溜出醫院的布魯斯然後開始今天晚上的夜巡,提姆跟二者告別之後徑直朝走在三個人前面的金發少女走了過去。

  在提姆的身後,本來應該已經轉身離開的迪克站在原地看著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金發少女的肩膀,後者回過頭來看他。

  街道上的燈光照射下,黑發藍眼的俊秀青年跟哪怕只是一個側顏都漂亮得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的金發少女交談著什麼,他臉上的笑容淡淡的,並不是那種非常誇張讓人一看就能感覺到喜悅的笑容,但是那雙藍眼睛裡卻在真切地透露著某種愉悅的情緒,讓人一看就能明白其中的含義——他認為這雙眼睛正在看著的人很可愛。

  迪克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走出一段距離的達米安發現身邊並沒有笨蛋理查德的身影,於是回過頭去,看見了站在原地好像生了根一樣的迪克的背影,頗為無語地走過去,一把拍上去:「格雷森,你愣在這裡干嘛?不想走了嗎?」

  被猛地一拍的迪克嚇了一跳,低頭看了一眼走到身側,雙手環胸,正一臉鄙夷地看著他的達米安,伸出手想要摸摸這只小翅膀的頭,然後伸出去的手不出所料地被打開。

  並不介意的迪克揉了揉有些被拍痛的手背,抬頭看過去時,已經不見了自家弟弟和金發少女的身影,不由地嘆了一口氣,看上去竟然有一絲絲的惆悵:「你還沒有長大呢,達米安。」

  並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發出這種感慨但是對這個感慨的內容十分介意的達米安忍住了掏出羅賓鏢的衝動:「哈?」

  被從身後拍了肩膀的伊南娜略有些驚訝地回頭,這大概是從她出生以來第一次有人敢於拍她的肩膀,金星上的子民並不是沒有這種打招呼的方式,但是從來沒有人敢用在女神的身上,不過她要承認,這種感覺並不算太壞,大概是因為她早就感覺到靠近的人是誰了吧。

  看著眼前那雙頂級藍寶石一般剔透漂亮的藍眼睛倒映出自己的面孔,提姆將雙手插入休閑褲的口袋裡,他匆忙從曼哈頓趕回哥譚,又從莊園趕到醫院,一路匆忙,穿得也就隨便了許多,但是相比起第一次見到金發少女的時候的西裝革履,他反而更喜歡現在的打扮:「時間不早了,哥譚的夜晚可不算太平,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伊南娜聞言微微歪了歪腦袋,看到她這個動作的提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唇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揚,便以拳抵唇來掩飾:「我知道你可能不大需要,不過,這其實不是必須的,只是一種禮節……」

  又是一陣夜風吹過,伊南娜金色的發絲隨之飛舞,凌亂的金線襯著白皙猶如骨瓷般的肌膚,像是某種昂貴無比的奢侈品。

  他的身體先大腦一步地想伸出手理一理那頭凌亂的金絲,但是迅速回過神來的提姆僵了一下,緩緩將伸出口袋的手重新插回了褲子口袋裡,然後微微別過頭:「你頭發亂了。」

  伊南娜聞言整理頭發的手微微一頓,看了一眼別過頭去的不看她提姆,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上抱著的白色頭盔,歪了歪腦袋,然後伸出手拽住了提姆的手臂,將他的手從褲子口袋裡拉了出來,然後將頭盔塞到了他手裡。

  不得不將另一只手也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來,雙手抱著這只屬於金發少女的白色頭盔的提姆挑了挑眉:「你是要把這個送給我嗎?」

  伊南娜搖了搖頭:「你不是想幫我整理頭發嗎?整理完之後再把頭發塞進這個頭盔裡,整理好的頭發就不會亂了。」說完,她站在原地不動,靜靜地看著面前因為她的話而肉眼可見地僵住的青年。

  她能夠理解他的緊張,不是誰都有殊榮替神明整理頭發的,在金星,只有大神廟裡最虔誠的神官才有這個資格,而且她並不喜歡陌生的人隨意觸碰她的神體,但是剛才被從身後拍肩膀的事情讓她意識到她並不討厭眼前這名地球人類青年,那麼,給予獲得神明青睞之人更多的殊榮也並不是多麼奇怪的事情,對吧?

  這是什麼神奇的要求?他有說過想幫她整理頭發嗎?有嗎?就算他真的想這麼做,他想幫她整理頭發她就讓嗎?這是哪個神奇國度的神奇禮儀?話說,她不是山頂洞人,實驗室產物或者干脆是外星人嗎?所以說,這是哪個該死的星球的行為禮貌嗎?

  看著眼前乖乖地站在原地等著自己去給她整理頭發的金發少女,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卻是她好像某種等待主人去梳毛的小動物,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提姆突然覺得自己手上的白色頭盔重逾千斤。

  但他最後也沒有把頭盔還給金發少女,而是緊了緊拿著頭盔的手,然後就像是沒有過絲毫猶豫一般,極為自然地伸出手理了理那頭金線般的金發,發質略微有些硬,像是某種被打造得極細的軟質金屬一般,涼涼的,密集又根根分明,手感出乎意料的良好。

  真的像是某種保養得極好的動物皮毛一樣,幾乎對這個好到不可思議的觸感有些愛不釋手了的提姆帶著某種奇異的依依不舍的情緒,仔細地將最後一點發絲往白色頭盔裡別好,然後收回了手。

  伊南娜並沒有伸手去感受頭發到底有沒有被整理好,這是神明對青睞之人最基本的認可,無論頭發有沒有被整理好,她都會接受。她轉過身:「那麼我送你回家吧,這不是一種禮節嗎?」

  猝不及防被拿自己的話噎住了的提姆:「……」

  帶著身後的青年順利找到了被古伽蘭那操縱著,開著隱藏陣法跟著警車一路來到醫院旁邊停放的天舟馬安娜。

  看著眼前這輛看上去性能極佳的白色機車,提姆挑了挑眉,接過了伊南娜朝他遞過來的跟她頭上的頭盔一模一樣的白色頭盔,戴好之後,長腿一邁,穩穩坐在了伊南娜身後。

  啟動馬安娜,擰了擰車把手,伊南娜駕駛著多載了一名黑發藍眼的俊秀青年的白色機車,在哥譚的街頭迅速劃過一道白色的影子。

  白色的頭盔帶著半透明的面罩,非常完美地在不遮擋視覺的情況下擋住了迎面而來的劇烈氣流,但是這並不妨礙提姆對車速的計算,雖然身為紅羅賓,他並沒什麼資格指責伊南娜超速,不過他現在是「提摩西德雷克」,不是嗎?

  「我覺得你超速了。」提姆不帶有什麼指責情緒地陳述事實。

  「你不喜歡這個速度嗎?」金發少女的聲音隔著半透明的面罩,夾雜在氣流之中向後飄來。

  提姆看了看街道兩邊飛速倒退的哥譚夜景,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跟著布魯斯夜巡時透過蝙蝠車的車窗看到的景像,急速前進之中的視覺角度跟平時絕對是不一樣的,讓他來說的話,那大概就是,沒有根據,但是真的很像,像是哥譚這座城市活過來了一樣,不是自己在動,而是哥譚在動,在急速之中形成一片光暗混雜的光影,所有建築,無論嶄新還是老舊,簡陋還是奢華,全部都連成一片。

  就像是一幅在球幕中被急速播放的長畫一樣,想到這裡,提姆笑了,這裡畢竟是哥譚,他生長的地方:「不,我很喜歡。」

  即使劇烈的風聲在耳邊作響,伊南娜還是聽到了提姆說的話,她用實際行動回應了提姆的話——擰了擰車把手,再次加速,衝了出去。

  等到達韋恩莊園的大門口,伊南娜才猛地剎車,停了下來。

  從車上下來的提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制動距離短到有些不正常的白色機車,將頭上的白色頭盔取了下來還給了伊南娜:「你的車性能很好。」

  伊南娜點了點頭,這可是天舟馬安娜,即便因為到達地球的時候緊急迫降而有所損傷,性能也不是地球的其他機械產物所能比擬的。

  提姆即使隔著面罩也能想像得到伊南娜面罩底下的臉上是什麼情形,沒有什麼情緒起伏的漂亮臉蛋上,藍寶石一般的眼睛裡有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神情——雖然這種比喻既缺乏新意又老土,但是卻相當貼切,她的眼睛就像是會說話一樣。

  「今天,多謝你送我回家,」提姆頓了頓,然後壓低了聲音,「還有,謝謝你今天救了我父親。」

  當提姆走進蝙蝠洞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老父親,兄長,弟弟,以及站在一邊的老管家正看著屏幕,而此刻屏幕上是他和金發少女在韋恩莊園大門前的畫面。

  那句「今天,多謝你送我回家。」響徹了整個蝙蝠洞。

  紅羅賓:「……」我就知道,打量誰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一樣,呸!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更新章節一直過不了審的狀態,這裡統一說明一下,這很明顯是晉江的bug,我在作者後台顯示已經通過審核了,但是讀者頁面就是顯示待審中,我試了一下,發現可以用這個辦法,就是如果發現顯示審核中的章節發稿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可以選擇進入該章節的上一章,然後通過上一章進入下一章來看顯示審核中(實際已經過審的章節)的章節,這是可行的。再次感謝各位讀者小可愛們的支持!接下來放送小劇場。

  小劇場:

  迪克:我聞到了戀愛的酸臭。

  達米安:誰他媽還是小孩子?!

  布魯斯:塑料父子情。

  提姆:呵呵,打量誰還沒安過監聽器似的,還好我機智,沒有讓你們聽見我後半句,不然我的臉子往哪擱?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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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紅茶與咖啡

  傍晚,哥譚這座城市再次沉入一片血色之中。這家坐落在一條毫不起眼的街道上的甜品店也籠罩在這片殘陽之中,展示櫥窗裡精致可愛的甜品在此刻顯得像是某種血腥的□□一般。

  店門再次被推開,沐浴著一片血色,帶著白色頭盔的少女邁入店內,鐵色的長筒馬丁靴包裹著比例修長萬美的雙腿,卡其色的短風衣袖子上卷,邊緣隱隱露出藍白的運動衣內襯,裸露在外的小臂肌肉勻稱,肌膚白皙細膩,帶著某種奇異的骨瓷般的瑩潤剔透感。

  少女朝甜品店櫃台的方向走了幾步,一邊走一邊摘下了頭盔,一頭金絲一般的金發在半空中劃過令人驚艷的弧度然後緩緩垂落肩頭,藍寶石一般剔透漂亮的雙眸微微垂下,纖長卷翹的睫毛因此而在白皙的面龐上投下小片曖昧的陰影。

  伊南娜低頭整理著有一些風塵僕僕意味的風衣外套,然後聽見了一個這幾天時不時就能夠在店內聽到的聲音。

  不過她並不討厭這種在不經意間抬頭,能夠看到不在預料之中的人的感覺,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

  她看著一只手撐在甜品店的櫃台上,因為西裝革履而在這間甜品店裡顯得有些突兀的黑發藍眼的青年,他那雙像是倒映著風雨欲來的天空的湖水一般深邃的藍眼睛正看著她,眼角因為唇邊的笑意而微微眯起,骨節分明的手正向她的方向小幅度地揮舞。

  她應該是覺得看見他,有點驚喜,大概吧。

  看到金發少女因為自己的招手而朝自己走過來,不知道為什麼,提姆覺得自己好像能夠從她沒有什麼多余表情的臉上看見大寫的「乖巧」,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了幾分。

  走到櫃台邊的伊南娜順勢看了看提姆手肘旁擺著的杯子,裡面盛著一種漆黑的液體,伴隨著氤氳而生的蒸騰霧氣傳來一種濃郁而渾厚的味道,聞上去讓人感覺到了某種平靜。

  她知道這種東西,是一種地球飲品,叫做「咖啡」,是用地球上的某種植物果實研磨成粉之後衝泡而成的,據說對地球人類而言有著一些精神方面的作用。她曾在提姆的極力推薦之下品嘗過,她承認這種飲品口感獨特,味道香醇,但是在她眼裡,還是比不上紅茶。

  感覺到伊南娜的目光,提姆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看到了杯子裡自己還沒有喝完的美式咖啡,露出個笑來:「你想喝嗎?我請客——我就知道沒有人能夠抵抗咖啡的誘惑。」

  伊南娜抿了抿唇——注意到她這個小動作的提姆微微挑了挑眉——然後伸手取走了提姆手上的杯子,在提姆和櫃台後面的格麗絲震驚的目光下將那些咖啡頗為豪邁地一口悶掉。

  喝掉提姆杯子裡的咖啡之後,伊南娜感受了一下口中的味道,皺了皺眉,將空杯子放在了櫃台上,推給了格麗絲,然後對還沒有收回震驚表情的提姆道:「我聽說茶葉中的茶多酚和咖啡中的□□都有使人類精神振奮的效用,但是相比起□□,茶多酚對人體的傷害更小,如果是為了保持清醒,我建議你選擇紅茶。」

  說完之後,伊南娜也沒有管提姆的反應,頗有些獨斷專行地徑自轉過頭對格麗絲說:「可以請你幫我泡兩杯紅茶嗎?」

  長相甜美,有著一頭棕發長卷發的伊南娜的同事,格麗絲目露孤疑地將視線在伊南娜和提姆身上來回游走,然後遲疑地點了點頭。

  拿著空了的杯子轉過身去的格麗絲立刻露出了猙獰的表情,要說這兩個人之間沒有貓膩,她以後倒立行走!可是那個人可是提摩西德雷克啊,浪蕩子布魯斯韋恩的養子,天知道他有沒有繼承自己養父身上什麼特性,萬一他只是看上了伊南娜的臉怎麼辦?

  雖然早在看到伊南娜那張得天獨厚的臉的那一刻,她就有了諸如此類的擔憂,但是因為伊南娜那看上去生人勿近的性格,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迅速,而且對像如此的令人爆炸。

  她很清楚伊南娜只是看上去性格冷淡,實際上是一個內裡柔軟善良的好姑娘,也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她才為此而擔心,不管提摩西德雷克是否繼承了養父的風流多情,憑他年紀輕輕就替養父管理兩個集團,就足以說明他說好聽是足智多謀,說難聽是陰險狡詐這一點絕對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他想要做出什麼傷害伊南娜的事情,伊南娜不可能是他的一合之敵……

  天哪,想想就快要暈過去了!格麗絲在後廚一邊泡著紅茶,一邊咬著小手絹兒,她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些利弊說給伊南娜聽才行!

  而櫃台那邊,提姆在聽到伊南娜的話之後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笑著用手指按了按有些青黑的眼下:「被你發現了?很明顯嗎?」

  伊南娜歪了歪頭,仔細看了看他眼下其實並不算非常厚重的青黑,搖了搖頭:「不是很明顯,我感覺出來的。」

  「你很疲倦,」伊南娜想了想,「這幾天來這裡的時候都是,你要是喜歡這裡的咖啡,可以叫外送,沒必要親自來店裡,你也說過,我的車性能很好,我可以保證咖啡送到你手上的時候還是熱的。」

  「不過,我建議你點紅茶,格麗絲的手藝很好。」伊南娜看了一眼提姆眼下的青黑,補充道。

  提姆察覺到了伊南娜的視線,忍住了再次動手摸一摸自己的黑眼圈的衝動,聳了聳肩,企圖轉移話題:「那麼,我就期待一下這家店裡的紅茶了?」

  很顯然伊南娜不同常人的腦回路不會讓提姆的企圖成功,她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黑發藍眼的俊秀青年,直到他暗暗留下冷汗之後,才一語中的地說:「你是來見我的?」

  每天在紐約曼哈頓泰坦塔,哥譚韋恩莊園蝙蝠洞,韋恩大廈之間來回竄,忙得頭不沾枕腳不沾地,全靠咖啡維持著死屍一樣沉重的身體還要抽時間到伊南娜打工的甜品店看一眼的提姆:「……」

  他有什麼辦法呢?提姆看著眼前金發少女藍寶石一般的眸子,頗有些絕望地想,每一次當車經過甜品店的時候,他都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下車看看,就看最後一眼,進到店裡之後,他告訴自己,就喝一杯咖啡,最後一杯,見到伊南娜之後,他又告訴自己,就說一句話,最後一句,然後這他媽是第幾個「最後」了?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迪克在離開之前對自己說的話——

  「提寶,你知道嗎?當你覺得一個人可愛的同時還不覺得自己惡心的時候,你其實就離完蛋不遠了。」

  他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覺得對方可愛」和「不覺得自己惡心」是且而不是或的關系?他覺得有這種想法的自己挺惡心的,所以他以為自己還能苟,結果沒想到問題已經這麼嚴重了。

  看著眼前黑發藍眼,以她的審美而言都算得上是相貌優秀的青年因為她的話陷入了突然的沉默,伊南娜歪了歪頭,然後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朝對方發出了致命一擊:「你來見我,我挺開心的。」

  突然遭受會心一擊的提姆卻沒有來得及反應那句話,他滿腦子都是眼前的畫面,金發少女從他見到她以來一直都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唇角有了微微的上揚,雖然並不是很明顯,但是可以感覺到她的眼睛因此而微微彎起一個弧度,本來就像是將內心的活動都關在了裡面的藍寶石一般的雙眼此刻前所未有的鮮活,讓人一看就能明白其中的情緒,她真的非常開心。

  一把捂住了一瞬間爆紅的臉,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離完蛋不遠了,提姆藍色的眼睛從指縫間露出來,盯著金發少女疑惑不解的藍眼睛,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人……」

  看著黑發藍眼的青年跟自己預想之中不一樣的反應,伊南娜感到了一絲絲的疑惑,神明因為自己青睞之人的親近而感到高興,是一件不應該說出來的事情嗎?能夠取悅神明難道不是信徒們引以為榮的事情嗎?還是說他其實也很高興,只是這種表現就是地球獨有的呢?

  這還能忍嗎?果斷不能啊——!後廚端著兩杯泡好的紅茶正朝著櫃台走出來的格麗絲看著自己只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功夫,就產生了古怪而讓人不能插足其中的氣場的兩個人,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瞧瞧,她說什麼來著?伊南娜不是提摩西德雷克的一合之敵!看看,這才多久呀,連她都沒有見過伊南娜在除了喝她泡的紅茶以外的時候露出過那麼高興的表情!

  突然感覺到了一道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燒出一個窟窿的視線,提姆敏銳地抬頭望去,正正看到棕色長卷發的姑娘快要噴出火的眼神,活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

  有些莫名的提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眼前好像滿臉都寫著乖巧的金發少女,身為世界上最優秀的偵探之一,他的大腦幾乎是馬上就反應過來格麗絲瞪他的原因,於是朝她露出了一個布魯斯式的既輕浮又漫不經心的笑來。

  然後,在格麗絲像是忍不住要把手上的托盤連同滾燙的紅茶蓋到他腦袋上的表情中,提姆悠然自得地伸出手,挑起一縷伊南娜垂在肩上的金發,然後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什麼。

  像是被逆著貓擼了一通的格麗絲:「喂!」

  實際上背對著格麗絲的伊南娜只看到黑發藍眼的青年一副請求神明聆聽的樣子,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我還可以再幫你整理頭發嗎」,青睞的信徒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身為神明怎麼可以不滿足呢?

  就在提姆沐浴在格麗絲殺人一樣的目光中暗自憋笑憋到幾乎要憋爆自己的腹肌的時候,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

  他幾乎立刻從格麗絲只是微微詫異的表情和伊南娜警覺地望向店門外某個方向的反應中意識到這個清晰得像是炸彈在身邊爆炸的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他裝在布魯斯身上的監聽器!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伊南娜:一臉無辜.jpg

  格麗絲:(嘶吼)禽獸,快點放開伊南娜——

  其實什麼都沒有做的提姆:讓你來?(皮這一下就很開心)

  帶預言家兼帶哲學家迪克:(老父嘆氣)


第22章  蝙蝠俠其人ヾ

  夜色籠罩哥譚,只有天幕之上高高掛著的微微泛著老舊的淡黃的月亮朝行人變得稀少的街道投下本來自太陽的微光。

  「……總而言之,我覺得你還是需要慎重考慮一下你跟提摩西德雷克之間的相處……」一頭棕色長卷發的格麗絲嘟著嘴,一邊不斷嘮叨著一邊鎖上了甜品店的門。

  沉浸在自己的說教裡的格麗絲並沒注意到身後抱著白色頭盔的伊南娜已經很久沒有出聲,或者說這就是她們平時的聊天方式,她說,伊南娜靜靜地聽,所以她並沒有發覺伊南娜罕見的走神。

  伊南娜想著自己今天傍晚聽到的,這條街道的臨街傳來的爆炸聲,作為神明,她的聽力無論是範圍還是精確程度都絕對是不需要去懷疑的,這也正是她疑惑的地方——她總覺得自己當時好像聽到了兩個重疊了的爆炸聲,應該是來自不同的地方,一個聲音很大,來自街道的不遠處,而另一個,雖然聲音細微,但是應該就在她的身邊。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她目力所及之處並沒看到任何可能發出那種聲音的微小爆炸,而且那個聲音跟相鄰街道所發出的聲響明顯是同一時間,當時因為天色已晚,店裡面除卻她和格麗絲,提姆以外就只剩下兩名選擇在店裡用餐的地球人類,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觀察範圍內,而他們的舉動明顯並不足以產生那種聲響。

  難道真的是自己聽錯了嗎?伊南娜微微抿了抿唇,接著又想起黑發藍眼的青年在那個爆炸聲響起之後就變得與往常不同,她能感覺得出來他不想讓她知道發生了什麼而極力維持著平常的態度,但是這瞞不過神明的感知,他身上發生了什麼讓他感覺焦灼的事情。

  「伊南娜,伊南娜?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格麗絲的聲音猛地在耳邊炸響,伊南娜的眼神重新在聲源處聚焦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格麗絲氣鼓鼓的臉。

  格麗絲看著剛剛明顯是在走神,絲毫沒有聽進自己的話的伊南娜,不由地重重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說的話在正對他有好感的你聽來並不是多麼順耳,但是我希望……」

  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關注格麗絲到底說了什麼的伊南娜絲毫沒有走神被抓包的心虛,金星上每天向神明禱告,祈求神明聆聽的人那麼多,每個禱告者又有那麼多的話,她要是個個都去聽那麼神明一天到晚就聽禱告就好了,她早就學會了當自己有耐心的時候才會選擇性聆聽,而很明顯,今天的這個時候對她來說就不屬於有耐心的時刻。

  但是,不去聽歸不去聽,這是她的選擇,而很顯然禱告和訴說是屬於信徒自己的選擇,與她的決定沒有關系,所以她也不會去打斷。

  等到格麗絲說得口干舌燥,停了下來,伊南娜已經將她送到了最近的車站。看著還沒有來車的空曠地鐵站,再轉頭看看伊南娜從頭到尾沒有變過表情的精致側臉,格麗絲緩緩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好吧,就當我沒說,」格麗絲頗有些氣惱地鼓了鼓腮幫子,「我真不明白提摩西德雷克到底哪裡好,讓你這樣子視我說的話於無物,更過分的是,你今天讓我一個人坐車回家而不是開車送我。」

  說到這裡,格麗絲兩邊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了一起:「你到底有什麼急事?該不會是要跟提摩西約會?上帝啊,我警告你——」

  快要跟信徒告別了,勉強聽了一耳朵的伊南娜聞言一頭霧水,微微歪了歪腦袋:「這跟提姆有什麼關系?」

  「你叫他什麼?」重點完全找錯了的格麗絲差點要尖叫了,「你們才見了幾面?他讓你這麼叫的嗎?」

  伊南娜冷靜地指了指她身後:「車來了。」不等格麗絲繼續她的長篇大論,雙手按上她的肩膀,把她整個人一轉,正對著地鐵緩緩打開的車門,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三兩步推上了地鐵。

  地鐵的車門緩緩合上的時候,格麗絲臉上還維持著幾乎尖叫出聲的表情,跟坐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乘客面面相覷。

  終於送走了嘮叨的信徒的伊南娜轉身就出了地鐵,然後對腦海中的古伽蘭那下了指令:「古伽蘭那,全城搜索蝙蝠俠。」

  古伽蘭那收到指令開始工作的下一瞬,藏在女神的寶庫中的天舟馬安娜在空間魔法的作用下緩緩駛出寶庫,然後在一片金屬摩擦的機械聲響下變形,最後變成了伊南娜身後張開的巨大機械翼。

  機械翼上的引擎一陣轟鳴,載著伊南娜衝上了哥譚的上空,白色的機械裝置像是一道白色的影子在哥譚的夜幕之中劃過。

  之前在聽到爆炸聲之後,伊南娜就命令古伽蘭那查看爆炸地點的情況,然後得到的回答是——

  「蝙蝠俠?」伊南娜在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

  「是的,」古伽蘭那開始從信息庫之中調出有關蝙蝠俠的資料,「根據資料庫之中的信息來看,在某個特定的時間段之前,蝙蝠俠其實屬於地球文化之中都市傳說的一種,如同神代的伊南娜大人之於地球人類一樣,是不可確切感知的存在,而在某個時間段之後,蝙蝠俠開始被地球人類所感知地出現在這座城市……」

  靜靜聽著古伽蘭那的資料直到所有的工作結束,伊南娜只是在聽到蝙蝠俠是地球一個名為「正義聯盟」的英雄組織的成員的時候,像是想到了什麼,藍寶石般的雙眸沉了沉。

  「那麼,他是這個組織的領導階層嗎?」她提出這個問題時語氣平靜,古伽蘭那並不能從她的語氣之中聽出她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莫名地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但不清楚如何才能滿足自己腦內瘋狂拉響警報的求生欲的古伽蘭那只好如實回答:「我想是的。」

  然後伊南娜就對自己的同事兼還算合心意的信徒格麗絲說自己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並且沒有像往常一樣開著機車將她送回家。

  「找到了,伊南娜大人。」在腦內古伽蘭那的指引下,伊南娜身後的機械翼再次發出一陣引擎的嗡鳴,羽翼下的噴氣裝置衝出更加劇烈的氣流,再次加速衝了出去。

  而在伊南娜的正下方,一名騎著機車的青年在引擎發動聲響的那一刻似有所感地抬起頭,正正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劃過夜空。

  這名騎在機車上的青年黑發藍眼,相貌英俊之中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桀驁之感,這使他看上去有著一種獨特的魅力,他看著那道白色的影子迅速向著自己前進的方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緩緩吐出一句:「What the hell」

  在確認了自己正在行駛的這條路確實只可能通向一個地方之後,他猛地停下了車,從腰間的戰術帶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猶豫了一會兒,然後一咬牙,撥通。

  絲毫不知道,或者說就算知道了也並不在意自己的行蹤被其他的地球人類發現的伊南娜在古伽蘭那確認了地點之後,就在那個地點的上空緩緩停了下來,地面的場景清晰地映入眼簾。

  那是在一座公園之中人跡罕至的深處,被黑色的荊棘柵欄高高圍起,與公園分割開來,其中林立著一座座石碑,空氣因為周圍略顯厚重的植被的影響而變得濕冷,夜色之中,只有周圍分散的幾盞燈投下蒼白而冰冷的光——很顯然,這裡是一片墓地。

  此刻,墓地之中,一名披著長長的黑色披風,頭上的頭盔有著一對尖尖的耳朵,灰色的緊身衣勾勒出健壯的身材,胸前有著一只展翅的蝙蝠,而他整個人看上去也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的人正拿著工具在一座墓碑之前「開疆擴土」。

  伊南娜很冷靜地問腦海中的古伽蘭那:「這是哪裡?」

  仿佛從這種冷靜之中感覺到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古伽蘭那內心無比慌張:「韋,韋恩家族的家族墓地,伊南娜大人。」

  伊南娜在上空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而正在挖自己的曾曾祖父艾倫韋恩的墓,以期從他的屍骨上找到跟貓頭鷹法庭相關的線索的布魯斯似有所感地抬起頭,然後看到了靜靜停在半空中的金發少女。

  突然想起自己現在看上去正在干什麼非常糟糕而實際上也的確很糟糕的事情的布魯斯:「……」

  沒關系,他現在是蝙蝠俠,布魯斯冷靜地想,這總比被人發現布魯斯韋恩挖自己的祖墳看上去要好——雖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這件事本來應該是由阿福來干的,但是鑒於前段時間他讓自己受傷住院還沒有及時跟蝙蝠洞取得聯系,害得老管家擔驚受怕了好長一段時間,這件事情的余波還沒有過去,就再次發生了今天下午的爆炸事件,這成功導致了老管家的怒火,為了不再火上澆油,他只好背著老管家偷偷來到家族墓地——雖然他知道這其實瞞不住他的老管家。

  布魯斯和半空中的伊南娜遙遙對視,金發少女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此刻在月光的掩映下好似折射出寶石一般冰冷的光。

  就在他打算分辨其中的情緒的時候,蝙蝠頭盔的內置耳機裡響起了今天留守蝙蝠洞的紅羅賓的聲音:「B,不好了……」

  布魯斯看著猛然向下俯衝的金發少女,冷靜地說了一句:「我已經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晉江這個審核效率我是真的哭了,我發現晚上的時候好像二審會過的快一點,所以想試試是不是晚上發文會過審過得比較快,所以這一章本來應該是明天早上發的,我打算現在發出來試一試,這樣的話明天份的更新就算發過了,明天沒有了,如果實驗成功的話我以後就每天晚上發文,那就這個樣子,愛你們~接下來請食用小劇場。

  小劇場:

  黑漆漆大蝙蝠:冷靜,往好處想,挖墳的不是布魯斯·韋恩……

  夜翼:但是蝙蝠俠對外的形像不是受到布魯斯·韋恩的資助嗎?你確定被發現是蝙蝠俠在挖布魯斯·韋恩的祖墳沒有問題?

  黑漆漆大蝙蝠:……


第23章  蝙蝠俠其人ゝ

  伊南娜在半空中冷冷地看著一座座林立的墓碑之間,站在已經被挖出來的坑洞旁邊的人,縱使他有著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尖尖的耳朵,曳地的漆黑披風,以及周身充斥著一種像是要將整個人都藏入那件漆黑得像是膜翼一般的披風之中的陰沉而神秘的氣質,這一切的一切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漆黑蝙蝠——這種她會感覺頓生某種憐愛之情的外表。

  無論是只能出現在金星的文獻之中的有關古地球的記載,還是金星本身的風俗,打擾死者沉眠之所都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更何況還是以這種粗暴的方式,如果這個人不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復——

  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今天傍晚黑發藍眼的青年臉上那被極力掩飾的焦慮,伊南娜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充滿了某種殘酷的情緒,不,不需要什麼答復,無論是什麼原因,他正在做的都是一件無比卑劣的事情。

  看著幾乎是在通訊器裡傳來紅羅賓的聲音的同時,半空中的金發少女就已經俯衝而下,也正因如此,蝙蝠俠才能清晰地看到金發少女藍寶石一般美麗的眼睛之中此刻是什麼樣的情緒。

  她想殺了他,腦海中只來得及浮現這個念頭,蝙蝠俠將雙臂架在胸前,正正對上金發少女自上而下的一腳。

  手臂上的金屬護臂發出了慘烈的聲響,隔著護臂下的凱夫拉纖維,蝙蝠俠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骨骼發出的脆響,他的手臂骨裂了。

  縱使通過紅羅賓留在蝙蝠洞的資料,他已經對金發少女可怕的身體素質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備,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對方。

  當金發少女白皙纖細,像是藝術品一般的手像是某種堅不可摧的拘束用具一般牢牢卡上他的脖子,長腿蹬上他的胸膛,將他直接踹倒在地的時候,蝙蝠俠看著金發少女冰冷的眸子,這樣想。

  「你為什麼要,」金發少女一只手卡著蝙蝠俠的脖子,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覺得這不是什麼可以隨意掛在嘴上的說辭,抿了抿唇,才語氣冰冷地問道,「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蝙蝠俠的左手在伊南娜的背後,拳頭上已然戴上了電擊器,但他卻沒有直接動手,而是看著身上面無表情的金發少女,看著那雙藍寶石一般剔透的眼睛此刻盈滿令人心驚的冰冷,這讓她看上去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身上的威勢能夠讓讓任何意志不堅者彎下脊梁。

  「你為什麼憤怒,」沙啞低沉的聲音像是發聲器官產生了某種病變,又像是某種深淵獸類的低吟,「你跟這裡的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不是嗎?你甚至不是哥譚人。」

  「這跟我是不是哥譚人有關系嗎?」伊南娜緊了緊卡在蝙蝠俠脖子上的手,「你要是不能給我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我會讓你——」

  下一刻,電擊器猛地打上了金發少女的身體,一瞬間,足以電暈一頭大像的可怕電流猛地躥過金發少女的身體,甚至有肉眼可見的藍色電弧從金發少女的皮膚下躥出。

  然而,金發少女卻像是根本就沒有受到攻擊一般,另一只手向身後一抓,一下扯掉了蝙蝠俠拳頭上的電擊器,看都不看一眼地扔到了一邊,只是眼眸之中的神情變得越加冰冷:「不要對我耍這種沒用的小花招,就是尼努爾塔繼任者的一擊都不足以放倒我,現在,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的回答不能使我滿意,我便讓你知道,惹怒——」

  下一刻一枚蝙蝠形狀的飛鏢朝著伊南娜襲來,她向後一仰,躲過了這枚飛鏢,然而這個動作讓她下意識地松開了卡在蝙蝠俠脖子上的手,這讓被她牢牢制在身下的人有了空間將她從身上掀下去。

  沒等伊南娜上前想要再次制住已經站了起來的蝙蝠俠,一根長棍向她襲來,她只能向後一躍,躲開這一擊,而金屬長棍重重打在了地上,巨大的力道濺起不少土塊。

  伊南娜微微皺了皺眉,看向了握著長棍攔在了她和蝙蝠俠之間的人——靜靜垂在身後,在月光下隱隱有光澤流動的,線條流暢的金屬翼,黑色的多米諾面具,主體為紅色的緊身衣以及腰間的戰術帶。

  看見是個熟人,伊南娜抿了抿唇,冷聲道:「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系,讓開。」

  「你襲擊的是蝙蝠俠,怎麼可能跟我沒有關系。」握著長棍的紅羅賓也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金發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說實話,你行動之前肯定沒有仔細看資料吧?還是說你得到的消息不全面到這個份兒上?說到底,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他看著月光下跟自己對峙的金發少女,即使是在盛怒之時,對方的眉目依舊精致得如同一幅畫卷一般,在月光的勾勒下更是美到不像是現實世界所能夠誕生的,但他卻只能感覺到冰冷,他想到自己匆匆趕到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幕,金發的少女一只手卡在蝙蝠俠的脖子上,看著對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螻蟻一般,冰冷無情而又高高在上。

  說到底,他除了覺得對方那好像搭錯了弦一般的腦回路和奇異的反應很可愛以外,他對她一無所知,更何況蝙蝠洞裡寫滿了她救下了殺手鱷,販賣來源不明的氪石,足以跟氪星人媲美的身體強度等等疑點重重事件的檔案還歷歷在目,他又怎麼能放任自己……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將手放在自己脖頸處調整的蝙蝠俠,不由地緊了緊手中的長棍,紅羅賓回過頭對金發少女冷笑:「拜托別搞錯了,你才是外來者。」

  伊南娜在聽到這句極具挑釁意味的話之後,瞳孔微微一縮,下一秒就朝著出言嘲諷的紅羅賓衝了過去。

  當重重的一腳撞上他的長棍,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制服手套下的虎口開裂的劇痛,這種感覺幾乎讓他有一種直面超級小子的感覺,可哪怕那個時候他都沒有如此艱難,畢竟那個時候他還有隊友在身邊。

  他跟身後的蝙蝠俠配合默契地將金發少女夾在了中間,只可惜這樣腹背受敵的情況也沒有能讓金發少女有絲毫的狼狽之色,同時他跟蝙蝠俠都知道,這樣下去絕對不是長久之計,他們沒有能夠有效克制金發少女的手段,這樣打下去絕對會輸,更何況金發少女明顯沒有使出全力,她那記錄在蝙蝠洞資料庫裡的巨大機械羽翼也沒有出現。

  在一片激烈的打鬥聲中,蝙蝠俠那低沉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你這麼憤怒,是因為提摩西德雷克嗎?」

  在聽到那個名字的一瞬間,金發少女的身形猛地一頓,就是這短短一瞬間的停頓,被蝙蝠俠抓住了破綻,一枚蝙蝠鏢眨眼間重重地沒入了金發少女的左肩中。

  然後,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金色的液體從金發少女的左側袖口之中緩緩流出,順著白皙的指尖滴落在地面。

  但是紅羅賓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那神奇的金色血液中,他有些怔愣地看著金發少女轉過身朝著她身後的蝙蝠俠攻去,耳邊是她冰冷而憤怒的聲音:「你有什麼資格提他!」

  他看著金發少女帶著血液的拳頭隔著蝙蝠頭盔狠狠地親吻了蝙蝠俠的臉頰:「你正在他們的家族墓地干這種卑劣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提他的名字!」

  伊南娜看著明明可以躲開,卻並沒有躲開這一拳的蝙蝠俠,看著他裸露在外的唇角有鮮血滑落,不知道為什麼,一種無處發泄的煩悶開始在胸中蔓延:「我的確是外來者,但是這跟你現在做的事情有什麼關系?如果我不來到這裡,你所做的事情就不是肮髒卑劣者所為嗎?你挖出這個人的屍骨,再蓋上泥土,然後看著他的親人,後代在空無一人的墓碑前悼念他嗎?」

  蝙蝠俠卻沒有因為伊南娜的詰問而表現出絲毫的愧疚或者心虛,他甚至沒有正面回應伊南娜的話:「可這不是你來這裡的原因,你只是恰好看到了你並不清楚實情的事情而已。」

  伊南娜身後的紅羅賓幾乎要扶額嘆息了,果然,蝙蝠俠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火上澆油,在這件事情上,任何夜翼的雙關語,紅羅賓和紅頭罩的嘲諷都是及不上的。

  但是出乎紅羅賓意料的是——在讓他出乎意料這一點上,大概誰也不及伊南娜吧——伊南娜並沒有因為這極為火上澆油的話而火撞頂梁,她只是抿了抿唇,松開了身側緊緊攥住的拳頭。

  「我想知道你這麼做的理由,而你想知道我來這裡的原因,」伊南娜看著眼前像是一只漆黑的巨大蝙蝠的人,實際上給人的感覺也像是蝙蝠一樣陰沉,「你覺得誰的問題應該先得到答案。」

  蝙蝠俠和金發少女對峙著,這一刻,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最後,蝙蝠俠緩緩開口了:「我正在處理的一個案件需要我這麼做,至於這片墓地的主人一家,他們同意了。」

  伊南娜瞬間想到了今天傍晚,黑發藍眼的青年極力掩飾焦灼,勉強對自己展露笑意的面容,抿緊了唇。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黑漆漆大蝙蝠:他們同意了。

  阿爾弗雷德:???


第24章  蝙蝠俠其人ゞ

  一陣夜風吹過充滿濕冷空氣的陰森墓園,揚起金發少女金線一般的長發。天幕之上,黑色的雲層被氣流推動,遮住了月亮,然後又在氣流的推動之下露出被其遮蓋的月亮。

  月光因此而在金發少女畫一般精致美麗的面孔之上消失復又浮現,而金發少女的表情一直都沒有發生改變。

  她好像沉默了良久又好像只沉默了一瞬,然後於一片靜默之中開口:「我來這裡,是來找你的。」

  「我來找一個人,而你恰好符合他的一些特征,所以我來看看。」

  蝙蝠俠看著雖然表情並沒有發生改變,但是肌肉繃緊的身體已經放松了下來的金發少女,低沉沙啞好似發聲器官有著某種病灶的聲音響起:「現在,你來看過了,你覺得我是你要找的人嗎?」

  伊南娜微微怔了一下,沒有想到眼前的人會問這個問題,她的眼中很短暫地閃過迷茫:「我……我不清楚。」

  她不知道那個人的長相,不知道他的姓名,甚至從來不曾見過與他有關的任何影像資料,她對他的了解僅限於遙遠記憶之中的母親口述,然而即使如此,她也想要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前先找到他。

  她想要知道,摒除給予她二次生命這一點,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值不值得她的母親為他誕下下一任的金星女神,而她又是在怎樣的境況之中誕生的呢?是否,在她的生命開始之前,她的誕生也並不注定要與金星有關?

  「那麼,你要找的這個人,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伊南娜打量著眼前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漆黑蝙蝠的男人,試圖通過這種方式看穿他頭盔之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但她知道這只是徒勞,哪怕她擁有歷任金星女神都不曾擁有的敏銳洞察力,她也從來沒有奢望只通過一個時刻所感受到的情緒去評判一個人類的本質。

  雖然記憶好像太遙遠了,就連回憶起來的畫面都好像是模糊的,但是她還清晰地記得那位或許是被降下了神罰的大祭司說的話。

  「別用那種方式來評判我,伊南娜大人,那既不公平,也不現實。」

  實際上也是如此,伊南娜收回了打量蝙蝠俠的視線,微微垂下了眼瞼:「嗯,對我而言很重要,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蝙蝠俠看著金發少女垂下眼瞼,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藍色的眼睛之中劃過一抹深思:「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找到了你想要找的人,就會離開這裡——你知道我指的不僅僅是哥譚,對嗎?」

  金發少女聞言猛地抬起眼瞼看了看他,而沐浴在這種充滿了威勢的目光中的蝙蝠俠卻顯得格外地鎮定,仿佛他並沒有說什麼不得了的話:「別這樣看著我,你看看自己流的血,你覺得這是普通的地球人類所能擁有的嗎?」

  伊南娜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找到他是我來此的唯一目的。」

  很好,現在確定了,她來自外太空,而不是實驗室產物,這是在伊南娜給出答案之後蝙蝠俠腦海之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而一直靜靜站在金發少女身後的紅羅賓卻在她給出答案的一瞬間收緊了握著長棍的手,然後又緩緩地放松。

  「如果是這樣的話,」蝙蝠俠沉聲道,「那麼你可以跟我描述一下你要找的人的特征,我也許可以幫你留意,讓你可以盡快找到你要找的人,這對我們而言是一件雙贏的事情。」

  然而出乎蝙蝠俠和紅羅賓兩個人的預料的是,金發少女態度堅決地拒絕了他們,沒有任何的猶豫:「或許在你看來是那樣,但是這對我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我不需要加快找到他的進程。」

  伊南娜再次冷冷地看了蝙蝠俠一眼:「就像你說的,你在這裡做什麼事跟我沒有關系,我要找什麼人,同樣也跟你沒有關系。」

  一陣金屬摩擦的機械聲響猛地響起,巨大的機械羽翼在金發少女的身後展開,引擎產生的氣流吹亂了金發少女金絲一般的秀發,她在引擎的轟鳴聲中丟下了一句:「有這個多余的時間,你不如盡快查完你要調查的案件,好早一點把挖出來的屍骨歸還韋恩一家。」

  然後,金發少女的身影在夜空劃過一道白色的影子,很快消失在天際,留下一片被引擎向下的氣流壓倒的綠草。

  看著金發少女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視野裡,紅羅賓抿了抿唇,然後回過頭,正對上身邊蝙蝠俠投來的平靜的注視。

  在那樣的注視下,心頭縈繞的煩悶之感突然就消失了,他像沒事人一樣咧了一個笑出來:「干什麼?還不快繼續你要干的事情。」

  布魯斯注視著自己的第三個孩子,跟迪克他們不一樣的是,提姆一直是一個表現得過分聰明的孩子,這一點在他主動找上他的時候就有了充分的體現,他很多時候都好像絲毫不需要他的操心,相反,他很多時候會反過來觀察和照顧他的情緒。

  在他不同意讓這個孩子穿上傑森的制服的時候,他笑著說自己其實也並不想要穿那套制服,而想要一套獨屬於自己的制服——但這個孩子其實很清楚他那個時候只是不想有人替代傑森的位置。就是這樣一個開始,才誕生了現在的紅羅賓。

  他跟提姆在所有的孩子之中爭執一直都是最少的,這並不表示他對提姆的愛有比對其他的孩子少,但是因為這樣,他對他的關注難免要少於其他存在更多問題的孩子,這或許就是當提姆提出要單干,去領導少年泰坦的時候,他對於他的成長是感到吃驚的。

  這是不是代表,作為一個父親,他又一次失敗了呢?布魯斯看著提姆其實並沒有抵達眼底的笑,這樣想著。

  「嘿,布魯斯,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提姆舉起雙手,做出一個投降的手勢,「這會讓我有一種自己是個小可憐的錯覺。」

  蝙蝠俠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你接下來要回蝙蝠洞嗎?」

  紅羅賓雙手環在了胸前:「唔,你這個問法讓我有不好的預感,讓我想想,我的直覺告訴我,我還是直接回蝙蝠洞比較好。」

  蝙蝠俠轉過身,跳下了自己為了挖出自己曾曾祖父的屍骨而掘出的坑裡:「還算敏銳的直覺,我是說如果你沒有什麼重要的工作的話,就來幫我一把。」

  「嘿,想想我一天到晚的工作到底是誰造成的,」紅羅賓聞言翻了一個白眼,「我覺得我的每一個工作都比你現在做的重要得多。」

  直到紅羅賓騎著車離開的聲音漸漸在耳邊消失,蝙蝠俠才緩緩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回頭看了一眼紅羅賓離開的方向,然後低下頭,從自己腰間的蝙蝠腰帶中取出了通訊器,接通了蝙蝠洞。

  於是,回到蝙蝠洞的紅羅賓看見了坐在電腦前打游戲的迪克。

  「布魯斯絕對不會高興見到你又用蝙蝠洞的電腦玩游戲的。」提姆雙手環胸,冷漠地看著打游戲打得正歡的兄長。

  聽到弟弟的聲音,迪克聳了聳肩:「這又不是第一次了。」然後在看到自己操控的角色死掉,屏幕上亮起明晃晃的「GAME OVER」之後,果斷將連在電腦上的游戲手柄扔到一邊,轉過身看向提姆。

  提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GAME OVER」,嘲笑道:「玩得真菜。」

  迪克並不介意弟弟突然變得□□味十足的語氣,他知道這是為什麼——提姆已經察覺了他坐在這裡是專程為了等他,而且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是誰叫他在這裡等他,以及,他將要對他說些什麼。

  但是迪克並不打算直接跟這個狀態的提姆談一些很可能讓他這種狀態更加嚴重的話題,他拿起了自己剛剛扔到一邊的手柄,然後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又摸出了一個手柄:「來一局?」

  提姆並沒有拒絕,而是接過了那個綠顏色的手柄,上下打量了一番:「蝙蝠洞裡面居然有這種東西?」

  正在重新打開一局游戲的迪克聞言笑了笑:「是達米安的。」

  「哦?惡魔崽子居然也會玩這個?」提姆頗為吃驚地挑了挑眉,手上卻熟練地開始挑選角色。

  點了開始的迪克看著電腦屏幕上的「READY」字樣,將雙手放在了自己的手柄上:「他一開始是拒絕的,不過因為喬喜歡上了一款游戲,極力推薦,他就干脆連手柄也一起買了,他自己說的,既然喜歡上這種沒有什麼實際用途的東西,那干脆用最好的設備玩膩了,這樣就不會抱有無聊的幻想沉溺其中了。」

  「呵,他還真是有夠別扭的。」提姆操縱著游戲裡的角色,跟迪克操縱的角色開始了交鋒。

  迪克的藍眼睛之中倒映著電腦屏幕上的光影:「我覺得我們家的人可能或多或少都從布魯斯那裡繼承了這種特性吧,你不是嗎?」

  沒有得到回答的迪克也不介意,他的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電腦屏幕去看自己身邊的弟弟:「很多事情,在你的計算之中發生的概率都幾乎是百分之百的,但在我看來,你其實並沒有將自己的行動和話語對事情的影響算在其中。有些事情,你不說的話,它發生的幾率是百分之百,但是如果你為了它能夠朝著另一個方向而行動了,那麼或許它就會朝著你希望的那個方向發展。」

  提姆冷靜地操控著自己的角色將迪克操縱的角色打得節節敗退:「我一直都把自己的行動和語言計算在內,很多時候,就算你朝著希望的方向去行動,事情也不會朝著你希望的方向發展,我以為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的經歷和認知是一樣的?」

  「但是哪怕你認為事情不會朝你希望的方向進行,你也依舊會去做,這一點上我們都是一樣的,」迪克不慌不忙地繼續操縱著自己殘血的角色反抗著,「因為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可能,我們依舊希望事情會朝著希望的方向發展,事情一旦發生,它就是百分百的,無論它發生之前幾率如何,你比我更清楚這種概率學上的東西。」

  「那麼為什麼,在感情這件事情上,你不能這麼做呢?」迪克看著屏幕上提姆操縱的角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靜地操縱著自己殘血的角色上前殺掉了提姆的角色。

  他放下自己的手柄,在「GAME OVER」的字樣中對怔怔看著他的提姆露出了一個笑:「你看,我說了,所以事情朝著發生幾率非常小,但是我所希望的方向發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作者菌在這裡說一聲對不起,因為臨近考試,得空時間出來看書了,所以到十二月底為止,可能都無法像現在這樣日更了,但一定做到隔天更,希望泥萌繼續愛作者和本文!接下來奉上小劇場。

  小劇場:

  讓我們恭喜本章全場MVP迪克·格雷森先生!

  蝙蝠家的情商天花板迪克:哈哈哈,我,打游戲,贏了提姆!

  提姆:……你別走,我們再來一局。

  達米安:(惱羞成怒)該死的,是誰把這個東西翻出來的?

  只出現在對話中的小喬:達米安,你不想再玩一局嗎?


第25章  可以再幫你整理頭發嗎

  白色的機車迅速地超過身邊穿流的車輛,在一片殘陽之中疾馳在平坦的橋面上,長橋一旁是一片寬闊的水域,水面上映著漫天的霞光,水天交界之處像是逐漸墜落的紅日不為人知的藏身之所。

  白色機車在靠近橋邊護欄的地方停了下來,機車的主人被鐵灰色長筒馬丁靴和黑色長褲緊緊包裹的長腿踩上了地面,支撐著看上去分量不輕的機車,黑色的機車服和黑色的手套將她的皮膚幾乎是分毫不露地遮蓋起來,但是機車服袖口和黑色手套並不完全連接的地方還是能覷見一小截白瓷一般的肌膚。

  就這麼一條腿支著機車的機車主人將手放在了自己白色的機車頭盔上,然後摘下了頭盔,金絲一般的秀發瞬間傾斜而下,然後隨著水面吹來的風狂亂起舞,但發絲的主人卻只是靜靜地注視著落日。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了金發少女的身後,一名黑發藍眼的俊秀青年從車上走了下來,他西裝革履,帶著剛從職場離開的一絲不苟,但瞬間就被水面上吹來的風染上了不拘一格,打理好的黑色短發此刻全部零亂地向後倒伏,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整理好的領帶也隨著氣流左右拍打,這一切的主人卻毫不介意地向前走去。

  青年的身後,黑色的轎車在青年下車後就緩緩地啟動,離開了。

  「你頭發亂了。」黑發藍眼的青年在金發少女的背後站定,看著她窈窕的背影和隨風起舞的金絲,出聲。

  金發少女像是聽到青年的聲音才察覺到他的靠近,緩緩回過頭。

  提姆看見,在即將西沉的殘陽將天邊和水面都染成的相同的橙色之中,一對極為漂亮的藍寶石在一片亂舞的金絲之中靜靜地望入自己的眼中。

  他將雙手插入西裝褲的口袋裡,身體微微前傾,湊近那對藍寶石,看著那片極為剔透漂亮的藍色之上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我記得你昨天答應過我,讓我再幫你整理頭發。」

  伊南娜看著眼前像是倒映著某種山雨欲來的天空般的深邃藍眼,她能夠感覺得出來,他現在說的,是他真實的想法,但又好像不僅限於此,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只是青睞的信徒一個小小的要求而已,她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腦海中閃過眼前的青年昨天傍晚極力掩飾焦慮的笑容,想起昨天晚上蝙蝠俠給出的有關「他們同意了」的消息,伊南娜微微抿了抿唇,然後點了點頭:「當然,如果你現在就想要幫……」

  骨節分明的手指沒有等她說完便插入了她不斷隨風飛舞的金色發絲之中,然後像是對待什麼珍寶一般,極為仔細又輕柔地整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這一次整理頭發與上一次帶給她的感覺並不相同,伊南娜看著眼前極為認真,藍眼睛中甚至還帶著幾絲柔和的青年,突然覺得纏繞著自己發絲的指尖變得有些燙,讓她想要躲開。

  但是伊南娜並不想讓自己的信徒察覺神明的這種心情,於是微微垂下眼瞼不去看那雙此刻看上去有著某種奇異的吸引力的深邃藍眼。

  提姆的嘴角掛上了一抹忍俊不禁,眼前美麗的近乎不真實的金發少女並不知道,她因為想要眨眼而輕輕顫動的長睫以及微微泛起淡粉的藏在金發之間若隱若現的耳尖暴露了她並不平靜的內心。

  好、可、愛!忍住了一把捂住臉的衝動,提姆接過伊南娜手中抱著的白色頭盔,戴在了金發少女的頭上,將指間手感極好的微涼發絲一點點地在頭盔之下別好,然後後退一步,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傑作,點了點頭:「整理好了。」

  伊南娜看著眼前黑發藍眼的青年臉上滿意的笑容,半透明面罩下的藍眼睛之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繃緊的情緒有所放松:「那麼,這次你希望用什麼作為獎勵呢?」

  「噗,你確定這種獎勵是可以讓我指定的?」提姆聞言笑出了聲,「那我豈不是很占便宜?」

  伊南娜微微歪了歪腦袋:「那就還是想兜風?」

  看著金發少女一副完全沒有抓住自己話中的重點的樣子,要不是剛才她的表現並不是無動於衷,提姆都要懷疑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都在做給瞎子看了。

  但是看了一眼金發少女寫滿了平靜的藍寶石一般的雙眼,提姆突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帶著金色的血液砸向蝙蝠俠的拳頭以及飽含冰冷和憤怒的一句「你有什麼資格提他」。

  那個時候因為她是背對著他的,所以他沒有辦法看到她的眼睛,但是,其中一定並不像現在這樣平靜吧。

  她說過,如果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她就會離開地球,他能夠成為那個時刻到來的時候,她選擇留下的理由嗎?

  如果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他會選擇理解她的決定嗎?

  如果這些都沒有想好就盲目地全憑自己潛意識的想法去行動的話,那麼他跟現在的她又有什麼區別呢?

  但是,有些事情可能注定是想不明白的,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覺得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外星少女比其他人都可愛了,提姆這樣想著,突然就覺得雖然自己並沒有做出什麼實質上的過分舉動,但是被自己這樣對待的伊南娜就是非常的可憐。

  我應該對她再好一些,這樣想著的提姆胸中頓生自己事後想起來都覺得渾身不對勁的憐惜之情:「是的,那麼,請問尊敬的伊南娜小姐願不願意帶我欣賞哥譚的夜景呢?」

  伊南娜微微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青年明明可以向神明索求更加有利於自己的獎勵,而且他自己也察覺了這一點,最終卻並沒有這麼做,但是,她卻並不討厭這種做法。

  因為這無疑代表著自己所青睞的信徒比起其他更加有利於自身的獎勵,更希望與神明相處。

  如果這樣能夠讓他走出昨天低沉的心情的話,那就更好了。伊南娜這樣想著,對提姆點了點頭,然後長腿一伸,跨上了自己的機車。

  帶好了機車頭盔的提姆在確定伊南娜已經坐穩了之後,才跨上了白色的機車,然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放在了伊南娜纖細的腰肢上。

  伊南娜的身體因此而微微一頓,手正放在她腰間的提姆自然感覺到了,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微微咬了咬牙,還是將手放到了伊南娜的肩膀上,語氣上卻聽不出任何的異樣:「抱歉,我還是這樣吧。「

  並沒有察覺有什麼問題的伊南娜在白色頭盔半透明面罩下的唇微微抿了抿,她不知道她的感知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讓她覺得無論提姆的手放在哪裡,她都會感覺到那雙手鮮明到怪異的存在感。

  「沒關系,你的手想放在哪裡隨你高興。」伊南娜啟動了自己的白色機車,擰了擰車把手,然後支在地上長腿一收,飛速向前駛去。

  坐在後面的提姆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手指猛地收緊,然後在意識到自己的力道之後又迅速放開,幾乎要咬牙切齒了,在她的星球這樣毫無防備的講話是不是一種風俗?或者只有她這麼無所畏懼?

  不過,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看上去有些單薄,但是握上去卻並不缺乏肌肉的彈性和柔韌的肩膀,可以確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從昨天晚上伊南娜看上去並無異常的凝血時間和今天看上去毫發無傷的肩膀,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她的傷口恢復速度應該是遠遠超出常人的,但是並不比沒有受到氪石克制的氪星人快。

  腦海在自動分析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想到伊南娜剛才毫無防備的那句話,提姆不由地一把抹上了自己的臉,以前為了案件不是沒有出賣過色相的他此刻突然覺得自己非常的不是個東西,這讓他作為少年英雄的良心在隱隱作痛。

  坐在前面的伊南娜隱隱聽見了身後傳來「啪」的聲響,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不,沒什麼,只是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正面。」提姆悶悶的聲音透過機車頭盔和向後的劇烈氣流傳來。

  伊南娜聞言,藍寶石般的眼睛之中再次閃過笑意,這個地球人類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說話能夠讓她覺得開心:「可是人類本來就不是可以用正面這種簡單的詞來形容的呀。」

  聽到她有些奇怪的用詞,提姆微微皺了皺眉,「人類」這個用詞真的非常的奇怪,如果她真的像他和布魯斯推測的那樣是來自外星,那麼是什麼樣的環境會讓她選擇使用「人類」而不是類似「地球人」這樣的詞來形容他們呢?除非,她在她的星球就不被劃分到「人類」的範疇,但是,這可能嗎?

  「因為人類本身就是非常復雜的,」伊南娜目視前方,眼眸之中漸漸染上微微的柔色,「他們可以為了達成非常正面的目的,而使用非常反面的方式,可以一邊謙卑恭敬,一邊眼高於頂,可以阿諛奉承,也可以惡語傷人,可以渺小如草芥螻蟻,也可以強大到改天換地……」

  聽著伊南娜隨著風聲飄來的,罕見的充滿了柔情和愛憐的聲音,提姆本來就皺著的眉頭卻沒有因此而松開,反而隨著伊南娜的話語而越皺越緊——雖然這些話任何人聽上去都會覺得講述者充滿了對人類這個族群的喜愛之情,但是他卻從中聽出了更多的東西。

  有時候,對一整個族群感到愛憐,除了博愛者以外,還有高高在上的傲慢者。正是因為不把自己與族群的個體視為同一階層,而是站在俯視的角度,才會不僅僅是去愛某個人,而是愛著一整個族群。

  那麼,伊南娜到底是站在什麼角度去愛憐著在她眼中作為一個族群的人類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提姆:我覺得喜歡的人有點不對勁……

  伊南娜:我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

  提姆:我說的不對勁指的是三觀啊喂!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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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蝙蝠俠失蹤

  當黑色的夜幕再次掛在哥譚的上空,一束帶著展翼的巨大黑色蝙蝠形狀陰影的燈光顯現在夜幕之上,不同於以往的是,這一盞從哥譚警局的頂層打上哥譚天空的蝙蝠燈已經不分晝夜地亮了整整五天了。

  將格麗絲送到家的伊南娜從格麗絲的住處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幾天每天稍稍抬頭就能夠看見的景像。

  從古伽蘭那的信息庫中了解到遠遠亮起的那盞燈的名字叫做蝙蝠燈,它被點亮意味著哥譚需要蝙蝠俠。靜靜望著那盞燈,伊南娜微微皺起了眉頭,腦海中浮現那個沉默而又固執,穿得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一樣的男人的身影。

  雖然打擾死者沉眠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但是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沒有因為她的質問而產生絲毫的動搖,無論他是否是一個卑劣者,他毫無疑問是一個為了心中的目的能夠達成而無比堅定的人。

  「我正在處理的一個案件需要我這麼做」,腦海中閃過蝙蝠俠說的話,又聯想到這幾天黑發藍眼的地球人類青年都沒有出現在甜品店裡,伊南娜不禁產生了懷疑,這是否意味著那個正在被調查的案件出了什麼問題?這個問題又是否將韋恩家牽連其中呢?

  伊南娜狠狠皺了皺眉,而天舟馬安娜已經感應到她的想法而依憑空間魔法從她的寶庫之中緩緩駛出。

  就在伊南娜將手搭在了白色機車的車把手上,猶豫自己是否應該主動去找蝙蝠俠的時候——這位城市義警很明顯並不喜歡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她前方的夜幕之中劃過了兩個身影。

  就是這兩個身影的出現讓伊南娜不再猶豫,天舟馬安娜發出一陣機械摩擦的聲響之後在伊南娜的身後展開了巨大的金屬羽翼。

  朝前方射出鉤鎖的羅賓穩穩地落在了前方建築的屋頂上,他的身邊,夜翼憑借著出色的彈跳力從旁邊建築的屋頂上飛躍而至。

  就在羅賓轉頭要跟落在自己身邊的夜翼說什麼的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引擎的聲響,這使得他不得不停下話頭,將視線朝著發出聲響的地方投過去,在微怔了一下之後發出了煩躁的咋舌聲。

  夜翼在聽見羅賓的咋舌聲之後挑了挑眉,然後有些疑惑地順著他的視線向自己身後看去,映入眼簾的是身後戴著巨大機械羽翼的金發少女在一片夜色之中朝著他們所在的建築飛速而至。

  「我是不是應該通知紅羅賓?」夜翼一邊的眉頭高高挑起。

  「現在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嗎?」羅賓的眉頭狠狠地皺起,「在還沒有找到蝙蝠俠之前,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其他無關的事情上。」

  他的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穩穩落在兩位義警所在的屋頂的伊南娜已經首先皺起了眉頭:「你剛剛說『在找到蝙蝠俠之前』?」

  「你們在找蝙蝠俠?你不是他的助手嗎?」伊南娜首先想到的是古伽蘭那信息庫的消息延遲,眼前小個子的,名為「羅賓」的義警已經不是蝙蝠俠的助手了,隨後反應過來作為四維電子生物,他的信息庫是絕不可能發生延時的,「蝙蝠俠失蹤了?」

  她的問題在羅賓即使帶著綠色多米諾面具也能看出煩躁和不耐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然後,站在羅賓身邊的,她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身穿黑色緊身衣,胸前有著一個紅色的,具有「V」形卻又明顯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字母圖案的人突然出聲。

  「這位……好吧,我也懶得掩飾我們之前調查過你了,伊南娜小姐,」名為夜翼的城市義警臉上同樣帶著黑色的多米諾面具,但是緊皺的眉頭表露出了他和羅賓一樣並不美妙的心情,「我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什麼你想了解的有的沒的,知道更多跟你無關的事情顯然並不能替我們雙方節省時間,所以我建議你現在就轉身離開……」

  「如果說我能找到他呢?」伊南娜雙手環胸,並沒有因為對面兩位心情並不美妙的義警絕對算不上好的態度而有任何的憤怒,反而一臉平靜地拋下了一句對兩位義警而言不啻為一顆巨型炸彈的話。

  「我想,我還是要說清楚……你說什麼?」正准備勸說金發少女離開,以免達米安忍不住就出手把提姆喜歡的人給揍一頓然後爆發更加嚴重的家族成員情感危機的迪克愣住了。

  迪克身後不遠處,雙手環胸一臉不耐心中准備如果對方不識相就上前揍到對方識相的達米安也愣住了。

  伊南娜看了看愣在原地的兩個人,歪著腦袋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是否存在某種歧義,然後將自己的話更加詳細地重復了一遍:「我是說,如果我能找到蝙蝠俠,那麼我是否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

  從重磅炸彈之中反應過來的達米安立刻警惕地皺起了眉:「你本來就知道蝙蝠俠在哪裡?否則你要怎麼在我們這麼多天一無所獲的情況下找到他?他的失蹤是不是跟你有關系?」

  相當奇異的,伊南娜看著帶著綠色多米諾面具的羅賓,略有些不解地微微歪了歪頭,即便眼前這個小個子的義警對自己出言不遜,但是她卻並沒有因此而感到絲毫的憤怒之情,反而發自內心地覺得對方非常的可愛,這種事情好像之前也發生過……

  看著伊南娜並不答話,反而漸漸變得有些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產生了一種相當不妙的預感的迪克立刻出言打斷了伊南娜的思路:「我們答應你,你先幫我們找到蝙蝠俠,然後我們就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被成功打斷思路的伊南娜來不及抓住腦海中靈光的尾巴,下意識地將視線投向了出聲打斷她的迪克,靜靜地看了他幾秒。

  被那種平靜無波卻偏偏什麼情緒都感覺不出來的眼神盯了幾秒鐘,迪克開始感覺到某種自己都說不上原因的心虛。

  然而實際上只是用幾秒鐘時間思考迪克說了些什麼的伊南娜接上了他的話:「其實,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也會幫你們找到他。」

  突然開始後悔自己嘴巴快的迪克:「……」

  一邊的達米安聞言卻冷笑了一聲:「你剛剛明明就不是這個意思,誰知道你是不是為了騙取信任,打消我們的懷疑才改口這麼說的。」

  伊南娜看了一眼這個像是炸了毛的小鳥團子一樣的小個子義警,忍住了衝上去搓揉的衝動,眼神再一次充滿了若有所思:「我本來就是因為這個案件牽涉到韋恩一家才想了解情況的,蝙蝠俠的失蹤並不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找到他又的確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那麼說的話,既能對你們有所幫助又能了解到韋恩家的情況,為什麼不說呢?」

  「但我並不想你們把我的幫助看成是一場純粹的交易,畢竟單就交易而言它其實並不公平,更何況我是基於對韋恩一家的好感才願意幫忙的……話說,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在伊南娜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的陳述之下,迪克雙手環胸,頻頻點頭,然後在伊南娜最後一句話的話音落下之後猛地頓住。

  就連皺著眉頭,耐著性子聽伊南娜解釋的達米安都僵住了。

  但是身為蝙蝠俠的助手,刺客聯盟首領原本屬意的下一任繼承人,達米安的臨場反應不可謂不優秀,他迅速調整了自己僵在臉上的表情,發出一聲冷笑之後對伊南娜大開嘲諷:「在哪裡見過我?這是多少個世紀以前的老土搭訕台詞,你要是想穿著不知道多久沒有洗的戲服站在前排都坐不滿的破舊舞台上表演賣上一個月手稿賺的錢還沒有街頭的流浪漢乞討一天賺得多的編劇寫的劇本,那你至少應該知道,這句話是在見到我的第一時間說的,而不是現在。」

  然而,伊南娜的腦回路注定了達米安的毒舌對她絲毫不起作用,她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番在她眼裡都快要炸成一顆看上去都是刺實則蓬松柔軟的海膽似的鳥團子的話,然後極為嚴肅地回答:「我並沒有想要表演……就是你說的那個樣子,我並不打算那麼做,我是真的覺得我們在哪裡見過。」

  「哈?你是白痴嗎?」

  眼看達米安狠狠地跳腳,一副氣到快要冒煙的樣子,除了超人家的喬納森以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光憑腦回路就把他氣成這樣的迪克沐浴在金發少女的目光下又是心虛,又是想笑,最後只能憋出內傷。

  又是要頂住身份暴露的壓力,又是要憋笑以免遭到達米安的追殺,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辛苦過的迪克艱難地對一邊的金發少女說:「現在不是追究你們之前到底有沒有見過的時候,拜托你先幫我們找到蝙蝠俠,之後再進行這種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敘舊,好嗎?」

  見到金發少女點頭同意了自己的話,迪克暗暗松了一口氣。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找到布魯斯之後,她會把這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給忘掉。如果她還記得這件事的話……之後的事情就之後再解決吧,反正如果達米安處理不了,布魯斯也應該會有辦法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非常非常抱歉,辣雞作者本周五考試,當天可能無法正常更新了,想向小可愛們請一天假,周六補上,再次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接下來奉上小劇場~

  小劇場:

  伊南娜: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那個小可愛?

  達米安:(即使是虛張聲勢也要表現得理直氣壯)哈?你是白痴嗎?

  迪克:我什麼都不知道,還是交給布魯斯處理吧。

  提姆:啊啊啊一群豬隊友!感謝在2019-11-06 00:00:00~2019-11-12 22:16: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古月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7章  貓頭鷹的迷宮

  一陣夜風吹過,天幕之上遮蔽月色的雲層被吹散,月光隨之攀附上站立在建築物毫無遮蔽物的空曠頂層的金發少女,月色的銀輝好像透過金發少女剔透骨瓷一般的肌膚再次散發出來了一般。

  在月光下好像真的散發著淺淺螢光的金發少女微微垂著睫羽,半合的眼瞼之下隱隱能夠看見藍寶石一般的眼瞳。

  金發少女的身邊不遠處站著帶著綠色多米諾面具,雙手環胸靜靜看著她的少年和帶著黑色多米諾面具,黑色的緊身衣勾勒出充滿肌肉的力量感卻又完全不顯得粗壯的美好身材的青年。

  就在達米安看著表示自己能夠找到蝙蝠俠之後已經維持著這個樣子沉默了好一會兒的伊南娜,不由地皺了皺眉,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月光下越發美得不真實的金發少女動了。

  「找到了。」伊南娜在讓古伽蘭那將自己的四維視覺同步給自己之後,終於在哥譚錯綜復雜堪比尼諾陶洛斯的迷宮的地下水道之中找到了蝙蝠俠的蹤跡。

  接著,她狠狠地皺起了眉——她在發現蝙蝠俠蹤跡的下一刻感覺到了他的生命體征並不樂觀,到底發生了什麼,使得那個能夠使神明的神體受損的人受到了足以威脅生命的傷害?

  達米安和迪克都沒有錯過伊南娜臉上的表情,他們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然後達米安皺起眉問:「怎麼了?蝙蝠俠的情況不好嗎?」

  伊南娜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個子義警,從年齡上判斷,他應該還只是一個地球人類幼崽,但是很顯然,他的監護者將他教育得相當成功,即便自己極為重視的為之奮鬥的事業上的引導者受到生命的威脅,他也不忘記在陌生者面前掩飾自己的擔憂煩躁焦慮等一切因此而產生的負面情緒——盡管這種遮掩對她而言聊勝於無。

  這樣的小義警真的好可愛呀,伊南娜看著達米安的眼神微微柔軟下來,她並沒有將自己感覺到的情況告訴眼前這名明顯為自己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的情緒所影響從而猜到了某些情況,感到了擔憂和煩躁的小義警,而是抬頭看向另一邊同樣在掩飾著自己的擔憂的迪克。

  「我送你們去吧,不,准確地說是,讓我帶你們去吧——」伊南娜沒有給兩名義警反映的時間,她的話與其說是提議不如說是一種告知,她的話音剛落,以她的腳下為圓心,一個閃著金色光芒的圓形法陣猛地向四周展開,一眨眼的功夫就蔓延到了達米安和迪克的腳下。

  「喂,你……」達米安猝不及防之下因腳下突然出現的用途不明的神秘側產物感到震驚,他抬起頭想要跟明顯是施法者的站在陣法中心的金發少女說些什麼,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

  與達米安同一時間消失的還有同樣一臉震驚的迪克,以及站在圓形金色法陣中心的少女,在三人消失在原地的那一刻,陣法向著金發少女消失的地方迅速收縮,然後同樣不留一點痕跡地消失了。

  眼前的景像驟然一換,看著四周全然陌生的景致,迪克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卻不是轉過身確認自己是不是被跟達米安分開了或者自己現在身在何方,而是產生了一個與此八竿子打不著邊的想法——提寶,我對不起你。

  而另一邊,收到夜翼的消息,趕到了曾經有著兩人一神的身影而現在空無一物的某幢建築物的頂層的紅羅賓看著眼前非常明顯人去樓空,人走茶涼的景像,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這裡是一個長長的,像是走廊一般,可以看到前方盡頭的拐角卻僅限於此,令人感覺到無比壓抑好似前路未蔔的地方,這一條走道兩邊有著並沒有到達頂部,但是非常高的牆,讓人在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有一種自己雖然能夠看到牆的頂部,但是卻永遠無法到達那裡的,異常渺小和無能為力的感覺。

  打量著四周完全沒有見過,但其實除了高高的牆和空無一物的走道以外並沒有什麼多余的東西的陌生場所,達米安轉過頭冷冷地問跟在他身後照明的金發少女:「你到底把我們送到什麼地方了?」

  走在金發少女左手邊不遠處的迪克聞言也看向了伊南娜。

  「這裡屬於哥譚地下水道的一部分,」伊南娜五指向前張開,一個小型,閃著足以與達米安拿在手上的手電筒的光芒相媲美的看不清花紋的法陣赫然躺在她的掌心,「實際上我並不是非常擅長空間魔法,並不能准確到達定位的地點,不過通常情況下不會相差太遠。」

  「通常情況下?」達米安聞言朝伊南娜翻了一個白眼,然後轉過頭繼續向前探索,「我是不是應該慶幸我們沒有被送到阿卡姆?你確定這裡真的離蝙蝠俠的所在地不遠嗎?你知不知道你這種連招呼都不跟我們打——我當然不是說打了招呼就可以——就把我們送到一個連你自己都沒有把握的地方的行為叫什麼?」

  迪克走在伊南娜的左手邊,達米安的身後,看著自己走在最前面的弟弟,搖了搖頭,暗自好笑,達米安其實已經開始給予這名金發少女一定程度上的信任了,偏偏他自己還像沒有察覺一樣,雖然有自己在旁警戒的原因在內,但是這種將背後完全暴露給擁有他們並不擅長的神秘側力量的金發少女的行為已經非常能夠說明問題了。

  「……這無異於一個因為屢次造成交通事故而被吊銷駕照的馬路殺手對兩個空有理論知識卻無法進行駕駛的人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定將他們完好無損地送至目的地……」一邊對著伊南娜大開嘲諷,一邊順著自己和身後的伊南娜提供的光線前進的達米安漸漸皺起了眉頭,緩緩停下了腳步。

  他身後的伊南娜和迪克見狀也停了下來,迪克像是也意識到了什麼,開始打量依舊是除了高高聳立的牆體和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的好像沒有盡頭的拐角以外空無一物的走道:「這是……一個迷宮?」

  達米安看著眼前光線以外的地方,光線所不能及之處一片昏暗,雖然能夠視物,但是卻並不十分清晰,這無疑加重了這個空無一物,好像要將人困死其中的迷宮充斥的令人不適的昏沉和絕望之感。

  聯想到了伊南娜在找到蝙蝠俠的蹤跡之後狠狠皺起的眉頭,不由地同樣皺起了眉頭,他回過頭看向伊南娜:「這裡是個迷宮,我們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你能再次定位到蝙蝠俠嗎?」

  伊南娜看著眼前的小個子義警,能夠感覺到他話語之中所蘊含的某種力量,這讓她想到了他的引導者,那個沉默的,像是一只漆黑的巨型蝙蝠,卻有著無比堅定的意志的人。

  他被自己的引導者教育的非常出色,伊南娜這樣想著,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某塊地方像是被戳到一般,一片酸軟。

  忍住了將手放到小個子義警的腦袋上的衝動,伊南娜微微抿了抿唇:「我可以定位到他,一直定位都不是問題,但這裡是一個迷宮。」

  迪克和達米安都明白她的未盡之語,這裡是一個迷宮,哪怕知道了蝙蝠俠的所在地,他們也不可能光憑一個確定的方向就直線前進,暢通無阻,更大的可能是拐入一個又一個死路。

  伊南娜看了看眼前因為她的話而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的小個子義警,又轉過頭看了看身邊雙手環胸,同樣皺起眉頭陷入沉思的青年義警,嘴唇再次不自覺地抿了抿:「你們……相信我嗎?」

  被她這記莫名其妙而又突如其來的直球擊中的達米安和迪克再次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從雙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我們不可能完全相信一個來路不明者,」達米安皺著眉頭,他不知道伊南娜問這個問題的用意,但是她既然沒有在最開始的時候問他們這個問題,而是選擇在這個時候問,那麼就一定有著某種特殊的理由,「但是,如果在這件事情上我們不在一定程度上信任你的話,我們就不會在這種不知道存不存在未知危險的地方跟你同行了。」

  一邊的迪克聳了聳肩:「就像羅賓說的,如果我們在這件事情上不信任你的話,在一開始你說自己能夠找到蝙蝠俠的時候,我們就不會花時間等待你的答案,而是轉頭就走。」他們沒有轉頭就走在某種程度上是因為紅羅賓,不過當然他不可能傻到把這個原因也說出來。

  伊南娜聞言微微頷首,然後視線緩緩掃過兩名義警的眼睛:「既然如此,那麼我在這件事情上也可以選擇相信你們。」

  金發少女藍寶石一般的眸子定定掃過來的時候,像是有著某種神秘莫測的力量,說來也許不可思議,但那是一種在那個時刻真切無比的感受,那種視線像是能夠穿透軀殼直視靈魂一般,或者靈魂脫離了僵在原地的軀殼,接受這種目光的洗禮。

  「我忠誠的信徒啊,豐饒的女神賜福於你們——」

  那雙唇一開一合之間,說著一種不存在於他們知道的任何語言體系之中的話語,但是他們卻奇異地能夠理解其中的意思。

  也是直到那一刻,他們才明白他們所面對的,所謂的神秘側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遲來的周四補更,明天會正常更新,感謝各位小可愛們的支持~

  小劇場:

  提姆:呵呵,塑料兄弟情。

  迪克:這屬於不可抗力,你聽我解釋啊,提寶!

  伊南娜:(慈愛的眼神)啊,羅賓真可愛,想擼。

  達米安:(跳腳)你做夢!


第28章  貓頭鷹的利爪

  不同於之前所見到的任何神秘側的力量,沒有花紋繁復的法陣,沒有標志性的聲響或者光效,就仿佛剛剛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只是一晃神之間產生的錯覺,但是有某種既不確切又虛無縹緲的東西卻的的確確發生了某種可以被感知的改變。

  從那種奇怪的狀態之中恢復過來的達米安定定看著眼前此時看上去好像與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的金發少女,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他正要張口,嘴唇的前方就豎起了一根白皙纖長的食指。

  伊南娜將豎在達米安嘴唇前方的食指收回,輕輕地抵在了自己的唇前:「噓——,你什麼都不應該問,現在,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這一聲微微拖長了的輕「噓」好像帶有某種與之前那種奇異的狀態異曲同工的魔力,達米安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沉默了一下,轉過身,打開了手電,朝前走去。

  伊南娜看著達米安沉默的背影,眼神微微柔和了下來,抬起手,之前用於照明的法陣再次浮現在她的掌心,然後邁步跟了上去。

  一邊的迪克一言不發地跟在了伊南娜的左手邊,眼神掃過走在身邊的伊南娜,又掃過走在前方的達米安,然後在兩個人之間來回往返。

  他怎麼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點怪怪的,該怎麼形容呢,因為達米安的警惕和情勢的嚴峻而無比嚴肅的氛圍之中又因為伊南娜莫名的柔和眼神和達米安不知從何而來的別扭信任而變得夾雜了一種詭異的,雖然並不多但存在感極強的溫馨……

  該死的,這都是什麼形容,這難道是什麼大型擼貓現場嗎?

  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找到了形容的迪克猛地一個激靈,在伊南娜疑惑的視線下瘋狂搖頭企圖把這種危險的認知從腦海之中甩出去。

  跟在達米安的身後轉過一個又一個的拐角,本來對「跟著感覺走」這種神棍至極而又極端不靠譜的建議抱持懷疑態度,又因為之前無法解釋的奇詭狀態而選擇了閉口不言的迪克在達米安不斷做出了跟自己心中的感覺一樣的選擇以及一直都沒有出現死路的狀況下,不得不開始提高心目中這個猜想的地位,身邊這名來歷不明的金發少女,極有可能並非人類,而是外星來的神明。

  伊南娜,蘇美爾文明的金星女神嗎?他想到了正義聯盟裡宙斯的女兒神奇女俠,復仇者聯盟裡真正在神話傳說之中出現過的雷神,這的確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他又覺得伊南娜跟這兩位神明後裔有著某種說不上來但決定性的區別,難道是因為三位神明之中唯獨伊南娜表現出對神秘側的擅長?可是他敏銳的感官又告訴他並不是這麼簡單。

  「誰在那裡?」就在這個時候,走在最前面的達米安將手電一晃,光線隨之移動到了前方不遠處一個拐角,被光線照亮的地方是一個從距離入口有一定距離的角度看,並不算大的三面都是牆的地方——那是一條死路,一條在沒有光線的情況下非常適合隱蔽身形的死路。

  光線找到的地方空無一人,好像依舊是那條除了拐角、死路和高高豎起的牆面以外沒有任何東西的迷宮之中。

  達米安皺了皺眉,用手電筒晃了一晃,確定那裡的確沒有任何東西之後,才略有些不甘心地將手電筒再次對准前方。

  伊南娜在走過那一個通向有著三面牆的死路的拐角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向能夠看到牆頭上不封頂,但是卻看不到頂端的牆面上方看了一眼,然後才轉過頭看向前方找路的達米安。

  「怎麼了?」一邊,注意到伊南娜的動作的迪克輕聲詢問。

  伊南娜正輕輕地皺著眉思索著什麼,聞言順勢低喃著比起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語的話語:「有一股腐臭……」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微微垂下眼瞼,「不,沒什麼。」

  迪克輕輕頷首之後轉過頭,眼中閃過若有所思,她剛剛是在說有腐臭味嗎?明明他什麼都沒有聞到?

  那個通向空無一人的死路的拐角,高高豎起的牆面上,靜靜地蹲著一個穿著一身漆黑的服裝,帶著一個又大又圓的漆黑目鏡的人,乍一看上去就像一尊沒有呼吸起伏的人形貓頭鷹雕塑一般。

  那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面上像是兩只貓頭鷹的眼睛的漆黑目鏡上反射出兩人一神帶著手電的燈光走遠的身影。

  身上所有武器,蝙蝠腰帶通通都被收了起來,這個詭異而巨大好像永遠也走不出去的迷宮與世隔絕,沒有絲毫陽光,他根本就沒有辦法依靠任何東西來計算時間——也許一開始他還能根據自己飲食不規律而毫無生物鐘可言的胃部發出的抗議來推測自己在這個地方到底待了多久,但是隨著這種痛覺的麻木,他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

  拖著長長的,邊角破損的黑色披風,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受了傷的翅膀,布魯斯閃身進入了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拐角,他不但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經過不知道多久的空腹,他的體能幾乎下降到了最低狀態,還要時刻警惕著不知道會從什麼地方襲來的根本無法使其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的貓頭鷹的利爪。

  他感覺到了無限的疲倦,飢餓,但是他不能向這些企圖改寫他的故事,抹殺「蝙蝠俠」的傳說的人低頭,絕不,否則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從哥譚,殺死蝙蝠俠。

  就在他警惕地朝下一個拐角潛行而去的時候,一片刺目的光明狠狠地晃到了他長期在昏暗之中視物的眼睛。

  他立刻將手擋在了眼睛前方,讓眼睛逐漸適應這種強烈的光線,但是他知道,自己有很大幾率再次回到了那個地方。果不其然,當他將自己的手放下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正從口中向下吐水的巨大雪白貓頭鷹雕塑已經一個承接著貓頭鷹雕塑吐出的水的水池。

  他這段時間其實是靠著這個水池裡的水維持著生命最基本的對水的需求,他知道不這麼做他可能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但是他並不樂意喝這個池子裡的水,因為大概除了被貓頭鷹法庭囚困於此的人以外,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這種摻雜了致幻成分的有毒的水。

  布魯斯的心中其實有著某種成算,每次喝下水,大概就是貓頭鷹的利爪來找他的時候了,他絕不會讓這些企圖毀滅他精神的人得逞。

  用手捧起一些水池中看上去清澈透明毫無雜質的水,湊到了干裂的嘴唇邊,布魯斯喉結輕動了一下,還是張口接下了這捧水,這種水中的成分像是稻草人的恐懼毒氣一般,雖然並不是讓他看到自己心中最為恐懼的場景,但是他之後看到的無疑是另一種方面的精神折磨。

  他卻不得不喝,咽下口中清冽的液體,布魯斯強迫自己不要去攝取維持生命體征最低限度的水以外的分量,然後轉身再次隱入黑暗。

  他黑暗之中潛行了一段距離之後,再次被刺目的光芒所照射。

  這麼短的一段路,他又再次回到了那個地方了嗎?他這麼想著的時候,抬起頭,看見的是掛了滿牆的照片,照片上赫然是一張張或充滿了驚恐,或充滿了絕望的人臉。

  「這些是貓頭鷹法庭的戰果。」這句話在腦海中響起的同時,他看著牆面上的一張張照片,看著裡面充滿著無助於絕望的人們,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冷冷地反駁:「不,這些是貓頭鷹法庭的罪惡。」

  與此同時,跟在達米安身後的伊南娜猛地回過身,一把握住了朝自己襲過來的佩戴著鋒利勾爪的手,朝著襲擊者的腦袋飛起一腳。

  從頭到腳一身黑,面部帶著一副巨大漆黑又滾圓的古怪目鏡,活像臉上長了一對貓頭鷹的眼睛的襲擊者被這一腳重重地甩到了一側的牆上,受力最重的頭部整個都砸進了牆裡。

  「你身上散發出的腐臭我隔很遠就聞到了,」伊南娜冷冷地看著好像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在一片牆體的碎片之中一動不動的襲擊者,「連冥界都不會接納的肮髒存在。」

  察覺到身後伊南娜動靜就立刻回頭的達米安目睹了伊南娜雷厲風行地格擋然後飛起一腳將襲擊者踹得不省人事的全過程,默默地收起了已經從腰帶之中掏了出來的羅賓鏢。

  同樣將短棍掏了出來卻沒有來得及使用的迪克卻沒有收起自己的武器,他皺著眉頭看著身後昏暗,無法看到來路而顯得無比深邃和漫長的走道,那種在選擇道路的時候產生的奇怪感覺正在向他示警。

  像是要驗證他的這種像是突然就擁有了的奇妙第六感一般,他身邊的伊南娜冷冷地看向昏暗的走道:「他的同類,要來了。」

  迪克握緊了手中的短棍,他們身後的達米安也從腰帶之中取出了剛剛收回去的羅賓鏢,然後向著那片昏暗的走廊射了出去。

  紅色的羅賓鏢沒入一片昏暗之中,卻並沒有發出掉落在地的金屬聲響,取而代之的是與另一種金屬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

  與那聲脆響同時出現的是前方隱隱約約能夠看見的幾個正在朝著他們的方向襲來的,黢黑的人影。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本章全場MVP伊南娜:有股腐臭,想吐。

  本章並沒出現的提姆:啊,說起伊南娜和冥界,就不得不嗚嗚……

  情商天花板迪克:(一把捂住提姆的嘴)不,你什麼都不知道。


第29章  三方的努力

  看著眼前一片白熾燈光下,在自己的腳下顯得無比渺小的哥譚城市模型,布魯斯開始明白貓頭鷹法庭的這些人將他囚困於此卻又不摘掉他的頭盔,目的並不單單只是想要殺死「蝙蝠俠」,他們還想要向他證明,「蝙蝠俠」對他們而言就像面前刻滿整面牆上的名字,和那些死於利爪手下的人們一樣,都微不足道,他們盤踞在哥譚的時間遠比「蝙蝠俠」要長。

  但是無論他們的歷史有多麼的久遠,現在熟悉著哥譚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建築的人是他,這些人休想改變這個事實。

  他們對他而言也是一樣的不值一提,畢竟這樣的故事他聽得太多了,布魯斯像是拋棄什麼沒有用的信息一樣,用帶著手套的手摸了摸那面刻滿了名字的牆面,然後毫無留戀地轉身朝另一個出口走去。

  他的指尖拂過的地方赫然刻著一個名字——阿蘭韋恩。

  下一刻,他進入了一個之前從來都沒有到達過的房間,說是房間,然而實際上並沒有門,更准確的說應該是貓頭鷹迷宮的一個死角,但是裡面的裝飾,中間那面牆上浮雕的一幅尖利的爪鉤形的圖案都在想闖入者表明,這裡的的確確是被當做一個房間對待的。

  只不過大概是間停屍房吧,布魯斯看著布滿整個房間地面的一座座棺材,在腦中補充道。他看到每一座棺材的上方都放著一張因為擺放方式而看上去就像是遺像一般的照片,上面是一個個好像正在透過照片看向照片外的世界的孩子,他們那個時候是那麼的鮮活。

  這群該死的貓頭鷹,訓練這些孩子們,將他們□□成野獸,讓他們模糊生死的界限,像是腐爛的屍體失去永眠的安寧,行走在人間一樣,像是因為腦海中的句子而想到了什麼,布魯斯的呼吸突然加重。

  然後,他發現這些明顯有利爪沉睡的棺材之中,居然有幾副空棺,他聯想到了還被冰凍在蝙蝠洞的迪克的祖父,以及在這個迷宮之中埋伏著隨時可能給予他致命一擊的兩位利爪,可是空棺的數量明顯不止兩副,那麼,其他被喚醒了的利爪去了什麼地方……

  「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比較好,」伴隨著這個聲音襲來的是鋒利無比的勾爪,但是體能已經幾乎下降到最低點的布魯斯還是憑借自己的意志堪堪躲開了這一擊,「雖然,你關心自己也不見得起作用。」

  躲開了這一擊的布魯斯回過頭,看到的是利爪再次向他襲來的,在白熾燈下反射著凜凜寒光的鋒利勾爪,他因為體力急劇下降的原因難免有閃避不及的時候,但是這很顯然並不影響他優秀的頭腦工作。

  在勾爪劃過布魯斯的腹部,留下三道長長的血痕之後,布魯斯布滿了血絲的藍眼睛像是找到了獵物破綻的大型猛獸一般,危險地眯了眯:「你的動作比之前幾次都要著急,但還是沒有殺掉我,你想引我到我身後的地方去,可是你即使不這麼做,我也依舊會往那個方向走過去,換言之,你的目的是讓我在某件事發生之前到達那個地方。」

  被一拳重重地錘上腹部的布魯斯捂住腹部跪在了地上,瘋狂地干嘔,唾液,胃液混雜著鮮血濺落在地上,健壯的身軀此刻微微顫抖著。

  下一秒,他被利爪拎起了披風的領子,這讓他的呼吸相當的困難,但是這個位置他卻能夠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名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關照」著他的利爪,漆黑像是貓頭鷹的眼睛一般的目鏡和覆蓋了整個面部的黑色面罩讓他沒有辦法通過對方的表情變化來判斷他的情緒。

  但是他還是知道,布魯斯嘴角挑起了一個嘲諷的笑:「你們派出了其他的利爪,是因為有除我以外的人在你們意料之外地進入這裡了,對嗎?你想要在他們找到我,或者我們碰面之前干掉我。」

  即使在拽著自己披風領口的手越收越緊的時刻,蝙蝠俠依舊是那個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永遠都有備用方案的蝙蝠俠:「但是……只、有你是、這麼想的,你的主、人們,卻、給了你其、他的……」

  一把將手上的蝙蝠俠重重甩到牆上,這名利爪冷笑了一聲:「你要發揮你的頭腦進行無謂的猜測也就趁現在了。」

  另一邊,伊南娜在將一名利爪的頭一把按進牆面裡的時候,她身後的夜翼用短棍打斷了跟自己對峙的利爪的兩條腿,羅賓則使用羅賓鏢精准地割斷了跟自己纏鬥的利爪的手筋。

  而戰鬥告一段落的時候,他們的身邊已經倒下了六名利爪。

  就在伊南娜皺著眉跨過倒在地上的利爪的屍體,想要跟達米安說什麼的時候,她眼角的余光撇到達米安身邊最左側的地方有利器的寒光閃過,她立刻衝上前去,而達米安這個時候也反映了過來。

  然後,這名「詐屍」的利爪的腦袋就在伊南娜和達米安的鞭腿夾擊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響,然後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在場的人都很清楚那聲脆響意味著什麼——那是頭骨碎裂的聲音,這名利爪是真真正正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他們本來就是屍體,只是被用某種手法強行「復活」了而已,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的做法頂多就算是虐待屍體,不能算是殺人,這麼想著的迪克看著血液緩緩從頭罩下滲出的利爪,微微抿了抿唇。

  達米安也看著倒在地上的利爪,他暗沉的血液逐漸向他綠色的戰術靴下蔓延,他突然想起了父親在自己對街頭混賬下手減輕時欣慰的話語,雖然那些話語對他而言並不是必需的,但是……

  伊南娜為自己感覺到的兩位義警的情緒變化而感到了疑惑,她看著身邊小個子義警散發著沮喪氣息的側影,微微歪了歪腦袋,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羽毛被打濕,無精打采垂頭喪氣的小鳥團子。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朝著那個黑色的腦袋伸出了手,在碰到黑色頭發的下一刻,還沒來得及感慨意外並不扎手甚至還相當不錯的手感,她的手背就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達米安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頭,既震驚又憤怒地看著伊南娜:「白痴,你干了什麼?」

  啊,小鳥團子抖光身上的水,重新蓬松起來了呢,伊南娜像是無事發生一般極為自然地收回自己根本連紅都沒紅一下的手背:「沒什麼。」同時暗中思忖,這種即便受到一定程度的冒犯依舊生不起絲毫憤怒之情的情緒真的好熟悉啊,到底在哪裡感覺過呢……

  迪克默默合上自己的下巴,然後用看真正的勇士的目光看了伊南娜一眼,該說不愧是神明嗎,居然敢摸惡魔之子的腦袋,被拒絕之後面對毒舌依舊如此從容,真乃吾輩楷模,話說他好想問一句手感如何。

  成功被伊南娜將氣氛帶跑,兩人一神將倒在地上無法行動的幾名利爪用繩索綁在一起,扔在了一邊,然後繼續前往尋找蝙蝠俠。

  而在貓頭鷹的地下迷宮以外的地下水道系統之中,紅羅賓踏著幾乎要到膝蓋的水流向前走著,他的一只手上捧著一抬蝙蝠電腦,電腦的屏幕上赫然閃爍著某種發信定位裝置接收圖像的綠色光芒。

  迪克的位置信息應該就是在這附近消失的,他回到蝙蝠洞調取監控之後,分析出迪克和達米安應該是被伊南娜用某種空間魔法帶走了,而那個地方很明顯有著非常先進的信號屏蔽裝置,就連蝙蝠洞的設備都一同屏蔽,這讓他對於伊南娜他們的目的地有了一個猜想。

  布魯斯身上的定位裝置也是同樣被屏蔽了,能夠屏蔽韋恩集團開發的定位裝置的先進儀器在哥譚實在是不多見,再加上惡魔崽子也一同被帶走了,在這個時刻除了布魯斯的消息,基本上沒有什麼事情是能夠帶走他的,所以,他們有非常大的幾率是去找布魯斯了。

  提姆低頭看著手上的蝙蝠電腦,下一秒,他聽到了嘩嘩的流水聲以外的異響,立刻警覺地將另一支手上的電筒向聲源處一照。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野獸一般黃綠色的眼睛,綠色的皮膚,和魁梧身材,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鱷魚一般的尾巴:「蝙蝠俠的跟班小鳥?哦,你是有金屬翅膀的那只,你來這裡干什麼?」

  「不,我不聽你們的故事!」看著眼前被掛在了牆上的,自己神情憔悴崩潰的照片,布魯斯發出了嘶吼。

  下一秒,冰冷的利刃穿透了他的腹部,他聽到了身後貓頭鷹的利爪的低語:「蝙蝠俠,貓頭鷹法庭判你死刑。」

  同一時間,伊南娜前進的腳步猛地停了一下,感覺到她的停頓,走在前面的達米安回過頭,她身邊的迪克也停下了腳步,看向了她。

  「我有,不好的感覺,」神明的預感從來都不會是空穴來風,伊南娜抿了抿唇,加快了向前的腳步,「我們得快一點,找到他。」

  達米安聞言皺起了眉頭,他跟聞言同樣面色不太好看的迪克對視了一眼,然後立刻回過頭憑著自己的感覺在這座錯綜復雜的迷宮之中尋找著能夠正確通向蝙蝠俠所在地的道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伊南娜:(面無表情,但是有小花花做背景)摸到了,開心~

  達米安:(跳起來)你知不知道摸頭會長不高的?!

  迪克:(慈父般的微笑)我覺得你多喝一點阿福准備的牛奶比相信這種事情對長高更有作用。

  提姆:冷漠.jpg

  布魯斯:冷漠.jpg


第30章  伊南娜的憤怒

  當因為從腹部的傷口中不斷流逝的鮮血而感覺到了虛弱的身體被像是獻祭一般地高高舉起的時候,布魯斯在一片刺眼的燈光之中看到了站在迷宮高牆之上的,一只只巨大的人形貓頭鷹。

  他們都有著禽鳥一般尖銳的喙,布滿裸露在外的肌膚之上的羽毛,三趾的利爪,除了身上套著西裝和晚禮服以外,看上去就跟與貓頭鷹有著肉眼可見的血緣關系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他很清楚,哪怕是野獸小子,都不可能將自己變化得如此的畸形醜陋,這完全不符合生物進化規律的存在只可能是自己因為喝了那個水池中有毒的水而產生的幻覺,就如同他在那個走廊之中看到的,他老去的父母以及他們被貓頭鷹啃食的場景一樣,全部都是假的。

  將他像是某種被狩獵到的獵物一般高高舉起的利爪,像是抓到了獵物的獵犬向主人獻媚一般:「我的法庭啊,我為你們先上蝙蝠俠!」

  「你們希望他怎麼死?」像是嘴邊正流淌腥臭唾液的獵犬發出的貪婪喘息一般,令離這種吐息最近的布魯斯感覺到了生理性的不適。

  然後,他就聽到了貓頭鷹們飽含惡意的低語。

  「扭斷他的脖子!」

  「不,抽干他的血!」

  「他的脊椎!哈哈哈,抽出他的脊椎!」

  他盡力地抬著頭,將這肆意散發著罪惡與惡意的一幕盡收眼底,布滿了血絲的藍眼睛裡倒映著一只只奇形怪狀的貓頭鷹異形。

  一只帶著貓頭鷹面具,西裝革履的貓頭鷹對身邊身著價值不菲的晚禮服,帶著貓頭鷹面具的女士提議道:「還是讓最小的來決定吧!」

  「對,讓她決定,寶貝,你說該怎麼弄死他?」*

  布魯斯將目光放到了抱著貓頭鷹面的詭異娃娃的小貓頭鷹身上。

  一陣引擎的轟鳴聲在寂靜的迷宮之中響起,伊南娜騎在天舟馬安娜變形的白色機車上,她的車後座坐著帶著綠色多米諾面具的羅賓。

  他們的後方,黑色緊身衣,胸口有著紅色的「V」狀大鳥的夜翼伸出自己的鉤鎖勾在白色機車的後方,腳下踩著一塊白色的機械感十足的滑板——那很明顯是屬於天舟馬安娜身上的一部分。

  「前面左轉!」坐在伊南娜身後的達米安不斷地為駕駛著白色機車飛速前進的伊南娜指路。

  伊南娜在下一個岔路猛地將把手向左一轉,白色機車一個漂亮的甩尾進入了左邊的拐角。用鉤鎖勾住機車後部的迪克腳下一個發力,將白色的滑板直接蹬上了牆面,順著白色機車甩尾所帶來的慣性在牆面上幾乎要閃出火花般地一劃,再一個漂亮的空翻,安全落地,也順利進入了左邊的拐角。

  駕駛機車的伊南娜看著前方拐角處隱隱透出的白熾燈的燈光,擰了擰車把手,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到了,他,蝙蝠俠就在前面——」

  在機車拐入那個拐角的下一刻,伴隨著一片映入眼簾的白熾燈的燈光,伊南娜聽到了一個稚嫩的聲音用無比天真的語氣說道:

  「折磨他,不要停。」

  相比起伊南娜敏銳的聽覺,她身後的達米安和迪克聽到的就是聽到命令之後的貓頭鷹的獵犬腥臭的吐息:「榮幸之至,我的小姐!」

  闖入貓頭鷹法庭的兩人一神看見的是蝙蝠俠被貓頭鷹的利爪狠狠甩下,後背重重地撞到牆面,使得牆面隨之產生了皸裂的畫面。

  鮮血從蝙蝠頭盔下裸露的干裂嘴唇之中噴出,這個在伊南娜的印像之中,沉默寡言但是卻無比堅定的男人此刻卻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狼狽,像是蝙蝠膜翼一般的披風滿是撕裂的痕跡,就像是被猛禽撕裂了翅膀的蝙蝠,總是充滿著沉靜和看透一切的藍色眼睛之中此刻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她好像能夠從那雙眼睛之中看到閃爍不定的火苗。

  在此之前,在她看來,那股火焰從來都是靜靜地燃燒著卻又生生不息的,就好像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澆滅那股看上去冰冷,卻能夠將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都焚燒殆盡的火焰的。

  這些人,到底干了什麼……她怔怔地看著這個樣子的蝙蝠俠,神情像是有些恍惚,而她的身邊劃過衝了出去的羅賓和夜翼的身影。

  耳邊好像響起了鎖鏈的聲音,在記憶的角落有誰的眼睛中曾經擁有過同樣生生不息的火苗,她從那雙眼睛中看到了面無表情的自己。

  不,那不是她,那個無動於衷的人不是她,那麼到底是誰——

  在看到布魯斯樣子的下一刻,達米安和迪克就衝了上去,達米安從腰帶之中抽出羅賓鏢就朝著讓自己的父親變成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甩了過去,而迪克則是朝著艱難支撐著自己的布魯斯奔了過去。

  在上方的貓頭鷹們發出的驚叫聲中,達米安的羅賓鏢狠狠地撞上了利爪的匕首,他惡狠狠地瞪著眼前從頭到腳一身黑的利爪,一扭腰一腳踹上他的頭部:「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我發誓。」

  抵達布魯斯身邊的迪克將布魯斯的一條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上,上下打量著失蹤了這麼多天的老父親:「蝙蝠俠?你還好嗎?該死的,你看上去簡直就像是被貓頭鷹狠狠撓了一爪子的蝙蝠……」

  就在這個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清晰的機械聲響,順著聲音發出的源頭看去,看見了一個極具「變形金剛」質感的畫面。

  只見靜靜站在原地的金發少女身後,那輛被她駕駛來的白色機車,以及從白色機車上分離下來的滑板都在齊齊發生著變形,在一片金屬摩擦的機械聲響之中,白色的機車逐漸分解再重組,一個個像是小黑洞般的炮口逐漸成型,在金發少女的身後恍若待命的士兵一般靜靜地懸浮著。

  「哇喔。」迪克看著這一幕,低低地驚呼出聲,如果不是因為感覺到氣氛不大對勁,他很想補上一句,看上去真酷,能借我玩幾天嗎。

  面無表情的金發少女抬頭看向在看到她身後的炮口後就已經開始萌生退意的貓頭鷹們,藍眼睛在白熾燈下散著寶石般剔透卻無比冰冷堅硬的光澤,看上去像是流轉著冰涼光澤的藍長腺珊瑚蛇的鱗片。

  金發少女身後朝向貓頭鷹們的炮口開始迅速凝聚起光粒——她身後懸浮著的居然全部都是小型粒子炮。

  正在跟達米安纏鬥的利爪見狀顧不得被挑斷左手手筋的危險,朝著明顯操控著這些小型粒子炮的金發少女衝了過去。

  然後,金發少女連頭都沒有回,她身側靠近利爪襲擊而來方向的小型粒子炮自動調轉方向,正在凝聚著光粒的炮口對准了他的腦袋。

  在一片電光火石之間,一直竭盡全力與大腦的自發行為作鬥爭,保持著意識清醒的布魯斯捂著自己的腹部看著這一幕。

  金發少女看著貓頭鷹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微不足道的螻蟻一般,好像就連輕蔑的情緒都不屑表現在眼裡,就如同大多數人類在碾死螞蟻的時候是不會有什麼自己正在殺生這種認知一般,她很明顯是想要殺了貓頭鷹們,但是在她的眼睛之中卻尋不到絲毫殺意,除了居高臨下的俯視和令人膽寒的威懾以外,眼底就滿是冰冷的怒火——她為什麼這麼生氣?

  「伊南娜,住手!」布魯斯用嘶啞低沉的聲音阻止金發少女,他將架在迪克肩膀上的胳膊收了回來,朝著金發少女走了過去。

  布魯斯沾著自己鮮血的手輕輕搭在了金發少女的肩膀上,那一剎那,同一時間對准了貓頭鷹們的已經蓄好了能,馬上就要發射的粒子炮瞬時間熄了火,而對准利爪頭部的粒子炮則在發射的一瞬間改變了朝向,粒子炮彈的光束洞穿了利爪的左側膝蓋,迫使他猛地單膝著地。

  伊南娜沒有去管抓住機會四散逃竄的貓頭鷹們,她怔怔地轉過頭,看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只手包裹在黑色的手套裡,而手套上有一部分暈在了她衣服上的紅色,那是屬於這只手的主人的鮮血。

  「你為什麼這麼憤怒?」低沉嘶啞的聲音自身側響起,伊南娜順著聲音向手的主人看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布滿了血絲的藍眼睛,那雙眼睛之中此刻燃著她所熟悉的那種堅定地靜靜燃燒著的火光,莫名地,心頭的怒火像是頃刻間被什麼澆滅了一般,她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看著金發少女藍寶石一般的眼睛之中那股熊熊燃燒的怒火逐漸熄滅,成功阻止了金發少女的布魯斯卻並沒有打算停下自己的盤問:「你非常憤怒,甚至想要殺了他們,為什麼?」

  伊南娜卻沒有回答蝙蝠俠,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蝙蝠俠染在自己衣服上的鮮血上,她在腦海中默默呼喚著古伽蘭那:「古伽蘭那,收集我肩膀上的血液樣本,然後……跟我的基因進行檢測。」

  見金發少女選擇閉口不語,布魯斯卻並沒有因此而放棄:「你如此憤怒,是因為你覺得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是嗎?」

  伊南娜聞言猛地抬頭看向他,那雙藍色的眼睛像是深海一般沉靜而難以捉摸,但是她卻能感覺到他並非是想要像上次一般以警告她或者趕走她為目的,她抿了抿唇,搖了搖頭。

  「我並非因為覺得你是我要找的人他們卻傷害了你而感到憤怒,我只是……像你這樣的人類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即便你是敵人,或者對手,也是一個意志堅定,值得尊敬的人類,他們沒有資格折磨你還以此為樂。」

  伊南娜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微微垂下了眼瞼,纖長的睫羽隨著話語的傾瀉而輕輕顫動著。

  「我明白了,」布魯斯點了點頭,「那麼,我是你要找的人嗎?」

  伊南娜聞言再次猛地看向他,與此同時,她的腦海之中響起了古伽蘭那的聲音:「基因檢測完畢……」

  「從你的反應來看,我認為你覺得我是,或者說,你希望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說的對嗎?」布魯斯沉聲分析道。

  此刻,制服了利爪並將其五花大綁的達米安和利用鉤鎖上到迷宮上方想要抓捕貓頭鷹法庭的成員卻因為對路線的不熟悉以及隨之趕來斷後的兩只利爪的阻撓而只能綁著兩名利爪回來的迪克都站到了兩人身邊的不遠處,注視著這一場蝙蝠俠的質詢。

  *文中貓頭鷹們的膽肥發言出自漫畫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伊南娜:我要開炮了!

  布魯斯:(堵上炮口+不贊同的眼神)

  伊南娜:……

  貓頭鷹:好機會,溜了溜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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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伊南娜來地球的目的ヾ

  「暫停檢測結果報告。」伊南娜在腦海中命令古伽蘭那,同時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即便一身狼狽,周身依舊充滿了某種陰郁沉靜卻又極具威懾力的氣場的蝙蝠俠:「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希望你也能回答我的一個問題,為什麼要放過那些人?」

  「他們囚禁你,虐待你,以折磨你為樂,甚至,如果不是我們的到來,他們便打算將你虐殺,可即便如此,你依舊阻止了我,」伊南娜說到這裡,微微歪了歪頭,藍寶石一般的眼睛之中投射出幾絲困惑,「為什麼?我能感覺到你對他們的所作所為是感到憤怒的,甚而至於,你的憤怒並不比我的少,但你依舊選擇放過他們?」

  聽到這裡,布魯斯看著金發少女藍寶石一般晶瑩剔透的眼睛中純然的困惑,再三確認了那裡面沒有任何發泄怒火的舉動被阻止亦或是不能理解所帶來的憤怒,她僅僅只是單純的好奇。

  類似的問題他從不少人那裡聽到過,對手,敵人甚至……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他很少在提出相關問題或者質疑的人眼裡看到這種純粹的困惑不解,這也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地方,根據他們之前的接觸和蝙蝠洞的相關資料,他心底其實對這名突然冒出來的金發少女的真實身份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想,他打算此間事了後就去問一問戴安娜。

  但也正是因為他對金發少女身份的猜想導致了他的不解,如果伊南娜真如他所想的那樣,是跟戴安娜類似的「神明」,那麼她的年齡肯定不像表面所變現出來的那麼年輕,而活過一定年齡的智慧生物,無論是什麼種族,都會形成自己的一套理論觀點而且往往年齡越大越固守己見,難以跳出自己劃定好的思維圈子,一旦有人觸犯到了他們認定的事物,那麼他們常常會在一定程度上變得傲慢,尤其是對於那些生來就高高在上的種族而言,這種傲慢更是會被無限地放大。

  但是眼前的金發少女很明顯沒有這種表現,在這一點上,她甚至表現得勝過叛逆期不可理喻的普通人類青少年,在思想上表現出了高度的包容性,她或許會對他人的某種想法或行為感到疑惑不解,也並不缺乏自己的某種思維方式,但是她的那種思維方式卻相當奇異——在不觸碰到某些他暫時還總結不出來的底線的範圍內,她可以用任何自己能夠接受的理論給自己一個接受他人理念的理由。

  這個特征在提姆留在蝙蝠洞的那份有關在企鵝人的拍賣行出現氪石事件的資料中體現的非常徹底,當時,她很顯然非常不贊同賽琳娜盜竊的行為,但是她最後卻並沒有選擇阻止賽琳娜的行為,只因為賽琳娜解釋自己盜竊的行為是因為喜歡她的綠寶石,她便選擇將綠寶石贈送給賽琳娜,因為在她看來,如果是主人贈送的話,那麼賽琳娜既能得到自己不惜盜竊也要得到的綠寶石,也沒有真正的盜竊。

  她會因為看到自己挖韋恩家的墳墓,自己被貓頭鷹法庭傷害而感到憤怒——他曾一度認為這些都是在她的容忍範圍之外的,從她的表現來看也的確如此——但是她卻會因為自己的解釋而選擇原諒自己挖墳的行為,因為自己的阻止而選擇放棄奪取貓頭鷹們的性命,在她完全可以輕易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的前提下。

  雖然這些表現用她那個奇異的思維方式來解釋依舊說得通,但他還是從這種行為之中感覺到了某種明顯的「偏愛」,形容起來或許有些奇怪,但他的的確確有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神明顧憐其眷屬。

  這也是他所有猜測的依據,他心中的那個猜測,他需要得到答案,布魯斯看著金發少女表露出困惑的藍寶石般的雙眼,為此,他也需要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如果他們唯獨只是囚禁、虐待和折磨『蝙蝠俠』,那麼我並不會感到如此憤怒。我憤怒的原因是,他們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在這裡虐殺了不知道多少人,還以受害者的數量以及他們的痛苦程度作為自己炫耀的資本,以此為樂,洋洋自得。」

  「我的憤怒程度其實遠超你的想像,但我不會讓自己被憤怒所支配,他們或許犯下了滔天罪行,也切實地囚禁和折磨過我,但『蝙蝠俠』不應該為了私欲動武,也沒有資格去決定他們的生死。」

  說到這裡,布魯斯看了一眼靜靜地聽著的金發少女,他從那雙剔透的藍眼睛之中看到了自己不再那麼緊繃的下顎線條,突然有了一種自己正在教育乖巧聽話的晚輩的錯覺,不由地多說了一點不那麼「蝙蝠俠」的話:「我知道你的能力非常強大,地球上絕大多數的人類甚至不是你的一合之敵,正因如此我才選擇阻止你。如果你受自己的憤怒所控制而殺人,那麼這樣的事情在你的心中就不再是不可行或者不會去考慮的事情,也許你這一次的理由是『正當』的,但你能夠保證下一次你的理由也是『正當』的而不僅僅只是因為對方惹怒了你嗎?」

  這個地球人類正在試圖用自己的道德標准來束縛一位神明?伊南娜在感到震驚的同時感受到了某種難言的震撼,她想到了自己在韋恩塔前見到的那個男人,布魯斯韋恩,他那狠狠揮出的,好像即使擋在自己面前的是神明也毫不猶豫的一拳。

  她想到了神代的半神吉爾伽美什,造成這把連接人與神最後的天之楔斷裂的原初僅僅只是一個拒絕,以人類的標准去要求本就擁有肆意妄為的權力的神明最後惹怒神明所釀成的悲劇。

  「那麼,這件事情,到底是誰的錯呢?」記憶裡的她這樣問到。

  「這件事裡並沒有真正犯錯的人,」看不清面龐的人用骨節分明的大手撫上她的腦袋,「神代的伊南娜大人身為天神安努最寵愛的女兒,遭到心儀之人無情的拒絕乃至指責,這在她看來無疑是一種羞辱,而吉爾伽美什殿下身為半神之軀,統治著一個人國,他拒絕成為本性肆意妄為,風流成性的伊南娜大人的情人也並沒有可以指摘之處。」

  「那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呢?」

  「天之楔斷裂是注定會發生的事情,」撫在她腦袋上的手越發輕柔,但是她卻本能地感覺到某種冰冷,「歸根結底,這一切的原罪都是神明掌握著法則,卻……」後面的話,她卻怎麼也記不清楚了。

  這就是令神權式微,神代終結的種族嗎?伊南娜看了看蝙蝠俠黑色頭盔的包裹之下露出的藍眼睛,那雙眼睛之中滿是沉靜與堅定,沒有絲毫閃避地迎著自己的目光。

  看著金發少女藍寶石一般的眼睛之中疑惑褪去,布魯斯知道自己足夠有誠意的解釋已經能夠讓對方滿意了,既然如此,他也需要得到讓自己滿意的答復:「那麼,現在,你能夠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我是你要找的人嗎?或者說,比起這個就連你自己或許都還無法給出答案的問題,」布魯斯打量了一下金發少女的神色,「我更加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想要找誰?或者說,你要找的人跟你有什麼關系。」

  沒等隨著他的話而微微擰起眉頭的伊南娜回答,布魯斯就將伊南娜即將說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他知道那不會是他想聽到的:「我知道你之前曾明確表示過加快找人的進程對你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那麼,我保證我不會幫你找人,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是來找誰的。」

  「換言之,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目的。」作為蝙蝠俠的時候,他其實很少說這麼多的話,但是,布魯斯看了雖然蹙著眉,但是依舊靜靜地聽著他說話的金發少女一眼,他覺得自己應該拿出對待孩子們的一些耐心——雖然在迪克他們看來,他的表現絕對稱不上耐心。

  伊南娜卻還是皺著眉,她抿了抿唇,其實,說與不說取決於古伽蘭那的基因檢測結果,因為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能在確定了自己父親的為人並認可自己的父親之前得知結果,否則……

  看到父親說了這麼多金發少女還是一副嘴唇緊閉的樣子,一邊的達米安眉頭也不由地皺在了一起,他幾次想要插嘴,都被察覺到的父親投射了不贊同的眼神,只能看著這一場猶如單人演講一般的質詢。

  不過,布魯斯從來都不是一個被動的人,蝙蝠俠更加不是,伊南娜不願意開口,他卻能夠從她的反應之中觀察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要知道,有的時候,並不是說的越少越能夠保守秘密,相反,有的時候,沉默往往意味著放棄話語權,放棄在秘密之上增加遮蓋物的機會。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要找的人……是你的父親吧。」

  在這一句無異於巨型核武器近距離爆炸的話被說出來後,伊南娜的瞳孔微微一縮,達米安猛地看向伊南娜,迪克則震驚地僵在原地。

  而伴隨著這足以稱為地獄圖景的畫面的是一個巨大的爆炸聲響,四個人身邊不遠處發生了真實的爆炸,更准確的說,是地下發生了爆炸,一個巨大的窟窿被生生炸了出來。

  然後,從被炸出的窟窿裡面伸出了一只鉤鎖,在地面劃出三道深深的痕跡之後牢牢地抓住了地面,順著鉤鎖爬上來的是一身主體為紅色的制服,背後有著金屬羽翼,臉上帶著黑色多米諾面具的紅羅賓。

  感覺到投在自己的身上幾乎是讓人如芒在背的視線,紅羅賓一邊伸手去摸自己的長棍,一邊警覺地抬起頭,隨後看到的是三雙藍眼睛和一雙綠眼睛齊刷刷的凝視,不由地面露茫然。

  而他的身後,他還沒完全爬上來的窟窿之中傳來了令在場的人都感覺非常耳熟的聲音,乍一聽上去有點像是野獸的咆哮聲:「該死的,跟班鳥你別堵在這裡,你到底上不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沒有答案,我也沒料到居然沒有寫到,頂鍋蓋逃跑

  小劇場:

  達米安:懵逼.jpg,我很可能不再是最受寵愛的孩子了嗎?

  剛剛趕到的提姆:呵呵,說得好像你之前是一樣。

  迪克:我是誰,我在哪,你說什麼,我馬上就要有妹妹了嗎?哈哈哈哈……

  伊南娜:也有可能是姐姐呀

  迪克:(充耳不聞)妹妹,哈哈哈哈……

  布魯斯:(扶額)事情還沒有定論,冷靜下來,迪克


第32章  伊南娜來地球的目的ゝ

  隨著身後這一聲好像打破了現場詭異寂靜的咆哮響起,提姆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後還有為自己帶路的人,在迅速環顧四周確認了沒有敵人之後連忙從被炸出的窟窿之中爬了出來。

  他迎著布魯斯,迪克,達米安和伊南娜的四重注視,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現場,以及倒在地上,幾乎要被捆成粽子,從裝扮上來看無疑是貓頭鷹的利爪的人,只能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呃,看樣子,我來晚了?」

  他身後被炸出來的窟窿之中,伸出了一只被鱷魚皮膚般的鱗片所覆蓋的大手,不需要借助鉤鎖便能深深插入地面,然後這只手的主人也從窟窿之中爬了出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能夠直立行走的巨型人形鱷魚從窟窿之中爬出,很顯然,在場沒有一個人不認識他——殺手鱷。

  「紅羅賓?」布魯斯看了一眼提姆身後的殺手鱷,率先開口。

  這大概就是曾經的搭檔之間的默契,即便蝙蝠俠不問出口,紅羅賓也能夠明白他想要知道什麼,提姆聳了聳肩:「夜翼在找到這裡之前通知了我,但是這個地方有信號屏蔽裝置,我追蹤到這附近之後就失去了你們的蹤跡,然後我試圖直接就近在地下水道搜索的時候,遇到了殺手鱷,他很熟悉這裡的地形,不過他不是來救蝙蝠俠的——」

  「我聽跟班鳥說你也在這個地方,」殺手鱷打斷了紅羅賓對蝙蝠俠的解釋,他並不希望因為他人的轉述而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他看向了一旁靜靜地站著就好像一副畫卷般美麗的金發少女,「我不喜歡欠人情,尤其是你這種明顯跟這群可笑的義警混在一起的人,上次你救了我,這一次我替尋找你的人帶路,這樣我們就兩清了。」

  伊南娜聞言微微歪了歪腦袋,將從殺手鱷出現起就一眨不眨地放在他身後的綠色尾巴的視線緩緩轉移到了殺手鱷的臉上:「但是,你不是認為上一次對我的『忠告』就算是跟我兩清了嗎?」

  殺手鱷野獸一般黃綠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你怎麼……」

  「我感覺到的,」伊南娜又將視線從殺手鱷的臉上移回到了他身後的綠尾巴上,被她注視的綠尾巴像是不自在一般地甩動了一下,換來的卻是更加專注的凝視,「你上一次說完話之後就一副不想再跟我有所交集的樣子,我還在想是不是因為隨意地誇獎你的尾巴可愛是對你們這種特殊種族的某種冒犯,啊,非常抱歉,又說了一次。」

  「該死,你絕對是故意的吧?!」感覺到自己的老對手們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開始變得有些古怪,殺手鱷氣急敗壞地對著金發少女怒吼出聲,他開始後悔自己之前聽到蝙蝠俠的跟班鳥崽子說救了他的金發少女在這裡就腦子進水決定為他帶路了,這個該死的女人怎麼就沒有干脆地死在貓頭鷹法庭呢?

  伊南娜見狀頗有些不解地輕輕皺了皺眉,她看向了站在一邊雙手環胸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的提姆:「可是我後來經歷的事情證明,對於你們這些特殊種族而言,特別的器官或者身體部位並不是不能夠提及的存在,誇獎也並非一種冒犯,如果獲得許可,甚至能夠觸摸。」

  「哈?」殺手鱷聞言瞪大了野獸般黃綠色的眼睛,隨後開口諷刺道,「有誰讓你摸了他的『特殊身體部位』嗎?你確定這不是什麼毫無笑點可言的黃色笑話嗎?更何況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特殊種族……」

  與頗有些遲鈍的殺手鱷不同,蝙蝠家在場的義警們都沒有錯過伊南娜講這番話的時候投向提姆的視線——他本應該跟這場對話毫無關系的——蝙蝠家優秀的頭腦讓他們很快對這道視線的由來產生了聽上去十分不靠譜但是實際上離真相相去不遠的猜想。

  「噗,哈哈哈哈,紅羅賓,你……」達米安半分遮掩的意思都沒有,笑聲震耳欲聾,誇張的姿態用捧腹大笑來形容也不為過,「你該不會,噗哈哈哈哈,這一點上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是一個為了工作勇於自我犧牲的好羅賓哈哈哈哈哈……」

  他身邊的迪克一邊強忍笑意,一邊將視線時不時地投向提姆身後的金屬翼:「特殊的身體部位,是這樣嗎,紅羅賓?」

  看吧,他就知道,早在伊南娜把自己腦子一糊下的嘲諷當成真話之後,他就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天的,他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突然,人又來得如此的齊全,忍住了一把抹上自己臉的衝動,提姆在家人充滿笑意的視線之中維持著臉上冷漠的表情。

  有些不解小個子義警為什麼會突然笑出聲,還笑得如此誇張,伊南娜微微歪了歪腦袋,但是並不打算就她與地球人類好像截然不同的腦回路進行更加深入的探討,她看向明顯因為自己才來到這個地方的殺手鱷:「不管你之前是怎麼想的,你為了我來到這裡是不爭的事實。」

  「如若對真心幫助自己之人許以報酬,那無疑是對誠心之人的侮辱,」伊南娜一邊說著一邊走向殺手鱷,然後在他面前停下腳步,微微仰起頭看向他,「但若是無所回報,那便是對我感激之情的侮辱。」

  「所以,我決定把選擇權交給你,你想得到什麼結果呢?」伊南娜仰頭看著眼前黃綠色,像是野獸的雙目一般的眼睛,平靜地發問。

  殺手鱷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金發少女,發覺她的確毫發無傷,甚而至於看上去比一邊披風的邊角都破損得不成樣子的蝙蝠俠還要好,便冷冷地嗤笑了一聲:「我說過,我只是不喜歡欠人情而已,我已經把能接你們從這個鬼地方出去的人帶過來了,那我的事情也算完成了。」

  他看了一眼伊南娜身後靜靜地站著,注視著這裡,一如自己在哥譚的街頭每一次看見他的身影時那樣的蝙蝠俠,甩了一句:「還有你,不要動不動就搞失蹤,我非常討厭抬頭就看見天空跟走馬燈一樣亮著該死的蝙蝠燈,更加不喜歡被你們蝙蝠窩裡的人追著逼問你的下落。」

  「你現在是跟這群混蛋混在一起了,」殺手鱷轉過頭對伊南娜說,一邊走向被炸出來的窟窿,「如果你問我我希望得到什麼結果,那麼,我很明確地告訴你,我們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別隨便插手我的事。」

  伊南娜靜靜地看著他向著窟窿跳了下去,就像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看著對方跳下地下水道一樣,她輕聲說:「謝謝。」

  也不知道順著地下水道離開了的殺手鱷有沒有聽到。

  提姆看著金發少女的背影,忍住了上前去摸一摸那頭手感極好的金發的衝動,在身後迪克意味不明的凝視下摸了摸鼻子:「所以我們現在是要離開這裡嗎?從這個洞下去就是哥譚的地下水道了……」

  「我們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達米安出聲打斷了提姆,他神色有些復雜地看著伊南娜,「你還沒有回答蝙蝠俠的問題。」

  伊南娜身形微微一頓,回過頭來,正對上達米安的視線,她能夠感覺到這道視線當中的某種慎重,似乎她的回答對他而言非常重要。

  她微微抿了抿唇,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這邊,好像在等待著她的答案的蝙蝠俠,腦海中閃過了他眼中那好似生生不息般靜靜燃燒著的信念的火焰。

  然後她極為冷靜地對腦海中的古伽蘭那下達了命令:「古伽蘭那,繼續基因檢測結果報告。」

  「……檢測結果:無血緣關系。」在腦海中一陣冰冷的機械聲響之中,伊南娜得到了答案,但是她的心情卻很難形容。

  沒能找到自己的父親,她應該感到遺憾,但是一想到自己不惜跨越界域來到地球尋找父親的目的,她又為自己的父親並非眼前的男人而感到輕松,可如果這個男人是她的父親,那麼她或許就不用……

  伊南娜微微垂下眼睫,輕輕顫動的纖長睫羽遮住了眼眸之中略微復雜的情緒:「我要找的人,的確是我的父親。我想要在知道他是我的父親之前了解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提前知道他父親的身份會影響到我對他為人的正確判斷,所以我並不希望你們幫我找人。」

  「至於你,」伊南娜抬眼,直直望向蝙蝠俠像是沉浸著深海一般難以捉摸的情緒的藍眼睛,「你說得很對,我之前希望你是。」

  「不過看來,現在你已經有答案了。」布魯斯看著伊南娜不躲不閃直直望向自己的藍寶石一般剔透美麗的雙眸,沉聲說道。

  一邊屏住呼吸等待結果的達米安暗中長舒了一口氣,同時又感覺到了某種微妙的不爽和失落,他也不清楚為什麼,難道他希望自己再多一個蝙蝠俠第一順位繼承人的競爭對手嗎?

  迪克則是感覺到明顯的失落之情,雖然蝙蝠家並不是沒有女孩兒,但是芭芭拉更多的時候都表現得像是他的同齡人,他甚至可以毫無心理負擔順從本心地跟她戀愛,這很顯然不符合他心目中對於妹妹的想像,他本來以為終於可以切實感受一下有妹妹的感覺了,結果卻證明這依舊只存在於他的想像之中。

  而姍姍來遲的提姆則是被這一系列爆炸性的消息給驚得暫時無法對布魯斯曾經懷疑伊南娜是自己的女兒然後伊南娜又進行了否認等一系列信息量巨大的操作產生除了震驚以外的其他什麼情緒。

  但同時,他注意到了伊南娜話語之中一個古怪的細節,而這一點,他相信布魯斯也同樣注意到了,那就是伊南娜所說的影響到她對自己父親為人的正確判斷這小半句話,試問,什麼人,想要達成什麼樣的目的,才會抱著在找到自己的父親之前首先了解他的為人這樣的想法?而且還要力求「正確」?有誰能夠保證自己對他人的判斷一定是正確的呢?更何況判斷的對像還是自己的父親。

  有關伊南娜到地球尋找父親的目的,她一定有還沒有說完的部分,而她不願意將其說出口也很可能跟這部分未知的目的有關。

  作者有話要說:

  emmm,老爺股跌停,垃圾作者頂鍋蓋逃跑

  對小可愛們說一聲抱歉,下周四垃圾作者又要考試了,並且下下周開始進入考試周,要開始全面復習了,所以,我周二的更新需要請假,周四考完以後會有更新,但是下下周可能會全周請假,希望小可愛們輕拍,垃圾作者保證所有考試結束以後(大約12月17號以後)會恢復日更,真的真的非常抱歉,再次也感謝各位小可愛們的支持,接下來小劇場奉上~

  小劇場:

  提姆:(反應過來以後大松一口氣)太好了,我不用經歷奇怪的修羅場了!

  迪克:(大嘆一口氣)唉,本以為到手的妹妹飛了。

  達米安:……德雷克你先別得意的太早,萬一她父親是什麼讓你更加猝不及防的人怎麼辦?

  提姆:(抹臉)我覺得不會有比我泡了布魯斯的閨女,惡魔崽子的姐姐更加可怕的事情了。

  (此時,提姆的FLAG已經高高立起)感謝在2019-11-20 00:00:00~2019-11-24 21:09: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浮生長恨歡娛少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3章  不舍之情

  清晨,陽光被雲層劃分成一道道隱約可見的天光,照射在哥譚這座城市的街道上,街道上開始逐漸出現來來往往的行人,這讓這座城市看上去與夜晚的神秘詭譎,危機四伏截然不同,好像只是一座古老與繁榮並存的大城市一般。

  一邊的手肘搭在收銀台上,另一只伸出的手纖長瑩白好像某種精雕細琢,獨具匠心的瓷質藝術品,捏在其中的勾金邊白瓷茶杯與之相比好像只是一件不足為道的陪襯,有著一頭猶如金絲織就般的金發的少女皮膚白皙細膩,剔透有如質地上乘的骨瓷,藍寶石般的雙眸在纖長睫羽的遮掩下若隱若現,白瓷茶杯之中蒸騰而起的霧氣稍稍模糊了她精致到好似具有了某種未知的攻擊性一般的五官。

  伊南娜看著白瓷茶杯之中清亮的紅棕色液體,垂眸輕輕啜了一口,紅茶的茶葉特有的香氣好像被液化了一般,順著喉管緩緩流淌。

  收銀台後,棕色卷發的格麗絲一只手放在桌面上,一只手支著下巴,歪著頭欣賞著伊南娜無論看多少次都會讓她感覺到驚嘆的面容。

  格麗絲,甚至是甜品店裡其他人的目光對於早已習慣了他人矚目的伊南娜而言就好像是圍繞在身邊的空氣一般,無法對她的行動造成任何的影響,更何況她並不打算在享受紅茶的時候做什麼多余的事情來影響自己的感觀。

  她能每天享受到格麗絲泡的紅茶的時間還有多長呢?伊南娜看著手中白瓷茶杯裡液面相比剛才有著明顯下降的紅茶,微微有些走神地想。就在昨天晚上,她確定了這座城市之中最有可能是自己父親的蝙蝠俠並非自己的父親,她本來應該立刻離開這座城市的,立刻離開這個肯定沒有她父親的城市,前往其他地方繼續尋找自己的父親,但是,她卻沒有立刻選擇離開,而是站在了這個之前她一直待著的地方。

  她的理智告訴她,她應該離開了,但是她卻感覺到自己並不想離開,至少,不是現在。但是,如果不是現在的話,那麼她應該什麼時候離開呢?

  在察覺到自己這個前所未有的矛盾情緒的時候,伊南娜首先感覺到的是新奇,這種感覺的確很奇特,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受到了地球人類的某種感染,實際上,她並不是非常喜歡這種感覺,這會讓她在某個時刻感覺到自己的某個部分變得相當的柔軟,而她心中的決斷在拉扯著變得無比柔軟的部分,好像時刻會把那個柔軟的自己扯碎一般。

  她一邊不喜歡著那個柔軟的部分,想要狠狠扯碎它,一邊又因為那個柔軟的部分而感覺到某種欣悅,不希望它變得支離破碎。

  她想,她可能已經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理解為什麼地球人類的思維有的時候如此地難以理解了,因為受到地球人類思維感染的她現在也不太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了。

  就在伊南娜飲下最後一口紅茶的時候,甜品店的門被人推開了。

  伊南娜將勾著金邊的白瓷茶杯放在一邊的托盤上,然後順著聲音看過去,正對上一雙好似寫滿了風情萬種的綠色貓眼石般的綠眼睛。

  進入甜品店的是一名長相極為美艷的紅發女郎,能與她美艷的長相相提並論的是她那近乎完美的身材曲線,黑色的長風衣下修長筆直的雙腿蹬著黑色的長筒皮靴,一顰一笑之間盡是滿溢的嫵媚風情。

  相貌美艷的紅發女郎貓眼石般的綠眼睛微微一轉,就看到了站在收銀台邊的伊南娜,她微微愣了愣,然後唇邊緩緩勾起了一個笑,邁開長腿朝著伊南娜走了過去。

  在看見紅發女郎的一瞬間,伊南娜就在並不算遙遠的記憶之中搜索到了她的面容,是自己某一天外送時的顧客。

  娜塔莎看著眼前漂亮得近乎不真實的金發少女,興味盎然地笑了,微微眯起的雙眼帶著致命的吸引力:「嗨,甜心,我們又見面了。」

  伊南娜聞言感到有些疑惑,微微歪了歪腦袋:「抱歉,甜心……是在叫我嗎?」

  看著眼前藍寶石一般美麗剔透的眸子之中隱隱透出的真實的疑惑,娜塔莎不由地掩住紅唇,並不是那麼充滿了風情,但是卻美麗得很真實地笑了:「當然了,甜心,除了你,誰還能被這麼稱呼呢?你真是太可愛了。」

  紅發女郎那雙貓眼石般的綠眼睛因為笑意而眯起,伊南娜能夠感覺到相比此前,她此時此刻的情感才是真實的,雖然不清楚自己的問題為什麼會讓她這麼高興,但是她比較喜歡這個時刻的她。

  美艷的紅發女郎和漂亮得近乎不真實的金發少女站在了一起,感覺眼前的畫質都隨之清晰了不止一星半點的格麗絲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免得自己影響到眼前的畫質——不對,畫質是什麼鬼啊?!

  笑夠了的娜塔莎走到了收銀台前,站在伊南娜的身邊,看了看價目表,然後顯得有些苦惱地轉過頭問伊南娜:「看上去都值得品嘗,這可真是讓人難以抉擇,甜心你有什麼推薦嗎?」

  「這裡的紅茶非常好喝。」伊南娜不假思索地在格麗絲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下將答案脫口而出。

  然後遭到了資深店員兼收銀員格麗絲的強烈譴責:「您別聽伊南娜的,在她眼裡,除了紅茶就沒有其他飲品的存在,本店的咖啡口感非常值得一試,還有就是經典款的黑森林蛋糕,提拉米蘇……」

  在格麗絲熱情的建議下,紅發女郎選擇了顯然是她一個人無法全部消化的甜品數量,而她卻在這種情況下選擇了在店裡享用。

  在格麗絲仿佛看透了一切的死魚眼神中,美艷的紅發女郎對伊南娜笑得風情萬種:「一不小心點得太多了,你介意幫我消滅一些嗎?」

  面對面在甜品店裡提供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娜塔莎一只手支著下巴,一只手拿著小勺子,挖下了一小塊黑森林蛋糕,送入口中,黑巧克力碎片的苦澀在帶著櫻桃酒酸甜的奶油之中融化開來,豐富卻又柔和的口感讓她享受般地微微眯了眯眼。

  她抬眼看了看對面的金發少女,即便在甜品店與一個以後可能都沒有交集的陌生人一起品嘗令人放松的甜品,她依舊坐的筆直,並不是因為拘謹——她明顯處在一種放松的狀態——而是因為保持優雅的儀態對她而言並不是一件需要緊繃身體才能做成的事情。這明顯是一種長期生活在矚目之下,並且永遠高高在上才能夠養成的習慣。

  這很有趣,娜塔莎這樣想,在那樣的環境之中長大的孩子會在這種地方,做著與上流社會明顯格格不入的工作,這其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故事,的確是會非常讓人好奇的。

  娜塔莎看著靜靜品嘗自己的那份黑森林蛋糕的金發少女,緩緩啟唇:「你在猶豫不決嗎,甜心?」

  用小勺子挖蛋糕的動作頓住,伊南娜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紅發女郎:「你……在進店以前在店門口站了很久嗎?」

  「哎呀,真是敏銳呢,」娜塔莎臉上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尷尬,相反,她滿意地笑了,「我那麼做是因為我對你非常感興趣,甜心。」

  伊南娜聞言微微歪了歪腦袋。

  娜塔莎輕輕地笑了,是那種伊南娜相對而言比較喜歡的,並不那麼充滿風情,但是美得很真實的笑:「哦,天哪,甜心,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少做這種會讓自己暴露的小動作,不過我不得不承認,它們可愛極了,讓我有些舍不得更正它們。」

  將臉微微湊近伊南娜的,娜塔莎看見那雙剔透的藍眼睛像是能夠倒映出真實的自己一般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我非常喜歡你,你讓我在某些時刻,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我之所以知道你在猶豫,並不是因為我真的知道你在想什麼,而是因為我以前經常能夠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眼中有著那樣的神情,」娜塔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條長腿搭上了另一條,「與其說是猶豫,不如說是不舍。」

  「你覺得自己應該要離開這個地方,但是卻因為某些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並不想離開,」娜塔莎聳了聳肩,「這沒有什麼好猶豫的甜心,你要是不想離開,那就留下來,看看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值得自己這麼依依不舍的,如果你找到了,那麼就繼續留下來,如果找不到,那麼就離開。」

  娜塔莎直視著伊南娜藍寶石一般的雙眼:「你跟曾經的我一樣,在這個地方,都沒有家。」

  家?在那雙仿佛有著某種魔力一般的綠色貓眼石似的雙眼的注視下,伊南娜感覺到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一閃而逝的尾巴。

  原來這種令她並不喜歡的心情叫做不舍嗎?伊南娜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向收銀台那邊的格麗絲看了過去,同時,腦海中黑發藍眼的清俊青年的面容一閃而過。

  然後,像是某種奇跡一般,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黑發藍眼的青年出現在了她的視線範圍內,伴隨著甜品店的門被推開的聲響。

  像是感覺到了伊南娜的視線,又或者只是某種巧合,黑發藍眼的青年轉過頭,正正對上了她的視線,微微一愣,然後,在她的視線之中,緩緩勾起了一個笑。

  一片晨光之中,穿著休閑服的青年五官清俊,一頭短發似鴉羽般漆黑,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色澤,深邃的藍眼睛像是倒映著哥譚陰沉天空的湖面一般,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猶如一幅被定格的畫卷一般,映在了伊南娜的腦海裡。

  像是察覺到什麼,娜塔莎挺直背順著伊南娜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後嘴角漾起了一個嫵媚至極的笑:「看來,你很快就找到一個讓你不舍的原因了。」

  從座位上站起身,看著回過頭來的伊南娜藍寶石般漂亮的眼睛,娜塔莎輕輕地笑了笑,俯身,好似用唇輕輕地碰了碰她的額頭,實際上並沒有接觸到,輕聲道:「如果你想要離開的話,歡迎來找我。」

  朝著伊南娜的方向走去的提姆看見一名長相頗有些眼熟的美艷紅發女郎從伊南娜對面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了伊南娜身邊,像是炫耀一般地看了自己一眼,心中就升起了某種不妙的預感,然後他就看見紅發女郎俯身親吻了伊南娜的額頭。

  切實地感覺到了某種微妙的不爽的提姆:「……」

  紅發女郎輕笑著從提姆身邊經過,而伊南娜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看著紅發女郎的背影,問道:「那麼,你現在有了嗎?」

  娜塔莎聽到這個問題,身形微微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對伊南娜笑了:「嗯,我現在有了。」

  那個笑容不但帶著真實的漂亮,更有著一種,伊南娜曾經在金星的子民臉上看到過的,讓人不由地想要跟著那樣笑的魔力。

  作者有話要說:

  垃圾作者考完一門了,接下來還有地獄難度,捂臉,感謝各位小可愛們的支持~

  小劇場:

  提姆:原來我還要經歷這種意義上的修羅場嗎?!

  寡姐:甜心快跟我走呀~

  感謝在2019-11-24 21:09:29~2019-11-28 22:41: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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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平安夜的邀請

  「認識的人?」提姆看著美艷的紅發女郎離開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對身後靠近他的伊南娜說,「之前沒有見過她。」

  來到提姆身後的伊南娜將手伸入自己運動外套的口袋裡,不出意外地摸到了一張硬紙片,她用手指摩挲著這張硬紙片,然後指尖在某個區域微微用力:「嗯……之前見過,但並不是特別熟識的人。」

  「跟不是特別熟識的人一同用餐?」提姆聞言挑了挑眉,回過頭看向身後仿佛連站姿都透露著一種乖巧意味的金發少女,在那雙藍寶石般的雙眼的注視下敗下陣來,「好吧,不算用餐,一起吃甜點?但是這兩者之間有區別嗎?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在甜點裡面加了微型監聽裝置,你在她面前就什麼秘密也沒有了?」

  伊南娜聞言放在外套口袋裡摩挲著那張多出來的硬紙片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縮了一下,她微微垂下眼簾不去看提姆深邃的藍眼睛,輕聲道:「我知道了。」

  但是她不知道,她不受控制地猶如蝶翼一般輕輕顫動的纖長睫毛出賣了她,提姆看了一眼她放在藍白色運動外套口袋裡的手,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一只手以拳抵唇掩住即將溢出唇邊的笑意,一只手撫上了她金色的腦袋,摩挲著那一頭手感極佳的帶著硬質柔韌感,仿佛是由某種特別的軟金屬制成的金發。

  正在掩飾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慌——如果她知道這就叫做被一語中的的心虛的話,她肯定會這麼形容的——伊南娜本能地避開提姆的眼睛之後就將視線放到了地面上,然後就在視線範圍內看到了提姆的鞋子,他今天穿了一雙運動鞋,看來不是剛從工作之中離開。

  就在大腦胡亂竄著一些不著邊際的零散思維時,她感覺到自己的頭上多了一只手,然後是發絲被摩挲的感覺,溫熱的掌心觸碰發絲的感覺很奇妙,那種溫度和觸感仿佛能夠通過頭皮和掌心之間的發絲傳導,這跟梳理頭發是不一樣的感覺,但是,她並不感討厭。

  更為奇妙的是,在她的記憶之中,並不是沒有人摸過她的頭,雖然,哪怕是侍奉她長大的祭司都是沒有資格這麼做的,但是在遙遠的記憶之中,依然曾經有人用骨節分明的大掌摸上她的腦袋,但是記憶之中那時的感覺卻與現在所感受到的有著巨大的差別。

  那是因為,摸她頭的人,是不同的人所造成的嗎?

  伊南娜掀起眼簾,看著眼前因為笑意而彎起了眼睛的提姆,想到。

  走出甜品店有一段距離了的娜塔莎從黑色風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台極為輕薄的手機,手機的背面印著極為明顯的,斯塔克工業的logo,她看了一眼手機的屏幕,上面赫然是一份極為清晰的哥譚地圖,在她看向屏幕的一瞬間,屏幕上一個金色的小圓點消失了。

  看著屏幕上大大的「失去目標」的紅色警示框,娜塔莎無奈地輕聲嘆了一口氣,但唇邊卻泛著滿意的笑:「好吧,被甜心發現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通通訊請求接入,娜塔莎看了申請通話的號碼一眼,眉毛一挑,手指滑動了接聽。

  「……我知道了,交涉完畢後,無論那批東西是否能夠回收我都會立刻回去。」

  「說起來,我在這裡發現了一個好苗子……」

  甜品店裡,伊南娜坐在收銀台一邊的高腳凳上,雙手握著一個紙杯,通過吸管吸著紙杯裡的液體,通過透明的吸管,可以看見深棕色的液體被吸入粉嫩的雙唇之間。

  提姆站在伊南娜坐著的高腳凳旁,手裡同樣拿著一個紙杯,但是並沒有插吸管,而是揭開了紙杯上的蓋子,黑色的液體帶著咖啡特有的香味氤氳出白色的霧氣,向上蒸騰。

  收銀台後的格麗絲看著這兩個趁著客人少,霸占著收銀台旁邊的位置的人,不由翻了一個白眼:「所以,你來這裡就是為了讓伊南娜承認,比起紅茶,咖啡更加好喝嗎?」

  不停地吸著紙杯裡的美式拿鐵的伊南娜聞言動作一頓,吐出了戀戀不舍地含在口中的吸管,看向身邊正低頭喝咖啡的提姆:「我承認咖啡的香味很獨特,並不讓人討厭,但是紅茶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差點被咖啡嗆到的提姆趕緊咽下口中的咖啡,有些哭笑不得地抬頭看向一臉認真的伊南娜:「不要這麼認真地對待別人的玩笑話啊。」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一本正經地對待他人所有的話語正是伊南娜的可愛之處,這個念頭一起,提姆就對上了一旁格麗絲仿佛看透了一切又帶著一絲絲鄙夷之情的視線,嘴角不由地抽動了一下。

  「我當然不是一定要讓她承認咖啡比紅茶好喝才來的,我才沒有那麼閑,」提姆選擇了無視一旁的格麗絲像是防賊一般緊盯著自己的視線,看向身邊的伊南娜,「要認為什麼飲品更加優秀是你的自由。」

  一旁的格麗絲很顯然並不樂意就這麼被無視,她雙手環在胸前,看著站在伊南娜身邊的提姆:「那你來這裡是干什麼的?」

  「你這麼對待顧客還沒有被炒可真是個奇跡。」提姆挑起了一邊的眉,看了眼猶如進入了戰鬥態勢的公雞一般的格麗絲。

  就在受到挑釁的「公雞」格麗絲即將跳腳並發起進攻的時候,伊南娜看了一眼手中因為液體的減少而變得輕了些許的紙杯,然後輕輕「啊」了一聲:「店裡紙杯的包裝換了。」

  聽到這句話的格麗絲被成功帶跑了注意力,她下意識地看了伊南娜手中的紙杯一眼,看到了紙杯上帶著紅色帽子的胡子花白的老爺爺圖案,沒有多想便回答道:「啊,這種紙杯是昨天剛剛換的,畢竟,聖誕節快到了嘛,你知道的。」

  聖誕節?伊南娜微微歪了歪腦袋,將手中的紙杯舉到眼前,看了看紙杯的杯壁上印著的圖案,一個有著花白大胡子,帶著紅色帽子的人類的形像,旁邊還裝飾有綠葉和鈴鐺。

  很清楚伊南娜並不是地球人的提姆在注意到伊南娜的小動作後,笑容極為自然地轉過頭,轉移格麗絲放在伊南娜身上的注意力:「所以,伊南娜平安夜還有排班嗎?」

  「平安夜排班?那也太不人道了,老板自己都還想當天早點回家陪伴家人呢,」格麗絲再次成功地被轉移了注意力,「店裡平安夜是不開張的……等等,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同一時間,在腦海中聽完了古伽蘭那信息庫內有關地球聖誕節的資料的伊南娜抬眼,正對上提姆那雙像是倒映哥譚陰沉天空的湖水般深邃的藍眼睛。

  提姆在格麗絲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看著伊南娜藍寶石般剔透漂亮的雙眸,低聲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在哥譚並沒有親人。」

  「平安夜你可能會是一個人,有鑒於此,」提姆一邊說著,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的深邃藍眼睛逐漸染上柔和的笑意,「你願意在平安夜的晚上到韋恩莊園來參加聚會嗎?」雖然因為不能暴露身份,他無法邀請伊南娜參加家族聚會,但是邀請她參加平安夜韋恩莊園的宴會卻是可以的,他也希望能夠在平安夜的晚上見到她。

  平安夜是重要之人聚在一起分享幸福與快樂的時間,古伽蘭那資料裡的一句話此刻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在金星,並不是沒有人邀請過她參加重要的聚會,相反,希望她能夠參加自己舉辦的聚會的人數不勝數,而她的前往對於那些聚會的舉辦者而言則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即便如此,她也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是此刻這樣,面對他人的邀請,心中充滿著她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情緒。

  心像是被某種東西狠狠地揪緊了一般,即便知道只是自己的錯覺,她依舊感覺到了某種心靈上的呼吸困難。看著眼前面容清俊的黑發青年深邃的藍眼睛,她能夠感受到他此刻感情的真摯,以及真摯下所帶著的,某種她還未能理解的感情。

  這種感情讓他做出了這個邀請,也是這種感情讓她在此刻從那雙托帕石般的藍眼睛裡只能夠看見自己的身影。這讓她感覺到,如果自己接受這個邀請,也就意味著自己在某種程度上接收了這種感情。

  這像是某種威脅,她向來不喜歡也不接受威脅,但是此刻面對這種她最為厭惡的,表面上幾乎察覺不出來但切實地讓她感覺到某種危險的威脅,她首先產生的情緒卻不是厭惡或者憤怒,而是,她不想在那雙眼睛裡看見被拒絕的失落,一點點也不希望看到,沒有人能夠威脅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但如果是她本來就不抗拒去做的事情呢?

  那就稱不上是威脅了吧?伊南娜看著提姆倒映著自己身影的藍眼睛,在旁邊格麗絲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緩緩點了點頭:「好啊。」

  如果不是伊南娜點頭,提姆幾乎沒有察覺到自己原來對於這個答復是抱有如此大的期待的——像是心口懸著的一塊巨石落了下來,胸中油然而生的喜悅之情讓他下意識地一伸手將伊南娜抱進了懷裡。

  在格麗絲的憤怒的聲音中,伊南娜在怔然間驟然落入了一個懷抱,鼻子猛地撞到頗有肌肉的堅韌和彈性質感的胸膛,感覺周身像是隨著環繞在身體兩側的手臂而染上了某種令人安心的氣息。

  身前幾乎是貼在耳邊的胸膛隔著溫熱的血肉傳來胸腔裡的震動,讓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因為她的答復而發自內心的喜悅。

  「謝謝你答應我的邀請,伊南娜。」那句話像是從貼近她耳邊的胸腔之中傳出來的一般。

  也謝謝你看上去比金星上被我答應了邀請的人還要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想不到吧,是狗糧2333(皮這一下超開心)這就是本周最後一章更新了,下個星期就是作者連續一個星期的復習假(什麼鬼),再次感謝各位小可愛的支持,考完所有的科目之後,作者一定大量更新,愛泥萌~

  小劇場:

  寡姐:唉,我覺得快要到嘴的小可愛就要被叼走了。

  提姆:呵,我覺得她本來就沒有要跟你走的意思,更何況你還被發現在她身上留了定位裝置。

  並沒有在正文裡出場的垃圾作者心上桶:(摘下安全屋裡的監聽器)你覺得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感謝在2019-11-28 22:41:22~2019-11-30 21:11: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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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血腥之夜前夕

  傍晚,黑色的夜幕正在漸漸掩蓋本來被夕陽染得緋紅的天幕,天空在一片暗沉之中交雜著尚未完全褪去的紅色,遠處城市之中按照時間紛紛亮起的各色燈光與黑紅交雜的天幕融在一處,雜亂卻又沉靜。

  坐落在城郊的韋恩莊園之中,五官英俊的黑發男人穿著睡袍,雙手插在睡袍兩側的口袋裡,敞開的睡袍露出腰腹間緊緊纏著的繃帶。

  他站在莊園內一座哥譚市的城市模型前,好像一個巨人俯瞰一座對他而言可以隨意把玩在鼓掌之間的玩具般的城市卻又因為正在觀察著什麼而並不出手一般,靜靜地看著這座做工栩栩如生的城市模型,仿佛這樣就能夠通過這座模型看穿這座城市本身一樣。

  下一刻,就像是這座城市本身迎來夜幕時的那樣,眼前的城市模型亮起了微弱的光,站在城市模型前沉思的男人猝不及防之下向後退了一步,用手擋在了難以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的雙眼之前。

  反應過來的布魯斯放下了擋在眼睛前面的手,無奈地看向身旁不遠處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關了它,這太刺眼了。」

  站在一邊的老管家欠了欠身:「我聽說微弱的鐳射光線有助於治療眼傷,很遺憾您並不喜歡,少爺。」

  「但是我不得不說,」老管家看了看布魯斯眼白上遍布的血絲,「少爺,您的眼睛正在發炎,它們布滿了血絲。」

  布魯斯對於老管家對自己身體狀況的評價不置可否,他轉過頭看向一片燈光之中的哥譚城市模型:「我曾經一度以為,哥譚是我的城市。我在這裡出生,成長,經歷著一切人身中好的,壞的,一切的一切……我一直以為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座城市。」

  「但是,直到這一次,我才意識到,我盡可以從內部去觀察哥譚,了解哥譚,但也許即便如此,我仍舊對它一無所知。」

  布魯斯看向身邊靜靜聽著自己說話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我可真是個自大的傻瓜。」*

  老管家聞言笑了一下:「少爺,我想您很早就已經脫離自大的傻瓜這個行列了,從河對岸那些家伙們的行列裡,很早以前。」

  「況且,或許就連哥譚市的市長都不能理直氣壯的說出『哥譚是我的城市』這句話,但是同樣的,就連哥譚街頭那些欠缺一些教訓的人也可以輕易地說出『哥譚是我的城市』這樣的話,」老管家看了一眼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見的,隔著一條河的哥譚市區,「端看您怎麼理解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些意思。」布魯斯順著老管家的視線看向那面可以看見隔著一條河的哥譚市區的落地窗,邁開步子,打算走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人耳邊同時響起了某種特別的聲響。

  與老管家對視一眼,布魯斯當機立斷一邊朝著離開這個大廳的方向跑開,一邊下達了指令:「阿爾弗雷德,你去蝙蝠洞協助我。」

  佩戴好的隱形眼鏡立即開始了工作,當他衝到第一聲入侵警報響起的地方的時候,他耳中的內置耳機響起了從蝙蝠洞傳來的聲音:「便士一准備就位……到處都有入侵信號,哦,這非常不對勁……」

  「布魯斯少爺,快下來!」這句話在耳邊炸響的時候,布魯斯透過隱形眼鏡看到窗外莊園的枝頭上站滿了瞪大黃綠色眼睛的貓頭鷹。

  的確非常不對勁,一定有什麼地方被他忽略了。在鋒利的勾爪撞破閣樓木制的窗門,直直朝著他的面門襲來的時候,布魯斯思索著。

  上一次蝙蝠俠被貓頭鷹法庭綁架的事情雖然並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但是之後發生的事情很顯然也不在對方的預計之中,他們不但沒有按照自己的計劃讓蝙蝠俠徹底消失在哥譚,還因此而損失了多名「利爪」,卻選擇在距離損失發生不久之後的現在立刻發起進攻?是什麼促使他們做出了這個決定?

  「布魯斯韋恩,貓頭鷹法庭判你死刑!」當低沉僵冷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的時候,布魯斯腦中靈光一閃,抓住了什麼。

  他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是在韋恩塔上,也是那個時候,他第一次見到了名為伊南娜的來自外星的金發少女,但那實際上並不是他首次接觸與金發少女有關的事物,早在那之前的一個案子之中,蝙蝠洞的資料庫就已經建立了與她相關的檔案。

  而那首流傳在哥譚的與貓頭鷹法庭有關的童謠之中,有這麼一段用來描述貓頭鷹法庭在哥譚的「手眼通天」的話——「藏於矮牆閣樓間,居於家中他同在,臥於床間他亦存。」

  側身躲過鋒利勾爪的一擊,抬腳將對方踹開,布魯斯打量著不知何時已經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將他包圍的利爪,通過內置耳機對在蝙蝠洞的阿爾弗雷德下達了一道指令:「便士一,查驗一下倉庫裡之前繳獲的『齊塔瑞』事件遺留的外星武器是否還在。」

  同一時間,將格麗絲送到家的伊南娜長腿一伸,跨上了解除了隱形陣法,變形為白色機車的馬安娜,正准備啟動機車的時候,突然似有所感地抬起了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只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蝙蝠。

  看著那只兩只小尖爪牢牢地抓著一只老鼠的蝙蝠,伊南娜微微挑了挑眉,正當她准備低下頭繼續啟動機車的時候,一陣振翅聲在她耳邊炸開,她看到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貓頭鷹利爪一伸,鋒利的爪子洞穿了蝙蝠的身體,將那只蝙蝠牢牢地禁錮在利爪之間,向著自己的獵物原本前進的方向飛去,在夜空下灑下零星滴落的幾滴鮮血。

  看到那幾滴鮮血,伊南娜瞳孔微微一縮,一擰車把手,啟動了身下的馬安娜,下一秒,白色的影子一閃,她已經駕駛著機車駛離原地。

  側身堪堪躲過了外星武器的激光,布魯斯一腳踹在了使用外星武器的利爪的虎口處,成功擊落了對方手上的外星武器:「我不得不說,你們不但招式過時,就連這種新型武器也使用得並不到位。」

  當然,哪怕並不擅長使用這種危險的激光武器,它優越的性能和巨大的殺傷力依舊足以彌補使用者的生疏,更何況他們還占有人數上的優勢,情況對他的確並不是十分有利。

  一邊思考著,一邊朝著蝙蝠洞內控制室的方向行進,布魯斯在一個拐角處碰上了一名明顯是從書房那邊的通道進入了蝙蝠洞的利爪。

  「很好,很好,看來你還有個秘密,對嗎,布魯斯?」

  戰鬥最終以布魯斯用手掌間藏著的,從之前的利爪手上的外星武器上拆卸下來的激光發射器洞穿了對手的膝蓋告終。

  壓制著痛苦呻吟中的利爪,布魯斯看了一眼手掌間的激光發射器:「你們把這批外星武器從我這裡盜走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它們之所以被放在倉庫裡,是因為已經被研究徹底了嗎?」

  「這個問題,或許我不應該問只知道執行命令的你,」布魯斯收起了手掌間的激光發射器,「至少,在此之前我並沒有發現這種激光可以顯著延緩你們快速自愈的速度。」

  他的身後,老管家手持一把斧子,緩緩靠近了自家少爺,在注意到自家少爺暫時沒有危險後,便極為鎮定地站在一旁看著自家少爺在那名利爪不可置信的聲音之中卸了他的胳膊,取下了固定在他手腕護具上的電子設備。

  將拆下來的電子設備遞給了老管家,而後者極為默契地接了過來,兩人其間並沒有任何交流但卻好像已經進行過對話一般,布魯斯站了起來,一把扯下了那名利爪的頭罩:「你們到底有多少人?」

  那名利爪就如同他們之前所俘虜的利爪一樣,皮膚像是經過冰凍沒有腐爛的屍體一般泛著毫無生機的慘白,在皮膚之間隱隱能夠看到某種金屬似的紋路,乍一看上去又像是久經風霜的大理石上的裂紋。

  那名利爪聞言露出一個滲人的僵硬的笑:「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布魯斯聞言直起身,耳邊響起了某種聲音,他側過頭聽了聽,挑起一邊的眉:「也許並不是很快,而是馬上。」

  他的話音剛落,數道像是某種猛禽振翅的聲響在蝙蝠洞內響起,大批的利爪張開他們的雙臂,深黑的衣物上,兩臂之間存在的符合流體力學的類似鳥羽外沿的設計讓他們可以像是成群狩獵的貓頭鷹一般,飛竄進入蝙蝠的巢穴。

  布魯斯帶著阿爾弗雷德迅速地躲進了蝙蝠洞的控制室,控制室的大門在一群虎視眈眈的利爪面前堪堪合攏,也阻隔了為首的利爪留下的一句:「沒關系,布魯斯,我們會想辦法進去的。」

  在門外的利爪們看著面前嚴絲合縫的大門,陰測測地笑了。

  「如果是之前,我們或許並不能馬上將這扇門打開,但是,」為首的利爪側過身來,他的身後赫然站著一名手持外星武器的利爪,「現在這對我們而言很輕松,這還不得不感謝『蝙蝠俠』,不是嗎?」

  但還沒有等那名利爪使用手上的外星武器,控制室的大門就被從裡面打開了,在為首的利爪嘲諷的話語之中:「終於不打算當縮頭烏龜了嗎,布魯斯。」一陣冷意開始悄然在蝙蝠洞內蔓延。

  穿著蝙蝠裝甲的布魯斯從控制室中緩緩走了出來:「滾出我家。」

  控制室的門在他身後合上,將蝙蝠洞外悄然降低的溫度與控制室隔離開來。蝙蝠裝甲內的布魯斯冷冷地看著將他團團包圍的利爪們。

  就在這場戰鬥一觸即發的時候,他的內置耳機內傳來了老管家的驚呼:「這不可能!」

  「怎麼了,阿爾弗雷德。」蝙蝠裝甲內的布魯斯皺了皺眉。

  「我分析了那名利爪身上設備的芯片,裡面是一份名單,」蝙蝠洞的控制室內,阿爾弗雷德看著面前的顯示屏上一長串的名單,額頭上開始有冷汗滑落,「哥譚市幾乎所有的公眾人物都上榜了。」

  「我懷疑,這是一份暗殺名單。」

  *布魯斯的話是經過加工過的漫畫原話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這一章的劇情跟漫畫裡的走向大致相同,只是很多細節部分不一樣而已,劇情需要,還請包涵~垃圾作者下一次更新是下一周的周一,下一周還是考試周,周一還有考試,所以下周一也會是隔天更,但是下下周就可以恢復日更了,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又是一個比心~

  小劇場:

  伊南娜:(摩拳擦掌)作的越大,死得越快,這次沒有人阻止我了吧?

  布魯斯:蝙蝠俠不贊成的目光.jpg

  阿爾弗雷德:啊,說起來這好像是我第一次正式出場?

  垃圾作者:恭喜阿福獲得蝙蝠俠最佳助手獎。

  達米安:(臉色一冷)居然不是我嗎?

  垃圾作者被千裡追殺中……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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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貓頭鷹之夜

  「所有目前身處哥譚市的蝙蝠聯盟成員,目前事態極為緊急,今夜貓頭鷹法庭派出大量殺手,目標有四十多人,均為哥譚的公眾人物……」

  站在哥譚市一棟建築上的紅羅賓靜靜地聽著內置耳機那邊傳來的阿爾弗雷德的聲音,打開了制服上手臂處的內置蝙蝠電腦,另一只手隔著黑色的手套在屏幕上飛快地操作了一陣,一份被用紅色和綠色區分開來的名單出現在了屏幕上。

  看著屏幕上已經變成了紅色的名字,他皺了皺眉。

  與他同一時間受到這些消息的,還有目前所有身處哥譚市的蝙蝠聯盟成員,正在哥譚的地下水道中前行的羅賓,在哥譚的建築之間靈活地輾轉騰挪的夜翼,騎著蝙蝠摩托的蝙蝠女孩,坐在南十字星的飛船內看著顯示屏的紅頭罩……

  定位到離自己最近的,確認有存活可能的貓頭鷹法庭的目標,紅羅賓在一片夜色之中展開了身後的金屬翼,向下縱身一躍,像一只展翅滑向的鳥兒,在夜空中劃過一道身影。

  飛至定位目標所在的公園上空,紅羅賓一邊搜索著定位目標的身影,一邊尋找著落腳點,然後他在公園內的一條小道上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目標,凱恩郡最高法院法官,蘭斯皮茲,但是同定位目標一同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愣了一下,差點因為忘記操作金屬翼而摔下去。

  只見他的定位目標,穿著一套明顯是為了夜跑而上身的運動服,有著一頭金發的蘭斯皮茲女士一臉驚恐地站在一旁,看著擋在她身前的,有著一頭金絲織就般的長發的少女與手持利器,渾身上下都包裹在一片黑色之中,面上帶著形狀奇怪的護目鏡的人纏鬥在一起。

  「我聽說過你……」與金發少女纏鬥在一起的利爪看著眼前即便是做著與美麗絲毫不掛鉤的事情也依舊賞心悅目得像是一幅畫般的金發少女,僵冷的聲音從他的黑色面罩之下傳出,「我的法庭說,是你帶走了利爪們的獵物,你帶走了蝙蝠俠……」

  伊南娜一把抓住了朝自己襲來的帶著勾爪的手的手腕,一個使力將對方向自己的方向一帶,另一只手握成拳向前一揮,正正打在了因為她的力道而向著她的方向迎來的胸膛,拳風揚起她臉龐的幾縷金發,隨著兩聲骨骼碎裂的聲響,利爪的手臂軟軟地垂在了他的身側,而他的胸前,極為貼身的黑色制服有了極為明顯的空蕩感。

  伊南娜眼神冰冷地打量著這名在她看來渾身散發著腐臭味的利爪:「希望你能把你的話多用在應該使用的地方。」

  因為斷裂的胸骨以及狠狠刺入了肺部的肋骨而說話帶上了破碎氣音的利爪用因為氣音而聽上去更加詭異的聲音「呵呵」地笑了幾聲:「你阻止的了我,阻止不了其他的利爪,勝利,屬於貓頭鷹法庭……」

  看著絲毫不顧被洞穿的肺部,用完好的那只手抽出匕首再次朝自己襲來的利爪,伊南娜皺了皺眉,就在這個時候一根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長棍衝著這名利爪的面部就是狠狠地一抽。

  遭到突如其來的襲擊的利爪在始料未及之中,被這像是要把他的腦袋直接砸爛的力道打擊下直接倒飛出去幾米遠,臉上像是貓頭鷹眼睛一般的古怪護目鏡已經碎的連鏡框都沒有辦法維持形狀了。

  伊南娜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倒在一邊生死不知的利爪,然後看向了那力道剛猛的一棍的主人,被黑色多米諾面具遮住了面容的人穿著黑紅配色的緊身制服,身後是已經收攏了的金屬翼。

  他之前與人戰鬥的時候是這種風格的嗎?伊南娜看了一眼「眼睛」都被戳瞎了,「眼珠」的碎片散落一地的利爪,稍微有些疑惑地輕輕歪了歪腦袋,但這個問題在她的腦海中就像是流星一般一閃而過,並沒有得到她太多的思考,因為她的注意力分給了她的身後,正朝著他們兩個的方向走來的無辜的地球人類女性。

  緊了緊手裡的長棍,紅羅賓忍住了抹臉的衝動,剛剛看到貓頭鷹的利爪向金發少女進攻的時候,他引以為傲的冷靜思維絲毫沒有發揮它應有的作用,根本就沒有思考這裡很顯然已經不需要自己出手,為了效率最大化,他應該直接前往下一個貓頭鷹法庭的目標所在地而不是順應著自己下意識的反應,多此一舉地直接上前把人給抽飛了。

  成功逃過一劫的斯皮茲女士看了看突然出現的紅羅賓,很顯然,相比起雖然幫助了自己,但是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的目的不明的金發少女,自己熟知的義警更加能夠讓她松一口氣。

  「我很感謝你們今天晚上的幫助,如果不是你們的話,」斯皮茲女士看了一眼倒在一邊的利爪,輕輕顫抖了一下,「我很可能就……」

  紅羅賓聞言出言安慰了幾句受害者,而伊南娜則是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具屍體的利爪,朝他走了過去。

  勸說斯皮茲女士打電話報警,讓哥譚警局派人送她回家的紅羅賓轉過頭,就看見伊南娜一只腳踩在倒在地上的利爪的身上,俯視著一動不動的利爪,語調冰冷:「別裝了,我知道你還能說話。」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伊南娜冷冷地問。

  隨著她腳下使力,骨骼的脆響聲再次響起,躺在地上的利爪發出了像是笑聲又像只是單純的因為悶哼而產生的「呵呵」聲。

  利爪看著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在一片月光下,恍若神明一般美麗卻又無比冰冷的金發少女,低沉嘶啞的聲音帶著氣音,讓他聽上去像是某種令人不適的,掙扎著擺尾的有毒蟲豸一般:「呵,我們,的目的,就,就是法庭,法庭的,勝利……」

  「布魯斯韋恩,他,不可能再,從,法庭的,手中,逃掉了……」

  伊南娜聞言瞳孔微微一縮,腳下一個用力,暗紅的血液濺上了她的高筒馬丁靴,她沒有收住力道,踩穿了這名利爪的胸膛。

  看著金發少女黑色長筒馬丁靴上滑落的暗紅血液,紅羅賓皺了皺眉,他上前,一只手搭上了金發少女的肩膀:「伊南娜,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伊南娜回過頭看向站在身後的紅羅賓,「這些人的目標顯然不只是布魯斯韋恩,這也是你來這裡的目的,對吧?」

  感覺到伊南娜藍寶石一般的眸子當中隱隱有什麼情緒在流動,紅羅賓意識到了什麼,緊了緊搭在伊南娜肩膀上的手:「等等,你想……」

  伊南娜的身旁,隨著空間魔法的光芒閃過,機車狀的白色天舟馬安娜靜靜地顯出了身形,伊南娜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對紅羅賓道:「你應該有需要去救的人吧,那麼就快去吧。」

  「那麼你呢?你要去韋恩莊園?」紅羅賓看著伊南娜的肩膀因為她轉身的動作而從自己的手中離開,微微收緊了空蕩的手心。

  一陣機械音後,天舟馬安娜已經化為了伊南娜身後白色的機械翼,她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怪異的紅羅賓,點了點頭,她現在沒有心情去在意他臉上的表情為什麼是這個樣子的,黑發藍眼的青年俊秀的面龐再次在她的腦海中閃過,那些人襲擊了布魯斯韋恩,提姆的父親,如果自己的父親發生了什麼不測,提姆……

  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金發少女纖細的手腕,在金發少女略帶詫異的視線下,紅羅賓表現得極為冷靜地開口:「蝙蝠俠會保護他的。」

  現在讓伊南娜去韋恩莊園無異於將布魯斯就是蝙蝠俠的事實擺在她的面前,連帶著的,他們所有人的身份都很可能保不住,他得想辦法阻止她,明明知道這種謊言就像是滾雪球,往往第一個謊言被說出,就像征著需要無數的謊言去填補,他也只能這樣做。

  反正這種事情他們也沒少干,紅羅賓苦中作樂地想。

  同一時間,在一幢位於哥譚治安相對良好的街區的公寓內,有著一頭棕色卷發,長相甜美的姑娘顫抖著手想要上前:「不要,不要……」

  她的身前是跌坐在地上,但還是固執地攔在她身前的中年男人。

  兩個人的前方,渾身上下一片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面上的貓頭鷹眼睛一般碩大混圓的護目鏡鏡片在窗邊投射而入的月光的照耀下散著冰冷的光澤。他高高舉起了手上鋒利的勾爪。

  「約翰夏普,貓頭鷹法庭,判你死刑——」

  「不要——!」在棕色卷發的姑娘絕望的尖叫聲中,鮮血濺上了她純色的睡裙,潔白的肌膚,甜美的面龐。

  那一瞬間,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伊南娜猛地怔住,然後狠狠地抽起了眉,也沒有在意紅羅賓抓著自己手腕的手。

  「你說蝙蝠俠的伙伴在處理這些家伙的事情,」伊南娜盯住了紅羅賓,「你們有多少人,來得及救下所有的人嗎?」

  很顯然,雖然提出了這個問題,但是伊南娜早就有了答案——如果人數足夠,那麼紅羅賓就沒有必要再趕去救其他的目標了。

  「那麼,」伊南娜向後退了一步,「就讓我來幫一個小忙吧。」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一個奇詭的金色法陣自她的腳下蔓延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垃圾作者肥來啦!撒花~終於把主要科目考完了,接下來本周為隔天更,下一周將恢復日更,感謝小可愛們的等待和支持~下面奉上小劇場

  小劇場:

  伊南娜:我要去救布魯斯·韋恩!

  紅羅賓:蝙蝠俠會保護他的。

  與利爪奮戰中,真·被蝙蝠俠保護著的布魯斯:……


第37章  神明的加護

  跟之前伊南娜將夜翼和羅賓傳送之後他通過街區的監控錄像所看到的法陣相比,這次的法陣僅僅只是從紋理上看就要復雜許多,更何況這個法陣還在他的面前不斷地向外延伸、膨脹著。

  轉身看了一眼迅速越過自己的腳下,已然看不到的法陣邊沿,紅羅賓眯了眯眼,回頭看向明顯是法陣中心的伊南娜:「你做了什麼?」

  同一時間,緊緊閉上了雙眼,淚水順著白淨的臉龐不斷滑落的棕色卷發的少女渾身顫抖著等待為自己帶來死亡的疼痛的降臨,然而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卻什麼也沒有等到。

  小心翼翼地顫巍巍睜開了一只眼睛,她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鋒利刀刃和僵在自己面前一動不動的渾身裹在一片漆黑之中的凶手。

  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勇氣,她緩緩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握著匕首朝向自己的那只手,將那把匕首從僵硬的手中抽了出來,然後站了起來,她光裸的腳下是蔓延開來,已經變得冰冷粘稠的,她父親的血液。

  她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失去了生機的父親的身體,一瞬間,眼神變得空洞而冰冷,好像突然就知道應該怎麼做,她倒抓著匕首將這把鋒利的銳器送入了僵硬不動的利爪的枕骨大孔之中。

  隨著腦和脊髓的分離,原本只是僵硬的利爪像是一具真正的屍體一般軟軟地倒了下去,而棕色卷發的少女在看到緩緩滴落著顏色並不正常的暗色血液的利刃側面倒映著自己的面龐之後,瞳孔因為驚懼而猛地縮小,匕首掉落在地上發出清晰的聲響,像是鏡面一般光亮的側面映出少女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的身影。

  「我不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白痴,不需要蝙蝠俠的保鏢!」寒冰在下一瞬靜靜地將紅頭罩的左手連同他手上的槍牢牢地包裹住。

  「該死,你這個白痴!」紅頭罩看了一眼完全動彈不得的左手,瞪向面前與他相對而立,整個人被降溫裝置包裹住,面容猶如冰塊一般蒼白冰冷的急凍先生,維克多弗萊斯。

  「『我來這裡幫忙』這句話到底是有哪裡聽不明白?」紅頭罩用著被堅冰包裹的左手上前就給了急凍先生一拳,「你可別搞錯了,就算我現在是來幫你的,不代表我就是一個好人了。」

  如果不是維克多弗萊斯在貓頭鷹法庭的暗殺名單上,他現在就把這個聽不懂人話的家伙揍到再起不能然後送進阿卡姆跟剛剛被他送進去的南十字星作伴!

  「很顯然,如果你是一個好人的話,你不會放任那個刺客逃跑!」被隔著降溫裝置狠狠地打了一拳的急凍先生冷冷地反擊道。

  聽到這話,紅頭罩立刻偏過頭看了一眼,正正看到那名前來襲擊急凍人的,本來被他擊倒的貓頭鷹法庭的利爪從一旁被打碎的玻璃窗跳出了出去。

  「F**k!」紅頭罩低咒了一聲,轉身就朝著那名利爪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我很快就會回來,你最好老實呆著——」

  「否則,我會親手宰了你的。」

  從破碎的玻璃窗躍了出去,看著不遠處正在墜落的利爪,紅頭罩冷笑了一聲:「喲,利爪,讓我們速戰速決——」

  「干掉你我好回去找急凍人。」紅頭罩在幾句話的空檔接近了那名利爪,並抓住了他的後頸。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那名利爪順著他抓住他後頸的手順勢纏上了他的脖子,狠狠一勒,手臂牢牢地鉗住了他:「我恐怕你趕不及了。」

  就在利爪猛地將紅頭罩向自己的下方甩去,企圖將他砸在兩個人下方的中國城內的龍形雕塑上的時候,一股巨力狠狠地抓住了他向兩邊張開以保持平衡的手臂。

  紅頭罩在一瞬間感覺到自己有什麼地方跟剛才不一樣了,他說不上來,但是那是一種隱隱有些熟悉的感覺,讓他知道自己可以辦到本來辦不到的事情——他伸長了手,下一刻,牢牢地抓住了那名利爪的手臂,將他拉向自己,然後雙腿向上,纏在了那名利爪的腰上,手臂和腰腹同時使力,兩個人在那一瞬間上下顛倒。

  紅頭罩松開了纏在利爪身上的手臂和腿,右手的槍對准了利爪,「砰砰」兩槍,分別洞穿了利爪的左右手。

  下一瞬,利爪的身體狠狠地砸上了龍形雕塑,而紅頭罩則是利用利爪的身體做了一個緩衝,壓在了利爪的身上。

  將槍口對准了這名利爪的頭,紅頭罩聳了聳肩:「現在,你還要說我趕不及嗎?」這麼說的同時,他內心升起警惕,他很清楚,剛才如果不是某種奇異的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讓他的身體在突然感覺到無比輕盈的同時又充滿了爆發力,現在被壓在雕塑上的人就會是他。

  「我說的不是維克多弗萊斯,蠢蛋,」被他壓在身下的利爪用冰冷低沉的聲音道,「在成為利爪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為法庭獻出了生命,你是無法奪走我們的生命的,我們僅在被法庭喚醒的時候為法庭效力。」

  「你說什麼?」紅頭罩在頭罩下的瞳孔微微一縮,握著槍的手微微緊了緊,他的意思是,死亡然後蘇醒?好,讓他冷靜一下,有鑒於這聽上去跟他的經歷實在是有些相似……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紅頭罩挑了挑眉,「如果是真的,你是想告訴我,你死而復生,然後滿腦子就是當個刺客?」

  「我只知道我就是貓頭鷹法庭的奴隸!」利爪用被子彈洞穿過的手一把握住了正對著自己的槍口,另一只手亮出了明晃晃的勾爪,衝著紅頭罩猛地一揮。

  那種奇異的感覺再次襲來,利爪迅猛的動作在紅頭罩眼裡仿佛被逐幀分解了一般,他向後一仰,極為輕松地躲過了這一擊,然後一槍打在了將他掀起來想要逃跑的利爪的膝彎上。

  紅頭罩驚奇的是,被打的一個踉蹌的利爪拖著那枚嵌進膝彎裡的子彈逃跑了——那不像是為了逃跑,而像是為了將他引到什麼地方。

  他跳下坍塌的龍形雕塑,映入眼簾的是地面上一片散發著淡淡金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魔紋繁復的法陣:「哇喔,這是什麼?」

  他立刻聯想到了自己剛剛那種奇異的狀態,而此時,他的身後響起了羅伊的聲音:「傑森,你沒事吧?」

  「他逃跑了,要我把他燒成灰嗎?」隨之而來的是星火的聲音。

  紅頭罩看向利爪逃跑的方向:「不必,我心裡有數,如果你倆已經完成了疏散工作,那麼就到上面去收拾急凍人的爛攤子吧。」

  「包括你的左手嗎?」羅伊笑著抽出一支燃燒箭,朝紅頭罩一直被堅冰包裹住的左手射了過去。

  「哦,對,謝了。」紅頭罩看著自己從堅冰的融化之中解脫出來了的左手,活動了一下手指。

  星火並沒馬上行動,她看了一眼地上散發著金色光芒的法陣,微微皺起了眉。她的身邊,注意到了她視線的羅伊看了她一眼:「柯莉?」

  塔馬蘭的公主看著地上金色的法陣:「我見過這個法陣……」

  另一邊,指揮士兵抵擋利爪攻擊的羅賓一把抓住了利爪從暗處射出的箭矢,冷冷地下令:「D側,開火!」

  在一片槍林彈雨之後,得到了身邊的士兵們已經沒有子彈的報告,羅賓微微皺了皺眉。

  「孩子,」他的身後,因為腿部嚴重骨折而只能躺倒的這名利爪此次的目標——本傑明布羅斯上校放下了手裡已經沒有了子彈的□□,「子彈用盡的話,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羅賓撿起了地上,犧牲的一名士兵留下的武器:「我知道。」

  在下令「裝刺刀」之後,羅賓拿著裝好了刺刀的武器帶領著存活的士兵衝向了利爪的方向。

  利爪看著衝向自己的羅賓,用冰冷低沉的發出了贊嘆:「多麼的完美,合適。」他從這個孩子的身上看到了某種殘酷而又強大的特質,好像能夠看到不知道多久以前為了成為利爪而被訓練的自己。

  真是可惜了,這樣想著的利爪不躲不閃地迎上了數把刺刀,然後像是一把突入士兵群中的利刃,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兵盡數倒下。

  就在他轉身朝著他的目標,本傑明布羅斯上校走去的時候,他腳下的土地被一片閃著金光的法陣覆蓋。

  「什麼——」就在他感到疑惑的下一瞬,他的眼睛被羅賓鏢洞穿。

  被利爪打飛的羅賓看了一眼地上閃著金光的法陣,勾了勾嘴角,他本來並沒有那麼快能夠站起來的,一把拉過系在洞穿利爪眼睛的羅賓鏢的金屬繩,將其繞在了一邊的樹枝上,再狠狠地一拉。

  被羅賓鏢卡住了眼睛的利爪在一片劇痛的喊叫聲中被吊上了樹。

  將金屬繩的另一端系在了樹身上,羅賓看了看地上風格極為眼熟,還在散發著金色光芒的法陣,想到剛才突然恢復了最佳狀態的身體,露出了一個想笑又強行壓制住的表情:「應該是那個家伙的手筆。」

  在金色的法陣覆蓋了整座哥譚市的那一刻,瞭望塔裡的神奇女俠挑起了一邊的眉,向哥譚的方向望了一眼。

  身在紐約的謊言之神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向著哥譚的方向看去,然後唇邊泛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伊南娜?我想起來了。」

  法陣中心的伊南娜抬腳向紅羅賓走了過去,她的離開並沒有讓法陣消失,她身後的機械翼開始發出聲響。

  看著金發少女面無表情地朝自己走過來,紅羅賓開始有不好的預感,他後退了一步:「你要干什麼?」

  引擎的轟鳴聲猛地響起,紅羅賓感覺到腰上一緊,眼前一花,回過神來,他看到的是離自己飛速遠離自己的地面,他低頭,看到的是攔在自己腰間,纖細勻稱的手臂。

  但是他已經無心去在意伊南娜是不是摟住了他的腰,而他是不是應該心跳加速了,他的瞳孔劇震:「你要帶我去韋恩莊園對不對?!」

  他的身側響起了伊南娜嗓音動聽,但是卻沒有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嗯,你的搭檔——你是這樣稱呼他的嗎——蝙蝠俠在韋恩莊園保護布魯斯韋恩,而我也要去韋恩莊園,就帶上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傑森:這樣的加持再來一百遍!

  達米安:(想笑又憋住)哼,還算是有用嘛你。

  伊南娜:(想要擼小鳥的手蠢蠢欲動)啊嗯。

  提姆:啊啊啊,完蛋了,怎麼辦?!


第38章  掉馬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當利爪的利刃刺入蝙蝠裝甲的面甲的時候,布魯斯就知道接下來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麼,然而奇怪的是,他卻沒有什麼實際的感受。

  「布魯斯少爺,你的身體正在崩潰!」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從內置耳機裡傳來,他當然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為了是這群利爪失去行動能力,他讓阿爾弗雷德將整個蝙蝠洞降溫,現在蝙蝠洞內大概只有幾華氏度,之前他有裝甲內的恆溫裝置,還能夠勉強抵御這種嚴寒。

  現在裝甲破損,便再也無法抵擋外界超低的溫度,結果實際上也正如阿爾弗雷德所說,但是奇異的是,他現在卻沒有感覺到寒冷。

  之前全神貫注於戰鬥之中,他並沒有察覺到不對,但是現在想來,他的身體的確發生了某種他所不清楚的變化——從戰鬥的某一個時間點開始,他就感覺不到疲倦了,仿佛他還是以最佳狀態剛剛開始同利爪們戰鬥一般。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了現在,布魯斯透過有了破損的面甲看著裝甲外氣勢洶洶的利爪們,突然笑了,他非常好,還能站起來,更何況,雖然他的祖先使用貓頭鷹來殺這座宅邸裡的蝙蝠,但是……

  蝙蝠僅僅只是躲到了更加不為人所探知的黑暗處,等待著貓頭鷹的離去,一旦溫度回到適合他們生存的程度,他們就會歸來。

  一大群的蝙蝠從蝙蝠洞的深處湧了出來,而布魯斯則揮開了身上的利爪們,將已經沒有了防御功能的破損面甲摘了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蝙蝠洞的上方突然亮起了一個金色的法陣。

  一只胳膊夾著紅羅賓的金發少女從法陣之中出現,在她的身影連同連接在她背部的機械羽翼完全出現在蝙蝠洞內的那一刻,她身後的金色法陣便消失了。

  在機械翼的引擎轟鳴聲中,金發少女停留在半空中,俯視著蝙蝠洞內的情景,當她的視線對上已經摘下了面甲,身體還在蝙蝠裝甲中的布魯斯的時候,表情空白了一瞬。

  腰被伊南娜夾在胳膊下,並被用這種方式被一路帶到蝙蝠洞的紅羅賓面無表情,在感覺到伊南娜的僵硬的那一刻沒有絲毫遮掩地抹了一把臉,隔著面罩都能感覺到他瀕臨崩潰的情緒。

  布魯斯在摘下面甲,循聲正對上伊南娜視線的那一刻清清楚楚地看見半空中金發少女的表情非常明顯地空白了一瞬,那一刻,猝不及防下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看上去,大概跟她一樣也是一片空白吧。但是蝙蝠俠不愧是蝙蝠俠,他用最快的時間恢復了冷靜。

  他此刻應該去處理貓頭鷹的事情,而不是在意自己是否被發現了身份,或許,這在一定程度上表現了他對於金發少女的某種認可,最起碼,他認為她在行為模式上的危險程度是要排在貓頭鷹之後的。

  更何況,他看了一眼被金發少女夾在胳膊下的紅羅賓,也許他只是比較放心提姆吧,然後,他將身上的蝙蝠裝甲卸下,露出了內部的蝙蝠俠制服,在金發少女的視線下沒有絲毫猶豫地戴上了蝙蝠頭盔。

  當被伊南娜夾在胳膊下,看著半空中,他們前進的方向上突然被展開的一個極為眼熟的法陣,紅羅賓就已經知道接下來無論他反應多麼的及時,做出的應答多麼的機智,都只是垂死掙扎罷了。

  暴露身份與否全賴布魯斯有沒有穿上蝙蝠俠的制服了,但是按照布魯斯的個性,不太可能不穿制服,紅羅賓冷靜地分析著,試圖說服自己不要因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而產生也許並不必要的擔憂。

  被伊南娜夾著穿過空間傳送法陣的下一刻就被打臉,他看著布魯斯完完全全暴露在視線中的英俊面容,以及他身上鐵證如山般的蝙蝠裝甲,表情一瞬間變得非常的冷漠。

  擔心不能及時趕到受到襲擊的韋恩莊園,伊南娜在確認了布魯斯韋恩的空間坐標之後再次開啟了自己並不是十分擅長的空間魔法,然而通過傳送法陣之後的見到的畫面卻讓她的大腦瞬間空白。

  「啊啊啊——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她的腦海裡,古伽蘭那擅自制造出了巨大的噪音,但是伊南娜已經無暇訓斥了,她看著面前熟悉的英俊面龐,臉上是她僅僅只在韋恩塔的時候在其上見到過,但卻常常出現在蝙蝠俠臉上的,嚴肅,沉著,以及冷靜。

  腦海在經歷了一片空白之後,其中的信息像是爆炸了一般地洶湧而來,然後在一瞬間全部串聯在了一起。

  為什麼她會覺得那名小個子的義警給她怪異的熟悉感,那是因為她早就在醫院裡見到過面具下的他;為什麼她那個時候會在甜品店裡面聽見一大一小兩個爆炸聲,那是因為她身邊的提姆身上有著能夠監聽蝙蝠俠的裝置;為什麼那個時候提姆會在爆炸發生之後神情反常,那並不是因為他祖先的安眠之處受到打擾,那根本就是因為遭遇爆炸的人就是他的父親……

  感覺到夾著自己的胳膊的僵硬,提姆抿了抿唇,用手覆上了伊南娜橫在自己腰間的胳膊:「伊南娜。」

  被這一聲呼喚從紛雜的思緒之中拉了出來,伊南娜低頭看向被自己夾在胳膊下的青年,那一瞬間,她仿佛能夠透過那個黑色的多米諾面具看到那個黑發藍眼的俊秀青年,胳膊間隔著衣物接觸到的身體部分存在感突然變得強烈起來,她有些出神地低聲喚道:「提姆。」

  「是我。」提姆將一只手搭在金發少女的肩膀上,調整自己別扭的姿勢,而橫在他腰間的手的主人則在感覺到他的目的之後,默默地放松了橫在他腰間的手,待他的金屬翼啟動之後,便緩緩地松開。

  提姆伸出手捧起了金發少女的臉,她漂亮精致到幾乎不真實的面龐近在咫尺,他能從那雙美麗剔透猶如最昂貴的藍寶石一般的藍眼睛之中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身影,他輕嘆一聲,將額頭抵上她白皙光潔的額頭:「我很抱歉,但我希望事情結束之後你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伊南娜看著那張即使帶著多米諾面具也難掩輪廓間的俊秀的面龐在眼前放大,下一刻,額頭上感覺到了肌膚之間毫無遮掩的接觸,鼻尖幾乎要靠在一起,溫熱的吐息仿佛與自己的呼吸連在了一起,她感覺到隨著他的話語,嘴唇似乎隱隱能夠隔著一小段距離感覺到某種充滿了蠱惑的柔軟觸感,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下一刻,與自己額頭相觸的青年轉過了身,視野裡是他俯衝向下的背影和猶如鳥兒的羽翼一般展開的金屬翼,額頭與對方接觸的那一小塊肌膚仿佛還留有那種奇異的觸感,像是對方留下的一個火種,引燃了那一小片肌膚,讓那個地方迅速變得滾燙。

  猛地捂住自己的額頭,伊南娜看著下方穿著紅羅賓制服的提姆衝進了貓頭鷹之中,與蝙蝠俠在一群蝙蝠的包圍之中與貓頭鷹法庭的利爪們戰鬥,蝙蝠俠的戰鬥因為這名出色助手的加入立刻輕松起來。

  伊南娜微微眯了眯眼,身後的機械翼上幾處翎羽的部分自動脫落了下來,然後變形為幾個小型的粒子炮,對准了下方,開始蓄能。

  「正在計算打擊對像行動軌跡,計算完成,目標鎖定——」在腦海中古伽蘭那的電子音之中,伊南娜向下方的利爪發射了粒子炮。

  被粒子炮的光束限制了行動,布魯斯和提姆只能原地不動。待光束消散之後,他們看到了剛剛還在與自己戰鬥的利爪已然帶著腦袋上的窟窿倒在了地上。

  布魯斯抬頭看向發射了粒子炮的,停留在半空中的金發少女,後者似乎已經恢復了冷靜,或者說,已經消化了他就是蝙蝠俠的事實,向他點了點頭:「我和提姆會確保這裡的安全。」

  布魯斯聞言轉身跳上了阿爾弗雷德從控制室遙控駛來的蝙蝠車,然後一踩油門,迅速駛出了蝙蝠洞。

  在蝙蝠車駛出蝙蝠洞的一瞬間,布魯斯為眼前的景像吃了一驚,只見地面上布滿了散發著金色光芒的法陣魔紋,作為世界上最優秀的偵探之一,他很快就將這個法陣與金發少女以及自己奇怪的身體狀態聯系在了一起,他冷靜地對內置耳機那邊的老管家道:「阿福,將貓頭鷹法庭的暗殺名單發給我。」

  「好的,布魯斯少爺,但我想您也許只需要去確認一下,」隨著內置耳機裡老管家的話語聲,蝙蝠車裡的內置蝙蝠電腦的屏幕上出現了貓頭鷹的暗殺名單,「名單上紅色名字是已經確認死亡的人。您看到外面的地面上那些奇妙的圖案了嗎?那些圖案目前遍布了整個哥譚市,在那些圖案出現之後,暗殺名單上的人就沒有死亡信息了。」

  布魯斯看著名單上少數變成了紅色的名字和大片的綠色名字,又看了一眼蝙蝠車外的地面上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圖案,沉默了一瞬之後,再次踩下了蝙蝠車的油門。

  蝙蝠車向著某個方向疾馳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提姆:即使掉馬也要保持冷靜……啊啊啊,伊南娜你聽我解釋!

  伊南娜:(一臉冷漠)我應該說什麼?我不聽嗎?

  布魯斯:提姆,交給你了。

  提姆:(爾康手)布魯斯,你回來!感謝在2019-12-18 18:05:56~2019-12-20 12:23: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凜月祭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9章  所以告白不要繞彎

  黑色的披風在一級級的台階上略過,像是腳下帶著貓科動物的肉墊一般,沒有絲毫聲響,布魯斯看著眼前從他踏上第一級開始就沒有任何人的身影的一直向上延伸的旋轉式的階梯,思考了一瞬,然後發出了蝙蝠俠特有的,低沉喑啞的聲音:「林肯馬奇,你在嗎?」

  蝙蝠俠喑啞得像是帶有某種沉積已久的舊疾的嗓音在空無一人的階梯之間回蕩著,沒有任何人回應,更沒有敵人發動攻擊。

  布魯斯見狀毫不猶豫地繼續向著那位之前在韋恩塔跟自己一同被襲擊的,有意與韋恩家成為合作伙伴的林肯馬奇的辦公室前進。

  在打開辦公室大門的一瞬間,武器金屬的反光讓他下意識地就將門拉回來擋在自己的身前,然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沒有槍響,更沒有子彈打在門上的聲響,他意識到了什麼,立刻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舉著槍,槍口正對著門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今天晚上也在貓頭鷹法庭的暗殺名單上的林肯馬奇。

  「布魯斯韋恩……」當這個名字從他的口中突出的時候,布魯斯心念微微一動,他看向了被自己推開的辦公室門的門後,倒在了地上的貓頭鷹的利爪赫然入目。

  他再次看向胸口已經插入了一把匕首,鮮血染紅了西裝內白色的襯衣的林肯馬奇,朝他走了過去。

  「布魯斯韋恩……」林肯馬奇看著蝙蝠俠超自己走過來,氣若游絲地說道,「我有話想要告訴布魯斯韋恩……」

  「不要說話,馬奇先生,救護車馬上就到。」布魯斯看著之前還與自己一起從貓頭鷹法庭的追殺下幸存下來的人眨眼之間就變得奄奄一息,他不是不感到憤怒,但是他無法忽視心頭隱隱的違和感……

  「不,我就快要死了,」林肯馬奇艱難地說道,然後將顫抖著的手伸進了西裝的上衣口袋裡,緩緩拿出了一張紙條,遞給了布魯斯,「這個,請把這個交給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接過了林肯馬奇遞過來的紙條,後者遞紙條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他像是完成了最後的心願一般,話語變得越來越破碎,聲音也越來越低:「這,這個,是我試著追蹤捐款,找出,的線索。」

  「布魯斯,」那一瞬間,布魯斯以為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因為他看上去就像是在跟他說話,「你認識他,布魯斯,告訴他這個城市值得,為之而戰,但是,一個,一個更好的哥譚,咳,是一個夢……」

  下一刻,他垂下了雙手,眼睛像是在不甘一般地向前睜著,胸膛卻不再起伏。布魯斯沉默地看著他圓睜的雙目,想到了在之前的慈善基金晚宴上初次見到這個男人,他對自己侃侃而談他對於將哥譚打造成一座更加好的城市時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樣子。

  他伸出手,將他的眼睛合上。林肯馬奇最後的話的確讓他非常的憤怒,他在那一瞬間無法控制地在心中發誓要將貓頭鷹們的巢穴夷為平地,但是他卻始終無法忽視在見到林肯馬奇時心中充斥著的怪異的違和感,這種違和感到底是因為什麼?

  他展開了林肯馬奇帶給自己的紙條,上面寫著三個名字,看到三個名字的那一刻,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立刻用內置耳機對在蝙蝠洞內的老管家道:「阿爾弗雷德,確認一下伊南娜是否還在。」

  另一邊,蝙蝠洞裡,金發少女操縱著身後懸浮的粒子炮迅速地在古伽蘭那的提醒下從空路將剩余的利爪們清理了個干淨。

  腦部被洞穿,再也無法醒過來的利爪們的屍體被疊在了蝙蝠洞的一角,金發少女則是雙手環胸,站在蝙蝠洞的中央,她身後的機械羽翼全部拆分成一個個懸浮的粒子炮,朝向了蝙蝠洞的四面八方,一旦有利爪從外面的通道來到這個必經之處,就會被毫不留情地轟殺。

  從控制室中走出來的老管家看到的就是被包圍在一堆危險武器中間的金發少女,她有著骨瓷一般白皙剔透的肌膚,金色絲線一般的長發,藍色寶石一般美麗的眼睛和仿佛受到神明最偏頗的眷顧一般精致的五官,如果不是切實地看到過,大概很難想像現實之中會有這種程度的美貌的存在吧。

  老管家看著美麗到近乎不真實的金發少女打量四周的眼眸中淡淡的警惕,想到布魯斯少爺在得到對方「會負責蝙蝠洞的安全」的承諾之後毫不猶豫地離開的身影,眼中不由地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這個時候,出去清理韋恩莊園內利爪的提姆一邊將自己的長棍收起來,一邊走進了蝙蝠洞,當他看到站在蝙蝠洞中心的伊南娜以及她周圍在燈光之下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粒子炮的時候,腳步微微一頓。

  而伊南娜在聽見腳步聲的時候抬起頭,正正對上了穿著黑紅兩色緊身制服,帶著黑色多米諾面具的黑發青年的視線。

  「確認哥譚市內貓頭鷹陣營的存活率。」伊南娜在腦海中對古伽蘭那吩咐道,在接收到訊息的下一刻,她收起了懸浮在周身的粒子炮。

  看到收起了炮口,逐漸拼接在一起的粒子炮,提姆明白這是警報解除的意思,他抿了抿唇,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黑色多米諾面具。

  熟悉的俊秀五官,像是倒映哥譚灰沉天空的湖水一般的深邃藍眼隨著面具被摘下來而顯露出來,伊南娜站在原地,像是怔愣又像是沉默,靜靜地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青年。

  看著那雙藍寶石一般剔透美麗的藍眼睛因為安靜地看著自己而清晰地倒映著自己的身影,提姆試探著伸出一只手,輕輕地碰觸伊南娜垂在身側白皙瑩潤的指尖,沒有遭到拒絕之後,便將那只十指纖細,骨肉勻亭的手圈在了自己骨節分明的手中。

  他湊近看著自己的金發少女,另一只手替她整理因為在空中飛行而被氣流吹得凌亂的金絲,低聲道:「我很高興你願意給我解釋的機會,不過,首先我得向你確認一件事,你生氣了嗎?」

  伊南娜在手被握住的一瞬間感覺到了之前那種奇異的感覺——像是溫度從接觸的肌膚之間開始升高一般,這讓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因此而出現了什麼問題,開始不受她控制一般劇烈地跳動,那種前所未有的可怕頻率讓她感覺到某種慌張。

  大概從誕生之初,感受到名為緊張的情緒的次數就寥寥無幾,她在一瞬間覺得毫無緣由地讓自己激烈地感受到這種情緒的青年讓她想要立刻坐上馬安娜躲得遠遠的,但是,身為神明,她是不能夠逃避信徒的,更加不可能逃避信徒的疑惑。

  她微微抿了抿唇,迎上那雙初見時就讓身為神明的她覺得漂亮,現在卻會讓她的身體出現奇異反應的藍眼睛:「我並沒有生氣。」

  「我本來也沒有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我不能對你坦誠,又為什麼要求你對我坦誠呢?」金星本身也並不是一個不允許欺瞞神明的地方,神明乃智慧與權柄的像征,如若一個人能夠騙過神明的眼睛,那麼這個人的品行或許不會得到稱贊,但是他的智慧是毋庸置疑的。

  整理完頭發的手將她耳畔的幾縷金絲輕輕別到了她的耳後,露出白皙精致的耳朵和臉龐光潔細膩的肌膚,提姆的手隔著黑色的手套輕輕摩挲那一塊肌膚:「你是這樣想的,但你的感覺並不是這樣,對嗎?」

  伊南娜聞言微微一怔,提姆注意到了到她想要輕輕歪腦袋又被自己放在她臉側的手阻止了的小動作,低低地笑了笑:「好奇我為什麼知道?因為,我跟你的感覺一樣。」

  「當我在韋恩家的家族墓地裡看見你攻擊蝙蝠俠的時候,我的理智告訴我,我應該理解你的做法,但是我的感覺並不是這樣的,我很憤怒,不快,甚至是埋怨……」提姆說著,摩挲金發少女臉側肌膚的手改為捧起她的臉,再次拉近兩個人本來就不遠的距離。

  與之前不同的是,他側過頭,避開了兩個人高挺的鼻梁,在金發少女仿佛被某種氣氛感染般的低聲詢問「埋怨什麼」之中,他的唇幾乎是碰在了她的唇上:「埋怨你為什麼沒有跟我一樣的感覺。」

  然後,湊的極近的金發少女便和黑發藍眼的青年嘴唇相貼。

  從來沒有過的柔軟觸感在唇上蔓延開來的瞬間,金發少女的瞳孔微微一縮,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耳邊響起了重重的咳嗽聲。

  同樣被這個熟悉的咳嗽聲驚到的提姆下意識地將手滑到伊南娜的腦後,將人往懷裡一帶,然後向著聲源的方向看去,只見站在角落的老管家默默收回了發出咳嗽聲時抵在唇前的戴著白色手套的手。

  他反應極為迅速地轉過頭,抬頭看向上方的通道,看到的是臉上帶著謎之微笑看向這邊,穿著夜翼制服的迪克,還有站在他身邊雙手環胸,穿著羅賓制服的達米安。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提姆極為自然地松開了環住伊南娜的手臂:「你們回來了,看來任務完成得相當順利呢。」

  「多虧了伊南娜。」

  「你身邊那個家伙幫了大忙,還有,你怎麼把面具摘了。」

  迪克和達米安同時開口,然後互相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的身後響起了一個女聲:「你們兩個人怎麼不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提姆:淦!你們怎麼回事?!

  達米安:(雙手環胸)蝙蝠洞可不是你干無聊事情的……唔唔……

  迪克:(捂住達米安的嘴)咳咳,你可以當我們不存在。

  伊南娜:(整個人要燙熟了)

  阿福:(欣慰的笑)要是我哪一天能看見布魯斯少爺有這樣的衝動,我會很高興的。

  提姆,迪克,達米安:(表情逐漸怪異)


第40章  蝙蝠家族的日常(偽)

  隨著那個女聲的話音落下,一名身材高挑,頭戴類似蝙蝠頭盔的裝備的紅發女性出現在迪克和達米安的身後,疑惑地看了兩個人一眼,然後順著他們的視線向下方的蝙蝠洞中心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沒有面罩覆蓋的俊秀的臉上寫滿了冷漠,穿著制服的提姆,以及站在他身邊的,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金發少女。

  那名少女有著一頭金絲織就般的長發,猶如瓷器一般白皙的同時帶著富有生機的瑩潤感的肌膚,像是精心打磨過的昂貴藍寶石一般剔透美麗的雙眼,和精致到近乎不真實的五官。

  「哇喔,」為金發少女近乎不真實的美麗輕呼了一聲,芭芭拉又看了一眼站在金發少女旁邊的提姆,「這位是?不為我介紹一下嗎?」

  提姆側過頭看了一眼伊南娜,眼尖地捕捉到了她藏在金絲一般的金發之間,微微有些發紅的耳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衝上方的芭芭拉聳了聳肩:「這是伊南娜。」

  「就這樣?然後呢?沒有了?」芭芭拉衝下方的提姆挑了挑眉,轉身走了到一邊的升降梯上。然後她轉過身叉腰看著還站在那裡的迪克和達米安:「怎麼?你們是真的不打算下去了?」

  達米安放下了環在胸前的雙手,朝著芭芭拉所在的升降梯走了過去:「德雷克最好能解釋清楚他的面具不好好呆在臉上的理由。」

  跟在他身後的迪克聞言朝著芭芭拉聳了聳肩。

  升降梯到達底層,迪克,達米安和芭芭拉走了下來。

  伊南娜看了看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紅發女性,視線在她頭上兩個尖尖的部分停留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她開始回憶這段時間所了解到的有關地球人類的禮儀,然後朝著這名女性微微點了點頭:「伊南娜。」

  「哎呀,」芭芭拉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一只手的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臉頰,另一只手朝著伊南娜遞了過去,「很不好意思,不能告訴你我的真名,我是蝙蝠女孩,稱呼的話,就隨你喜歡吧。」

  伊南娜看了一眼芭芭拉遞過來的手,並沒有費多少時間就回憶起了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做,也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握了上去。

  瞥了兩名女性那邊一眼,達米安收回視線看向提姆,雙手叉腰:「德雷克,你的面具呢?別告訴我是利爪打掉的?那這個笑話可真是夠好笑的,我會記得幫你把記錄存下來。」

  看著氣勢洶洶的惡魔崽子,提姆將順手掛在腰帶上的多米諾面具取了下來,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在這裡呢。」

  一把抓過提姆在自己放在自己面前搖晃的黑色多米諾面具,達米安冷笑了一下:「哦?你的意思是是你自己摘下來的?你的大腦是不是被咖啡因泡傻了,難道你覺得這個情節比被利爪打掉面具要好?」

  「是誰之前說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神奇小子的,」達米安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黑色多米諾面具,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然後朝著提姆晃了晃,「你干出來的事情也不怎麼像是一個合格的羅賓嘛。」

  「我唯獨不想被你這麼說。」提姆說著露出了一個看上去並不是那麼讓人感到愉快的笑。

  伊南娜正因為之前特意讓古伽蘭那從資料庫中搜尋的與初次見面的地球人類互相認識的相關禮節終於派上用場而感覺到了絲絲欣慰,之後就感覺到了一旁的提姆和達米安兩兄弟之間十足的火藥味,朝對峙中的兩個人看了過去。

  她旁邊的芭芭拉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男孩兒們的較勁。」

  伊南娜從剛剛認識的,有著蝙蝠女孩之名的地球人類女性的話語裡聽出了對這種情況的習以為常,因此而微微皺了皺眉,在那名地球人類女性疑惑的眼神中抬腿徑直朝正在唇槍舌戰的兩個人走了過去。

  迪克環胸站在兩個人身後的不遠處,打算在矛盾進一步升級的時候上前去阻止兩個人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爭吵,下一瞬,他就看見金發少女從自己旁邊走過,向著提姆和達米安走了過去。

  「達米安韋恩。」她用短短的一個名字,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了兩代羅賓間的爭吵。兩代羅賓,一個在察覺到她走過來的時候就緩緩閉上了嘴巴,一個在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之後狠狠地擰起了眉頭。

  非常想要直接拔出羅賓鏢的達米安不知道為什麼,在那雙藍寶石一般的藍眼睛平靜的注視下竟然無法立刻做出掏羅賓鏢的動作,他僵硬了一下,然後好似欲蓋彌彰一般地直視那雙藍眼睛:「你猜到了我的身份——我不覺得會是德雷克告訴你的,我對那個家伙還算是有這種程度上的信任——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不要指望我會因為你的幫忙而打消對你的懷疑……」

  伊南娜微微地俯下身子,看著小個子義警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好像能夠透過綠色的多米諾面具看見那雙她僅見過一次的,深潭湖水一般碧綠的眼睛:「我並沒有想過要通過那種方式來打消你的懷疑,我幫你們只是因為我想那麼做。」

  「紅……提姆之所以摘下面具,是因為我在他摘下面具之前就已經知道他是誰了。」伊南娜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達米安的腦袋伸出了手,雖然還是被毫不猶豫地拍了下來,但她還是毫不介意般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然後像是不習慣一般地輕輕揚了一下唇角。

  「至於是不是適合當蝙蝠俠的助手,這件事情無論是提姆,還是你,或者其他曾經成為過他助手的人,除了蝙蝠俠自己,沒有人能夠給出准確的答案,不是嗎?更何況,在我看來,你們都是非常出色的助手,」伊南娜說著,想起了自己在韋恩家的家族墓地被蝙蝠俠和紅羅賓圍攻時的畫面,他們那仿佛經歷過千錘百煉一般的配合,「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說出誰是最出色的助手呢?」

  「那麼我就會向他證明,我才是最出色的羅賓。」達米安雙手環在了胸前,表情頗為怪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伊南娜,「你剛剛……是不是笑了一下?我一直以為你是大面積面部神經壞死?」

  然而除了因為這句嘲諷而高高揚起了一邊眉毛的提姆,一邊的芭芭拉和迪克都沒有心情去管達米安慣常的毒舌了——令他們感到震驚的是,一向最討厭說教,就連布魯斯的話很多時候都會被他反唇相譏的達米安,竟、然、「乖巧」地讓人說教了?!

  沒錯,雖然他依舊表現得相當地有他平常的風格,但是這跟他平時被說教之後的表現相比,簡直就可以用「乖巧」來形容。

  達米安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愚蠢的格雷森他們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也相當清楚他們在震驚些什麼,但是他沒有感覺到厭惡的原因是,他並不覺得自己正在被說教——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感覺到有點吃驚。

  雖然並不清楚原理,但他的確很清楚,眼前的金發少女並不是在對他說教,她只是在向他陳述自己的看法,而這麼做的目的,他覺得她只是不喜歡看到他跟德雷克爭吵,那麼他就看在她今天晚上幫了他們的份上,滿足她這個並不需要他怎麼努力就能達成的期望吧。

  仿佛能夠看到炸毛的鳥團子將自己的羽毛收斂起來,自以為做足了乖巧的表面功夫,卻不知道還有幾根翹起來的羽毛暴露了他的頑皮,感覺自己的心在一片酸軟之中幾乎要化成一灘,啊,他怎麼可以這麼可愛,伊南娜握拳抑制住蠢蠢欲動的指尖。

  但是這個小動作卻逃不過會特意分出注意力在她身上的提姆的眼睛,他看了看她藏起了指尖的拳頭,聯想到了剛才她向著惡魔崽子的頭伸出的手,微微抽了一下嘴角,不要告訴他是他想的那樣……

  「蝙蝠俠回來了。」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古伽蘭那的聲音,伊南娜微微側了側耳朵,在聽到了還並不算十分清晰的引擎聲後便向著聲源處看了過去。

  察覺到她的動作的提姆和達米安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一段時間後,蝙蝠洞一邊,通向車庫的升降梯響了起來,帶著蝙蝠頭盔,漆黑的披風像是蝙蝠巨大的膜翼的人從升降梯上走了下來。

  他沉默地透過蝙蝠頭盔看著站在蝙蝠家族的成員之間的金發少女,而後者則像是知道他有話要說一般,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關於蝙蝠俠。」他用透過變聲器而變得低沉嘶啞的聲音開口。

  伊南娜微微歪了歪腦袋:「我已經知道了,沒有什麼要問的,但我不會因此而不回答你的問題,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接問我。」

  「不能回答的我不會回答,但是能回答的,我會回答你,」伊南娜看著像是一只巨大的漆黑蝙蝠的蝙蝠俠,視線在他頭盔上兩個尖尖的部分掃過,「這不是交易,我挺喜歡你的,雖然你的耳朵並不是真的,但這並不影響我因此而決定要回答你的問題。」

  聽到「耳朵並不是真的」這句話,布魯斯,迪克和達米安都下意識地將視線投在了提姆的身上,准確來說,是他身後的金屬翼上。

  突然成為了焦點的提姆:「……」

  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的伊南娜先是微微恍惚了一瞬,然後看向提姆身後的那對金屬翼的眼神之中隱隱帶上了遺憾和惋惜。

  作者有話要說:

  不負責小劇場(話說現在說小劇場不負責任還來不來得及,算了,我不管,就是來得及):

  提姆: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想摸惡魔崽子的頭?

  伊南娜:那你說實話,你的翅膀是不是假的?我唯獨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提姆:……

  迪克:(憋笑失敗)噗。

  達米安:(沒打算憋著)噗。

  芭芭拉:(狀況外)誰能給我解釋一下。

  布魯斯:你們誰還記得正事?

  阿福:蝙蝠洞好久沒有這種歡快的氣息了,我很高興,布魯斯少爺。

  布魯斯:……(默默選擇閉嘴)感謝在2019-12-22 18:05:21~2019-12-23 21:01: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灰子兔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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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法陣的作用

  將金屬翼往自己身後攏了攏,提姆手呈拳狀放在唇前,重重地假咳了幾聲,提醒幾個人不要太過分。

  布魯斯首先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他看向自己沒有馬上動身前去夷平貓頭鷹的巢穴,反而回到蝙蝠洞的目的——站在他的家族成員之間的金發少女:「今晚覆蓋整個哥譚市地表的東西是你做的嗎?」

  除了親眼目睹伊南娜放出法陣的提姆以外,迪克,達米安和芭芭拉的視線都因為這句話而投在了伊南娜身上。

  伊南娜微微歪了歪腦袋:「你是指法陣嗎?是的話,那是我做的。」

  布魯斯微微眯了眯眼,低沉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個法陣是什麼?有什麼作用?」他在回蝙蝠洞的路上聯系過黑暗正義聯盟的成員,但是看到他傳過去的部分法陣圖像的扎塔娜只給出了一個不令他過於意外但卻並不能得到更多信息的答案。

  「這是神代時期像征神明權能的魔紋,從你發給我的圖像上看,它居然已經被神力激活了?難道哥譚現在有存活著的擁有完整神格的神明嗎?」扎塔娜的話語裡充滿了驚嘆與興趣,「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B,如果你處理不了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前往哥譚……」

  然後,兩個人的通訊就在布魯斯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反語魔法使用者興致盎然的毛遂自薦之中中斷

  與其去問不能馬上達到現場,並且即使到了現場也不一定能夠得出准確答案的人,他還不如直接去問制造出了這個法陣的人。

  伊南娜抿了抿唇,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涉及到了她不能回答的部分,但是,她已經確定了眼前這個人並不是自己的父親,也許……

  「我可以回答你的這個問題,」伊南娜看向布魯斯隔著蝙蝠頭盔的眼睛,「但是你必須要保證我們今天的談話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一邊的芭芭拉聞言主動開口:「嗯,我覺得才第一天認識你的我也許並不適合旁聽你們今天的談話,所以,能讓我先說幾句嗎?」

  「我只是彙報一下今天晚上的一些事情,然後就離開,」芭芭拉看了看伊南娜,又看了看布魯斯,在兩者都點頭表示同意之後將視線投向了布魯斯,「利爪的『屍體』我帶回蝙蝠洞了,這些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只是想告訴你,今天晚上的行動,紅頭罩響應了。」

  「他回應了便士一的緊急通知,保護了在暗殺名單上的急凍人,維克多弗萊斯。」芭芭拉一邊說著,視線一邊在布魯斯的臉上逡巡,即便隔著蝙蝠頭盔,並不能看到他所有面部表情的變化。

  隨著芭芭拉的聲音響起,蝙蝠洞裡陷入了一片寂靜。在阿爾弗雷德發出緊急通知之後曾與傑森有過聯系的提姆微微垂下了眼瞼。

  整個人包裹在蝙蝠俠的制服裡的布魯斯根本看不出任何特別的情緒波動,他只是微微點頭並用低沉嘶啞的聲音說:「我知道了。」

  但是從來都不是依靠人類的外在表現來判斷一個人的思維的伊南娜卻能夠感覺到他因為這句話而產生的極為強烈的情緒波動。

  地球人類的思維果然非常的難以理解,伊南娜微微歪了歪腦袋,這些人明明都非常在意那個名為「紅頭罩」的人,但是卻選擇強行壓制自己的情緒,不表現出來。難道不讓人知道自己的心意是地球人類的某種特殊傳統嗎?

  芭芭拉沒能看到布魯斯的反應,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覺到了某種失望,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得到布魯斯的什麼反應,但她作為親眼見證過傑森死亡之後布魯斯的悲慟,又親身經歷過傑森不可思議的死而復生之後的所作所為的人,她無法不做點什麼。

  尤其是當他選擇了響應阿福的求救,之後卻遭到了滿心警惕的自己的質詢的時候,她無法抑制地在想,那個時候,自己的反應是否傷害了他,或許正是因為愧疚,她才想要從布魯斯的反應之中尋找某種安慰,她只是想要證明,傑森還是被家人所愛著的——即使是在他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情之後。

  「我說完了,那麼,我先走了。」芭芭拉對伊南娜點了點頭,然後朝著通向蝙蝠洞上方的升降梯走了過去。

  在升降梯啟動直至完全看不到芭芭拉的身影之後,伊南娜掃視了一圈現在蝙蝠洞內的人,除了曾經得到過她賜福的迪克和達米安,就只剩受到她青睞的提姆和想要得到她的回答的布魯斯。那名老管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像是一只漆黑而巨大的蝙蝠一般的蝙蝠俠,然後微微垂下了眼瞼,纖長的睫羽擋住了她藍寶石一般的眼睛:「那個法陣,是神明的加護。作用是讓幾方陣營者獲勝。」

  「己方陣營?」早就有了一定猜想的布魯斯轉動了一下眸子,經過變聲器處理的喑啞低沉的聲音不著痕跡地問出了指向性明確的話。

  「其實,你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伊南娜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布魯斯,「雖然這並不是我所期望的結果,不過這樣的話,我解釋起來就會少一些困難。」

  「你們的神話史上最出名的神明插手人類史的事件之一,大概就是特洛伊戰爭了吧,」伊南娜垂下眼看著自己的鞋尖,「但是跟希腊神系的神明選擇雙方的陣營不同,實際上,在蘇美爾,每一個城邦所供奉與信仰的神明都有所不同,而信仰神明的不同甚至直接決定了城邦之間的關系以及實力的強弱。」

  「因為神明可以使用自己的權能為信仰供奉自己的城邦帶來福祉,甚至插手城邦之間的戰爭,所以,擁有相關權能的神明對於城邦的獲勝有著難以估量的巨大作用,他們對於城邦的庇佑就是神明的加護,也就是這個法陣的由來。」

  「在法陣之內,屬於法陣神明所庇佑陣營的人能夠得到神明相關權能的加護,」伊南娜抬起眼瞼,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布魯斯,「我是伊南娜,讓所庇佑者獲得戰爭的勝利包含在我的權能之內。」

  布魯斯看著那雙藍寶石一般的眼睛,想起了扎塔娜的那句「難道哥譚現在有存活著的擁有完整神格的神明嗎?」,這句話其實可以說明很多東西,就像為什麼同為神明,他從來沒有見到戴安娜使用類似「神明的加護」之類的能力,唯一硬要說跟這種類似的權能相關的東西,那大概就只有她的真言套索了吧。

  他想要更進一步地確定自己的猜想,但是他也知道,有鑒於之前曾有過的閉口不談,將這些信息說出來已經是眼前的金發少女所能做的最大的讓步,繼續追問更深層次的信息不但得不到答案,還可能破壞讓她做出這個讓步的心情。

  「那麼,這個法陣對於陣營的判斷一定是准確的嗎?」布魯斯決定今晚只得到自己原本就想要得到的答案,而不是驗證自己其他的一些猜想,「如果有類似間諜一樣的存在,法陣也能夠識別嗎?」

  伊南娜聞言微微歪了歪腦袋,她好像有一點知道蝙蝠俠想要確定什麼了:「嗯,法陣是根據人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來判定陣營的,哪怕存在那種對敵對陣營抱有特殊情感的人,只要他的內心認為自己屬於自己所在的陣營,那麼就會得到法陣的認可——法陣在古蘇美爾,本來就是根據信仰來判定陣營的,所以不存在你說的那種識別錯誤。」

  聽到伊南娜的回答,布魯斯的那種在見到林肯馬奇時就產生了的違和感終於在這一刻撥雲見日——如果林肯馬奇真的像他所表現的那樣無辜,那麼他就不可能在那個法陣覆蓋哥譚之時死在貓頭鷹的利爪之下。他本來就對韋恩塔上的刺殺事件感到過蹊蹺,如果林肯馬奇也在貓頭鷹的暗殺名單上的話,為什麼那個時候只派出了刺殺自己的一名利爪,而不是同時派出兩名利爪刺殺他和林肯馬奇呢?

  在貓頭鷹之夜之前,他也並沒有切實地為哥譚做出過足以讓貓頭鷹法庭將他添加在暗殺名單上的貢獻。這一切,都只有一個解釋。

  他低頭,從萬能腰帶之間掏出了那張紙條——究竟他的推測正確與否,現在只需要一個事實,就能夠驗證了。

  他攥緊了手中的紙條,在伊南娜微微有些好奇的眼神中轉過了身:「感謝你的回答。」然後快速走向通向蝙蝠車停放的車庫的升降梯。

  「父親,」站在伊南娜右手邊的達米安突然出聲,「你要去找貓頭鷹法庭那些人,對嗎?我可以……」

  「待在這裡,達米安,」已經踏上了升降梯的蝙蝠俠身形微微一頓,然後嚴肅緊繃的語氣變得稍微柔和了一些,好像在不經意之間泄露了身為一名父親的慈和,「等我回來。」

  被阻止了的達米安輕嗤了一聲,雙手環在了胸前,但是他身邊的伊南娜很清楚地知道,他正因為自己父親突如其來的和緩而開心。

  「既然你們都這麼擔心他,」伊南娜看了看同在蝙蝠洞的蝙蝠俠的三個孩子,微微歪了歪腦袋,「為什麼不跟他一起去呢?」

  迪克看了一眼伊南娜藍寶石一般剔透的藍眼睛,那裡面寫滿了純粹的疑惑,於是笑了起來:「因為,比起擔心他,我們更相信他啊。」

  「他雖然是個會讓自己身陷險境的混蛋,但是從來不做沒有計劃准備的事情,」伊南娜看到這位蝙蝠俠的長子一邊無奈地搖頭,卻一邊笑了起來,「他不會有事的,就算有事,我們也不會讓它發生。」

  「哼,就像格雷森說的那樣,我們不會操沒用的心,」達米安轉過頭看了看伊南娜,似乎在確定她是否存在擔心的情緒,「你……」

  「那剛剛到底是誰想要跟著布魯斯的?」一直站在伊南娜左手邊的提姆突然出聲,嘴角掛著微微的笑意,看上去這只是一個調侃。

  但是達米安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眉頭一跳,瞪向提姆:「我那是在履行身為蝙蝠俠的助手,羅賓的職責。」

  看著兩兄弟鬥嘴,一邊的長子想要勸架,最後卻被拉入戰局的畫面,伊南娜突然就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了某種感染力,像是她在金星的一些子民的笑臉上所感受到的,讓人禁不住想要跟著一起笑的感覺。

  在微微的出神之中,她的視線與穿著紅黑色緊身衣的青年對上,望進了一片倒映著灰沉天空的彎月形的藍色湖水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不負責任小劇場:

  伊南娜:(看了蝙蝠家族的「秀恩愛」之後受到刺激)我一定要找到父親!

  阿爾弗雷德:(微笑)實際上,我們非常歡迎伊南娜小姐的加入。

  芭芭拉:(痛心疾首地看著布魯斯)布魯斯,你還愛傑森嗎?

  布魯斯:……少看一點電視劇,芭芭拉,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夜巡。


第42章  格麗絲的瘋狂

  金絲織就一般的長發在深棕色的床單上像是散亂的金線般鋪開,與床單同色的被面的邊緣露出一小塊潔白的肌膚,被簇擁在一片深色的鮮明對比之下,顯出某種異樣的惑人之感。

  「伊南娜大人,該起床了。」當這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的時候,蜷縮在被子裡的金發少女在一瞬間睜開了雙眼。

  從柔軟舒適的被窩裡伸出一只潔白而骨肉勻亭的手臂,按著被子的邊沿掀開,將自己從一片柔暖之中剝了出來,伊南娜眨了眨藍寶石般的眼睛,看了看周遭熟悉的擺設,有些模糊的意識逐漸變得清晰。

  昨天晚上在跟古伽蘭那確認了貓頭鷹陣營已經不會有再次發動襲擊的能力之後,她就從韋恩莊園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突然浮現了昨天晚上跟提姆告別時的畫面,他伸出手,整理她被夜風吹亂的頭發,但她卻覺得那並不像是在整理,反而像是在把玩,當他微涼的指尖跟她溫度並不高的耳尖在不經意間接觸到的時候,她感覺到那一小塊肌膚的感官像是在一瞬間變得無比敏銳,讓她下意識地將動了動腦袋,耳尖在他的指尖輕輕擦過。

  擦過她耳尖的手指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她看到黑發藍眼的青年輕笑了一下,放在她耳邊的手伸出兩根手指,捏了捏她的耳尖。

  帶著一點憐愛意味的揉捏讓那塊肌膚感官變的敏銳的她輕輕顫了一下。感覺到她微小動作的提姆看了看她的表情,放下了放在她耳邊的手,用雙手分別拉起了她的雙手,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抱歉,你不喜歡嗎,其實手感挺好的,最起碼在我看來,比我的金屬翼要好得多——你可以試試?」

  她怔怔地看著黑發藍眼俊秀的青年臉上像是曖昧又像是靦腆的笑,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輕輕捏了捏手下的耳尖,從指間傳來的是一種微涼之下隔著一層薄薄皮肉的柔軟混合著軟骨特有的彈性觸感。

  但讓她無法移開視線的是黑發藍眼的青年臉上因為她的動作而揚起的笑,她相比起普通地球人類更加良好的夜視能力讓她即使在並不強大的冷光源照射之下都能夠看清楚他的臉上泛起的薄薄的紅色。

  伊南娜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冷靜地問古伽蘭那:「幾點了?」

  腦海中響起了古伽蘭那的電子音:「下午兩點三十四分,伊南娜大人,鑒於您今天早上五點十七分才回到公寓,我本來應該讓您進行更好的休息,但是您今天在甜品店的外送工作是在傍晚五點整開始。」

  伸出手將自己沒有打理過的金絲揉得更亂,伊南娜將兩條長腿往床外一伸,踩著棉質的拖鞋就站了起來,向著盥洗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白色的機車像是一道白色的影子一般在哥譚的街頭飛速駛過,穿過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道路,最後在一家哥譚有名的甜品店停了下來。

  伊南娜一邊摘下頭上的白色頭盔一邊走進了甜品店,她看到了站在收銀台之後,垂著頭,看不清表情的棕色卷發的少女。

  她看了一眼收銀台後面的牆上高高掛著的做成甜品造型的掛鐘,下午四點十分,然後收回視線,朝著收銀台後的格麗絲走去。

  直到她隔著收銀台站在棕色卷發的少女面前,伊南娜都沒有看到對方抬起頭。輕輕歪了歪頭,伊南娜選擇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使用一下自己了解到的地球人類的禮節:「格麗絲?下午好。」

  終於,收銀台後棕色卷發的少女有了反應。只見她緩緩地抬起了頭,露出了她那張長相甜美的臉。然而那張臉上此刻失去了平時的神采奕奕,變得呆板而麻木,一雙眼睛大大地睜著,直視著前方,深棕色的瞳孔像是一潭死水一般,眼睛下方有著一圈厚重的青黑。

  像是失去了靈魂,只剩下軀殼的棕發少女定定地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伊南娜好一會兒,像是用所剩不多的神志處理著眼前的信息,氣若游絲般輕聲道:「……伊南娜?你來啦,等我一會兒……」

  伊南娜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欲轉身去往後廚的格麗絲的胳膊。

  被拽住了胳膊的格麗絲在原地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對不起……但是我現在還不想說,再給我一點時間整理一下。我去泡紅茶,然後你一邊喝,一邊聽我說,好嗎?」

  「伊南娜,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明的存在嗎?」

  在一片紅茶氤氳出的白色水霧之中,她聽見隔著一片水霧,面容有些扭曲的棕色卷發的地球人類女性用一種恍惚的語氣這樣問她。

  伊南娜端著茶杯的手微微地頓住,而棕發少女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又或者僅僅只是她想要繼續說下去,她那氣若游絲一般的恍惚聲音再次響起:「我不是在問你是否信仰神明,也不是在問現在已經知道的,像是雷神那樣的存在,我是在問,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種掌控著虛無縹緲卻又無比強大的力量的神明嗎……」

  伊南娜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看向神情隨著話語的傾瀉而越發空洞的格麗絲,隱隱產生了某種詭異的預感,看著那失去血色的雙唇張合之間吐出話語,她的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能讓這個人類再說下去了,阻止她!

  然而她的神體居然像是被那些突然染上了詛咒般的話語纏擾了一般,失去了出聲阻止的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話被吐出。

  「那樣的神明大人是不是永遠高高在上,俯視我們這些在他眼裡如同螻蟻一樣的人類,無論是我們的痛苦,絕望,還是掙扎在他眼裡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你知道嗎?我昨天晚上,見到神明大人了……」

  「……是他抓住我的手,讓我把刀子插進了一個人的腦子裡,讓我用刀子翻攪他的腦容物,你知道那會發出什麼樣的聲音嗎……」

  「如果神明大人想要幫我的話,為什麼不幫助我的父親呢?」

  「……神明大人只是想要玩弄我罷了,我的絕望,我的痛苦,只不過是他的游戲,是他的無聊時候打發時間的……」

  「夠了!」伊南娜終於從這些仿佛淬上了毒液的話語的束縛之中掙脫了出來,她扶住劇痛的額頭,近乎是高聲阻止了棕發少女的話語。

  棕發少女似是被伊南娜從來沒有過的高聲震住,她空洞的眼神怔怔地望著表情像是在隱忍著什麼的伊南娜,輕聲道:「怎麼了?」

  伊南娜放下扶著額頭的手,好像來自神魂的疼痛讓她的眼前陣陣發黑,但是她卻沒有讓這個狀態再次在面上表露分毫。她眼神冰冷地看著面前的棕發少女:「你以為你所做的這些都是你見都沒有見過的虛無縹緲的所謂神明逼迫你去做的嗎?」

  「那種力量不可能改變你的性情,更不會讓你去做你根本不可能會選擇去做的事情,你現在之所以這個樣子根本就不是因為你遭到了你所以為的神明的玩弄。」

  「你只是因為自己明明殺了人,但是卻根本不感到愧疚,見到鮮血卻根本不感到厭惡,甚而至於,你覺得自己喜歡那種感覺,你對此感到了害怕,才把這一切都推給了神明。」

  「你只是不敢承認,你享受報復和看見鮮血的快感罷了。」

  「神明,難道就應該成為你逃脫愧疚和心虛的借口嗎?」

  眼神空洞的棕發少女坐在卡座裡,怔怔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漂亮得如同一幅畫一般的金發少女眼神冰冷地睥睨著自己,那雙藍寶石一般的雙眼倒映著自己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一般。

  「我一直覺得,如果這個世界上有神明的話,大概就長成你這個樣子……」棕發少女緩緩開口,「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神明有著什麼樣的力量的呢?是不是因為,你就是玩弄著世人的神明呢?」

  伊南娜的身影微微頓住,她看著棕發少女空洞無神的眼神,感覺那對自己而言就像是能夠傷害自己的神器般銳利。

  在一片劇痛之中,她感覺到腦海中有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從她完全沒有印像卻突兀地閃現著支離破碎的片段的遙遠記憶之中傳來:「……所以,神明本來就不應該擁有自己的判斷……」

  「……掌握法則權能的從來都不應該是……的神明……」

  那個人是誰,他到底想要說什麼?伴隨著好像從神魂傳出的劇痛,伊南娜眼前一黑,然後感覺到胳膊一緊,身體隨之被一股力道拉扯著,向後退了幾步。

  伊南娜回過神來,看到了一個擋在了自己身前的身影,疼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隨之消失的還有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

  輕輕眨了眨眼,伊南娜看清楚了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輕聲喚出了他的名字:「……提姆?」

  然後,她看到了原本坐在自己對面卡座裡的格麗絲臉上詭異的表情,以及掉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的利刃,耳邊是甜品店裡為數不多的客人急促奔逃的腳步聲以及尖叫聲。

  作者有話要說:

  不負責任小劇場:

  伊南娜: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提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還有能救伊南娜的一天……

  格麗絲:哈哈哈哈哈!等我有能力就把你們通通宰掉!

  還沒有出場的小醜:我們阿卡姆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第43章  神明的光輝

  在布魯斯只身前往貓頭鷹法庭的巢穴之後,將伊南娜送出韋恩大宅的提姆本來打算留在蝙蝠洞內整理貓頭鷹之夜後產生的戰損記錄,但是卻被老管家用強制手段送去了房間。

  然後提姆就選擇了在房間裡用自己的蝙蝠電腦將事情處理了。

  當他頭昏腦漲地打開房間的門,想要去廚房泡一杯咖啡的時候,正對上了老管家不贊同的眼神,同時還得到了一個深深的嘆息。

  因那長長的嘆息而產生了不好的預感的提姆在早餐的餐桌上看到了老管家精心料理的華夫餅,有且只有華夫餅。

  看到他求生欲極為強烈地硬著頭皮將盛在盤子裡的華夫餅都吃掉了的老管家還頗為意味深長地對他說了一句:「我還以為少爺你們都不喜歡華夫餅呢,畢竟它的銷量在少爺你們之間實在不算高。」

  我們一直都以為你不知道它在我們當中並不受歡迎?!默默地將這句細思極恐的話咽了下去,吃完了早餐的提姆選擇了將自己昨晚整理好的戰損記錄上傳到蝙蝠洞的資料庫,然後去蝙蝠洞繼續工作。

  在他對貓頭鷹之夜中遭到暗殺的死亡者的資料進行整理的時候,無意之間看到了一個讓他極為熟悉的名字——「格麗絲夏普」。

  當他調出這一份檔案仔細瀏覽的時候,發現這個名字是歸屬在昨天晚上為數不多的死在貓頭鷹的利爪之下的哥譚市公益基金發起人「約翰夏普」的親屬一欄的,格麗絲夏普是約翰夏普的女兒。

  他一目十行地向下瀏覽著資料,最後視線久久地停留在了暗殺現場的照片以及對暗殺現場的描述上。然後,他將這份檔案調至屏幕的一邊,迅速調出了其他於貓頭鷹之夜幸存的被暗殺者的資料,進行了對比,之後又調出了貓頭鷹之夜死亡者的資料進行了比對。

  下一刻,提姆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撈起隨手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就朝著車庫的方向快步跑了過去,與端著托盤的老管家擦肩而過。

  「阿福,我有點急事,那杯咖啡等我回來再喝吧。」

  老管家低頭看了一眼托盤上用杯子盛著的泡好的咖啡,轉過頭看了一眼提姆遠去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等提姆少爺你回來喝?那我還是去問布魯斯少爺需不需要咖啡吧。」

  「還有,雖然已經太遲了,不過我還是想說,您錯過了午飯。」

  提姆進到車庫裡,眼神一掃,迅速在角落裡找到了一輛沒有義警標志的機車,長腿一邁,坐上機車,啟動引擎,下一刻就離開了車庫。

  他在約翰夏普的死亡檔案之中發現了令他感到異常古怪之處。

  作為為數不多的,死於貓頭鷹之夜的被暗殺者,約翰夏普沒有絲毫意外是死於伊南娜展開那個法陣之前,因為在那個法陣展開之後,除了布魯斯已經有所懷疑的林肯馬奇以外,貓頭鷹法庭暗殺名單上的人無一死亡,哪怕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並沒有及時受到蝙蝠家族成員的保護。

  這樣看上去約翰夏普的死亡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他卻是唯一一個在被暗殺現場出現了利爪屍體的死者。要知道,貓頭鷹法庭的利爪一旦完成了任務就會離開現場,那麼,在暗殺目標已經死亡,也就是任務已經完成了的前提下,他是因為什麼而死在了現場的呢?

  他的疑惑在看到格麗絲夏普的存活,其他死者身邊親屬的死亡,以及約翰夏普死亡的時間點的時候迎刃而解。

  利爪們為了確保貓頭鷹法庭的威嚴,會將目擊利爪處刑的人或者干脆就是暗殺目標一家人一並殺死,這在資料上也有充分的體現,大部分在這場暗殺中死亡的暗殺目標身邊如果有親屬,或者存在利益關系的人,絕大多數也沒能幸存。

  而少部分如同格麗絲夏普這樣幸存下來的人他們的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身邊的被暗殺目標的死亡時間與伊南娜展開法陣的時間相當的接近,換言之,當他們面對利爪的追殺的時候,伊南娜正好展開了陣法,而他們被陣法識別為了蝙蝠陣營的人,故而存活。

  而讓格麗絲夏普與這些幸運兒截然不同的是,在她幸存的同時,那個暗殺現場出現了利爪的屍體,而且那名利爪的死法也相當地引人深思——他的大腦和脊髓相連的部分被人從枕骨大孔精准地切斷,更加令人感覺到不適的是,他的腦子被伸進去的利器攪得稀碎。

  當時的現場很明顯只有那名利爪,死亡的約翰夏普,以及幸存下來的格麗絲夏普,能夠做這件事的除了格麗絲夏普,不做他想,但是這個手法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自衛或者報復那麼簡單了。

  他在那個會令心智正常者感覺到不適的手法之中看出了某種詭異的亢奮情緒,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格麗絲夏普的心理狀態!

  在腦海中訊速地分析出這些的同時,他的身體下意識地動了起來,他記得非常清楚,伊南娜今天下午有在甜品店的外送工作。

  當提姆駕駛著機車一路飛馳,趕到甜品店的時候,他隔著甜品店的玻璃窗看見了坐在一個靠著玻璃窗的卡座裡,棕色卷發,面色蒼白,眼神空洞的格麗絲,以及她面前站起來的伊南娜。

  金發少女那美麗得近乎不真實的面容上帶著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幾乎稱得上是疾言厲色的神情,即便是隔著玻璃窗,他也能感受到那種神情所帶來的極具壓迫感的駭人氣勢。

  但是相比起他曾經在她那雙藍寶石一般美麗剔透的眼睛之中看見過的,神情冰冷,猶如在俯視微不足道的螻蟻一般的眼神,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神情之中幾不可察的隱忍,她在忍受什麼?

  在他推門而入的下一刻,他看到了讓他的心差點跳出喉嚨的一幕,扶著額頭面容隱見痛色的金發少女對面,棕色卷發的少女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從腰間的長款運動腰包裡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提姆衝上前去,一把抓住金發少女的胳膊,將人往自己身後一扯,同時飛起一腳就踹在了棕色卷發的少女的手上,後者一個吃痛,手上一松,利器便在飛出一段距離之後掉在了地上,發出清晰的聲響。

  甜品店裡為數不多的客人早在提姆抓住伊南娜的胳膊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格麗絲手上的利器,絕大多數的哥譚人都練就了強大的面對危機時的臨場反應能力以及出色的逃跑技能,而非哥譚本地人的顧客也不是傻子,會跟著其他人一同離開,總而言之,就像是專門經過了什麼訓練,轉眼之間,跑得甜品店內就如同被清場了一般。

  提姆面對對面的格麗絲時警惕的表情在身後人的手輕輕搭上自己的胳膊的時候緩和了些許,轉而帶上了一些擔憂,他微微側過頭,用余光看向身後的伊南娜:「你沒事吧?剛剛為什麼不躲開?」

  伊南娜握著提姆胳膊的手微微緊了緊,但她最終還是選擇對提姆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這件事情是我的責任,我應該負責解決。」

  提姆想到了剛才伊南娜明顯並不正常的狀態,聞言有些不贊同地皺了皺眉,但低頭看了一眼伊南娜搭在自己胳膊上,白皙,五指纖長,骨肉勻亭的手,抿了抿唇,還是側過身往旁邊讓了讓,將伊南娜完全暴露在了意圖行凶未遂的格麗絲的目光下。

  「你不是視世人如草芥的神明嗎,」格麗絲臉上掛著誇張而扭曲的表情,看著伊南娜和提姆的動作,饒有興致地笑了,「也會有喜歡的人類嗎?」

  伊南娜看著昔日曾受到自己青睞的信徒的臉上此刻卻掛上了無比陌生的表情:「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視世人如草芥。」

  「與你所認為的不同,我一直都很喜愛人類,無論他們是否是我的信徒。相比起一出生就已經被確定了的神明,人類無疑擁有更加多的可能性。而你只是人類眾多可能性的一種而已。」

  格麗絲聞言用空洞無神的雙眼望著伊南娜,臉上誇張而扭曲的笑讓人無法探明她話語中的目的:「那麼,即使是我這樣的人類,你也喜愛著嗎?」

  伊南娜看著眼前的少女,禁不住地想,大概從來沒有哪一個種族,能夠像人類這樣既遭到神明的蔑視,又令神明感到畏懼,既讓神明想要敬而遠之,又令神明忍不住想要探索更多。

  「嗯,即使是這樣的你,我也喜愛著。」

  然後,格麗絲尖利地笑了,笑得眼角隱隱有淚光滲出,卻不知道是悲傷還是亢奮而產生的眼淚:「神明大人,即使這個時候也還要玩弄我嗎?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為什麼要讓我這樣的人存在,既然我已經存在了,又為什麼要讓我發現我其實是這樣的人?」

  甜品店外響起了警笛聲,一旁的提姆將視線投向玻璃窗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哥譚警局的車輛——他很清楚,是剛剛逃跑的甜品店裡的客人報了警,當然如果他們不這麼做的話,他會負責報警的。

  伴隨著甜品店的玻璃門被哥譚警局的人推開的聲響,伊南娜對格麗絲說:「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並不是由神明決定的,我並沒有玩弄你,即使你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我也依舊喜愛你。」

  「越是掌握著強大權能的神明就越應該清楚這一點,喜愛與法則並不應該是衝突的,我對你的喜愛不能影響法則的判斷。」

  棕發少女沒有絲毫反抗地讓哥譚警局的人將自己銬了起來,她怔怔地看著面前面容精致漂亮得近乎不真實的金發神明,在那一刻,她從那雙藍寶石一般的眼睛之中真正地看到了神明的光輝,冰冷無情但是分外耀眼。

  作者有話要說:

  垃圾作者從小可愛們的留言裡面注意到了一個問題,我想問一下,是不是我這一篇文的戰線拉得太長了(我是指一天一章),大家都不記得前文發生了什麼,還是說我寫得過於隱晦,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我的伏筆,又或者說,我干脆就是沒有能夠表達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的實力,我覺得關於我在寫的什麼大家的腦回路跟我的相差的不只是一點點大啊?笑哭。

  那我這裡集中說明一下,女主角回憶裡面的聲音在前文是有反復出現過的,這其實是一個伏筆,根據我的記憶,已經有兩個小可愛都在問說話的是不是吉爾伽美什了,不是,神代伊南娜沒有沉睡的時候他就涼了,女主不可能聽過他說話。

  然後就是格麗絲的問題,在本章裡面通過提姆的視覺應該已經解釋得比較清楚了,她本人其實是一個潛在犯,就是類似於如果覺醒了很可能會犯下連環殺人案的變態殺人狂這樣的存在,伊南娜的法陣加成讓她在反殺利爪的時候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她這樣有違她受到的教育和因此而產生的道德底線,這是她黑化最主要的原因——她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自己,就想要把因為殺人而產生的快意怪罪到陣法的加成,也就是她所謂的神明的玩弄上,這也是伊南娜指責她的那些話的由來。

  最後就是伊南娜的問題,有關於她身上的矛盾。我想要表現的是她作為掌控權能的神明,是被教育成為法則的堅決維護者的,法則要求的是絕對的公正,但是但凡是擁有自己思想的事物,無論是人類還是神明,是不可能做到完全公正的,伊南娜也是。我想要表現這兩者在她身上的衝突,以及她自己逐漸意識到這種衝突並且做出自己的判斷和取舍的過程,也就是她的成長,這章只是這種衝突開始顯現而已,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表現出來,我這麼說的話,大家能夠理解嗎?

  雖然我寫這篇文分類是輕松,主要是因為我自己的腦子也不是特別好使,寫不來太燒腦的劇情,但是最起碼我希望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能夠在文章中表現出來,謝謝大家的支持!

  話說我是不是太嚴肅了?哈哈哈,主要是大家的評論有一點打擊到我,讓我覺得我寫的東西並不能很清晰地向我的讀者表達我想要表達的東西,但是很感謝大家說出來,讓我意識到問題的存在,再次感謝各位小可愛們,比心~


第44章  離開哥譚的契機

  當提姆和伊南娜做完筆錄走出哥譚警局時,警局外已是華燈初上,漆黑的夜幕帶著零星閃爍的星點覆蓋在燈火通明的城市上空。

  一陣夜風吹過,揚起散落在金發少女肩頭的金絲,少女伸出手,攏上金線織就一般的長發,然後同身旁的人伸來的手不期而遇。

  碰到她的手背的手順勢覆上她的整只手,她聽見耳旁響起黑發藍眼的青年的聲音:「你在想什麼?」

  伊南娜順著聲音向身旁的青年看去,打算收攏散亂的頭發的手放了下來,從青年的掌心之中滑落,而青年緩緩收攏落空了的手心。

  「你覺得我是在玩弄人類嗎?」伊南娜看著眼神逐漸變得晦澀的青年,用好像會消散在夜風之中的音量問。

  但是提姆還是清楚地聽到了伊南娜在問什麼,他展開收攏的手,替伊南娜攏了攏她被夜風揚起來的金絲:「你這麼問我,是因為覺得自己是在玩弄我嗎?」

  金發少女在他話音剛落之後立刻輕輕擰了擰眉,看到這一幕的提姆忍不住笑了出來,順著那頭金絲輕輕地摸了摸少女的發頂:「其實你自己心裡本來就有答案,問我只是因為你無法確定其他的人是不是這樣想的——看起來,你還是很在意格麗絲夏普的話。」

  「在我看來,一位會玩弄人類的神明不會因為那個人類有著綠尾巴就選擇從槍林彈雨之中把他救出來,哪怕這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一位會玩弄人類的神明不會因為相識人類的先祖之墓被掘便大發雷霆,還親自懲戒掘墓者;一位會玩弄人類的神明不會因為一名城市的義警失蹤就不惜暴露自己想要隱瞞的事情也要幫忙……」

  說到這裡,提姆因為忍不住笑意而不得不停住話語,想要收斂一下控制不住肆意上揚的嘴角,最後還是無奈破功:「噗……抱歉,但我還是想說,與其說你是神明,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有著在單純環境中的統治經歷的特殊能力者,老天,我是在說超人嗎?」

  伊南娜靜靜地看著黑發藍眼的青年燦爛的笑靨,純粹如同藍寶石一般,美麗剔透但是古井無波的藍眼睛之中泛起淡淡的漣漪,嘴角在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輕輕地揚了起來。

  注意到了金發少女唇邊清淺笑意的提姆瘋狂上揚的嘴角漸漸收斂下來,他上前一步,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得很近,然後微微低頭,盯著那雙藍寶石般的藍眼睛,沉聲道:「你的確沒有在玩弄人類,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受到了玩弄。」

  在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之中,提姆看到她的瞳孔因為自己的話而微微收縮了一下,他低下頭,微微側過頭,避開了兩個高挺的鼻梁相撞,將自己的唇輕輕貼上了金發少女的唇,微涼的柔軟觸感讓他的眸色一片暗沉:「你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然後,在金發少女開口回答的下一刻,將她的話語攪碎在唇齒間。

  金發少女的耳根在兩個人的唇貼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泛起了紅色,在唇齒交纏的時候,紅色逐漸向著耳廓蔓延,直到耳尖都變得一片通紅。她纖長的睫羽像是振翅的蝶翼一般不安地顫動著,她微微垂下眼瞼看著黑發藍眼的青年近在咫尺的俊秀面龐,微合的眼瞼上纖長的黑睫之下隱隱可以覷見那像是倒映著陰沉天空的湖水一般的藍眼珠,眼下白皙的皮膚上隱隱泛起淡淡的緋色,她的心跳聲在那一瞬間大到她幾乎要懷疑對方都可以聽見的地步。

  兩個人的唇分開後,提姆看到伊南娜連呼吸都沒有亂的平靜面龐,暗中嘆息一聲,想要將頭直接埋到伊南娜的肩膀上——他感覺到了臉熱,他敢斷言他現在的臉絕對是紅的——然後他就瞥到了伊南娜通紅的耳尖,微微愣了一下之後,他笑出了聲。

  「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抱歉,我忘了你的身體素質……」他笑著再次微微低頭,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伊南娜的額頭上,「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不知道還是在等我說,但是無論是哪一種情況,我應該做的事情都只有一件,那就是告訴你,我喜歡你。」

  在與自己額頭相抵的青年說出那句話的下一刻,她的呼吸微微一滯,然後,她的腦海中就響起了古伽蘭那的尖叫。

  「伊南娜大人,慎重考慮啊——!您確定要在地球找情人嗎?您難道忘記了您來到地球的目的了嗎?如果您要找情人的話,在金星上有無數優秀的青年才俊……」

  「閉嘴!」伊南娜在腦海中狠狠地呵斥了古伽蘭那之後在腦海中下了禁制,腦海中的嘈雜瞬間消失,瘋狂跳動的心髒卻也因此而逐漸恢復了平靜跳動的規律,她抬眼看了看黑發藍眼的青年俊秀的五官,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他的面龐,然後手就被輕輕地握住了。

  「我也喜歡你,非常喜歡,但我不知道跟你的喜歡是不是一樣的,」伊南娜習慣性地微微歪了歪腦袋,鼻尖因此而擦過了提姆的鼻尖,「不過我從來沒有在其他喜歡的人類身上有這種特殊的感覺。」

  「我覺得,」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如同倒映著灰沉天空的湖水一般的藍眼睛,那雙眼睛之中此刻全部都是自己的倒影,她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回答對於他而言非常重要,「應該是一樣的吧。」

  「但是我不明白,」雖然打斷了古伽蘭那,但她非常清楚古伽蘭那想要說什麼,而且也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你不是知道我會離開這裡嗎?那麼為什麼要選擇告訴我呢?你不在意這個嗎?」

  提姆微微收緊了握著伊南娜手的手,他看著伊南娜此刻倒映著自己身影的眸子,輕輕笑了笑:「我也曾經因為這個問題而想,也許永遠不說出來,這種感覺就會自己消失,也許真的會,也許一直都不會,未來的事情連我眼前的神明大人都不能說清,不是嗎?」

  「你是不是要離開哥譚了?」

  伊南娜因為這個問題微微怔了怔,然後歪了歪頭,還沒等她說話,提姆就輕笑著替她接了下去:「好奇我為什麼知道?」

  「哥譚市唯二的兩個你覺得可能會是你父親的人被證實是同一個人,而且並非你的父親,所以你要離開了,對吧?」

  「不要小看立志要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偵探的人啊。」

  「那麼,如果你要離開哥譚的話,你答應我參加韋恩莊園舉辦的平安夜聚會的約定還會履行嗎?」

  「神明從來不會違背自己定下的約定。」她低聲回答。

  「即使你那個時候並不在哥譚,也會趕回來嗎?」

  「當然。」

  「目前為止,那就夠了。」

  他笑了一下,然後側過頭,兩個人的唇再次貼在了一起。

  當伊南娜駕駛著白色的機車一路飛馳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用鑰匙打開公寓的門之後,才想起自己一路上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的真正原因,她默默解除了腦海中的禁制。

  一瞬間,嘈雜再次回到腦海中,伊南娜一度懷疑在自己下禁制之前,古伽蘭那就沒有停止過說話。

  「伊南娜大人,您還是找了一位地球情人嗎?為什麼?您有這麼喜歡他嗎?之前在金星您並不是沒有青睞的信徒,他們之中也不乏對您表露過愛慕之情者,您不是都沒有接受過嗎?為什麼這一次……」

  「因為那種喜歡是不一樣的,」伊南娜一邊脫下長筒馬丁靴,一邊在腦海中對古伽蘭那說,微微垂下的纖長睫羽遮掩之下的藍寶石般的眸子泛著淺淡的笑意,「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有什麼不一樣,但是我能夠感覺得出來,最起碼,我並不喜歡那些信徒離我太近。」

  「他們的感情過於渾濁了,他們的喜歡夾著太多其他的東西,甚而至於並不是對我。我對此很感興趣因而青睞他們,會適當給予他們所期望的東西,展現神明的榮光,但我無法對他們產生特殊的感情,在我看來,他們都是一樣的。」

  「但提姆的感情跟他們的不一樣,他對我的感情很純粹。我會因為他那麼說而感覺開心,我也不知道這是因為我對他有特別的感情所以這樣覺得,還是因為我就是喜歡他的這種感情。」

  「而且,他並不是我的情人,」伊南娜說到這裡,已經走到了臥室門前,「嗯,按照地球的說法,他應該是我的……男朋友?是這麼說的嗎?他告訴我的。」

  「男朋友?正在讀取數據……男性友人或者未婚女性對伴侶的稱呼……啊啊啊——!那個狡猾的地球人類!」

  「吵死了。」伊南娜面無表情地打開了臥室的門,再次對腦海中的古伽蘭那下了禁言的禁制,只是藏在金發之間的耳根微微泛紅。

  洗完澡的伊南娜拿著裝著換下來的衣服的髒衣簍來到了洗衣機旁邊,正准備將髒衣簍裡的衣服放進去的時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放在洗衣機旁邊置物架上的白色紙質卡片。

  伸手將那張卡片取了下來,她看到了一串號碼,以及號碼下面的地址——那是被她捏碎了其中的地球產微型定位裝置的名片,是那位令她印像深刻的地球人類女性留給她的。

  名片上有一個奇特的,像是展翅的雄鷹一般的標志,而名片上的名字則是——「娜塔莎?羅曼諾夫」。

  作者有話要說:

  不負責任小劇場:

  垃圾作者:其實按照我的大綱,你倆在這裡應該要吵架然後鬧崩的,你們怎麼回事,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提姆:(冷漠.jpg)你自己下不了手不要怪到我們身上。

  伊南娜:(死亡凝視)

  垃圾作者:(冷汗直冒)提、提寶你膽子越來越肥了,你等著,後面的劇情有你……

  (無數粒子炮發射,垃圾作者變成一堆灰)

  替身死亡的垃圾作者垂死病中驚坐起:什麼,明天還要更新?那我還是變成灰好了。


第45章  前往紐約

  清晨的幾縷微光穿過窗框照射進入這間公寓內,有著一頭金絲織就一般的長發的少女將一串穿好了的鑰匙放在了公寓的茶幾上。

  金發少女在公寓的玄關處穿好了長筒馬丁靴,在地上磕了磕,直起身看向這間自己在地球上的第一個正式的住所,環顧了一圈之後,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將手伸向了這間公寓正門的把手。

  公寓的正門在金發少女的身後緩緩合上,而即將離開的金發少女卻兩手空空——她的東西全部都通過空間魔法放置在她的寶庫空間之中——看上去難免顯得有些孑然一身。

  不過伊南娜本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被趕出了家門的叛逆少女——如果無視她那過分精致的外貌以及周身缺少必要的那種氣質的話。

  伊南娜在腦海中吩咐古伽蘭那負責聯系這段時間裡身為她的房東的地球人類,然後向著這間公寓的電梯走了過去。

  走出這幢公寓大門的那一刻,伊南娜微微抬了抬眼瞼,毫不意外自己在公寓大門前的不遠處看到的一幕。那裡正站著一名身穿黑色的長款風衣,身材高挑,有著一頭充滿風情的紅發,長相美艷,在哥譚的冬日之中猶如一朵怒放的帶刺玫瑰般的地球人類女性,而她的身後正停著一輛黑色的地球產交通工具。

  娜塔莎看著朝自己走過來,漂亮的近乎不真實的金發少女,輕輕地勾起了紅唇:「我很高興你能跟我聯絡,甜心。」

  上下打量了一番金發少女,似乎是發覺了她沒有帶任何的行李,一副毫無牽掛地離開的樣子,娜塔莎依舊是笑著,但是貓眼石一般的綠色眼眸之中笑意卻逐漸變淡:「我是很高興甜心你能想到聯系我,但是我在收到你的消息的時候,其實又並不是真的那麼開心……」

  「你應該很清楚,聯系我就意味著你想要離開這裡,對吧?」娜塔莎的視線停留在伊南娜藍寶石一般的眼睛上,像是想要確認她是否真的如同表面上看到的一般平靜,「這裡已經沒有可以讓你留下來的理由了嗎?」

  伊南娜聞言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格麗絲臉上瘋狂而扭曲的表情,然而這些畫面在視線觸及到紅發女郎眼中淺淡卻真實存在的復雜的哀傷之後如同陽光之下的陰影,消散於無形,取而代之的是黑發藍眼的青年不知為何明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她也沒有特意去記憶,卻仿佛深深刻在了她腦海中的一顰一笑。

  還有他那句不知道為什麼讓她的心髒像是浸泡在具有腐蝕性的酸液之中般陷入一片酸軟之中的話——「目前為止,那就夠了。」

  她在紅發女郎略帶驚訝的眼神中輕輕搖了搖頭:「我已經找到了可以讓我留在這裡的理由了,但是與之相比,我更有必須要離開這裡的理由。所以,我希望我的離開是為了讓我更加清晰地認識到我是否應該選擇留在這裡。」

  分開是為了更好的重逢,是嗎?娜塔莎的眼神隨著金發少女的話語而逐漸變得柔和,她從少女那雙寶石般的藍眼睛之中看到了與她上一次見到她時的懵懂相異的神情,她依舊純粹,但是卻變得更加的堅定,看來,在她沒有見到她的這段時間裡,她真的是成長了許多呢。

  看到紅發女郎貓眼石般的綠眼睛裡柔和的神情,伊南娜的神思微微恍惚了一瞬,她覺得這種目光既熟悉又陌生,自己好像曾經感受過,但又因為記憶過於遙遠而變得模糊不清,是不是也曾有人用這種目光注視過她呢?如果有的話,為什麼她卻一點印像都沒有呢?

  注意到了伊南娜的走神,娜塔莎的視線在伊南娜掩藏在一頭金絲之間微微有些泛紅的耳根上掃過,輕笑了一聲:「甜心,害羞了嗎?」

  被紅發女郎猛地點出來的伊南娜下意識地偏了偏頭,想要用頭發擋住投射在耳朵上的視線:「那個……我不是很習慣,你的目光。」

  娜塔莎聞言微微怔了怔,想到了眼前的金發少女就連神盾局也調查不出來的資料,她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對她身份的猜想在腦海中過了一圈,最後在金發少女微微泛紅的耳根的畫面定格。

  她大概是被隊長傳染了吧,娜塔莎輕輕笑著搖了搖頭,不過,在她為金發少女留下了寫有自己通訊方式的卡片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是在任性了,也就不差這一回,她能夠遇到現在的同伴不也是她無數個微小的任性的結果嗎:「很抱歉,甜心,但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伊南娜微微抿了抿唇,然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選擇聯系你就是因為我的預感告訴我,你是那個能夠讓我的期望變成現實的人。」

  「那麼,我會向你證明你的預感沒有出錯的,」娜塔莎勾起紅唇,側過身拉開了身後的車門,「上車吧,甜心。」

  伊南娜坐進車裡的時候,抬眸看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後者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通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為她過分出色的外貌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後向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隨後上車的娜塔莎將兩個人微小的互動盡收眼底,風情萬種地笑了一下,對坐在身旁的伊南娜道:「甜心,你可真有魅力。」

  伊南娜在駕駛座上的男人重重的咳嗽聲和紅發女郎興味十足的輕笑聲中微微歪了歪腦袋。

  另一邊,韋恩莊園內,穿著便服,相貌俊秀,黑發藍眼的青年正蹲下身檢查著停放在宅邸前坪上有著紅羅賓標志的機車,他的身後不遠處正站著雙手背在身後靜靜地注視著他的動作的老管家。

  結束了早晨訓練的達米安用一邊肩膀挎著書包帶子,一邊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微微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德雷克,你要去紐約?公司的文件已經處理完了?」

  「移交了一部分給布魯斯,他總要干一些活,我只是代理總裁又不是真的韋恩總裁,」提姆頭也不抬地檢查著眼前的機車,「剩下的我會帶到少年泰坦那邊去處理,倒是你,這麼悠閑,不怕遲到嗎?」

  在一旁老管家的注視下,達米安默默地把「我本來也不想去什麼該死的學校,遲不遲到無所謂」這句話咽了下去。

  確認了機車能夠良好運行之後,提姆站了起來,接過一旁的老管家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機油,然後一邊擦著手,一邊向著大宅的方向走過去,而他的身後,一直默不作聲充當背景板的老管家卻突然語出驚人:「伊南娜小姐也要去紐約對嗎,提姆少爺?」

  差點因為這句話當場表演平地摔的提姆穩了穩身形,緩緩轉過頭看向身後表情與平時無異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你知道現在的少年泰坦總部在紐約的萊克斯雙塔吧?」

  「我很清楚這些,提姆少爺,但這跟伊南娜小姐是否要去紐約有什麼聯系嗎?」老管家挑了挑眉,「我只是向您詢問一下以示我的關心,畢竟伊南娜小姐幫了我們許多。」

  提姆看著老管家毫無破綻的表情,默默地用身為世界上最優秀的偵探之一的精明頭腦果斷選擇了不與老管家進行注定無法勝利的口舌之爭,轉過身朝著韋恩大宅走去。

  老管家看著提姆的背影,聳了聳肩,也朝著大宅的方向邁步。

  紐約曼哈頓,提姆位於萊克斯雙塔的公寓內,寬大的客廳中央大型的沙發組上坐著坐姿各異的四個人。

  有著一頭燦爛的金發,淡藍像是放晴之後顏色稍有退卻的天空般的眼睛,漂亮的五官帶著某種不羈色彩的少女手中握著遙控器,一臉百無聊賴地調換著眼前有著面積可觀的顯示屏的電視中的頻道。

  她的左手邊坐著一名有著宇宙星空一般黑暗但隱隱帶著藍色光芒的奇異皮膚的少女,也許是因為她奇異的皮膚的關系,她並不需要遮體的衣物,她此刻沒有看向電視顯示屏的方向,而是跟坐在自己旁邊的,有著一頭似棕似紅的短發的青年閑聊著。

  「難道只有我想說,我不想坐在這裡看無聊的電視節目嗎?」坐在金發少女右手邊的深色皮膚的黑發少年手肘撐在膝蓋上,一只手支著下巴看著不斷被調換的電視頻道,說道。

  「米蓋爾,耐心一點,」跟身邊的青年閑聊的有著奇異皮膚的少女,少年泰坦現任成員,「極光」基蘭辛格越過另一邊的金發少女看向她右手邊深色皮膚的少年,「這是放松的度假之後回歸而產生的空虛感,雖然我之前可能也沒怎麼體會過,但我想這是正常的。」

  深色皮膚的黑發少年,少年泰坦現任成員,「掩體」米蓋爾巴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我們上一次丟下紅羅賓和超級小子去度假,這讓我感覺到不安。更何況我們回來之後,就沒怎麼見到過紅羅賓了——住在外面的超級小子除外。」

  坐在兩個人中間的金發少女,少年泰坦現任成員,「神奇女孩」卡珊德拉珊德馬克聞言翻了一個白眼:「我覺得如果我們忙起來了,那才不是什麼好事,況且,你怎麼知道紅羅賓不是消失得很愉快呢?」

  坐在極光左手邊有著一頭似棕似紅的短發的青年,少年泰坦現任成員,「閃電小子」巴特艾倫聽到這裡露出了一個極為八卦的笑:「卡西,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神奇女孩挑起了一邊的眉,露出了一個頗為神秘的笑:「我不太想告訴你呢。」

  「嘿,別這樣,你知道想聽的不止他一個人。」掩體抗議道。

  「好吧,其實,是在我們上一次去度假的時候,當時康納跟紅羅賓在一起,我也是從他那裡問出來的,你知道,他屬於如有必要,守口如瓶的那種,」神奇女孩放下電視遙控器,雙手環在了胸前,「從他那裡知道一點消息可不容易。」

  「哦,快別賣關子了,卡西,」因為能力而帶來的急性子讓巴特不太能夠忍受這種節奏緩慢的說話方式,「街區盡頭的那家披薩店,我會幫你買到爆款口味的,我保證。」

  神奇女孩聞言朝閃電小子投去了一個「成交」的眼神:「實際上,康納說的並不多,不過我覺得信息量並不算少。康納去哥譚幫了紅羅賓一把,他說,紅羅賓在任務的過程中碰到了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女孩,那個女孩疑似與他之前調查的某個案件有所牽扯……」

  「你們好像聊得很開心啊。」就在這個時候,四個人的身後幽幽響起了一個讓四個人極為耳熟,此刻聽來卻能驚出冷汗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的少年泰坦沿用的是新52設定,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V3?成員除了本章中出現以外,就剩飛掠沒有出現了,不過因為她目前沒有正常人的神志,所以就暫不出場了。時間線的話,因為寫到新52的貓頭鷹法庭了,所以垃圾作者是根據這個的時間線來推的,有私設,比如卡西和康納在這個時間點還沒有在一起,但是我私心這麼設定了,不然要看神奇女孩和伊南娜打起來嗎?(笑)

  不負責任小劇場:

  紅羅賓:你們在說什麼?

  少年泰坦八卦四人組:(捂住嘴,瘋狂搖頭)

  寡姐:伊南娜小甜心我就拐走了~

  達米安:(面無表情)所以只有我一個人要去上學嗎?你們不是高中生的年紀嗎?都輟學了?可見上學並沒有什麼用。

  阿爾弗雷德:(不贊同的眼神)達米安少爺。

  達米安:(轉過頭)切。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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