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嵐霧環山,天色澄青。
晨光驀地劃破天際,鎏金色光暈穿透雲層,溫柔地撒落在每一寸土地上。鳥雀婉啼,溪聲悠揚。山澗歡悅流淌,清泉石上潺潺。幼鹿駐溪飲水,游魚愜然甩尾。氤氳山霧繞林,為大片深綠淺綠遮上一層面紗。半開的鈴蘭花瓣上垂著晶瑩露珠,草葉繁茂長滿山中小徑。
萬物在晨曦中緩緩蘇醒。
「哢!」
落枝被踩斷的聲音驚得灌木中一陣簌簌響,不知名的膽小動物急忙躥回自己的窩穴。聲音的制造者穿著便於行動的厚底布鞋,素衣木簪,背後的竹編背簍中裝著半筐草藥,植株根部帶著濕潤的泥土。
鴉青色長發盤成松垮垮的發髻,靛藍長衫衣袖挽起半截,露出的小臂比玉石還要白潤幾分。她彎下腰,將小鐵鏟插入泥土中,再輕輕往上一翹,一株帶著泥土的草藥就被拔了出來。
五十嵐邀月動作麻利地將草藥往背上的竹簍中一扔,站起來錘了錘腰。
「唉——」
她微微嘆口氣。蝶翼般的睫毛輕輕一眨,銀色眼眸中就如同落了場雨,潤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五十嵐邀月抬起頭,望了望越發明亮的天色,調轉頭沿著來時的方向准備下山。
婆婆應該已經醒了,回去後把這些草藥處理一下,賣給附近鎮子裡的醫生,就應該足夠再撐一段時間……
她一邊在心裡盤算著,一邊下了山。
五十嵐邀月的腳程不慢,再加上並沒有進山太深,短短一會,她便看見了連綿的田埂和熟悉的木屋。屋外的竹竿上撐著淺灰色的衣物,隨著清晨微風在空氣中拂動。再走近點,就能看到屋上裊裊的炊煙。
五十嵐邀月快步進了用粗竹圍成的院子。
她卸下背簍,對著廚房的方向揚聲叫了一句「婆婆」。很快,就有一位圍著圍裙的老婦人走了出來。老婦人約莫六十來歲的樣子,鬢發花白,頰上刻印著歲月的痕跡。她在粗布圍裙上擦了擦手,心疼地掏出手帕替五十嵐邀月擦掉汗珠。
「怎麼又這麼早就出去了,家裡東西還夠,不用天天都往山上跑。」
雖然是埋怨的話,卻含著濃濃的關心。
五十嵐邀月沒怎麼在意,她倒出草藥,鋪開在院子中的竹席上。
「只是跑一趟而已啦,又不費勁,婆婆不用擔心的。」
她知道家裡的東西其實要不夠用了。以前婆婆都是一個人住,把她撿回來後就多了一張嘴。現在又不是收成期,婆婆存下來的糧食是按照她一個人的量來的,怎麼可能夠用呢?
五十嵐邀月是被幸田婆婆撿回來的。她並不是這裡的人,准確來說,她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身為雄英高中支援科的一名二年級學生,五十嵐邀月自然也有著一個英雄夢。她勤勤懇懇認認真真,立誓為英雄事業添磚加瓦。
盡管自身的個性實在不適合當英雄,而且受限於體質問題,她也沒法走體術道路,但是五十嵐並沒有放棄過這個夢想。
既然無法成為英雄保護民眾,那就成為保護英雄的人吧。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五十嵐邀月考進了雄英的支援科。雖然不是英雄科,但是也足以讓親友們歡欣鼓舞,畢竟那可是偏差值高達79的學校,出來的學生們無一不是行業精英。
前提是她可以成功畢業。
五十嵐邀月郁悶地想,果然像工作間這種堆滿了危險品的東西,就不能放爆豪同學這個人型炸/彈進去。
這種想法只在心頭短短地出現了一瞬,然後她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歸根結底,是她不應該在明知爆豪同學的個性有引燃效果時,還讓對方進去。自己現在到了這個地方,也不知道爆豪學弟怎麼樣,如果能沒事就最好了。
幸田婆婆見五十嵐邀月不在意,也只能放下一堆嘮叨,再三叮囑:「天還沒亮的時候絕對不能出門,沒有太陽時在外面會碰見食人鬼的!」
這是從她來到這裡後,幸田婆婆就一直重復著的話。五十嵐邀月對於所謂的食人鬼抱有懷疑,但是不妨礙她遵守婆婆的話,畢竟這樣會讓老人家放心點。
幸田婆婆叮囑完,就在邀月的提醒中回了廚房繼續做早飯,五十嵐邀月則留在院子裡收拾藥材。刷掉泥土,整理根須,再於陰涼處陰干。
她並不是特別精通醫理,現在能認出這些草藥也是因為早逝的母親,以及如今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的某個存在的提醒。
整理好藥材,五十嵐邀月從跪坐的姿勢站起來。此時幸田婆婆已經做好了飯,正在廚房裡忙活著將灶火熄滅。邀月看了看周圍無人,抿著唇輕輕一笑,對著只有自己看的到存在輕聲道謝。
「好啦,你們也快點回去吧,不然山主大人會擔心的。」
在五十嵐邀月的眼中,幾個毛絨團子一樣的小妖怪在地上蹦蹦跳跳,巴掌大的身體上嵌著一雙圓溜溜的眸子。這幾個小妖怪都是草木成精,對於植物相關的事情特別精通。
聽到她的話,其中一個小妖怪從地上跳起來,落在她的肩頭。
「那邀月下次什麼時候再來找我們呀?」
其他小團子也跟著上下晃動,似乎是在同意同伴的問題。
五十嵐邀月認真地想了一下:「最近上山的次數太多了,婆婆有些擔心。嗯……三天後吧,我三天後再上山,好嗎?」
「那就說好啦!邀月記得一定要來找我們玩啊!」
得到准確的回答,小團子們開心地在她身上蹭了蹭,而後像是羽毛一樣飄向山的方向。
五十嵐邀月立在院子中,直到小妖怪的身影完全從視野中消失,她才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解開手帕,露出一支被樹皮包裹著的野山參。
這是在山主大人的指引下挖到的。
每座山都有它的山主,大部分都是山上的動物。山主負責保護這座山上的動物植株,當然由其化形的小妖怪也在這個範圍內。資歷老一些的山會有山神,淺一些的就是開了靈智的動物。
這座山的山主是一只白狼,統領著附近的狼群。
山主很好,平時把狼群約束得很規矩,從不主動傷人。看她生活拮據,還特意帶著她找到了這支野山參。
有了這支野山參,未來的一段時間裡想必生活會好上不少。
五十嵐邀月雙掌合十,對著山的方向虔誠地微微一鞠躬,在幸田婆婆的呼喚中默默地對山主大人道謝。
和幸田婆婆一起吃過早飯後,五十嵐邀月在洗碗時把野山參的事情和婆婆說了。
幸田婆婆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野山參?」
老婦人的丈夫早已去世,家裡剩下的一個兒子當了劍士,死在和鬼的戰鬥中。她沒念過書,也不懂醫,但是知道野山參是一味很珍貴的藥材。
聽完五十嵐邀月編出來的發現野山參的過程,幸田婆婆刻滿紋路的眼角浮現出笑意。
「乖女的運氣可真是好呀,賣了這支參,就能給你多買點新衣裳了。」幸田婆婆用老樹皮般皺巴巴的手替五十嵐邀月理了理衣領。她嘆氣:「多漂亮一個小姑娘,卻只有老婆子的舊衣服穿。」
她撿到這孩子的時候,她的身邊只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金屬色東西,除此之外就是身上的一套西洋短裙。一套衣服肯定是不夠穿的,髒了得換。然而家裡本來就不富裕,所有經濟來源全靠門前的小片田地。
因此只能讓這孩子穿著她和兒子的一些舊衣服,盡管老婦人縫紉手藝好,但是再怎麼改那也是舊衣服。讓這孩子穿著就像是明珠蒙了塵。
老婦人心裡很是愧疚。
五十嵐邀月看著一心只為她著想的幸田婆婆,有點無奈,但是心裡卻像是被暖烘烘的陽光浸泡著,柔軟成一團。
「我待會就去隔壁鎮上,把藥材賣給上村醫生。婆婆你在家裡要是遇到什麼麻煩,就去找附近的藤原先生……」
臨走前,五十嵐邀月把自己所能想到的事情全部都和幸田婆婆叮囑了一番。其實村上也有醫生,但是像野山參這種東西只有要繁華一些的隔壁鎮子上的上村醫生才能出得起價錢。木屋在山腳下,離隔壁鎮有些距離,一來一回要花上將近半天的時間。
現在也沒有自行車一類的東西,所以只能靠走。
幸田婆婆把做好的飯團仔細地用干淨的闊葉飽含,裝滿水壺塞進背簍中。她拍了拍五十嵐邀月的背,和藹微笑著。
「我知道了,乖女路上也要小心啊,別著急,別累著自己了。」
五十嵐邀月點頭應過後,走上了去隔壁鎮子的小徑。
*
五十嵐邀月到隔壁鎮時,剛好是午飯時間。上村醫生已經收購過好幾次她采的草藥,所以醫館裡的人對她都很熟悉。
盡管現在西洋那邊傳過來的醫術大受歡迎,但是本土人民對於傳統醫術的信賴依舊只多不少。五十嵐邀月送過來的草藥都是最好的一批,還初加工過,自然很受醫館的歡迎。不需要多檢查,醫館的人很爽快地買下了這批藥材。
賣完藥材後,五十嵐邀月沒有多停留。她在醫館吃完幸田婆婆給自己准備的飯團,背著竹簍去了鎮上比較繁華的街道。
她打算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婆婆家裡的油鹽要不夠用了,還要再買點燈油,不然到了晚上就只能黑漆漆一片了。雖然現在很多地方已經通了電,像大城市還有列車,但是偏僻的村鎮絕對不在這個範圍內。
五十嵐邀月精打細算著,將家裡不夠的東西都添置好。
等到她將這條街走到尾時,背簍裡已經裝了滿滿一筐的東西。她調整了背帶的位置,免得中途不小心翻過去。
也不早了,得趕緊回去,不然婆婆要擔心了。
五十嵐邀月准備從這條街上離開,然而卻在一條路上被人群堵住了。
他們圍著一家店,似乎在看什麼熱鬧。邀月從人群中的縫隙往裡面看了看。
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對於五十嵐邀月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多只能被稱為男孩——被人揪著頭發,臉上還帶著幾塊淤青。他金色的眼睛中含著淚,哀嚎著順著別人的力道弓起腰。
她皺起了眉,輕聲向旁邊的路人詢問:「這是怎麼了?」
五十嵐邀月樣貌生得好,在雄英時就被許多學生稱為支援科的風鈴,寓意溫柔之愛。
她眉目繾綣,眼眸盛著秋水。白瓷般的臉上找不到一起瑕疵,五官無一不精致秀美。濃長的睫羽,榴花紅的唇,像是剪碎的胭脂暈染在硯池中,然後用上好的毫筆蘸上一筆,為美人點上朱唇。菱形唇便是不笑時也能讓人看出幾分笑意。
是一個美得毫無侵略性的美人,周身溫潤氣質讓人升不起一起提防之意。
被她這樣輕聲細氣地問著,路人一個晃神,而後立馬反應過來,熱情地回答了她剛剛的問題。
「你問那個小子啊,他叫我妻善逸。好像是被喜歡的女人騙子,人家騙走他的錢和別人跑了,還讓他擔上了欠債。」
五十嵐邀月詫異,隨後又明白了。一開始還覺得這孩子年齡小,但是仔細想想,就連她原本那個社會中,上小學的孩子談戀愛都是很常見的事。更何況是百年前的大正時代,這種男女十來歲就可以成親的時代。
「就算這樣,對一個孩子這樣拳打腳踢也……」五十嵐邀月抿著唇,「這孩子欠了多少錢?」
路人伸出手給她比一個數字。
五十嵐邀月握緊了裝著錢的荷包,有些猶豫。
這個數字不是特別大,對於剛賣完草藥來說的她正好是可以負擔起的範圍內。今天的那支野山參品相參長都是上品,五十嵐邀月從上村醫生那裡拿到了一筆超出預計的錢。
她本來計劃的是將買完生活用品後剩下的錢攢起來,就給幸田婆婆,畢竟她不知道還會在這裡呆多久。如果拿出去的話,未來一段時間的生活是不會有問題的,只不過又要增加去山裡的次數。
五十嵐邀月輕輕嘆了口氣。
算了,大不了就當作是去多陪陪山裡的小妖怪們。
她從人群中站出了身。
「請等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雄英論壇:
五十嵐邀月和英雄科1年A班的學生關系很好
因為美麗溫柔的學姐
總是會在見面時給他們塞各種輔助設備
(實際上是拿他們當實驗品)
被峰田實稱作是滿足學弟所有幻想的學姐
﹉﹉﹉﹉﹉﹉
在溫柔女主和沙雕女主中猶豫,最後決定我都要!
畢竟誰能拒絕溫柔的大姐姐呢!
這本先寫溫柔的,然後再用同個設定寫這個沙雕的。
開文案時想的是沙雕,所以內容和文案不符合,有空再換
第2章
「請等一下!」
同她的聲音一同落下的,還有一道蒼老卻依舊中氣十足的男聲。
五十嵐邀月尋聲望了過去,是一位穿著印有白色三角的棕褐色長衫的老人。眼角下有一道猙獰疤痕,頭發花白,拄著手杖。
有些眼熟,五十嵐邀月想,似乎之前有見過這個人來探望幸田婆婆。
好像是叫桑島慈悟郎先生吧?
五十嵐邀月和老先生對視一眼,最後她先退了一步,禮貌道:「您先說吧。」
出乎意料的,這位老先生也是想替這個孩子還債。
在講清楚自己的來意後,桑島慈悟郎看向安靜站在一邊的少女。她似乎很習慣於現在這種被人注視的場景,姿態婷婷裊裊地立在那,不見半分緊張和局促。
桑島慈悟郎還記得這個孩子,他所在的桃山和那孩子居住的山比鄰。幸田的兒子在加入鬼殺隊之前他也曾指點過一二,但是那孩子並不適合他所教的呼吸法,所以並沒有收為自己的徒弟。
幸田的兒子去世後,他有時候也會去探望下那位老婦人,畢竟對方在這世上已經無依無靠。
五十嵐邀月抿著唇,羞赧一笑:「其實我也是想要替這孩子還他欠下的債,只不過好像被慈悟郎先生你搶先了一步?」
「咦?咦——!!!!」
我妻善逸抬起頭,茫然地看了看左邊拄著手杖的老人,又調轉方向看了看右邊如輝夜姬般美麗的女孩子。大腦頓時當機,陷入一片混亂。
什、什麼情況?!竟然有兩個人想要替他還錢,其中一個還是那個漂亮的女孩子!不會是什麼人販子之類的吧?!不對不對,就算是人販子也看不上他啊!所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在我妻善逸胡思亂想的時候,五十嵐邀月很快地和桑島慈悟郎商談好了這件事。
考慮到她和幸田婆婆的經濟情況,最後還是決定由桑島慈悟郎來還這筆錢。
邀月相信能夠得到幸田婆婆信任的慈悟郎先生,一定是人品性格都沒問題的人,這樣也不用擔心那孩子會被居心否測的人騙了。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不花這筆錢的話也確實讓她偷偷松了一口氣。雖然這樣的想法有點不齒,但是對於現在的五十嵐邀月來說,錢真的不是那麼好賺的,能夠少花一點自然會慶幸。
直到他們帶走那孩子時,他依舊是一副恍惚模樣。這讓五十嵐邀月不由地有些擔心,怕是不是剛才不小心被打到腦袋造成腦震蕩了。
她和桑島慈悟郎回家的路線是同一條。
知道後,桑島慈悟郎就提出了一起走的建議。
桑島慈悟郎其實也有些不明白幸田為什麼會這麼放心,讓一個女孩子自己出來這麼遠。雖然現在比以往的時代安穩了不少,但是對於一個容色姝麗的女孩子來說,孤身一人還是有很大的風險的。
五十嵐邀月替幸田婆婆解釋道:「是我自己決定的,婆婆攔不住我才只能放我出來。」
桑島慈悟郎用力地在地上敲了敲手杖,驚起一小片塵土。老人瞪著眼睛,氣得兩撇胡子在空氣中一飄一飄的。
「你這孩子有沒有點安全意識!自己一個人跑這麼遠,真當外面是你想像得那麼安全嗎!早知道像幸田這樣的人可不多!」
臉上的傷疤襯得他神情更加凶狠,但是卻嚇不到五十嵐邀月。這位老先生也只是太擔心了而已。
她乖巧地點點頭連聲應是,發誓下次絕對不會自己一個人跑這麼遠,這才安撫好了氣呼呼的桑島慈悟郎。
走到一半,我妻善逸終於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他先是從之前神游天外的狀況中回過神,而後突然就哭了起來。
哇的一聲嚇得五十嵐邀月手忙腳亂,趕緊掏出手帕去給他擦眼淚。
五十嵐邀月上一次見到這麼能哭的男孩子,還是英雄科的綠谷學弟。但是在後面經歷一系列的事件後,這位學弟也漸漸控制住了自己的淚腺。
擦眼淚的手帕已經被浸濕了,輕輕一擰就可以擰出來水來。
她有點苦惱,這孩子的眼睛裡是裝了一個小型噴泉嗎?這麼哭下去眼睛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五十嵐邀月將再怎麼擰依舊濕噠噠的手帕放回竹簍,輕輕拍著我妻善逸的背,任由對方抓著自己的衣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把眼淚全部抹在了她的衣袖上。
鴉青發色的少女心中沒有半分不耐和厭惡,以手作梳從上至下替小少年理著亂糟糟的頭發,用婉轉柔和的嗓音耐心地安撫著對方。
「已經沒事啦,以後那個人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別害怕,我們都在這裡,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好、好溫柔啊,這個人……
其實推開才是正常反應吧,他哭得這麼丟人,不管是誰看到都會嫌棄啊,就像以前那些人一樣。可是卻聽不到任何嫌棄的[聲音],是真真正正和表現出來的一模一樣的溫柔……
明明能夠聽到人內心的聲音,卻總是被騙的小少年頭一次被這麼溫柔對待,眼淚更加止不住地往外飆。
「我真的太沒用了!被喜歡的女人騙就算了,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嗝!只會哭哭啼啼所以、所以被人討厭也很正常吧?啊這麼想人家不喜歡我是理所當然的……」
我妻善逸哭到打嗝,嚎啕的聲音大得震天響。他揪著五十嵐邀月的衣袖,腦袋拱在對方懷裡蹭眼淚。
最後還是桑島慈悟郎實在看不下去了。
鬼殺隊的前任鳴柱攥緊拳頭,狠狠地往我妻善逸的腦袋上一捶,在兩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拽著我妻善逸的後衣領把他從五十嵐邀月的懷裡扯了出來。
「別仗著人家女孩子好脾氣就得寸進尺啊臭小子!」
這已經完完全全可以夠得上是x騷擾的行為了啊喂!
「果然五十嵐小姐也覺得我給你帶來了困擾對吧!嗚嗚抱歉我就是這麼沒用的人!」
五十嵐邀月一愣,不明白話題為什麼會突變得這麼快。她又輕又慢地眨了眨眼,略一思索後鄭重地點點頭。
我妻善逸的眼淚又要飆出來了。
在他哭出聲前,邀月終於慢吞吞地開口解釋:「因為善逸哭得實在是太厲害了,很擔心你的嗓子和眼睛,這樣哭下去也會脫水吧。」
銀色眼眸晶瑩剔透,如同從西洋傳過來的琉璃一般光彩奪目。陽光落進來時,仿佛海的柔波與光的金影交融彙合。眼睛的主人看著他時,臉上帶著濃濃的毫不作偽的關心。
我妻善逸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懊悔之意。
他剛剛究竟在干什麼啊!在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面前哭成那個樣子,還用人家的衣服擦眼淚鼻涕!要死了要死了!已經沒有形像可言了啊!
見對面的小少年不再哭了,五十嵐邀月在心裡輕輕松了一口氣。雖然對方現在似乎陷入了更深程度的自我唾棄的樣子,不過應該比剛剛哭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暈過去好點……吧?
五十嵐邀月開始關心起後續的事情:「慈悟郎先生是打算將這孩子收為徒弟嗎?」
「嗯,雖然看著不太行,但是我覺得這孩子有那個潛力。」
桑島慈悟郎點點頭,手杖在地上敲了敲,有些憂愁地看著我妻善逸。現在他就已經可以想像出將來訓練這臭小子時的頭疼之處了。
「唔——」五十嵐邀月捏著下巴,認同了桑島慈悟郎的說法。「確實這樣要好一些。」
如果是跟著慈悟郎先生的話,至少這孩子應該不會再那麼輕易被人騙。而且他現在也沒有什麼積蓄了,如果能成為劍士的話好歹以後生活會有個保障。
「果然還是慈悟郎先生想的要周道一些呀。」
她之前就光想著替這孩子還清欠債就好了,完全沒考慮到這些事情。
我妻善逸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們是在討論和自己有關的事情,他大叫起來:
「誒——徒弟?什麼徒弟!」
五十嵐邀月耐心地把事情和他解釋了一遍。
聽完後,我妻善逸肉眼可見的萎靡下去了,邀月恍惚間還覺得自己看到了對方身後焉巴巴在地上掃來掃去的尾巴。
「我還以為能夠和五十嵐小姐一起……」
男孩子的神色中是顯而易見的失望,桑島慈悟郎都不想多看一眼他這丟人模樣。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畢竟是慈悟郎先生替你還的錢啊,而且跟著我的話,我也沒法保證善逸你的生活。」
五十嵐邀月揉了把他的頭毛,不出意外地看到對方身後飄起小花花似的幻像。
感覺就像只小金毛一樣啊。邀月眨眨眼,將這個有些失禮的想法壓在心底。
「那我以後是不是就見不到五十嵐小姐了?見不到這麼美麗的小姐人生的快樂都要失去了不少啊!」
我妻善逸抓著五十嵐邀月的衣袖,眼巴巴地看著她。
「叫我名字就好了,不用加敬語的。」五十嵐邀月先是糾正了他的稱呼,然後才繼續說下去,「我家和慈悟郎先生的桃山距離不遠,以後也是有機會過來看我的。」
我妻善逸精神一陣:「真的?!」
「當然啦,我為什麼要騙善逸你呢?」
五十嵐邀月勾起輕輕柔柔如春風般的笑,給我妻善逸畫了一個大餅。
「所以善逸要跟著慈悟郎先生好好訓練啊。」
這孩子不知道為什麼有著很強烈的自我貶低傾向,如果跟著慈悟郎先生能夠重新構建好信心的話,那就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雄英論壇:
五十嵐邀月脾氣很好
見不得有人哭泣
但凡在五十嵐學姐面前哭泣的人
都會得到來自學姐的摸頭擁抱和安撫
看似很容易被占便宜的樣子
實際上卻一直沒有遇到過這種不懷好意的人
因為這種人
在一開始接近的時候就會被跟著五十嵐的妖怪們套麻袋
「別想占我們家小月亮的便宜!」
因為身邊的大家都很溫柔
所以也順順利利地成為了溫柔的女孩子
﹉﹉﹉﹉
這篇文現在不保證日更,不過周更應該能保證
艸突然發現這個時間線好像趕不上救兔兔!
不行得想個辦法把這個男人搞回來jpg
第3章
幸田婆婆知道桑島慈悟郎又收了一個徒弟這件事情後,沉默了好久沒有說話。老婦人轉身回房間時,五十嵐邀月看見她本就佝僂的後背似乎又塌下去不少。
婆婆,是想到自己的孩子了吧……
五十嵐邀月蹙眉,擔憂地看著被關上的門,但是她也知道現在婆婆想要的僅僅是自己一個人呆一會。
感同身受這個詞向來是沒道理的,只有當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你才能懂得當事人究竟是經歷了怎樣的絕望和痛苦。那種感受並不是簡簡單單四個字就可以做到的,哪怕是共情能力再強大的人,也無法百分百體會到當事人的心情。
她此刻的所有安慰對於幸田婆婆來說都是無濟於事的。婆婆會帶她回來收留她,本就是因為如果婆婆的兒子還活著的話,那麼也該有一個差不多她這麼大年齡的孩子了。
五十嵐邀月能在身處異世時還能安穩無恙,而不是四處流浪,就是建立在對方已經身亡這個事情上。
她默默地將買回來的東西收拾好,拿出之前好不容易買到的空白符紙和朱砂。
她去買這些東西時,店主還詫異了好一會。在大正時代,陰陽師早就不像平安京時那樣正熱了,許多家族也早已走向沒落。所以現在突然有人來買這些東西,實屬令人驚訝。
好在驚訝後,店主還是表示正巧店裡還有這些東西,所以不算是白跑一趟。而且看在臉的情況下,店主還給她打了個折。
五十嵐邀月把東西放進隨著自己一同來到這個的制服包裡。她將屋外晾曬了將近一整天的雄英制服收回來,換下了自己身上的舊布衣。
之前我妻善逸在上面糊滿鼻涕眼淚,這件衣服顯然沒法再繼續穿下去了。
白色襯衫,深綠色短裙,蓋過膝蓋一指的黑色過膝襪。
五十嵐邀月沒有穿西裝外套,畢竟等會上山的話,穿著外套會限制運動。她簡單地理了理長發,用手腕上的黑色橡皮筋扎了一個高馬尾。
這已經是她身上最後一根發繩了,所以在扎頭發的時候,少女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對待什麼無價珍寶。
五十嵐邀月輕輕叩了叩木質門板:「婆婆,我想起之前還有東西落在山上了,我出去一趟。」
「早點回來啊,外面的天要黑了!」
幸田婆婆沉浸在悲傷中,但是也沒有忘記囑咐這個一直乖巧懂事的孩子。
「嗯,」五十嵐邀月點點頭,盡管隔著一道門幸田婆婆並不能看到她的動作。「婆婆也是,晚飯已經做好放在灶台上,吃的時候記得熱一下。」
今天在隔壁鎮子往返一趟,現在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夕陽像是垂死的老人掛在天際,不甘心地散發著最後一絲余光。金紅色的彩霞遍布天空,黛黑色的山巒如同不知名巨獸的大口,一點點蠶食著落日。
黃昏,逢魔時刻。
日本人篤定這是一天中最危險的時刻,所有的邪魅和幽魂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單獨行走在路上的人,則會被迷惑而失去靈魂。
因此很多長輩都會叮囑孩子不能在這個時候出門。
但是對於五十嵐邀月來說,她所等待的正是這個時刻。
另一個世界漸漸在少女銀色的瞳孔中鋪陳開來。淺灰色的透明魂體搖搖晃晃地漂浮著從身邊經過,火紅的暮色蒙上了一層不詳的黑灰色,在更遠處一點的城市位置,有濃郁的黑氣盤旋纏繞著。兩個世界彼此交融,卻又互不相干。
鬼魅橫行的逢魔時刻,卻也是召喚的最好時機。此時彼世和現世之間的隔膜最薄,想要傳達的事情也更容易到達彼世。
也是盡管桑島慈悟郎的提醒,才讓她決定盡快和家裡的妖怪們聯系上。
五十嵐邀月在之前就已經和白狼山主商議過,對方同意她在自己的山上進行召喚。
這個世界終究和五十嵐邀月之前所呆的世界不一樣,她不確定自己能否召喚出來想要的式神。如果出現什麼意外,來的是凶惡弒殺之輩的話,有山主在至少能不讓對方掙脫召喚陣下山為禍一方。
提出這個請求時,五十嵐邀月還緊張了好一會。不過似乎是由於從小到大的親和體質發揮了作用,山主大人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她的請求。
因為有山主在,這座山並沒有受到逢魔時刻的影響。這裡的精怪們多是草木成精,本就生性和平不喜爭鬥。
當五十嵐邀月邁入走進森林的第一步後,一個白色的身影就悄無聲息地落在她的面前。巨大的白狼有著流暢勻稱的身形,毛發尾端是微微透著亮光的銀色。吻尖,尾巴蓬松但不卷曲。
比五十嵐邀月臉還要大的爪子踩在地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白狼居高臨下地看著五十嵐邀月,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幽幽發著光。而後,它跪下前肢俯下了身,將腦袋湊到少女面前。
五十嵐邀月試探著將手放上去摸了摸,白色的毛發並不像看起來那麼柔軟,反而根根直立,有點硬。
她問:「山主大人是想帶我過去嗎?」
白狼微微點了下頭。
五十嵐邀月選定召喚地點在山林深處,以免有什麼異動吸引到附近居住的人類。
白狼在樹林中穿梭著,矯健地跳過山中的溪流。少女伏著身體,趴坐在白狼的背上,雙手緊緊摟著它的脖子。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樣顛簸的騎狼方式肯定早就摔下去了,但是邀月小時候就被一群妖怪帶著體驗過各種出行方式的,早就練出來了極高的平衡力。
在白狼的速度下,很快她們就到了目的地。
五十嵐邀月從白狼身上跳下來,在謝過山主後,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正事上。她從制服包裡拿出畫好了的一張符紙,捏在食指與中指間。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隨著少女的一聲厲呵,扔到空中的符紙散發出一陣刺眼的白光。白狼俯下身體,做出了准備攻擊的動作。
白光緩緩散去,待五十嵐邀月能夠視清時,只發現照片符紙的地方空無一物。
看來沒有成功啊……
邀月沒有氣餒,從包裡繼續往外拿新的空白符紙,抓著筆蘸上朱砂開始畫召喚符。
召喚不出來什麼東西,對於五十嵐邀月來說才是常態。她並不是什麼驚才絕艷的陰陽師,對於陰陽術的理解甚至稱得是駑鈍。也沒有繼承到母親那麼雄厚的靈力,身體裡儲存的靈力僅夠用幾個陰陽術。
唯一算的上優點的就是生來自帶的親和力,讓很多妖怪都喜愛她。當然這也給她帶來過不少麻煩,畢竟對於妖怪來說,他們並沒有人類的道德價值觀,喜愛什麼就要把什麼占為己有。
五十嵐邀月並沒有打算召喚出什麼妖怪來簽訂契約,她對自己的靈力有自知之明,她只是想嘗試能不能借此聯系上母親的式神。
母親和她不一樣。母親在世的時候,是所有陰陽師都要仰望的存在,被譽為是繼安倍晴明後的最強大的陰陽師。
邀月還記得年幼時的場景,她被虛弱的母親抱在懷裡,坐在長廊上曬太陽。庭院裡山兔和蛙先生在賽跑,鯉魚精在池裡甩著尾巴。美艷到令人目眩的鬼女替母親理著長發,戴著面具的妖狐蹲在面前,拿扇子逗她開心。不遠處是大妖怪們嚷嚷著的聲音,姑獲鳥端著裝滿點心的盤子。
從她記事開始,母親的身體就一直是虛弱的。哪怕式神們想盡了辦法,也沒法阻止生機一點點地從母親如同破碎的水壺般的身體中流逝。
盡管母親已經去世了,但是她生前簽訂過契約的式神有很多都留了下來,照顧著舊主唯一的血脈。也有因此回到自己領地的妖怪,但是在離開前,他們也答應過,只要邀月召喚,他們就會前來。
五十嵐邀月並不擔心收到召喚的妖怪不會前來,妖怪不似人類,但凡許下的承諾一定會遵守。
她唯一擔心的只是僅憑自己微弱的靈力,能否成功地將信息傳遞到身處另一個時空的他們那裡。
幾十張符紙用完,依舊無事發生。
最後一絲霞光被黑夜吞噬,森林中似乎也寂靜了下來。高聳的樹木投下鬼影般猙獰的黑影,風在綠葉中竄逃,驚起令人頭皮發麻的簌簌聲。五十嵐邀月倒並不害怕這些,畢竟這座山的山主大人就在她身邊。
只不過再不回去的話,婆婆該擔心了。
她嘆口氣,食指夾住最後一張符紙,猛地將它扔向空中。
驀然,一陣白光大作,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將周圍的樹木刮得東倒西歪。在刺眼的光芒下,五十嵐邀月不得不抬起手遮在眼睛前。
「嗷——」
透過指縫,她看見山主大人猛地撲到她面前,衝著白光的位置發出威脅的低吼。
是來了什麼厲害的妖怪嗎?
勉強適應了光芒後,五十嵐邀月嘗試著睜開一只眼睛,從白狼身後的空隙往前看去。是白色的,毛絨絨的妖怪。頭上有著兩只紅色的犄角,臉上掛著紅暈,懷裡抱著一節竹枝。
少女驚喜出聲:「茨球!」
察覺到來著和邀月似乎關系不錯的樣子,白狼終於放松下來,側開身體讓五十嵐邀月從自己身後撲了出來。
「我還以為誰都叫不過來了,沒想到竟然能把茨球你召喚過來!」五十嵐邀月一把將毛絨球抱到懷裡,露出了欣喜笑容。她抱起茨球,用臉頰蹭了蹭它。「真是太好啦,是茨木讓你過來的嗎?」
「放開吾!笨女人!」
完全不符合茨球外表的雄厚男聲從懷裡傳了出來。五十嵐邀月一愣,抱著茨球的手臂不自覺就松開了。
這個熟悉的聲音和稱呼……
作者有話要說:
陰陽寮密談:
陰陽師大人的女兒
並沒有繼承到她驚艷絕倫的天賦
但是大家都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團子
式神們還為怎麼分配抱小月亮的時間
大打出手過
最後茨木童子憑借自帶的毛絨玩具般的茨球
在小月亮眼中脫穎而出
雖然不說
但是大妖怪顯然特別得意
天天抱著小月亮去其他式神面前轉悠
﹉﹉﹉﹉﹉﹉
謝謝二哈的二小天使的地雷!見妖不是小月亮的個性哦,是血脈天賦!
第4章
小小的茨球用短短的胳膊,揮舞著竹枝砸著五十嵐邀月的腦袋。一下又一下,惡狠狠的,似乎是把她的腦袋當成了砸地鼠游戲中的地鼠。
五十嵐邀月眼神放空,語氣飄忽:「茨木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若不是身為召喚者你的靈力不夠,吾根本無需用這種弱小形態出現!!」
顯然,茨木童子對於自己此刻的這種形像也很不滿意。具體表現就在於他揮舞著竹枝的力道更加大了。
「我以為來的會是櫻花妖姐姐她們……」五十嵐邀月小聲地試圖給自己解釋。
盡管她靈力不充沛是事實,但是像櫻花妖她們的消耗她還是可以供應得上的。
其實茨木童子真的想要以原本的形態出現也不是做不到,只不過那樣的話會在一瞬間抽空五十嵐邀月身體裡的所有靈力。但是靈力枯竭,對於陰陽師身體會帶來很嚴重的後果。
只不過大妖怪不屑於去解釋這種事情。
五十嵐邀月將用著茨球身體的茨木童子抱了下來,開始發揮自己長久以來鍛煉出來的順毛技巧。
「不過茨木你願意過來真是太好了,是出乎意外的驚喜呢,這樣我也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茨木哼了一聲,勉強算是回答五十嵐邀月之前的問題:「只有吾這種強大的妖怪,才能確保一切萬無一失。」
言下之意就是嫌棄櫻花妖她們,怕萬一遇上什麼強大的對手,她們搞不定。
五十嵐邀月和茨木童子的關系很好,盡管另一位當事人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茨木童子是少有的,在母親去世後依舊留了下來的大妖怪。和桃花妖她們不同,大妖怪往往要更加忙碌一些。
比如大天狗,作為一方的大妖怪,他不僅是母親的式神,更是黑夜山其他小妖怪的庇護。所以一般大妖怪是不會在家裡久留的。自從母親過世後,他們來的次數就越發少了。只有每年以不同形式送到面前的禮物,告訴五十嵐邀月他們並沒有將她遺忘。
邀月並沒有因為他們的離去而生氣,她知道,母親才是將大家聯系在一起的紐帶。現在紐帶沒了,分開是早晚的事情。只不過即便如此,她依舊避免不了會暗自神傷。
熱熱鬧鬧的家裡突然就安靜了下來,無論是誰也沒法立即接受得了,更何況她那時還年僅五歲。
所以那段時間,五十嵐邀月越發地黏著茨木童子,甚至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悄悄抓著他的衣擺不讓走的地步。大妖怪凶神惡煞地恐嚇著她,但實際上每一夜都陪在她身邊。
妖怪們離去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五十嵐邀月的身體。她並沒有繼承到母親那樣磅礡的靈力,卻繼承了和母親一樣孱弱的身體。大妖怪們修為雄厚,自然不需要五十嵐邀月的靈力也能待在現世;但是對於弱小一些的妖怪,他們是需要陰陽師的靈力來維系的。
那麼多的羈絆對於她來說只會是負擔,所以善解人意的大家為了不給年幼的邀月增添壓力,自請回了以往的居地。
最後留下來的都是大家覺得能夠照顧好她的,不會給她的身體帶來過多負擔的妖怪。茨木童子不在這個行列,大江山的鬼之子根本不會哄孩子。好幾次被姑獲鳥用羽翅扇著腦袋,警告他不准把小邀月帶出去亂跑。
而向來高高在上的大妖怪卻沒有反抗過,因為確實正如姑獲鳥說的那樣,每次他把小邀月帶出去後,對方回來總會大病一場。
而母親剩下的式神們,也在外奔走著,努力尋求能夠改變五十嵐邀月體質的方法。陰陽師的一生如同夏夜的煙火,絢麗卻又轉瞬即逝。這對於與其結緣的妖怪來說,這很悲哀的事情。
盡管陰陽師留下來的孩子並沒有與他們締結契約,可是他們也不願看見這個被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走上和她母親一樣令人心痛的結局。
盡管在其他人看來,生父不詳,生母早逝的五十嵐邀月是值得同情的對像,可是她並沒有將自己放在需要別人憐憫的位置上。
若是她真的這樣想了,一直以來負責教導她的大妖怪反而會先怒發衝冠。
「吾輩認可的人豈是那些弱小的人類有資格來同情的!」
當時茨木童子是這樣說的。
也許她的經歷在外人眼裡真的很悲慘吧,但是五十嵐邀月不這樣覺得。她一直很幸運,從來沒有受過任何委屈,母親去世後也被照顧得好好的,甚至高傲的妖怪偶爾都會放下身段來安慰她。
這樣的她,又有什麼值得自憐自艾的地方呢?這世界上比她不幸的人何其多,她已經是幸福中的一員了。
五十嵐邀月低下頭,輕輕將臉貼在茨木如今毛絨絨的身體上。羽睫微眨,緩緩蓋住一汪水銀般的眸子,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眷戀的弧度。
她輕輕說道:「謝謝你,茨木。」
謝謝你們,從來沒有放棄過我。
*
回去的時候,五十嵐邀月讓茨木童子隱去了身形,畢竟現在不是在那個百分八十的人都有個性的時代,沒法拿個性的理由糊弄過去茨木的存在。
幸田婆婆年紀大了,這些刺激還是少受一些比較好。
茨木童子照例先是嫌棄了一番,然後才不情不願地照做。
因為身邊有了熟悉的陪伴,五十嵐邀月也放下心來。她對著送自己下山的山主大人向之前的事情道歉,畢竟是自己家裡的長輩嚇到了對方。
茨木童子身為大妖怪的威壓,顯然不是如今的白狼山主能夠承受得起的。盡管變換成了茨球的形態,但是他也是用本體過來的。
這麼一個明晃晃的威壓散發體趴在肩膀上,五十嵐邀月一路回來時,所有魑魅魍魎都不見蹤跡,干淨得像是正午時分一樣。
總覺得,有些安靜到詭異了。五十嵐邀月想。夏夜會有的蟬聲蟲鳴都消失不見,只有嗚嗚風聲在耳邊刮過。面前黑黝黝的小屋如同一個潛伏在黑暗中,欲擇人而噬的怪獸。
以往這個時候幸田婆婆會做一些手工活,所以家裡的油燈都是亮著的。而且婆婆不會在她沒回來之前睡覺,一定會等到邀月回家才去休息。
五十嵐邀月的直覺一向准確,這是長期在妖怪堆裡培養出來的技能。她將手抵在門框上,猶豫著不知該不該推開。
「等等,裡面有種奇怪的氣息。」
最後先出聲阻攔她的是肩膀上的茨木童子,大妖怪的聲音有著格外的凝重。
五十嵐邀月向來無條件相信茨木童子的話,她收回手,往後退了兩步,低聲詢問:「是什麼氣息?」
小小的一團茨球擰著眉:「腐爛的氣息和血腥味。」
和鬼女紅葉身上的氣息相似,但是比起紅葉來說,這股氣息更加令人作嘔。如同城市中的垃圾場裡久違處理的垃圾堆積起來發酵後的氣味,摻雜著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多聞一下都感覺自己要氣體中毒了。
每個妖怪的氣息都是不同的,前任陰陽師的陰陽寮裡聚集了不少妖怪式神,但是茨木童子也從未聞過這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除開像一目連這種由神明墮化而成、從未傷過人的妖怪,其他妖怪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帶了一些血腥味。但是那都是正常的氣息,並不會出現如今這種惡心的氣味。
血腥味代表著對方身上所背負的人命條數,而腐爛,則表明對方並不是什麼活著的生物。只有死去的東西身上才會有腐爛的味道。
大江山的鬼之子不擔心裡面是否存在什麼他不能對付的東西,不是隨便什麼成精後都能被稱為大妖怪的,但凡能被稱為大妖怪的存在,有的力量甚至能勝過一些神明。
他唯一擔心的是五十嵐邀月,為了回應對方的召喚,他是壓制了自身力量過來的。而在這邊,他每動用一分力量,隨之便要從孱弱的少女身上抽取點相應份的靈力。所以不到需要使用力量的時候,他不想給對方增添負擔。
哪怕是高傲的大妖怪,在有了在意的存在後,也會認真替對方考慮。若是五十嵐邀月出什麼事情,那麼就和他過來的目的背道而馳了。
聽茨木童子這麼說,五十嵐邀月心裡的擔心就多了一分。想必茨木口中氣息的主人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她走的時候幸田婆婆還在家裡!
五十嵐邀月咬咬牙:「能夠解決嗎?」
茨木童子哼了一聲,給出肯定的回答:「這種雜碎,連進入大江山的資格都沒有!」
得到茨木童子的保證後,五十嵐邀月不再多猶豫。她猛地踹開木門,一道影子立即從屋內的陰影處撲過來。
好在一開始她就做好了准備,名為盾的陰陽術將阻攔住了不知名者的襲擊。
借著月光,邀月看清了襲擊之人的模樣。或許對方已經不在人的範圍內了,毫無光澤的皮膚,額角爆出蜘蛛網般的血管痕跡。一雙獸類的豎瞳,生著長而尖利的青黑色指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指甲泛著金屬的光澤。
最令人驚奇的是對方那如同溺亡之人般腫大的身體。妖怪們都有著明顯不同於人類的特征,但一般都是清俊美艷的,極少有這種醜到讓人不忍直視的。
只一眼,五十嵐邀月便斷定對方並不屬於她印像中的妖怪這一族群,更像是由人類怨念所化為的鬼物。
鬼物在空氣中嗅了嗅,隨即大笑出聲:「沒想到竟然是稀血!不枉我在附近埋伏了這麼久!你這樣嬌嫩的少女,吃起來肯定口感很好!」
言中之意儼然已經將她當成盤中餐!
五十嵐邀月終於明白之前茨木所說的血腥味從何而來,如果是這樣……
少女神色冷冽起來,銀色眼眸淬著冷光。她猛蹬一步,繃直的身子去刀鋒般搶先衝向對面的鬼物,長長的馬尾在空中劃出飛翔的弧線。
面對不退反進的獵物,鬼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垂在身側的指甲頓時暴長幾寸,如同鋒利的長刀對著她揮過去。
果然!
五十嵐邀月猛地沉下身,纖細的腰肢如起舞般向後仰去。鬼物的指甲直直地從發頂擦過。她單膝接地,借著之前助跑的衝力順勢拾起在鬼物視線死角中的柴刀。
破舊的柴刀在少女手中挽出漂亮的刀花,銀光一閃,刀刃自下而上破開鬼物的身軀。鮮血頓時噴湧出來,如同雨點般落在白皙的臉龐上。
借此機會,五十嵐邀月飛快地在胸前結印,目光緊緊鎖在鬼物身上。
被砍中的鬼物頓時發出一聲哀嚎,面容越發猙獰起來。
他這才意識到面前的獵物似乎不像他想的那麼柔弱,然而他已經來不及認真對待了。短短的時間內,五十嵐邀月已經結完了印。
伴隨著最後一個手勢的結束,神色凌厲的少女猛呵出聲:「謹此奉請!降臨諸神諸真人!縛鬼除邪!百鬼消除!」
鬼物頓時被看不見的鎖鏈捆縛住,雙膝一彎,倒在地上。凄厲的嚎叫聲刺破天空,讓人懷疑這真的是近似人類的聲帶能夠發出的聲音嗎。
然而邀月卻注意到鬼物身上的刀傷在緩緩愈合,盡管緩慢,但確實是在愈合。
五十嵐邀月對於自己揮出的那一刀的力度很確信,無論如何都不該是現在這個程度的傷口。
似乎是意識到對面的少女對於鬼的了解甚少,鬼物從之前的恐懼和慌亂中緩過神,立馬嘲諷出聲:「死心吧!普通的刀是不可能殺死鬼的!」
「但是你現在也沒辦法掙脫吧。」
五十嵐邀月毫不動搖。
因為靈力稀少,所以在使用靈力時的控制要精准到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浪費。因為對陰陽術的了解駑鈍,所以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訓練著最基本的術。
只要淬煉到頂端,哪怕是最簡單的陰陽術也能達到常人無法仰及的效果。
五十嵐邀月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只要她不解開這個術,那麼對方就會被一直纏縛到死去。
「就算現在無法想到殺死你的方法,但是在你能夠掙脫之前,我絕對可以找到。」
找到為那些無辜逝去的生命們,完成夙願的方法……
五十嵐邀月悲憫地看著地上的鬼物,濃重到近乎實體的怨念纏繞在他身上,每一股中都有著一張哀嚎的人臉,訴說著對方犯下的所有惡行。
肆意奪去無辜之人的生命,是哪怕冷酷的神明都無法容忍的罪行。
作者有話要說:
陰陽寮密談:
其實
留在家裡的大家
都收到了小月亮的召喚
但是大家為了誰前去
而打了起來
錯過了回應時間
所以邀月前面的召喚都沒成功
最後茨木童子
一力扛幾
把其他妖怪扔了出去
才搶到這個名額
第5章
在沒有聞到屋內有濃重的血腥味後,五十嵐邀月之前對於幸田婆婆安危的擔心就放了下來。確認鬼物沒法逃脫後,她收起柴刀立到屋邊,將木屋裡裡外外仔細檢查了一遍。
沒有任何強行入侵和掙扎的痕跡,想必在這個鬼物來之前,婆婆就已經出門了。
是出去找她了嗎?
不管是何種原因,五十嵐邀月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氣。聽那個鬼物的話,很明顯對方是為了她而來的。若是幸田婆婆因為她的原因而出了意外,那麼邀月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茨木用竹枝敲了下她的頭,恨鐵不成鋼地提醒道:「膝蓋上的傷再不處理,你是想留著饞死那個雜碎嗎!」
五十嵐邀月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膝蓋上還有著擦傷,是之前在與鬼物打鬥時屈膝在地上被蹭破的傷口。
木屋內的地面並不平整,有著很多碎石子。過膝襪已經被割破了,傷口並不算太深,但是也蹭破了真皮和表皮。血液從肌肉組織中滲出來,干涸後與破碎棉布料一起黏在傷口上。細小的灰塵和碎石子卡在皮肉中,血肉模糊的一片。
鄉下的人家並不會常備藥物,一般受傷不嚴重的話就隨便處理一下,實在不行再去找醫師。畢竟藥物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很珍貴的存在。
五十嵐邀月從井裡打了一桶水,在廚房的灶台上燒開。她找來件舊衣服用剪刀裁成一小條一小條,扔進滾水中高溫殺菌滅毒。
前屋中的鬼物還在罵罵咧咧的叫囂著,五十嵐邀月充耳不聞,借著油燈昏暗的光用擰干的布條擦拭著傷口周圍的皮肉。但是茨木童子對此很氣憤,毛絨絨一個小球抱著竹枝跑去了前屋。也不知道他究竟干了什麼,總之,等他回來時前屋就沒了動靜。
首先要處理好的就是嵌入皮肉裡的石子。將已經干結在傷口上的布料撕開,這雙過膝襪也算是報廢了。
家裡沒有專門用來處理這些東西的醫療器械,五十嵐邀月只能盡力將布條擰在一起,然後一點點挑出嵌在肌肉紋理中的石子。傷口被二度創傷,用來處理的布條很快就被鮮血浸成紅色。
五十嵐邀月面不改色將布條放回一旁的木盆中,取來新的繼續處理傷口。
疼痛是其次的,這些髒東西不挑出來的話很容易就會發炎。大正時代的醫療水平她並不了解,還是不要冒險為好。
至於傷口的這點疼痛,其實並不是什麼很難忍受的事情。她以前也跟著家裡的式神們訓練過,刀術和箭術都是在地獄教導中磨煉出來的。式神們並不會因為她是小主人而手軟,深諳實力重要性的妖怪們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本事都打包塞進她腦子裡。
五十嵐邀月可以依靠他們,但是不能依賴他們。只有真正自己掌握的本領和知識才是她生活所能依賴的東西。
將傷口處理干淨,確認不在流血後,五十嵐邀月簡單地包扎了一下。現在天氣悶熱,包裹得太嚴實反而不利於傷口透氣恢復。然而傷在膝蓋上也確實有些影響活動,她扶著灶台邊緣試探著活動了一下,等到小腿適應了這種感覺後才返回院子。
天際的圓月幽幽撒落著銀輝,田地中生機勃勃的作物在夜風下微微搖擺著。五十嵐邀月這才明白為什麼鬼物沒了聲音。他被茨木童子打暈了,扔到了前院中。
五十嵐邀月側首看向肩膀上的茨木童子。
毛絨絨抱著竹枝,明明很可愛的外表卻生生讓人看出來一種二大爺的狂放感覺。她抿著下唇笑了笑,在茨木童子炸毛前移開了目光。
還是先趕緊把面前的問題處理好,然後再來慢慢討論其他事情。
她在之前已經對著鬼物試過了除魔驅邪的陰陽術,可惜對方對此毫無反應。這樣少女陷入了困惑之中。無論如何,鬼物混濁的氣息都已經不再屬於人類的範圍,她相信茨木童子的判斷。
但是現在看來,對方也不在魑魅魍魎的範疇內。
五十嵐邀月想起了之前幸田婆婆對她再三叮囑過的吃人鬼,原來是這種存在嗎?
可惜婆婆也只是和她講了一些吃人鬼的習性和特點,關於如何滅殺這種問題並沒有多提及。
幸田婆婆是在臨近天黑時出的門,因為那個自己撿回來的孩子進山後到現在都還沒回來。盡管她知道自己出去不一定能夠找到人,但是總好過這樣干坐在家裡擔心。
老人家以往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操持田地裡的作物,身體也還算不錯。
進山半個時辰一直沒有找到五十嵐邀月,她便決定回去了。下了山,遠遠的就能看見木屋中昏黃的油燈光亮。夏天的夜晚總是帶著抹亮光的,黑不到哪裡去。幸田眯起眼睛走進了,看見院子中立著的人影。
「邀月!」
身後傳來一聲急呼,五十嵐邀月回過頭,還沒看清就被拉著衣服往後倒退了兩步,一個佝僂的身形擋在了她和鬼物中間。
「婆婆,你去哪了?沒出什麼事吧?」
幸田婆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神情驚愕警惕地看著倒在地面上的鬼物,把少女掩在自己身後。
注意到幸田婆婆對於鬼物的提防,五十嵐邀月耐心解釋:「沒事的,我用特殊方法捆住了他,他是掙脫不開的。」
幸田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拉著五十嵐邀月往屋裡去。她仔細地鎖好門,才有心情去檢查女孩子身上的傷口。
五十嵐邀月問:「就這樣把他扔在外面真的沒問題嗎?」
「等到太陽出來了他自然就死了,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幸田婆婆說話的語氣還帶著後怕與氣憤,後者情緒顯然是衝著鬼物去的。
一般的鬼是不會輕易去招惹鬼殺隊的劍士的,更別提鬼殺隊的前任鳴柱還住在這附近。正常情況下,他們都會特地避開這裡,而桑島慈悟郎無事時也會在周圍轉一轉,滅殺那些闖過來的鬼。
「我也不知道,回來的時候他就埋伏在屋子裡了。婆婆知道、什麼是稀血嗎?」
五十嵐邀月再三猶豫,還是很在意鬼物口中的這個稱呼。聽上去就感覺是很麻煩的東西,她現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以後可能還會因為這個原因被不斷襲擊。
幸田婆婆聽到這個詞彙時明顯出現了一瞬間的停頓。
邀月覺得她看過來的目光突然變得憂慮起來,帶著復雜到深沉的情緒,這種變化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半晌,幸田婆婆抬起手,力道輕柔地在五十嵐邀月的長發上揉了揉。老婦人的嘆息聲如同一塊重石敲在心口上,讓人聽得悶悶的。
怪不得——怪不得那個鬼會冒這種險……
幸田看著油燈映亮的那張臉龐,青澀稚嫩,仿佛輕輕一掐就能留下紅印。若是再往前推幾個年號,想必一定是一位令無數城主大名傾心的姬君。這樣的女孩子似乎天生就該與綾羅綢緞相伴,往來接觸都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物。
為什麼她所照料的孩子最後都要和鬼這種不詳的生物牽扯上關系?
「去找旁邊山上的桑島慈悟郎先生吧,到時候他會把相關的事情都解釋清楚的。」
*
我妻善逸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的木質天花板時還有點愣神,沒有完全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遲鈍的思維緩慢運作,消化著昨天發生的事情。昨晚上桑島慈悟郎和他所講的事情在少年人面前拉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然後毫不留情地一腳把他踹了進去。
鬼什麼的,竟然是真的存在的嗎!開玩笑的吧!他以後要和那種吃人的怪物作鬥爭?!!
我妻善逸一腳深一腳淺如同幽靈般的往外走,他拉開門,升起來的太陽直勾勾地射進眼睛中。晃得他流下了幾滴生理性淚水。
待到終於看清外面院子中的情況後,黑發少年愣住了。
「所以果然這是夢吧!不然怎麼可能一起來就在這裡看到五十嵐小姐?!但是這樣的夢也太美好了!!!簡直就是人生夢想,我願意一輩子睡下去!」
我妻善逸捧著臉高聲尖叫起來。
五十嵐邀月是在一大早的時候就過來的,那時候我妻善逸還在睡覺,自然不知道這件事情。
五十嵐邀月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他這個樣子很像後世頗為流傳的一副名畫——《吶喊》。於是她沒忍住抵著唇笑出了聲,昨夜因鬼帶來的壞心情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她將披散在身後的長發攬到身前,另一只手上還端著盛著早餐的托盤。晨曦暖光下,鴉青色發絲閃著隱隱約約的紫綠色光澤。邀月比現在的我妻善逸高出不少,看人的時候需要微微低下頭。
她點了點臉頰,眉眼微舒,映著身後的陽光仿佛立在金色的海洋中,揚起一個溫柔的笑。
「不是夢噢,我是真的在這裡,在善逸君你面前。」
「所以也請不要一直睡下去?因為不管什麼夢想,都只有在現實中才有真正實現的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五十嵐小姐的頭發有著漂亮的鴉羽色光澤
長年與妖怪們相處
浸染出一種獨特的氣質
再加上容貌過於美麗
於是和某位柱初次見面時
被對方當成了是烏鴉變的妖怪
﹉﹉﹉﹉﹉﹉
謝謝蓮子小天使的地雷!在兩篇文下都看到你啦!
小劇場是哪位柱大家猜猜?
第6章
能夠徹底殺死鬼的方法只有兩種,陽光和日輪刀。
後者是專門提供給鬼殺隊劍士所使用的刀,具體原理不明。至於前者,五十嵐邀月這才明白為什麼幸田婆婆之前會再三囑咐她太陽下山後就不要出門。
盡管這並沒有起到阻攔鬼的作用,但是對於沒法殺鬼的普通人來說這就是保命的方法。
鬼的再生能力極強,普通刀具造成的傷口極短時間內便可完全愈合,哪怕是割下腦袋也無法殺死他們。
這點確實符合五十嵐邀月昨夜遇到的鬼物的特點。
「但是除了這兩種方法以外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比如用火燒之類的。」
再生能力是建立在擁有完整的、具有活性的細胞的情況下,而發育完全的人體內並不是所有細胞都具有分裂分化的能力。受限於數量和速率,人類的傷口恢復速度是緩慢的。
如果用鬼的細胞進行這方面的研究,會不會有……不,現在不是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
五十嵐邀月強迫自己從慣性思維中將注意力集中在目前的問題。
在這種基礎上,即使鬼的所有細胞都具有再生能力,只要火焰燒毀的速度超過了細胞再生的速度,那麼從理論上來說應該也是可以徹底殺死對方的。
關於燃燒速度的問題,五十嵐邀月並不擔心。畢竟她之前可是見過茨木童子的黑焰,幾乎是在沾上火星的一瞬間就將對方燒得一干二淨,只剩下一捧灰。
少女在提出這個問題時,神情專注,鴉羽般的睫毛微微一顫,便在眼窩投下一小片扇子般的陰影。銀灰色瞳孔如同水銀,映著屋外微亮天色投進來的熹微晨光。
桑島慈悟郎敲落煙槍上的煙草灰,搖搖頭。也許換個人來會覺得五十嵐邀月並沒有認真聽他之前的講解,但他看得出對方是在真心實意探究其他方法的可行性。
「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其他的方法。而鬼殺隊的劍士能夠使用日輪刀殺鬼,也是依借鬼畏懼陽光的這一特性,而日輪刀可以儲存陽光。」
五十嵐邀月垂眸,她屈膝跪坐在木質地板上,雙手微微交疊放於膝蓋,儀態優雅標准到最古板的禮儀老師也挑不出一絲錯誤。鴉青長發瀑布似的垂落在身後,偶有幾縷落入衣領與天鵝般的白皙脖頸之間。
這不科學,她想。
之前桑島慈悟郎有讓她近距離觀察過日輪刀,那確確實實只是一把用玉剛和碳火淬煉而成的刀劍。至少她是無法從中看出任何可以儲存太陽光的裝置。
哪怕是在個性社會,也講就科學二字。
譬如爆豪學弟的個性爆破,就是借由他掌心分泌的汗水中攜帶的硝酸甘油所達成的。作為支援科學生,了解每一個英雄的個性特點和發揮原理,可以幫助她更好的設計出適合對方的輔助裝置。
可是現在她卻遇到了無法用自己的以往的方式所解釋的問題。
桑島慈悟郎沒有繼續讓她沉浸在這種思索中:「除此之外,鬼還害怕紫藤花。紫藤花會讓他們脫力,嘔吐。但是對於強大的鬼來說紫藤花的效果並不大。」
五十嵐邀月輕輕頷首表示自己正在認真聽。
等到這位老先生將和鬼有關的事情全部講完後,太陽已經完完全全從山嵐後爬了出來。屋外不遠處的空地上傳開揮刀練習的聲音,刀刃劃破空氣時帶起獵獵風聲。桑島慈悟郎從窗戶位置往外瞥了眼,是他的大徒弟獪岳。
「如果只是應付普通的鬼的話,我回頭托人送一個紫藤花香囊過來,你隨身佩戴就可以了。」
五十嵐邀月微微一笑,偏了偏頭:「但是慈悟郎先生也說過這對於強大的鬼並不管用,對吧?我並不認為這樣就稱得算是安全。」
在了解到這些後,她怎麼可能放任自己不在這個領域多加鑽研。僅僅是紫藤花還遠遠不夠,她必須掌握更加有用的能力才行。這樣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她膝行著後退兩步,視線放在對面的老先生身上,恭恭敬敬地請求道:
「可以准許我叨擾一段時間嗎,慈悟郎先生?」
以上就是在我妻善逸呼呼大睡時發生的事情。
小少年神情恍惚地一勺接一勺往嘴裡塞白粥。米粒被熬得綻成花朵,和水交融在一起。暖乎乎的粥下肚後,暖意直接充滿整個身體,讓人立馬精神起來。
順便一提,他現在吃的早餐也是五十嵐小姐今天做的。
我妻善逸只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是被什麼人摁下了快進鍵,事情突然就發展到一個他沒法立即理解過來的進度。
等到他機械地吃完早餐,跟在五十嵐邀月身後去廚房清洗餐具時,我妻善逸才從剛才那種腦子被籠上一層迷霧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他大叫出聲:「所以五十嵐小姐也要成為劍士嗎?!不行不行,殺鬼這種可怕的事情怎麼可以讓五十嵐小姐這種女孩子來!一個不小心就會死掉的啊!會死掉的!這種事情放著讓我們來就好了!」
明明一開始還很排斥殺鬼這種事情,現在卻又立馬調換立場。恨不得自己能夠立馬一刀一個鬼,讓五十嵐邀月打消這個想法。
五十嵐邀月還拿著洗到一半的餐具,清水將殘留的泡沫和油漬從碗中帶走。水珠帶著清晨特有的涼意,將太陽光折射成五彩繽紛的光影。她偏頭看過去,我妻善逸一掃之前的懦弱模樣,精神百倍的像是初升朝陽。
茨木童子在她的肩頭不屑地哼了一聲:「就這麼個小鬼,帚神都能將他打得嗷嗷叫,不自量力。」
當然,這句話也只有她能夠聽見。
五十嵐邀月在心裡回應了這句話:畢竟也是一番好意呀。
她彎眸笑笑,將洗好的餐具疊放在一邊。帶著水珠的白皙指尖輕輕點上我妻善逸的額頭,指甲透著粉嫩健康的色澤。
涼涼的,像是從枝葉繁茂的樹下經過時,無意間落到額上的一顆露珠。
「那我就先期盼一下善逸君以後能成為很厲害的劍士嘍?」
五十嵐邀月的笑都是很淺淡的笑容。眼眸微微彎起,笑的時候幾乎不露齒,只是唇角提起一抹不大的弧度。但是從來不會讓人覺得這是禮貌性的微笑,反而透出獨屬少女的溫柔。
莫名其妙的,我妻善逸就覺得一股熱氣衝上臉頰。他結結巴巴地開口:「放、放心吧!我一定可以保護好五十嵐小姐的!」
「嗯,我相信善逸。」五十嵐邀月揉揉小少年的軟發,再順手拍了拍。「不過這裡要先糾正一件事情,我並沒有打算成為善逸以後要成為的那種劍士。」
「誒?!!!那為什麼還要在這裡留一段時間?」
「因為想要更加了解一些和鬼以及殺鬼的劍士有關的事情。」
五十嵐邀月的身體並不適合成為四處奔波的鬼殺隊劍士。只論短時間的爆發力的話也許她還有那個自信,但是鬼殺隊成員和英雄這個職業相似,都是在接到任務後需要四處奔波立刻前往的。
她經受不住長時間的消耗。這幅滋補多年看上去健康的身體,其實內裡依舊搖搖欲墜似大廈將傾。
而且據桑島慈悟郎先生的說法,只要通過紫藤山的考核就可以成為鬼殺隊的一員,但是那只是最普通的劍士。鬼殺隊成員分等級,等級在上面的劍士基本都會掌握一門叫做呼吸法的能力。是通過調整自己的呼吸來達到增加身體機理能力的方法。
五十嵐邀月只聽了最簡單的介紹後,便明白自己是無法學習——或者說是無法掌控——這種方法的。
她以前因一次意外進行過肺部切除手術。
原先還對鬼殺隊這個職業升起了一絲興趣的少女只能歇下這個想法。
心中嘆息一聲,五十嵐邀月面上神色半分不改。她用一旁百潔布擦干手上的水珠,笑盈盈雙手合十做出拜托狀。
「不管怎麼樣,接下來這段時間請善逸君多多努力哦?畢竟以後我只能靠你保護了。」
「好、好的!」我妻善逸不由自主地就立正了身體,雙臂緊張地放在身體兩側。似乎這樣才能讓對面的少女接受到自己認真的態度。「我一定不會辜負五十嵐小姐的期望的!」
「叫名字就好啦。」
面前的男孩子看上去也不過才十一二歲的樣子。家裡的式神妖怪們年齡都是以三位數起算的,哪怕是外表再稚嫩的式神都是祖宗輩。所以五十嵐邀月對於這種年齡明顯比自己小的孩子有著天然的好感,而且對方眼神清澈不見一絲陰霾,哪怕是之前被喜歡的人哄騙走錢財也沒留下任何負面情緒,頂多只是自我厭棄而已。
見慣了現代社會被寵得無法無天的熊孩子後,五十嵐邀月看我妻善逸的眼神越發柔和起來。
她提議:「叫邀月姐姐怎麼樣?」
我妻善逸頓時騰地紅了臉。無數扭曲的文字在腦子裡瘋狂上躥下跳,最後化作對方念出來的那個稱呼。
「……邀邀、邀月姐姐……」
顯然這是他第一次叫出這種稱呼,說話時還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會害羞的孩子更加可愛。五十嵐邀月不經意撇過外面平整訓練地上的場景,豎起食指立在唇前微微一笑。在我妻善逸的背後,桑島慈悟郎正拎著手杖氣勢洶洶地趕過來。
嗯……慈悟郎先生好像之前有提過讓善逸吃完早飯就趕緊過去來著。
「好啦,接下來就是善逸的訓練時間了,不能偷懶噢!」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很久後的某個下午
女孩子們的茶話會時間
甘露寺蜜璃忍不住詢問邀月對於某些人的看法
邀月小姐笑著回答:「嗯?xxx啊,是個很好的孩子,像弟弟一樣親切。」
偷聽的xxx:!!!震驚到掉色
同偷聽的zzz:准備嘲笑
「zzz嗎?也是弟弟一樣的存在。」
zzz:笑容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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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既然是打著學習的名義留下來借住的,那麼就沒有不認真聽從老師講解的道理。雖然五十嵐邀月沒法和桑島慈悟郎學習呼吸法,但是一些刀術還是能夠學的。她本身就有式神所教導的劍術做基礎,學起來自然沒有初學者那麼艱難。
而且因為不用學習呼吸法的原因,所以我妻善逸和桑島慈悟郎的另外一個徒弟獪岳在山裡上躥下跳進行各種訓練的時候,她得以有更多的時間來研究一些自己對於鬼的問題。
當然,既然不打算成為殺鬼的劍士,那麼也不能讓桑島慈悟郎先生白教自己。五十嵐邀月自動提出接下自己在住這段時間裡四個人的一日三餐。
也是這段時間,讓五十嵐邀月深刻地明白到,我妻善逸究竟有多麼……惜命。
穿著時下和服的少女長嘆口氣,仰起頭看著一棵近兩層樓高枝葉繁茂的樹。而在近五米的高度上,扒拉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五十嵐邀月攏起手,眉眼間浮現出無奈神色。而在她身邊,拄著手杖的桑島慈悟郎氣得兩撇胡子都在一抖一抖的。
「善逸,快點下來吧,你不可能在上面待一輩子呀。」
她揚聲勸說著我妻善逸。
「不要!我不要訓練!就算是邀月姐姐你來說我也、我也不下來!」我妻善逸猶豫一瞬,而後堅定下來,用顫巍巍的嗓音回答。「會死的!!!這樣的訓練我一定會死的!!!」
我妻善逸往地上望了一眼,從這個角度他只能看到五十嵐邀月仰起來的小半張臉。從樹葉間漏下的斑駁光影撒落在她身上,黑沉沉的發絲每一根都鍍上一層金色光暈,整個人就如同在發光一樣。
遠山黛眉微微蹙著,少女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關心和擔憂,那是即使隔著這幾米距離他也無法忽略掉的情感。
我妻善逸就看了這一眼,然後立馬緊緊閉住眼睛抱緊樹干。無他,只因為自己離地面的距離實在是太高了,我妻善逸看著就覺得頭暈眼花。
嗚……腿、腿軟了,胳膊也沒力氣了,但是邀月小姐在下面看著呢!怎麼可以暴露出自己害怕這個事實!
完全沒有考慮到為了逃掉訓練就爬上樹不下來根本留不下什麼好印像的我妻善逸手腳並用扒拉在樹干上,借著摩擦力勉強保持在現在的高度上。哪怕凹凸不平的木刺扎進手心裡,他也不打算下去。
五十嵐邀月揉了揉太陽穴,簡直要被我妻善逸這股倔強所折服了。聽完小少年這番話,她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有人為了逃訓能夠做到這種地步。本來以為我妻善逸前段時間各種消極怠工磨磨蹭蹭,時不時想要偷偷溜下山就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這孩子還能做出這一手來。
明明都已經怕到嗓子都在發顫了,卻依然堅定地待在樹上不下來,就為了不訓練。
五十嵐邀月都不知道是不是該誇誇他精神可嘉了,為達目的竟然能克服弱點。
然而桑島慈悟郎可沒有五十嵐邀月這樣溫溫柔柔的好脾氣,老人家手裡的手杖都快要把地面戳出小坑來了。
桑島慈悟郎氣得橫眉豎眼:「臭小子!快點給我下來!」
我妻善逸的回答依舊很堅定:「我不要!爺爺你放棄我吧!我真的不行的!我真的會死在訓練裡的!」
任是誰說都不動搖,一副恨不得黏在樹上和樹融為一體的模樣。
「待會就要吃晚飯嘍?我還特意做了你之前想吃的點心,訓練的事情我們下來後慢慢討論,好嗎?如果訓練量真的大了我會勸慈悟郎先生酌情修改的。」
五十嵐邀月耐著性子安撫我妻善逸,不管怎麼樣先把人勸下來再說。即使只是幾米的高度,摔下來也是有危險的。樹下的兩人都懷著相同的想法,桑島慈悟郎這個時候也沒吭聲了,配合著五十嵐邀月的說辭舒緩了下臉上吹眉瞪眼的神色。
「……真的嗎?」
見我妻善逸動搖了,五十嵐邀月立即再接再厲:「當然啦,畢竟訓練負擔太大的話反而會對身體造成負面影響,慈悟郎先生是想培養你成為好劍士,自然不會做這種事情。」
「那我……」
明明是萬裡無雲的天氣,一道驚雷驀然炸響。金黃色閃電如同定位導彈一般,直直地劈向我妻善逸所在的高樹。電流如蛇自上而下竄滿所有樹梢,眨眼間焦糊味就蔓延了出來。
「!」
瞳孔猛地縮緊,五十嵐邀月下意識向前撲出一步,指間如變魔術般出現一道寫滿古怪符號的符紙。輕飄飄的符紙破開空氣,不過幾克的重量像是被灌入鐵漿,筆直地飛向樹上的小少年。
雷聲停歇,五十嵐邀月驚恐的呼聲才遲一步地傳入我妻善逸的耳中。
「善逸——!」
邀月姐姐……?為什麼、突然,這麼害怕?
電流擊過的身體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操控,我妻善逸愣愣地看著與自己越來越近的地面,腦子中一片混亂。直到一雙白皙的手臂出現在視線中,他感覺到自己落入了棉花般柔軟的懷抱中。淺淡的馨香竄入鼻翼中,像是夏日時山間清泉彌漫出來的清涼水氣混合著草木的苦澀,再加入一點點若即若離的草莓清甜。
來不及想清楚這究竟是什麼味道,作此次雷擊事件中唯二的受害者,我妻善逸終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
暮色沉沉,星子稀疏。林間斷斷續續傳來幾聲沙啞鳥叫,夜行動物的嚎聲如同被掐住脖子後的嘶吼。
燭火明明滅滅,將一方窈窕身影投映在窗戶上。
少女低著頭,斜倚在案幾邊。昏黃燭火照亮白玉般的側臉,無一不恰到好處的五官蒙上模糊光暈,像是舊電影中的驚鴻一瞥。她抬起手去拆腦後的發簪,手臂剛曲起來,就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嘶。
有點疼。
五十嵐邀月想,果然就算還是小男孩,體重也是不容小覦的。要不是茨木那時候隱身幫了自己一把,她估計都會被善逸給一同帶著栽在地上。
可就算這樣,突然超負荷後的肌肉也開始抗議起來。
拆下發簪後,她小幅度地捏了捏酸疼的胳膊。隱在和服布料下的肌膚上有著一小片紅印。
確認過我妻善逸沒什麼大礙後,桑島慈悟郎先生在她之前的勸說下已經去休息了。而他的另一個徒弟獪岳過來看了一眼就走了。
五十嵐邀月和獪岳接觸得不多,但是這不妨礙她感受到對方對自己,尤其是對我妻善逸的排斥和厭惡。別忘了她身邊還有一個茨木童子,妖怪們對於這方面天生就跟敏銳。
房間裡除了她現在就只剩下還在昏睡中的我妻善逸,一點點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
察覺到榻榻米上的動靜,五十嵐邀月立馬用挑子撥亮燭芯。油燈中的火焰猛地躥高一小截,驅散房間角落裡的昏暗。她從盆中拿出手巾擰干,轉身便對上剛剛坐起來的我妻善逸。
「醒啦?」
我妻善逸茫然地搖搖腦袋,一看就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樣子。他遲鈍地開口叫了五十嵐邀月一聲。
「邀月……姐姐?」
五十嵐邀月傾身向前,捏著手巾給他擦了擦臉。然後屈指在我妻善逸的額頭上輕輕一彈,她一挑眉便佯裝出生氣模樣,輕哼一聲收回手去端案幾上的碗。
「看來還沒有被雷劈傻啊。」
被這一提醒,我妻善逸才反應過來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他頓時驚恐起來,像是垂死掙扎的鯉魚一樣在床上胡亂扭著,去摸自己的胳膊大腿。
「我是變成焦炭了嗎邀月姐姐?!!嗚嗚為什麼我的手沒有反應,是不是已經壞死了!等等我現在還活著嗎?還在人間嗎?這裡不會是什麼地獄吧……」
他的胡言亂語被塞進嘴裡的東西給打斷。
我妻善逸下意識一咬,軟軟糯糯的團子皮就被牙齒所割開,露出甜膩的紅豆內陷。
「現在是晚上了,善逸這樣大吼大叫會打擾到慈悟郎先生和獪岳先生的。」
五十嵐邀月提醒道。
「而且地獄什麼的,原來在善逸心裡我是這種形像嗎?」
「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邀月姐姐,我只是——」
我妻善逸立馬焦急地解釋起來,嘴裡還含著半塊團子沒吞下去,因此有些口齒不清。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
五十嵐邀月神色柔和下來,將留下來的晚飯端到我妻善逸面前。她敲敲木榻示意對方仔細看看自己手上的那一圈繃帶。
「手沒有感覺是因為我給你包扎了一下,把裡面的木刺挑了出來上了點藥。除此之外你什麼事情都沒有。」
嗯……換了個發色不算。
五十嵐邀月第一次如此慶幸自己未雨綢繆地在身上放了些畫好的符紙。看到那道閃電劈下來的時候,胸腔中的那顆器官一瞬間停頓了一下。幾乎是在潛意識的支配下,她扔出了那張符紙,然後接住了從樹上掉下來的小少年。
個性社會,英雄的傷亡率一直維持在一個居高不下的數字上。五十嵐邀月以前也去醫院探望過自己受傷的學弟們,然而當事人完全不把這點小傷放在心上。家裡的式神也是一個比一個強勁,如今的陰陽師少有能夠傷到他們的。
如果當時在樹上的英雄科的任意一個學生,五十嵐邀月都不會驚慌成那樣,因為她知道他們能夠保護好自己。
但是我妻善逸和她接觸過的英雄科學弟都不一樣,哪怕是這種連邀月自己都能承受下來的訓練,他完成後都會累得挪不動地。剛接受訓練沒多久的我妻善逸幾乎沒什麼自保能力,更別提在這種天災下。
好在沒事。沒事就好。
「吃晚飯吧,專門給你留下來的。」
「邀月姐姐……不生氣嗎?明明之前說要努力成為能夠保護好你的劍士,結果卻逃了訓練。還給爺爺和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我妻善逸越說越喪氣,整個人就差被籠罩在一團給黑色霧氣中。
五十嵐邀月打斷他:「我很生氣的哦?因為善逸為了逃訓而用了這麼危險的方法,根本沒有考慮到我和慈悟郎先生會不會擔心。」
想到這,她就忍不住抬起手貼上我妻善逸的額頭,替人將額前遮擋住視線的發絲捋到一邊。燭火的光跳進銀色眼眸中,將一汪月色抹上溫柔的蜂蜜色。
「下次要逃訓,不准再用這麼危險的方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雄英論壇:
五十嵐邀月是醫療室的常客
經常去治療女郎那探望自己在實訓課中受傷的學弟學妹們
目的是得到最及時的輔助裝備使用感官
卻被誤會成擔憂學弟學妹
被莫名加上這個人設的五十嵐邀月越發受歡迎
五十嵐學姐本人:露出疑惑表情
﹉﹉﹉﹉
周更一般就是在星期六星期天更新
第8章
桑島慈悟郎的訓練場並沒有太多的空余房間,因此我妻善逸是和獪岳住在同一個房間的,桑島慈悟郎和五十嵐邀月兩人都是獨自一間。作為四個人中唯一的女性,邀月的房間在遠離男性的西邊,她旁邊正好還有一件空的屋子。因此在詢問過桑島慈悟郎後,她就把這個房間整改成了自己的臨時工作間。
五十嵐邀月是在雄英的支援科工作間發生意外來到這裡的。
支援科的工作間裡設備充足,學生需要使用時都得提前向老師提交申請。當然,每個年級名列前茅的優秀學生,諸如她和支援科一年級的發目明,還是有些特權的。
她想要使用學校的工作間時只要口頭上和老師提一句就可以了。
當時因為爆豪學弟的個性無意中觸發了不知道是哪個設備,導致了一系列的爆/炸。畢竟搞發明的就得敢想敢做,更何況是設計英雄的輔助設備。所以工作間裡堆的東西不管是成品還是半成品都有著不小的威力。一個連環爆/炸估計能將那層樓都給轟掉。
五十嵐邀月意外來到這裡時,也有不少設備和材料與她一同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些東西都是她和幸田婆婆一點一點搬回去的,費了不少功夫才全部帶回了家。現在又被搬到了桑島慈悟郎這裡。
不過這次有茨木童子幫忙,她只需要找個好時間,避開路上行人就可以了。
被當成搬運工的大妖怪恢復本體,一邊罵罵咧咧地嫌棄五十嵐邀月,一邊口嫌體正直地包攬了所有的儀器設備。
在不需要進行刀術訓練的時候,五十嵐邀月就會泡在臨時工作間裡,用現有的材料來制作一些小設備之類的。
受制於條件和材料,她能做的東西不多。越是精密的輔助設備所要求的工藝就越繁瑣,材料也越精貴。盡管白狼山主告訴她附近的山裡有礦洞,但是五十嵐邀月再怎麼自詡聰慧,也沒法無師自通提煉稀有金屬的技術。
五十嵐邀月摘下眼鏡,移開面前的儀器,有些發愁地看著面前泛著金屬光澤的護甲。說是護甲,其實並沒有如古時盔甲那般棱角分明,更像是一件有著獨特顏色的背心。只不過多了些一看就讓人不明覺厲的裝點。
這本來是她給爆豪同學制作的輔助設備,那天叫對方過來就是為了測試一下護甲的合身程度。
護甲只是作戰服的一部分,比起輔助個性攻擊,它更偏重於防御方向。五十嵐邀月在設計這套作戰服時可謂是煞費苦心,既要保證外形的美觀性,也不能因此降低應有的效果。
只是這一部分,就可以抵御掉至少十次爆豪勝己的全力攻擊下。當一整套作戰服搭配使用時,這個效果只會呈幾何線條增長。
五十嵐邀月始終記得自己進入雄英支援科的目的——英雄保護民眾,那麼就由她們來保護英雄。
只不過現在可能要先對不起爆豪同學了。
五十嵐邀月在心裡默默對自己的學弟道聲歉,手下動作不停,將護甲上最後一點破損處修復好。表面的塗層上有幾處蹭花的地方,但是她現在手邊沒有對應的漆料,沒法進行填補。
好在這並不影響作戰服本身的作用。
不過現在是大正時代,或許到了橫濱一類的海港城市就能夠買到所需要的材料。那麼現在的首要前提任務就是賺錢。
這種事情不能指望茨木童子,光是看他當初在平安京留下的關於羅生門的傳說就能知道,大爺如他,腦子裡是不存在正常的賺錢方法的。強迫妖怪遵守人類的條規無異於痴人說夢,盡管茨木童子在現代呆了那麼久,但也頂多不主動出去惹事。
讓這位大爺去賺錢,估計山腳下的所有村戶都要被打劫一遍。
附近的村民淳樸善良,平日裡也幫過她和幸田婆婆不少忙,要真把茨木童子給放出去了,那豈不就是恩將仇報?
所以最後賺錢這個任務還是要落在五十嵐邀月身上。
「咚咚——」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五十嵐邀月放下手邊的東西,無數小零件在桌面上堆出一座小山丘。她抵著桌邊向後一挪,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啦一聲。
少女側過身看向門口:「請進吧。」
這個時候會來找她的也只有我妻善逸了。
門被推開了一條小縫隙,一縷金黃色的頭發率先從縫隙裡探進來,接著就是我妻善逸的腦袋。小少年扒著門框,半個身子從門後面露出來,看過來的眼神裡滿是期盼和無聲的請求,像是有數不清的星星落在了裡面。
「邀月姐姐——」
五十嵐邀月發現,自從我妻善逸的頭發被劈成金黃色後,他整個人就越發像金毛尋回犬。以前只是氣質上像,現在是連外表上也像。
這個想法逗笑了她,眉眼間不自覺就浮現出輕快笑意。她對著我妻善逸招招手,柔聲道:「在那愣著干嘛,快過來呀。」
得到應許後,我妻善逸立馬撒開門框,歡快地竄了進來,只是一個眨眼間就跑到了五十嵐邀月面前。他毫不見外地拖來另一張椅子,親親熱熱地坐到鴉發少女身邊,腦袋還不斷地往人胳膊上貼。
「邀月姐姐你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幫忙嗎?盡管說,我絕對會認真去做的!」
五十嵐邀月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我妻善逸身後立馬炸開一大片粉紅色的小花花。
他幾乎是克制不住地傻笑起來:嘿嘿嘿,被揉頭發了!太幸福了!邀月姐姐身上的味道還是那麼好聞,手也好軟!笑起來也還是那麼好看。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我妻善逸覺得自己貧瘠的語言完全形容不出來面前少女萬分之一的好。
五十嵐邀月是他目前為止見過的最美麗的人。鴉青色的長發勝過綾羅綢緞,欺霜賽雪的肌膚沒有一絲瑕疵。身段柔軟,眉眼綺麗,宛如從仕女圖上款款走下來的美人。
和以往接觸過的女孩子不同,少女櫻粉色的唇角總是掛著柔和的笑,當她蘊藏著瀲灩山色的眸光落到身上時,絕不會有人懷疑這份溫柔的真實度。
哪怕是穿著再普通不過的衣服,也不會被掩蓋住本身的光芒。
更別提對方是真心實意地對他好。這份好和爺爺的不一樣,爺爺是想要他成為劍士,關懷中帶著嚴厲和督促。
然而五十嵐邀月卻對他沒有任何要求,累了想偷懶都不會被責怪,可以隨意撒嬌任性妄為。就像是最寵溺幼弟的長姐,只希望他能夠一切平安順利。
所以有時候桑島慈悟郎恨鐵不成鋼地拿手杖敲著我妻善逸的腦袋時,他可能依舊還提不起什麼精神。但是當五十嵐邀月溫溫柔柔地讓他去休息的時候,我妻善逸反而會因為不好意思而繼續刻苦訓練。
為此桑島慈悟郎好幾次都氣得想要把這臭小子埋到土裡去。到最後我妻善逸一偷懶,他就直接把五十嵐邀月找過來。
我治不了你,那我就換個治得了你的人過來。
我妻善逸用頭頂蹭了蹭五十嵐邀月的掌心,雙臂交疊放在對方大腿上,動作自然地將腦袋趴了上去。一整套動作下來,就像是對主人撒嬌的幼犬一樣,用奶音汪汪叫著把腦袋湊上去。
「好啦,先別撒嬌。」
五十嵐邀月用指尖點點小少年的額頭,噙著一抹笑。她將修復好的護甲從桌面上拿起來,手腕微微一抖,護甲就在空中完全展開。暗銀色的表面浸著冷冷的光,將空氣中懸浮的小灰塵照得一清二楚。
「起來試試這個,不合適的話我再調整一下。」
這就是她要向爆豪學弟道歉的原因,畢竟比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的爆豪同學,目前善逸的安危更要緊一點。所以她決定將作戰服中拆下來的防御設備交給我妻善逸。
五十嵐邀月已經叫他試過好幾次這個有些奇怪的衣服了,所以我妻善逸完全沒感到意外,神色自若地接過護甲,去了房間角落的小小換衣間——一個用布簾隔開的空間。
沒一會,他就換好了衣服,掀開布簾走出來。似乎是因為不習慣護甲的材質,我妻善逸一直在調整著肩膀附近的位置。
他好奇:「這個東西有什麼用嗎?邀月姐姐你最近好像一直都在忙著弄這個東西。」甚至好幾次都沒有來訓練場監督他訓練。
「是送給善逸的禮物,畢竟我不能一直都守著你啊。這個護甲可以幫你抵御一些攻擊。」
五十嵐邀月輕描淡寫地講了一下護甲的作用。因為之前不確定在不同的力量體系下是否還能發揮出原有的作用,所以她前幾天晚上還和茨木童子跑到有鬼出沒的地方來進行實驗。不過這種事情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護甲形制貼身,穿好後再套上外面的和服,完全看不出來端倪,也不會影響活動。
五十嵐邀月從椅子上站起來,伸手替他幫那塊位置的護甲調整好。
「這樣我離開後也能放心一點,畢竟鬼還是挺危險的。」還有人。
五十嵐邀月不可能一直留在桑島慈悟郎這裡。她最初也只是想要對鬼有更加深入的了解,現在也差不多到了離開的時候。她已經規劃好了自己接下來的行程,所以決定在臨行之際給小少年留份保命道具。
我妻善逸還沒來得及從禮物的驚喜中反應過來,就聽到離開的字眼。暈乎乎的腦子一激靈,像是寒天腊月裡被潑了一盆涼水。
他先是一愣,然後立馬瞪大眼睛叫了起來:「離離離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在鬼當中有一個警告「千萬不要去招惹背著箱子的/黃色頭發的/頂著豬頭套的少年,打得過就不能放走他們,打不過就千萬別動手。不然打了小的,家長會來算帳」
受害鬼一號:那天,我只是普通地外出想要吃個晚飯
受害鬼二號:她突然就出現在我面前
受害鬼三號:還微笑著問我
受害鬼四號:之前是你欺負了我家孩子嗎
受害鬼一二三四...N號異口同聲:然後大半夜的突然有了太陽光!草!我要舉報她開掛!
第9章
五十嵐邀月沒想到我妻善逸對自己要離開這件事情反應竟然這麼大。
小少年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樣,金黃色瞳孔中滿是不可置信。我妻善逸皺著眉,濃濃的委屈和茫然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如同被主人家無意間踢了一腳的奶狗,看得人既心疼又無奈。
五十嵐邀月頓時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在她看來,分離這種事情應該是很正常的才對。哪怕是自家的式神妖怪們都不可能一直待在她身邊,就像茨木童子,哪怕現在被召喚過來用著茨球的形態,依舊是沒事就去其他地方轉悠。
然而她不可能這麼直白地和我妻善逸說這種話,因為對方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來的樣子。
五十嵐邀月可不想再親身體驗一下我妻善逸的淚腺有多豐富。
而且,把一個小孩子惹哭了什麼的……這種事情光是聽上去就很不厚道啊!她又不是什麼專門嚇唬小孩子的市井怪討。
好在我妻善逸並沒有像她想像的那樣一下子哭出來,金發少年抓著護甲的下緣,控制住自己想要撲到少女身上撒嬌耍賴的衝動。事實上,要不是顧慮到其他問題,他早就撲上去抱著對方大腿嚎啕大哭起來了。
「邀月姐姐為什麼突然要離開了?」
他努力地思考起來,之前有發生什麼事情嗎?還是誰惹邀月姐姐生氣了?
培訓師這裡加上他一共也才四個人,怎麼想都不可能是爺爺或者他自己。我妻善逸默默地把鍋扣在了獪岳身上。
「也不算是突然吧,本來就打算的只是在慈悟郎先生這裡學習一會。只不過現在時間到了而已。之前沒有和善逸你仔細說過,所以對你來說可能挺突然的。」
「而且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一直留下來陪著善逸你啊。」
五十嵐邀月認真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和自己離開的理由向小少年解釋了一遍。
哪怕現在毫無頭緒,她也得開始調查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和回去的方法。那邊還有人在等著她,在擔心她。
我妻善逸癟了癟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又一句話都沒說。
五十嵐邀月的理由太過嚴肅正經,他怎麼想都找不到勸說對方留下來的切入點。而且在這種事情上再胡亂來,那就太過蠻不講理了。我妻善逸平時在五十嵐邀月面前鬧歸鬧,但正事上還是能夠理清道理的。
想通這點後,我妻善逸反而越發消沉起來,金發軟噠噠地垂在臉邊,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
他抬起頭,期期艾艾地看著五十嵐邀月:「那你以後還會回來嗎?」
「當然啦,又不是一去不復返,而且婆婆她們也還在這邊呢」
在她找到回去自己原本世界的方法前,肯定是會回來看望他們的。
「有空了我還會寄點其他地方的特產回來的,用不著擔心我的。」
五十嵐邀月再三保證幾番,才終於讓我妻善逸接受這個事實。將對方勸回去後,她望著滿屋的器材設備,頗感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外面溜達回來的茨木童子哧了一聲:「對那小子解釋那麼多干什麼,反正他又沒法攔著你不准你走。」
「話是這樣說,但也不能那樣敷衍粗暴地對待人家呀。」
五十嵐邀月不以為意,著手整理起來桌上凌亂的圖紙和零件。雪白的紙面上用簽字筆勾畫著簡易設計圖案,周圍標注著蠅頭小篆。她將圖紙分門別類收拾起來,慢條斯理和茨木童子說著話。
「就像我要一個人出去的話,總會和你們解釋清楚自己是去哪,和誰一起,去干什麼要多久才回來。並不是真的想要把自己的行程全部報備給你們,只是為了讓你們有一個大概的了解。」
「因為不能讓關心自己的人為自己擔憂呀。」
茨木童子沒回話,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半晌後才勉勉強強同意了五十嵐邀月的這個說法。
然而這樣他也不忘為自己強行挽尊:「如吾一類的大妖根本無需這種多余的行為,還是過於弱小,所以才要多此一舉。」
對於如何給有著傲嬌/爆嬌/口不對心/思維一根筋等等性格特點的生物順毛,五十嵐邀月可謂是經驗豐富。尤其是這種非人類,基本上把他們的話反著聽就對了。而且茨木童子也沒說錯,和式神們對比起來,她確實是太弱小了。
五十嵐邀月好脾氣地點頭應和兩聲。她彎眸笑笑,手上動作不停,習以為常地給茨木童子順毛。
「所以這次出去,還要拜托茨木你多照顧一點了。」
「哼,這種事情用不著你來提醒吾!」
資料圖紙不算多,全部收拾起來也不過一個文件夾的數量,塞進行李裡根本占不了多少位置。但真正讓五十嵐邀月頭疼的還是堆放在房間裡的設備。
很多東西都是遠遠超出了這個時代科技的存在,盡管在她的歷史知識中大正時代的科技水平還沒有發展到這個高度,但是誰也說不准會不會出一個超脫時代的天才。
存放在桑島慈悟郎這裡不是不可以,但是五十嵐邀月擔心萬一後面慈悟郎先生收了新的徒弟,對方無意中觸碰了這些東西會被誤傷到。
然而她又沒法把儀器全部打包帶走……
五十嵐邀月調轉目光,看向茨木童子。
在軟乎乎如雲朵般一團的茨球臉上浮現出肉眼可見的問號時,五十嵐邀月才雙手合十,在胸前輕輕一拍,歪著頭笑眯眯開口。
「無所不能的大妖茨木童子一定有辦法可以解決我現在的問題的,對吧?」
妖怪養大的少女深知如何打動自家大妖,她撲閃著長得離奇的卷翹睫毛,眼尾無辜下垂,銀灰色眼眸用真摯且柔軟的目光看著對方。
茨木童子:「……」
來了,每次自家小陰陽師有什麼壞點子的時候就會用這種神態看著他!
茨木童子想,這次他絕對不會再中招!
*
「好啦,就跟到這裡吧。」
五十嵐邀月停下腳步。她看著身邊亦步亦趨的我妻善逸,淺粉色唇角溢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她揉了揉小少年的額發,柔聲勸說。
「善逸也趕緊回去吧,馬上天就要黑了,你現在還沒有掌握好慈悟郎先生教的東西,會有危險的。」
「可是邀月姐姐也不會呼吸法!」
我妻善逸執著地想要把五十嵐邀月送到附近的鎮子上,然後再回去。
「可是我戴了紫藤花香囊的啊。」
五十嵐邀月扯著紅繩,從領口下拽出一個小半個巴掌大的香囊,清淺的紫藤花香氣幽幽彌散在少女身上。這是她臨出發前幸田婆婆塞過來的,說是她那裡原本就有香囊,用不著這個。
「善逸再不回去的話,慈悟郎先生會擔心的。而我在路途中也會因為擔憂你有沒有安全回去而思緒不守的。」
「……好吧,但是邀月姐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知道啦,我可是比你大哦?」
我妻善逸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放心一點。
「晚上就不要在外面待著,別隨隨便便什麼人來搭話就回答他!不管男性還是女性……」
我妻善逸嘮嘮叨叨了一長串,頗有一種送子女去遠行的母親的模樣。
在他看來,鬼還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五十嵐邀月看上去太好騙了!當初明明連他都不認識就想著替他還債,對誰都溫溫柔柔的,還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無論在哪看上去都是最好欺負的一個。
果然還是不該讓邀月姐姐一個人出去啊!!!萬一被外面的人騙了怎麼辦!邀月姐姐那麼好看,肯定會有很多臭男人覬覦她的美色的!!!不行,現在去和爺爺申請還來得及嗎?!
我妻善逸越說越放不下心,恨不得化身掛件,五十嵐邀月到哪就把他帶到哪裡去。絲毫沒考慮到其實自己也很容易被騙這個事實。
將將有少女胸口那麼高的小少年仰起頭看著鴉發少女,臉上是難得的嚴肅表情。
五十嵐邀月耐心地聽完所有話,把我妻善逸的叮囑挨個重復了一遍:「我記住啦,不住小旅店,不去人少的地方……」
隨著逐字逐句的重復,她笑了起來,如一朵柔軟的花在暮色中舒展著花瓣。浸著暖意的遮陽裝點在鴉青色長發上,像是有光點在上面跳動。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別擔心。」
看著我妻善逸的身影逐漸被山林掩蓋,五十嵐邀月才轉頭看向漂浮在身邊的茨木童子。當然,在外人眼裡,她就是在看著一團空氣。
「我們也走吧,茨木。」
原本毛絨絨的茨球身體上掛著無數朱砂符紙。草黃色符紙連成一串,像是過年時掛在門廊上的辣椒串。茨球原本的竹枝已經被收了起來,用小爪子抓著最上面的符紙。
這是五十嵐邀月從封印式神的陰陽術為靈感研發出來的術,專門用來裝東西。既然式神都能封印在小小的一張符紙中,為什麼不能將其他無生命的東西也放進去呢?
當然,這是她當初研究了許久才得到的成果。唯一的瑕疵就是無法減輕被封印之物的重量。
那麼多儀器,她是肯定拿不動的。而且被裝到符紙中後受力面積減小,疊加起來的重力能直接將少女壓成骨折。
所以五十嵐邀月就盯上了如今用著茨球身體,但依舊不改巨力的茨木童子。
茨木童子衝她吼:「沒有下一次!吾絕對不會再給你當搬運工!」
氣得茨球身上的毛都炸開了。
五十嵐邀月壓住笑意,邁著輕快步伐走向夕陽落下的方向。微風將她含著笑意的聲音送遠,纖細的影子在田間小路上逐漸拉長。
「好好好,下次我絕對不會再麻煩茨木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陰陽寮密談:
年幼時的小陰陽師
讓妖既愛又恨
每次干了壞事
總會用懵懵懂懂無辜茫然的眼神
四十五度抬頭看妖
看得原本想教訓她的妖立馬一顆心化成春水
於是只好去教訓小陰陽師的同伙茨木童子
#肯定是茨木帶壞了我們寮的小月亮!#
慘遭背鍋的茨木童子:???
第10章
離開培訓場四處閑游了一段時間後,五十嵐邀月終於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的地,那就是淺草。
雖然在她僅剩無幾的歷史知識中,並沒有任何文獻提及到「鬼」這一存在,但是大正時代最基本的整體情況並無太大差異。
不過在培訓場的時間也讓五十嵐邀月對此有了隱約的猜測。桑島慈悟郎告訴她鬼殺隊實際上是一個民間的私人組織,並未在政府這邊得到明面上的通過。那麼不被記錄在冊似乎也很正常,更何況現在是禁刀的時代,而鬼殺隊的武器又偏偏都是刀劍。
當然,這也只是她的個人猜測。
海風裹挾著來自西方的氣息,將那些對於島國人民來說無比新奇的事物一同帶入這個國家。霓虹燈光取代了星月,成為大城市夜晚的裝點。
直到離開火車時,五十嵐邀月依舊有些忍不住發愣。無他,只是因為村落和城市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說實話,在落後的村莊待了那麼久,現在乍一接觸到這些東西,她竟然生出些許恍若隔世的錯覺。哪怕和她原先身處的時代比起來,這些東西幾乎算得上是古董了。
身著洋裝的淑女綽綽約約地從旁邊經過,禮帽上的黑紗覆蓋住臉龐。馬甲小短褲的孩童揮舞著報紙在人群中跑來跑去,童聲清脆可愛。和服男性將手攏在羽織中,嚴肅的面容上有著刀刻般的痕跡……
一切都各不相同,但又隱約相似。交融碰撞在一起,摩擦出奇異的美感。
五十嵐邀月側身避讓開行人,她收緊了背包的肩帶,銀灰色眼眸下意識在人群中巡視了一番。
意料之中的,依舊沒有看到茨木童子的身影。
五十嵐邀月不自覺地勾出一抹無奈的苦笑。也不知道這家伙什麼時候才會消氣。
想起茨木童子生氣的原因,她就覺得哭笑不得。
只是因為之前她阻止了對方變成女體出去仙人跳,所以茨木童子就難得地和她生起氣來,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躲在哪裡。
五十嵐邀月知道他生氣其實是因為自己的好意被拒絕,高高在上的大妖怪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盡管一人一妖心裡都清楚對方並沒有這種意思,但這也攔不住茨木童子生悶氣。
有時候五十嵐邀月真的覺得自己像是家裡有著老小孩的人,而茨木童子就是那個不靠譜的長輩。也是這樣,她就更不可能看著女體茨木童子出去仙人跳騙車票錢啊!
這實在是太讓人有負罪感了。
光是想一想那個畫面,五十嵐邀月就忍不住想要捂臉。一眾高傲的大妖怪裡怎麼就出了茨木童子這個不走尋常路的妖?
於是她義正辭嚴地拒絕了茨木童子的提議,讓那個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盯上的男人逃過一劫。然後花了比原先多上兩倍的時間賺來車費和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生活費。
其實原本她帶出來的錢還足夠多用一段時間的,奈何她身邊有茨木童子。
不知道是不是受另外一個形態的影響,或許是大妖怪奇怪的收藏癖。總而言之,她們當時路過一家和服店時,茨球形態的茨木童子立馬被店裡最華美——也是最貴——的一件女式和服吸引了注意力。
小小的茨球立馬扔掉了手中的竹枝,反正這東西也是妖力凝結出來的,然後抓住了五十嵐邀月的頭發,以一種挑剔的語氣說:「這件衣服勉勉強強還算是配得上我茨木童子的女體形態。」
五十嵐邀月當時正在看地圖。大正時代就是這點不方便,沒有導航設備。一聽到茨木童子這話,邀月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家裡的式神們很少向她提出什麼要求,就算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大部分情況下也能自己解決。
難得有這麼一次機會,五十嵐邀月自然不會拒絕。
就當是擲千金博美人一笑。
而有了華美的和服,自然也要有同樣相稱的首飾發簪才行。
等到懷裡裝了滿滿當當的東西後,五十嵐邀月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個事實——她在剛剛短短的幾個小時裡,花光了接下來的盤纏。
不信邪的少女甚至把荷包翻過來抖了抖,才不得不承認,她的荷包現在比她的臉還干淨。
活了十七年,五十嵐邀月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女人的購物欲,盡管被她拿來代入這個角色的妖在某個方面有點差異。
而花費了她所有錢財的和服首飾現在正安靜地躺在背後的背包裡。為了給這件和服騰位置,她甚至把原先一些不重要的東西送給了之前旅店的主人。
倒是和服的主人現在不知所蹤。
不過五十嵐邀月並不怎麼在意這件事,茨木要是真的生氣了的話,早就斷開兩人之間的鏈接了。
正當她想著茨木童子的時候,肩側突然被巨力一撞。
相互力帶得五十嵐邀月向前一趔趄,與地面之間的距離立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眼看著就要臉著地摔下去。
少女瞪大了眼睛:「!」
這時手臂上傳來一股牽拉感,有人抓住了五十嵐邀月的胳膊迅速拉住了她。五十嵐邀月立馬借著這股力站穩,她的耳邊傳來歉意滿滿的女聲。
「呀,抱歉抱歉!」
五十嵐邀月從先前的驚嚇中回過神。她側首看過去,是一位穿著羽織的女士。
羽織的衣袖和下擺印著彩色花紋,仿佛振翅欲飛的蝴蝶。而她的黑發兩側也夾著仿真的蝴蝶發夾。看過來的淺紫色眼眸中滿是愧疚之意。
蝴蝶香奈惠有些焦急,她正忙著趕去收到求救信息的任務地點,因此才會一個不注意撞到人。
盡管心中擔憂著隊員,但她還是按捺下心來詢問面前的少女。
「抱歉,我剛剛忙著趕路,所以不小心撞到你了。還好嗎?有沒有什麼問題?」
「沒關系,只是嚇了一跳而已。」
五十嵐邀月搖搖頭以示諒解。她抿著唇笑了笑,向旁邊退開兩步。哪怕語氣很溫和,她也聽出來了對方掩蓋下的焦急之意。
「您有急事就去吧,我沒什麼大礙。」
蝴蝶香奈惠也不多推脫了:「真的很抱歉,那我就先走了。」
她再次道完歉,急匆匆地轉身離去。
望著對方匆忙的身影,以及羽織掩蓋下的一小塊凸起,五十嵐邀月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有點眼熟……是鬼殺隊的隊員嗎?
之前在桑島慈悟郎那裡有聽到過關於鬼殺隊隊服的描述,與這位匆匆離去的女性的衣著頗有幾分相似。
而羽織下的那一小塊凸起……應該是被布條綁起來的日輪刀吧?
不過這個疑惑並沒有在五十嵐邀月的腦中多停留,火車的汽笛聲提醒了她自己要做的正事。
仔細辨別完方向後,五十嵐邀月向著之前在信中約定好的地址出發。
事實上,她之前在無意中結識了一位女性。哪怕只是通過信件交流,對方那彬彬有禮的言辭和各種奇思妙想也給五十嵐邀月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而這次來淺草,也是兩人共同商議後做下的決定。
還是早點讓茨木消氣吧,畢竟接下來自己和那位小姐說不定會用到那些設備呢。
記掛著自己結識的朋友,五十嵐邀月很快就趕到了兩人之前在信中約定好的見面地點。果不其然,那裡已經立著一位和服女性,衣飾與信中描述的一模一樣。
這可能是自己來這邊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呢。
我妻善逸是鄰居家的小弟弟,並不納入朋友這個範圍。
她一想到這點,清淺笑意便蔓延到唇邊。五十嵐邀月步伐輕快地跑了幾步,舉起手對著和服女性的方向揮了揮,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珠世小姐——」
聽到她的聲音,珠世也轉過身來。她的黑發用珠簪挽在腦後,和五十嵐邀月之前預想的模樣有近八成的相似。
然而五十嵐邀月的步伐卻突然停頓下來,她看著幾步之遠外一身淺紫色和服的女子,垂在身邊的手不著痕跡向背後探了幾分,夾住一張符紙。
氣息很奇怪。
身為陰陽師的直覺這樣告訴著她,對面那位她在信中認識的珠世小姐和她身邊的少年身上的氣息都不屬於人類。
人類的氣息和妖鬼的氣息是截然不同的,哪怕是垂垂老矣的人,身上都有著一股獨一無二的生命力。
但是在五十嵐邀月的感知中,對面的兩人更偏向於她之前接觸到的鬼。然而卻又少了那種屬於鬼的血腥腐爛味,相比之下要干淨一些。就如同用水稀釋了無數倍後的樣子。
盡管這樣,也不能輕易卸下懷疑。
五十嵐邀月立在了幾步之外,再次叫出對方的名字:「珠世小姐?」
這次的尾音遠沒了剛剛的輕快,帶上疑惑之意,與之的是她毫不掩飾的猶豫神色。
先出聲的反而是珠世旁邊的那位少年,三白眼加上凶狠的語氣:「喂!你這是什麼態度!珠世大人可是——」
「愈史郎!」
珠世阻止了愈史郎,她看向五十嵐邀月,秀美眉目中浮現出點點無奈與愧疚。她敏銳地意識到對方似乎知道了什麼。
珠世輕輕嘆口氣:「抱歉,邀月,但是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嗎?」
她已經做好被拒絕的准備了。畢竟對方也許已經察覺到她和愈史郎身為鬼的身份了。
出乎意料的,她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好」。
對上珠世略帶驚訝的目光,五十嵐邀月微微偏了偏頭。澄澈的銀灰色瞳孔宛如浸泡在月光之中,漾開一圈圈溫柔的漣漪。
在確認對方是真的珠世而不是由鬼扮演的後,五十嵐邀月就放下了手中的符紙。
「雖然我目前也對於珠世小姐的身份有些疑惑,但是我相信一直與我信件來往的珠世小姐。」
「所以這次請好好地解釋一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愈史郎日記:
xx日 晴
可惡!為什麼珠世大人會那麼喜歡喜歡那個女人!甚至每次收到對方的信都會心情特別好!
xxx日 陰
珠世大人竟然還要和那個女人見面!!!我不允許!!!!
得想個辦法攪黃這事!!!
xxxx日 多雲
珠世大人!竟然!還和!那個女人!一起!泡溫泉!!!!!!
第11章
鬼究竟是如何誕生的?
這個問題曾經令五十嵐邀月困惑了很久。她對於這種追本溯源的事情很感興趣,只要找到問題的根本,那麼所有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如今這個疑惑在珠世這裡得到了解答。
「我一直都在研究如何讓鬼重新變回人的藥物,我一定要讓——」
珠世的話語戛然而止。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剛剛的情緒太過激動,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而後睜開眼睛對五十嵐邀月露出了歉意笑容。
「之前在書信往來時,邀月你提出的一些想法和操作都很有意思,也許會對我的研究有所助力,所以才……」
只不過珠世並沒有想到自己這位筆友在一照面時就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像她們這種外貌與人類別無二致的鬼,普通人是很難分辨出來的。若是再掩蓋好點,低級點的鬼殺隊隊員都無法識破。
而之前在信中交談時她也確認過五十嵐邀月並不是屬於鬼殺隊的一員。
「這個啊——」
面對珠世的疑惑,五十嵐邀月並無半分不自在。她跪坐在和室的地板上,裝著和服的包袱被卸了下來放一邊。這是她和珠世的私人對話,愈史郎不情不願地被珠世打發去了其他房間。
五十嵐邀月坦然道:「因為我是陰陽師,珠世小姐與愈史郎先生身上的氣息和普通人差別太大,在我眼裡就像是螢火蟲中混入了兩枚閃閃發光的大燈泡。」
想要裝作看不到都不可能。
盡管大正時代聽上去是個很遙遠的年代,實際上距離個性社會也僅僅只是幾百年的差距,陰陽術一道在這個時候早已不剩多少傳承。五十嵐邀月之所以還能這麼了解陰陽術,完全是得益於有一個在此方面頗有造詣的母親和一群從平安京起就存在的式神們。
如今真正擔得上陰陽師這個稱呼的人寥寥無幾。
不過從這個方面來想的話,似乎被一眼認出來也不無道理。哪怕本身已經脫離普通人類的範疇,但陰陽師這個詞彙在珠世眼裡依舊是神秘的存在。
她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個說法。
不過唯有一點——
珠世蹙起眉,張了張嘴,又猶豫著是否該開口。
五十嵐邀月立馬反應過來她在擔心什麼。少女輕輕地搖了搖頭,一縷鴉發掙脫束縛跳了出來。
「我之前在外游歷的時候還沒有遇見過其他的陰陽師,而且鬼和我以往知道的妖怪並不太相同,陰陽術似乎無法完全殺死他們。」
「所以這點的話,珠世小姐現在大可不用擔心。」
鬼王是在平安京時誕生的,雖然不知道那個時候有沒有大陰陽師安倍晴明,但平安時代毋庸置疑是陰陽師發展最鼎盛的時期。若是有辦法的話,也不至於讓鬼王活到現在。
提起這點,五十嵐邀月也有些疑惑。
這個世界的妖怪似乎也太少了點,大多數都不成氣候。陰陽師本身所依仗的除了陰陽術就是式神。
然而她一路行來,除了最開始的白狼山主有潛質外,剩下的都是連形態都很難維持住的小精怪。
誤會解釋清楚,兩人之間的氣氛再度重回之前信件來往時的融洽感。
珠世是人類還是鬼這件事對於邀月來說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一開始的提防僅僅是出於人類在懷疑有危險時的天性。她打小由一群妖怪式神養大,若真要細究起這個問題,那麼其中近半的式神估計都會被三振出局。
但凡有點記載的妖怪,有幾個是真的從未沾過人血的?
五十嵐邀月早在一開始就養成了包容到極致的性格,只要不是觸及底線,那麼她都會選擇理解。不然早就被陰陽寮裡性格各異的式神們搞成精神衰弱了。
「對了!說起來我還有給珠世小姐你買見面禮呢!」
五十嵐邀月突然合掌一拍,轉身去翻自己的包裹。之前光顧著鬼的事情,把東西都忘在腦後了。
茨木的和服,茨木的發簪,茨木的酒瓶……
她像是囤貨的小松鼠一樣從包袱裡拿出一樣又一樣東西。
說起來,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忘了什麼?
「轟——」
正當尋思之際,腿下的木質地板突然一晃。酒瓶翻倒過來摔掉木塞,濃郁的酒香立刻充斥在空氣中。然而在場兩人此刻都顧不上這些,整棟建築連帶著地面都瘋狂晃動起來!
「發生了什麼!難道地震了?」
珠世神色一凜,匆忙變換姿勢移到五十嵐邀月旁邊,扶住在震動中摔倒在地的少女。
可能……她知道是怎麼回事。
感受著空氣中熟悉的妖力,五十嵐邀月此刻是真的忍不住苦笑起來。
早在震動開始的那一刻,五十嵐邀月就突然感受到靈力如泉水般被從身體裡抽走,她撐在地上的手一軟,這才摔在地上。
她終於想起來自己究竟忽略了什麼事情了!
顧不得搖搖欲墜的天花板,五十嵐邀月借助珠世的力量重新站起來。她頗為狼狽地抬起頭,衝著妖力來源大喊:「茨木!停手!」
她們真的沒錢再修一棟房子了!
那種仿佛天地都隨著晃動起來的震顫立刻停了下來。安靜幾秒後,和室的大門被轟然踹飛,一道高大的身影瞬間衝到了五十嵐邀月面前。
珠世的身體剎那緊繃起來,她下意識就想攔在自己的好友面前,卻被五十嵐邀月摁著手臂阻止了動作。
茨木童子不由分說地將五十嵐邀月從珠世身旁拉進了自己懷裡,在確認完自家小陰陽師的確沒有受傷後,他才終於收回環繞在身邊的地獄鬼火。
「怎麼回事!吾之前為何感應不到你的存在!」
甚至連他和小陰陽師之間的心靈傳音都一並得不到回到!
鬧氣歸鬧氣,茨木童子跑得再遠,實際上都一直在留意著感應中五十嵐邀月的位置。然而就在他分神的短短一瞬,小陰陽師就驀然從感應中消失了。
「我沒事,茨木,先放開我吧。」
五十嵐邀月拍了拍茨木童子的手臂。哪怕她的身高已經算不上矮,但在茨木童子面前依舊嬌小。被大妖怪這樣攬著腰往懷裡一摁,邀月只覺得自己快要被勒得窒息了。
剛被抽取了大量靈力的後遺症還未消退,她此時要靠著茨木童子的攙扶才能勉力站住腳。
五十嵐邀月臉色發白,深吸幾口氣後才開口:「應該是愈史郎先生的血鬼術的原因。」
愈史郎憑借血鬼術將這棟樓隱藏了起來,盡管目前尚不知原理,但五十嵐邀月唯一能夠想到的原因就只有這個。
應該是在跟著珠世進來時,她和茨木童子之間的陰陽術鏈接就受到了影響。只不過她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這才導致了目前的場面。
發現面前的男人確實沒有任何攻擊的意向後,珠世才略微放下心。
她認真地打量起了來人的模樣。頭上生著猙獰的鬼角,一只完全不似人類能擁有的紫色手臂。身上的服飾帶著平安京時的特色,肩胛和胸口處披覆著鎧甲。
除開這些非人特征外,單看臉,對方俊美得能讓無數人自覺慚愧。
就在五十嵐邀月安撫著茨木童子的時候,外面的愈史郎終於從一眾倒塌物的阻攔下成功趕到和室。
「珠世大人!」
水藍發色的少年第一時間就衝到了珠世面前,以保護者的姿態插到茨木童子面前。
盡管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要遠離面前的這個男人,愈史郎依舊惡狠狠地瞪著對方。
珠世大人在和室裡可能不知道,但他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人究竟是怎樣精准地破壞掉他安放在周圍的符咒。那只由紫黑色火焰化成的手輕而易舉地就轟掉了半邊小洋房。
恢復了些許力氣後,五十嵐邀月放開了茨木童子的手臂。
對上愈史郎警惕的目光,她難得窘迫地低下頭。
「抱歉,是我之前忘了通知茨木了。他感應不到我的位置,以為我出事了。」
五十嵐邀月不動聲色地給茨木童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變回茨球的形態。
雖然著急,但是之前茨木童子下手的時候還是有把握分寸。若是他真的使出全力,那五十嵐邀月現在根本不可能還有站起來的力氣,早就因靈力虧空而暈過去了。
但是他一直維持著人類形態也會不斷消耗著五十嵐邀月體內的靈力。
在涉及到小陰陽師身體方面的問題,茨木童子絕不會和五十嵐邀月對著干。
因此他只是隨意地瞥了對面一眼,而後自喉間溢出一聲輕哼算是回答。他利落地變回了茨球的形態,落到五十嵐邀月的肩膀上。
五十嵐邀月將他從肩膀上捧了下來,小小的一團茨球吊著眼梢,一副不屑模樣。
她介紹道:「這是茨木童子,是我母親的式神,也是我的長輩。」
五十嵐邀月頓了頓,視線從周圍的滿地狼藉上掃過。羞愧的紅暈爬上少女臉頰邊,她垂下眼睛,對著珠世的方向猛地一彎腰。
「我先替他剛剛的衝動行為道歉,造成的損失我會賠償的!」
見面第一天就把筆友的家拆了一半,她真的不會從此被拉入黑名單嗎?
作者有話要說:
陰陽寮密談——
在小月亮兩三歲時
茨木童子發現了比女裝仙人跳更有用的辦法
那就是女裝後抱著小陰陽師一起去仙人跳
美麗柔弱的寡婦加上她年幼的女兒
所到之處戰無不勝
然後被發現這件事的陰陽師母親揍了滿頭包
身體日漸衰弱的陰陽師打起妖依舊寶刀未老
揮舞著雞毛撣子追著大妖怪
從陰陽寮的這頭打到那頭
其他式神紛紛表示大快人心
第12章
最終珠世還是沒有真的讓五十嵐邀月一人承擔所有的維修費用,筆友目前在金錢方面的窘迫一眼就看的出來。
雖然可以少擔上一些債務是一件好事,但是五十嵐越發愧疚起來。
這件事情的錯並不在茨木童子,對於大妖怪的性格來說這樣的反應很正常,是因為她的一時疏忽而導致的。
沒法在金錢方面進行彌補,五十嵐邀月只得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無比配合珠世的研究,拿出了當初支援科每次大考前泡工作室的勁頭。
於是一段時間後,五十嵐邀月發現,愈史郎看她的眼神越發凶惡。
現在正是晚飯的時間,只不過因為她和珠世近期都醉心於研究,所以大部分時間都不會邁出這個房間。自然而然的,送飯這個活就落到了愈史郎身上,畢竟茨球小小的一團怎麼看都不適合這個活。
盡管事實上這個狀態的茨木童子依舊可以一次性撞穿幾面牆。
忙碌到頭昏腦漲的少女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迅速理清了緣由。
五十嵐邀月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接過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晚餐。她體貼地表示自己想要出去找茨木童子聊天,將這個房間留給珠世和愈史郎。
五十嵐邀月先是回珠世給她安排的客房梳洗了一遍,將身上這套已經穿了兩三天的雄英校服換成了和服。
盡管外面穿著洋服的女士比比皆是,但是像校服這樣的膝上短裙依舊有些招眼,她也只是私下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穿。畢竟,穿著和服不方便活動。
等到整理好後,飯菜已經有些涼了。
她從培訓場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夏末了,再加上之前在外游歷的一小段時間和在珠世這裡待的日子,現在竟然都快要到初冬了。
看了看窗外光禿禿的樹枝,一直沉浸在其他事情中的五十嵐邀月此刻突然真切地感受到了時間的流逝。
在記憶中,剛來這個世界時的場景都還歷歷在目。也許是因為後面茨木來了,所以她之前那股一直想要找到回去的方法的急切之情也漸漸消散。
之前的游歷與其說是在尋找回去的辦法和材料,不如說是和茨木童子一起到處見識大正時期各地的風土人情。
想到這裡,五十嵐邀月在心裡低低叫了一聲茨木童子。
很快,那邊便傳來了回答。
「陰陽師,喚吾何事?」
昏暗的窄巷中,身形高大的白發妖怪甩了甩手上的血跡,在他腳下是一攤看不出原本形狀的爛肉。盡管知道傳音那邊的小陰陽師看不到這個場景,但茨木童子還是轉過了身背對地上的爛肉。
五十嵐邀月問:「你在哪裡?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我感覺到靈力的抽取了。」
只不過耗費的靈力實際上並不多,在可以承擔的範圍內,所以她也一直沒問,現在有空了才聯系茨木童子。
說起來,好像到了這個世界後,她的靈力恢復速度要快上一些。
眼看著腳邊的爛肉蠕動著有再度恢復的趨勢,茨木童子二話不說又是一腳踩上去,阻止了對方恢復的趨勢。血液濺到腿邊,他不由露出嫌棄神色。
「遇到了點小雜碎而已,用不著擔心吾。」
要不是怕動靜太大引起小陰陽師的注意,他早就把這不入流的東西燒成一堆灰了。
「吾前些日子有給你帶回去一些和服洋裝,手袋裡有這裡的貨幣。無事了就出去逛逛。」
扔下這句話,茨木童子便切斷了和五十嵐邀月之間的傳音鏈接。
大江山的妖怪眯起眼睛,看著地上緩慢重組成人形的鬼。他感受著鬼身上衝天血氣和腐爛味掩蓋下的那點熟悉的靈力,冷笑一聲。
「吾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膽大包天!」
……茨木究竟在干什麼?
感受著被切斷的鏈接,五十嵐邀月抬手摁了摁眉心。她和式神們之間的契約都是雙向的,一方不願意的話,她也沒法強行聯系。
算了,如果真的有事的話倒霉的也不熟這位大爺。
五十嵐邀月打開衣櫃,果不其然在裡面看到了一滿排的各式和服。她按著茨木的說法在最下層找到了一個繡著金魚紋的手袋。打開一看,錢幣塞的滿滿當當,數額大到令人體會到一夜暴富的感覺。
「……」
五十嵐邀月慢慢地捂住了臉,她果然還是沒能攔住茨木童子仙人跳。
心情復雜了一會後,五十嵐邀月嘆口氣,選出一件花色淡點的和服。
茨木童子這一舉看似是閑來無事,其實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正好。因為裡面都是一些偏厚的適合冬季穿的衣服,而她手邊只有夏季的單薄衣物。估計茨木也是想到這點才這樣做的。
大妖怪看似粗狂豪放不拘小節,實際上是有著十幾年養娃經驗的妖怪。上到妝容打扮下至洗衣做飯,無一不拿手,只是平時很少表現出來而已。什麼時候該給小陰陽師的衣櫃裡換應季衣物,他比五十嵐邀月本人還要拿心應手。
在和服外再添上一件月白色的羽織外披,五十嵐邀月順手將餐盤端下了樓。
她確實是需要出去走一走了。
下樓的時候正好遇見了珠世,對方的懷裡抱著一只貓。五十嵐邀月見過,據說愈史郎經常用這只貓來傳遞信息。她走過去揉了揉貓咪的腦袋,貓咪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珠世問:「邀月等下是要出去嗎?」
「嗯,出去放松一下。」五十嵐邀月點點頭,「而且我來淺草這邊還沒去逛過,正好可以給幸田婆婆她們寄點手信之類的。」
「那需要我陪你一起嗎?」
珠世有點擔心,越是繁華的城市裡隱藏的鬼就越多。除此之外人心也是一個安全隱患,像是邀月這樣的少女獨自一人出去,她實在不能不擔心。
「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沒問題的,一般的鬼我還是能對付的。」
五十嵐邀月拒絕了珠世的提議。
她之前和茨木在外面游歷的時候,也沒有少遇見過被她的稀血體質吸引來的鬼。這種時候茨木童子一般都不會插手,把這當成是鍛煉小陰陽師的方法。
在真刀實槍的訓練下,五十嵐邀月明顯感覺到自己在劍術和體術發方面的造詣有所提升。
見此,珠世也就不再堅持,只是囑咐了她幾點要避開的地方。
華燈初上,哪怕天氣逐漸寒冷起來,大城市的夜晚也不會缺少人群。舊式洋車在路道中緩慢行駛,街邊的小攤上售賣著各式各樣的零碎小物。
五十嵐邀月不太清楚淺草有什麼特色產品,但是對於居住在這裡許久的珠世來說卻是一清二楚。她拿著出門時珠世帶給她的小紙條,對著上面的地址直奔目標。
將給幸田婆婆和善逸他們的伴手禮全部寄出去後,五十嵐邀月才閑下來,有心情慢悠悠地逛街。
她並沒有什麼特別想買的東西,就拿著一小封之前買特色食品時店員送的糕點四處看看,實在遇到很喜歡的東西才買下來。
饒是這樣也花了不少的時間。
五十嵐邀月拎著一小袋各式小玩意兒,正准備回去,前方突然喧囂起來。
她定眼一看,一位穿著羽織的青年正被人推搡著。他並沒有還手,只是面無表情地在說著什麼。周圍聲音有點大,五十嵐邀月沒有聽清。只能看到在他說完話後,對面的那人情緒越發激動起來。
她眼尖地看到了青年羽織下的長條狀物品。
看來又是鬼殺隊的隊員?
富岡義勇不明白為什麼這人會這麼激動,他明明只是在正常的詢問問題而已。然而在「你的家人可能已經不是人」這話出口後,對方立馬怒氣衝天,梗著脖子開始罵他。
鬼本來就不是人了,這有什麼問題嗎?
於是他耐心地再把剛剛的話又重復了一次,眼前的男人立馬怒不可遏地揚起了手。
富岡義勇皺起眉,腳步微動准備側身避開對方的手。
「抱歉,請讓讓。」
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從身邊響起。
五十嵐邀月穿過人群,趕在場面一發不可收拾前走到了那名鬼殺隊隊員和怒火中燒的男子之間。
看到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少女,男子抬起的手放了下來。他生氣歸生氣,不至於沒品到對面前美麗柔弱的少女下手。
他咬牙切齒道:「你又是誰?」
「抱歉,我的朋友不善言辭,他剛剛的話並沒有惡意。」
「我不是——」
富岡義勇未完的話語在面前少女不著痕跡的瞪視中消失在嘴裡。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只是潛意識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可能閉嘴要比較好。
「他剛剛的話沒有惡意?!他一上來就說我的家人不是人了!這是沒有惡意的表現?!」
五十嵐邀月微微蹙眉,面上帶上為難神色。她輕咬著下唇,憂愁地看了眼身邊的鬼殺隊隊員。美人困擾的神情讓人不自覺就為之心疼,男子一頓,放輕了聲音。
「我並不是在責備你,只是他之前的行為……」
「我明白的,那些話確實是太過冒犯了,我在此替我的朋友向您道歉。」
五十嵐邀月表示諒解,她低下頭對著對方微微俯身。再抬起頭時,一雙銀灰色眼眸盈盈看向男子,仿佛星河都在其中閃動,溢滿懇切之情。
「還望您能夠原諒我朋友的失禮。」
被這樣看著,再大的怒火也趨於平靜。
最終男子不情不願地揮揮手:「算了,當我今天運氣不太好,快帶著你朋友走。」
見對方不再計較,五十嵐邀月暗自松了口氣。她連忙拉住富岡義勇的羽織衣袖,趁著對方還想開口時趕緊把他拉走。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不善言辭富岡義勇遇上理解能力max五十嵐邀月
憨柱:我不同意你加入鬼殺隊
小月亮:他的意思是擔心你遇到危險
憨柱: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浪費時間
小月亮:他的意思是希望能先去支援其他同伴,他的事情不重要
等等
眾人:???你是怎麼聽出這個意思的???
第13章
直到已經遠離了人群,五十嵐邀月才放下手。她向旁邊挪了兩步,拉開禮貌距離以勉對方覺得不適。
這裡和之前繁華的街道完全相反,不甚明亮的路燈下只有飛蟲在盤旋。月色溫柔地撒在灌木上,泛黃的枝葉上覆著不怎麼明顯的灰塵,顯然很少有人來此處造訪。
五十嵐邀月抬手,將因為剛才快步走時弄亂的鬢發攬到耳後。她微微揚起頭,看向身邊的青年。
「抱歉,剛剛自說自話就將你拉了出來。不過剛才的情況也不適合先生你繼續呆下去。」
她直白地問道:「先生你是鬼殺隊的隊員嗎?」
「!」
富岡義勇還沒來得及回答,聽到少女的後半句問話時,黑發少年的瞳孔驟然緊縮,向來毫無波瀾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明顯的情緒。
他錯愕地後退半步,右手下意識抬起搭上腰側的刀柄。倏忽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緩緩把手放下。不過他一直緊繃著的身體並未放松過。
對方的情緒實在是太好讀懂了,五十嵐邀月主動解釋:「我之前曾經在桑島慈悟郎先生的訓練場待過一段時間,後面來淺草的時候也遇到過一位鬼殺隊的隊員,是一位別著蝴蝶發飾的女士。」
富岡義勇這才略微卸下點戒備,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蝴蝶香奈惠,花柱。」
五十嵐邀月:「?」
五十嵐邀月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其實是在告訴自己她剛提到的那名隊員的身份。竟然是柱嗎……不過這位先生的表達意思似乎有些堪憂啊,這個時候應該先介紹自己才對。
少女彎眸笑笑,落落大方地告知富岡義勇自己的名字:
「五十嵐邀月,不過並不是鬼殺隊的隊員。」
「富岡義勇,乙級隊員。」
「富岡先生之前是在詢問鬼的情報嗎?」
提起這件事,眼前的少年沉默了一下。盡管情緒的變化非常細微,但是作為家裡有一大堆性格各異的式神的陰陽師,五十嵐邀月立馬就捕捉到了對方身上那點委屈和茫然。
想起剛才失敗的情報收集過程,富岡義勇就忍不住想要消沉下去。
果然……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格……
五十嵐邀月在富岡義勇進一步陷入這種自我厭棄的情緒前打斷了他的思緒。少女解開點心的油紙,屬於桂花的香氣瞬間就逸散開。小巧晶瑩的糕點做成了花瓣的形狀,花蕊處點著幾粒淺黃色的桂花。
五十嵐邀月將乘著點心的油紙遞到富岡義勇面前。
「富岡先生先吃點東西吧,你到現在應該都還沒吃晚飯吧?」
她剛剛都聽到對方那邊傳來的小小的腸鳴音了。
這兩個人一個不覺得隨便給剛認識的人吃東西有什麼問題,一個不覺得吃剛認識的人給的東西有什麼問題。於是莫名其妙地就發展為一起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吃東西。
五十嵐邀月沒怎麼餓,所以只是拿了一塊像征性地哧了兩口,剩下的都交給富岡義勇解決。
「如果是鮭大根就好了。」
富岡義勇突然開口,眼神依舊是直直地看著前方,讓人不明白究竟在看些什麼。
他毫無自知之覺地說出了這種很大情況下會被人誤會的話,換成脾氣暴躁點的人說不定還會覺得他不識好歹。
五十嵐邀月倒是順利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並且毫無障礙地把對話繼續下去。
「看來富岡先生很喜歡鮭大根呢,我也很喜歡大根這種蔬菜,尤其是冬天放進關東煮裡時,蘿蔔吸滿了湯汁,一口下去暖烘烘的。」
「既然很想吃鮭大根的話,那麼等到完成這次的任務後就去好好吃一頓吧!」
「嗯。」
富岡義勇應了一聲。
店員送的點心不算少,但是對於一個正在生長期的少年來說只能勉強填填肚子,很快就被全部解決掉了。
看著富岡義勇把點心都吃完了,五十嵐邀月從長椅上站起身,拂了拂衣服上剛才沾上的些許灰塵。
她看向不遠處依舊熱鬧的街道,心下對於時間有了大概的估計。
也是時候回去了,不然珠世小姐他們會擔心的。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富岡義勇一個建議。盡管她覺得這並不會管用。
「富岡先生下次問人家情報的時候記得要委婉一點啊,比如把詞彙換成\你的家人現在狀況不是很好,我是來幫你們的\這種,不要直接說\我是來殺掉你們變成鬼的親人\這種話,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親人變成了鬼這種事情的。」
「……」原來是說話方式不夠委婉嗎?
富岡義勇陷入了沉思,富岡義勇恍然大悟。
他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就說自己是來超度他們的。
看到他這副樣子,五十嵐邀月沒忍住輕輕笑了起來。被笑聲吸引了注意力的富岡義勇抬起頭,海藍色眼睛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困惑看向面前的少女。
雖然這樣想有點奇怪,但是富岡先生,真的,有一點像大丹麥犬……
五十嵐邀月一秒就將富岡義勇的形像帶入了自己以前見過的那只大丹麥犬,完全毫無違和感。
「好啦,我也該回去了,富岡先生也是。」
她忍著笑和富岡義勇道別。
路燈的光將影子拉長,她抬起頭時,富岡義勇才後知後覺注意到對方有著一雙水銀般的眼眸,就像是此刻天際上溫柔的月色。而少女披散在身後的鴉發帶著星星點點藍紫色的光。
她溫柔笑起來的時候,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銀輝般的月光頓時黯然失色。
「那麼,祝君武運昌隆。」
*
五十嵐邀月不打算繼續在淺草住下去了。
珠世的研究並不是她所擅長的方向,能提供的幫助也有限。她再繼續待下去,除了替人打打下手也沒有別的用。
況且她本來就是打算來淺草和人見見面的,哪有長期在別人家裡住下去的道理。
「別擔心,我身邊還有茨木呢。而且我出去游歷的話,遇到合適的鬼正好還能給珠世小姐你寄點樣品回來研究,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
臨走前珠世來送別,五十嵐邀月這樣寬慰著她。
茨木童子沒有再變回茨球的形態,只不過用妖力略微改變了自己現在的穿著和外貌,讓他看起來和常人無異。
在淺草的這段時間,五十嵐邀月很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靈力上限發生了變化。她現在可以毫無負擔地承受起茨木童子這個狀態的靈力消耗。
既然不會對小陰陽師的身體再造成影響,茨木童子也樂得恢復原本的形態。畢竟茨球的模樣雖然可愛,但是對於大妖怪來說只能感受到妖力被強行壓縮塞進這樣一個軀體後的憋悶感。
五十嵐邀月將部分儀器留在了珠世這裡。這些東西她不太用得上,還不如留著交給珠世。
「這些東西你拿著!帶那麼點東西,劫匪都懶得搭理你。還有,到時候有需要的話小咪會出現。」
愈史郎依舊一副凶巴巴的樣子把一個包袱塞到了五十嵐邀月的懷裡,裡面都是他和珠世准備的一些用品。五十嵐邀月沒受他表情的影響,笑了笑後對著愈史郎誠摯道謝。
「真是太麻煩愈史郎你們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哼,不准忘了珠世大人的事情!鬼的血液!」
邀月點頭應是:「嗯嗯,我都記住了。遇到厲害的鬼第一時間先采集對方的血液。」
不像珠世那樣格外的擔憂,愈史郎對於這個茨木童子的戰鬥力看得很清楚,只要有這個妖怪式神在,那麼五十嵐邀月就不會出什麼事。
「我們走吧,茨木。」
離開珠世的住宅後,五十嵐邀月再度翻出了當初的那幅大地圖。
「接下來去哪邊呢?」
她纖細的手指在地圖上指指劃劃,從最南方到最北方,從最西端到最東端。茨木童子沒什麼意見,只是抄著手將手攏進羽織袖子裡。大妖怪漫不經心地走在自家陰陽師旁邊。
他們幾乎是在逆著人流穿梭,猶如逆流而上的魚,顯得和此方世界格格不入。
茨木童子把專注於看地圖的五十嵐邀月拉到靠近內側的一方。
「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反正有吾在。」
猶豫許久,五十嵐邀月終於敲定了接下來的目的地。
「那就先去這邊吧!馬上就要新年了,到時候在山上修一個小木屋,冬天下雪的時候就待在屋子裡烤年糕,煮熱乎乎的小豆湯。」
妖怪並不需要靠人類的食物來維持體力。然而以往每個新年的時候,大宅裡的妖怪們都會忙碌起來,准備年玉,打掃房間……然後在年夜的時候坐在一起,享用著擅長廚藝的式神們做的美食。
即使是母親逝世後,這樣的新年也不曾停斷過。
五十嵐邀月的人生並沒有因為唯一的血緣親人去世就從此缺少什麼,她從來都不是不幸的那一個。
身旁大妖怪的神色微微柔和了下來。茨木童子低下頭,他看著自己養大的小陰陽師頭頂的發旋,最終只是抬起手摁了摁,將披風的兜帽提起來蓋在對方頭上。
「下雪了。」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小劇場
咕咕今天去一個醫生那裡看病開中藥
然後醫生說還要食補,每天早晚喝肉桂紅糖粥
那個肉桂還是藥用肉桂
賊難喝
難喝到一口飛天
難喝到我當即定最早回學校的票
第14章
山上最近好像來了一戶新的人家。
灶門炭治郎背著竹筐回到家時,就聽到弟弟灶門竹雄和灶門在小聲討論著這個事情。他卸下背上的東西,笑著走向弟弟們的方向。
「竹雄,茂,在討論什麼呢?」
外面的雪很大,風呼呼地直往衣領和衣袖中鑽。雪花落在皮膚上,被體溫融化後留下一小點水印。灶門炭治郎一手牽一個拉著竹雄和茂回屋。茂率先開口,他興致勃勃地將之前遇到的事情告訴自己長兄。
「我們在說最近山上新來的那個姐姐和哥哥!我和竹雄哥剛剛跑到那邊去玩的時候碰見他們了!那個姐姐還給了我和竹雄哥特別好吃的點心,聽到我們家裡還有其他孩子後還讓我們帶了些回來。」
「那竹雄和茂有好好謝謝人家嗎?」
「當然了!」
「哥哥,我們是要有鄰居了嗎?」
茂這樣問著,看向炭治郎的眼神裡充滿了期盼。
這座山上一直只有灶門炭治郎一家人。父親去世後,灶門炭治郎接過了養家的任務,繼續賣炭為生。雖然地方有點偏僻,上下山很不方便,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搬走。
要是對方真的決定在這裡住下來,那還是他們第一次有鄰居。盡管從距離來說完全稱不上是鄰居。
灶門炭治郎之前有在不遠處的林子裡遇到過一位年輕男子,看對方的氣度和穿著,他還以為是無意間路過這裡的武士之類的。現在想來,倒是明白為什麼對方那個時候會抱著一大捆木頭了。
但是這種事情並不是灶門炭治郎能決定的,所以他只是揉了揉弟弟們的頭。
「茂和竹雄希望有一個鄰居嗎?」
「嗯嗯!」
兩個小男孩齊齊點起頭來,如同小雞啄米一樣。
「那個姐姐,超級——超級——好看!有這——麼好看!」
茂伸長了胳膊劃出一個大大的圓,頗為興奮地說。
「竹雄哥哥第一眼看到人家的時候都看呆了。」
「喂!茂!」
被點出自己之前丟人事情的竹雄立馬叫了自己弟弟一聲,伸出手作勢要撓他癢癢。茂咯咯笑著往四處躲,兩個孩子打打鬧鬧地跑進了主屋。灶門炭治郎跟在他們身後,對著屋內的人露出溫柔的笑容。
「媽媽,禰豆子,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炭治郎。」
母親葵枝站起身,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妹妹禰豆子也抬起頭,將視線從正在修補的衣物上移到自家兄長身上。
穿著淺粉色和服的小姑娘立馬揚起驚喜的笑容。
「哥哥!」
其他的弟弟妹妹也紛紛出聲叫他,大一點的花子撲到炭治郎旁邊,抱住了他的腰。打鬧完的茂跑到矮桌邊,對著炭治郎招手示意他過來。
「哥哥快過來!這就是之前那個姐姐給我們的點心!」
「媽媽也知道了山上新來的人家嗎?」
葵枝點點頭,用罩衣替炭治郎擦了擦頭發上的雪花,然後才開口。
「我也是今天竹雄和茂跑回來後才知道的,看起來是戶很好相處的人家呢。」
炭治郎決定:「那等到以後有空了,就去拜訪一下對方吧。」
「哥哥——快點來吃點心!」花子催促著他,矮桌上的點心還沒有拆封,一看就是專門等著他回來才准備拆。
「嗨嗨,哥哥這就過來了。」
炭治郎臉上的笑自從進屋後就一直沒消失過,小少年看著屋內熱熱鬧鬧的一家人,眼神柔軟。
希望這個冬天也能好好過。
*
五十嵐邀月本來沒有打算在這裡停留的,奈何她低估了入冬以後的降雪程度。在城鎮裡還好,大家都會自發地出來掃雪。然而在偏僻點的荒郊野嶺,積雪厚到一腳踩下去就能沒過膝蓋的程度。
雖然茨木童子表示完全可以讓小陰陽師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扛著對方趕路。但是這個提議被五十嵐邀約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作為一個還差不到幾個月就要成年的人,哪怕她不怎麼在意別人的看法,也有點接受不來這種場景。而且茨木童子本身身高就將近一米九,坐在他的肩膀上的話,就可以全方面地感受到什麼叫做冷冰冰的風冷冰冰地往臉上拍。
所以最後她決定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正好也快要到新年了。
五十嵐邀月踮著腳,將扎好的小門松掛在門上。她後退兩步,仔細打量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叫自家式神來看看。
她對著旁邊正在堆柴火架的大妖怪揚聲:「茨木——過來幫我看看這個門松有沒有掛歪。」
茨木童子懶洋洋地抬眼往這邊看了一眼,將最後一捆柴火棍扔進搭好的小屋裡。這是專門用來放這些東西的屋子。
「沒有,可以了。」
五十嵐邀月穿著天青色的振袖和服,為了方便活動,衣袖用束繩打了攀附。和服外披著一件內裡縫著動物皮毛的純白鬥篷。鴉青色的長發瀑布般垂落在身後,在發尾處用紅色發繩束了一下。成為少女全身上下最亮眼的顏色。
五十嵐邀月其實並不怎麼怕冷,自身的個性在這方面很管用。只不過帶娃成習慣的大妖怪還是下意識將自家陰陽師裹得厚厚的。
「好了,那我們就進去吧。」
屋裡的火爐上一直煨著一鍋小豆湯。蜜漬紅豆被熬得一摁即碎,香甜的氣息充滿整個房屋。五十嵐邀月和茨木童子簡單吃了點東西後,就拿出符紙開始練習自己的符咒。
大妖怪撐著腦袋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外面的雪還在簌簌下著,仿佛不會有停歇的時候。
邀月練習了一會,放下紙筆,揉了揉眼睛。受制於條件,屋裡的光線並不是很好,在這樣的光線一直寫寫畫畫很容易就眼睛發澀。
她想了想,說:「茨木,我出去走一走。」
茨木童子沒有睜眼,但是應了一聲。他早在來此處時就去周圍都轉悠了一圈,被大妖怪的妖力威懾到的猛獸早就逃之夭夭,所以倒不怎麼擔心陰陽師一個人出去會不會遇險。
見茨木童子同意了,五十嵐邀月起身將掛在門附近的鬥篷重新披回身上。系好系繩,鬥篷的毛領就蹭在臉頰上,軟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毛。
她還沒怎麼去這附近看過。來了之後就一直在忙於修房子和准備冬天的東西,最近才把一切都收拾好。
山上的小動物在冬天似乎也不怎麼出來了,五十嵐邀月走了一路,基本上就沒有碰見什麼活著的小動物。只有枝頭的雪越積越厚,然後在樹枝終於不負重壓時抖落下來。
少女的腳步突然一頓,她看著腳下明顯要薄一層的雪地,眨了眨眼。
是有人來過嗎?
五十嵐邀月蹲下身,揮去表面的雪層。這層雪花剛剛落下還沒多久,因此並沒將之前的痕跡完全覆蓋住。她伸出手在雪地上摁了摁。
不過這個樣子更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拖拽過,或者是滑過。
她想起了之前在這裡遇到的那兩個孩子。這裡的地勢不怎麼平坦,是一個陡坡,摔倒後很容易就會滑下去。
五十嵐邀月決定去看看。
灶門炭治郎抬起頭望了望自己滑下來的那個陡坡,嘆口氣。
禰豆子和媽媽他們一定開始擔心了。
但是這個陡坡很難爬上去,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其他的路。滑下來的時候他盡力去抓了旁邊的石頭樹枝之類的東西,但是除了把掌心劃破以外毫無用處。
「得快點回去才行……」
灶門炭治郎半跪在地上,撿著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旁邊倒著一個竹筐,裡面都是他之前下山時去買的一些食材。最近天越來越冷,他本來打算多買點東西回去,這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就可以不怎麼出門。
然而在回來的路上時因為太過專注於腦子裡的想法,一個疏忽踩到了空處,就這樣一路翻滾了下來。
「冬天的雪太厚了就是這點不好啊,很難分辨出那下面究竟有沒有實地。」
要是有人的話就好了……
最開始只是出於擔憂,直到一路走過來看到枯枝上的紅色血液後,五十嵐邀月就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肯定有人不小心從這裡摔下去了。
她小心翼翼提起鬥篷的下擺,免得自己也走上對方的老路。
少女扶助一旁的枯死的老樹,最終停在了最陡峭的一個坡面前。再往下走的話,到時候就只能讓茨木童子過來撈人了。五十嵐邀月往下面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一個蹲在雪地中撿東西的男孩。對方半長的紅發在腦後扎了一個小馬尾。因為低著頭所以看不清臉。
應該是灶門家的孩子吧,提到過的紅發,而附近也只有這一家人。
五十嵐邀月想著,開了口:「那個孩子,你還好嗎?」
!!真的有人!難道是神明聽到了他的祈求!
灶門炭治郎驚喜地抬起頭。
容貌姝麗的少女立在雪地中,純白色的鬥篷和雪地天色融為一體。泛著奇異色澤的黑發隨著她彎腰的動作從身側落下來。有幾粒雪花落在了她的眼睫上,映上淺色的瞳仁,乍一看立即生出一種不屬於人類的空靈感。不過灶門炭治郎很快就聞到了對方身上屬於人類的氣息。
這位小姐應該就是竹雄他們說的鄰居吧。
他松了口氣。
啊!得快點回話才對,不然太失禮了!
灶門炭治郎趕緊抹了把臉,元氣勃勃道:「我沒事,不過能拜托您去找一下山腰處的灶門家嗎?就說灶門炭治郎需要幫忙。」
五十嵐邀月簡單地看了一眼,就對灶門炭治郎的情況有了初步了解。
「請等一下。」
幸好出來的時候順手帶了些符紙。
她掏出幾張小人狀的符紙,張開手。符紙輕飄飄落地的瞬間就站穩在雪地上,一瞬間靈動起來。
五十嵐邀月蹲下身,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其中一個紙人的腦袋。
「可以拜托你們幫忙把下面那個孩子帶上來嗎?」
小紙人抱住她的手指蹭蹭,然後點了點頭。幾個小紙人對視了一眼,顛顛地浮到空中,飛向陡坡下的灶門炭治郎。
這些小紙人其實是附近的山精和游魂一類的,大多數都是孩童心性。他們並沒有實體,所以只能借助陰陽師的符紙才能接觸到外物。
灶門炭治郎沒看清五十嵐邀月的動作,他只看到在這位女士蹲下身後,就有幾個小紙人飛到了自己身邊。其中一個圍著他轉了兩圈,而後頤指氣使地指揮著另外幾個小紙人。
「這,這?!」
他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一個小紙人拎起了他的竹筐,對於炭治郎來說都有點重的竹筐,就這樣被它輕飄飄地拎了起來。剩下幾個則是落在他的身上,抓住小少年的衣服,帶著他飛上了陡坡。
直到踩到實地上,灶門炭治郎依舊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
「謝謝你們啦,沒事的時候可以來我家這邊玩。」
五十嵐邀月收回紙人,送走這群好心的小山精。看到灶門炭治郎還是一副驚訝神色時,她伸出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
灶門炭治郎這才猛地回過神,他連忙鞠躬:「真是太謝謝您的幫助了!」
「沒關系,只不過是一點小術法罷了。」五十嵐邀月搖搖頭。「你是灶門家的孩子吧,手上的傷還好嗎?」
「啊,這個啊,只是一點小傷而已,很快就會好的!」
五十嵐邀月投來了不贊成的目光:「就算這樣,你的家人們看了也會擔心的。這樣吧,你先去我家處理下傷口,然後我送你回去。」
她之前在山腳下的鎮子裡買東西時有了解過灶門一家,這個孩子應該就是他們家的長男了,據說很負責。但是這樣也沒法掩蓋對方只不過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這個事實。
作者有話要說:
雄英論壇——
小紙人是居家必備的小幫手
五十嵐邀月曾經在工作室制造裝備需要中途離開時
就讓小紙人幫自己做一些簡單的工作
結果英雄科A班的某個學生大半夜溜過來
看見了會自己動的慘白小紙人
小紙人還對著他露出了陰測測的笑(主觀視角)
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第15章
灶門炭治郎本來想拒絕的。
但是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種人,他們僅僅是用含著擔憂的不贊成目光看著你,就讓人提不起反抗的心思來,莫名其妙地就乖乖按照對方的安排行動。
這種能力大眾簡而言之為四個字——臉長的好。
總之,等灶門炭治郎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坐在了五十嵐邀月的家裡。暖烘烘的火爐驅走了身上的寒意,旁邊還放著幾個烘熱乎了的小橘子。屬於柑橘類的香氣和清潤很好地中和了柴火帶來的干燥。
鄰居小姐就坐在他的面前,用醫療工具細細地取出扎在他掌心裡的小木屑。炭治郎認不出來這是什麼工具,但是光看著干淨到發亮的金屬工具就足以提現其專業性。
原來鄰居小姐還是西洋醫生嗎?
灶門炭治郎頓時肅然起敬。他認真地看著五十嵐邀月處理傷口的步驟,並在心裡盡力說服自己忽略掉旁邊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身上有著無法忽略的血腥味,這並不是無意間濺上後才會有的味道,是需要長年累月在血海中浸泡才能有的。光是被這樣看著,灶門炭治郎就忍不住渾身僵硬。
但是對方身上還有著和鄰居小姐類似的香氣。那種柔和的,一開始並不會注意到,仔細聞和才會發現的,如同山泉水般的清新香氣。
也是因為這個,灶門炭治郎才在這裡坐下來。
鄰居小姐是個好心人,那麼她的同伴也不至於是什麼嗜殺成性的存在,那味道說不定只是因為對方的職位導致的,不能先入為主地帶著偏見去看人!
炭治郎在心裡給茨木童子找了這樣一個解釋。
殊不知茨木童子此刻正在用無比挑剔的目光打量著他。
對於自家小陰陽師出趟門就撿了個小孩回來這件事,茨木童子驚訝之余其實也沒那麼意外。
對於五十嵐邀月這種看到小孩子就會多加的照顧的習慣,茨木童子將其歸類於對於幼崽的期盼和延續種族的習性。在一些動物中,尤其是貓科,在遇到體型比自己小的生物時就會把對方當成是幼崽,因此對其很寬容。
這都是茨木童子從某個科教頻道上看來的。
再加上小陰陽師本身強勁的親和力,要拐、忽悠、也不對……要讓一個小屁孩放下戒心實在是再輕松不過了。
沒看到陰陽師剛到這個世界沒多久時就能讓那個喜歡哭的臭小子像個跟屁蟲一樣黏著她嗎?
茨木童子挑剔的是五十嵐邀月撿崽子的眼神,撿回來的崽子看上去都弱**的。就連帚神都能把他們從陰陽寮的這頭揍到陰陽寮的那頭。
不過他忍了忍,還是沒對五十嵐邀月的行為做出任何評價。這是小陰陽師的合理愛好,當式神總要表示理解。
喜歡撿孩子總比沉迷於抽卡游戲好。
在來這世界前,他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戶人家,那家的孩子沉迷一個抽卡游戲,天天嚎著什麼政哥哥。據說為了這麼個游戲都肝禿頭了,一邊哭一邊抽卡,說願意獻祭自己未來十年的桃花運來換這張卡。
大妖怪尋思著她哪來的桃花運可以獻祭。
「好了,接下來幾天記得換紗布。」
將紗布將傷口仔細纏上幾層,注意了通氣的情況後,五十嵐邀月宣布一切大功告成。她收拾了一下其他醫療用具,將一卷紗布遞給灶門炭治郎。
「注意少碰水,不然發炎化膿了的話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我記住了!」
炭治郎用力點頭,而後有點不好意思地用沒受傷的手撓了撓後腦勺。
「本來之前想的是過段時間再來拜訪五十嵐小姐你們的,沒想到會突然出這種事情。真是太麻煩你了。」
「沒什麼,一件小事而已。竹雄和茂之前過來的時候也有幫我忙,就當是還那次的人情吧。」
「那次五十嵐小姐有給他們點心,所以這次並不算。」
「我還欠五十嵐小姐一個人情。」
灶門炭治郎堅持自己的意見。
拗不過對方,五十嵐邀月只好順著灶門炭治郎的意思接話:「好,不過我現在暫時想不到有什麼需要炭治郎你做的,先記下來吧。」
為了方便區分灶門一家,她就直接叫了對方的名字。
「現在先送你回去吧。」
「不了不了!已經很麻煩五十嵐小姐了,而且哪有讓女孩子送人回家的道理。」
灶門炭治郎連忙擺手拒絕,他趕緊背上自己的竹筐,趁著五十嵐邀月說出更多話之前拉開門跑了出去。
他小跑了兩步,回過頭對著五十嵐邀月揮手道別。
「過幾天我會帶家裡人來拜訪的!」
小少年背著竹筐,腳步輕快地離去。紅發在雪地中猶如熱烈燃燒的火焰,使這片天地的顏色不再單調。
五十嵐邀月看著灶門炭治郎完全從自己的視野中消失後,才關上門回屋。她一轉過頭,就對上茨木童子直勾勾的眼神。
她不明所以:「怎麼了,茨木?」
大妖怪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才用一種鄭重的語氣開口:「陰陽師,吾有事要和你商談。」
語氣嚴肅的像是開完家長會回來准備收拾熊孩子的父母。
茨木童子很少這樣嚴肅地和她說完,五十嵐邀月一時感覺有點新奇。她坐到茨木童子對面,拿起一個小橘子開始剝皮。
「什麼事情?很重要嗎?」
「是關於你的愛好的事情,吾覺得你需要糾正一下自己的眼光。」
五十嵐邀月剝橘子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茨木的話讓她覺得困惑。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有了什麼需要鄭重考慮的愛好?
「雖然喜歡撿幼崽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你撿的崽子都太弱了!先不提之前那個竟然能被雷劈黃頭發的崽子,現在這個也是,都太弱了!弱小的人類很難生存下去的。」
陰陽寮裡的式神們從來都不是無腦寵孩子的類型。哪怕茨木童子現在看上去在很多方面都很放縱五十嵐邀月,但是涉及到小陰陽師的實戰訓練時,他也是陰陽寮中下手最重的。
對於妖怪們來說,只有實力才是硬道理。
不過五十嵐邀月倒是終於明白他究竟在說些什麼了。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奇怪愛好的五十嵐邀月沉默了。
「……」
「陰陽師,這是個很嚴肅的——」
五十嵐邀月微笑著將還帶著一半橘子皮的橘子塞進了茨木童子的嘴裡。
說真的,有時候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家式神腦子裡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
灶門炭治郎回家時,手上扎著的紗布立馬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力。本來就因為他遲回家而擔心的弟弟妹妹們立馬炸開了花。
禰豆子捧著他受傷的手,想要仔細看看情況又怕把包扎的紗布弄亂。剩余幾個孩子則是你一言我一語地詢問著到底發生了什麼。母親葵枝站在一邊,用擔憂的神色看著他。
「抱歉抱歉,讓大家擔心了。」
炭治郎為自己的家人解釋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不小心從一個小斜坡上摔下去了,所以才回來的這麼晚。」
「根本不是回來的晚不晚的問題!是哥哥你的傷!」
灶門禰豆子難得氣衝衝地瞪著炭治郎。
她知道哥哥為了家裡已經很辛苦了,受傷後還急匆匆地趕回來肯定很累,不該這麼對他發脾氣。但是他們是一家人啊,出什麼事情了不是應該相互依靠嗎!
明明是在生氣,但是禰豆子忍不住眼眶裡就蓄滿了淚水。
炭治郎一愣,之前五十嵐邀月說的話突然從腦中蹦了出來。
那個時候鄰居小姐正在給他清洗傷口的泥沙。消毒水刺激傷口產生的疼痛猶如一只只螞蟻在傷口上啃噬一樣,但是灶門炭治郎一聲痛都沒有喊。
那個時候五十嵐邀月就說了這樣的話:「炭治郎是家裡的長子吧,之前就有聽到過別人誇你很有責任感。能夠忍耐是一件好事,但是啊——」
鄰居小姐頓了頓,換了醫用棉花,沾去傷口周圍多余的藥水,然後抬起頭直直地看向他。
灶門炭治郎幾乎可以從那雙漂亮的銀灰色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不要忘了家人存在的意義就是用來彼此依靠的,偶爾也試著讓自己不用那麼堅強吧。」
炭治郎抿著嘴笑了起來,他揉了揉禰豆子的長發。
「對不起,是哥哥錯了,以後我會學著更多地依靠禰豆子和大家的。」
葵枝欣慰地看著這一幕,等到大家重新坐回屋子裡時,她才提起灶門炭治郎的傷口。
「炭治郎的傷口是誰幫忙包扎的嗎?」
像他們這種鄉下的農戶,是很少在家裡儲備這些用品的。再說了,那潔白的包扎紗布一看就是西洋用品。
「嗯!我遇見了竹雄他們說的那位小姐,是她把我從斜坡下救上來的,還帶我去她家裡包扎了傷口。」
「怎麼樣怎麼樣,很好看對吧!」
茂還年幼,不充足的詞彙量讓他想不出更多用來誇人的詞語,只能一直用蒼白的好看二字向家裡的兄弟姐妹描述對方的長相。
炭治郎點點頭:「五十嵐小姐確實很好看,是那種讓人一看到就只會哇的長相,我當時還以為看到了神明呢。」
「看來得上門去好好謝謝人家啊。」
「我已經和五十嵐小姐說過了,告訴她過幾天我們會去拜訪她。」
作者有話要說:
陰陽寮密談——
每學期輪到開家長會的時候
式神們都會抽簽決定誰去參加
螢草等因為身高不夠/看上去太年輕等理由失去抽簽權利
紅葉等因為太漂亮怕影響其他學生的家庭而失去抽簽權利
沒有權利抽簽的紅葉憤怒地指著最終勝者
「難道他就不漂亮嗎?!」
換了裙子正在化妝的茨木:嗯?
************
原著裡炭炭的壓力真的太大了
全家人都死了,唯一剩下的妹妹還變成了鬼
雖然對於熱血少年漫是常規操作
但是炭炭那個時候才12啊
都還沒有脫離過兒童節的年齡
所以就想著讓小月亮在這之前認識他
不管以後怎麼樣
至少炭炭能多一個在對方面前不用那麼長男的人
以及隔壁家抽卡抽到頭禿的孩子請各位fgo玩家自行帶入。
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假發jpg
第16章
灶門一家選在一個雪不是很大的日子前來拜訪。
一家人帶著拜訪禮物上門時,五十嵐邀月正在給茨木童子當洋娃娃。她天天都披散著頭發,大妖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茨木童子一邊嫌棄著她一邊找出木梳發飾,將五十嵐邀月一頭堪堪長及大腿的頭發扎了起來。
聽到敲門聲時,五十嵐邀月正在琢磨要不要改天把頭發剪短點。
茨木童子雖然對弱小的普通人類沒什麼好感,但是也不至於直接惡臉相向。在開門後,他就以出去找東西的名義離開了。
五十嵐邀月對此的解釋是他不太適應待在人多的地方。
灶門一家表示理解。
意料之中的,五十嵐邀月和灶門禰豆子相處的最好。這一群孩子都很喜歡這個性格又好說話溫溫柔柔的大姐姐,但是對於禰豆子來說,五十嵐邀月是讓哥哥炭治郎有所改變的人。
回來後那天晚上,炭治郎告訴了禰豆子之前五十嵐邀月和他說的話。所以禰豆子對五十嵐邀月格外有好感。再加上都是女孩子,盡管五十嵐邀月比她大了七八歲,但是很多話題討論起來都比和媽媽葵枝或者小她幾歲的妹妹花子更合適。
一開始有點害羞的小姑娘是坐在自己哥哥身邊,小心翼翼有一搭沒一搭地偷偷看著和葵枝一起准備午飯的五十嵐邀月。在修屋子的時候,五十嵐邀月並沒有依照常規做法把廚房和主屋隔開,而是用的半開放式建築,廚房和主屋出在同一個空間內。
五十嵐邀月注意到小姑娘的目光後,就招招手讓她來到自己身邊。一邊輕言細語地教她怎麼揉面發酵,一邊和禰豆子談論起一些女孩子的話題。沒一會兒,小姑娘就沒有那麼拘謹了。
其他的孩子年紀還不太大,進廚房這種地方很容易受傷,所以就在主屋玩鬧,灶門炭治郎在旁邊照顧著最小的孩子六太。
把面團整成面包的模樣後,五十嵐邀月就打算讓禰豆子去主屋玩了。她並不是真的需要人幫忙,只不過是看著小姑娘那副想要上來搭話又不敢的模樣後,才找了個借口讓她過來。
「禰豆子能幫我把這個送到火爐裡去嗎?」
五十嵐邀月說的火爐指的是主屋裡的那個取暖工具。四周由黑色的金屬密閉著,最前方能夠拉開,方便往裡面添加柴火。火爐上方通著管道,將燃燒產生的熱量送到屋子的每個角落裡,驅散冬日的潮濕陰冷。
平時裡五十嵐邀月也會在上面放幾個柚子一類的水果,免得屋子裡太干燥。爐子熄了火之後還能熱很久,那時候的溫度最適合拿來烤面包。
「嗯!」
禰豆子用力地點點頭,從五十嵐邀月手中接過盛著面團的器具。
五十嵐邀月叮囑了一句:「要小心別被爐子燙到了噢。」
小姑娘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禰豆子端著托盤小心翼翼地走回主屋,避開玩鬧著的弟弟妹妹們,直到把面團塞進爐子裡後才松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午飯也准備的差不多了。
五十嵐邀月和葵枝端菜出去的時候,玩鬧著的孩子紛紛停了下來,把剛才被自己弄亂的靠墊收拾好,然後過來幫忙端飯。
吃飯時葵枝還是有點擔憂:「不用等那位先生回來嗎?」
主人家還沒到齊,就這樣開飯是不是有點失禮。
「沒關系的。」五十嵐邀月給夠不著菜的竹雄夾了一筷子菜,然後才解釋。「我們家沒有那些規矩,而且開飯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固定的,茨木他自己沒有在這個時間回來就說明不用等他,他自己會在外面吃了的。」
更何況大妖怪根本就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
葵枝這才略微放松了一點。
直到下午灶門一家人准備離開時,茨木童子都還沒有回來。五十嵐邀月估計著他可能是遇見什麼感興趣的事情了。
「炭治郎明天下午要記得過來呀。」
「放心吧五十嵐小姐!我都記住了!」
「我也會提醒哥哥的。」禰豆子在一旁附和著。
小姑娘頭發上的流蘇發飾隨著動作一晃一晃的。這是五十嵐邀月送給她的見面禮,其他的孩子也有不同的禮物。
只不過禰豆子這個發飾在一拿到手後,五十嵐邀月就給她重新梳了頭發,然後戴了上去。
她並不是不會梳復雜的發型,只是平時為了省事所以才一直披著頭發。
對於之前茨木童子提到的事情,五十嵐邀月雖然對大妖怪的猜想能力倍感無奈,但是至少有一點他是說對了的。不管是炭治郎還是善逸,他們現在都太弱了。善逸在訓練場,有桑島慈悟郎訓練著他,五十嵐邀月倒是不怎麼擔心。
然而炭治郎不一樣,灶門一家獨自住在偏僻的山上,他甚至對於鬼的存在都半信半疑。
五十嵐邀月很喜歡這個孩子,或者說,很難有人會不喜歡這種孩子。所以茨木童子的話也算是給了她一個提醒。
她打算借著需要人對練的名義教導這孩子一些刀術。好在灶門炭治郎並沒有多想為什麼一個用劍的人要一個不會劍術的人陪練,他只是一聽到五十嵐邀月需要幫忙,就立馬答應下來了。
*
第二天灶門炭治郎准時到達。
似乎是考慮活動需要,所以炭治郎沒有穿太厚的冬衣。小少年到的時候鼻尖凍得通紅,五十嵐邀月趕緊先讓人進屋子暖和一會兒。
「就算這樣,你也可以到了後再換上方便活動的衣服啊。」
她一邊倒著熱乎乎的姜茶,一邊將厚厚的毛絨毯子放到灶門炭治郎手邊。
炭治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怕五十嵐小姐等的太著急了。」
「不過是對練而已,沒有什麼好心急的。要首先考慮你自己的安全呀。」
等到灶門炭治郎從之前那種凍得瑟瑟發抖的狀態中緩過來後,五十嵐邀月才把之前准備好的訓練服交給他。她拿出剛剛在等待過程中臨時制作的幾片暖寶寶貼,示意他如何使用。
「這是我剛剛做的,把這一面撕開,然後隔著一層貼到身上,這樣就不會那麼冷了。」
由於自身個性原因,她很少有感到冷的時候,所以現在才想起來還有這種東西的存在。暖寶寶貼的制作方式也很簡單,不外乎是鐵粉、活性炭和食鹽水一類的材料。這些東西五十嵐邀月都有,所以臨時做了幾個。
炭治郎嘗試著往身上貼了一個,果然,沒一會貼著暖寶寶貼的地方就變得暖烘烘的。
小少年驚呼出聲:「好厲害!五十嵐小姐竟然還會做這種東西,這叫什麼呀?」
「發熱貼,制作起來很簡單的。待會訓練完如果你還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材料也很便宜。」
「真的可以嗎?!」
有了這種東西的話,以後禰豆子她們冬天出門的時候就不會被凍傷手了!
「當然了,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灶門炭治郎的心思幾乎都寫在了臉上,一眼看出對方在想些什麼的五十嵐邀月只是露出了輕柔的笑意。
「好了,現在先去後面對練吧。」
時間短促,條件也並不允許五十嵐邀月現在修一個訓練場,所以她只是讓茨木幫忙把屋後面的雪都清理干淨,騰出一大片空地來。她分別拿了一把刀和一柄劍出來。
刀和劍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劍的劍身雙面開刃,而刀只有一邊開刃。劍主要以刺擊為主,刀則是砍擊。比起刀來說,劍更加輕盈,但也更容易卷刃或折斷。所以在實戰中,其實刀的使用要更廣泛一些。
五十嵐邀月學劍術,只是因為在她剛開始學習時力氣不足,很難發揮出屬於刀的優勢。
然而灶門炭治郎是赫灼之子,從小就跟著父親學習劈樹燒柴,力氣自然比五十嵐邀月大上不少。
所以五十嵐邀月打算教他的是刀術。
即使她學習的是劍術,但是陰陽寮中用刀的式神不在少數。在桑島慈悟郎的訓練場待過一段時間後,她對於這個時代的刀術也有了大致的了解,用來教灶門炭治郎已經足夠了。
打著對練的名義,五十嵐邀月先讓炭治郎進行了熱身,而後教了他一些基礎的東西。
重復著基礎揮刀動作的灶門炭治郎隱約覺得哪裡不對:「這樣沒關系嗎?我明明是來陪五十嵐小姐對練的,但是現在好像根本沒幫上忙。」
「畢竟現在炭治郎還不會用刀呀,至少得先學會基礎才能陪我對練。」
五十嵐邀月笑盈盈地糾正著他的動作。
「這裡,對,再抬高一點,發力的時候注意肩膀,別傷到了自己。保持這種狀態。」
「平時都是茨木在陪我對練,可是我打不過他。一直這樣也是很讓人懊惱的。所以我才想著讓炭治郎來陪對練。」
五十嵐邀月提起劍,挽出幾個簡單的劍花。手腕輕輕一抖,劍身反射出冬日陽光。一道銀芒從灶門炭治郎耳邊擦過,驚得小少年下意識手一抖,刀砸到地上。
他回過頭,只看到自己身後的那顆樹的樹干上多出一道近乎將其一分為二的劍痕。
「!」
五十嵐邀月笑著收回劍。
劍術到了一定境界後是能揮出劍氣的。更有甚者,能夠控制揮出的劍氣的形狀。雖然她的劍術比不上一直教導著自己的式神們,但是這種境界還是能夠達到的。
「看到了嗎?所以炭治郎一定要好好努力哦?」
「我明白了!我會努力學習的!一定會讓五十嵐小姐早點體會到打得過別人的感受!」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關於冬天
總有那麼幾個柱不好好穿隊服也不加厚衣服(特指)
於是每到出任務之前
五十嵐邀月都要挨個詢問一遍
「暖寶寶貼都貼上了嗎?」
「貼上了!」
有的柱是真的貼了,有的是在說謊
說謊的總是第一時間就會被識破
然後被邀月小姐拽著衣領子拖回來
貼滿了暖寶寶貼才肯放人
*********
關於茨木給小月亮扎頭發,都是參考我媽
「披著頭發干什麼,扎起來多清爽!」
然後給我把頭發全部擼起來扎了個馬尾
「這樣多好看!」
咕咕看著鏡子裡自己可憐的發際線和噌亮的腦門:???
第17章
學習刀術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盡管灶門炭治郎在這方面表現的很有天賦,但是進度依舊不怎麼快。他並沒有這方面的基礎,所以大部分時候五十嵐邀月都只是讓他重復著基礎訓練。
等到第二年開春,積雪逐漸融化,綠意重新染上枝頭的時候,五十嵐邀月才開始教導他更多的東西。
其實只練了短短幾個月的基礎,對於那些真正練習刀術的人來說就像是兒戲一樣。無論任何東西,總是入門的過程最艱難。你需要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那些枯燥的基礎動作,很少有人能夠忍受下來。
但是這樣的基礎訓練卻又是必須的,只有讓它們成為身體裡不可分割的記憶後,才能保證在戰鬥中哪怕意識沒反應過來,身體也會提前動起來。這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才能取得的成果。
但是五十嵐邀月並沒有那麼多時間。她原本計劃的是冬季過了就離開,現在因為要教導灶門炭治郎已經多留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她不可能真的讓對方按照正常的步伐來學習。
五十嵐邀月是在七歲時開始學習劍術的。
那時候距離母親去世才過去一年不到,這是母親的所有式神一致同意的決定——為了讓她擁有自保的能力。
對於妖怪的親和力是一把雙刃劍。
因此,會有很多強大的妖怪願意回應她的召喚,成為她的式神,但同時也給她帶來了另一種威脅——神隱。妖怪的習性觀念和人類是不同的,對於妖怪來說,表達喜愛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讓對方永遠待在自己身邊。
她身體孱弱,卻又偏偏身負著最純淨的靈力,極易吸引來邪魔陰晦的窺視。以往都是憑借母親的陰陽術和符咒才能遮掩一二。
但是母親不在了,式神們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地跟在她身邊,總會有疏忽的時候。所以五十嵐邀月必須得拿起劍,得學會保護好自己。
如今看著揮舞著刀的灶門炭治郎,五十嵐邀月竟恍惚產生一種看到以往的自己的錯覺。
她那個時候也是咬著牙,一邊忍受著掌心的疼痛,一邊在式神們的監督下訓練。
五十嵐邀月的眼神柔和下來,她發出點響動,立即就吸引了原本專心致志訓練著的灶門炭治郎的注意力。
「好啦,先休息一下吧,欲速則不達。禰豆子也來找你了。」
「嗨——我這就過來。」
炭治郎把刀放回刀架上,用掛在一旁的毛巾擦擦汗,生氣勃勃地應了一聲。在五十嵐邀月的訓練下,他明顯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各方面機能都有了不小的進步。就連現在背著炭下山的時候,也基本上感受不到什麼壓力了。
五十嵐邀月期間有考慮過要不要教灶門炭治郎一些陰陽術,但是最後卻發現禰豆子在這方面倒是頗有天賦。
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五十嵐邀月干脆也讓禰豆子跟著自己學習。哪怕學不會高深的陰陽術,會點驅邪去晦的術式也好。像是她之前用來召喚小山精的那種術,對於陰陽師的要求就沒有那麼高。
而且小山精們性格爛漫,很樂意幫人做事情,只要事後燒點香奉點貢品就會滿足。
禰豆子最開始學的就是這個術。有了小山精幫忙,家務的壓力也沒那麼大了,小姑娘能夠抽出更多的時間來和五十嵐邀月學習。
灶門禰豆子如今在五十嵐邀月面前已經沒有最開始的那種拘束了。小姑娘從後門探出半個身子,肩膀上還坐著一個小紙人。她對著五十嵐邀月和灶門炭治郎開心地揮揮手。
「我准備了點心!哥哥和邀月小姐一起過來吃吧!」
灶門炭治郎先是去五十嵐邀月後面專門為他和禰豆子准備的房間擦掉身上的汗,換了干淨的衣服,然後才回的主屋。他進去的時候,妹妹禰豆子邀月小姐都坐在矮桌邊。禰豆子似乎在說著什麼有意思的話題,邀月小姐用扇子抵著唇,眉眼彎彎地笑著。
看到他進來,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之前的動作。
禰豆子叫他:「哥哥!」
五十嵐邀月也側首看了過來,唇角噙著笑意,坐的時候脊背挺直,修長的脖頸後落著一兩縷沒扎上去的發絲。
灶門炭治郎一直都覺得鄰居小姐身上有著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
懂得很多知識,花子拿去問她的書都能得到最易懂的解釋,明明其中有很多無比生僻現今都甚少使用的詞彙;總是搗鼓著一些奇奇怪怪,卻有著最實際用處的小東西……劍術高超,精通醫術,好像什麼問題都能夠輕而易舉地解決。
他似乎從來就沒有見過邀月小姐失禮的樣子。
就像此刻坐在矮桌前,對方也沒有為了舒適度而躬下腰背,身形修長挺直得如同松柏。哪怕是在對練時,也舉止翩翩。炭治郎有時候甚至覺得她並不是在揮舞刀劍,而是在拿著檜扇起舞。
那並不是刻意維持著的儀態,是經過千錘百煉後已經深入骨髓的記憶,一舉一動都會令人聯想到平安京的瀟灑風采。
還有那些堪稱奇妙的陰陽術,鮮有人知的小竅門。這些都讓灶門炭治郎不可遏制地升起對於五十嵐邀月的好奇——為什麼這樣的邀月小姐會選擇居住在這裡呢?
不過能夠遇到邀月小姐,真是太好了。
灶門炭治郎扔掉腦中的疑惑,走到禰豆子旁邊坐下。
「禰豆子剛剛在說什麼?」
「我在和邀月小姐討論阿五呢!」
禰豆子自從學會了這個陰陽術後,家裡就固定會有幾個小山精過來玩。時間久了,她按照順序給這幾個小山精取了名字。她說的阿五就是現在坐在她肩膀山的這個小紙人。
聽到自己的名字,小紙人也點了點頭。
五十嵐邀月想起件事:「對了炭治郎,我離開的那段時間就拜托你幫忙照顧一下這裡了。」
「邀月小姐放心吧,我一定會每天都來打掃的干干淨淨的!」
這件事對方很早就和他提起過。
盡管因為教導灶門炭治郎刀術這件事,五十嵐邀月有了將此處當作以後兩三年常住的地方的想法,但是她並不打算就一直待在這裡。
期間她還是會去其他地方游歷,只不過固定一段時間後會重新回到這裡,檢查對方刀術的訓練成果。
畢竟她之前還答應過珠世要替她尋找比較厲害的鬼的血液。
炭治郎自告奮勇:「邀月小姐打算什麼時候走?需要我們送你嗎?」
「不用了,我應該過兩天就會出發。到時候我會在屋子周圍布下一些混淆視聽的陰陽術,記得和禰豆子一起過來。我離開的時間可能會有點久。」
禰豆子現在的水平雖然還沒達到可以破開她布下的陰陽術的水平,但是識破還是能做到的,這樣就足夠了。
「茨木先生也會和你一起去嗎?」
「嗯,他會跟著我一起走的。」
「那麼就提前祝邀月小姐你一路順風了。」
五十嵐邀月打算去的地方是之前珠世在信中提到過的一個城鎮。她住在山上的這段時間裡,也一直在留意鬼的信息。珠世之前說那個城鎮上似乎有很強大的鬼,所以五十嵐邀月才打算這個時候就出發。
走的時候,她特意將之前桑島慈悟郎給她的紫藤花香囊交給了禰豆子。
對於她來說,這種東西其實並沒有多大用處。但是對於禰豆子不一樣,這附近是有鬼出沒的。只不過五十嵐邀月在搬到這來後,和茨木童子把附近的鬼都肅清了一遍,所以才會平靜到現在。
五十嵐邀月出發的時候已經是仲春。
她換上了輕薄方便的袴服,長發用紅繩高束起。學著鬼殺隊的方法在外面套上羽織,遮擋住了劍的存在。
因此此行時間緊迫,五十嵐邀月直接讓茨木童子帶著她過去的。兩地距離有些遠,當他們到達後已經是幾日後的深夜。
整個城鎮都像是進入了睡夢一般。
五十嵐邀月從茨木童子的手臂上跳下來,衣擺翻飛間輕巧地落在地面上。甫落地的一瞬間,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太安靜了,安靜得不同尋常。哪怕是深夜,也不該悄無聲息成這樣。
五十嵐邀月抬起手摁在劍柄上。她微微偏頭看了眼茨木童子,交換了個眼神,大妖怪立即會意。他閉眼仔細感受了一會,立馬辨別出方向。
「那邊,我帶你過去。」
茨木童子一把撈起陰陽師,用之前的方式帶著她朝目的地疾行而去。隨著他們越發靠近那個偏僻的城區,空氣的溫度明顯降了下來,撲在皮膚上的風中摻雜上了細碎的冰晶。
茨木童子比五十嵐邀月更先察覺到冰晶的不對,他的手上燃起了一簇紫黑色的火焰。
「注意冰晶,別吸進去。」
他扔下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奔行的速度再次提高了一層。這點毒對於大妖怪來說自然算不上什麼。
再往後面,五十嵐邀月已經可以清晰地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轉過街角,滿地刺眼的鮮紅出現在面前。
視線中,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花柱蝴蝶香奈惠滿身血跡。那件漂亮的羽織已經被血液染透。而她對面是一個握著金扇的男子,悲天憫人狀地笑著,那雙奇異的虹色眼睛中卻察覺不到任何情緒。
對方衝著蝴蝶香奈惠的方面邁出一步,金扇上的鮮血成串滴落著。
五十嵐邀月:「!」
童磨向前一步,便看到蝴蝶香奈惠警惕地做出了防御的姿態。
「小香奈惠這個模樣真是太令人感動了~現在已經快要沒法用呼吸法了吧,為什麼還要堅持下去呢?」
他話音未落,只覺危險的氣息從身側襲來。
劍鋒乍顯,耀眼白光刺破天地。一瞬間,覆蓋著靈力的劍氣以勢不可擋之姿衝到上弦之二面前,險之又險地擦著童磨側開的右半身而過。一擊未中,劍氣落在了身後的荒宅上。剎時便穿破牆壁,削掉了大半個建築。
「哎呀呀,好險好險,差點就被削成兩半了呢~」童磨用誇張的語調道。
他一副虛驚一場的模樣拍了拍胸口,看向來者。
「看來又來了一位美麗的小姐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在我妻善逸眼中
五十嵐邀月一直是柔弱的、需要保護的形像
直到某一戰中
鼓起勇氣站到自家邀月姐姐前面的他親眼目睹了五十嵐邀月一劍將半個削小森林給削沒了
我妻善逸:......
他從善如流地一頭扎到五十嵐邀月身後
「嚶嚶嚶邀月姐姐保護我!」
************
咕咕大概理了一下時間線
自我感覺是花柱→水柱→風柱這個順序
理論上來說蝴蝶姐姐死前憨憨和實彌都是柱了
但是按文中才過去了半年
柱合會議只開了一次
所以就有bug
但是——我真的想搞柱設兔兔!!!
所以看看大家的意見,是改bug還是不管它
第18章
「又來了一位美麗的小姐呢~」
上弦之二的語調永遠是軟綿綿的,尾音輕飄飄地像是天空上浮著的雲。他只是想發表一下自己的感嘆,然而這樣的一句話恰巧精准無比地戳在了茨木童子的怒點上。
「找死!!!」
大江山的鬼之子頓時勃然大怒,他甚至在五十嵐邀月之前就衝了出去。鴉發少女前腳剛落地,就看見自家的式神轉眼間就出現了對面的鬼面前。燃氣紫黑色火焰的鬼手一掌將童磨扇了出去。
五十嵐邀月提著劍,被茨木童子打斷了動作的她一時竟怔住了。
好在她很快反應了過來,趁著童磨的注意力全被茨木童子吸引走時飛快地趕到蝴蝶香奈惠面前。
蝴蝶香奈惠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咳出的血液打斷了她的動作。她的肺部被凍傷,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到割一般,胸腔隱隱作痛,喉管中摻上甜膩的鐵鏽味。
「別說話,我先給你止血!」
五十嵐邀月神情肅穆地制止了蝴蝶香奈惠。泛著白光的靈力從皮膚下浮起,通過手掌覆到蝴蝶香奈惠的傷口上。血液瘋狂外湧的速度在靈力的治愈下逐漸減緩,即便是這樣五十嵐邀月的袖擺依舊被鮮紅的液體浸濕。
這位花柱的傷口實在是太多了,細細碎碎的冰晶割破了她的血管,讓她整個人都像是從血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五十嵐邀月可以想像到,也許在被鬼吃掉前,蝴蝶香奈惠可能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等到傷口不再有任何變化後,五十嵐邀月才收回手,汗珠不知不覺已經打濕了她的鬢發。
「抱歉,我暫時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你應該有隨身攜帶藥物。」
她畢竟不是桃花妖那種治愈系的式神,靈力只能勉強做到阻止傷勢惡化的地步。
「不,這已經夠了,我還可以堅持下去!」
蝴蝶香奈惠調整著呼吸法,讓肺部的灼熱感不那麼明顯。她握住已經布滿裂痕的日輪刀,借助刀身想要站起身。
至少要拖延到天亮,不然附近的居民會有危險!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五十嵐邀月輕柔但不容置喙地摁著肩膀坐回地上。
蝴蝶香奈惠錯愕地抬起頭:「?」
「蝴蝶小姐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是處理自己的傷口,其他的就交給我吧。」
月光冷冷清清地照亮了少女的臉龐。她緊抿著唇,讓柔和的五官顯現出一種凌厲之色。大半的月光落進了少女的雙瞳,讓人一時分不清看到的顏色究竟是她的瞳色還是月光。
長發束起,白衣紅袴,羽織下的刀劍透著久經廝殺後才會有的寒芒。
一瞬間,蝴蝶香奈惠竟差點以為這是從哪家神社出來的巫女。
下一秒,五十嵐邀月提著劍加入了戰場。
她本來應該感到疲憊的。
治療蝴蝶香奈惠所消耗的靈力絕對不是小數字,更何況她此時還承擔著茨木童子動用妖力時所消耗的靈力。兩者加在一起是一個龐大的數字,換在之前她早就因此而站不起身了。
然而五十嵐邀月此時並沒有感受到任何靈力枯竭的前兆,她能夠感受到靈力的流失,但是在下一秒,就有更多的靈力被哺入她的身體。
上弦之二絕對是不容小覦的存在。然而他碰到的是茨木童子。
童磨的血鬼術中的毒對於鬼之子來說完全無用,甚至因為茨木童子本身使用的地獄鬼火克制住了他的冰,故而顯出竟從所未有的狼狽。大妖怪本身的體魄就已經遠超大部分的鬼,童磨唯一的優勢就是自我愈合能力比對方快。往往才被斬斷肢體,下一秒就飛速地重新生長出來。
顧及到陰陽師之前的要求,茨木童子並沒使出全力,不然這片城鎮都會在大妖怪的攻擊下被毀於一旦。但是如同小強般的上弦之二也著實令妖惡心。
就在茨木童子不耐煩地嘖聲時,來自陰陽師的劍氣猛烈襲來。
蘊含著白光的劍氣如長虹般從天際落下,恍惚間竟真的讓人產生一種晨曦到來的錯覺。忙著應對茨木童子的攻擊的童磨一個猝不及防,握著金扇的右手被劍氣齊齊削斷。
童磨:「!」
顧不上地上的金扇武器,童磨立即拉開了和茨木童子之間的距離。
作為上弦,童磨一眼就能辨別出茨木童子和五十嵐邀月之前的實力差別,以及這個奇怪的鬼對於那個女孩隱隱的服從感。
他可沒忘記茨木童子突然攻擊自己就是因為他剛剛說的話。本來還漫不經心的大妖怪在那一瞬間就變成被激怒的雄獅。
所謂柿子要挑軟的捏,他立馬將目的對准了剛從屋檐上躍下來的五十嵐邀月。
五十嵐邀月才堪堪在地面上站穩,晃眼間上弦鬼的身形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鬼物鋒利到媲美刀刃的指尖直劃向少女的肩膀。
顯然,童磨並沒有打算將殺死五十嵐邀月當成目的。
身體中的警報在瘋狂提醒著五十嵐邀月避開,童磨的速度太快,不是如今的她可以跟得上的。然而少女的身形竟半分未挪動,直直地衝著童磨的方向而去。
五十嵐邀月握著劍,左手在眨眼間就結完一個陰陽印。銀灰色眼眸中褪去了以往的溫和之意,近乎冷酷的看著距離自己不到只尺之差的童磨。
「守!」
法隨言出,一層泛著微白光芒的結界霎時出現在她面前。結界只阻攔住了童磨不到短短一秒。光屏碎開,五十嵐邀月手中的劍鋒直取上弦鬼的頭顱而去,劍刃吻上鬼物的脖頸,血痕一瞬間蔓延出來。與此同時,童磨的指尖已經劃破了少女外披的羽織衣襟。
下一秒,茨木童子的攻擊似狂風驟雨而至。
在他傷到五十嵐邀月之前,童磨的身形如短線的風箏直直地飛了出去。一顆屬於上弦鬼的頭顱落下來,在地面上轉了兩圈。
頭顱還在說話:「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拿的是日輪刀的話,我現在說不定就已經化成灰了呢~」
原來屬於童磨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穩了,然後不知道怎麼辨別出了方向,轉向五十嵐邀月的位置。借此機會,他也拿回了自己的金扇。
五十嵐邀月握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
上弦之二的身體硬度遠超她的想像,在斬斷對方的頭顱前,她手中的劍就已經被崩碎,此刻全靠著靈力的加持才沒有碎開。
「不,這已經足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不知何時出現在另一只手上的采血刀。
采血刀中已然充滿了上弦鬼的血液。
五十嵐邀月本身的目的就不是殺死童磨。她對於自己的實力有著自知之明,剛剛那一擊若不是茨木童子的話,最好的結果便是她的上弦鬼同歸於盡。
就算這樣,她也感受到手臂的肌肉在隱隱作痛。握著劍柄的虎口已經因為剛剛那一擊而裂開,屬於稀血的香氣在空氣中散開。
童磨陶醉地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可惜有個很煞風景的人在這裡,等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再好好玩一玩吧~」
話音未落,童磨手中的金扇搖晃起來。
血鬼術·玄冬冰柱!
空氣中凝出的冰柱一眨眼便從天而降,無數銳利的冰尖直衝五十嵐邀月而來。而借著茨木童子衝向五十嵐邀月的間隙,童磨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跑。
不行,不能讓他離開!
這樣的想法剛一出現,茨木童子的聲音就在五十嵐邀月的腦中響起。
「讓他走,留下陰陽術印記。」
五十嵐邀月動用個性的打算立即停了下來。趁著童磨的還沒從視線中消失,她雙手結印,一道流光轉瞬飛到上弦二的身後,漸漸隱沒在他的皮膚下。
五十嵐邀月沒有懷疑茨木童子的決定,她相信對方在時間方便的時候會給她解釋。
因此在避開這些冰柱後,少女並未多言。她散開覆蓋在劍身上的靈力,快步走到蝴蝶香奈惠的面前。
「怎麼樣?」
蝴蝶香奈惠眼前的場景已經開始發花,但她還是堅持著沒有倒下。
沒能斬殺上弦鬼確實遺憾,但是蝴蝶香奈惠清楚若非沒有這兩人的話,自己肯定無法存活下拉。所以她心裡只有對這兩人的感激。
「謝謝……我已經通知過其他人過來,可以請你們多留一會嗎?」
她突然猛烈地咳嗽了一聲,搖搖欲墜。五十嵐邀月立即伸手扶助了她,免得對方栽倒在地。
「放心吧,我暫時不會走的。」
五十嵐邀月也萬萬沒想到自己剛下山就會經歷這種事情。她想起剛剛那個鬼的眼睛中刻著的字。之前在淺草的時候珠世曾略微和她說過十二鬼月,今日就誤打誤撞遇到一個。
上弦之二嗎……
茨木的奇怪放水舉動,自己不斷增長的靈力,似乎在漸漸改善的體質……此時,所有的變化在腦中都連上了線。五十嵐邀月心下有了模糊的猜測。
隨著戰鬥的結束,城鎮似乎也從沉睡的狀態中蘇醒過來。夜色一點點消退,天際泛起魚肚皮般的白色。兩只鎹鴉在低空中盤旋,而後面,身材嬌小的女子匆匆趕來。
作者有話要說:
陰陽寮密談——
陰陽師小的時候玉雪可愛
在學校的時候總會吸引住無數臭小子
為此整個陰陽寮愁禿了頭
最後茨木童子先斬後奏
給小陰陽師剪了個小男孩的發型
於是從此以後被吸引來的變成了其他小女孩
其他式神:垃圾茨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
茨木生氣是覺得這人油腔滑調,在調戲他家陰陽師
戰力等式:被限制了妖力後茨木大於等於童磨,打得贏,就是有點煩
雖然原著裡打上弦真的很難,地獄模式
但是我們小月亮——有掛啊!!!
對於她來說這就是簡單模式
只要她願意,一個照面屑老板都得立馬原地去世
以及本文中的反派鬼都沒有好下場
無慈悲jpg
第19章
蝴蝶香奈惠一直等到鬼殺隊的人趕來,才放心地睡過去。與其說是睡,不如說是體力終於支撐不住的昏迷。
被這位花柱叫成小忍的女孩子一瞬間就慌了起來,在讓隱的成員將蝴蝶香奈惠帶走後才來處理這邊的情況。
「謝謝你們救了姐姐。」胡蝶忍的神情中還帶著後怕。
她不敢想像,要是沒有這兩人的及時出手,自己是不是就要永遠失去姐姐了。蝴蝶香奈惠身上那些足以致死的傷口讓她看一次,便恨不得將那個上弦鬼千刀萬剮一次。
對鬼的恨意就像是發酵中的酒液,在心裡咕嚕咕嚕冒出泡泡。
胡蝶忍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看向五十嵐邀月,再次誠摯地道謝:「可以邀請你們去附近的商屋休整一下嗎?現在這裡抽不開人,等到處理好後我們的主公有事想和你們商談一下。」
難得遇到一次上弦鬼,鬼殺隊自然對這件事情無比看重。更何況面前的這兩位還救了一位柱,待為上賓也不足為過。
胡蝶忍不擔心五十嵐邀月的態度,甫一接觸她就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和姐姐相似的溫和氣質。她主要擔心的是旁邊那個一看脾氣就不怎麼好的男人。據姐姐說,那人在和上弦二的戰鬥中也絲毫未落下風。
五十嵐邀月頷首同意:「不用緊張,我之前和一位鬼殺隊的培訓師接觸過,正好也有點事情想要問問你們。」
五十嵐邀月帶著茨木童子在隱的引導下去了最近的紫藤商屋。簡單的梳洗後,五十嵐邀月換下沾染了血跡的袴服,穿上藤屋提供的和服。確認過周圍沒有其他人後,她才和茨木童子提前之前的事情。
「那個上弦二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茨木童子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提出了另一件事情:「還記得為什麼姑獲鳥她們一直在外面奔波嗎?」
五十嵐邀月點點頭。
她的身體並不是一開始就有現在這個健康的程度的。最開始的時候孱弱到多走幾步都不喘氣,是後面式神們辛辛苦苦找來一件又一件物品放在她的臥室裡,才漸漸好起來的。
說來也奇怪,那些東西裡常見的有玉石首飾,一直開不敗的花枝……甚至還有像是出自小孩子之手的木雕,而她身上這把已經碎片的劍就是其中一員。
而這些東西在她房間裡待上一段時間後,又往往會被式神們移出去。
大家對此的解釋是這些東西已經發揮完了它原有的作用,所以不需要再留著了。
茨木童子以今天天氣挺好的語氣扔下一顆重磅炸、彈:「那些鬼身上有屬於著你的靈力。」
五十嵐邀月震驚到差點失手打翻茶杯。
「事實上,最開始的時候吾就有隱隱有所感知。不過普通的鬼身上的所帶的靈力實在是太稀少了,無法排除意外性。但是今天遇到的那個鬼讓吾真正確認了這點。」
這點很奇怪,茨木童子可以打包票五十嵐邀月以前和這些鬼並沒有任何交集,但是對方身上卻又切切實實出現了屬於小陰陽師的靈力。
微薄的靈力混在那些鬼的身上,被鬼獨有的氣息所掩蓋。五十嵐邀月本人可能察覺不到,但是對於長年累月和陰陽師相處著的大妖怪來說,只要細心感知一下便可發現。
「若是吾之前得到的消息沒有作假,那麼這些鬼的頭目身上一定有姑獲鳥她們在找的東西!」也是恢復五十嵐邀月身體所必須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一直在找的東西會落到這個時代,但是這並不影響茨木童子做出的決定。
茨木童子斬釘截鐵道:「那個上弦二應該就是最厲害的一批鬼了,我們需要通過他來接觸到那個所謂的鬼王。」
茨木童子給出的消息實在是太過震撼,饒是做好了心理准備的五十嵐邀月也緩了好一會兒才消化完這巨大的信息量。
「……其實我在考慮要不要加入鬼殺隊。」
五十嵐邀月只是猜測到自己可能會和鬼殺隊以及鬼之前有著某種聯系,沒想到茨木童子一上來就給了她這麼大個驚喜。
「吾覺得可行。」
茨木童子想了想,盡管鬼殺隊有任務,但是只要不碰上之前的上弦鬼那種,陰陽師一般都不會有問題。
「對了,你准備召喚新的式神,吾需要回去一趟。」
這件事情還需要和陰陽寮裡的其他式神商議一遍,茲事體大,茨木童子也不能確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於是等到胡蝶忍終於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准備帶五十嵐邀月回鬼殺隊的時候,驚異地發現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五十嵐邀月向她解釋:「茨木是我的式神,他只是先回去了而已。」
既然決定要加入鬼殺隊,那麼有些事情就不用再藏著掖著。況且這也算不上是什麼秘密,只不過很少有人問她這些問題,五十嵐邀月也不可能見人就說這是我的式神。
「是這樣麼……」
胡蝶忍思索了一下,接受了這個說法。因為之前茨木童子表現出來的對於五十嵐邀月的那股從屬感太明顯了,此時對方的解釋反而讓胡蝶忍想清楚之前的感覺。盡管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陰陽師。
然後這個表情有點嚴肅的女孩子拿來了遮眼的布條:「抱歉,主公住處的位置是需要保密的。」
「這點可以理解。」
五十嵐邀月微微向前俯下身,讓胡蝶忍可以方便地把布條系在她的眼睛上。她之前身高就有一米六多,前段時間好像又長了不少,現在估計都要到170了。如果不彎腰的話,身材嬌小的胡蝶忍是很難系上布條的。
在確認五十嵐邀月的視線被完全遮住後,胡蝶忍叫來隱的成員。對方背著五十嵐邀月立刻向鬼殺隊的大本營出發。
*
這位隱很體貼,在將五十嵐邀月從背上放下來的時候專門扶了她一把,摘下遮眼布條時也在小聲提醒她慢慢睜眼。
五十嵐邀月照做,先是稍稍適應了陽光後,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對著旁邊的隱回以感謝笑容,搭在對方胳膊上的手不著痕跡往對方體內輸送了一點靈力,緩解掉隱背著人長途奔波帶來的疲憊。
到達目的地後,隱很快就退到一邊。
五十嵐邀月看向庭院正中間。和室的門敞開著,最中間跪坐著一位黑發男子。猙獰的疤痕從對方的額角開始向下蔓延,他的膚色顯然要比普通人蒼白一些。而周圍立著一名背著雙刀的青年,還有兩名孩童分坐在兩邊。
宇髓天元是接到通知後匆匆趕回來的。
殺鬼是一份危險的工作,成員的折損率極高,柱也不例外。鬼殺隊的柱鮮少滿員過。如今花柱受傷,岩柱在任務中無法折返……一通算下來,最後只有能回來的柱竟只有音柱一人。
產屋敷耀哉看著庭院中的少女,微微一笑。
「請到這裡來吧,五十嵐小姐。」
在一開始他就通過鎹鴉得知了對方的名字。
五十嵐邀月剛在產屋敷對面的軟墊上坐下,這位鬼殺隊的主公就突然彎下腰對她行了深深的一禮。
「很抱歉,明明是你幫助了我的孩子,卻還需要你上門來接受感謝。」
五十嵐邀月連忙伸手扶住對方。她本來沒將這件事看的有多重要,但是產屋敷耀哉的態度讓她忍不住也嚴肅起來。
「產屋敷先生言重了,我會去那邊也是因為友人所托,正好撞見了而已。」
「但是無論如何,五十嵐小姐幫助了香奈惠那孩子是不爭的事實,所以請允許產屋敷家對此獻上感謝。若是需要什麼幫助,請盡管告知我們。」
五十嵐邀月端坐:「事實上,我也是有事想要拜托鬼殺隊。我希望可以加入鬼殺隊。」
她的話一出,這位鬼殺隊的主公和另一位青年明顯驚訝了一瞬。
產屋敷耀哉忍不住笑起來:「五十嵐小姐的實力已經足夠你通過藤襲山的考核,若是想加入的話,我們自然很歡迎。」
「我所說的加入並不是指成為這種隊員。若只是藤襲山的考核的話,自然沒問題。但是我無法像其他隊員一樣長期在外面接任務奔波,唯有遇到很緊急或是和我正在探尋的事情有關的情況才會接手。」
這才是她提出這件事情的主要原因。
宇髓天元皺眉:「這種特例——」
產屋敷耀哉看了他一眼,宇髓天元立即將未完的話吞了回去,鬼殺隊主公再度看向五十嵐邀月。
他總結道:「五十嵐小姐的意思是想像蝶屋的那些孩子一樣,平日裡留下來照顧傷員,但是也可以像其他劍士一樣出去殺鬼?」
「是這個意思,算是半個編外人員那種吧。我可以去參加藤襲山考核,不需要工資,只要平時交換情報就好了。」
五十嵐邀月把促使自己想要加入鬼殺隊的原因向產屋敷耀哉全盤托出。
「……所以我才會想要加入鬼殺隊,因為這也涉及到我自身的安全問題。」
產屋敷耀哉聽完後唏噓不已:「那麼就期待五十嵐小姐成為劍士中的一員了。」
言下之意就是已經同意了她的要求。
這麼輕松就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五十嵐邀月不由露出淺淺笑意。
「還有一件事,產屋敷先生額上的疤痕是詛咒嗎?」
從一開始進來時她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疤痕上纏繞的氣息顯然不是普通情況能造成。和產屋敷耀哉的交談過程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她似乎有點明白這位主公的魅力所在。所以五十嵐邀月想著能否為對方做點什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許有辦法,雖然不確定是否能夠起效。」
五十嵐邀月話音一落,和室內的淡然氛圍頓時被打破,在場之人紛紛激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上弦之二童磨被一個女孩子用普通刀劍砍下了腦袋
對方還毫發無損
這個消息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而後在鬼中飛速蔓延
知道消息後的無慘:......童磨這個廢物!
一邊罵一邊讓人留意黑發銀眼的女性
准備一遇見就讓鳴女開門跑路
知道消息後的其他上弦:普天同慶干的漂亮!
************
咕咕覺得柱不會隨便就壓著人對主公行禮
一是小月亮現在還不是鬼殺隊成員,二來她對鬼殺隊有恩而且態度也很好
小月亮沒有向主公行禮的必要
柱再怎麼尊敬主公也不會分不清事理
要是真這麼做了那就是盟友變仇人了
小月亮可能不會很介意,但是式神們知道了一定會炸
第20章
五十嵐邀月說的解決辦法,就是召喚式神。
既然詛咒是屬於負面情況的一種,那麼按理來說就是可以被驅散的。在陰陽寮裡,擁有這種能力的式神並不少。
產屋敷耀哉也激動了一瞬,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了。產屋敷家不是沒有想過辦法解決這個詛咒,可是在種種嘗試下,他們發現只有殺死鬼舞辻無慘才能真正結束詛咒。
因此他並沒有像其他人那麼激動。
產屋敷耀哉問:「這是我們家族世世代代的詛咒,因為鬼王是從我們家族出來的,只有殺死他才能終結這種宿命。這種詛咒真的能夠用其他辦法解決嗎?」
五十嵐邀月仔細思考起來,而後不確定地搖搖頭:「這種情況我還沒有遇到過,不過可以試試。就算沒法解決詛咒,至少也能讓你的身體好一點。其他具體的還要看我的式神。」
「那還等什麼!」
宇髄天元激動出聲,他幾個跨步就走到五十嵐邀月身前。
「你的那個式神需要做些什麼准備,我現在就去!」
對於鬼殺隊的柱來說,他們的信念不止是滅殺惡鬼,也存著一份想要借此讓這位對待他們如同對待自己子女般的主公擺脫掉短命的宿命。
「天元,冷靜下來,五十嵐小姐才經歷了和上弦的戰爭,她需要休息。」
「沒關系,召喚式神也很簡單,不費對少精力。」
況且之前打童磨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茨木童子在出力,她只不過是采了一管血而已。
五十嵐邀月說:「如果不介意的話,我現在在這裡就可以召喚式神。」
聞言,產屋敷耀哉也不再多推脫。
早在茨木童子說要離開的時候,五十嵐邀月就准備好的了召喚式神用的桔梗符。她沒有在茨木童子解開契約後就召喚新的式神只是怕到時候不好解釋,畢竟鬼殺隊的位置不方便讓其他人知道。
茨木童子好歹還算是對戰上弦二的主要戰鬥力,有蝴蝶香奈惠擔保。
不過既然產屋敷耀哉都不在意這種事情,那五十嵐邀月自然不會再多猶豫。
眾人分散到四周,將中間的空地留出來。五十嵐邀月一人站在中央,她掏出符紙,爛熟於心的咒語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拜托了!請可以驅散負面狀態的式神回應我吧!
五十嵐邀月在心中緊張地祈禱。
白光亮起,隱隱有淺灰色的羽毛飄落出來。光芒中,一個坐在木椅上的身影出現在其中,熟悉的服飾和背後巨大的鳥類身形讓五十嵐邀月眼睛一亮。
她驚喜地叫出女性式□□字:「薰!」
光芒徹底散去,回應召喚而來的式神出現在鬼殺隊眾人眼前。那是一個看上去最多十來歲的小女孩,深紫色的短發向外反翹起。她從木椅上跳下來,欣喜地跑向五十嵐邀月。
「邀月大人!」
薰蹦蹦跳跳地抱住了五十嵐邀月的腰,鸮在她身後收攏翅膀,變成普通鳥類的大小。
「邀月大人你終於召喚我們啦!茨木大人回來後說你會召喚新的式神,結果一直沒動靜,大家都急壞了!」
「抱歉抱歉,讓你們擔心了,陰陽寮裡的大家都還好嗎?」
薰算是陪著五十嵐邀月從小玩到大的式神之一,也是她所希望召喚到的式神。這讓經歷過幾十次呼喚才等來茨木童子的五十嵐邀月驚喜不已。
「大家都沒事啦,就是很擔心邀月大人你,在想辦法帶你回去。」
「這樣嗎?沒事就好。其實我找熏來有一件事。」五十嵐邀月牽住薰,帶著她走到產屋敷耀哉面前。「我想請你試試能不能除掉這位先生身上的詛咒。」
薰皺了皺鼻子:「我試試看,不過不確定有用噢。」
鸮落到她的懷裡,薰抱著鸮坐到產屋敷耀哉面前。
她輕輕念起咒語:「和我一起守護大家吧,鸮。」
鸮隨之高鳴一聲,溫柔的光籠罩住產屋敷耀哉。眾人可以清晰地看見產屋敷耀哉額上猙獰的疤痕迅速後退,最終只剩下一點不明顯的痕跡。而產屋敷耀哉本人也感受到身體中那種附骨之疽般的無力在漸漸消退。
然而在其他人喜出望外之時,五十嵐邀月卻注意到薰對著自己微微搖了搖頭。小姑娘一副無能為力的愧疚模樣。
五十嵐邀月心底一沉,意料之中地嘆口氣。
「對不起,我沒法完全驅散這位先生身上的詛咒。」
產屋敷輝利哉一愣,這個穿著女式和服的男孩問出其他人的心聲:「單但是父親臉上詛咒的痕跡已經消退了?」
薰抱緊了鸮,她難過地搖搖頭。
「現在這個只是暫時效果,只能起到減緩的作用。等到時間過去,那些痕跡還是會重新回來的。」
產屋敷耀哉的詛咒並不是人為造成的,也不是其他妖怪造成的。這是比神明更高一階的存在所降下的詛咒,薰能夠做到將其暫時消退已經是最大的努力了。
產屋敷耀哉從之前的驚喜中回過神,哪怕剛經歷這種大起大落,他卻依然平靜。
「沒關系的,你已經盡力了,這是我們產屋敷家的宿命。」
他摸了摸薰的頭,堅定道:「所以我們必須斬殺鬼舞辻無慘!」
五十嵐邀月飛快地抓住一個重點。
「那等到那些痕跡重新恢復後,詛咒的浸染程度是和驅前散一樣還是在被驅散的期間依舊會加重?」
「是和驅散前一樣。」
薰立刻明白了五十嵐邀月的意思,她皺起眉。
「但是邀月大人你的靈力?」
「薰還沒發現嗎?我的靈力已經增長了不少,之前甚至還支撐了茨木的戰鬥。現在這點程度來說完全沒有影響的。」
產屋敷耀哉反應過來:「可是這樣沒關系嗎,薰是五十嵐小姐的式神吧。」
「但是沒有規定說式神一定要留在陰陽師身邊啊,薰是聽到了我的請求才過來的吧。」
薰害羞地點了點頭:「嗯!本來大家都商量好了先讓櫻花妖姐姐過來的。茨木大人說邀月大人現在應該可以承受起幾個式神的靈力負擔。」
產屋敷耀哉深吸一口氣,他定定地看了五十嵐邀月一眼。作為鬼殺隊的主公,他的口才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但是此時此刻竟只能想出蒼白的謝謝二字。
「五十嵐小姐的這份恩情,產屋敷家將永遠銘記。以後有任何需要幫助的事情,都請來找我們。」
五十嵐邀月和薰商議過後,便決定讓薰暫時留在鬼殺隊的大本營。薰留在這裡反而會比跟著她發揮出更多的作用,畢竟詛咒是從血脈中流傳下來,薰也可以同時給產屋敷家的其他孩子消退下詛咒的侵襲。
她在產屋敷耀哉和其他人的圍觀下進行了第二次召喚,這次來的就是陰陽寮之前安排好的櫻花妖。
五十嵐邀月來的時間其實正巧,再隔幾天就是鬼殺隊的藤襲山考核。鬼殺隊的大本營和藤襲山有一段距離,不緊不慢地趕過去的話時間正好。
在鬼殺隊稍作整頓後,她就帶著借的日輪刀准備踏上前去參加考核的路。臨行前,她帶著櫻花妖在隱的引導下去了一趟蝴蝶香奈惠在的蝶屋。
蝶屋是鬼殺隊的劍士們用來修養療傷的地方。
五十嵐邀月到的時候正巧有一批劍士被送進來接受治療,一個叫做神崎葵的女孩子在蝶屋門口等著。
她解釋道:「忍小姐現在騰不出時間來,所以叫我來接你。」
五十嵐邀月點頭表示理解,她問出自己前來的目的:「香奈惠小姐現在情況還好嗎?傷勢怎麼樣?」
「不太好。」神崎葵搖搖頭,她擔憂地皺起眉。「香奈惠小姐的肺部被嚴重凍傷,現在還在昏迷中,就算醒過來,以後估計也沒法再使用呼吸法。」
「沒關系的,不要擔憂,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五十嵐邀月寬慰著神崎葵,對方也不過是個才十多歲的孩子。她不著痕跡地身側隱去身形的櫻花妖對視一眼,得到了櫻花妖肯定的頷首。
為了避免麻煩,也是產屋敷耀哉的建議,她們一致決定對於這些普通隊員和隱的成員隱瞞式神的事情。這也是隱瞞戰力,避免讓鬼舞辻無慘提前得知情報。
五十嵐邀月到達蝴蝶香奈惠的病房前時,胡蝶忍才匆匆趕來。十四歲的少女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疲憊,身上縈繞著消毒水和藥味。蝶屋之前大部分事情都是由花柱在管理,如今蝴蝶香奈惠受傷,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她身上。
「小葵,你先去看看剛來的那批傷員。」
「我現在就過去,忍小姐。」
支開小葵後,胡蝶忍直奔正題:「主公那邊說你有辦法讓姐姐完全恢復!」
「進去再說。」
兩人進到病房後,櫻花妖才慢慢地在五十嵐邀月身後顯出身形。即使做了心理准備,胡蝶忍在那一瞬間就忍不住繃緊了身體,反應過來後才放松下來。
名為櫻花妖的式神看上去也不過少女模樣,堪堪及肩的黑發,一身紅裙。不過從氣質上來說就和胡蝶忍之前見過的茨木童子有著天差地別。
「邀月大人。」
櫻花妖衝著五十嵐邀月俯身行禮,在得到陰陽師的回答後上前幾步,走到了昏睡的蝴蝶香奈惠身前。她微微一抬手,帶著治愈能力的妖力便化作片片淺粉櫻花,落到了蝴蝶香奈惠的身上。
盡管看不清傷勢的具體變化,但是胡蝶忍驚奇地發現姐姐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呼吸也慢慢平穩下來。
胡蝶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顫抖著指尖解開纏在蝴蝶香奈惠身上的繃帶。
那些原本猙獰的傷口都消失殆盡!
此時此刻,這個一直在強行微笑著女孩終於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陰陽寮密談——
茨木童子回去和其他妖怪商議完
所有式神都翹首以盼等著小陰陽師的召喚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
......
眾式神等得心急火燎的時候面前終於出現了陰陽師的召喚
然後都聽到了小月亮的心音碎碎念
「來個驅散來個驅散來個驅散」
大家看了看本來安排的計劃表:「......」
彳亍口巴
熏插隊成功
開開心心地抱著鸮回應了召喚
************
忍以前還挺嚴肅的
後面有些切開黑就是蝴蝶姐姐死了後一直在學著姐姐溫柔的樣子
和自己本身的性格衝突了
所以給人感覺切開黑
下一章去回收第二份便當
第21章
藤襲山是一座常年開滿紫藤花的山,從遠處看上被深深淺淺的紫色包圍,如夢如幻。常人絕對想不到裡面關押著什麼東西。而這些鬼都是由柱抓來,用來進行隊員考核的。
藤襲山的周圍也會有鬼殺隊的隊員進行日常巡邏,以免普通人誤入其中。
在靠近紫藤花的山腳處並沒有太多鬼的蹤影。直到一路深入山林,那種被窺伺的感覺才慢慢增多。
而藤襲山的考核也很簡單,只要在其中撐下來七天,就能成為鬼殺隊的一員。
刀鋒迅猛,簡單利落的一道白光閃過,襲擊的鬼在想明白發生什麼之前就已經頭顱落地。他瞪大的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最後也只能在身體漸漸化為灰燼中嫉怨地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
五十嵐邀月手腕一抖,甩去日輪刀上的血跡,而後收刀入鞘。
四天下來,她對於藤襲山中的鬼的實力已經有了基本的了解。
不得不說,和上弦之二的童磨比起來,這些普通的鬼對於五十嵐邀月來說完全沒有威脅力。哪怕當初的戰鬥中她並不是主要戰力,但是能用普通刀劍斬下上弦之而的頭顱,就已經足以證明她的能力。
五十嵐邀月借著月光的照映准備去河邊的小溪進行洗漱。
也許是因為本身的稀血體質,在上山後她有大部分時間都在斬殺襲擊的惡鬼。哪怕對方並不難對付,但是依舊讓她感到疲憊。
櫻花妖擔憂地跟在陰陽師身後。這期間,除了五十嵐邀月在休息時她悄無聲息地處理過幾個襲擊的惡鬼後,其他時間陰陽師都沒有讓她插手過。
現在已經是夏季,略微一運動便會流汗。所以這幾天五十嵐邀月都會去小溪邊洗漱,這條路她已經熟記於心。
跨過掉落的樹枝,路旁的草叢中蟲鳴起伏。樹影稀疏,林徑幽暗,只有五十嵐邀月輕到極致的腳步聲。倏忽,少女的步伐一頓,右手摁在刀柄上,做好了拔刀的准備。
櫻花妖安靜地守在五十嵐邀月身後,只等待陰陽師的下令。
周圍的環境看上去和之前似乎分毫無差,五十嵐邀月閉上眼,靈力在身體中湧動。當她再度睜開銀灰色雙瞳時,一道隱隱約約的半透明結界出現在了眼前。
她確實依舊在前往小溪的路上,但是這條路又並不是她所要走的路。
兩個完全不同時間點的空間重疊在了一起,這是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的事情,而她現在就正處在那個交界點上。
如果對方有惡意的話,根本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
「出來吧。」
灌木叢響了響,一雙綠汪汪的眼睛露了出來。似乎是還有些猶豫,好一會兒後,眼睛的主人才小心翼翼地從灌木叢裡鑽出來。
是一個小孩子模樣的妖怪。
五十嵐邀月驚奇地眨眨眼,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遇見的第一個能夠擁有人形的妖怪。只不過對方的妖力似乎出了些問題,因此也保留了不少本體的特征。
五十嵐邀月沒有見過這種妖怪,不過從對方身上干淨的妖力倒可以判斷出這並不是嗜殺的妖怪。既然這樣,也就用不著太過戒備。
五十嵐邀月收回了手,櫻花妖在她的示意下收斂起妖氣。
「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她的舉動給了對方一絲安全感,小妖怪終於鼓起了勇氣:「我想請您救一個人!」
小妖怪嘗試著往五十嵐邀月的方向挪了一步。
櫻花妖抬起衣袖遮住半張臉,擋住自己疑惑的神情。她從這個小妖怪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但是現在不方便打擾陰陽師,所以只能把疑惑埋在心底。
「救一個人」
「嗯!他是我遇到的第一個能看到我的人,您是第二個。不過後來他在和一個身上有著很多手臂的怪物戰鬥時受傷了,很重很重的傷。」
說到這裡,小妖怪的神情低落了下來。顯然它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山,不然它就會知道它口裡那個身上有著很多手臂的怪物其實是鬼。
「我打不過那個鬼,也沒法治好他。只好用幻境騙過那個怪物,把那個人留在這片空間裡,這樣他才不會因為傷勢太重死去。」
不對勁,五十嵐邀月想,憑她從這個妖怪身上感受到的妖力,對方不可能這麼弱。
「既然都能夠擁有人形,你的妖力不該這麼弱才對。」
小妖怪搖了搖頭,誠懇道:「我不知道我的妖力是怎麼來的,就是某一天突然救從懵懵懂懂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成了妖怪。」
除此以外它一無所知,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讓普通人類看到自己,更不知道要怎麼正確地運用自己的妖力。
這座紫藤山上只有它一個妖怪,那些吃人的鬼都看不到它,也聽不到它說話。在未產生神智之前,這樣的生活當然沒什麼問題。可是等它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意識,就漸漸無法再忍受這種孤寂。
可是它不敢下山,哪怕有了人形,它依舊是個膽小的小妖怪。
那個男孩子是它遇見的第一個能夠看到它的人,甚至還摸了摸它的頭。小妖怪不想讓他就這樣死去。
可是它真的太弱了,在那個男孩子被手鬼折磨的時候,它甚至不敢出聲,只能躲在草叢裡瑟瑟發抖。直到最後手鬼要把對方吃下去的時候,它才終於制造出了成功的幻境,騙過那個滿身手臂的怪物,將重傷的男孩藏到了這片空間裡。
「我找了好多好多的人,每一年都在找,可是他們都看不到我。我快要死了……」
小妖怪將自己妖力的來源放到了那個少年身體內,它不知道該怎麼用自己的妖力,只能用這種方法阻止對方死去。對方的傷口沒有恢復,但是也不會再惡化。
它在成為妖怪之前本來就不是什麼長命的物種,給出妖力來源後,所剩下的壽命就沒有多少了。
「我死了後,那個空間就會消失,這樣的話他也活不下去了。」
小妖怪真的不想讓他就這樣死去。那是第一個會笑著摸它頭的人,還給它吃了一種甜滋滋的東西,對方說那是糖。
它舍不得……
「所以,請大人您救救他吧!」
「……」
所以說,人類和妖怪結緣,最後受傷的還是這些天真的妖怪啊。
五十嵐邀月忍不住長嘆一口氣,她彎下腰,抬手覆上小妖怪毛絨絨的頭頂揉了揉。在對方驚訝的眼神中,她鄭重其事地許諾。
「我明白了,帶我過去吧,別哭了。」
小妖怪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它胡亂地擦掉臉上的眼淚,用力地點點頭。
「……嗯!謝謝您!」
五十嵐邀月按著小妖怪的指引找到了它說的人。
是一個穿著花色格子衣服,臉側有著一道傷疤的男孩子,或者說是青年。小妖怪不會正確使用自己的妖力,因此只是阻止住了對方因傷勢死亡,然而多余的妖力卻滋潤著少年的身體,讓他在昏睡的這些年中依舊成長著。
五十嵐邀月牽著小妖怪:「解開這裡的結界吧。」
對方點點頭。下一秒,結界破碎,仿佛無形的玻璃裂開,五十嵐邀月帶著那個青年重新回到正確的時間點上。
青年身上的傷勢在櫻花妖的治愈下迅速恢復。
五十嵐邀月和小妖怪等了一會,卻遲遲沒有等來對方的蘇醒。小妖怪急得開始不停掉眼淚,邊哭邊打嗝。
「嗚嗚,嗝,嗚為什麼沒有醒,是我之前亂用妖力造成的嗎?」
五十嵐邀月也皺著眉為對方檢查了一番,這才確定:「他的魂魄不在身體裡。」
簡稱離魂。
這種症狀一般出現在瀕死或者是受到極大驚嚇後,魂魄會離開身體,去往對方最在意的地方。
小孩子最容易出現這種狀況,以往的貴族一旦遇到這種事情就會來找陰陽師幫忙。
但是問題來了,五十嵐邀月開始正式學習陰陽術的時候母親已經過世,家裡的式神著重的也是戰鬥方面。招魂很簡單,但是她根本就沒有學過啊!
五十嵐邀月沉穩道:「等他的魂魄感受到身體恢復後,自然就會回來。」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計。
對方並沒有死去,所以魂魄不會進入輪回。身體和魂魄之間的聯系依然存在,只要過上一段時間,魂魄自然就會被牽引回來。
小妖怪傻傻愣愣地就相信了她的話。
小妖怪趕緊抹掉眼淚,強忍住哭意向她保證:「我會盡力幫忙的!」
藤襲山的考核只剩下三天,五十嵐邀月不可能再帶著一個昏迷中的青年去和鬼拼殺。她原地整頓一番,接下來的幾天都在這裡度過。期間有不少鬼被稀血吸引而來,然後又被她一一斬於刀下。
小妖怪的妖力在這三天內漸漸減少,最後連人形都維持不住,只能用本體守著昏迷中的青年。
然而三天過去,青年依舊沒有醒來。
藤襲山的考核結束,五十嵐邀月需要帶著對方下山。這個時候小妖怪的身形已經接近透明,仿佛微微一碰就會碎掉。
小妖怪一路跟著到了紫藤花林,才停下腳步。
它戀戀不舍地看著被五十嵐邀月半背半拖的青年:「拜托大人了!請照顧好他。」
「真的不和我們走嗎?說不定有辦法讓你活下來。」
「不用啦,已經很麻煩大人了,不可以再給您多添麻煩。」
在當初一邊哭一邊把妖力本源交出去的時候,它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下場。能夠支撐到五十嵐邀月救走這個男孩子,就已經很幸運了。
紫藤花依舊開得旺旺盛盛,無數細小的花朵垂落下來。陽光溫柔明亮,和以往的每個午後沒有任何區別。而唯二兩個能夠看到它的人類,漸行漸遠,慢慢被紫藤花遮住身影。
……還是有點遺憾啊,沒能看到對方醒過來。不過,它也已經遇到了另一個會笑著摸它頭的人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戀柱跑去詢問水柱和他的救命恩人對彼此的初印像
錆兔對五十嵐邀月的第一印像:溫柔的,仿佛神明般的女孩子
五十嵐邀月對錆兔的第一印像:重!
錆兔:......
************
搞柱設兔兔!
我好想讓你們猜猜小月亮的真實身份啊!
恨不得電腦自己會碼字一天就寫到揭秘的地方
第22章
一個將近成年的男性體重能有多少?
對此,辛辛苦苦把人從藤襲山上背下去的五十嵐邀月拒絕回答。本來按照計劃她應該在考核結束後就回鬼殺隊,但是她也不能直接將這人扔下。
既然在藤襲山內遇襲,那麼說明對方當年也是去參加鬼殺隊考核的一員。
對方一直不醒,她也不知道人家最在意的地方是哪,只能這樣等著。總沒有救人救一半救撒手不管的道理。
五十嵐邀月只能頭疼地再度把人帶到最近的紫藤商屋。
其實櫻花妖有表示過可以幫忙,但是目前式神最好不要暴露在大眾的眼睛下。比起讓櫻花妖幫忙抱著青年,然後在普通人眼中留下詭異的半空漂浮一幕,還不如她再辛苦點將人背回去。
藤屋的負責人一句話都沒有多問,安排好一切後就退下了。
在從藤襲山下來時,五十嵐邀月就拿到了自己的鎹鴉。於是她連忙讓鎹鴉回了鬼殺隊的大本營,把這件事告知產屋敷耀哉。現在只需要等那邊的回信派人過來。
終於放松下來泡個澡,換上干淨舒適的和服。五十嵐邀月披上羽織,散著濕潤的長發靠在窗邊的榻榻米上翻看起房間裡的書籍。
她離開藤襲山後沒多久就下起了雨。
雨勢來的又快又急,起初只是一兩滴小雨點,落在發絲上的時候五十嵐邀月還有點茫然。而後就是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嘩啦啦地往下落,連成細密不斷的雨簾。宛如有人在天上開了道口子,不停地往下倒水。
書不知道是誰的,內容頗為枯燥。哪怕在這種極容易讓人靜下心來的天氣裡,五十嵐邀月看了兩頁也看不下去了。
她把書放到一邊,靠著窗棱開始看起雨來。
五十嵐邀月房間的窗戶正對著庭院裡的小池塘。
雨滴打在池塘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圈的小漣漪。金紅相間的鯉魚甩著薄紗般的魚尾,在水面下慢悠悠穿梭。芭蕉樹的寬大扇葉被潤洗得綠意盎然,雨水落在上面敲擊出沙沙聲響。
隨著這場雨的到來,天地間的顏色都跟著暗了下來。連日的灼熱和灰塵被雨水衝洗走,只剩下清新的雨水氣息。
淅淅瀝瀝的雨聲如同催眠曲,藤襲山幾日奔波下來的疲憊在此刻一同湧現出來。看著看著,眼皮就開始打架。
靠在窗邊的少女微微晃了晃,漸漸進入夢鄉。
五十嵐邀月再度醒過來的時候,是被雨聲驚醒的。意識尚未歸籠,身體卻提前一步察覺到房間內有其他人存在。
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抖了抖,而後緩緩掀開。猶如用流淌的白銀造就的瞳孔一瞬間展示在來人的眼前,映出他肉粉色的長發和臉龐。鴉羽似的長發蜿蜒垂落在身後,像是墨色長河潑灑在羽織上。
昏黃的燭光明明暗暗,少女的肌膚在燭光的映照下如暖玉一般,泛著盈盈的光。
配著窗外的雨景,如同名家的畫活了過來,帶著不真切的美。
錆兔一怔,而後自然地對著少女笑了笑。他將手中的長衣放到五十嵐邀月肩膀上。
「抱歉,沒有經過同意就進來了。」
他是在傍晚時醒過來的。
明明前一秒自己還在狹霧山上,但是一陣天旋地轉,他感覺到自己被不可抗力吸走。而後再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和室裡,手邊是之前在斬殺手鬼時斷裂的日輪刀。
那些拼殺中造成的傷勢全部無影無蹤,而自己的身體竟然也莫名其妙長大了不少。
仿佛之前自己死在手鬼中的記憶只是一個荒謬的噩夢。
等到錆兔終於緩過來時,一個負責照顧他的老婆婆才告訴他是另外一個女孩子將他背到這裡的。
秉著想要解開所有疑問的想法,錆兔在確認過自己身體無礙後就前去找對方。
本來在發現對方似乎正在休息時他就已經想著等到第二日再詢問,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為倚在窗邊的少女披件衣服。
畢竟這樣睡著的話很容易著涼。
他坦然解釋:「我看見你在窗戶邊睡著了,這樣容易感冒。」
「沒關系。」既然櫻花妖沒有提醒她,那說明就沒什麼問題。
五十嵐邀月搖了搖頭,摁住肩上的衣服,轉身坐好,把腿從榻榻米上放下來。
「你是想來問我關於你身上發生的事情的,對吧?」
「是的,還請為我解惑。」
提到這件事,錆兔也正色起來。
「有兩件事你得先知道,你並沒有死,魂魄離開身體只是因為受傷過重。而現在距離你受傷已經過去了四年。」
這是她從小妖怪口中得知的消息。
面對錆兔錯愕的神色,五十嵐邀月整理好語言,慢條斯理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講完後,她端起早就放涼的茶水抿了一口,潤潤嗓子,總結道:
「所以,真正救了你的並不是我,而是那個小妖怪。」
誰知錆兔竟然搖了搖頭,他義正詞嚴道:「但是五十嵐小姐也救了我,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依然會活不下來。」
他灰藍色的眼睛中滿是堅定,執著地看著五十嵐邀月。
「……好吧。」
五十嵐邀月本來就不是喜歡和別人爭執的性子,錆兔要這麼堅持她也就不多解釋了。
「那個救了我的小妖怪現在怎麼樣了?我還能看到她嗎?」
雖然錆兔是第一次聽說並知道妖怪真正存在,但是想起自己之前幾年的靈魂狀態。這種放在以往會震驚很久的事情也就很快被接受了。
五十嵐邀月沉默一瞬,垂下眼。
她沒說話,但是周身悲哀的氛圍讓錆兔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
「它把自己的妖力來源放到了你身上,所以你才能維持著一直不死的狀態等到我來救你。對於妖怪來說,失去了自己的妖力,也就意味著死亡。」
小妖怪不肯跟著她下山,想必也是明白自己快要連形體都維持不住了。估計在她離開藤襲山沒多久後,對方就消失了。
五十嵐邀月抬起手,指尖輕輕點在錆兔的心口處。不知道是因為了吹了風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她的手指此刻涼得出奇。
她抬眼,看著錆兔,認真道:「就在這裡。」
小妖怪的妖力來源,如今就在這個地方。
錆兔下意識跟著抬起手去摁自己的心口,那塊皮膚下的器官有力地搏動著。
「你能看到它,應該是自己本身就有靈力。」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好了,不提這件事情了,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
產屋敷耀哉和她說過,一般會選擇成為鬼殺隊劍士的人都是家裡被鬼傷害過的人,也不知道這個人現在還有沒有家人之類的。
「我想先回去看看我的老師,還有師弟富岡義勇。」
錆兔想起來鱗瀧老師,真菰他們……還有師弟富岡義勇。對方在成為鬼殺隊的隊員後回來過幾次,越發沉默寡言。錆兔看著對方身上那一半屬於自己羽織的顏色就明白這個師弟一定是在自責。
「然後再去參加下一年的藤襲山考核,除盡這世間惡鬼!」
說到這裡,錆兔的眼睛亮得不像話。
「嗯……前面那條倒沒什麼問題,只是後面那個,可能不行了。」
五十嵐邀月想起自己背著錆兔下山時,負責考核的那兩個產屋敷家的孩子絲毫不意外的神色。對方似乎早就做好了各種心理准備,什麼都沒問,只是讓她替錆兔再挑選了一塊鍛刀的礦石。
她對著錆兔眨眨眼:「你現在已經是鬼殺隊的一員了,沒法再讓你參加一次考核。」
她給錆兔解釋了一下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你的習慣和住址,所以到時候鍛刀人會直接去鬼殺隊的大本營,你可能需要先和我回去一趟,然後才能去看你的師父。至於富岡先生——」
「嘎——嘎——主公回信,主公回信!」
窗外鎹鴉的叫聲打斷了五十嵐邀月的話,她招了招手,鎹鴉便落到窗邊。五十嵐邀月取下綁在鎹鴉腳上的防水信筒,先沒拆,而是拿了干淨的棉布替鎹鴉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看著鎹鴉蹦蹦跳跳到一邊啄食起之前准備的食物後,她才打開信紙,一目十行看下去。
錆兔不知道信中寫了什麼,才會讓少女的眼中染上淺淺笑意,哪怕克制過唇角依舊不自覺提起。
看完信,五十嵐邀月抬起頭,將之前未完的話接著說下去:
「富岡先生的話,現在就在蝶屋裡。蝶屋是鬼殺隊隊員養傷的地方,錆兔先生和我回去一趟就可以見到他。」
鎹鴉帶來的信中不止產屋敷耀哉的回信,還有胡蝶忍的。對方告訴她蝴蝶香奈惠已經醒過來幾天了,現在正在進行恢復訓練。而富岡義勇因為被一群狗追著咬,香奈惠怕他得狂犬病所以才壓著進的蝶屋。
錆兔不知實情,故而顯得有點焦急。
「義勇受傷了?怎麼回事?」
五十嵐邀月忍著笑回答:「不是很嚴重的傷。相信我,錆兔先生,你一定不會想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富岡義勇是頂著一身狗到蝶屋的
哪怕胡蝶忍拿出了骨頭
那些狗依舊執著地咬著富岡義勇不松口
「富岡先生真可憐,被狗討厭了呢」
富岡義勇認真道:「不,它們只是想和我玩。」
「......」
*********
跑去再看了看動畫裡兔兔出場的畫面
決定把眼睛寫成灰藍色的
寫完後查錯字才突然發現小月亮伸手點兔兔的心口這個動作
莫名其妙有點讓人蘇蘇的?
反正換成咕咕我
雨夜,燭光,沐浴後的美人點著我的心口,認真地看著我
我能立馬心率飆上兩百當場去世
第23章
富岡義勇坐在廊下,看似是在看著對面平地上的劍士進行恢復訓練,實則放空眼神發呆中。
他現在已經是甲級隊員,本來應該在外面殺鬼,但是還需要在蝶屋再待一段時間。
之前因為被外面的一群野狗咬了,所以恢復過來的蝴蝶香奈惠要求他在蝶屋待到前兩針的階段性狂犬病疫苗接種完才能走。
富岡義勇拒絕道:「沒必要,我不需要這個。」
然後他被強行微笑著的胡蝶忍一拳砸到頭上,被蝶屋的女孩子們拽著衣領子拖了進去。
「啊啦~姐姐傷才好,富岡先生不要不識好歹噢?」
這樣微笑著的胡蝶忍舉起了針頭狠狠一針扎到富岡義勇的胳膊上。
富岡義勇到現在都沒有想清楚,明明蝴蝶香奈惠說過她妹妹力氣不大,可是為什麼那天胡蝶忍砸他頭時的力氣卻重到差點將他砸出腦震蕩。
所以今天的富岡義勇依舊只能坐在蝶屋裡發呆,偶爾指導下其他劍士的恢復訓練。盡管富岡義勇不認為自己有那個實力,但是實際上其他的柱都有在關注他,大家一致認為他成為下一任水柱的可能性很大。
現在差的只是一個斬殺下弦的機會。
「義勇!」
好像有人在叫他……有點像錆兔的聲音,幻聽吧……最開始從藤襲山下來的時候,他有時候就會出現這樣的幻聽,姐姐剛去世的那段時間也是。難道他真的被傳染狂犬病了?
是不是胡蝶忍用的疫苗不合格?
富岡義勇認真地思考起來。
「義勇!」
聲音逐漸靠近,最後直接在身後響起。一只手突然拍在他的腦袋上。
說實話,一開始遠遠的看見富岡義勇時,錆兔是不可能不激動的。然而直到他一連叫了對方好多聲,富岡義勇都一副毫無反應樣子,錆兔才開始沒個好氣。這種情況,隨便一想就知道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於是他干脆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用力一掌往富岡義勇的頭上一拍。他以前也沒少做這種事。
「給我有點反應啊!拿出男人的氣魄來面對現實!」
五十嵐邀月停住腳步。她隔著一段距離看著錆兔衝過去,一巴掌拍到富岡義勇的頭上。而那位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富岡先生終於從恍惚中反應過來,無神的雙眼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她笑了笑,體貼地轉身離開。
這是屬於這對師兄弟的私人時間。
薰抱著縮小後的鸮噔噔噔跑過來,她拉住五十嵐邀月的手,頗為擔憂地晃了晃。
「邀月大人——」
「我沒事,薰不用擔心。」
五十嵐邀月知道自己的式神在想些什麼,她露出輕柔的笑,揉了揉薰反翹的紫發。
「這段時間在產屋敷先生那裡呆的怎麼樣呀?」
雖然現在來說她應該叫產屋敷耀哉主公。但是對方表明不需要這樣,他們之間用合作關系來說更加合適,所以五十嵐邀月就沒有改口。
「那位先生很好!他的孩子們也很可愛!」
薰本來就是喜歡和小孩子玩的式神,產屋敷耀哉家裡的幾個孩子也都因為壽命問題而早慧成熟,所以五十嵐邀月才會放心把她留在這裡。
薰問:「邀月大人以後就要像那些劍士一樣出去殺鬼嗎?」
「嗯——要看具體情況,像是普通的鬼我應該不用管。」
她沒有那麼多精力來處理這種事情,五十嵐邀月的主要目的是弄明白鬼舞辻無慘身上究竟有著什麼東西,才會讓他制造出來的鬼身上有著屬於她的靈力。據說鬼舞辻無慘是在平安京時期變成的鬼,五十嵐邀月和那個久遠的時代唯一的關系就是家裡的式神。
然而這件事不可能和他們有關系。
更別提之前櫻花妖私下告訴她的事情,想起這件事五十嵐邀月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頭疼。
櫻花妖說之前的小妖怪身上也有著和她同源的力量。小妖怪把妖力來源給了錆兔,以此類推,如今錆兔身上的靈力也有屬於五十嵐邀月的一部分。
茨木童子說過,她得想辦法把這些屬於自己的東西取回來。
可是那部分力量在這幾年裡基本上已經與錆兔的身體融合了,她能夠殺死鬼舞辻無慘取回自己的東西,但是總不能用這種方式對待錆兔啊。
怎麼到了這個世界後,但凡有點不對勁的事情都能和她沾上邊?
種種問題堆積在一起,讓五十嵐邀月的太陽穴隱隱做疼起來。跟在身後的櫻花妖立馬上前兩步扶助陰陽師的手臂。
櫻花妖溫柔秀美的眉目中染上憂切神色:「多想無益,到時候總會有辦法解決的,邀月大人。」
「我知道的,就是忍不住有點擔心。」
五十嵐邀月在鬼殺隊的大本營留了一段時間,期間正好有一次柱合會議,所有在任的柱都匆匆趕回來。產屋敷耀哉正好借此機會將之前的事情告知眾人,五十嵐邀月並未向產屋敷耀哉保密自己的個性,所以這個情報也一同告訴了柱們。
第一個出聲質疑的就是風柱:「口說無憑,誰知道她那個個性究竟有沒有用?我相信主公你的判斷,但是這一點必須讓大家親眼見證才能信服。」
不死川實彌的話一出,在座的熏和櫻花妖立馬變了臉色。兩位式神皆是用著既傾佩又憐憫,甚至還有點懷疑智商的眼神看著這個人類。
有一說一,五十嵐邀月並不是很喜歡用自己的個性。
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個性用處不大,而是因為在使用個性的時候……她會發光。
如果只是微光的話影響倒是不大,但問題就在於這裡——她使用個性時的光的亮度比那種運動場、或者工地上裝的照明大排燈的還要亮,亮到閃瞎人眼。而且不可控。
而她作為個性的擁有者,同樣也會被這個亮度閃到眼睛。
年幼的時候她還會興致勃勃地戴著墨鏡用自己的個性來照明,直到後來收到了全體式神和鄰居的投訴,她才漸漸減少了對於個性的使用。
畢竟誰也受不了隔壁的審神者天天帶著一群付喪神抱著自己的腿苦苦哀求,年幼的小邀月頓時感覺良心在作痛。
如今遇見這麼個與眾不同的風柱不死川實彌,五十嵐邀月竟然還油然而生一種感慨之情。
這可是第二個主動要求她使用個性的人。
第一個是英雄科A班的爆豪學弟。
那天過後,爆豪勝己戴了好幾天的墨鏡,教室裡的燈光亮一點就會忍不住流淚。
其他柱倒是沒什麼反應,因為五十嵐邀月救過自己,蝴蝶香奈惠帶著幾分擔憂地看向少女。她倒不是懷疑五十嵐邀月的能力,只是怕她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事實上,五十嵐邀月並沒有介意不死川實彌的態度。她反而還隱約覺得有點親切,這位風柱先生的性格和爆豪學弟差不多呢。說起來,其實富岡先生也有點像轟學弟
她主動提議:「我可以給你們展示下,不過可能需要提前准備點東西。」
比如幾副墨鏡之類的……畢竟被強光刺激到眼睛是會導致視力下降的。
至於拿來做實驗的鬼,那就更好解決了。在場的人都是柱級隊員,抓幾只普通的鬼還不成問題。
很快,柱合會議結束的兩天後,眾人又重新在另一個地方集合。因為鬼舞辻無慘可以操控其他的鬼的視線,所以測試的地點專門選在了遠離鬼殺隊大本營的一座山中。
五十嵐邀月把緊急制作的墨鏡分給在場的人。材料和設備不足,墨鏡有點粗糙。估計就算用了,眾人之後還是會眼睛疼好幾天。
抓來的鬼被綁在樹上,確認過情況後,柱們就紛紛圍在一邊。
熏和櫻花妖把綁眼睛的黑布遞給五十嵐邀月,於是眾人就看著她往自己眼睛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再一圈的布條。
直到不死川實彌不耐煩地出聲:「你還要綁多少條?」
五十嵐邀月看不見東西,只能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報以歉意一笑。
「馬上就好,只是多做點准備而已。」
「唔姆,五十嵐小姐不用急!我們會耐心等待的!」
出聲的是炎柱煉獄杏壽郎。他爽朗一笑,還帶著幾分好奇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鏡。
櫻花妖替五十嵐邀月把簡易墨鏡戴好,然後兩個式神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向外跑去,也顧不上什麼形像。
薰邊跑邊喊:「邀月大人不要急,等到我們離開後再開始!先在心裡默數五分鐘!」
唉,看來以前給熏她們留下了不小的心裡陰影。
五十嵐邀月嘆口氣,竟然真的在心裡認認真真地數了五分鐘。五分鐘數完,卡在不死川實彌再度爆發前,她捂著眼睛動用了自己的個性。
霎那間,刺眼白光衝天而起,浩浩蕩蕩向周圍照射開,整片山林頓時亮如白晝。被綁在樹上的鬼吭都沒有吭一聲,紛紛化成灰燼。
圍觀的柱只覺得眼前一亮,接下來就什麼都看不清了。無數的白點在視網膜上晃動,不管怎麼眨眼都沒有任何反應。唯一不受影響的只有岩柱。
直到五十嵐邀月收起自己的個性,過去了好一段時間,眾人才勉強能夠看清眼前的畫面。五十嵐邀月比他們先緩過來。看見其他人的眼睛有了焦距,她立馬關切上前,伸手扶住走路有點晃的蝴蝶香奈惠。
「怎麼樣?還好嗎?之前的場景看清了嗎要不要我在展示一邊?」
「!」
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麼的柱們立即異口同聲:「不用了!我們信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雄英論壇——
某天下午爆豪勝己出去了一趟
再回宿舍的時候臉上就架了一副墨鏡
隔天上課
相澤老師:「教室中不准戴墨鏡,爆豪。」
爆豪勝己:「......」
相澤老師:「摘下來。」
爆豪勝己不情不願地取了下來
眾人:!!!那個爆豪勝己竟然因為不能戴墨鏡哭了!
爆豪:你們瞎猜個屁!!!老子這是眼睛被強光刺激了的後遺症!!你們的腦袋都是長來看的嗎?!!
************
害,你們都在說日和坊
其實根本用不著啊
我們家小月亮自己就會發光
還是閃瞎人眼那種
話說有沒有小天使知道病葉的血鬼術是啥啊
咕咕公式書沒帶回來,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寫
第24章
鬼受不受得住這種光線柱們不知道,他們只知道讓自己再看一眼的話,估計接下來半個月都得處於半瞎狀態。
等到終於能夠看清東西後,眾人心情復雜地看著原本綁住鬼的樹下的那一堆灰燼。他們現在的心情就像是辛辛苦苦挖地種菜還不知道收成會怎麼樣,結果一扭頭發現隔壁鄰居的地裡自己就會長莊稼的農民。
然而能升到柱階的人心理承受度都是一流的,復雜完後就開始欣慰。
這樣的話將來對戰鬼舞辻無慘的勝率也會大大提高。
柱們接受完三觀的洗禮,准備互相攙扶著回去了。不攙扶不行,他們現在看東西都還有些天旋地轉。五十嵐邀月想了想,從衣袖的暗袋裡掏出白紙和剪刀。哢嚓哢嚓幾剪刀,抖落下碎紙後,手中就出現幾張狼形的剪紙。
她問:「你們介意騎狼嗎?」
這是她仿照著白狼山主的外形剪的紙。被她剛剛來的那麼一出一驚,估計也沒什麼小山精敢過來幫忙了。然而五十嵐邀月又不好意思看著蝴蝶香奈惠他們這麼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回去,畢竟是自己的個性讓對方視力短暫出問題的。
所以她想起了這個自己很少用的陰陽術。
煉獄杏壽郎第一個朗聲回答:「五十嵐小姐還能夠驅使狼群嗎!」
「並不是狼群,只不過是一種陰陽術而已,可以理解為類似式神的剪紙。」而由剪紙幻化出來的生物能維持的時間就全看陰陽師本人的靈力多少。
五十嵐邀月將靈力注入其中,把幾張剪紙往空中一扔。剪紙脫手的瞬間,身形巨大的白狼踏著紙面而出,威風凜凜地落在地上。白狼眼神清澈通透,和以往在山林中執行任務時無意中遇見的惡狼完全不同。
讓人一眼便心生好感。
盡管沒人說話,但是五十嵐邀月看他們的眼神就明白了。
她微微一笑:「不介意的話,就讓它們載你們回去吧。」
幾匹白狼扭頭看了五十嵐邀月一眼,而後在她的頷首示意分別來到每位柱的面前,屈起前肢伏下身,示意對方坐到背上來。
五十嵐邀月暫時住在產屋敷的宅子中,基本上算是最先一個到達目的地的人。她微微一抬手,白狼抖動了兩下長毛,重新化作剪紙落回她的手中。
「諸位接下來就要再度出發殺鬼了吧。」
畢竟是柱,在柱合會議結束後再多停留兩天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
五十嵐邀月了然:「那就先祝君武運昌隆了。」
道完別,五十嵐邀月正准備離去的時候,有人叫住了她,是炎柱煉獄杏壽郎。
「五十嵐小姐,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嗎!」
似乎是因為學習的呼吸法的原因,對方好像一直都是一副生氣蓬勃的樣子,就如同熱烈燃燒著的火焰。
她停下腳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煉獄杏壽郎摸了摸後腦勺:「是這樣的,我想請問一下這個白狼能夠維持多久?」
「煉獄先生喜歡它?」
「唔姆,確實,這樣的造物我想沒有人會不喜歡吧!」
五十嵐邀月本來是想估摸著等柱都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就收回靈力,讓它們變回紙片的形狀,這樣甚至都不需要怎麼收拾。不過煉獄杏壽郎這樣說了的話……
她對著白狼招了招手。白狼順從地俯身趴下,將狼頭低下。
五十嵐邀月在白狼的額前輕輕一點,一道流光立即順著指尖飛入白狼的額中。當它再抬起頭時,哪怕不通陰陽術的煉獄杏壽郎也發現白狼的眼神似乎比之前要通人性一些。
五十嵐邀月拍了拍它的頭:「好啦,去煉獄先生那邊吧。」
「這是?」
煉獄杏壽郎面露驚喜地看著回到自己身邊的白狼。
「煉獄先生不是喜歡它嗎,那就帶回去吧。我給它開了神智,只要我的靈力不出問題,它就可以一直維持這個模樣。」
在未開神智之前,白狼只會聽她的話。所以她給白狼做了點小小的改動。
五十嵐邀月已經發現自己靈力增長的規律,第一次峰值變化是在桑島慈悟郎的訓練場,第二次是和珠世她們接觸,之後就是緩慢地平穩增長。當她到了鬼殺隊後,身體中能容納的靈力再度迅速上漲。
而這三者的共通處,就是他們都有著剿滅鬼舞辻無慘的信念。
她暫時還不明白靈力增長的原因是什麼,但是這不妨礙她對這些劍士們產生好感。煉獄杏壽郎的請求又不是什麼棘手的事,她就順手而為之。反正維持白狼形態消耗的靈力並不多,正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
煉獄杏壽郎俯身一個大大的九十度鞠躬:「萬分感謝!五十嵐小姐以後若是有空的話請務必來炎屋做客!」
*
歇息一天後,鍛刀人和負責隊服的人都一同上了門。
五十嵐邀月的日輪刀按照她的習慣打造成了劍的制式。據說日輪刀會因為持有者而呈現出不同的顏色,鍛刀人送來日輪刀後就目露期盼的看著她,顯然是想看看五十嵐邀月的日輪刀的顏色。
五十嵐邀月:「……」
問題在於她根本沒學呼吸法,真的能讓日輪刀變色嗎?
產屋敷耀哉准備替她解圍,卻對上五十嵐邀月的眼神。她搖了搖頭,而後看向鍛刀人,握住日輪刀的刀柄將它慢慢從刀鞘中拔出。
這是對方的作品,要是拿到手後不□□看看,未免太不尊重對方了。至於日輪刀會不會變色,五十嵐邀月已經想好了,不變色的話她就覆蓋一層靈力上去,這樣看著也像變色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在她拔出日輪刀時,刀身從刀柄的位置就開始緩緩褪去之前的顏色,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近乎鉑金的色澤。就如同日光的顏色,耀眼的淺金色中混入些許白芒。
鍛刀人驚奇道:「這個顏色也太漂亮了點!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顏色的日輪刀!」
五十嵐邀月不知該作何回答,只能微笑以對。
「你是學的雷呼?不過這個顏色比雷呼常見的金黃色要淺很多。」
「可能是意外吧,畢竟這種事情也沒有規律。」五十嵐邀月避重就輕,她簡單地試了試刀。「刀很順手,真是太感謝您了。」
「分內之事而已。好了,我接下來要去找那個叫錆兔的小子。」
「正好我順路,我和您一起去吧。」
錆兔的隊服是一並送到她這裡的,正好去蝶屋一起交給對方。五十嵐邀月和產屋敷耀哉道別後,就拎著那幾套還沒拆開看過的隊服和鍛刀人一起去了蝶屋。
錆兔這段時間是暫住在蝶屋的。他和蝴蝶香奈惠都是由櫻花妖治好的,雖然身上沒有了外傷,但是內裡虧空依舊存在,所以需要好好調養一下進行復健。
五十嵐邀月到的時候對方剛結束訓練,握著竹刀微微喘氣。她輕輕叩了叩門框,提醒訓練場內幾人自己的存在。
錆兔收起竹刀,爽朗一笑。他往門邊走了幾步,想到自己剛訓練完一身汗,於是停在了合適的距離上。
「五十嵐小姐,有什麼事嗎?」
「嗯,我來給你送隊服。這位是負責鍛刀的竹下先生。先看看你的日輪刀吧,有要調整的地方及時修改。」
錆兔去看自己的日輪刀,五十嵐邀月順勢打量了一番這個室內訓練場。訓練場上的其他人看到她挎在腰間的日輪刀,也陸續對她會以善意微笑。
等到錆兔把需要修改的地方都指出來後,五十嵐邀月已經和其他隊員聊起來。看到錆兔過來,其他隊員紛紛止住話題。其中一個揮揮手表示不打擾了。
「去看看你們的隊服吧。」
五十嵐邀月來的時候把自己的隊服也帶上了,所以兩人現在各自坐在桌子的一邊,從袋子中取出自己的隊服。
「五十嵐小姐自己的隊服都還沒拆開看看嗎?」
「我打算給你送完隊服就離開這裡,所以就只直接帶過來了,總不能一直在這邊待著啊。」
五十嵐邀月點頭,將屬於自己的兩套隊服取出來。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隊服背上那個大大的「滅」字。
錆兔突然開口:「可以請五十嵐小姐和我搭檔嗎?」
鬼殺隊並沒有限制隊員組隊。越往上的階級的劍士大多是自己行動,但是低階劍士還是有很多一起搭檔的。所以錆兔的請求也不算違規,只不過讓人不解。
對上五十嵐邀月疑惑的目光,錆兔直白道:「櫻花妖小姐已經和我說過那件事情了。如果暫時想不到其他方法的話,那麼說不定在一起多待一段時間它就會回到五十嵐小姐身上,畢竟那是你的力量。」
五十嵐邀月頓了頓,而後終於點了點頭。
「好吧,不過我——」
話說到一半,五十嵐邀月沉默了。她將手中的短裙隊服翻過來翻過去看了幾眼,終於確認隊服胸口處是開胸設計,而不是忘了縫扣子。
五十嵐邀月:「……」
原來鬼殺隊的女式隊服是這種設計?可是她記得香奈惠小姐和忍小姐的好像不是這個樣子?
身旁少女突然的沉默讓錆兔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她手中的隊服上。
錆兔:「……」
錆兔:「那個送隊服的人還沒走吧?」
五十嵐邀月點點頭,下一秒錆兔就將她的兩件隊服拿了過去。肉粉發色的青年盡力維持著微笑,牙關咬得哢哢響。
「我去找做隊服的人討、論、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前田正夫覺得自己很倒霉
明明只是送了兩套隊服
先是被一個隊員暴打了一頓
然後又隔三岔五被不知名人士套麻袋
************
今天的小月亮在干嘛?
在用陰陽術哄柱玩。
以及感謝栗子怪小天使的地雷!
大家除夕快樂!
第25章
前田夫正究竟遭遇了怎樣慘無人道的毒打這件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五十嵐邀月最後還是拿到了正常的隊服。
倒是胡蝶忍知道這件事情後還有點驚奇:「沒想到他竟然還敢做這種隊服給女隊員。」
「所以以前女式隊服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嗎?」
五十嵐邀月正在收拾東西。聽說她要離開了,蝴蝶香奈惠和忍給她准備了不少備用藥物和毒物。
原話是這樣說的:「雖然不一定用的上,但是有備無患。」
「從一開始就是那個款式,只不過每次女隊員拿到隊服後都會去打他一頓,沒想到他到現在都還不死心。」
五十嵐邀月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都不知道是該誇對方鍥而不舍還是說他下流了。
最後她只能維持著微笑干巴巴道:「這……這可真實令人驚訝啊。」
「好了不說這個了,邀月以後是打算和那位錆兔先生一起行動了嗎?」
蝴蝶香奈惠換了話題。女孩子們之間的關系進步總是要比男性快一點,在其他人還用著尊稱的時候,她們已經開始直呼對方名字了。
「雖然是這樣答應了……」五十嵐邀月難得不自在,下意識卷著發尾。「不過你們也知道啦,我不會像普通隊員那樣出任務,所以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應該只是在我接了任務的時候再一起行動吧。」
「這樣也好,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行動要安全點。」
蝴蝶香奈惠對此倒是挺開心的,一雙淺紫色眼眸盈滿笑意。她哼著小調,將自己准備的東西塞進五十嵐邀月的包裹裡。
「我和小忍平時一般也是一起出任務,這樣的話就有個人相互照應。總之,路上要小心啊。」
五十嵐邀月認真點頭:「我會的,熏在這邊的話也拜托你們多照顧一下了。」
蝴蝶香奈惠近期內都不會再出任務,她當初被童磨的冰霧損傷了肺部這件事鬼那方也知道。要是她後面還毫發無損地出現在一些鬼面前,被鬼舞辻無慘知道後肯定會對鬼殺隊這邊提起更多的警惕。想要一探究竟。
「所以我過不了多久的話可能要從柱的位置上退下來,專心接手蝶屋這邊的事務。」
雖然就這樣閑置一個柱階戰鬥力確實讓人不舍,但是為了更長遠的打算和隱瞞住有關式神的事情,這是必須做出的取舍。
蝴蝶香奈惠沒什麼意見,她也明白這個道理。
「邀月?」
有人敲了敲門。
五十嵐邀月抬起頭,是換上鬼殺隊隊服後的錆兔。對方在隊服外面套了之前那種花色格子的羽織。較長的頭發在靠近脖頸的地方微微扎了一下,束成低馬尾。
不過讓她愣住的是對方的稱呼,明明在訓練場的時候還是在稱呼姓氏的。
錆兔看出了她的困惑:「因為以後就是搭檔了,想著再像之前那樣叫的話會太生疏了。」
「是太突兀了嗎?」
五十嵐邀月:「只是一時間沒習慣而已,那麼以後我也直接叫你錆兔吧。」
在離開蝶屋前,五十嵐邀月讓鎹鴉替她接了個任務。剛進隊就消極怠工的話讓人不太好意思,所以她打算在回去看望灶門炭治郎的路上順手執行幾個任務。離開蝶屋後,兩人不緊不慢地趕了一段路,天黑後在一家荒廢的宅子裡暫做休息。
五十嵐邀月脫下羽織疊放在一邊,往面前的火堆裡扔干草。干枯的樹枝燒得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火苗在其中跳動著。火光映在臉頰上,熱乎乎的。
她從胡蝶忍准備的包裹裡翻出了一些食物。看來對方也明白這周圍太偏僻了,所以提前准備好了這些,都是一些方便攜帶也不占位置的易飽腹的食物。
嗯……還有煉獄先生送來的紅薯。
她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用油紙墊著食物放到火堆邊,准備熱一熱。剩下的紅薯塞到了火堆裡。櫻花妖摘了點水果回來,都是小漿果一類的,用來補充水分。
她沒怎麼感覺到餓,所以只是簡單地吃了點填下肚子。
錆兔說是出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情況。本來她也想跟著去的,結果被對方摁著肩膀坐到他生好的火堆面前。
其實夏夜用不著生火取暖,只是為了驅趕周圍的野獸和照明。
五十嵐邀月莫名有種自己其實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大齡兒童的錯覺。
陰陽寮裡的式神們確實都很照顧她,但是在該鍛煉小陰陽師的生活技能時也不會留情。像是查探情況,野外生存一類的,實不相瞞,她和茨木童子在一塊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她在做。
大妖怪只有在陰陽師主動開口尋求幫助時才會幫忙。
沒一會,錆兔回來了。
他走進門,就看見火堆邊被烤得昏昏欲睡的少女。女孩子努力想要打起精神,卻敵不過睡意的侵襲。她靠在牆上,用來束發的紅繩被蹭得滑落下來,一頭鴉色長發處於要散不散的狀態中。
看來和櫻花妖小姐說的一樣,對方的身體確實不適合長時間奔波。
錆兔放輕了腳步,走到火堆邊坐下。一坐下後,他就注意到火堆邊的食物。
隱去身形的櫻花妖悄聲道:「這是邀月大人給你留的。」
「我知道了。」錆兔同樣壓低聲音小聲回答。
他用一旁的木棍撥開火堆,將裡面已經熟透的紅薯翻出來,把五十嵐邀月給他留下的晚飯都解決干淨。
畢竟是在郊外,哪怕錆兔知道有櫻花妖在,還是決定自己守夜。對於他來說一夜不睡算不上什麼,身為男子漢這種事情自然不能讓女士來。
屋外有不知名的野獸的腳步聲,夜鴉凄凄厲厲地啼鳴。風聲在曠野上回響,刮動低矮灌木。火焰漸漸從一開始的狀態變得溫順起來,錆兔拿過之前撿回來的枯枝加進去。
樹枝剛一接觸到火舌,纖維斷裂,劈啪作響。木料爆裂的聲音一下將五十嵐邀月驚醒過來。
她條件反射地就去握住腰間的日輪刀。直到視野逐漸清晰,看清對面的人影後她才松下氣。
五十嵐邀月捂住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眼角泌出生理性淚水。
「錆兔你回來啦,我睡了很久了嗎?」
「才一會呢。」錆兔搖搖頭,「我才剛剛吃完東西。」
五十嵐邀月問:「錆兔之前不是說想先回狹霧山去看老師嗎?」
「嗯,這件事情啊。我有看過地圖了,這次的任務行程和回狹霧山是在一條線路上,不用擔心。」
「好吧,我之後也要去拜訪一下朋友,可能沒法和你一起行動。期間你隨意就好,有事情讓鎹鴉告訴我。」
得提前把這事和錆兔說一下。她本身倒是不在意鬼殺隊的等級和工資之類,但是錆兔是認認真真地在進行這個工作,自然不能耽誤他。
「這樣嗎,我懂了。那等到你接下次任務的時候也提前和我說一聲,我來和你彙合。」
「好啦,繼續休息吧,今天我來守夜。」
五十嵐邀月現在確實很困。她清楚自己的身體,想要不給對方添麻煩的話就要好好休息,免得晚上沒睡好白天又來拖後腿。所以她也沒在這件事情上和錆兔多推脫。
「嗯,那我就睡了,你要是撐不住的話也休息吧,有櫻花妖在。」
她挪了挪,換成舒適點的姿勢。側身倚靠在牆壁上,闔眼准備繼續休息。錆兔突然出了聲。
「等一下。」
錆兔越過火堆,在少女銀灰色眼眸的注視下伸出手,將自己的羽織墊到五十嵐邀月身後,而後把她發尾上搖搖欲墜的紅繩一並取了下來。
長發瞬間如瀑布般散落下來,有幾縷擦著錆兔的手背而過。柔軟而泛著光澤的發絲觸感如同絲綢一般。
他神色如常地收回手:「這樣靠著要舒服一點。」
「……啊。」
五十嵐後知後覺地應了一聲,發出無意義的氣音。
雖然想要表示其實用不著這麼小心翼翼地照顧自己,但是這個時候再拒絕的話總感覺怪怪的。
於是她將本來想說的話咽回口中,乖巧地點點頭。
「好啦,繼續休息吧。」
錆兔順手在少女的頭頂輕輕拍了拍,坐回原來的位置。
五十嵐邀月頂著滿腹疑惑再度入睡。
因為一開始的等級問題,鎹鴉所接的任務都是最簡單的那種。對方是一只連血鬼術都不會的鬼,和五十嵐邀月最開始遇到的襲擊她的那只鬼差不多。
因此全程她只是在打探情報的時候出了點力,鬼是由錆兔一人斬殺的。說起打聽情報,五十嵐邀月想起之前在淺草遇到富岡義勇時的事情。她把這件事告訴錆兔,得到了對方無可奈何的笑容。
「義勇他那個性子確實不適合做這種事情,不過邀月你竟然能夠毫無障礙地理解到他的意思,倒是讓人有些意外。」
「錆兔不是也可以嗎?」
錆兔擺擺手:「我和義勇那家伙都是鱗瀧老師同期的學生,相處的時間比較久,自然能夠懂一些。」
所以說像五十嵐邀月這種一照面就能讀懂的人才算稀奇。
任務結束,也就到了各回各家的時間。走開分岔路口,錆兔轉過身。
「那麼就先暫時分開吧,到時候記得聯系我!」
「好,一路順風。」
作者有話要說:
陰陽寮密談——
寮中的式神分為兩派
一派是:任何脫離幼崽階段的雄性生物都給我離陰陽師遠點
以茨木童子為首
一派是:小陰陽師也到這個年齡了,得開始給她物色對像
以姑獲鳥等女性式神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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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郎去世那年好像和炭炭家人被殺是同一年
我有個想法jpg
以及入V啦!老規矩(其實才用過一次根本算不上老規矩)——評論的小天使送紅包
第26章
五十嵐邀月離開了整整兩個月。
她剛一到山腳下,察覺到陰陽師熟悉的靈力的小山精們便告訴了灶門禰豆子這件事。紙人狀態的小山精不會說話,但是連比帶話下也能讓人明白它們的意思,更何況小姑娘已經和他們培養出了默契。
於是等到五十嵐邀月回到山上時,迎接的就是一個撲面而來的灶門禰豆子。
小姑娘幾乎是連跑帶跳地撲到她的懷裡,炭治郎在後面叫著讓她跑慢點,禰豆子就假裝沒聽到。
「邀月小姐!你回來啦!」
灶門禰豆子掛著大大的笑臉從五十嵐邀月懷中抬起頭,淺粉色眼瞳中滿是止不住的歡喜。就如同那些毛茸茸的小動物一樣,歡天喜地地看著她。讓人光是看著她這個樣子就會心情好上一整天。
五十嵐邀月被她的笑容感染,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她摸了摸禰豆子細軟的頭發,把小姑娘跑亂的鬢發捋順。
「好啦,我回來了,下次不要跑的這麼急。」
五十嵐邀月抬頭看向跟在後面的灶門炭治郎:「炭治郎也是,沒必要下來的。」
「可是邀月小姐都離開了這麼久了。」
灶門炭治郎摸了摸後腦勺,他終於跑到了五十嵐邀月面前。一直在認真訓練的小少年身上有著白楊樹般的蓬勃勁,身高也迅速地往上躥。
「我們想下來接你。」
兩雙同樣誠摯的眼睛齊齊地看著她,讓五十嵐邀月無奈地舉手投降。
「好吧好吧,但是下次用不著這麼著急。」
她一手牽著一個繼續往山上走。小徑旁茂密的樹枝遮住夏日的烈陽,只投下片片綠影。少女潺潺溪流般的溫潤嗓音隨著蟬鳴一同向灶門家的兩個孩子講述著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
回到家後,五十嵐邀月沒有解除房子外的陰陽術。她並不會久留,解除了到時候還要再重新布置一番。屋內一片干淨整潔,完全看不出任何被閑置的模樣。顯然,炭治郎和禰豆子每天都有認真打掃。
少女放下裝著零零碎碎小東西的包裹,讓兩個孩子去拆她帶回來的禮物,自己則是脫下羽織進了廚房。她借著帶回來的一些小特產做了些簡單的點心,本來想還做兩碗雙皮奶的,只不過家裡現在沒有牛奶,只好做罷。
五十嵐邀月端著下午茶出來的時候,炭治郎和禰豆子正抱著自己的禮物愛不釋手。
禰豆子的禮物是一件淺粉色的小紋和服,和小姑娘眼睛的顏色格外搭;炭治郎的則是她拜托別人幫忙鍛的刀,專門按照小少年的身形和習慣打造的。
灶門家其他人的禮物裝在另一個包裹裡。
顯然,這兩份禮物都很合收禮人的心意。五十嵐邀月覺得他們看過來的時候眼睛都在閃閃發光。
炭治郎放下刀,幾步跑過來接過她手裡的托盤。
「真的太麻煩邀月小姐你了,出去回來還給我們帶禮物。」
五十嵐邀月不以為意:「認真算的話,你和禰豆子都是我的學生啊。老師給學生帶禮物有什麼問題嗎?」
「茨木先生沒有回來嗎?」
禰豆子有些好奇地張望著,她對於五十嵐邀月的式神很感興趣。不過因為才接觸陰陽術沒多久,所以五十嵐邀月並沒有讓她學習召喚式神的方法。
並不是所有被召喚出來的式神都會服從陰陽師,為了以防萬一,五十嵐邀月給灶門禰豆子定下的目標是先熟練掌握其他陰陽術。
「對了,差點忘和你們說了。」五十嵐邀月一拍掌,想起這件事。「茨木他先回去了,現在跟在我身邊的是櫻花妖和熏,熏在其他地方。」
她側首看向櫻花妖的方向:「出來見見他們吧,他倆都是我的徒弟。」
櫻花妖從善如流地顯出身形。她跪坐在五十嵐邀月的身邊,對著對面的禰豆子和炭治郎露出溫和笑容。
「灶門少爺,灶門小姐。」
炭治郎立馬連連擺手:「直接像邀月小姐那樣叫我炭治郎就好了,不用這麼正式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別人這麼稱呼,不免手忙腳亂起來。
禰豆子和櫻花妖打過招呼後,就率先對著五十嵐邀月身上的隊服發出疑問:「邀月小姐這身衣服?」
她注意這身衣服很久了。以前邀月小姐都是穿著和服的,只有在指導哥哥炭治郎訓練時才會穿更加方便點的訓練服。這一身短裙式的黑色衣服明顯不是對方以往的風格。
「禰豆子在看這個啊……」
五十嵐邀月倒是沒想到小姑娘會注意這種問題。既然禰豆子都問了,她想了想,還是把前因後果都給兩人說了一遍。她不會因為對方年紀還小就隨便敷衍過去。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式好奇心旺盛的時候,認認真真把所有利弊都解釋清楚才是正確的做法。
「所以邀月小姐以後的目標就是斬殺那個鬼王嗎?」
「這樣理解也沒錯。」想要從對方身上取走東西,似乎也只有這一個方法。
炭治郎立馬充滿動力:「我會更加努力地訓練的!爭取以後能夠幫上邀月小姐的忙!」
「我也會的!」禰豆子趕緊跟著哥哥表態。
五十嵐邀月笑著點了點兩個孩子的額頭。
「你們這樣能想我很開心,不過現在的任務還是好好學習噢?鬼王可不是這麼好對付的。你們現在遇到危險第一要緊的事就是保護好自己,不能頭腦發熱地往前衝。」
禰豆子眨巴眨巴眼睛,她現在已經幾乎快趴到五十嵐邀月的懷裡了。
「可是我想要保護家人和邀月小姐。」
「這樣的想法當然沒錯,因為禰豆子和炭治郎現在是家裡唯二的戰力。但是在無法確認敵方的能力前,最穩妥的做法就是先藏好。保護好自己,對於在應對敵人的人來說就是最好的幫助。」
禰豆子和炭治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好啦,不說這些了,吃點點心吧。明天早上記得過來,我會檢查你們倆的進度的。」
送走灶門兄妹後,五十嵐邀月揉了揉肩膀,才回房間換下身上的鬼殺隊隊服。她當時走的急,有很多自己做的小設備都沒帶出去。檢查完這些小東西還能夠正常運作後,她才從臨時工作室裡出來。
櫻花妖正在收拾房間,看到陰陽師出來後,她自然而然地談論起之前的灶門兄妹。
「邀月大人收的這兩個孩子都很不錯呢,不管是心性還是天賦。」
「所以這樣才更加不放心啊。」
五十嵐邀月將長發扎起來,挽起袖子開始和櫻花妖一起收拾屋子。
「他們局限在這個地方,所接觸到的人和事太少了。一個不留神就會被騙的。」
想起禰豆子和炭治郎在自己面前那天真爛漫的模樣,五十嵐邀月就忍不住發愁。她時常擔憂這兩個孩子被不懷好意的人忽悠。
看著陰陽術長吁短嘆的模樣,櫻花妖臉上習慣性的笑容被更加真實的笑意所取代。
這個當初看著長大的小女孩,如今也開始以長輩的身份擔心起別的孩子了。
這一幕就如同歷史再現,讓櫻花妖的神色中浮現出些許懷念之意。
「會沒事的,他們肯定也會像邀月大人一樣平平安安地長大的。」
*
第二天一大早,五十嵐邀月就拎著自己的日輪刀和拿到新刀的灶門炭治郎實打實地打了一場。戰況一面倒,小少年基本上是被自己的老師摁在訓練場上捶。讓在旁邊不斷練習著新的陰陽術的禰豆子簡直不忍心去看。
小姑娘照著五十嵐邀月教的她的方法結印,抽空往訓練場上看了一眼,而後飛快收回目光。
她忍不住嘆氣,慘,哥哥好慘啊……
一旁負責指正她的櫻花妖點出她剛剛的錯誤:「禰豆子小姐,這個手式錯了,食指要放在這個位置。」
「唔,我明白了。」
禰豆子立馬一個激靈,把注意力全部重新轉移回自己這邊。
雖然他們學不好五十嵐邀月也不會斥責他們,但是一想到邀月小姐臉上可能會露出的難過神色,就讓灶門兄妹恨不得立馬把所有東西都學會。
對炭治郎現今的水平有了大致的了解後,五十嵐邀月停下了這場對練。她伸手把癱坐在地上的灶門炭治郎拉起來。
小少年氣喘吁吁地從地上爬起來,汗水成串地往下滴落。他現在手抖得連刀都握不穩,看向五十嵐邀月的神色中滿滿都是震驚。
看到他這個表現,五十嵐邀月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有這麼難以接受嗎?」
「不是難以接受,是邀月小姐真的太厲害了!」
一開始被要求用真刀對練時,灶門炭治郎還有些擔心。倒不時覺得自己現在有能力和五十嵐邀月對練,他對於自己現在的水平心知肚明,而是怕自己沒握穩刀,讓刀飛出去傷到別人。
然而在對練開始後他就無暇去想這些事情了,滿腦子只剩下要怎麼躲開五十嵐邀月的攻擊。
對方的刀鋒來的又急又快,幾乎是眨眼間就刺到面前,但是又都能在真正傷到他之前收住手。而他的每一次攻擊意圖都被對方看的一清二楚。
炭治郎忍不住感嘆:「不愧是邀月小姐。」
五十嵐邀月正在把日輪刀放回刀架上,聽到炭治郎的感慨,她笑著搖了搖頭糾正。
「等到你以後接觸到鬼殺隊裡的人,就會發現刀術比我厲害的人比比皆是。」
她依仗的不過是陰陽術和式神罷了,單論體術和刀術的話,能夠碾壓她的大有人在。
「真的嗎!」
炭治郎還有點不可置信。
「當然了,以後有機會再介紹你們認識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後來炭治郎殺鬼的時候
禰豆子就在一邊悄悄用陰陽術幫忙
「捆!」
衝向炭治郎的鬼哐的一聲腦門著地
炭治郎:......禰豆子——
禰豆子:乖巧可愛又辜負jpg
************
「以後有機會再介紹你們認識吧。」
小月亮說完這句話,股票一二三四五等紛紛舉手
「我!我!我來指導他!」
第27章
五十嵐邀月在家裡也沒能閑下來。
教禰豆子新的陰陽術,指點炭治郎的刀術,整理自己的儀器設備……無數事情堆在一起,樁樁道道列下來不比在藤襲山考核輕松。
她還順便把周圍又清理了一遍,接了幾個距離不算的任務。期間有一次她剛殺完鬼回來,還被灶門炭治郎察覺到了不對勁。
「因為邀月小姐身上有很奇怪的氣味。」
五十嵐邀月這才明白原來禰豆子之前說她的哥哥的嗅覺很敏銳究竟是個什麼敏銳法。她之前一直以為只是比普通人更加能察覺到細微的氣味,沒想到連別人說沒說謊這種事情都可以聞出來。
哪怕是向來接受力強大如邀月,也忍不住想要糾正一下:這已經算不上嗅覺敏銳了吧?放到她原來的社會這都可以劃入個性範圍了。
不過很快她想起了我妻善逸,自稱聽覺靈敏——靈敏到能聽見別人的心音。哪怕是耳郎學妹那種個性都沒法聽到其他人的心聲。
嗯……可能對於這個時代來說這就真的只是很敏銳而已。
前前後後一共待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後,五十嵐邀月便決定再度離開。她檢查完給禰豆子准備好的《陰陽術入門與進階》和炭治郎的刀術要點,就讓自己的鎹鴉去聯系錆兔。
這次離開的時間只會更長,五十嵐邀月打算把儀器都帶走。所以繼茨木過後,櫻花妖成了第二個搬運工。
錆兔這段日子基本上是在到處跑。他在鱗瀧左近次那裡只住了兩天,而後剩下的時間裡就在不斷地重復接任務——趕到目的地——斬殺惡鬼——接任務這種循環。
單從他的階級的變動就能看出這個人究竟有多勤奮。
至少五十嵐邀月知道後,就覺得自己像是個專門來蹭工資的人。莫名覺得良心痛的少女默默地接了任務,決定一邊執行任務一邊與錆兔彙合。
臨近黃昏,身穿雪青色羽織的少女終於風塵僕僕地趕到了小鎮上。街道上的人不多,也許是受了最近的傳聞的影響。五十嵐邀月看了看,徑直朝著最近的旅店而去。她掀開旅店門上掛著的門簾,走進店中。
坐在前台後面的中年女人立馬將注意力移到了五十嵐邀月身上。她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艷之色,而後立馬熱情地上前詢問。
「這位小姐是要住宿嗎?」
五十嵐邀月頷首:「嗯,現在還有空房間嗎?」
「有有有!當然有了,請問您要住多久啊,要幾個房間——」
中年女人話一出口,立馬意識到不對,人家小姑娘明顯就一個人過來的。
她立馬改口:「啊抱歉抱歉,看我這嘴,一時沒注意。」
「沒關系,開兩個房間吧,相鄰的那種。」五十嵐邀月沒怎麼在意。她看著前台後面掛著的價格表,從荷包取出零錢。「暫時先住兩個晚上吧,可以嗎?」
「沒問題!」
中年女人立馬笑開了花,趕緊翻出記錄本記下來,然後取出兩把鑰匙交到對面容貌姝麗的少女手上。
五十嵐邀月只接了一把。
「我的同伴還有一段時間才過來,是一個肉粉色頭發的青年,嘴角有道疤。可以麻煩你到時候幫忙把鑰匙給他嗎?」
「好的好的,放心吧。」
中年女人連忙點頭應下。
得到肯定的回答,五十嵐邀月便按著之前中年女人指的方向去了自己的房間。鎖好房間後,她頓時卸下之前對外的儀態,兩三步便撲到床上。
取下日輪刀,解開發繩,整個人呈大字形攤開在床上。目睹這一幕的櫻花妖攬袖掩唇,壓住差點脫口而出的笑聲。
陰陽師小的時候還會和她們這些式神撒嬌,但是越長越大後就鮮少再有過這種充滿孩子氣的動作,舉止中總是充斥著不符合同齡人的成熟。現在真是難得看見她這副模樣。
在軟乎乎的被褥上躺了好一會後,五十嵐邀月才慢吞吞地爬起來。
她很少做這種事情,只不過這次實在是太累了。
在床上坐了一會,少女揉揉長發,在從包裹裡取衣服的時候她猶豫了幾秒,還是將手伸向了浴衣。
她和錆兔之前約好在這裡彙合,也是因為這次的任務地點就在這個鎮上。據說在她和錆兔之前也有其他隊員接了這個任務,但是都以失敗告終。失敗的結果是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目前的隊員損傷數目還不多,也沒有達到讓柱出手的目的。所以產屋敷耀哉專門讓鎹鴉和五十嵐邀月說了一下這件事。
拿著浴衣,五十嵐邀月轉身進了浴室。沒一會,嘩嘩的水聲響起。
錆兔趕到鎮上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夏季的夜空都是泛著微微亮光的,不知為何今天黑的徹徹底底。他從旅店的老板娘手中接過鑰匙的時候,對方還在感嘆看來很快就要有一場大雨了。
中年女人順便提醒道:「對了,訂房間的那位小姐就住在你的房間裡。」
「好的,謝謝。」
錆兔簡單地回答了一句,他盡力讓自己忽略掉中年女人審視的目光。這個目光裡不參雜任何惡意,但是就是莫名地讓人覺得有點背後發毛。
錆兔握著鑰匙打開房門,他的視線在旁邊房間上停留了幾秒,最後還是決定先進去把東西放下。
「咚咚咚——」
五十嵐邀月從浴室出來沒多久,正在用毛巾擦頭發的時候,就響起了敲門聲。她將濕發撩到身後,把毛巾蓋在肩膀上,起身去開門。
門開了,熟悉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五十嵐邀月微微一愣:「錆兔?」
青年的羽織上還沾著不知名的植物種子,日輪刀也沒有卸下。雖然雙眼依舊精神勃勃,但是也掩不住那一絲疲憊氣息。顯然是一路飛快趕過來,都沒怎麼歇息。
殊不知錆兔看到她這副樣子也愣了一瞬。無論是還在滴水的黑發還是浴衣,都說明對方才剛剛洗完澡。少女的眼尾還帶著沐浴時被蒸汽熏出來的紅暈,清亮的眼眸也如同被潤洗過一般,看著閃閃發光。
她微微抬起頭,發梢上的水珠便滑落下來,順著修長的脖頸落入精致的鎖骨窩中,最後再緩緩地滑入衣襟。
錆兔:「!!!」
他連忙後退一步。
身手矯健的青年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沒在五十嵐邀月面前上演一場平地摔。
他狼狽地猛地一鞠躬:「抱歉!不知道你現在在洗澡!」
「啊?沒關系的,我已經洗好了。」
「我先回房間吧,你這邊收拾好了我再過來。」
說著,錆兔趕緊轉身准備回自己的房間,五十嵐邀月叫住了他。
「等一下。」
在錆兔看過來的目光中,五十嵐邀月上前兩步。可能是這段時間運動量增多錆兔的身高在這一個月內長了不少。她現在看對方都需要抬頭。五十嵐邀月抬手去取黏在錆兔羽織上的那些細小的植物種子。
這一塊剛好被錆兔的頭發搭著,估計他自己都還沒有發現。
因為姿勢問題,兩人不可避免地離的很近。
沐浴後的熱氣和清香源源不斷地從少女的身上傳來,錆兔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他想要扭頭看看五十嵐邀月在干什麼,但是這個距離注定他微微一動就會擦到對方的額頭。
於是錆兔只能僵硬著放空視線,將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心跳聲上。
走廊上很寂靜,旅店外也只有低低的蟲鳴聲。在這種情況下,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如雷,仿佛在打鼓一樣。一聲比一聲重,一聲比一聲響。
等到五十嵐邀月取完植物種子,後退到禮貌距離後,錆兔才松了一口氣。
「好了,都取下來啦。」
五十嵐邀月攤開手,將掌心上那些米粒大小的植物種子給錆兔看。
「下次趕路不用這麼急,我多等一會沒關系的。」
「啊...嗯嗯,我知道了,我先回房間!」
錆兔回到房間的身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五十嵐邀月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想。她回到房間把頭發擦到不再滴水後就換上了干淨的隊服,考慮到錆兔可能需要時間洗漱一下。她先佩好日輪刀出去轉了一圈,對鎮上的結構有了大致的印像後再回來。
五十嵐邀月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錆兔。
青年站在她的房間前,抬起手卻遲遲沒落下,一副想敲門又不敢敲門的模樣。
「錆兔?愣著干什麼?」
五十嵐邀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出鑰匙打開房門。
「進來吧,正好討論下這次的任務。」
提起任務,錆兔立馬正色,進來後順手關上了門。他剛到這裡,還沒來得及打聽情報。
「我之前洗澡的時候讓櫻花妖出去了一趟。」
櫻花妖可以隱去身形,在收集情報這方面很有便利。畢竟有些話大家只會關起門來說,雖說這樣有點非法入侵民宅的嫌疑。
「這個鎮上是前段時間才開始出現人口消失的現像。而消失的對像在年齡性別這些方面並沒有什麼特例。似乎有目擊者,但是目擊者聲稱對方速度太快,什麼都沒看清。」
錆兔皺起眉。受害者沒有固定的特征,這是一大難點。意味著這個鎮上的所有人都有著被害的風險,他們沒法通過選定下一個可能的受害者來守株待兔。
「不過我倒是有個想法。」五十嵐邀月微微一笑,「雖然對方看上去不怎麼挑食,不過有稀血在的話,那只鬼肯定不會再去看其他的食物。」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知道五十嵐邀月的釣魚執法式誘鬼後
眾人的目光齊齊地看向某風柱
不死川實彌:「看我干什麼!又不是我教她的!」
第二天某風柱罵罵咧咧地堵在五十嵐邀月出任務的路上
搶在對方之前使用了釣魚執法式誘鬼
第28章
在某種方面上來說,五十嵐邀月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大部分情況下她都會聽取別人的建議,但是當她真的做了決定後,那麼誰都勸不動她。
至少錆兔和櫻花妖沒有勸動。
「就算這樣,也該是我來!身為男子漢哪有讓搭檔去冒險受傷的道理?」
「可是錆兔你是稀血嗎?」
錆兔:「……」
錆兔試圖據理力爭:「可是那也不能讓你用傷害自己的方法來引誘鬼啊!」
五十嵐邀月神色微妙了一瞬:「……不用傷害自己啊。」
「那樣的話沒有血氣,也就無法吸引到鬼。」
「有血氣的。」
「哪來的血氣?」錆兔沒反應過來。
五十嵐邀月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仰頭看著他笑。漂亮的銀灰色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裡面盛滿了他的倒影。
錆兔:「!」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青年頓時雙頰爆紅,就連脖子和耳後也一並染上鮮艷的顏色。被這麼一打岔,錆兔立馬忘記自己剛剛究竟想干什麼來著。
於是五十嵐邀月的誘鬼計劃就這樣被確定下來。
鬼都是晝伏夜出,現在的時間剛剛好。五十嵐邀月讓櫻花妖把自己的日輪刀帶上,自己則把鬼殺隊隊服換成了普通的和服。讓錆兔在暗地裡跟著,她則是一個人出了門。
雖然鬼殺隊的隊服更方便活動,但是之前有隊員折減於此,對方應該認得出這身隊服。以往這只鬼比較惜命,看到鬼殺隊的隊服就躲起來。
不過應該沒有這樣的鬼吧?
五十嵐邀月一邊慢悠悠在街道上走著,一邊不確定地想著。
陰雲漸漸壓低,黑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從天際落下來。夏季的夜晚格外悶熱,空氣黏稠到都快要具有實體。沒走一會,汗水就黏答答地浸濕背上的和服。
夜晚獨身一人的少女格外引人注意。當然,在沒有人的情況下就是吸引鬼的注意力。
角落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陰暗的目光,而被目光鎖定的少女正一副無知無覺的模樣繼續沿著街道前行。
好香啊,是稀血……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香的稀血……
鬼物貪婪地舔了舔嘴角,下一秒,他猛地衝了出去。紫黑色的指甲朝著少女的脖頸劃去,他已經想像出鮮血從血管中噴湧而出,將那片細膩的肌膚染紅後的樣子。
「噌——」
水藍色的刀鋒猛然出現在面前,擋住襲向少女的指甲。羽織下擺緩緩落下,肉粉發色的青年擋在了少女面前。而羽織下那一身黑色制服,赫然是屬於鬼殺隊的標志。
「鬼殺隊!」
病葉大驚,連忙後撤幾步拉開距離。
「卑鄙無恥的鬼殺隊!竟然用這種方法來引誘人出來!」
而五十嵐邀月此刻也拿到了自己的日輪刀,聽清對面鬼物的斥責後,面上不由浮現出濃濃的疑惑之色。
對方身為鬼,哪來的資格說鬼殺隊卑鄙無恥?而且他也不是人了啊。
她從錆兔的背後站出來,手中的日輪刀上流轉著晨曦般的光輝,在黑夜中如同刺破幕布的朝日。
「竟然還是兩個!」
鬼的一側眼睛中刻著「下弦三」的字眼,而臉上分別有著三道交叉的疤痕。此刻正憤怒地看著他們。
竟然是下弦鬼,五十嵐邀月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普通隊員會喪命於此了。
兩人都不再和鬼多費口舌。
錆兔緊緊盯著對面的鬼,一刻也不敢放松。下一秒,他極速奔向前,手中的日輪刀化橫平為直線突刺,水波般的痕跡以日輪刀為圓心散開,幾乎是眨眼間刀鋒便刺到病葉面前。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紋突。」
這樣的速度對於下弦鬼來說算不上是太大的威脅,病葉躬身躲過日輪刀。然而就算這樣,錆兔的刀鋒依舊擦掉了他的半便耳朵。
這還是病葉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被鬼殺隊的人傷到,以往來斬殺他的鬼殺隊劍士在他面前幾乎毫無反抗能力。
下弦鬼頓時勃然大怒起來,獰笑著往地上一拍。
「既然你們要來送死,我就不客氣了!」
「血鬼術——嗜血荊棘!」
他胳膊上的血肉爆開,無數血水濺落到地面上。數十條由血肉構成的巨大的荊棘藤蔓轉瞬拔地而起,將錆兔圍困其中。
「等我吃掉這個小丫頭後再來干掉你!」
病葉轉身奔向五十嵐邀月。他的算盤打的很好,這個小丫頭是稀血,等他吃完對方後實力一定會再度上漲不少,到時候應付那個男性鬼殺隊隊員輕輕松松。
「櫻花妖,去看著錆兔那邊。」
那些血肉藤蔓給人一種不好的預感。
五十嵐邀月扔下這句話,便將注意力都放在衝自己奔襲而來的病葉身上。對方似乎是打著速戰速決的想法,毫無避防地直朝五十嵐邀月而來,鬼手直接迎面抓來。
五十嵐邀月只來得及反手橫過日輪刀,刀面接住病葉迎頭揮下的一擊。在病葉的力道下,刀身立即在手中嗡鳴起來。
力氣好大!
五十嵐邀月一咬牙,壓彎的小臂一點一點抬起,而後直接用力一揮。借著空擋,她撤回力道就勢往旁邊一滾。
病葉的手落在街道的路上,一下就挖出一個深坑。
騰出手的少女立馬迅速結印:「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咒語的最後一個字落下,天際立馬雷聲大作。刺目閃電攜著轟鳴聲滾滾而至,猶如銀蛇撕開空間,劈在病葉的周身。不遠處的血肉藤蔓也受到了波及,部分藤蔓立即萎靡下來。
一直在尋找突破口的錆兔頓時抓住機會。
「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
手中的日輪刀宛如化作水流一般,隨著青年靈敏的身姿將血肉藤蔓一一擊破。趁著其再生出來之前,錆兔一舉突破了藤蔓的包圍。
「可惡!你究竟是什麼人!」
哪怕是使用雷之呼吸的鬼殺隊隊員,也只能讓自己的日輪刀纏繞上閃電,根本無法做到從天上引雷!
病葉一時不查被閃電擊中,動作立馬停頓一瞬。
抓到這一瞬的機會,五十嵐邀月立即握緊日輪刀。刀鋒上靈力大盛,以雷霆萬鈞之勢刺入病葉的肩膀,連著肩膀直接削斷整條手臂。病葉氣極,不顧距離自己脖頸只有一尺的日輪刀,抬手往五十嵐邀月的臉上拍去。
「血鬼術——飛葉!」
片片枯黃的樹葉從他掌心飛出。葉的邊緣閃動著鋒利的寒光,化作無數利刃,刺向少女的眼睛。
五十嵐邀月柔韌的腰肢向後一仰,躲開朝著眼球而來的葉片。她扭身一腳蹬上病葉的腰腹,借力在空中翻身拉開距離。錆兔的攻擊隨之而來,青年手中的日輪刀自上而下,毫不猶豫地從病葉的另外一邊肩膀斬下。
「水之呼吸——捌之型——滝壺!」
奔湧的水流擊亂葉片原本的軌跡,威力巨大的斬擊立馬將病葉一分為二。
一擊得手,錆兔立馬連連後跳幾下落到五十嵐邀月面前。然而就算他來的及時,少女的身上還是出現了不少細碎的傷口。
漂亮的和服被割裂出無數裂痕。眼睛下方更是有一道直接貫穿了整張臉的傷痕,傷口創面不大但是極深,無數的血珠爭先恐後地從其中湧出。
「啪嗒——」
一滴雨落了下來。
「嘩啦啦——」
無數雨點接踵而至。
因為五十嵐邀月之前的引雷術,原本該在一日後才開始的暴雨提前到臨。五十嵐邀月臉上的鮮血被雨水洗刷掉,而後又飛快地再度從傷口中冒出來。少女的腳邊很快便出現一灘淺紅色的水跡。
「邀月大人!」
櫻花妖帶著治愈力的櫻花花瓣落到五十嵐邀月身上,那些傷口飛速愈合,轉瞬消失不見。
然而疤痕卻沒有一同消失,那道從眼睛下橫跨鼻梁而過的傷口留下來了一道鮮紅的印記。
櫻花妖不可置信道:「怎麼會這樣?!」
「那些葉子上有毒。」
五十嵐邀月簡單地解釋道。她深呼了幾口氣,體內的靈力在調動下與入侵的毒素抗爭著。這個時候不是停下來詢問的好機會,因此錆兔只是略微確認了一下少女的傷勢,便立馬握著日輪刀重新與病葉纏鬥起來。
他的隊服上也有著被腐蝕過的痕跡。鬼殺隊的隊服是用特殊的纖維制作的,防火防潮,普通的鬼甚至都無法撕裂。
可見這個下弦鬼的毒究竟有多強的腐蝕性。
下弦鬼的恢復力極快,哪怕被斬成兩半也迅速恢復了過來。
「可惡可惡可惡!鬼殺隊的人!」
他再次用出了之前對付五十嵐邀月的血鬼術。
五十嵐邀月抬手抹掉臉上的雨水。她的力量不夠,在這種時候只能從一旁輔助錆兔。她看了眼腳下的血水,一個鮮少用的陰陽術立馬從腦中跳了出來。
五十嵐邀月不是沒有想過先用捆縛咒止住病葉的動作,但是對方的動作太快。她的陰陽術落不到對方身上的話就沒有作用,而病葉不可能站在原地讓她用陰陽術。
部分靈力被分了出來,牽引著水中的血液向著前方游走。在病葉毫無察覺下緩慢將他包圍。
「櫻花妖,你去幫忙,讓那只鬼待在範圍內。」
盡管櫻花妖不能現身,但是這樣的事情還是可以做的。
五十嵐邀月閉上眼,將全部身心放在了前方。那些血跡在牽引下一點一點從混亂的一灘變成規則的圓形,再勾勒出復雜的法陣。一切的變化都被暴雨所遮掩。
少女猛地睜開雙眼,厲呵道:
「凡世種種、盡在掌握,承我不動明王正身本誓,發大願降此邪靈惡靈!吽毘悉毘悉伽羅伽羅悉摩利娑婆訶!」
靈光乍時從血水勾畫出來的法陣中冒出來,病葉的動作一瞬止住,動彈不得。
「怎麼——」
然而他來不及問出自己的疑惑了。無需五十嵐邀月提醒,錆兔立馬抓住這個機會,日輪刀的刀鋒毫不遲疑地斬向下弦鬼的脖頸。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斬擊。」
「咚——」
屬於鬼的血液從水藍色的刀鋒上一點點滑落,滾落在雨水中的頭顱緩緩化作飛灰。
不遠處盤旋著的兩只鎹鴉齊齊叫起來:「嘎——嘎,隊員五十嵐邀月,隊員錆兔,齊力斬殺下弦之三。」
作者有話要說:
兔兔:純情猛男
小月亮:看似不聲不響,實則懂得多
畢竟陰陽寮中妖口眾多
有些男妖討論這些事情
一到勁頭就會忽略周圍的情況
於是小陰陽師的奇怪知識儲備量+1+2+...+10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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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問到病葉的血鬼術,所以咕咕就隨便編了!
還有都在說我監視你們
我不是我沒有啊!
我知道是因為碼字的時候電腦上照出了我的表情!
第29章
鎹鴉粗糙如磨砂紙般的聲音一出後,五十嵐邀月終於松了口氣。
細密的雨絲連成線,打濕睫毛後又從上面滑落,讓五十嵐邀月的視線一片模糊。冰冷的雨水不斷地衝刷著身上的血跡,裡裡外外的衣物都濕了個透。五十嵐邀月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的指尖一片冰涼。
櫻花妖雖然能夠治好她身上的外傷,但是對於失血這種問題卻無能為力。
她收刀入鞘,往錆兔的方向走了幾步。
錆兔這邊的情況還算平穩。
病葉之前的那個血鬼術棘手之處在於難纏。那些血肉構成的藤蔓擁有著很快的再生能力,日輪刀砍進去的時候一個不察甚至還會被蠕動著的血肉絞住。而那些藤蔓擁有捕食意識,分泌出來的液體帶有腐蝕性。
他一開始也確實受了點傷,然而櫻花妖在一邊很快就治好了這些被腐蝕出來的傷口。因此除了體力消耗外,錆兔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他切換掉呼吸法,盡力平復著身體中的疲憊感。
低頭看著雙手,哪怕是錆兔,此時也生出一點不真實感。竟然就這樣斬殺掉了下弦之三?
錆兔深吸一口氣,讓激蕩的心情逐漸歸於平緩。
他注意到五十嵐邀月的情況,立馬脫下身上的羽織,快步走向少女。他把羽織披到五十嵐邀月的肩頭,視線則禮貌地落在對方的臉上,沒有往下挪一分。
「咳,先暫時穿著我的羽織吧。」
和服本來就不是適合大幅度運動的衣物,再加上下弦三之前的那個血鬼術,五十嵐邀月原本穿著的衣服已經沒多少完好處了,全靠肩膀上破破爛爛的布料勉強支撐著。
「多謝。」
五十嵐邀月低低應了一聲,將羽織穿好,另一只手則攏著胸前的衣服。雖然少女身上的傷口都好了,但是近距離下錆兔依舊能夠聞到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
錆兔轉過身背對著五十嵐邀月單膝半蹲下,他側過頭看向五十嵐邀月,示意人過來。
「我背你回去吧。」
少女在雨中的狀態幾乎是搖搖欲墜,讓人懷疑雨點再大一點就能將她打倒。
五十嵐邀月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對上錆兔和櫻花妖如出一轍的擔憂目光。她最後只能抿著唇,露出無奈的淺笑。
「……好。」
*
斬殺完下弦之三的第二天,自信自己問題不大的五十嵐邀月就成功病倒了。
在特殊時期頂著暴雨打下弦,出了一身汗後被雨這麼一淋,再加上之前長途奔波的勞累,她不病倒都說不過去。
雖然當時一同打病葉的人還有錆兔,可是人家的身體素質比她好啊。
來大正時代這麼久,五十嵐邀約還是頭一次生病。然而櫻花妖對此也束手無策,她能治愈的是組織器官被損傷類的傷口,像這種單純病毒入侵引發的發燒就完全沒辦法了。
五十嵐邀月一度發燒燒到四十度,整個人都昏沉沉的,完全分不清時日。
櫻花妖條理清晰地把事情都安排好,但是她又不能出現在其他人面前,因此只能指使著錆兔出去找醫生熬藥。
這種情況以前五十嵐邀月小的時候式神們沒少遇見,所以櫻花妖還不算慌亂,唯一擔心的就是大正時代的醫療水平能不能跟得上。
錆兔端著熬好的藥進來時,五十嵐邀月還沒有醒。櫻花妖不在房間裡,窗戶只留下了一道小小的通風口。
少女面色慘白地躺在床上,嘴唇毫無血色。原先泛著瑩潤光澤的皮膚近乎透明一般呈現出細小的青紫色血管。因為高熱,她一直都睡的不安穩,細眉緊蹙著,時不時發出低低的囈語。
他本來想去找西洋醫生的。奈何這個小鎮太偏僻,只有島國的傳統醫生。所以只能用這種藥。錆兔把藥碗放到一邊,遲疑著要不要把五十嵐邀月叫起來。
現在還沒到喝藥時間,再等一會吧。
他這樣想著,搬過椅子坐到床邊,用疊放在床頭櫃上的濕毛巾給五十嵐邀月擦了擦汗。
錆兔以前在鱗瀧老師那裡也經常照顧其他生病的孩子,所以對於這種事情還算得心應手。
但是他現在才真真切切明白到櫻花妖話中的意思。
「不拿回所有屬於自己的力量的話,邀月大人的身體永遠好不了,哪怕她現在看著與常人無異。」
錆兔這段時間也體會到了另一種力量帶來的影響,他身體的各方面素質都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哪怕四年沒有訓練過,在握住刀的時候卻沒有任何生疏感。這都是由體內的妖力,也是隸屬於五十嵐邀月的靈力所帶來的改變。
而他體內僅僅只有一部分這樣的力量,都能達到這種程度,照理來說,對方不應該這麼容易生病才對。
放在他身上只是不知道該如何使用的力量,對於五十嵐邀月來說是想要擁有一個健全的身體所必需的。
昏昏沉沉了一整天,五十嵐邀月終於找回了些許意識。
她知道期間有人在進出自己的房間,然而就像是強行被剝奪了思考能力一般,完全沒法動腦子去想是誰。那些聲音宛如從另一個世界,或者是隔著水面傳來,只能捕捉到模糊不清的幾個字眼。
五十嵐邀月勉強地睜開眼,終於看清了床邊的人影。
「……錆兔?」
少女的嗓音不復以往的輕柔,帶著生病後獨有的沙啞。不難聽,反而添了幾分成熟感。她本來說話語速就不快,現在更是放慢了幾分,每個咬字都像是情人在耳畔的呢呢低喃。
錆兔搖搖頭甩掉腦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嗯,先起來喝藥吧,現在感覺怎麼樣?」
五十嵐邀月撐著床慢騰騰地坐起來,起來太快的話會頭暈。聽到錆兔的問題,她下意識地道歉。
「比之前好了點。抱歉,本來現在該回鬼殺隊的。」
普通隊員要升到柱階,最必要的一個門檻就是斬殺下弦。
這是一個巨大的分割線,無法跨越這道門檻的話,哪怕斬殺再多的普通的鬼都不能晉升為柱。
按照正常流程來說,他們現在應該返回鬼殺隊。然而就因為她突然發燒,所以錆兔現在不得不留下來等著她一起。
五十嵐邀月捧住錆兔遞過來的藥碗,小口小口地將溫熱的藥汁喝下去。
說實話,這副藥的味道錆兔光是在熬煮時都覺得苦到難以接受,但是五十嵐邀月卻面色平靜地全部喝完了,似乎喝的只是一碗白開水的模樣。期間連眉頭都沒有皺。
喝完藥後,她放下碗,認真地看著錆兔。
「其實你可以先回去的,留櫻花妖在我身邊就行了。」
每個人的時間都是寶貴的,五十嵐邀月不想因為自己的意外狀況而打亂其他人的計劃。
誰知道錆兔聽了這話反而更加嚴肅起來。
他原本正想要給五十嵐邀月遞糖果,聽到這話後就收回了糖。灰藍色眼睛中滿是不贊同之意,好像五十嵐邀月剛剛說了什麼傷天害理的話一樣。
錆兔有些震驚,又覺得有點好笑。
滿腔復雜的情緒最後化作無可奈何,他伸出手往少女的頭上用力一敲。在五十嵐邀月茫然但是莫名透出些許委屈的眼神看過來時,他像是在用對方的頭發泄氣一樣把少女原本順滑的發絲揉成一團糟。
「下弦是我們一起斬殺的,就算我一個人回去也沒用。最重要的是,我們是搭檔,沒有什麼添不添麻煩的說法。如果真的要說添麻煩的話,那一開始在藤襲山上我就在麻煩你了,現在反過來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身為男人,連自己的搭檔都照顧不好,那也太沒用了點。」
「好好養病,不要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高熱狀態讓五十嵐邀月的反應也慢了半拍,她愣愣地點點頭,然後才提醒道:
「錆兔,頭發……」
「……我去拿梳子。」
認認真真喝了兩天藥後,五十嵐邀月終於從這種昏昏沉沉的狀態中恢復過來。雖然還沒完全退燒,但是至少也回到了安全範圍內。
所以她也開始准備動身回鬼殺隊。
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錆兔後,出乎意料的,對方竟然同意了。
「我還以為你會反對?」
錆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是你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吧,就像之前一樣,我反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且你現在的狀態的話,適當運動其實有助於快點恢復。」
「不過有一點。」說到這裡,錆兔伸手摁住了五十嵐邀月的額頭。「路途中感到不舒服或者是累了的話就立馬說出來!」
「不然病情加重了可是會給人添麻煩的。」
目前還是病號的五十嵐邀月立馬乖乖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錆兔板起臉的時候她就莫名有種看到教導主任的感覺。明明她在學校裡的時候和老師們關系都不錯,也不怕教導主任,這是卻體會到其他人的那種感覺。
最後,在慢騰騰幾乎算得上是游山玩水的速度下,五十嵐邀月和錆兔終於在一周後成功趕到鬼殺隊的大本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寫不動了
癱倒jpg
以後隨機掉落小劇場
上章莫名其妙就被高審
咕咕傻眼了
我尋思除了打鬥以外啥也沒寫啊
難不成以後女性角色連特殊時期都不准來了嗎
話說大家收到紅包了嗎
咕咕用的那個批量發紅包,明明也有站短通知說送出去了,結果再刷評論有的下面依舊沒看到
第30章
五十嵐邀月趕到鬼殺隊的第一天,轉頭就被錆兔和櫻花妖聯手送進了距離不遠的蝶屋。她甚至連產屋敷耀哉的面都還沒見著。
這個之前說著「下弦是我們一起斬殺的,自然要一起去見主公」的人改口改得飛快:「有櫻花妖在就夠了,她會說明情況的。」
五十嵐邀月聽著這話總覺得透著隱隱的熟悉感,然而卻找不到反駁的地方。確實,櫻花妖會將斬殺下弦的過程都一一講明。直到少女坐在病床上,接受完胡蝶忍的檢查後,才在對方的提醒下恍然大悟。
錆兔這話的前提是建立在她不去產屋敷宅的情況下。如果她在的話,根本就不用櫻花妖再來幫忙說明啊。
竟然被繞進去了……
「嘛,錆兔先生也是擔心你的身體啊。」
胡蝶忍將溫度計的水銀柱甩下去,而後在病床邊掛上葡萄糖點滴。
「現在都還有點低燒,這種情況不管是誰都沒法放心吧。真是的,別和姐姐一樣亂來啊!」
五十嵐邀月避開話題:「話說現在香奈惠小姐是在專心研究藥物了嗎?」
「對,廢寢忘食起來和邀月小姐你一模一樣!」
胡蝶忍一眼就看出了對方轉移話題的想法,她沒個好氣地調整好點滴速度,以免藥物的輸入速度太快。最近蝶屋的傷患不多,胡蝶忍能夠多出些空閑時間陪五十嵐邀月聊聊天。
把托盤裡的藥物整理好後,她坐到了五十嵐邀月的床邊。
「眼睛下的疤痕也是這次留下的嗎?」
五十嵐邀月眼睛下方的傷口在櫻花妖的治愈下早已痊愈,然而細細的紅痕依舊沒有消失。遠看著不怎麼像疤痕,倒更像是像征神明眷屬的赤妝線。
胡蝶忍提起這事,五十嵐邀月就下意識摸了摸眼睛下的紅痕。
「嗯,雖然治好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的毒素,這個就一直沒消退下去。」
「要是有那只鬼的毒素的話,說不定能夠想辦法解決掉。」
然而鬼被殺後就只剩下灰燼,連同對方血鬼術的產物也一同消失了。五十嵐邀月和錆兔當時也沒注意這個問題。
「我回頭和姐姐說一下吧,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
雖然平時沒怎麼表現過,實際上五十嵐邀月還是挺在意這道疤痕的。女孩子都或多或少地會在意自己的長相,胡蝶忍這麼一說,她立馬有點緊張。
「很難看嗎?」
胡蝶忍搖搖頭:「一點都不難看。」
平心而論,只要不是那種大面積的疤痕,以少女出色的五官怎麼都和難看這兩個字搭不上邊。午後的陽光從五十嵐邀月的身後撒落進來,給少女的輪廓鍍上一圈聖光。淺銀瞳孔下是顏色對比鮮明的紅痕,生生烘托出了一種朦朧的聖潔感。
宛如神明降臨在面前。
胡蝶忍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種感覺。
「就是給人的感覺有點奇怪,不太像人類。」
她這樣一說,五十嵐邀月反而長舒一口氣。她關心起另一個問題。
「只是這樣的話,我倒是覺得無所謂。話說斬殺下弦後,錆兔就能成為柱了吧?」
胡蝶忍給她解釋成為柱的條件:「還要經過柱們的考核,畢竟下弦是你們一起斬殺的。邀月小姐就不想成為柱嗎?」
五十嵐邀月搖頭。她在加入鬼殺隊之前就已經和產屋敷耀哉達成了一致。她只會當一個普通隊員,成為柱後的任務會更繁忙,這樣和她的本意就相違背了。
「忍小姐是打算向著柱的方向努力的吧?」
「嗯,姐姐的呼吸法不適合我,我現在正在研究自己的呼吸法。」
五十嵐邀月彎了彎眼眸,她伸手在胡蝶忍的發上輕輕地揉了揉。她比胡蝶忍大了將近四歲,看著對方自然而然也會代入長輩視角。
「忍小姐一定可以的,要加油啊。」
「等到以後忍小姐成為柱了,我就把追蹤童磨的方法告訴你。」
五十嵐邀月在童磨身上下了追蹤術式這件事情並沒有瞞著其他人。
一開始也有柱立馬心急地詢問童磨的位置,最後被產屋敷耀哉勸了下來。下弦還好,上弦要是出現了死傷一定會引起鬼舞辻無慘的注意力。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蝴蝶香奈惠和妹妹忍說過這事。
她了解小忍的性格,所以才告訴她,在大局面前不能衝動。故此胡蝶忍才一直沒有詢問過五十嵐邀月有關童磨的事情。
然而她沒想到五十嵐邀月竟然看出了這點。
胡蝶忍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見針頭附近的輸液管出現了回血情況。她頓時就忘了自己想說什麼了。
「不要亂動啊!都回血了!!!」
最後胡蝶忍是氣呼呼地走的,她在心裡把五十嵐邀月劃入了不肯好好接受治療的那一欄。順便一提,這一欄裡的人員還有蝴蝶香奈惠、富岡義勇等人。
錆兔是在一天後回到蝶屋的。他身後還跟著富岡義勇和炎柱煉獄杏壽郎。
果然如胡蝶忍所說,錆兔確實接受了柱們的考核。當然,他也成功地通過了考核,得到了其他柱的認可。
嗯……有點不對?
五十嵐邀月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錆兔幾眼,終於發現自己剛剛那種新奇感是哪裡來的了。錆兔原本扎的是低馬尾,現在換成了高馬尾。
換了發型後的錆兔顯得更加精神,和旁邊的炎柱走在一起氣氛莫名和諧。哪怕外貌上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也會被誤認為兄弟。
「五十嵐小姐,我們來看望你了!」
煉獄杏壽郎一邁進病房就立馬大聲和她打招呼。
正在給其他人換藥的蝶屋的小姑娘立即提醒:「炎柱先生,這裡還有其他病人噢!太大聲會影響到別人的休息的!」
「唔姆——!抱歉!是我沒考慮周到!」
煉獄杏壽郎立即道歉,控制過音量後的聲音充滿真摯。見對方也不是故意的,神崎葵也沒再多計較。
五十嵐邀月莞爾:「其實不是什麼多嚴重的問題,沒必要過來呀。」
「話是這樣說,但是看望一下總會放心一點。而且我也是代表主公一起過來的!」
產屋敷耀哉本身身體就不好,即使有熏在也不適合過來。所以就讓煉獄杏壽郎代替他過來傳達關心之意。
被人關心自然是種不賴的感覺,在向煉獄杏壽郎傳遞感謝後,五十嵐邀月關心起了這次的正事。
「所以現在錆兔是柱了嗎?」
「嗯!是現任水柱了。」
錆兔笑著點點頭,然後把身後的富岡義勇拉到前面來。
「其實我也只是比義勇運氣好了一點,早早遇到了下弦,不然水柱就是這小子的了。不過現在的話他就只能當我的繼子了。」
錆兔推了推富岡義勇的肩膀:「不是說有話想對邀月說嗎?我和煉獄先去蝴蝶小姐那邊一趟。」
錆兔對於自己這個師弟的性子了如指掌,雖然對方並不會因為有他人在場就覺得不好意思,但是還是先把這個場合留給他倆吧。
他衝著煉獄杏壽郎招招手,兩人一同退出了病房。
「富岡先生是有什麼事要幫忙嗎?」
五十嵐邀月抬起頭看向富岡義勇。
之前有覺得過富岡義勇的羽織顏色很奇怪,但是在錆兔那裡了解到對方的身世後,她終於明白對方身上羽織的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是來自哪裡了。
故而她揚起輕柔的淺笑,銀色眸子溫和地看著對方鼻梁附近的位置,不會帶來一絲壓力。
「錆兔的事情……謝謝。」
富岡義勇有心想要說更多的話,但是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來之前錆兔也和他說過直接說出來就好。
「義勇要表達感謝的話直接說謝謝就好,雖然邀月能夠理解你其他話中的意思,不過這樣還是很容易惹其他人生氣的。」
富岡義勇雖然不明所以,但是他相信錆兔的判斷。更何況他和五十嵐邀月也不算完全陌生。
「啊,這件事情呀?」
五十嵐邀月頗為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隨後了然。
「不過只是受人所托而已。倒是富岡先生,之前在淺草時的任務還順利嗎?」
富岡義勇點頭:「找出來殺掉了。」
不過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他上門的那些人家反應都很大,當場就揮舞著掃把想要把他趕出去。明明也已經修改了自己的說辭,可能是他們接受不了自己親人的變化吧。
「任務順利就太好了。」
五十嵐邀月對著富岡義勇揮揮手,讓對方在病床旁邊坐下。
其實之前在淺草遇到富岡義勇的時候她就有點在意一件事,不過現在疑惑在錆兔那裡得到了解答。
在富岡義勇表面平靜實際透露著隱隱疑惑的目光下,五十嵐邀月的指尖上聚起靈力,輕輕從富岡義勇的肩側擦過。一道常人看不見的線頓時纏繞在她的食指上,線的另一頭連著一道模糊的身影。
她認真地問:「雖然這樣說有些冒犯,不過,富岡先生,你還想再見一見你的姐姐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兔兔真的是碾壓他那一代所有人的天才
所以憨憨才會一直對他的死無比自責
第31章
這個世界是有著靈魂這種定義的存在的。
五十嵐邀月在看到富岡義勇的第一眼時,就察覺到了對方身上那一根來自亡者的線。
死去的亡者不願意前往地獄轉世,憑借著執念留在人間,就會在親屬身上形成這樣的一根線。這根線連接著他們與人世間僅剩的關系,使他們不會在無意間與自己的親人分開。
而富岡義勇身上就有著這樣一根線。
五十嵐邀月指尖微動,這根線便將另一邊的靈魂從黑暗中牽扯出來。
穿著和服的女子,外貌與富岡義勇有著幾分相似,黑發在身後編成長辮,用紅色的緞帶綁著。海藍色的眼睛中還有幾分茫然,好像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五十嵐邀月和她對視了一眼,而後看向富岡義勇。
在她的話說出口後,富岡義勇就僵住了。
他似乎不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臉上帶著和靈魂如出一轍的神情。
見狀,五十嵐邀月唇角溢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
「請低一下頭吧,富岡先生。」
她傾身靠向富岡義勇,雙手覆蓋到對方眼睛上。富岡義勇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眨了眨眼,睫毛刷在五十嵐邀月的掌心帶來一點癢意。靈力沿著手指渡到富岡義勇的眼睛周圍,一點點激活常人不能擁有的能力。
確認已經成功後,五十嵐邀月收回手。她輕輕摁住富岡義勇的肩膀,推著人轉過身。
「現在,去見見你的姐姐吧。」
少女輕柔的尾音藏著點點小心翼翼與雀躍,將富岡義勇推向另一個世界。
仿佛一滴水落進了湖面,在空氣中漾開圈圈漣漪。陽光依舊溫暖,細塵懸浮在空氣中,而那些久遠的、卻依舊明晰的,經常在夢中出現的場景被塗抹上真實的顏色。
富岡義勇一點點睜大了眼睛。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黑發女性捂著嘴,淚水氤氳在眼中。
是完好的,沒有濺上鮮血的,蔦子姐姐。
錆兔和煉獄杏壽郎先去找了胡蝶忍,詢問五十嵐邀月身體的狀況。比起五十嵐邀月自身的說法,錆兔顯然更相信身為醫生的胡蝶忍的結論。確認對方是真的沒什麼大礙後,他才放下心。
兩人在外面呆了一會,而後才重新回到五十嵐邀月的病房。因為馬上點滴就要輸完了需要拔針頭,所以胡蝶忍也跟著過去了。
一推開門,三人立即就發現病房內的氣氛有些詭異。
現任水柱繼子富岡義勇的眼眶有些紅,雖然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周身的情緒波動顯然瞞不過三人的眼睛。而病號五十嵐邀月則在對著空氣說些什麼。聽到開門聲,她的話語一頓,偏過頭對著他們露出微笑。
富岡義勇也跟著轉過頭來看他們。
胡蝶忍沉默幾秒:「……不是病人就不要坐在病床上噢,還是說富岡先生打算再接種幾針狂犬病疫苗?」
雖然性格不同,但是三人都不約而同地假裝沒有察覺到這奇怪的氛圍。
胡蝶忍毫不留情地把富岡義勇掀開,替五十嵐邀月把點滴針頭□□,消完毒後摁上醫用棉。
錆兔搭住富岡義勇的肩膀,小聲問:「出什麼事了?不是只是來道謝的嗎?」
「我看到了姐姐。」
錆兔:「?!」
富岡義勇看了看身邊的富岡蔦子,然後再看向一臉震驚的錆兔。
他問:「錆兔你看不到?」
可是五十嵐之前也和他說過錆兔也有靈力的。
明明只是普通的問話,但是從富岡義勇嘴裡說出來就有一種莫名讓人手癢癢的意味。好在錆兔也明白富岡義勇的意思,他搖搖頭給出回答。
「我不行。」
「照理來說錆兔你其實應該也可以看到的。」
聽到這邊的小聲耳語,五十嵐邀月摁住棉簽和胡蝶忍道完謝後,開始給錆兔解釋。
「你本身就有靈力,只是不會用而已。試試感受一下那股力量,然後把它集中要眼睛附近。」
盡管五十嵐邀月指點了半天,錆兔最終還是借助了五十嵐邀月的幫忙才勉勉強強感應到身體裡的靈力。和一開始被一點撥就恍然大悟的灶門禰豆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應該是力量體系的問題。五十嵐邀月想。
禰豆子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力量體系,所以才會在她指導後就立刻發現自己體內的力量;而錆兔已經習慣了呼吸法,對於他來說靈力的需求不是必需的。
就像是往一片干涸的土地上倒一杯水和往一片海洋裡倒一杯水的區別。
「話說成為柱以後,錆兔就不能再和我搭檔了吧?」
倒不是說柱必須得一個人行動。柱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但是五十嵐邀月的大部分時間是會留守在蝶屋或者產屋敷宅的。兩人的行動小隊拆伙是必然的。
她提出這個問題後,錆兔也是一愣。他之前還沒來得及考慮這件事情。
「但是靈力的事情——」
「沒關系的,以後時間還很多呢。」
而且就算之前兩人搭檔,實際上一起行動的時間也很短暫。
五十嵐邀月看的很開,這種事情也不急於這一時,反正現在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
「再說了,我以後都會留在這邊幫忙的。要是再遇見一些比較特殊的任務的話,還是有機會搭檔的。」
「噢噢!所以以後五十嵐小姐是要轉入後勤的角色嗎?」
煉獄杏壽郎握拳捶掌,想起了之前產屋敷耀哉和他說過的事情。
「對了,主公讓我轉告說,五十嵐小姐之前提到的那些材料都已經准備好了。要用的話隨時可以送過來。」
五十嵐邀月點點頭:「我知道了。」
柱的事務繁忙,煉獄杏壽郎探望完她後就匆匆離開了。臨行前還問了下關於白狼的事情。
五十嵐邀月聽到問題的時候差點笑出聲,然而面對煉獄杏壽郎認真求知的表情她還是忍住了。
「不需要食物和水,雖然有著動物的身軀,但是它實際上還是式神一類的存在的。只要我的靈力在供應就可以了。」
得到回答的煉獄杏壽郎終於放心了。他和千壽郎之前嘗試著給白狼喂各種食物,對方都不吃。
錆兔和富岡義勇也沒有留多久,兩三天後,兩人就重新整裝出發了。柱都有固定的區域需要巡邏,錆兔之前和煉獄杏壽郎一起過來也是為了方便詢問一些相關事宜。
確認五十嵐邀月的體溫真的降到正常範圍後,胡蝶忍才放心讓她下地活動。
五十嵐邀月幫蝶屋的小姑娘們處理完需要晾曬的藥材,而後看向跟在自己身邊的富岡蔦子。
「蔦子小姐不跟著富岡先生真的沒問題嗎?」
靈魂狀態的富岡蔦子時常帶著笑:「我相信義勇那孩子,而且他能看我都是因為邀月小姐的靈力,等到邀月小姐留在他身上的靈力用完後就看不到了吧。」
這倒是事實,富岡義勇本身沒有靈力。
「所以與其到時候讓他擔憂來擔憂去,還不如一開始就留在這裡。」
五十嵐邀月伸手把藥材撥開,將其中品質不過關的挑選出來。她最近都是在蝶屋和產屋敷宅兩點一線之間活動。除了泡在工作室裡制作一些小裝備以外,也只有幫蝶屋照顧下病人可以打發時間。
說起來,產屋敷耀哉對於她做出來的那些小裝備很感興趣。在征詢過當事人的同意後,拿了一些讓柱們去體驗一下效果。
所以這幾天五十嵐邀月遇見了好幾個因為操控不好設備而出意外的柱。
「蔦子小姐無聊的話也可以去和熏還有櫻花妖她們聊聊天,不用一直陪著我哦?」
五十嵐邀月看的出來,因為她讓這對姐弟倆有機會再見面,所以富岡蔦子心存感激卻不知道怎麼表達,才會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在蝶屋呆了一下午後,臨近夜幕降臨前五十嵐邀月才和蝶屋的小姑娘們告別,回了產屋敷宅。她現在也不需要隱的成員帶她過去了。
五十嵐邀月回到產屋敷宅的時候,正巧遇上在鬼殺隊隊員陪同下回來的產屋敷天音。
這位產屋敷家的家主夫人有著一頭銀色長發,據說是神官家族出身。故而五十嵐邀月沒事時也會和這位夫人聊聊天。畢竟陰陽師和神官也算是沾親帶故,在很多方面都有著相似處。
「天音夫人是出去了嗎?」她問。
產屋敷天音點頭:「發現了一個很有天賦的孩子,是之前一任柱的後代。所以耀哉大人想要邀請他加入鬼殺隊,不過我去的時候被那孩子的兄長拒絕了。」
「什麼拒絕,那個孩子的態度太——」
一旁的鬼殺隊隊員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一副抱不平的樣子,然而被產屋敷天音制止了。
「不想自己的家人從事危險行業是很正常的。」
產屋敷天音表現的很淡然,沒將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邀月小姐也剛回來吧,一起進去吧。」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正好我最近有空,過兩天我也過去看看那孩子吧。」
一直不怎麼活動的話,感覺骨頭都要生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幽冥蘭小天使的地雷!
突然發現一夜之間評論收藏猛增
果然大家都沒法出門了
咕咕這邊已經有病例開始封村封路了
大家也要小心啊!
*
然後是一個評論裡經常出現的問題。
忍和香奈惠的姓氏都是胡蝶(敲黑板),是胡蝶ウソヅ和胡蝶 ロЮリ
咕咕把香奈惠姐姐的姓氏打成蝴蝶是為了後面叫姓氏時方便大家區分
第32章
五十嵐邀月從產屋敷天音那裡問來了那對兄弟的居住地址和外貌特征,簡單收拾了點東西就出門了。
她讓富岡蔦子留在了產屋敷宅,只帶著櫻花妖一同出發。
據產屋敷天音說,這兩個孩子是獨自住在山上的,靠砍柴為生。這讓五十嵐邀月下意識聯想到了灶門一家。不過灶門家至少還有葵枝這個大家長在。
她趕路趕的不是很急,然而這樣晃晃悠悠過去,快要到目的地的時候也已經半夜了。
行至山腳時,夜風夾雜著細微的氣味吹來。
鬼的氣息和血腥味!
五十嵐邀月和櫻花妖對視一眼,當即改變了自己慢悠悠上山的方式。少女提身一躍,外放的靈力迅速凝結成堅實的支撐點。她腳尖用力一蹬,踩著樹枝從林間穿行,飛快向氣味的來源而去。
遠遠的,五十嵐邀月就看見了氣味的來源。
不過十來歲的孩子機械地揮舞著斧頭,將鬼釘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砍著鬼的軀體。而他的身上和後面的地面上潑灑著大片的血跡,顯然不止是這個孩子的出血量。
五十嵐邀月:「!」
鉑金色的劍鋒飄然而至,霎那間時透無一郎面前的鬼就頭顱落地。鬼的臉上還保持著錯愕的神情,一點點化作灰燼。他愣愣地抬起頭,披著羽織的少女從樹上落下。月白色衣擺翻湧在空中,身後的上弦月泛著冷冷的銀輝。
而那一頭鴉色長發帶著紫黑色的光,就如同他曾經遇到過的烏鴉的羽毛。與月光同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他滿身血跡的模樣。
她踏著月亮落了下來。
時透無一郎喃喃道:「烏鴉妖怪?」
五十嵐邀月:「……」
她差點扭到腳。
這孩子的思維是不是有點跳躍?
下一秒,時透無一郎如夢初醒般地扔下斧頭。他轉身艱難地往屋內挪,拖拽出一條血跡。
「哥哥——!」
「櫻花妖!」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要隱瞞式神存在的事情。
五十嵐邀月收回日輪刀,她直接上前一記手刀劈在時透無一郎的脖頸下。小少年頓時軟軟地倒了下來,被五十嵐邀月伸手接住。而櫻花妖的花瓣隨之就落到時透無一郎的身上,飛速地將對方身上重要的傷治愈。
時透無一郎的體重很輕,哪怕是五十嵐邀月也能輕輕松松地將他抱起來。
她干脆摟著小少年的腿窩和腰把人打橫抱起來,帶著櫻花妖急忙走進木屋。
裡面還有一個重傷的孩子,從外貌上來看和她懷裡的這是是雙胞胎。這應該就是天音夫人說的那對兄弟。
對方傷的更重,已經快要到神志不清的狀態。但是在看到五十嵐邀月懷裡的時透無一郎後,他還是奮力地想要爬起來。
「放開……無一郎……弟弟!」
「他沒事,放心。」
五十嵐邀月簡短地解釋了兩句,直接騰出手制止了時透有一郎的動作。
淺粉色的櫻花花瓣再度落下,融進對方的身體中,致命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時透有一郎的目光一直落在五十嵐邀月懷裡的時透無一郎身上,直到真正確認過弟弟只是暈過去後,他一直提著的那口氣一松,整個人立馬也暈了過去。
五十嵐邀月看了看懷中抱著的一個,再看看地上暈著的一個,陷入了沉默。
櫻花妖「噗」的小聲笑出了聲,引來五十嵐邀月的無奈回看。
算了,好在這次趕上了。
鬼消失後連帶著血液也一同消失掉了,只剩下時透兄弟的血干涸在地上。
五十嵐邀月將兩個孩子都抱到床上,櫻花妖則去廚房燒熱水。
她從隨身的背包離翻出繃帶和藥物,替時透兄弟兩人處理好剩下的細碎傷口。她讓櫻花妖出手的時候還是有控制好度,沒有一口氣把他們身上的傷全部治好。
畢竟對方還沒有接觸過這種存在,身上的傷口一下子全部恢復的話也許會使他們感到害怕。
等到五十嵐邀月仔仔細細把這倆孩子的傷口都處理完,用熱毛巾擦掉身上的血跡,換上干淨衣物後,天色已經微微放亮。
她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通宵沒睡。
熬夜後的疲勞也在此時一同湧上來。她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強忍著睡意給兩個孩子掖了掖被角。
櫻花妖見狀便勸她去休息,五十嵐邀月搖搖頭拒絕了。
「你不方便出現,待會他們醒來的時候需要有人給他們解釋情況。」
櫻花妖勸不動她,只能無奈地回廚房看著灶台上的火。陰陽師本來想准備點早餐,奈何廚房裡比洗劫過還干淨,只有米缸裡還剩著點陳米,勉強能夠熬上一鍋粥。
兩個孩子獨自住在山上,又沒有親戚照料,生活拮據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五十嵐邀月召來幾個小山精,請它們幫忙收拾了下一片混亂的屋子。然後就坐在床邊思索下召喚下一個式神的事情。
雖然現在有櫻花妖可以應付完大部分的事情,但是她沒忘記自己還給那個上弦二下了追蹤術式。下弦的話對於柱來說不成問題,但是上弦與下弦的實力有著天差地別。
她也得抽時間准備一下這件事,到時候產屋敷先生安排戰力的時候才不會打亂原先的計劃。
五十嵐邀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也沒忘記留意旁邊兩個孩子的動靜。
時透有一郎醒來的下一刻她就注意到了。她一把摁住想要蹦起來做出防御姿態的小少年,小心避開了對方身上尚未愈合的傷口。
在對方開口前五十嵐邀月就立馬出聲:「你的弟弟就在旁邊,還沒醒。」
時透有一郎動作一岔。看到還在昏睡中的時透無一郎,他立即放棄去探究面前人的身份,改而檢查起弟弟的身體狀況。
五十嵐邀月就在一邊靜靜地坐著,等到時透有一郎檢查完,才去廚房把熱著的粥端了出來。
碗中的米粒被熬的綻開了花,清淡的甜香味若有若無。粥的表面撒上了細碎的紅姜絲,鮮明的色澤對比讓才受重傷的小少年的肚子立馬不爭氣地響了一聲。
五十嵐邀月把粥碗和湯勺放到時透有一郎面前:「先吃吧,本來就是為你們熬的。」
時透有一郎依舊警惕地看著她,似乎是在判斷面前的少女有沒有惡意。隨後他才慢慢放松下來,端過碗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在對方吃飯的期間,五十嵐邀月和他簡單講了自己來這裡的原因以及那只鬼的結果。
原本無比堅定甚至把產屋敷天音趕走的時透有一郎沉默了。
五十嵐邀月笑了笑。她收拾好碗勺,而後彎下腰用隨身的手帕給時透有一郎擦了擦嘴角,在小少年反應過來之前直起身。
時透有一郎:「!」
他險些從床上蹦起來,從小到大也只有母親會對他做出這麼親昵的舉動。
「有一郎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的。我家裡也有兩個孩子,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他們永遠不要接觸到危險,這並不是什麼需要為此自責的事情。」
她說的正是灶門炭治郎和灶門禰豆子。
五十嵐邀月伸出手將時透有一郎遮住眼睛的發絲捋到而後,她認真地看著對方地眼睛,彎了彎眸勾起淺淺笑意。
「沒關系的,有一郎沒有做錯什麼。你們都還只是孩子啊,還有我們這些年紀更大的人在呢,我們會盡力保護好大家的。」
*
五十嵐邀月去的時候是一人一式神,回來的時候變成了三人一式神。
饒是胡蝶忍見多識廣也忍不住在內心升起了質疑——邀月小姐真的是人,而不是什麼親和力變成的妖怪嗎?
「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孩子就突然決定要加入鬼殺隊了。」
五十嵐邀月跪坐在胡蝶忍的對面,提及這件事神色中也帶著些許疑惑。
「對了,無一郎的情況怎麼樣?」
她之所以帶著這兩個孩子匆匆趕回來,一部分就是因為時透無一郎。對方在醒來後忘記所有的事情,甚至連時透有一郎是自己的兄長都不記得了。好在兩人是雙胞胎,單看外表就能確定血緣關系。
術業有專攻,失憶這種事情五十嵐邀月和櫻花妖都解決不了。所以她只能一手一個牽著回到鬼殺隊。
說實話,五十嵐邀月當時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是個帶著孩子回娘家的單身母親的錯覺。
胡蝶忍搖搖頭:「我也沒辦法,那孩子是受的刺激太大才會失憶,這種情況下只能看他自己了。」
「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五十嵐邀月無奈嘆氣。
「不過既然他們決定加入鬼殺隊,那接下來就要找人教導吧?」
「這件事產屋敷先生應該已經有安排了,但是——」
五十嵐邀月話還沒有說完,房間的門被拉開了。時透無一郎噔噔噔地跑了過來,一下子撲到五十嵐邀月身邊。雙目無神的小少年抓住她的衣角,眷戀地依偎到五十嵐邀月身邊,像是終於找到鳥媽媽的小鳥。
他在看到五十嵐邀月的時候眼神明顯要亮上幾分。
「無一郎!都說過不要亂跑了!」
緊隨其後的是時透有一郎的聲音,他氣喘吁吁地趕過來。
對上胡蝶忍詢問的目光,五十嵐邀月忍不住羞愧捂臉,她艱難地補充完之前的話。
「是的,這孩子好像一不小心對我……有了雛鳥效應。」
胡蝶忍:「……」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有一郎在糾正無一郎:「是姐姐!不是媽!」
無一郎走神:「媽。」
有一郎:「人家還沒結婚!不能有你這麼大的兒子!」
無一郎指了指圍在五十嵐邀月身邊商議事情的某水柱/某炎柱/某風柱等:「後爹人選。」
有一郎:「......」
有一郎挽起了袖子,有一郎氣勢洶洶地殺了過去
離我媽(劃掉)我姐遠點!
第33章
胡蝶忍最後是哭笑不得地把五十嵐邀月送出蝶屋的。
雖然她本身其實也有一點將五十嵐邀月當作姐姐那種長輩來看,但是這種真正把對方當作母親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胡蝶忍好笑之余還要強忍著不在五十嵐邀月面前表現出來,實在是憋的辛苦。
時透兄弟剩下的傷並不嚴重,哪怕五十嵐邀月沒說胡蝶忍也知道對方肯定讓櫻花妖幫忙過。檢查完後,她就索性讓五十嵐邀月帶著這兩個孩子回去了。
「畢竟無一郎現在是把邀月你當作母親來看的,負責的家長可不會把小孩子單獨留在一邊哦?」
胡蝶忍笑眯眯地將配好的藥包交給五十嵐邀月,擺明了想看熱鬧的樣子。
「忍小姐——」
五十嵐邀月再度嘆氣出聲,她拉長了尾音叫了對方一聲。漂亮的淺銀色瞳孔微微嗔了胡蝶忍一眼,比起生氣倒更像是被打趣到害羞後的反應。
「咳,但是我說的可是事實啊?」胡蝶忍抵住唇壓住調侃的心思。「好了,再不走的話到時候就要天黑了。」
雖然蝶屋和產屋敷宅距離不遠,但是帶著兩個孩子過去的話還是要花上一段時間。
五十嵐邀月看了看天色,也不在多逗留:「那我就先回去了。」
「無一郎,有一郎。」
她微微提高音調對著在訓練場上看其他劍士練習的兩個孩子叫了一聲。時透兄弟反應過來後,很快就跑了過來。無一郎主動拉住了五十嵐邀月的手,有一郎則把藥包拿了過去。
「欸,這點東西我來那就可以了。」
時透有一郎板著臉的時候頗有幾分小大人的樣子:「不,這是我和無一郎的藥吧。自己的東西當然要自己拿了,怎麼可以麻煩邀月大人你呢。」
如果說一開始時透有一郎對於五十嵐邀月還有幾分戒心,現在已經一點都不沒有了,只剩下這種滿滿的尊敬態度。還有一絲隱隱的擔憂。
邀月大人真的太容易被騙了!就和無一郎一樣!
明明最開始見面的時候都不認識,卻給他們治傷准備早飯,還說了那種話,這樣的邀月大人怎麼可能讓人放的下心?!
時透有一郎這樣想著,跟在五十嵐邀月身邊凶巴巴地把那些准備湊上來打招呼的鬼殺隊隊員挨個瞪走。
不會給你們機會來接近邀月大人的!
身為兄長的時透有一郎在此刻堅定了自己的目標——保護無一郎和邀月大人,打走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因為時透無一郎的問題,五十嵐邀月干脆把這兩孩子的房間安排到了自己的臥室旁邊。產屋敷宅是標准的和式建築,與其說是兩個房間,不如說是拿一道隔門分開的一個比較大的和室。
有事情的話,只要拉開隔門就可以到隔壁的房間。
時透兄弟現在也才十歲多,盡管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可以相看婚姻對像的年紀了,不過對於五十嵐邀月來說依舊在小孩子範圍內。
而且出於長期的習慣,她在臥室內也會穿戴整齊,所以倒不怎麼擔心其他的問題。
兩個孩子養好傷後,也就到了開始學習呼吸法的時間了。
五十嵐邀月不會呼吸法,所以產屋敷耀哉拜托了現在有空的柱來幫忙。
一大早,兩位柱就趕來了產屋敷宅。
五十嵐邀月剛收拾完東西,綁著和服衣袖的襻附還沒放下來,長發也難得地盤在腦後,只剩下臉頰邊兩縷鬢發。
「原來產屋敷先生拜托的是你們呀。」
五十嵐邀月還有點驚訝,她抬手將碎發攬到耳後。
「來的這麼早,煉獄先生和不死川先生用過早飯了嗎?」
「還沒有,不過不礙事!等接走時透少年他們後再去吃飯也是一樣的!」
煉獄杏壽郎搖搖頭,中氣十足地回答了五十嵐邀月的問題。相比之下不死川實彌表現的就要不耐煩一些,就和本人使用的呼吸法一樣,頗有幾分風來去匆匆的意味。
「別浪費時間,那兩個孩子人呢?」
五十嵐邀月也不惱,她彎眸笑笑:「無一郎和有一郎馬上就過來了,我先失陪一下。」
五十嵐邀月住的地方有單獨的廚房,平時有空的時候她都是自己在做飯。畢竟產屋敷宅太大了,三餐都過去的話得費上點時間。而且對方一家人在一起吃飯,自己去一兩次還沒什麼問題,一直去的話就太尷尬了。
廚房裡還有一些早上的米飯。她簡單地捏了幾個飯團,然後把昨天烤的面包和小點心也撿出來幾份,都裝好後才拿著之前給時透兄弟准備好的便當出來。
她出來的時候時透無一郎他們也收拾好了。
五十嵐邀月把東西交給時透有一郎,對著他小聲耳語幾句,然後在對方不情不願的目光中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她轉過頭對著兩位柱道謝:「那無一郎和有一郎就拜托你們了,不死川先生,煉獄先生。」
「五十嵐小姐無需道謝,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送走時透兄弟和兩位柱後,五十嵐邀月才解下襻附,理理衣袖回工作室。
而在離開產屋敷宅後,時透有一郎才不情不願地把五十嵐邀月給他的東西拿出來。他板著臉將裝著飯團和點心的袋子遞到不死川實彌和煉獄杏壽郎面前。
「這是邀月大人剛剛給你們准備的,說可能不夠,但是在路上填下肚子還是可以的。」
盡管知道對方只是教導自己和弟弟的人,但是有一郎還是忍不住用那種審視的目光將不死川實彌和煉獄杏壽郎上下打量了好幾次。
然後他才放下心,怎麼看這兩個人都不可能在邀月大人的擇偶範圍內。
一個大嗓門貓頭鷹,一個惡人臉暴脾氣。
煉獄杏壽郎沒什麼反應,不死川實彌倒是被他看的毛毛的。然而這位風柱又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麼,只能惡狠狠地警告一番。
「給老子把你那些奇怪的想法收起來!我不需要!」
煉獄杏壽郎摸摸後腦勺,接過屬於自己的那份早餐。
「唔姆,是這樣啊!五十嵐小姐太貼心了。不死川你也收著吧,畢竟是五十嵐小姐的一片心意。」
煉獄杏壽郎這樣說,不死川實彌才撇撇嘴接過早餐,他沒有浪費別人好意的習慣。說實話,時透有一郎還有點失望,他挺希望不死川實彌拒絕的。
煉獄杏壽郎拆開袋子,拿著面包往嘴裡喂,剛咬下第一口,他的眼睛就立馬亮了起來。
「唔唔!五十嵐小姐的廚藝竟然這麼好!」
他兩三下解決掉面包,還意猶未盡:「五十嵐小姐真的是很讓人心動的類型啊!」
煉獄杏壽郎在心裡細數了一下自己了解的優點——性格溫柔,有耐心,廚藝好等等,然後他用力地點點頭,自己肯定了自己剛剛的說法。
時透有一郎:「!!!」
他差點把手裡的蘋果捏碎。
一直默默盯著自家雙胞胎哥哥的無一郎:「蘋果不吃的話可以給我。」雖然他已經吃了一個。
時透有一郎恨不得抓著自家弟弟的肩膀來回搖晃。現在是蘋果的問題嗎?!!!
沒辦法,弟弟現在靠不住,只能靠他自己了。
時透有一郎看著走在前方的煉獄杏壽郎,咬牙切齒地把對方劃入重點防備對像一欄。
五十嵐邀月對於時透有一郎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她正在調試自己的儀器,突然就打了個噴嚏。
跑過來看她的熏立馬緊張地坐直身子:「邀月大人是感冒了嗎?!」
「應該不是吧,可能是陰陽寮的式神在念叨我?」五十嵐邀月遲疑道。
「要真是他們的話,那邀月大人你早就噴嚏連天啦!」
熏抱著縮小的鸮搖頭晃腦。之前大家在等著邀月大人的消息時,可是三句話就不離陰陽師的名字。
「那就是無一郎他們吧。」
提起時透兄弟,五十嵐邀月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自覺帶入老母親這個身份了。之前還沒怎麼反應過來,現在一想,自己那時候的舉動和第一天送孩子去上學的母親又有多少差別?
她不由地沉思起之前茨木童子說過的話。
自己好像確實對幼崽要特殊一點?比如下意識就會把小孩子扒拉過來照顧?
她搖搖腦袋把這些想法扔到腦後,認真著手於眼前的事情。
有了熏在,產屋敷耀哉的詛咒侵襲速度得到了很好的延緩。熏也是抽著這個空子才跑過來看她的。待了沒一會,在陰陽師的懷裡蹭到了擁抱後,熏心滿意足地跑回去了。
沒了其他人在,五十嵐邀月一忙起研究來就忘了時間。等到她從儀器中抽出身,早已過了午飯時間。
時透兄弟接下來都會在柱們的訓練場待一整天,只有晚上才回來休息。
五十嵐邀月捏了捏酸疼的脖子。差不多小臂長的輔助設備已經能夠初初看出雛形,只差最後的關鍵幾步就可以投入測試。
小山精附身的紙人揮舞著拳頭,爬到她手臂上不滿地跳了跳。
五十嵐邀月失笑出聲:「好好好,我這就去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此刻的五十嵐邀月:咦?怎麼今天沒有人過來和我打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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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天使問要不要考慮寫一本雄英版的
如果只是想看我英的角色的話,後面會寫到他們的√
第34章
時透兄弟的訓練一切都進展順利。
有柱階的人專門訓練他們,五十嵐邀月自然無需多操心。而且時透兄弟都不是喜歡惹事的性格,完全用不著她擔心。
於是五十嵐邀月再度回歸之前的兩點一線的生活。上午泡在工作室研制輔助設備,下午就去蝶屋幫忙。唯一多出來的事務就是晚上替這兩個孩子准備點宵夜。
畢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男孩子本來就餓的快。
然而沒多久連這項事務也從五十嵐邀月的日程表中剔除掉了。
時透兄弟在刀術方面的天賦極高,才接觸到呼吸法沒多久就創造了自己的呼吸法。這也意味著他們可以離開產屋敷宅,成為鬼殺隊的一員去接任務了。
明明前前後後也才過去一個月左右,五十嵐邀月卻驀地生出一種辛苦養大的孩子要離家的感慨。
不,等等,不能因為無一郎那孩子把自己當母親看就真的把自己帶入這個角色啊!她充其量只是個靠譜的長輩啊!
五十嵐邀月用力拍拍臉頰,試圖壓下這種復雜的心理活動。她把工作台上的東西收拾好,披上外套准備去訓練場找時透兄弟。
今天的話,應該是在風柱不死川先生那邊。
其實風屋和產屋敷宅距離不算近,但是五十嵐邀月可以剪紙作弊,所以這點距離對於她來說算不上什麼問題。
五十嵐邀月到的時候不死川實彌正在指點其他的隊員進行訓練。時透無一郎和時透有一郎則在另一邊進行對練。
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出聲,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這兩個孩子對練。
不死川實彌是最先注意到五十嵐邀月到來的人。畢竟訓練場裡突然多了個穿著淺藍色袴服的女性,想要假裝沒看到都不行。
似乎是為了方便,對方並沒有穿振袖上衣,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襯衫。水藍色的袴裙帶著點灰調,在一種黑色的鬼殺隊隊服中格外顯眼,就如同在漆黑的深夜中突然出現的一點亮光。
潑墨般的長發束在腦後,披著櫻粉色的短羽織。
少女站在不遠處,唇角微微向上翹。剔透的銀灰色眸中含著笑意,認真地看著那兩個自己帶回來的孩子。
她光是那
樣站在那裡,便讓人覺得身後有無數櫻花溫柔地飄落下來,從她的肩頭拂過。
不死川實彌想起了煉獄杏壽郎之前說的話。
煉獄那個家伙怕是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說出那番話後,時透家那個年齡大點的孩子對他究竟有多提防。
但是不死川實彌也不得不承認煉獄杏壽郎的話確實有道理。
每個人的審美和喜好都各不相同。但是無可否認的,像這種溫婉卻不失堅韌,猶如大和撫子般的女性的確能夠完美戳中每個男性的擇偶取向。
五十嵐邀月注意到另一邊的目光。她轉過頭,對著不死川實彌微微頷首示意。
「打擾了,不死川先生。」
「來看那兩個小子訓練?」
五十嵐邀月下意識低頭撩了撩耳邊的碎發。這種老母親一樣的心態拿到外人面前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嗯,畢竟再過兩天他們就要自己去接任務了,還是有點不放心呢。」
不死川實彌瞥了她一眼:「與其擔心他們還不如擔心你自己,他倆的刀術和呼吸法比你現在厲害多了。」
不死川實彌捏著手腕活動了兩下,准備繼續下場去訓練那些隊員。看到他這個動作,一直悄悄注意著這邊情況的隊員立馬一臉要死了的表情。
五十嵐邀月原本想說的話突然停住,她的視線落在了不死川實彌的手臂上。
「不死川先生身上的傷還沒好吧?」
雖然是詢問的字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五十嵐邀月清晰地聞到了對方身上的血腥味,裸露在外的繃帶下也有著紅色血跡隱隱滲出來。
「一點小傷而已。」
不死川實彌沒怎麼在意,對於他來說這不過是家常便飯。只要撒上藥粉,纏上繃帶,然後等待它自己愈合就是了。
這也是這位風柱身上這麼多的傷疤的由來。
「雖然之前有了解過不死川先生你引誘鬼的方法,不過這樣把傷口放著不管也不可以啊。」
少女秀氣的眉蹙了起來,她開始給不死川實彌一一細數這樣做可能導致的不良後果。
「萬一到時候遇到很厲害的對手,但是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影響到發揮怎麼辦?而且呀,這樣放著不管而是很容易造成感染的,到時候要花費的時間也就更多了。」
雖然她自己也用過這種釣魚執法的方式,但是並沒有像不死川實彌這樣毫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不死川實彌剛想反駁,結果一抬眼就對上五十嵐邀月不贊同的目光。
向來脾氣暴躁的風柱大人突然就啞了聲,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就生起了一種心虛感。
奇了怪了,這人是有什麼特殊能力嗎?
他之前去過蝶屋幾次,也遇到過五十嵐邀月訓斥那些不愛惜身體的鬼殺隊隊員的場景。那時候不死川實彌還在想為什麼被訓的人都唯唯諾諾的,現在輪到自己才明白。
少女說話的時候甚至沒什麼氣勢,與其說是訓斥,還不如說是在表達擔憂。
五十嵐邀月沒理會不死川實彌的突然停頓,她伸出手輕柔地托著對方受傷的手臂,把人往角落裡帶過去幾步。確認其他正在訓練的人注意不到後,五十嵐邀月輕輕叫了聲櫻花妖。
手臂上盤踞的傷口迅速恢復平滑,解下繃帶後已經再也找不到受傷的痕跡。
五十嵐邀月將沾著血液的繃帶整理卷起來,然後才放到不死川實彌的手中。
「不死川先生一直都是在靠自己的血液來尋找鬼吧每次都往自己的手上劃一刀之類的。」
她沉吟片刻,快速在腦中構思出一個方案。
「有空的話請來產屋敷宅一趟吧,我那邊應該有東西可以幫到你。」
如果只是需要用血液來引誘鬼,那麼直接取一定量的血液儲存起來就行了。至於血液會凝固干涸的問題,用點抗凝劑就好了。或者是直接做一個腕帶樣式的裝備,設定好後針頭按壓取血……
還沒等五十嵐邀月想完,對練結束的時透兄弟已經收起刀朝著這邊來了。她只好匆匆結束思索,對著不死川實彌略微一點頭,然後在對方出聲前邁步走向時透無一郎他們。
不死川實彌在心裡嘖了一聲。
這不是完全沒給人拒絕的機會嗎?
「無一郎,有一郎。」
五十嵐邀月伸出手,在兩個孩子的頭上各揉了一把。時透無一郎像是小貓一樣眯著眼睛用發頂蹭了蹭她的掌心,有一郎則是在下一秒立即挪開了,還順便拉住時透無一郎的胳膊。
「好了無一郎,不要給邀月大人添麻煩。」
「這根本算不上是麻煩啊。」五十嵐邀月無奈地看了時透有一郎一眼。
說實話,這孩子是不是有著向愈史郎靠近發展的趨勢?
「今天的訓練結束了嗎?」
「嗯!馬上就可以回去了,邀月大人再等一下就好了。」
時透有一郎點點頭,然後抓住時透無一郎就回去換衣服。他們的日輪刀已經在幾天前就送到了五十嵐邀月那裡,隊服還在修改中。畢竟像這麼大就加入鬼殺隊的孩子不多,所以需要從頭開始重新做幾套。
這也是他們現在還沒有離開的原因。
不過他們也沒有再多待幾天,拿到隊服後時透兄弟就離開了產屋敷宅。走之前五十嵐邀月把這段時間的研制成果都交給了他們。
小型的便攜炸彈,加速裝置,仿太陽光照射燈——雖然並沒有殺鬼的能力,但是用來照明還是不錯的,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恨不得把這兩個孩子從頭武裝到腳,連牙齒都不放過。
現在沒有機械車床,所有的零件都要自己親手做,還是費了她好一番功夫。而且現在熱武器都在管制下,只能從原材料開始制作。
五十嵐邀月自己還留了幾個炸彈,准備哪天回去看炭治郎的時候交給他們。
設備和材料還是太匱乏了,換做是在isnd那種地方的話,哪怕是搞人型戰甲都可以。
「有信件!有信件!」
鎹鴉撲扇著翅膀從空中落下來,停在面前的窗棱面前。五十嵐邀月給它喂了點吃的,然後從鎹鴉腿上取出了信件。
她的鎹鴉現在已經淪落到送信的地步了。
信件的署名是錆兔。
五十嵐邀月對此毫不意外,在她在鬼殺隊中認識的人不多。而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聯系她的人自然寥寥無幾,細數一下也就那麼兩三個人選。
信的內容也不算長,只是寫了一下他成為柱後遇到的一些事情。這樣的信基本上隔個一兩周就能收到一封,末尾拜托她照顧一下富岡義勇。說是對方剛去了蝶屋,錆兔怕他又不好好治療。
富岡先生?
她今天沒有去蝶屋,自然不知道這個消息。不過富岡蔦子現在還在蝶屋待著。
五十嵐邀月收起信件,想了想,還是拉開抽屜放了進去。
既然錆兔都
這麼說了,那就現在過去看一下吧,反正也礙不了什麼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亮不贊同的目光jg=蝙蝠俠不贊同的目光jg
其實風哥對小月亮還是挺溫和了
主要是前幾次去蝶屋
都是小月亮拜托櫻花妖幫她治的傷
正所謂拿人的治療手短,吃人的東西嘴軟
大家好像都想看雄英版的,撓頭jg
你們想看的是哪種,是小月亮到大正時代之前在雄英的生活,還是鬼殺隊的大家變成雄英學生這種?
本來有想番外寫鬼殺學院的,你們想看這個也可以考慮番外寫一寫
第35章
五十嵐邀月趕去蝶屋的時間正好碰上蝴蝶香奈惠。
對方打從卸任柱的職位後基本上就一直泡在蝶屋的研究室裡,不然就是幫忙醫治送過去的傷患。這種情況下,五十嵐邀月自然不好去打擾對方。
她笑著和蝴蝶香奈惠打招呼:「香奈惠小姐,你出來了呀。」
「嗯,邀月小姐是來找小忍嗎?」
蝴蝶香奈惠端著托盤,裡面放著使用過的帶血紗布和一些消毒工具。看著像是剛為病患處理過傷口的樣子。
「是被錆兔拜托了照顧一下富岡先生,所以才現在過來的。」
「欸,原來是這樣啊。」
蝴蝶香奈惠驚異了一瞬,而後轉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淺紫色的眼眸中帶上幾分了然,騰出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病房。
「也對,畢竟邀月小姐和錆兔先生也算是搭檔,會拜托你過來也很正常。正巧我剛給富岡先生處理完傷口,他就在這個病房。」
「那我就先過去了。」
五十嵐邀月擺擺手和蝴蝶香奈惠道完別,推開之前對方指的那間病房的門。一進門正對著的就是富岡義勇的那張病床。
對方的臉上貼著紗布,手上也布著幾條不明顯的劃傷,看上去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一直在盯著自己腿發呆的黑發青年終於有了點反應。他的眼睫毛抖了抖,而後才慢慢集中注意力,看向門口的五十嵐邀月。
「邀——五十嵐小姐?」
錆兔常常在他耳邊用這個稱呼念叨五十嵐邀月,導致富岡義勇的稱呼差點都被他帶了過去。不過回過神後的黑發青年反應極快,在那個名字完全脫口而出之前改了稱呼。
像是正在發呆的狗狗突然間聽到主人回家的動靜,五十嵐邀月想。
「嗯,有人拜托我來看看你的情況。」
「是蝴蝶?」畢竟剛剛蝴蝶香奈惠才從病房裡出去。
「不是哦,是錆兔寫信拜托我的。」
五十嵐邀月對著一旁的富岡蔦子點頭示意,她拎過一張椅子坐到富岡義勇的床邊。對方因為腿受傷了,所以現在打著石膏和繃帶。
富岡義勇張了張嘴:「沒——」
「噓——蔦子小姐可是在旁邊看著的呀?」
五十嵐邀
月伸手摁住黑發青年的嘴唇,制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在說什麼之前,先考慮一下其他人聽到以後會不會傷心啊?」
五十嵐邀月不用想都能知道這人本來想要表達什麼意思,無非就是不需要這麼做,沒必要這麼在意他的傷之類的。雖然可能富岡義勇的用詞造句會使他想表達的意思大打折扣,甚至是傳達出完全相反的意思。
五十嵐邀月說完話,富岡義勇就立馬閉了嘴。神色中帶著點不容易察覺的緊張,佯作不經意地在病房裡掃視了一圈,想要看看蔦子姐姐現在在哪裡。
奈何五十嵐邀月之前留給他的那點靈力早已經耗光了,自然什麼都看不到。
沒看到的富岡義勇面上不顯,但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身後有一條尾巴焉嗒嗒地垂了下去。
看到他這個表現,五十嵐邀月沒忍住笑了一聲。富岡蔦子也是忍著笑地站在一邊看著。
五十嵐邀月抿著嘴,眉眼彎彎地抬起手往對方的眼睛周圍輸入些許靈力。確認富岡義勇能夠再看到富岡蔦子後,她才放下手拍了拍富岡義勇的手臂。
「好啦,現在來說說究竟是怎麼受傷的吧,以你的能力應該不至於這樣才對。」
富岡義勇的能力其實早就可以晉升到柱的階級。只不過比起錆兔來說少了幾分運氣,被錆兔搶先斬殺了下弦。除開上弦外,應該不會有鬼能傷到他。
富岡義勇身上的傷其實嚴格來說還真和鬼沒有關系。
他身為水柱繼子,一些不那麼重要但是對於普通隊員來說太過危險的任務就需要他去處理。而錆兔也不可能時時刻刻把他帶在身邊。
這一時的沒看住,就讓富岡義勇的那張嘴惹了禍。
錆兔負責的管轄區內有座山最近經常會有上山的獵戶失蹤。再三考慮下,他就把這件事交給了富岡義勇去處理。
實際上只是一只連血鬼術都不會的鬼造成的人口失蹤案。富岡義勇甚至都不需要怎麼收集情報,輕輕松松就解決了那只鬼。
問題就出在這座山物產豐富,經常會有獵戶上山捕獵動物來換取生活物資。不巧的是,富岡義勇殺鬼的場景正巧被這樣的一位獵戶撞見了。
現在氣候逐漸轉涼,鬼出沒的時候又是夜
晚。山林的夜晚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都不為過,對方沒發現鬼的異常之處,直接把富岡義勇當成了殺人犯。
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趕緊解釋,但是富岡義勇沉默幾秒後,緩緩開口。
「被看到了啊,那就只有處理了。」
獵戶被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撒腿就跑。
對方跑了也就算了,人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這事過不了幾天就可以揭過去。然而富岡義勇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人家跑他就追。搞得獵戶更加堅定了他是想殺人滅口,恨不得立即插上一雙翅膀飛走。
經常上山的獵戶,一般都會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布下幾個陷阱。
而富岡義勇就是栽在這些陷阱上。
其實對於從鱗瀧左近次手下出來的學生來說,這些陷阱簡陋到完全沒有任何威脅力。但是那個時候富岡義勇要是躲開了的話,遭殃的就是這位布下陷阱的獵戶。
所以他現在才會被錆兔讓隱的成員送到蝶屋來。
了解完事情的起因經過,饒是五十嵐邀月也忍不住沉默了。富岡蔦子更是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抬起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五十嵐邀月真心實意地疑惑起來:究竟是怎樣的心態,才使富岡先生當時說出了那樣的話?
「富岡先生當時為什麼要那樣說呢?」
如果說後面追人家還可以理解為想要解釋清楚,但是之前那句發言,哪怕是她也理解不了。
富岡義勇疑惑反問:「難道不能那麼說?」
殺鬼被撞見了,要把後續事情處理好有什麼問題嗎?
五十嵐邀月果斷放棄和富岡義勇討論這件事情,她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起身的時候細心地避開了富岡義勇被吊起來的腿。
「算啦,現在再來討論這件事也沒什麼意義。富岡先生還沒吃飯吧,我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麼東西。」
她問:「富岡先生有什麼想吃的嗎?」
提起這個話題,富岡義勇放空的眼神立馬亮了起來。
他以難得充滿情緒起伏的語調道:「鮭魚蘿蔔。」
「義勇還是這麼喜歡鮭魚蘿蔔啊。」
富岡蔦子輕輕笑了起來,她伸手在富岡義勇的頭上虛虛地拍了拍。自然是沒有拍到的,即使能夠被看到,也改不了她身
為靈魂無法觸碰到事物的這一特質。
「除了鮭魚蘿蔔以外就沒有其他的要求了嗎」
富岡義勇認真地點頭。
在某種方面來說,富岡先生還真是意外的好養啊。
五十嵐邀月對比了一下陰陽寮裡的一些大爺性格的式神們,得出了這個結論。
臨走前,她不忘囑托一句:「那我就先去廚房了,富岡先生的話不能趁沒人守著就下地噢錆兔可是交代過要你好好的、正常的養傷。」
這也是她沒有帶櫻花妖過來的原因。
錆兔的原話是「把那個臭小子綁在病床上讓他養好傷才放他下地」。
五十嵐邀月自然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所以剛才的話其實是說給富岡蔦子聽的。她相信只要有富岡蔦子盯著,那麼就不會有什麼意外了。
蝶屋的廚房需要供應所有傷患和神崎葵她們的餐食,所以意料之中的比平常的廚房大上一倍多,儲存的食材也很豐富。
五十嵐邀月去的時候廚房裡沒什麼人,也是因為富岡義勇是飯點之後才被送到蝶屋來的,所以她才會過來。
五十嵐邀月挑挑選選一番,按照印像中男性的飯量給富岡義勇准備了晚餐。
對方一直心心念念著的鮭魚蘿蔔。選了最新鮮的白蘿蔔,沉甸甸的,一絲老皮都沒有。
現在正是鮭魚最肥美的時節,隨便挑一條都活蹦亂跳。把處理好的鮭魚和蘿蔔放進鍋裡煮上後,她又趁著這個時間做了點蛋松和其他的配菜。
都是些簡單的菜,也耗不了多少時間。五十嵐邀月多做了一些蛋松,這種東西沒事時拿來吃還是不錯的。到時候可以分給蝶屋的其他孩子,然後留給給富岡先生當小零食補充體力。
五十嵐邀月把一木盤的晚餐端過去的時候,富岡蔦子還驚訝了一下。
雖然看著量多,但是餐具那些明顯是一人份的。
「邀月小姐不吃飯嗎」
被問到的當事人搖了搖頭:「我本來就沒打算吃晚餐,所以只准備了富岡先生一人份的量。」
五十嵐邀月說著,將之前在廚房裡做的小點心放到了病床旁邊的床頭櫃上。
「富岡先生要是晚上餓了的話,就吃點這些東西吧。吃完後餐盤放在一邊就好了,應該過不了多久小葵她
們就會過來換藥,到時候會一起收拾的。」
把事情交代完,五十嵐邀月便准備離開了。
最近的夜風挺涼的,她沒有大半夜吹著冷風回家的愛好。
眼看著五十嵐邀月要離開了,富岡蔦子立馬拼命給還在吃飯的富岡義勇使眼神。
別吃了!忘了你之前說要干嘛了嗎?!
富岡義勇咬著半塊肥美的鮭魚,困惑地偏了偏頭。他兩三口將魚肉咽下去,發問:
「蔦子姐姐,你的眼皮抽筋了嗎」
真奇怪,靈魂狀態的人也會眼睛抽筋嗎?
富岡蔦子:「……」
好脾氣的姐姐放棄了眼神交流的打算,她湊到自家弟弟耳邊小聲提醒道:「禮物。」
這兩個字的聲音壓的極低,幾乎使氣音狀態。
富岡義勇這才恍然大悟。
他叫住了五十嵐邀月:「五十嵐小姐,請等一下。」
「嗯怎麼了?是傷口疼嗎?」
五十嵐邀月腳步一頓,又掉轉身回到了富岡義勇的病床邊。
富岡義勇放下碗筷,伸手在枕頭下摸了摸,拿出一個看上去有點奇怪的木雕。木雕隱隱約約可以看出人的形狀,這還是托五十嵐邀月眼神好的福。
就是覺得有點眼熟。
富岡義勇把木雕遞到她面前,低聲道:「謝禮。」
沒頭沒尾的幾個字,五十嵐邀月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少女的臉上綻開如早櫻開放般的柔軟笑意,她抬手攏了攏耳邊碎發,銀輝似的眼眸仿佛浸著一汪清澈湖水。她微微彎下腰,伸出手接過木雕。
「謝謝富岡先生的禮物,我會好好珍惜的。」
作者有話要說:
憨憨:語言的藝術——從入門到掛科
憨憨這次的謝禮是因為蔦子姐姐的事情
選鬼滅學院的人多,那就寫鬼滅學院!
第36章
五十嵐邀月拿著木雕回去的時候,櫻花妖明顯怔愣了一瞬。只不過她很快把這點情緒波動掩蓋了下去,將視線從木雕上移開。
在產屋敷宅時櫻花妖自然不需要隱藏身形,她迎了上去。
「邀月大人,不死川先生在等你。」
對方已經來了好一會了,等得頗不耐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一直等了下去。五十嵐邀月不在,身為式神的櫻花妖自然要招待對方,所以她把廚房裡的一些小點心都端了過去。
「咦?不死川先生?」五十嵐邀月也茫然了幾秒,而後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和對方說過的話。「我想起來了,應該是過來拿裝備的吧。」
幸好她那天回來後就把提到的輔助設備給做好了,不然要是白跑一趟的話,指不定不死川實彌會是什麼反應。
這位風柱先生的脾氣和爆豪學弟類似,兩人可都沒有不對女性發怒的習慣。
五十嵐邀月把木雕交給櫻花妖,讓她去放好。自己則先去工作室把之前做好的設備拿上,然後才掉頭去了用來會客的和室。
「不死川先生,久等了。」
五十嵐邀月拉開和室的障子門,而不死川實彌正盤腿坐在矮桌前。看到她進來,不死川實彌把茶杯往矮桌上用力一放,皺起來的眉頭看上去顯出幾分凶惡之意。
他粗聲粗氣道:「東西呢,趕緊拿出來,老子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嗨嗨,馬上就好。」
五十嵐邀月笑意盈盈地應了一聲,走到不死川實彌面前坐下。
對方肯過來還等這麼久,就說明有認真考慮她之前說的話,並把那些都記在了心中。與之相比,這種甚至算不上過分的語氣自然不會影響到五十嵐邀月對於這位風柱的感觀。
她這樣請求道:「請伸一下手吧。」
不死川實彌雖然不爽自己等人等了這麼久,還是把自己的慣用手伸到了五十嵐邀月面前。
黑發少女拿出了金屬材質的手環。也不知道她怎麼操作的,明明沒有看到鎖扣,但是對方纖細的手指貼著他的手腕輕輕地撥動了幾下,那個手環就自動扣上了。
五十嵐邀月一只手握著不死川實彌的手掌,右手則是摁住手環轉動幾圈,確認效果。
「好了,以後不死川先生如果需要的話,直接摁這上面的按鈕就是了。」
五十嵐邀月指了指手環正中央被修飾成綠寶石樣的按鈕。
「摁下以後這裡面就會自動探出采血裝置,采取一定量的血液並將其的氣味加速擴散出去。請放心,所需要的血量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點。」
不死川實彌半信半疑地摁下手環上的按鈕。手腕上立馬出現一點針扎似的痛意,隨後濃重的血腥味就散發出來。
然而他感受得到自己並沒有損失那麼多的血液。
他哼了一聲:「……還算有用。」
對於很少誇人的風柱來說,這句話已經屬實很難得了。
「我在裡面還加了一些其他的東西。摁旁邊淺白色的這個按鈕,會自動向不死川先生你的身體裡注射小劑量的興奮劑,用來短時間內提升體力。另一邊則是治療藥劑,危機時刻可以使用。當然,只能起保命作用。」
雖然五十嵐邀月並不精通醫藥方面的東西,但是她可以給蝴蝶香奈惠和珠世提建議,讓她們根據自己的靈感來嘗試。
這次給不死川實彌增加的藥劑就是之前得到的成品。
「這兩種藥劑的量分別可以用六次,到時候需要來我這裡重新增添。」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補充道:「當然,我希望不死川先生沒有需要用到它們的時候。」
身為柱,要是遇到需要使用這種藥劑的時候,想必都是萬分危急的情況。而不死川先生看著就像是那種遇到問題就直接硬扛過去的類型。
說實話,五十嵐邀月對於這群柱的行事風格完全不放心!
哪天也給錆兔和煉獄先生他們配點這種裝備吧,這種傷肯定不止不死川先生一個人有……
五十嵐邀月沉思著,指尖下意識地在不死川實彌手背上的傷疤上劃過。少女柔嫩的指腹上覆著一層薄繭,並不粗糙。對方沒有用力,指腹劃過去的時候的感覺只能讓人聯想到羽毛的觸感。
然而不死川實彌差點沒從和室的地板上躥起來。他渾身繃得緊緊的,如臨大敵般看著顯然陷入自己思緒中的少女。
對方低著頭,一縷鴉發掙脫束縛落在頸邊。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來,和室中燭火
跳動,明明暗暗的光落在少女身上。黑白兩色的鮮明對比,襯得頸周的那一小片皮膚白到發光,仿佛多看一眼就會被刺傷。
不死川實彌匆匆移開目光:「啊…嗯——好了沒有?!」
「欸可以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不死川實彌一下子收回手。他的視線在周圍漂移了幾下,最後才落到對面的五十嵐邀月身上。
不死川實彌沉著聲音道謝:「這件事,多謝了。我以後在外面也會留意相關的東西的。」
他看著五十嵐邀月,抬手點了點自己眼睛下方的傷疤。
五十嵐邀月立馬會意。
「這個啊,沒關系的。不死川先生專注自己的任務就好了,有空就多休息一下吧。」
「反正只是抽空留意一下而已。」
不死川實彌雖然不了解這方面,但是女孩子都比較在意自己的臉這種事情還是知道的。他總不能白白從人家這裡得了好處,然後半點回報都不給。
不死川實彌起身,他在這裡耗費的時間也夠多了。
「那我就先走了。」
送走不死川實彌後,五十嵐邀月才叫櫻花妖進來幫忙收拾下東西,把不死川實彌沒有吃完的點心拿回廚房。
她不清楚自家式神拿了哪些東西上來,櫻花妖收拾的時候倒是發現了數量明顯減少的一種點心。
式神掩著唇輕笑:「萩餅少了一些呢。」
「原來不死川先生喜歡吃這個萩餅啊。」
在式神的提醒下,五十嵐邀月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把對方這個習慣記了下來。這是她的下意識反應,習慣性把別人的喜好和習慣記在心中。
富岡義勇的傷算不上多嚴重,即使五十嵐邀月按照錆兔的說法一直把人留到傷勢完全好才放人,對方也只在蝶屋呆上了一周不到。
因為一直維持全集中·常中呼吸法,富岡義勇身體的恢復速度比普通人快上不少。
五十嵐邀月檢查完確認對方的傷勢是真的好全後,就利落地放人了。她把之前准備好的東西和藥劑交給富岡義勇,把人送到蝶屋門口。
「怎麼,很驚訝?」
富岡義勇點點頭。
五十嵐邀月抬手往人額頭上輕輕一戳。她沒比富岡義勇矮多少,做起這個動作來得心應手。
說起來,她比對方還要大上一兩歲呢。
「錆兔也只是擔心你不顧自己的傷勢亂來,所以才拜托我看著你的。現在傷好了,自然不需要再把你留在蝶屋啊。這裡面裝著我給你和錆兔准備的東西,都附上了使用說明。」
「平時小心點,別再讓蔦子擔心了。」
「對,義勇你在外面要注意一點,別再傻乎乎的。」富岡蔦子補充道。
五十嵐邀月往後挪了兩步,富岡蔦子站在她身邊。兩人微笑時的模樣陡然生出幾分相似感。
富岡義勇原本打算轉身的步伐頓了頓,他略微一低頭看向五十嵐邀月。
「邀月。」
「嗯?」
他問:「可以這樣叫你嗎?」
五十嵐邀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用手背抵住唇,眉眼彎彎地看著富岡義勇。
這個時候看上去又和蔦子姐姐不太像了,富岡義勇抽神想道。
「你們師兄弟還真是一模一樣,想怎麼稱呼隨意好啦,不用這樣鄭重其事地詢問一遍。」
「好啦,快走吧,時間不早了。」
這次富岡義勇沒有再停留。對方拿著她准備好的東西,大步流星地從視網膜中消失。直到黑發青年的身影完全不見後,富岡蔦子才惆悵地嘆氣出聲。
「唉,義勇這孩子……」
五十嵐邀月轉身往蝶屋裡走,她一邊走一邊安慰著富岡蔦子。
「沒關系的,富岡先生能保護好自己的。」
「但是這孩子的交際能力實在是太讓人擔心了,以前明明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富岡蔦子想起了自家弟弟小時候的模樣。那時候雖然也有些不善言辭,但是比現在好上不少,至少還能用天真可愛這種詞語來形容。但是現在這個樣子,說實話,有時候富岡蔦子自己都忍不住想給這小子腦袋上來一拳。
五十嵐邀月欲言又止:「不……,怎麼說呢,富岡先生也都有十八九歲了吧。」
這個年齡,在大正時代都可以是幾個孩子的爹了,比如像產屋敷先生。
「這種年紀自然沒法用天真可愛來形容了吧?」
「倒也是,」富岡蔦子無奈苦笑,「不過還是希望那孩子身邊能多一些朋友。」
提起這件事,五十嵐邀月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時透兄弟和灶門兄妹。
後面兩個她不擔心,炭治郎和禰豆子的性格怎麼看都不會是被孤立的一方。不過無一郎和有一郎卻完全相反。除了在劍術外的天賦外,這兩人的性格明顯沒法讓人放心。
前者處於失憶狀態,對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後者則是一張口就能打擊得別人信心盡失。
不行,不能多想,越想越覺得頭疼。
說起來,過段時間再回去看看禰豆子他們吧,看看這兩人有沒有進步。
五十嵐邀月定下的計劃是在這個月的月底就出發,結果突然遇到一大堆事務要處理。似乎是因為之前閑暇太久,所以所有的忙碌事情都累積到年底。
等到她終於抽出時間風塵僕僕趕回去的時候,大雪已經在地面上疊了一層又一層。
然後她就從葵枝的口中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被鬼襲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人看上去罵罵咧咧凶巴巴的,實際上是女性苦手
不死川兄弟:有被冒犯到。
感謝溫暖有余小天使的地雷!
咕咕今天突然想了下c
然後發現好難決定啊
小月亮這個性格其實和誰都挺搭的
兔兔這種一見鐘情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就不說了——我的生命由你維持
和風哥這種暴脾氣搭一起的話,就是暴躁□□桶一點就燃x既能滅火也能讓對方炸掉
「實彌是在害羞嗎?」
「別說了!!!」
憨憨的話就是,社交苦手被討厭我和你們不一樣x最受歡迎的隊員必備翻義機
「沒關系,富岡先生說的話我都能明白,永遠不會討厭你。」
大哥的是豪爽愛照顧人卻總是被另一半照顧的貓頭鷹x體貼大度的溫柔飼養員
「你來保護弱者,我來保護你」
然後無一郎這種年下也很不錯啊!
面對外人面無表情魔鬼訓練,轉過頭乖乖巧巧笑容燦爛
一邊問著「姐姐為什麼不理我了」,一邊露出更多的破綻
有一郎——「敬愛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悄悄變質,渴望將神明握在掌心」
炭治郎——「在你面前,可以露出不那麼長兄的一面,可以讓自己脆弱一點」
善逸——「只要想到你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生活著,我就願意鼓起勇氣去迎接一切」
光是出場了的角色就沒法取舍,他們不香嗎?!!!香啊!!!
而且後面還有雄英組的股票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第37章
「被鬼襲擊了?!!!」
五十嵐邀月差點沒維持住從小被教導的禮儀,一雙銀灰色的眼瞳不可置信地睜大。看到對面神情悲傷的葵枝,她才盡力讓自己的語氣快速平靜下來,至少不能再嚇到花子她們。
她放柔語氣詢問葵枝:「能和我講講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葵枝擦著眼淚點頭。
「其實最開始禰豆子那孩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灶門禰豆子是個勤奮的孩子,幾乎有空的時候就會對著五十嵐邀月給她留下的書籍練習自己的陰陽術。
她是第一個察覺到鬼的到來的人。
原本在院子裡嬉鬧著跑遠的小山精焦急地飛了回來,手腳並用地給她傳達出「山下來了一個很危險的人,現在在靠近」這個消息。
灶門禰豆子立馬用之前五十嵐邀月教過她的方法去感知了小山精指的方向。濃稠到化不開的陰郁氣息盤踞在那個方向,光是由風送過來的一絲氣息,便帶著比這冰天雪地還要寒冷的涼意。
風中夾雜著的血腥味和腐爛味讓灶門禰豆子險些吐出來。
然而現在不是計較這種問題的時候,她還記得五十嵐邀月上次離開前教導她們的話。那種敵人絕對不是她這種半吊子陰陽師能夠對付的。
現在哥哥不在家,她是唯一一個有能力的人,她要保護好媽媽和弟弟妹妹們!
灶門禰豆子急急地衝回屋,把其他還在玩樂的孩子都叫了回來。簡單地解釋完情況後,她就帶著葵枝她們直接趕到五十嵐邀月居住的屋子。
在把大家都安全送進下了遮蔽術式的房子後,禰豆子想起了去山下的小鎮賣炭的長兄灶門炭治郎。
按照哥哥現在的速度的話,回來的時候很有可能和那個無比危險的人撞上!
葵枝她們根本攔不住下定決心後的灶門禰豆子。
作為師徒來說,禰豆子在某種方面倔得和五十嵐邀月有的一拼。小姑娘抱著把灶門炭治郎平時用來練習的真刀,帶著幾個小山精就回到了原先的屋子。
她計劃的是等到灶門炭治郎回來,然後帶著哥哥立馬趕去五十嵐邀月的房子。
然而灶門禰豆子先等來的不是賣炭歸來的長兄,
而是鬼王鬼舞辻無慘。
鬼舞辻無慘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五十嵐邀月自然一清二楚。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死死捏緊,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聽著葵枝把後面的事情講完。
灶門炭治郎回家的時候,鬼舞辻無慘已經離開了。
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灶門禰豆子,小山精附身的紙人被染成鮮紅的顏色。它們想要把禰豆子移回屋子裡,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輕微一挪動,對方身上的傷口就會湧出更多的血液。
在這樣偏遠的地方,這種傷勢往往就意味著死亡。
不知道該用幸運還是不幸,灶門禰豆子沒有死,卻被變成了鬼。
這是炭治郎從後面遇到了一個穿著花色羽織的劍士口中得知的信息。
「所以炭治郎是帶著禰豆子去找那個培訓師了?」
「嗯,據說是住在狹霧山的鱗瀧左近次。」
而灶門炭治郎也是看到了對方身上和五十嵐邀月相似的鬼殺隊隊服,才決定相信那個叫富岡義勇的人的。
葵枝了解的事情不多,這些都是灶門炭治郎走之前和她說的。
五十嵐邀月原本還七上八下的心在聽到這幾個熟悉的名字後徹底落地。她卸下勁,終於松了一口氣,眉眼也不再緊繃著了。
她摸了摸湊在自己身邊的六太的頭發,認真地向面前的灶門一家保證。
「我明白了。別擔心,我會即刻啟程去找他們的。」
五十嵐邀月臨走前聯系了隱的成員和產屋敷家,拜托他們把灶門一家安排到了受保護的地區居住。畢竟這裡已經被鬼舞辻無慘發現了,誰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突然折回來。
即使上次他沒有發現被陰陽術隱藏起來的房子,也不敢保證他下次也不會發現。
產屋敷家知道這個消息後,很快就派人來處理了這件事。
五十嵐邀月看著葵枝她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後才放心離開。她讓鎹鴉傳信給錆兔,而後立即返程前往在對方巡邏範圍內的管轄區。
錆兔收到信時還有點摸不著頭腦,然而他沒有多問。將需要解決的事情加急處理好後,就直接帶著東西去接五十嵐邀月。
因為記掛著禰豆子她們的情況,五十嵐邀月一路上都沒有休息。
鴉發少女的眼睛下都染上了點
點青黑色,身上的羽織有著細微的灰塵和褶皺。
五十嵐邀月強打起精神:「麻煩你了錆兔,富岡先生在嗎?」
「你別著急,狹霧山在那裡又不會跑。義勇還有其他任務,我陪你過去。」
他收到的信中五十嵐邀月只說自己需要去狹霧山一趟,如果可以的話拜托富岡義勇和她一起。
錆兔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他想了想,就把原先需要自己處理的事情都扔給了富岡義勇。義勇這小子也成年那麼久了,是時候像個男人一樣去解決那些事情。
「到底出什麼事情?」
「是我家裡的兩個孩子被鬼襲擊了,不過遇到了富岡先生。然後富岡先生讓他們去狹霧山找鱗瀧先生。具體的到時候再說吧。」
五十嵐邀月說的簡略,畢竟現在人多口雜,有些事情不方便直接說出來。
而且禰豆子變成鬼這件事……
說實話,五十嵐邀月對這件事情沒有信心。她相信禰豆子,是因為自己和對方相處過,她相信自己的學生的能力。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變成鬼後就是需要滅殺的存在。
等到兩人遠離人群後,五十嵐邀月才把事情的起因經過全盤托出。
「是這樣嗎……」
錆兔的眉頭緊鎖起來,捏著下巴開始思索起來。
「怪不得之前老師說讓我有空回一趟狹霧山,原來是這個原因。義勇也真是的,這種事情都沒和我說。」
注意到身旁人略帶緊張的神色後,錆兔原先還嚴肅的表情立馬消散。他噗的笑出聲,抬手在五十嵐邀約的頭發上揉了揉。
錆兔爽朗道:「沒關系,我相信邀月你的判斷。到時候我也會根據那個孩子的情況來決定的,必要時我會為她擔保。」
五十嵐邀月抿了抿唇,眉間的郁色散去幾分。
不得不說,錆兔的態度確實讓她心中有底了不少。她知道不可能憑自己一己之言就讓這些長年和鬼鬥爭的劍士們完全接納禰豆子,但是能讓他們給禰豆子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就夠了。
五十嵐邀月輕輕點了點頭:「謝謝你,錆兔。」
「沒必要道謝,身為男人要是因為長久以來的觀念而產生偏見,那就太不像話了!」
狹霧山的距離和
錆兔的管轄區相近,五十嵐邀月本來想直接連夜趕過去的,結果最後還是被錆兔拒絕了。
對方態度強硬地要求她休息一晚,然後第二天再繼續趕路。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後,錆兔帶著她趕到了狹霧山。
錆兔上前一步敲門:「鱗瀧老師?」
沒過幾秒,門開了。錆兔口中的鱗瀧老師站在門口,視線隔著面具在五十嵐邀月的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後才回到錆兔身上。
「先進來吧。」
錆兔輕車熟路地在玄關口換下鞋子,帶著五十嵐邀月到矮桌邊坐下。
「這是五十嵐邀月,就是我之前和鱗瀧老師你提到過的女孩子。她是過來找灶門炭治郎和他妹妹的。」
他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五十嵐邀月環視一圈,沒有看到熟悉的小少年身影。她不由地緊張起來:
「鱗瀧先生,可以請問一下炭治郎和禰豆子現在在哪裡嗎?我算是那兩個孩子的長姐。」
鱗瀧左近次將倒好的茶水推到她面前。
帶著天狗面具的白發培訓師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請放心,炭治郎現在正在山上訓練,禰豆子在沉睡中。」
錆兔看了眼身邊的五十嵐邀月,少女的神色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急切。他伸手在五十嵐邀月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了然地指出以往他們睡覺的地方。
他對五十嵐邀月說:「你先去看看那個女孩子吧,我和鱗瀧老師有些話要說。」
「那我就先失禮了。」
得到許可後,五十嵐邀月急匆匆起身。她連日輪刀都沒來得及放下,拉開障子門走進房間。她一直擔憂著的孩子之一現在就睡在房間中央,身上蓋著一層薄被子。
灶門禰豆子向來盤著的頭發散了下來,發絲末端變成了酒紅色,只剩五十嵐邀月當初送的發飾別在一側鬢角。
五十嵐邀月跪坐到對方身邊,伸手在小女孩的臉頰邊撫了撫。
感受到指尖真切的觸感後,心中的急切在這一瞬間化作後怕與慶幸,她險些落下淚來。五十嵐邀月抬手在酸澀的眼睛上摁了幾下,慢慢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還好,還來得及。只是變成鬼的話,珠世小姐那邊的成果出來後就可以解決了。
五十嵐邀月靜靜地看了禰
豆子一會,而後身後的拉門被拉開了,錆兔走了進來。
他在五十嵐邀月的身邊坐下:「就是這個孩子嗎?」
「嗯……」
錆兔低聲安慰道:「鱗瀧老師說她需要和體內鬼王的血對抗,所以才會時不時沉睡。會沒事的,別難過了。」
五十嵐邀月勉強勾出笑容,她的聲音中帶著哽咽。
「我知道,我就是,就是……」
她就是,有點自責而已。
明明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不安全,明明都想到要教那兩個孩子如何保護自己了,為什麼就不能再多留下一些保護措施呢?為什麼就不能再多考慮一些呢?
在房子外多下幾個防御的陣法又能消耗多少精力呢?
提前教禰豆子傳音的陰陽術又有多麻煩呢?
要是她早點想要這些,禰豆子也不至於被變成鬼。那孩子在那之前為止,受到的最嚴重的傷也只不過是被熱水燙到之類的。
但是卻因為她的一時疏忽導致禰豆子險些死亡,那樣的傷該有多疼啊……
五十嵐邀月抬手捂住眼睛。她深吸幾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語氣不再那麼更哽咽。
「……抱歉,錆兔,我有點失態了。」
瑣瑣碎碎的衣料摩擦聲響起,五十嵐邀月沒有得到錆兔的回答,卻驀然被一件還帶著體溫的羽織蓋住。一個擁抱隔著羽織落下,錆兔伸手摁住少女的肩背,將她按進自己懷裡。
「沒關系,會沒事的,都會好的。我們一起想辦法,讓那個孩子變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富岡義勇日記:
今天推薦了一個孩子帶著他妹妹去鱗瀧老師那裡
他妹妹身邊的小紙人給了我一個擁抱
就是力氣有點大
撲到臉上時挺疼的
奇怪,是什麼新品種的動物嗎
有小天使提到我英最近的那個事件,問我後面還寫不寫我英
唉,說實話現在咕咕也很猶豫,畢竟這事也挺敏感的
但是這篇文的整體設定裡我英占比很大,不可能完全不寫,最多把原先的大綱全部重推,把我英角色的戲份盡可能減少
看大家意見吧
要是小天使們覺得不行就刪戲份,不介意的話就按原先的大綱寫下去
第38章 鬼滅學院番外一
今天去鬼滅學院報道的第一天。
從雄英支援科畢業後,五十嵐邀月沒有按部就班地接受isnd的邀請,反而選擇在家中休息了好幾年。盡管期間沒有工作,但是對於她來說這點花費並不成問題。
當初低她一屆的學妹發目明百思不得其解,isnd的邀請可謂是每個支援科的夢寐以求的工作。要是她本身是個一泡進工作室就忘記其他事情的人,絕對會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周七天的催問自家學姐。
前兩天見面的時候發目明又提到了這個問題。
五十嵐邀月認真地想了想,發現自己這樣一直賦閑在家確實不行。
於是她接受了好友蝴蝶香奈惠的邀請,決定去對方所在的鬼滅學院成為一名教師。
希望未來的同事們和學生都比較好相處吧。
五十嵐邀月站在鬼滅學院的門口,看著一旁標著學院名稱的金屬字體,默默在內心這樣許願道。
「咦,是你!」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帶著驚喜的聲音,五十嵐邀月轉過身,是之前在電車上遇到的一個男生。
對方身上穿著綠色制服外套,看來也是這所學院的學生。
五十嵐邀月抿嘴笑了笑。她正想回答,就見這個男生突然神色一凜。
「抱歉!我需要先離開一下了!」
說著,他猛地拔腿就跑,整個人經過五十嵐邀月身邊時甚至帶起來一陣勁風。隨後是一道藍色的旋風刮過。
五十嵐邀月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是一個穿著藍色運動服的青年。他追著那個男生,手裡提著的木刀不停揮砍著。兩人速度極快,沒一會就跑得不見影子,只剩下對話生從空氣中飄過來。
「學校裡不准帶耳飾!」
「對不起——!但是這是我父親的遺物!」
五十嵐邀月:「……」
見她一副疑惑神色,另一旁黃色頭發的少年主動開口搭訕:「你是新來的學生嗎?拿著木刀的是我們的體育老師富岡義勇,也負責生活指導。」
我妻善逸抱著記錄本,臉上掛著黏糊糊的笑容蹭了過去。
好漂亮的女孩子!是轉校生嗎?!
「欸?原來是這樣嗎……謝謝你,不過我不是學生。」
五十嵐邀月思忖一瞬,而後微笑
著向我妻善逸道謝。她看了看腕表上指針所指的羅馬數字,離之前和蝴蝶香奈惠約好的時間沒差多久了。
於是她匆匆和對方告別,拎著包趕去學校的會客室。
蝴蝶香奈惠是這所學校的生物老師,五十嵐邀月和她相識是出於一次意外。
對方曾經不小心被卷入過一場靈異事件,而五十嵐邀月當時剛好正好被相熟的親戚委托去解決這件事。在那之後,兩人一來二去就熟了起來,結成好友。
「香奈惠,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關系啦,是我邀請邀月你來這裡工作的,當然要擔起前輩的責任了!」
蝴蝶香奈惠笑著擺擺手,帶著五十嵐邀月往教師辦公室走。
鬼滅學院的學生人數並不多,所以相對而言,聘請的老師自然也不多。每位教師基本上需要負責教導所有班級,好在排課不算緊湊,加在一起也不多。
教師們的辦公室都在同一間,在五十嵐邀月答應過來任教時,蝴蝶香奈惠就早早幫她收拾好了辦公桌。
「邀月你的課表我已經替你領過來了,最早的一節物理課是在下午。現在其他老師都在上課,中午的時候會回來,到時候我會幫忙介紹的。」
仔細地給新上任的物理老師交代完事宜後,蝴蝶香奈惠就匆匆離開了。她的生物課在早上第二節 ,能抽出來陪五十嵐邀月的時間不多。
五十嵐邀月在應聘的時候也來過鬼滅學院,對於學校裡的基礎設施和地形還算熟悉。只不過那時候正在假期,學校裡沒有這麼多人。現在收假回來,學院裡頓時有了人氣。
五十嵐邀月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一會,將自己帶過來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放好,然後就開始復習提前准備好的教案。
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式教書育人,自然需要謹慎些。
就連今天這身衣服,都是她把陰陽寮裡審美在線的式神都叫過來,參考多方建議才敲定的一套。淺藍色的無袖連衣裙加一件米色的短西裝外套,既不會太過死板讓學生畏懼,也不會太過隨意不正式。
辦公室的門把手響了一聲,五十嵐邀月下意識抬頭。
「唔姆——是新來的物理老師吧!」
對方聲音洪亮地打著招呼。
火焰發
色的青年臉上掛著精神勃勃的笑容,眼睛睜的圓溜溜的,和貓頭鷹看上去有幾分相似。對方的白襯衫袖子卷起來一截,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手上抱著一本厚厚的教案。
五十嵐邀月從辦公桌前站起身。
她被帶的也不自覺提高了一點音量:「嗯,我是新來的物理老師五十嵐邀月,請多指教!」
「我是歷史老師煉獄杏壽郎,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煉獄杏壽郎直接一個九十度鞠躬下來。
五十嵐邀月:「!不、不用這樣嚴肅的!」
她頓時慌亂地伸手想去扶對方,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猶豫著縮了回來,最後干脆學著煉獄杏壽郎的樣子也猛地一彎腰和對方鞠躬行禮。
彎腰彎的太急,她根本沒仔細測量過兩人之間的距離。
結果就是五十嵐邀月和煉獄杏壽郎一頭撞在一起。顱骨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緊接著就是當事人小小的呼痛聲。
「嗚——!」
成為教師的第一天,五十嵐邀月把自己撞進了醫務室。
醫務室的珠世小姐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然後才給她噴了點消淤去腫的藥,貼上一小塊白紗布。
「好了,問題不大,只是有點紅腫而已。接下來小心點別碰到就好。」
珠世把對方剛剛為了處理傷口而夾起來的額發放下來。鴉色發絲垂下來,立即就將白色紗布遮了個大半,不仔細觀察完全看不出來。
五十嵐邀月窘迫地和珠世道謝:「真是太麻煩您了。」
和新同事一頭撞到一起,結果對方什麼事都沒有,反而自己還需要來醫務室處理傷口。這是上任第一天就要諸事不順的預兆嗎?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五十嵐邀月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了一下:「煉獄先生真的不需要檢查一下嗎?」
「我沒事的!家裡是開道場的,只是碰了一下,完全沒影響!」
歷史老師摸了摸自己剛剛撞到的地方,臉上看不出一絲的勉強之色。見此,五十嵐邀月也放下了心裡的擔憂。
她從煉獄杏壽郎身上移開目光,視線掃過衣領時一頓。
「那個,煉獄先生,衣服這裡?」
五十嵐邀月今天穿的裙子沒有襯衫衣領,所以只能伸手隔空在煉獄杏壽郎的衣領上輕輕一指。
那塊的衣領不知道為什麼翹起來了,當事人還沒有察覺到。
「嗯——?噢!這個啊,多謝提醒!」
煉獄杏壽郎愣了一瞬,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後才恍然大悟。
他低下頭去理襯衫衣領:「應該是之前在課上和學生騎馬打仗時不小心弄亂的。」
五十嵐邀月唇角的笑容凝固住了。
騎馬打仗?
她開始懷疑是不是剛剛那一撞把自己的聽力也撞出了問題。
五十嵐邀月小心翼翼地確認:「煉獄先生剛才說在課上騎馬打仗」
「對啊,就是騎馬打仗,學生們很喜歡這種教學方式!」
「好、好的,我明白了。」
三觀經歷洗禮的五十嵐邀月神色恍惚地點點頭。
想想看雄英高中,英雄科的實技課也是學生對打,支援科的期末考試連高危品都可以制作等等。這麼一看的話,普通的歷史課上騎馬打仗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雖然中間出了這樣的小插曲,但是並沒有影響五十嵐邀月下午的物理課。
她負責的是高等部的幾個班級。
五十嵐邀月推門進去的時候,原本還熙熙攘攘的教室內頓時安靜下來。
這時我妻善逸的驚呼聲就格外的清晰:「是今天早上的那個女孩子!」
旁邊的灶門炭治郎也認出來了,不過他沒像我妻善逸那樣驚呼出聲,反而伸手用力地拽了拽對方的制服下擺。
灶門炭治郎壓低聲音:「善——逸!上課呢!不能用手指著別人,這樣很不禮貌的!」
五十嵐邀月對著兩人的方向笑了笑。
她把教案放到講桌上,捏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姓名和聯系方式。
她翻開花名冊:「以後我就是大家新的物理老師啦,有什麼不會的問題可以聯系我。接下來我點下名,被叫到的同學舉手。好記一下你們的名字和長相。」
雖然來上課前五十嵐邀月心裡七上八下的,但是等到正式站上講台時,她反而鎮定下來了。
一節課下來,她之前想的那些意外狀況都沒有出現。
也許是出於對新老師的好奇,大家都有認真聽課。中途抽了幾個學生回答問題,給出的答案也不錯。
下課鈴聲響起,五十嵐邀月輕輕松了一口氣。蝴蝶香奈
惠站在教室門口對著她招了招手。
她將教案收拾好,眉眼彎彎地對著教室裡的學生柔聲囑咐道:
「好啦,今天就講到這裡。有問題的話可以來辦公室問老師。」
五十嵐邀月將之前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抱著教案腳步輕快地走向好友的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要的鬼滅學院!
關於這個番外咕咕有兩種想法
一種是大家都沒有大正時期的記憶
一種是小月亮沒有,然後其他人一開始沒有,和小月亮接觸後就會突然想起來
大家想看哪種!
加更一章
後面我英角色的劇情不寫了
所以我英股票也上不了了
給大家土下座道歉
第39章
灶門炭治郎是在中午時分回來的。
他一路從布滿陷阱的山上跑下來,衣服上粘滿了枯葉和泥土,露在衣物外的皮膚上也滿是擦傷。整個人狼狽到極點。但是有當初五十嵐邀月訓練的底子在,他的體力還沒有耗盡。
灶門炭治郎喘著氣拉開木屋的門。
他大聲道:「鱗瀧先生,我回來了!」
然而最先映入眼簾的不是坐在屋子中央的並不是帶著天狗面具的培訓師,而是一道更加熟悉的纖細的身影。
吊在火上的鍋中湯汁在咕嚕嚕地翻滾,壽喜鍋的香氣不停地往鼻子裡躥。熱氣氤氳在整個屋子裡,將房子烘托的如同仙境。鴉發少女跪坐在地板上,握著木勺攪拌著鍋裡的食材。
而她的身旁是另一個肉粉發色的青年。對方一條腿支著,另一條腿平放著坐在地板上。嘴上咬著竹筒的灶門禰豆子好奇地歪著頭看著青年,胳膊卻緊緊地抱著五十嵐邀月的腰。
「回來了,炭治郎。」
聽到動靜的五十嵐邀月轉過頭,她對著小少年招招手,示意對方去洗漱。
「去換身衣服擦一擦,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灶門炭治郎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邀月……小姐?」
這這幅畫面的即視感太強,讓灶門炭治郎險些產生自己依舊還在家中,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錯覺。
那時候他每天上午練習完,也是拖著疲憊的身子在五十嵐邀月的招呼下去洗漱。然後禰豆子就和邀月小姐一起准備午飯。
然而灶門炭治郎很快反應過來,他激動之下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邀月小姐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禰豆子!禰豆子不是在沉睡嗎?!」
灶門禰豆子的醒來是個意外。
當時在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五十嵐邀月便想著用靈力查探一下禰豆子現在的身體狀況。
然而當她的靈力一進入灶門禰豆子的身體,就宛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了。五十嵐邀月疑惑之際加大了靈力的輸送力度,禰豆子的身體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吞噬著她的靈力。
最後她幾乎是把這些時間積攢下來的靈力全部耗盡才收的手,只剩下支撐熏和櫻花
妖她們所需要的靈力量。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除開之前茨木童子暴走,五十嵐邀月還是第一次自己主動把靈力耗空。
她當即跪坐不穩,如果不是錆兔在旁邊扶著,可能就要倒在灶門禰豆子身上了。
而這樣大量消耗的靈力最後還是換來了一個可喜的結果——灶門禰豆子醒了。
「所以我猜測,禰豆子不吃人是用體內的靈力來彌補了這種需求。但是她本身的靈力量不夠多,才會讓自己陷入沉睡。」
至於對方的孩童心智,這一點五十嵐邀月還沒有找出合理的原因。
「但是邀月你的行為也太亂來了,就算是這樣,也不能一次性耗空自己的靈力。」
錆兔接過碗,主動接手了接下來的盛飯的環節。
五十嵐邀月把木勺遞給他,伸手摸了摸禰豆子的腦袋。
「好啦禰豆子,先放開吧,去和哥哥坐一起。」
禰豆子仰著頭蹭了蹭她的掌心,「嗯嗯」了兩聲,然後爬起來噠噠噠跑到灶門炭治郎的身邊。
五十嵐邀月騰出了空,便反手去解腰後的系繩。之前做飯的時候怕把衣服蹭髒,所以從鱗瀧左近次先生那裡借了罩裙。
脖子上的系繩沒綁好,不小心把頭發纏進去了。她一拉系繩就牽扯到發絲,一下子沒忍住吃痛的「嘶」了一聲。
錆兔聽到動靜:「怎麼了」
他把盛著飯的碗放到兩個小孩子面前,跪立在地板上,傾身過來看五十嵐邀月的情況。
「嗯?沒事,馬上就好。」
五十嵐邀月低著頭應了一聲,還在專注地發絲做鬥爭。
錆兔看了一眼,按住了五十嵐邀月的手。他捏著和系繩纏在一起的發絲,動作輕柔地把旁邊的頭發撩開。
「我來吧,你這樣反而越纏越緊了。」
比起看不到自身情況的五十嵐邀月,錆兔理起糾纏在一起的發絲和系繩就要更加方便一些。沒幾下,他就把原本緊緊纏繞在一起的兩者給分開了。
他順手把罩裙取了下來:「好了,下次別自己亂扯。」
「嗯,麻煩你了。」
灶門炭治郎端著飯碗,他看了看神色平淡的錆兔和五十嵐邀月,然後再扭頭看了看另一邊毫無反應的鱗瀧左近次。最後他一低頭,對上妹妹禰豆子
天真無邪的眼神。
……應該,是他想多了吧?
以前邀月小姐教他刀術的時候也有從身後握著他的手來教導,所以可能對於對方來說這種接觸並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而且錆兔先生也只是好意幫忙而已。嗯!沒錯!就是這樣!
灶門炭治郎用力地點點頭,試圖自己說服自己。
吃完午飯,因為五十嵐邀月的到來,所以鱗瀧左近次給灶門炭治郎放了半個下午的假。錆兔主動幫忙去收拾碗筷,將空間留給剩下的三人。
灶門禰豆子仰躺在五十嵐邀月的腿上,小姑娘抓著一縷鴉色發絲在編辮子。
五十嵐邀月正襟危坐地看著對面的小少年。
「炭治郎已經決定好了要成為鬼殺隊隊員嗎?如果只是為了找到讓禰豆子重新變回人類的方法,那麼由我來也是一樣的。」
灶門炭治郎生氣勃勃地回答道:「我已經決定好了,邀月小姐!」
「我想要加入鬼殺隊,想要讓其他的人不在經歷我和禰豆子的遭遇。就像你之前說過的一樣,沒有力量的話是無法保護住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的!」
小少年的眼睛亮得出奇,臉上的堅定神色種帶著屬於灶門炭治郎獨有的溫柔。
五十嵐邀月定地看了他幾秒,而後勾起無奈的笑。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其實在問出這個問題前,她就已經知道對方的回答了。
「那麼以後就好好和鱗瀧先生學習吧,葵枝那邊我已經托人安排好了,不用擔心。想好了禰豆子要怎麼安排嗎?」
五十嵐邀月更傾向於讓灶門禰豆子跟著自己。
她可以從產屋敷宅搬出來,找一個不太靠近的地方居住著。禰豆子雖然現在清醒了,但是以後的情況誰也拿不准。
提到這件事,灶門炭治郎猶豫了。
確實讓禰豆子跟著有靈力的五十嵐邀月會好很多,而且對於對方的人品,他再相信不過了。
「但是邀月小姐現在住的地方不方便吧?」
灶門炭治郎之前有聽對方提過,她現在住在鬼殺隊主公的家裡。
「還是讓禰豆子和我一起吧!已經給邀月小姐你添了不少麻煩了,不能再給你增加麻煩了。」
五十嵐邀月伸手揉了揉炭治郎的頭發,原本還
能扎起一個小馬尾的紅發現在只剩下短短一茬。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吧,要是有需要的話就聯絡我。」
身為前任水柱的鱗瀧左近次自然有著屬於自己的鎹鴉,想要聯系五十嵐邀月很方便。
接下來的時間再將其他的事情都商討好,五十嵐邀月便打算辭行了。在此之前她和錆兔去了一趟狹霧山,據錆兔說鱗瀧老師以前死去的學生都沒有離開,全在狹霧山上。
五十嵐邀月帶著灶門禰豆子去見了一下那些孩子。
雖然現在回歸到了孩童心智,但是禰豆子並沒有忘記她以前教的那些東西。炭治郎說之前遇到鬼的時候禰豆子還用陰陽術幫了忙的。
教導一個帶著鬼的學生,鱗瀧左近次以及為禰豆子擔保的富岡義勇和錆兔需要承擔的風險自然不少。五十嵐邀月自然沒法心安理得地讓他們來承擔這種風險,然而她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其他的方法。
所以她只好以這些孩子作切入點。
等到下山的時候,五十嵐邀月好不容易才恢復一些的靈力再度耗空。
這些孩子原本只有在固定的時間才能出現,她在狹霧山上轉了一圈,在整個山中布下陣法。
這樣能讓他們的靈魂更加穩定一些,不用再受原先的時間限制,偶爾還能在普通人面前現身。而禰豆子可以剪紙讓這些孩子附身在紙人上,不過那種狀態就無法和人交流。
這樣大型的陣法耗費的精力不可謂不多。
五十嵐邀月現在的靈力本就不充足,後面用來填補陣法效果的材料全是她自己的血液。
錆兔在山腳下和鱗瀧左近次聊天,他本來以為五十嵐邀月只是想上山看看鱗瀧老師的訓練方法。
結果原先上山時狀態還不錯的五十嵐邀月慘白著一張臉下來的,甚至還要靠灶門禰豆子扶著。
嚇得他連忙幾步衝上前,從禰豆子手中接過五十嵐邀月。他也顧不上什麼性別防備,直接伸手攬住對方的腰身,讓她將大半的體重壓在自己身上。
「怎麼回事?!明明上山的時候還好好的!」
懷中的少女虛弱地對著他笑了笑,然後抬手拍了拍錆兔的肩膀,示意他往後看。
一個接一個的熟悉身影在五十嵐邀月身後出現,孩子
們從霧氣中走了出來。
鱗瀧左近次一時失手,拿著的東西掉在地上卻毫無察覺。
頭發花白的培訓師愣愣地看著慢慢走到自己身邊的孩子們,掩蓋在天狗面具下的雙眼中漸漸充滿水汽。
「這算是給鱗瀧先生你的謝禮吧,以後炭治郎和禰豆子就拜托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詭異即視感:
上學訓練回來的長子炭治郎
爺爺培訓師鱗瀧左近次
逗著小女兒禰豆子玩的爸爸兔兔
一邊煮飯一邊照顧小女兒的媽媽小月亮
小月亮平時看著健健康康,是因為有靈力支撐著
可以理解六道骸之前給庫洛姆營造的實體幻術內髒
靈力一耗空自然就虛弱下來了
第40章
雖然很高興其他人也能再度出現,但是事後錆兔還是好好的念叨了五十嵐邀月一頓。
嚴肅起來的水柱大人說一句,就用食指戳一下對方的額頭。
五十嵐邀月自知理虧,除了最開始小聲說了兩句話後,也不敢反駁。等到錆兔念叨完後,少女的額頭已經被他戳出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紅印出來。
發現這點後,他又連忙伸手替五十嵐邀月揉了揉額頭。
「替禰豆子擔保也是我和鱗瀧老師經過考慮後的決定,她說不定可以成為我們對付鬼王的關鍵一環。男子漢要是連這點風險都承擔不了的話,那也太丟人了。」
「這種勉強自己的事情沒有下次了,記住沒?」
錆兔煩惱對方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但是一想到那些重新出現的孩子,他就憋不住臉上的嚴肅表情。最後在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唇角微微勾出了無奈的弧度。
五十嵐邀月眨了眨眼,而後認真地回答道:
「我知道了,不會再讓你們擔心了。而且——」
「而且什麼?」錆兔問。
而且錆兔看起來其實也很高興啊。這樣的話,說明她的做法其實沒錯。耗空的靈力只要修養一段時間就能養回來,相比之下,還是同伴更加重要。
當然,這樣的想法自然不能讓錆兔知道。
於是五十嵐邀月抿著嘴笑了起來:「沒什麼。」
她將話題轉移到另一件事情上。
「錆兔要和我一起回鬼殺隊嗎?」
畢竟關於禰豆子的事情還需要和產屋敷耀哉當面商議,而錆兔作為禰豆子的擔保人之一,自然不可能缺席這種事情。
「嗯,不過可能需要你再等兩天。等到義勇那家伙回來後我要給他交代點事情,然後才能出發。」
五十嵐邀月頷首表示理解。
「那這段時間我正好可以修養一下。」
她現在的情況也不方便趕路,所以直接在錆兔的安排下住進了對方負責的巡邏區的一棟房子。算是柱的私人財產,錆兔和富岡義勇在不需要遠行的時間內就住在這裡。
盡管從五十嵐邀月入住開始到現在,身為水柱的錆兔基本上都沒怎麼回來過。
鬼都是夜晚才出來,錆兔晚上自
然需要出去巡視。有時候也會有其他隊員正好接到了這片地區的任務,這種時候錆兔也需要過去查看一下。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字——忙。
忙到幾乎沒時間回來休息,甚至三餐都是隨便解決的。
這種情況五十嵐邀月也插不上手,畢竟她對於這片地區的了解沒有錆兔深。而且以她現在的狀況,乖乖呆在家裡養身體不添亂就已經是幫忙了。
於是她只好重操舊業——剪紙人,召喚小山精。
一個幫忙收拾房屋,一個呆在錆兔身邊幫忙,另外幾個則是滿城區到處亂跑查探和鬼有關的消息。
也是因為小山精,五十嵐邀月比錆兔還先知道富岡義勇已經完成任務回來了的消息。
水柱繼子看到她的時候明顯還愣了幾秒,然後才歸於平常。
而後富岡義勇的視線落在了站在五十嵐邀月肩頭的小紙人身上,他的眼神逐漸凝重起來。
五十嵐邀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直接告訴她先打斷比較好。於是她側開身,將進門的道路讓給富岡義勇。
「先進來吧,富岡先生。有什麼話等下再說。」
富岡義勇進屋後先回他自己的房間洗漱了一番,而後換上干淨的隊服後才坐到客廳裡。他手裡抱著一盤五十嵐邀月給他拿過來的小曲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居舉著靠墊跑來跑去的小山精。
靠墊的體積比小紙人大上幾十倍,不仔細看的話估計還會以為是靠墊在自己移動。
打掃房子的過程是枯燥的,偏偏富岡義勇就這樣專注地看著小山精。
五十嵐邀月端著飲料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富岡先生像是第一次接觸到掃地機器人的大狗狗,好奇得不得了明明身後的尾巴都搖了起來,但是又不敢去接觸,所以只能待在一邊悄悄觀察。
她問:「富岡先生對這個很感興趣嗎?」
富岡義勇慎重地點點頭:「之前有見過,這是新品種的寵物嗎?」
「寵物」二字一出,小山精立馬憤怒地跳腳,將靠墊猛地砸到富岡義勇身上。
出於對五十嵐邀月和錆兔的信任,富岡義勇沒有躲,被靠墊結結實實地砸到臉上。軟綿綿的靠墊順著重力作用滑落下來,露出富岡義勇困惑的表情。
五十嵐邀月輕輕笑出聲,在富岡義勇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將飲料放到他面前。
少女眉眼間含著賞心悅目的笑意:「富岡先生這麼說小瓏她自然要生氣了,雖然用著紙人的身體,但是小瓏實際上是和人類靈魂類似的存在。不能用寵物這種說法噢,很冒犯的。」
被取名為小瓏的小山精雙手叉腰,紙人腦袋一點一點地贊同著五十嵐邀月的話。
富岡義勇不善言辭歸不善言辭,這種時候還是懂得道歉的。
「抱歉,是我的錯。」
小山精這才作罷,跑回來撿起靠墊。
「至於富岡先生之間見到的那個,應該是在禰豆子和炭治郎那裡見到的吧。」五十嵐邀月和他解釋,「禰豆子是我的學生,所以會一些陰陽術。」
富岡義勇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禰豆子她們的事情我還沒有好好謝過富岡先生呢。」
「我沒做什麼。」
真正在他面前證明了自己的是灶門兄妹,他只不過是給了對方一個機會而已。
五十嵐邀月沒在這種事情上和富岡義勇多糾結。
她只是像平常一樣詢問:「富岡先生今天要在這裡吃晚飯嗎?正好可以給你做你喜歡的菜。」
「嗯。」
富岡義勇惜字如金地給出回答,但是這不妨礙他海藍色的眼睛裡生出期盼之情。
要知道五十嵐邀月的廚藝可是在陰陽寮裡磨練出來的,就連最難搞的那幾個式神都不會昧著良心說她做的東西不好吃。
於是等到錆兔好不容易有空回家時,看到的就是坐在餐桌邊大快朵頤的師弟富岡義勇和一旁淺笑著給對方重新盛飯的五十嵐邀月。
錆兔自然是知道富岡義勇的喜好的。
然而他看著那占桌比例極大的鮭魚蘿蔔陷入了沉默。
看到他回來的五十嵐邀月還有點驚訝,畢竟對方基本上就沒在飯點回來過。
「錆兔?既然回來了就過來吃飯吧,這邊飯菜都准備好了的。」
錆兔啊了一聲,然後才解下日輪刀坐到餐桌邊。
「你知道義勇的喜好?」
錆兔這個問題等於白問。
「嗯,之前你不是拜托我照顧一下富岡先生嗎,所以那段時間都是我在給他做飯。」
錆兔不是沒吃過五十嵐邀月做的
飯,但那還是借了灶門炭治郎的光。不然的話五十嵐邀月也不會在靈力虧空的情況還借用鱗瀧左近次的廚具做飯。
但是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吃對方做的飯了。
然而義勇這小子那段時間竟然天天的三餐都是五十嵐邀月在負責,而且還是挑的他喜歡的菜色在准備。
盡管錆兔在寫信的時候就知道對方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師弟,不過這麼周全的照料……邀月甚至都還沒有給他親自下過廚呢,明明他倆才是搭檔來著。
錆兔感覺自己現在心裡的感觸有點微妙。
然而他一時半會也想不清這是為什麼,只能壓下這股復雜的情緒。他接過五十嵐邀月遞過來的飯碗,一言不發地吃起飯來。
五十嵐邀月不明所以,只當他是之前在外面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便貼心地不再多言。空氣中一時寂靜得可怕。
富岡義勇完全沒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他認認真真地吃完了碗裡的飯菜,而後將空碗交給五十嵐邀月。五十嵐邀月習以為常地將飯碗填滿遞回去。動作流暢自然,當初在蝶屋的時候早已做過無數次。
富岡義勇點頭道謝:「謝謝。」
然而這一幕落在不知情的錆兔眼中,讓他越發郁悶。
像是被往嘴裡硬塞了一整顆檸檬一樣,滿心滿眼都酸溜溜的。不知名的小情緒在心裡咕嚕咕嚕冒著泡,他怎麼看這一幕都覺得難受。
錆兔解釋不清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反應。
但是他也不好開口,只是普普通通地遞個飯而已。
吃完飯後,五十嵐邀月將碗筷交給小瓏去收拾。錆兔還有事情要和富岡義勇交代,所以她就先上樓休息去了,將一樓的客廳留給這對師兄弟。
錆兔簡單明了地將接下來需要處理的事情都和富岡義勇解釋了一遍,然後就拿起日輪刀准備再度出門了。
這是富岡義勇冷不丁地出了聲:「錆兔,你心情不好?」
富岡義勇雖然遲鈍,但並不是傻。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師兄現在周身都環繞著低氣壓,困惑地偏了偏頭:「難道是晚飯沒吃飽?」
本來還期待富岡義勇能說出什麼建設性意見的錆兔腳底一滑。
他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接著一拳頭砸到富岡義勇的頭頂。
「義勇!男子漢這麼八卦的性格是不會討人喜歡的!」
富岡義勇耿直道:「但是姐姐和邀月都說我這樣挺可愛的。」
雖然富岡蔦子和五十嵐邀月的原話是傻得可愛,但是富岡義勇覺得這種說法沒什麼區別。
錆兔:「……」
是時候把這缺心眼的孩子打一頓了,錆兔冷靜地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
兔兔:明明是我的房子,是我的搭檔,是我的師弟,為什麼此時此刻我顯得這麼多余
第41章
在處理完事情後,錆兔和五十嵐邀月就提前回了鬼殺隊的大本營。收到消息的產屋敷耀哉早已危坐以待,他對於灶門禰豆子的情況很重視。
情況特殊,產屋敷耀哉這次甚至特意揮退了以往都會陪在他身邊的輝利哉和天音夫人。
三人密談了許久,直到日落西山後才結束這次商議。
錆兔起身打算辭行,他看向另一邊的五十嵐邀月,卻發現對方並沒起身的意思。五十嵐邀月注意到錆兔的目光,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我還有一件事要和產屋敷先生討論。」她想了想,「這樣吧,錆兔,你先去我那邊,等下讓熏會給你帶路。」
錆兔立即明了她的意思,配合地和產屋敷耀哉告別。
「那我就先離開了,主公保重身體。」
五十嵐邀月招了招手,沒幾秒門外就傳來了熏的聲音。式神小姑娘在得到允許後才拉開障子門探進來半個腦袋,歡快地和屋內的人打招呼。
「邀月大人!產屋敷先生,錆兔先生,晚上好。」
「麻煩你了,熏。」
熏笑眯眯地搖搖頭:「邀月大人的事情哪裡算得上是麻煩,錆兔先生請和我來吧。」
小姑娘一蹦一跳地帶著錆兔走了後,五十嵐邀月才和產屋敷耀哉講明自己留下來的正題。
是有關珠世的事情。
雖然鬼殺隊也有蝴蝶香奈惠她們,但是對方主要針對的還是劍士的治療和康復,在對於讓鬼變成人的藥物這一方面自然比不上已經研究多年的珠世。
人類的壽命和鬼是無法相比的,既然以殺死鬼舞辻無慘為目標,那麼就得在這之前讓禰豆子盡快變回人類。
五十嵐邀月相信珠世,也相信產屋敷耀哉。這兩人的胸懷和氣度注定他們不會因為另一方的身份問題就拒絕合作,她唯一擔憂的是其他的鬼殺隊隊員。
錆兔在熏的帶領下去了五十嵐邀月目前居住的小院子。
櫻花妖在一開始就得到了五十嵐邀月的傳音通知,所以她一早就准備好了茶水點心來招待這位水柱大人。和其他人相比,櫻花妖與錆兔還算熟識,自然不用太過拘謹。
故而一人一式神就這五十嵐邀月的話題聊了起來,氣氛
還算和諧。
等到五十嵐邀月和產屋敷耀哉商議完畢後,櫻花妖和錆兔已經聊到她小時候干的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上了。
妖怪的記憶力是常人的好幾倍,而櫻花妖身為親眼看著陰陽師從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團子長成如今這樣的式神,自然對對方的童年經歷了如指掌。
至少五十嵐邀月本人就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不小心把小白撞進過排水溝,也不知道以前自己竟然還被酒吞童子帶著去喝過酒,然後對方被紅葉一頓毒打。
「咳——」
五十嵐邀月抵著唇輕輕咳了一聲,打斷和室內相談正歡的兩人。
不管怎麼說,這種在好友面前被家長掀舊事的情況還是蠻尷尬的。櫻花妖從善如流地止住話題,抬手給自家陰陽師倒茶。錆兔則收斂了下臉上的笑意,免得讓對面的人更加不好意思。
「和主公談論的事情怎麼樣?」
「結果還算不錯。」
五十嵐邀月接過櫻花妖遞過來的茶杯低啜一口,而後看向脫下羽織僅穿著鬼殺隊隊服的錆兔。
「錆兔還沒吃晚飯吧?有什麼想吃的,我等下去做。」
「誒,可以嗎?」
錆兔有些遲疑。盡管他私心裡確實挺想吃對方專門為自己做的飯,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又太麻煩人了。
五十嵐邀月彎了彎眸:「當然可以了,又不是什麼麻煩事。」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錆兔吃完飯後就離開了,柱的職責讓他沒法久留。五十嵐邀月心裡記掛著之前的事情,故而半宿都沒睡著。後半夜她干脆披著外衣爬起來,點亮燈開始一張一張地畫符紙。
按照產屋敷先生的說法,無一郎和有一郎已經晉升為柱了,再加上另外幾個有成為柱的潛力的孩子,再過一兩年將是鬼殺隊最鼎盛的時候。到那個時候再與鬼舞辻無慘正式開戰,成功率會高上不少。
但是對方手下的六個上弦同樣也是阻礙。
鬼舞辻無慘可以操控上弦的視線,輕舉妄動的話會打草驚蛇,但是一直按捺不到的話到了最終之戰又會將戰力分割開。
上弦和下弦不同,隨便損傷一個便會引起鬼舞辻無慘的注意。
得想個辦法將鬼王的注意力分散到其他的事情上……
五十嵐邀月停下筆,輕輕呵出一口白氣。在她思考之際,手下完成的符紙已經壘出厚厚一疊。她雙手交握搓了搓,讓冰涼的指尖好不容易擁有一點暖意。
待紙面上的墨跡完全干涸,五十嵐邀月將這些符紙都收了起來。這裡面不止有她明天用來召喚式神用的符紙,還有給產屋敷宅增加隱蔽性和驅邪用的。
一夜無眠到天亮,五十嵐邀月第二天神情困頓地從床上爬起來。梳洗的過程中沒忍住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
做女孩打扮的產屋敷輝利哉擔憂地看著她:「邀月小姐還是再休息一會吧?父親說過這件事不用著急的。」
五十嵐邀月搖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打起精神。
她將昨晚畫好的符紙交給產屋敷輝利哉:「這些符紙是用來隱藏府邸的,等下把它們貼到宅子上就好了。我等下召喚了式神再抽空去休息吧。」
可惜安排趕不上變數。五十嵐邀月還沒來得及吃飯,拿了符紙回去還沒一會的產屋敷輝利哉就回來了。他身後還跟著炎柱煉獄杏壽郎。
五十嵐邀月問:「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產屋敷輝利哉搖搖頭:「煉獄大人說有事找邀月小姐你。」
於是五十嵐邀月詢問的目光移到了煉獄杏壽郎身上。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之前松澤突然變回了紙片的形態,」煉獄杏壽郎解釋了一句,「松澤是我弟弟給白狼取的名字。」
「因為五十嵐小姐之前有說過白狼的形態是由你的靈力來支撐的,所以擔心你是不是出什麼問題,才過來看看的!」
五十嵐邀月低呼了一聲,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忘了什麼。
她滿是歉意地對煉獄杏壽郎道歉:「抱歉,之前因為一些意外所以把靈力耗空了,忘了還有白狼。」
「無需道歉,五十嵐小姐又沒有做錯什麼!」
「煉獄先生把松澤帶過來了嗎?我再給它注入靈力就可以恢復以前的模樣了。」
煉獄杏壽郎搖搖頭。
「白狼的剪紙現在被千壽郎收著。」
他完全不知道還可以這樣,以為靈力沒了就不能再恢復了。煉獄家現在一家三口也沒人了解過陰陽術。父親煉獄禛壽郎頹廢度日,在這件事上,他和千壽郎只
能面面相覦。
「唔姆——五十嵐小姐有空嗎?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去我家做客嗎!千壽郎那孩子也一直念叨著要好好感謝你一番。」
煉獄杏壽郎身為炎柱長期不在家,家裡只有千壽郎一個孩子收拾。他之前想把白狼帶回來也是為了讓千壽郎不那麼孤單。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她今天確實沒有什麼要緊事要做,至於召喚式神,其實只要有個空地就可以完成。
於是她點點頭:「可以,不過煉獄先生可能要等一會了。」
去別人家登門拜訪,當然不能空手去了。趁著煉獄杏壽郎好奇地和小瓏互動的時間,五十嵐邀月快速地收拾了下東西,翻出幾件適合當上門禮的特產包裝好。
五十嵐邀月本來在離開錆兔的管轄區的時候就把其他小山精遣散了,不過小瓏不願意。所以她就干脆把小瓏帶走了。
五十嵐邀月拎著東西過來的時候還能聽到煉獄杏壽郎驚訝的贊嘆聲,櫻花妖在和他講一些基本的陰陽術。
「煉獄先生,我這邊好了。」
「好的!那我們就走了,輝利哉少爺!」
煉獄杏壽郎風風火火地站起身,他和產屋敷輝利哉道別後主動伸手拿過了五十嵐邀月拎著的東西。
「這個就交給我來拿吧,五十嵐小姐這幾天不是身體不舒服嗎。」
「櫻花妖和你說的?」
煉獄杏壽郎顛了顛手上東西的重量,聽到五十嵐邀月的問話,他搖搖頭。
「是我自己感受出來的!」
雖然煉獄杏壽郎不怎麼了解五十嵐邀月的情況,但是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對方現在說話的聲音依舊溫溫柔柔,但是氣息卻飄忽了不少;走路的步伐看著穩但實際上輕飄飄的,更加弱柳扶風一點。
煉獄杏壽郎:「五十嵐小姐如果身體不好的話不去也可以,本來理應是我和千壽郎來上門感謝。」
「只是一點小問題而已,我還有脆弱到那種地步。」
「嗯——那身體不舒服了的話請務必告訴!」
煉獄杏壽郎金紅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對面的少女。
事實上五十嵐邀月比對方還要大上兩三歲,但是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似乎煉獄杏壽都更像年長的那個。
明明她也不是什麼不靠譜的性格。難道這就是所謂長兄的風範嗎?
五十嵐邀約這樣想著,點點頭應下了煉獄杏壽郎的囑咐。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問鬼滅學院的番外
竟然都選了第二種
指指點點想看修羅場的你們
第42章
看到煉獄杏壽郎口中的弟弟煉獄千壽郎後,五十嵐邀月不得不感慨一聲什麼叫做基因的偉大性。
這兩兄弟外貌方面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除了兩人眉毛的走向。
比起煉獄杏壽郎來說,煉獄千壽郎要羞澀很多。
他先是和五十嵐邀月打了招呼,然後就之前白狼的事情感謝了她。小少年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舉止依舊落落大方。
接著煉獄杏壽郎就拜托弟弟千壽郎去把白狼的剪紙取出來,他則帶著五十嵐邀月去了往日自己訓練的場地。
也是在路上的時候五十嵐邀月才和他說了自己原本的打算,所以煉獄杏壽郎索性就帶她去訓練場召喚式神。
五十嵐邀月倒也沒著急,她和煉獄杏壽郎一人端著一杯茶聊天,等到煉獄千壽郎把剪紙拿過來後才開始准備。
她從煉獄千壽郎手裡接過剪紙,靈力順著指尖渡到剪紙上,而後輕盈地往面前空地上一扔。
「喏,好啦。」
巨大的白狼立馬騰空而出,踏在地面上後它先是對著五十嵐邀月俯俯身,然後才湊到煉獄千壽郎身邊。顯然並沒有因為變回剪紙形態而忘記之前的事情。
貓頭鷹一樣眼睛圓溜溜的小少年立馬驚喜出聲:「松澤!」
煉獄千壽郎抱著白狼的腦袋揉了揉,然後轉向五十嵐邀月欣喜地向她道謝。
「真是太謝謝您了!邀月小姐!」
「小事而已。」
五十嵐邀月擺擺手,將茶杯放置到一邊。見到她這個舉動,煉獄杏壽郎會意地支開千壽郎。
「千壽郎之前不是說要去做點心嗎?這裡我先陪著就可以了。」
煉獄千壽郎沒多想,應下後就高高興興地帶著白狼松澤走了。確認這孩子已經走遠後,五十嵐邀月才從袖中掏出幾張符紙。以防萬一,她專門帶了厚厚一疊。符紙上描著幾近一模一樣的桔梗印。
煉獄杏壽郎唯一接觸到的陰陽術還是剛剛五十嵐邀月把剪紙變成白狼的那一招,故而對此十分好奇。
「就是用這種符紙嗎?會召喚熏和櫻花妖那樣的式神?不需要再准備其他的東西?」
「嗯,我召喚的式神都是相熟的妖怪,所以不用做其他准備。」
換做其他人的話,就沒有這麼簡單了。哪怕是昔日晴明公,有時候都要親自去和妖怪們對陣之類的。她完全是占了母親這一代留下來的羈絆的便宜。
五十嵐邀月簡單解釋了兩句,而後捏住符紙開始召喚式神。
也不知道大家安排的究竟有哪些式神。
符紙晃晃悠悠地隨著她的力道飛到空中,而後懸停在這個高度。溫和的白光以桔梗印為中心綻開,眨眼間就將整個訓練場籠罩進去。
這種程度的亮光對於經歷過五十嵐邀月之前那一招洗禮後的煉獄杏壽郎不足為懼,他和五十嵐邀月都沒有移開視線,專注地看著出現在光芒中心的人影。
搖曳的狐尾如花瓣般在空中舒展開,對方踩在地面時耳邊恍惚出現了鈴聲響動。
在煉獄杏壽郎還在苦苦思索這個式神是誰時,五十嵐邀月已經驚訝地叫出了聲。
「玉藻前大人」
光芒徹底散去,風華絕代的大妖手中捏著檜扇。狐狸面具遮住了近大半的面容,露在面具外的唇角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一身華美到極致的和服蜿蜒至腳畔,卻比不上對方僅露出的一點容顏。
五十嵐邀月叫出的這個名字讓煉獄杏壽郎險些把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這種大妖的名字,哪怕他對陰陽師這個職業幾乎一無所知,也是爛熟於心的。不如說,這要是島國這片土地上生活著的人,就沒有不知道這個名字的。
被五十嵐邀月喚作玉藻前大人的大妖走到他們身前,煉獄杏壽郎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的身高竟然也很可觀。比他高出至少一個頭左右。
五十嵐邀月從走廊上躍下去,拎著和服下擺兩三步小跑到玉藻前面前。
「您怎麼也過來啦?」
雖然用著敬語,但是單從神色和語氣上就可以看出一人一妖之間的熟絡程度。
玉藻前用沒有那檜扇的手撫了撫身前少女的長發,而後才開口道。
「當然是不放心你的情況,就連大天狗他們在收到消息後也匆匆趕回來了陰陽寮。」
「如何,在這邊可有受委屈?」
和外表不同,玉藻前的聲音介於女性和男性之間。非要說男性的話,語氣又太過柔和,但是相較女性卻多了幾分低沉。
五十嵐邀月彎眸笑著搖搖頭,抱住玉藻前之前揉過她頭發的手臂。
「沒有啦,之前在外面的時候有茨木跟著我,後來安頓下來後又有櫻花妖照顧著。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問題嘛?」
雖然一直是茨木童子在照顧她,但是對方在經驗方面自然比不上以前就有過兩個孩子的玉藻前。五十嵐邀月小的時候也喜歡去找這位大妖玩,而且對方一直做女性打扮,相處時自然也要更加放松一些。
就連很多女性知識都是玉藻前教她的,不然憑借茨木童子那個性子,估計百八十年都想不起來。
雖然對方在母親去世後沒有一直留在陰陽寮,但是總體來說回來的次數還是很頻繁。
故而五十嵐邀月和玉藻前也沒有生疏過。
家裡突然憑空多了個人,自然不好向煉獄千壽郎解釋。五十嵐邀月本來想提前回去的,結果玉藻前只是搖著檜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
大妖用近乎寵溺的語氣道:「既然是來朋友家做客,那就安生待著。我先去了解一下這一帶的變化。」
直到玉藻前隱去身形離開後,煉獄杏壽郎還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樣。
五十嵐邀月見此忍住笑,伸手在這位炎柱大人的眼前晃了晃。
「怎麼了,煉獄先生?」
少女的聲音比起以往的溫柔多了幾分輕快,比起流水更像山間枝頭的鳥啼,清脆活潑了不少。
煉獄杏壽郎眨眨眼,答非所問:「五十嵐小姐和這位玉藻前的關系一定很好。」
「我和熏還有櫻花妖她們的關系也很好呀?」
煉獄杏壽郎見過五十嵐邀月提到的這兩位式神。
「唔姆——是不一樣的那種,比起在那兩位面前,在這位玉藻前女士,呃,先生……」
煉獄杏壽郎猶豫一瞬,琢磨著稱呼。
「叫先生就可以了,玉藻前大人其實是男性。」
煉獄杏壽郎接著補充:「嗯!在這位玉藻前先生面前,五十嵐你顯然要更加放松一點。」
在熏和櫻花妖面前,五十嵐邀月的表現更貼近於可靠的陰陽師這一形像,就和她面對時透兄弟時的方式一樣。並不是關系好不好,只是那種時候她下意識承擔起了保護者的責任。
然而在玉藻前面前就表現的更加符合
她如今的年齡。
在五十嵐邀月心裡的定位中,在玉藻前面前充當著保護者這個角色的人是對方。故而她才會更加放松,去依靠對方。
這點煉獄杏壽郎看的很清楚,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慨。
「哥哥,邀月小姐?」
此時去廚房的煉獄千壽郎端著東西回來了,關於之前話題的討論簡單地告下段落。
「噢!這就是千壽郎自己創造的那種點心嗎?」
煉獄杏壽郎的注意力轉移到千壽郎端著的盤子上。點心明顯是剛做好的,還冒著熱氣。
千壽郎回答:「是加了紅薯泥和糯米粉做的。」
五十嵐邀月是客人,所以兄弟倆默認讓客人先品嘗。她在這一大一小的注視下捻起一塊方方正正的點心,小小地咬下一角咽入口中。
在煉獄杏壽郎緊張的目光下,她點點頭:「味道很不錯,千壽郎在家裡經常幫忙做飯吧?」
煉獄杏壽郎也拿著糕點吃了起來,聽到五十嵐邀月的問話,他點點頭替千壽郎回答。
「對!家裡的事情都是千壽郎在打理呢!我有時候想幫忙但是好像經常越幫越忙,所以後來就很少插手了。」
說到這點,煉獄杏壽郎抬起手摸了摸千壽郎的腦袋,揚起自豪的笑容。
「家裡真的是多虧了千壽郎呢。」
五十嵐邀月沒有多問對方家庭的情況,剛剛的話就已經透露出來不少消息了。要是問了肯定是很失禮的話題。
於是她好奇地問了另一件事:「難道煉獄先生,嗯,杏壽郎你不擅長下廚嗎?」
為免叫混,她干脆直接把稱呼改成對方的名字。
「哥哥還是離廚房遠點比較好。」
回答她的是千壽郎,被兄長摸了頭的小少年強壓著開心,盡力表現出一副穩重的樣子。
他有點無奈地說:「上次哥哥是大半夜回來的,那時候我在睡覺。然後他就自己去廚房搗鼓夜宵的,結果做出來的東西全是焦炭。他用過的那口鍋在外面掛了好些天才勉強可以繼續用。」
煉獄千壽郎這話已經是刪減過大部分慘狀後的結果了。
事實上那口鍋也沒用幾天就被換掉了,一同換掉的還有廚房裡的大部分器具以及地面鋪的地板。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說在小月亮心裡茨木的定位是媽媽那種
那麼大舅就是那種賊寵孩子的小叔叔一類的定位
第43章 鬼滅學院番外二
蝴蝶香奈惠含著笑在門口等五十嵐邀月下課。
被譽為鬼滅學院三大美人之一的生物老師站在這邊,自然引起了走廊上不少學生的竊竊私語。他們都在猜測蝴蝶老師是在等誰。
不過作為被討論的話題中心的蝴蝶香奈惠卻沒有在意身邊的議論聲,她一邊看著站在講台上的五十嵐邀月,一邊在心裡默默計算著自己那些同事究竟什麼時候才會想起來。
只要想一想以後可能會出現的場景,蝴蝶香奈惠臉上的笑容就不由地更加溫柔可親幾分。
雖然不管在哪個時期她和邀月小姐都是至交好友,但是身為好友和想看對方的熱鬧並不衝突呀。這可是她和小忍一致的決定,就連香奈乎現在都被瞞著呢。
蝴蝶香奈惠笑盈盈地和走出教室的五十嵐邀月打了個招呼。
她問:「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吧,應該問題不大。」
五十嵐邀月衝著蝴蝶香奈惠點點頭,兩人並肩穿過走廊,沿著回教師辦公室的路線走。
「對了!」蝴蝶香奈惠一拍手,淺紫色的眼眸中溢滿好奇神色。「我之前回辦公室,聽煉獄老師提到邀月你了。是已經認識了嗎?」
五十嵐邀月不確定道:「算是吧?在辦公室的時候有自我介紹過。」
不過期間不小心和別人撞到頭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說出來好了。
五十嵐邀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己這位好友雖然平時都是一副溫柔模樣,但是在某些地方卻意外地喜歡逗弄人。和她那個妹妹忍簡直是如出一轍。
與生俱來的直覺讓她逃過了一劫。
沒有聽到什麼有意思的消息的蝴蝶香奈惠頗為失望地嘆口氣,然後很快把這種遺憾藏了起來。
也對,煉獄今天也才是第一次和邀月接觸呢,自然不可能幾個小時這麼快就想起來。
完全不知道自家貼心好友在想著什麼的五十嵐邀月突然感覺背後一涼,她扭頭看了看,走廊上也沒什麼人。於是她把原因歸咎到自己脫了外套這一點上,並且重新穿上了西裝外套。
教師辦公室的距離有些遠。再加上五十嵐邀月和蝴蝶香奈惠之前在教室前耽誤了一會,還
沒等她們到辦公室,下節課就開始了。
好在兩人接下來沒什麼課,因此可以慢悠悠地走過去。
然而五十嵐邀月在經過一個班級時,教室窗戶裡突然飛出來一個穿著校服的學生。
對方以倒栽蔥的姿勢扎倒在地上,嚇了五十嵐邀月一跳。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上前詢問對方狀況,不遠處穿著運動服的生活指導老師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提著木刀的青年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像是拎小貓一樣把人拎起來,然後又從窗戶扔了進去。
做完這些動作,他才平淡無波地對著開口:「不准逃課。」
……不,這怎麼看都不像是逃課吧?人家明明是被扔出來的啊!
五十嵐邀月一時失語,求助地看向身旁蝴蝶香奈惠。
蝴蝶香奈惠溫和地介紹道:「這是體育老師富岡義勇,剛剛把人扔出來的是數學老師不死川實彌,扔的都是上課沒認真聽的學生。那只是大家的一些小習慣而已,邀月不用怕。」
嗯——怎麼說呢?這種情況她倒是不怕。
五十嵐邀月面帶微笑衝著富岡義勇點點頭,心裡不著邊際地想。
該怕的也是那些學生吧,先有騎馬打仗歷史老師,後有一言不發就把學生扔出窗戶的數學老師。接下來就算有再奇怪的老師她都不會覺得驚訝呢。
相比之下,五十嵐邀月覺得目前看上去只是比較較真的富岡義勇還算正常了。
「你好,我是五十嵐邀月,是新來的物理老師。」
她抱著教案不方便騰手,主要是不確定對方的性格,萬一握手沒有回應豈不尷尬。於是五十嵐邀月對著富岡義勇微微鞠了下躬進行自我介紹,這次她專門注意了距離和角度。
沒有扎起來的鴉色長發順著重力從肩頭滑到胸前,她起身的時候順手將那縷長發撩到耳後,對著富岡義勇彎眸一笑。
月輝般的眸子中盈滿淺淺笑意,充滿禮節性但又不會讓人覺得生疏,是恰到好處的禮貌感。
猶如和煦的風從平靜湖面上吹過,撩起陣陣細微的漣漪。富岡義勇本來的回答停在了舌尖。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眼前出現了對方穿著一套顏色和她一樣溫柔的和服的模樣,而她身後不是安靜的教學樓走廊,而是明明
暗暗色澤繽紛的霓虹燈夜景。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聚焦失敗的照片,視野中只有淺笑著的少女無比清晰。
富岡義勇的微微怔愣並沒有被其他人注意到,在五十嵐邀月眼裡對方只是一如既往的表情平淡,而後對著她微微點頭示意。
然而落在蝴蝶香奈惠眼裡,這不過幾秒的愣神就格外明顯。
兩段記憶加起來,她對於自己這位同事的了解可不算淺。自然輕易的就發現了對方的不對勁之處。
說起來,富岡每天早上都在校門口負責檢查風紀,這樣說來他才是第一個接觸到邀月的人吶。
蝴蝶香奈惠含著笑的眼眸漸漸眯了起來,視線落在富岡義勇身上,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正當富岡義勇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蝴蝶香奈惠突然插嘴打斷了他。
「好啦,我們先回辦公室吧邀月,富岡他還要負責檢查其他班的風紀情況呢。那我們就先走了,富岡。」
她挽住五十嵐邀月的胳膊,動作自然地帶著人從富岡義勇身邊走過。
五十嵐邀月也沒多想,關系好的女性挽挽彼此的手臂不是很正常的動作嗎?
現在正是上課時間,她們回到辦公室時裡面也沒什麼人。蝴蝶香奈惠從自己的辦公桌抽屜裡翻出兩盒小餅干,和五十嵐邀月一人一盒分著吃。
其實上課教書也是一件體力活,畢竟老師要一直站著,不能像學生那樣還可以坐椅子。而且還要抽空注意學生的情況,和某些搗蛋孩子鬥智鬥勇。
「邀月以後也最好在辦公室裡存點小零食,這是經驗之談!」
「嗯!明天也給香奈惠你帶我家式神准備的便當吧。」
五十嵐邀月今天中午是在學校的食堂吃的飯。味道平平淡淡,算不上難吃,但也和好吃搭不上邊,遠比不上她和家中式神的手藝。
蝴蝶香奈惠去過她家幾次,也知道式神的存在。所以聊起這種事情來自然不需要遮遮掩掩。
「好呀,邀月你要是今天不急著回去的話也可以去我家做客,正好和你介紹一下香奈乎那孩子。你和小忍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吧?」
兩個人邊吃邊定下了放學下班後的行程。
因為要去蝴蝶香奈惠家,所以五十嵐邀月提前給家裡打了
個電話,免得那些式神到時候滿世界找人。
收拾好東西後,她就和蝴蝶香奈惠分頭去接另外兩個人。
胡蝶忍在高等部三年級的蓬班,五十嵐邀月去的比較早,還有幾分鐘才到下課放學的時候。
她站在門外往教室裡看了看,胡蝶忍很快就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五十嵐邀月。她心下驚訝但也沒有太表露出來。
在老師背過身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胡蝶忍小幅度地對著五十嵐邀月招招手,無聲地比了幾個口型。
她說:「等一下——」
五十嵐邀月笑著點點頭,而後低頭專注於手機上的信息,遠程處理陰陽寮裡的事情。
比如某兩個式神又打起來了啊,或者妖狐逗弄哪個小蘿莉模樣的式神然後被家長摁在地上暴錘了一頓跑來哭訴,再或者一目連等妖發來的詢問「去哪玩和誰一起男的女的還回來嗎什麼時候回來」諸如此類的。
式神也不是固步自封的妖,很早以前她的母親就給式神們配上了通訊工具,一妖一個。而大部分式神甚至在社會上有著普通身份,就像紅葉是個知名的演員。
當然,式神們開始學著找工作自己養活自己是在五十嵐邀月的母親過世後。
養這麼一大家子的式神的開銷不可謂不低,五十嵐邀月時常對自己的母親感到無比佩服。至少隔壁的審神者現在還在赤貧線上掙扎。
母親究竟是怎麼做到找了這麼多式神並且靠自己一個人養活他們,還留下了這麼多家產的?
這可以成為五十嵐邀月這一輩子的疑惑。
等到她耐心地把式神們發來的消息挨個回復完後,正好胡蝶忍也下課了。
胡蝶忍把課本收拾好放回課桌抽屜,然後就提著制服包走出教室。
「邀月,怎麼過來了?」
她知道對方在香奈惠姐姐的邀請下來鬼滅學院教書了,但是沒想到對方會過來找自己。
五十嵐邀月晃了晃手機,蝴蝶香奈惠發的消息還停留在手機屏幕上面。
她說:「你姐姐讓我過來接你的,今天我去你家玩,正好一起去超市買點東西。她應該也給你發了消息吧?」
胡蝶忍這才從包裡掏出手機。
「啊啦,確實呢,剛剛上課沒有看手機。」
只不過蝴蝶香奈惠給她發的短信就是另一種說法了。
兩姐妹在逗弄人和看好戲這個愛好上如出一轍,只不過比起會表露出來的胡蝶忍,蝴蝶香奈惠則要更加隱秘一點。
第44章 鬼滅學院番外三
五十嵐邀月和蝴蝶香奈惠四人在校門口回合。
蝴蝶香奈惠向她介紹了妹妹栗花落香奈乎,對方是個不怎麼愛說話的女孩子。扎著側馬尾,別著和香奈惠一模一樣的蝴蝶發夾。
兩位老師兩位學生一直待在校門口也不方便,所以在簡單的認識後蝴蝶香奈惠就帶著另外三人往其他方向走。
五十嵐邀月對這邊的路不熟,之前來的時候全靠導航指引。現在有蝴蝶香奈惠認路,她自然樂得不用思考跟著對方走就是了。
蝴蝶香奈惠邊走邊和自家好友介紹路線一類的東西:「這邊有一家面包店,是學院裡一個學生家開的。味道還不錯,正好帶邀月你去嘗嘗。」
「這樣嗎?那就先謝謝香奈惠了。」
五十嵐邀月雙手拎著包,微微側著頭認真聽蝴蝶香奈惠的講解。聞言她眉眼彎彎一笑,顯然很期待的模樣。
蝴蝶香奈惠沒有明說是哪位學生,但是香奈乎和胡蝶忍一聽就知道是誰。前者因為之前沒和五十嵐邀月接觸過,所以沒有多想。但是胡蝶忍一聽就知道自己姐姐在打什麼注意。
哪怕是她,看到五十嵐邀月毫無察覺一派天真的神色,也不由地在心裡升起濃濃的愧疚感。
胡蝶忍沉痛地想道,對不起了邀月,她也真的很想看熱鬧。
蝴蝶香奈惠說的面包店距離有點遠,她們中途換成了一趟電車才到目的地。到店後,店中的人確實不少,還有看上去年齡不大的孩子在幫忙。其中有個熟悉的面孔。
灶門炭治郎剛想說話,一抬頭看見進店的四個人,也愣住了。
「五十嵐老師,蝴蝶老師?啊,還有忍學姐和香奈乎,你們怎麼過來了」
進來的四個人都是他認識的,灶門炭治郎將眼前的工作暫時交給弟弟,擦掉手上的面粉走了過來。
五十嵐邀月等人自然也和灶門炭治郎打了招呼。
蝴蝶香奈惠道:「當然是帶邀月過來買面包了。她新來這邊,很多地方都不熟,正好認識一下路。」
而後她輕車熟路地帶著自家兩個妹妹坐到了窗戶邊的桌子旁。
「邀月你看看自己想要些什麼,我和小忍還有香奈乎先去那邊坐著。」
五十
嵐邀月點頭應下,而後聽著灶門炭治郎的介紹挨個看著玻璃櫥裡的面包。
灶門炭治郎突然冷不丁地發問:「五十嵐老師會劍術嗎」
五十嵐邀月從各色各樣的面包中抬起頭,她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看著灶門炭治郎。
「算是會一點吧,怎麼了,灶門同學?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啊,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問一下而已。」灶門炭治郎擺擺手,抽出食品專用的紙袋開始裝剛剛五十嵐邀月選好的面包。
「因為五十嵐老師看上去蝴蝶老師她們關系很好,她們都會劍術,所以就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沒有冒犯到你吧?」
「又不是什麼很隱私的問題,算不上冒犯。我和香奈惠她們確實早就認識了。」
五十嵐邀月噙著笑意從包裡拿出錢包,結賬付款。她隔著一段距離衝蝴蝶香奈惠等人招招手,而後接過已經裝好的面包。
看著自家好友已經起身走過來了,五十嵐邀月轉頭看向灶門炭治郎。
「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們就先走啦。」
「好的!請一路小心!」灶門炭治郎元氣蓬勃地應了一聲。
幾人出門後,蝴蝶香奈惠才迂回地問起剛剛的事情。
「邀月你第一節 課就是灶門同學他們班吧?」
「嗯,之前我來學校的時候在電車上也碰到過灶門同學。」五十嵐邀月解釋了一句。
胡蝶忍默契地接上問題:「剛剛是聊了什麼嗎?」
「也沒聊什麼吧?」五十嵐邀月思索著,「就普通的寒暄,然後灶門同學問我會不會劍術。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
蝴蝶香奈惠和胡蝶忍對視一眼,面容有著幾分相似的兩姐妹立馬明白了剛剛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香奈惠挽住五十嵐邀月的胳膊,抱怨似地說:「說起來我都還沒見過邀月你的劍術呢。小忍是劍道部的成員,邀月要不要也去當個指導老師?」
胡蝶忍微笑:「對呀,富岡老師也是劍道部的指導老師。但是他的指導方法太粗暴了,被很多學生討厭了呢。邀月要不要來幫下忙?」
胡蝶忍說這話時快速地在心裡過了一下劍道部成員的名單,當初的人有大半都加入了劍道部。這樣行事也要方便很多。
「唔——我考慮一
下吧,要是後面的教學任務不重的話就去申請一下吧。」
五十嵐邀月大部分情況下都很好說話。就像之前蝴蝶香奈惠邀請她來鬼滅學院當老師,她也只是考慮了一兩天就同意了。一般沒當場拒絕的提議她都會答應。
五十嵐邀月的回答一出,蝴蝶香奈惠就知道這件事情穩了。
雖然是去蝴蝶香奈惠家做客,但是五十嵐邀月也不是什麼十五六歲的小女生了,沒打算直接在好友家過夜。四人吃完晚飯閑聊一會,看了部電影,然後她就辭行回家了。
普通的女孩子晚上單獨出門自然不安全,但是蝴蝶香奈惠對於自家好友的武力有著深刻的了解。
當初她被那個擁有實體的怨靈困在建築樓裡時,五十嵐邀月是直接從窗戶跳進來的。握著太刀的陰陽師借力直接一腳踏在怨靈的臉上,把對方踹飛出去了十丈遠。
後面蝴蝶香奈惠每每想起這幕,就會忍不住感嘆出聲——擁有健全身體後的邀月真的太厲害了。
至少當初在鬼殺隊的時候,大部分時候都是陪在對方身邊的式神出手。
而現在蝴蝶香奈惠跟著五十嵐邀月解決過幾次靈異事件,期間對方都沒帶式神,基本上拎著一把太刀就把所有作亂的妖怪和魑魅魍魎打得抱頭鼠竄。
所以對於五十嵐邀月夜晚一人回家之事,蝴蝶香奈惠再放心不過了。該害怕的不是她和邀月,而是那些不懷好意的混混。
不過五十嵐邀月離開前她還是叮囑對方到家後記得給她發消息。
五十嵐邀月有兩處住所,一處是普通的百平公寓,一處就是大到足以令人迷路的陰陽寮。
前者一般是用來招待那些尚不了解她陰陽師身份的朋友,後者自然就是她平時最常居住的地方。
陰陽寮面積太大,自然不方便建在市區裡。而為了避免不知情的人誤入,附近都設下了混淆視聽的陣法。
五十嵐邀月回去的時候寮裡還燈火通明,將夜幕染上絢麗的橙紅色。
她還沒來得及敲門,先撞見了隔壁本丸出來的審神者。
其實按照正常規程來說本丸應該處於時空裂隙中,只不過這一個是例外。據時之政府的說法是五十嵐邀月的母親是歷史中非常重要的人,這
個世界的時間溯行軍有大半都是衝著她來的。
所以干脆就將本丸設立在了陰陽寮附近。
奈何母親和式神的戰力太高,完全用不上時之政府幫忙。所以這個本丸大部分時候都是吉祥物一樣的存在。
探出半個頭的審神者笑眯眯和她打招呼:「邀月回來了啊,學校那邊感覺怎麼樣?」
「目前感覺問題不大,是有什麼事情嗎?」五十嵐邀月回答道。
這話也不是普通的客套,五十嵐邀月和這個本丸也算相熟了。自然了解對方的審神者是個什麼性格,基本上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恨不得扎根在房間裡。
所以今天乍一見對方出來,她還有點驚訝。想必是有什麼要緊事對方才會出來。
「先去你家陰陽寮,慢慢說。」
在門口停留的這點時間已經夠寮裡的式神們察覺到自家陰陽師回來了。白童子和黑童子打開陰陽寮的門,將門口的陰陽師和審神者迎進去。
這兩個式神本來就性格內斂,再加上有外人在,故而在五十嵐邀月回到房間後他們就離開了。
五十嵐邀月隨手給人倒了一杯飲料:「好了,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今天你去學校後我給你算了一卦。」審神者握著玻璃杯,神色深沉地看著她。「邀月啊,你得多注意一下了。」
對方的語氣很嚴肅,連帶五十嵐邀月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怎麼了?是要出什麼大事情了嗎還是那個學校有什麼問題?」
雖然本身就是陰陽師,但是五十嵐邀月在蔔算一道上並沒有多少天分,還不如隔壁巫女出身的審神者。當然,就對方現在的樣子,說出去不會有人信她是巫女。
「是的!是關乎到你一生的大事!」
在五十嵐邀月提心吊膽的目光下,審神者才慢悠悠地繼續說下去。
「邀月你的桃花要開了,而且還是很多朵。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就是你現在在工作的那些學校裡。」
五十嵐邀月:「……」
她無奈扶額:「那我估計你肯定是算錯了,這是不可能的。」
「雖然我打游戲菜!抽卡運氣非!人窮還沒肝!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蔔算能力!!!」被小看了的審神者義憤填膺,「這
可是我渾身上下唯一的優點了!」
「那麼你覺得,上課帶學生騎馬打仗的歷史老師,喜歡把學生扔出窗外的數學老師,面癱臉被學生討厭的生活指導老師,誰是你說的桃花呢?」五十嵐邀月微笑道。
五十嵐邀月和審神者細數了下自己今天遇到的同事,至於蝴蝶香奈惠就不用算進去了,她和對方對彼此肯定都沒有其他的心思。
至於學生,抱歉,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挺好的。目前不想進牢子。
「……」
「對不起,是我學藝不精,打擾了。」
第45章 鬼滅學院番外四
五十嵐邀月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就把隔壁審神者的蔔算結果拋到了腦後。
畢竟這是當事人自己都拿不准的蔔算,她自然也不會太當真,專注於接下來的課程才是正事。
第一天的課少是為了讓五十嵐邀月有個緩衝時間,後面她排到的課就越來越多。期間中等部的物理老師臨時有事,還拜托她去幫忙代了兩節課。
五十嵐邀月現在是切切實實體會到當老師有多麼不容易了。
要牢記每個班的進度,提前備課准備教案,讓課堂氣氛不死板,把那些自己看來簡單到像是一加一等於二的知識掰碎,用最簡單易懂的方法教給學生……
上一節課才講過的東西,說不定人家下節課就忘了。
真的是應了那段話——教書就像帶著學生在知識的海洋裡暢游。
然而暢游了一段時間後就會發現,上岸的只有自己,學生還在海洋裡歡快的暢游著。然後還得返回去把他們一個一個撈回岸。
但是,昨天撈上來的今天又掉下去了還得接著撈。正當喘息的時候,還會驚恐地發現,竟然還有往回游的!!!
一周下來,五十嵐邀月身心俱疲。
她不愛發脾氣,遇到這種情況也頂多覺得哭笑不得,然後再細聲細氣地把之前講過的東西課下再重復一遍。
教學成效目前只能從每天交上來的作業中得知,具體的真實情況還是要等到後面的考試才能知道。
「邀月,你還好吧?」
蝴蝶香奈惠坐在靠椅上,蹬了腳地面轉過身,關切地看著自家好友。
「沒事,就是有點為難。」
五十嵐邀月對著香奈惠笑了笑,放下揉著太陽穴的手。她將貼在辦公桌上的記事便利貼撕下來,換了幾張嶄新的上去。
「怎麼了,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一旁的煉獄杏壽郎端著一杯剛衝好的熱可可放到她的辦公桌上。而後這位歷史老師就隨手拖來一張椅子,坐到五十嵐邀月的面前。一副准備耐心聽取後輩疑惑的前輩模樣。
「欸?」五十嵐邀月看著他的動作愣了愣,而後才回答,「也不算是麻煩吧?」
她這一周和煉獄杏壽郎接觸也不算多,就停留在普通的同事
程度,每天見面時打打招呼之類的。如果現在是蝴蝶香奈惠私下來問的話,她就說了。但是面對不怎麼熟悉的煉獄杏壽郎,五十嵐邀月就不太好意和對方講。
「總是,遇到什麼問題的話就和我說一下吧!說不定我能給出有用的建議!」
蝴蝶香奈惠幫腔:「對啊,煉獄在這方面還是很靠譜的。」
「……那就麻煩煉獄老師你了?」
五十嵐邀月斟酌把困擾著自己的問題和辦公室裡的兩人講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主要是她發現最近班上的我妻善逸同學有點奇怪。
在某種方面,五十嵐邀月並不是一個很嚴格的老師。偶爾開一下小差她是不會點破的。
問題就在於我妻善逸不知道為什麼,要麼是一看到她就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課桌抽屜裡,這種事情他真的做過,最後還是拜托灶門炭治郎把他從抽屜裡□□的。要不然就是盯著她發呆。
五十嵐邀月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有哪裡不對勁,課下也找我妻善逸談過。
然而不僅沒有成效,反而還導致結果更加嚴重。
我妻善逸現在發展成在遠遠看到她就要躲到別人身後,然後探出半個腦袋自認隱蔽地看著她。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我妻同學這樣下去也不行呀。」
五十嵐邀月咬著下唇輕輕嘆口氣,遠山似的秀氣眉毛微微蹙在一起,盡顯其主人的苦惱之意。
她是真的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麼辦,要不然也不會為難到現在。
「唔姆——原來是這樣啊!」
煉獄杏壽郎用力地點點頭,揚起爽朗的笑。他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掌心上,堅定道: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邀月小姐不用擔心!」
「咦,可以這樣嗎?」
這畢竟是她的事情,交給煉獄杏壽郎真的沒問題嗎?
「邀月小姐是女性嘛,而且還是新來的老師。我妻同學就算有問題肯定也不好意思和你說,換成我去談心的話應該會方便很多!」
煉獄杏壽郎的話確實有道理,所以五十嵐邀月也沒在多猶豫。
她衝著對方彎了彎眸,拜托道:「那就麻煩煉獄老師你了。」
「放心的交給我吧!」
目睹這一切的蝴蝶香奈惠在心裡默默
地為我妻善逸默哀幾秒。
煉獄杏壽郎說的義正詞嚴,但是也只有五十嵐邀月這個什麼都不記得的人會相信。蝴蝶香奈惠可是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目的。
出於對前輩的信任,五十嵐邀月自覺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了一大半了。於是她的心情也好上了幾分,動作輕快地開始收拾辦公桌上散亂的書本。
現在已經到了午休時間。
「邀月,我先去食堂了。」
「嗯,去吧,我等下再來找你。」
送走蝴蝶香奈惠,五十嵐邀月將桌面整理好,把下午要用到的書本抽出來放在最顯眼的地方。然後才准備去食堂。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她揚聲回答:「請進。」
進來的是穿著中等部制服的少年,一頭黑綠漸變的長發。
「時透同學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五十嵐邀月輕輕慢慢地眨了眨眼,看著面前中等部的學生。她的神色中有點疑惑,畢竟自己也只給對方的班級上過一次課。
時透無一郎雙手抓著作業本,乖乖地舉起來。薄荷綠的眼睛帶著懵懂的少年感,看上去有著幾分天然。
他回答:「有道題想問邀月老師。」
「誒,我記得你們物理老師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但是邀月老師講的更好懂一點。」
五十嵐邀月沒多想,她接過時透無一郎的作業本攤開放在辦公桌上,而後拍了拍煉獄杏壽郎坐過還沒搬走的椅子。
「先坐著吧,我看看題目。」
時透無一郎從善如流地在旁邊坐下,一動不動地看著面前的人。
低下頭認真看著作業本的女性有著綢緞般的鴉色長發,每一根發絲都泛著光澤。從辦公室窗戶中落進來的陽光給她的輪廓渡上柔和的光暈。露在衣袖外的一小節手腕纖細到不可思議,仿佛是用最上等的玉石雕刻而成。
低垂著的眉眼漂亮到不可思議,溫婉的氣韻從骨子裡透出來。
想被摸摸頭,然後蹭一蹭掌心……
時透無一郎出神地想著,神色有點呆呆的,完全沒注意到耳邊的聲音。
「……所以這樣就可以了,時透同學?」
五十嵐邀月輕輕叫了他一聲,時透無一郎才眨眨眼回過神。
「剛剛我講清楚了嗎還有什
麼地方不懂的嗎?」
時透無一郎乖巧點頭:「都聽懂了。」
實際上這道題他早就會了,聽不聽都沒有任何影響。
「那就好,好啦,快去吃飯吧。」
「現在食堂人多。」
時透無一郎打算等會再過去,反正哥哥有一郎肯定會提前替他買好飯菜的。
「嗯——確實。」五十嵐邀月想了想,「這樣吧,時透同學和我一起過去,我在教師窗口給你買份午飯好了。」
她認真詢問著對方的想法:「可以嗎?」
「那就麻煩邀月老師了!」
「一點小事而已,走吧。」
五十嵐邀月笑笑,拎起靠椅上的外套,帶著時透無一郎往學校食堂走。
她今天出來的急,沒有帶便當,所以才會去食堂吃飯。
五十嵐邀月問過時透無一郎的偏好後才去窗口給對方買了午飯,而後帶著人直接去了二樓的教師用餐地點。一樓的人太多了,估計那孩子待會也找不到坐的地方。
相比之下只有教師的二樓人就要少很多,一眼看過去基本上都是熟悉的面孔。
「邀月!」
蝴蝶香奈惠衝著她招招手,同桌的還有煉獄杏壽郎和不死川實彌。
五十嵐邀月腳步一頓,她側頭看向身邊的時透無一郎。
「時透同學想坐哪裡?」
她記得好像大部分學生都不喜歡和老師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因為那樣壓力太大了。
「我和邀月老師坐一起就好了。」
「那我們去另一邊坐吧。」
五十嵐邀月給了蝴蝶香奈惠等人一個歉意的笑,而後帶著時透無一郎坐到另一張空的桌椅上。在她毫無察覺的時候,時透無一郎盯著對面的煉獄杏壽郎和不死川實彌,露出了一個天然但怎麼看都像是挑釁的微笑。
煉獄杏壽郎還沒有什麼反應,不死川實彌險些炸開。
暴躁的數學老師把金屬托盤的邊緣捏得哢嚓響,幸好蝴蝶香奈惠眼疾手快地把人摁在了座位上。
蝴蝶香奈惠壓低了聲音:「冷靜!冷靜啊不死川!」
「時透這個小鬼!我就知道!之前他也是——」
不死川實彌咬著後槽牙,要是眼神有實體,那麼時透無一郎現在肯定已經被他瞪得千瘡百孔了。
「你想嚇到邀月嗎?而且時透現
在在她眼裡只是學生而已。」
「蝴蝶說的對,要知道現在對於邀月來說我們只是才認識兩周不到的人。」煉獄杏壽郎往嘴裡塞了勺飯菜,「但是至少是成年人,總要多點優勢。」
按照他們以往對五十嵐邀月的了解,沒有意外的話她是不可能對自己的學生有別的想法的。
「嘁,我當然知道了!煉獄你這個家伙也別得意!」
不死川實彌好歹算是壓下了這口氣,惡狠狠地往嘴裡塞著午飯。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此刻買了兩份飯菜等著弟弟的有一郎:奇怪,無一郎怎麼還沒回來?
第46章
五十嵐邀月沒有在煉獄家久留,吃完晚飯後她就在煉獄杏壽郎的陪同下離開了。
玉藻前能夠通過靈力定位到她的所在之處,她倒是不怎麼擔心這個大妖怪。對方在搜集完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後自然會回來。
即便這樣,五十嵐邀月回到產屋敷宅時圓月也已經掛在了天際。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落後自己半步的煉獄杏壽郎。
「就送到這裡吧,時間也不早了。」
其實她本來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奈何煉獄杏壽郎堅持如此,所以也只能讓對方一路把自己送回家。
煉獄杏壽郎應了一聲:「嗯!邀月小姐你先進去吧,等你進去了我再離開!」
「好,那煉獄先生回去的時候請一路小心。」
五十嵐邀月對著人微微點頭道別,而後轉身進了產屋敷宅。
她走了一段路,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身後。煉獄杏壽郎站在宅子外面,掛著一貫的熱情洋溢的笑。看到她回頭,對方抬起手揮了揮。
凜冽的夜風將煉獄杏壽郎的披風吹得翻飛起來,下擺上的火焰紋猶如真正的火焰般跳動著。
路面上還有冬日未融化的積雪,冷清的冬景中,這位炎柱先生是唯一一抹亮色。
五十嵐邀月只遲疑了一瞬,然後就提著和服下擺小跑回煉獄杏壽郎面前。
她站定後,揚起頭看著人:「杏壽郎先生,可以請你等我一下嗎?」
「唔姆,是有什麼事情嗎」
「算是吧,我馬上就會回來,可以嗎?」
煉獄杏壽郎點頭應下:「沒問題!請不要著急,慢慢走也可以!」
得到同意後,五十嵐邀月才再度返回產屋敷宅。她急匆匆地跑回自己住的地方,翻出之前沒用完的簡易暖寶寶貼,接著再從衣櫥裡找出一件花色不那麼秀氣的和服外套。
煉獄杏壽郎的披風就是薄薄的一層布料,完全沒有任何的保暖作用。
說實話,她一直在想是不是用呼吸法的人都不怕冷,這種天氣竟然就只穿著一件隊服。
五十嵐邀月撕開暖寶寶貼到外套內襯上面,把外套搭在手臂上。緊接著她再一路小跑回產屋敷宅的門口。
煉獄杏壽郎依舊站在門口,只不過不
知道低著頭在看什麼。聽到五十嵐邀月的腳步聲後,他立即抬起頭。腳尖在雪地上胡亂地蹭了幾下,將那一塊的積雪踩平。
五十嵐邀月停在了他的面前,她微微喘了口氣,調整好呼吸。
這樣寒冷的天氣,額頭上竟然也跑出了一層薄汗來。
「邀月小姐不用這麼著急的!在你回來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就算這樣也不能讓杏壽郎先生你久等呀。」
五十嵐邀月抿著下唇笑了笑,抬手將和服外套遞到煉獄杏壽郎面前。
「給,杏壽郎先生請穿上這個吧。最近夜裡天氣涼,穿這麼點容易感冒。」
其實因為本身修煉的炎之呼吸,煉獄杏壽郎比常人要不怕冷一些。整個人就宛如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周七天不間斷放熱的小火爐。但是面對五十嵐邀月的好意,他沒有點破這點,伸手套上了對方遞過來的外套。
和服外套本來身量就要大上一些,再加上五十嵐邀月沒比煉獄杏壽郎矮多少。所以煉獄杏壽郎穿著也不會覺得小。
衣服一上身,煉獄杏壽郎就感受到了隔著衣物傳過來的暖意。
他驚奇地摸了摸衣袖:「噢——還是熱乎乎的?這是怎麼做到的?!」
「只是在衣服裡貼了些發熱貼而已。杏壽郎先生要是需要的話過兩天也可以來我這邊拿一些。」
五十嵐邀月這裡基本算是半個後勤部,專門給柱們提供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東西。
說實話,煉獄杏壽郎對這個發熱貼還挺感興趣的。他和父親稹壽郎不太需要,但是對於目前來說還沒學會炎之呼吸的弟弟千壽郎卻很有用。
「那就麻煩邀月小姐了!過幾天柱合會議的時候我再過來拿一些,可以嗎?」
「沒問題,小事而已。那麼杏壽郎先生先回去吧。」
今年的柱合會議正好在新春之前。
哪怕是柱,忙碌了一年了,在這種日子也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過節的。大家在這個時候都在陸陸續續地往鬼殺隊的大本營趕,與他們一同到達的還有一大堆新年禮物。
五十嵐邀月照舊先後給幸田婆婆,我妻善逸還有珠世他們寄了新年禮物,同時也收到了愈史郎的貓送來的信。
她給珠世寄了兩管血,分別是上弦二和之前
的下弦三。這兩管血對於珠世的研究有著很大的推動,對方研制的藥劑已經初見成果。
關於五十嵐邀月在信中問到的事情,珠世也一一做了回答。
她說自己目前還是會留在淺草,合作的事情她這邊沒有太多的問題。而後回信中就著重描寫了她當初待在鬼舞辻無慘的身邊時了解到的一些事情。
當初五十嵐邀月與珠世相見時還未加入鬼殺隊,她自然不會對自己的好友多提這種事情。
五十嵐邀月仔細地將信件看完,而後抽出嶄新的紙張提筆回信。
愈史郎養的貓就蹲在一邊舔著爪子洗臉,時不時再吃兩口五十嵐邀月給它准備的小魚干。吃完了,五十嵐邀月的信也寫完了。
她將信封封好,放到貓兒的背上,然後伸手撓了撓貓兒的下巴。
「好啦,拜托你幫忙把信送回去吧。」
貓咪對著她又嬌又嗲的咪咪叫了兩聲,從書桌上跳下來。
它不依不舍地圍著五十嵐邀月的腿轉了兩圈,毛絨絨的尾巴在少女的小腿上勾了勾。最後才從空氣中隱去身形離開。
「這是誰家的貓兒?」
剛送走愈史郎家的貓,外出兩余日的玉藻前終於回來了。
他依舊是那身華美的和服,檜扇輕輕晃著,輕飄飄地瞥了眼貓咪消失的地方。看不出有幾分好奇之意。
「是在這裡認識的一個朋友養的。在外面這兩天怎麼樣?」
「用貓兒來傳信倒是挺有意思的。」玉藻前點評了一句,「我在整個本洲島轉了一圈,差距有點大。中途有碰到過之前茨木提過的那個用冰的鬼。」
玉藻前說的就是上弦二童磨。
五十嵐邀月略略一蹙眉:「怎麼回事?」
風華絕代的大妖勾唇一笑,檜扇唰的一聲展開,遮住了下半張臉。
他在五十嵐邀月面前向來是不戴狐狸面具,露在檜扇外的雙眼此刻看上竟有幾分無辜意味。
玉藻前戲謔道:「那個鬼說是自己向來只吃女子。我想著既然之前茨木沒有殺他,想必是留著有用,便只是打發了他就脫身離開。」
他的話點到為止,五十嵐邀月便立刻心領神會。
一時間她只覺得哭笑不得,甚至還對童磨產生了隱隱的同情。這種真相要是哪一天被
公開出來了,那個童磨估計會被打擊到失色。
兩三句帶過之前的事情,玉藻前摸出一支細工花簪。
並不是常見的粉白色櫻花花型,而是淺淡的天青色。朵朵細花中掩映著一輪玉白的圓月。
他抬手將花簪插進陰陽師的鴉色長發中,花簪垂下來的串串花藤便落在少女的鬢發邊。
玉藻前滿意地點點頭:「之前在外看到的時候便覺得很適合你。」
五十嵐邀月抬手摸了摸花簪,彎眸笑笑。她伸手拉住玉藻前的衣袖,撒嬌似的晃了晃。
「玉藻前大人現在有空嗎?和我一起去見見產屋敷先生。」
「就是這個鬼殺隊的主公?」
「嗯!正好和產屋敷先生說件事。」也是一同把玉藻前的到來告之產屋敷耀哉。
玉藻前笑著用檜扇點了點五十嵐邀月的鼻尖:「那就一起去吧。」
一人一式神出門的時候櫻花妖就已經在外面候著了。早在玉藻前還沒到產屋敷宅時,櫻花妖就感知到了這位大妖的妖氣。
她俯身行完禮,和玉藻前打完招呼後看向五十嵐邀月。
「邀月大人,無一郎和有一郎回來了。」
只不過他們還需要先去見產屋敷耀哉,所以暫時不能過來。只能拜托櫻花妖把他們帶回來的東西先送過來。
「恰好,我也打算去找產屋敷先生。」
五十嵐邀月點點頭,帶著玉藻前徑直往產屋敷的住宅而去。
她要和產屋敷耀哉說的事情是青色彼岸花。
珠世在回信中提到鬼舞辻無慘一直在讓手下的十二鬼月尋找這個東西,雖不知究竟有何用處,但是想必對於鬼王來說是無比重要的。
對於鬼舞辻無慘特別重要的東西,五十嵐邀月自然也要在意幾分,說不定和她也有幾分關系。她沒忘記之前茨木童子說的話。
雖然一開始她也立即想到了彼岸花,但是很快她就劃去了這個可能性。
五十嵐邀月和彼岸花的相處時間並不算少,至少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對方的那些花對於她來說並沒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她到的時候產屋敷耀哉和時透兄弟的談話正巧告一個段落。
神色呆愣的時透無一郎看到五十嵐邀月後,薄荷色眼睛中立馬多了幾分神采。他本來想直接過來,但是被時透有一郎摁住了衣角不讓動。
時透有一郎目不轉睛地和產屋敷耀哉說完話,然後才松開手。
他叫了五十嵐邀月一聲:「邀月大人。」
在這個空當,時透無一郎已經從地板上爬了起來。五十嵐邀月摸了摸跑到自己身邊的小少年的發頂,而後衝著時透有一郎笑笑。
第47章
況別幾月,時透兄弟自然有話想要和五十嵐邀月說。
但是對方過來顯然是有正事要和產屋敷耀哉談,所以時透有一郎看了眼跟在五十嵐邀月身後的陌生式神,而後就懂事地把時透無一郎從少女身上撕下來。他把自己橡皮糖一樣黏人的弟弟拽了出去。
時透有一郎叉著腰:「邀月大人有要緊事要和主公談,這種時候要學會看氣氛啊無一郎!」
「……哦…」
時透無一郎半晌才回了個音節。他的嘴角微微向下撇了點弧度,心不甘情不願地在外面的走廊上坐下。
時透有一郎看到自家弟弟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完全沒有把剛剛的話聽進去。但是又不能不說,萬一說的次數多了無一郎就記住了呢?
等到和室的障子門被重新關上後,五十嵐邀月才在產屋敷耀哉面前跪坐下來。他接過一旁產屋敷家的小女兒推過來的茶水,玉藻前落座於她身邊。
簡單地和產屋敷耀哉介紹了自己新召喚過來的式神後,五十嵐邀月將話題轉到了青色彼岸花上面。
「產屋敷先生有聽過這種花?」
產屋敷耀哉眉頭微皺,他在記憶中仔細思索了一番,而後才遺憾地搖搖頭。
「若不是五十嵐小姐你今天提到,我怕是還不知有這種事物存在。」
「這也是我從別人那得來的消息,說是鬼舞辻無慘一直在尋找青色彼岸花。」
「這樣的話……」產屋敷耀哉停頓一瞬,「五十嵐小姐知道鬼舞辻無慘究竟是如何成為鬼的嗎?」
五十嵐邀月搖頭。
她至今為止接觸到的厲害點的鬼也不過童磨和病葉,其他的基本都是普通的鬼。灶門禰豆子倒是接觸過鬼舞辻無慘,可是禰豆子現在只有孩童心智,也說不出什麼有用信息。
產屋敷耀哉將當初的事情細細地和對面的五十嵐邀月講了一遍。
「……鬼舞辻無慘會成為鬼,便是因為服用了那種藥物。」
「藥物嗎?」
五十嵐邀月想起了愈史郎,對方也是被珠世用藥物變成鬼的。但是愈史郎和鬼舞辻無慘之間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這麼說來,那這個青色彼岸花可能是對方所需要的藥材,或者是可以
克制住鬼的東西。」
產屋敷耀哉對於她的看法表示贊同:「我會讓人留意這方面的消息的。」
「嗯,類似於民間傳說一類的也可以注意一下。鬼舞辻無慘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結果,那個青色彼岸花有可能和彼世有關系。」
產屋敷耀哉頷首表示明了。
等到五十嵐邀月和產屋敷耀哉討論完青色彼岸花的事情,她就拉開和室的門准備離開。
障子門輕微的推拉聲響起,屋外的場景映入眼中。
時透無一郎抱著自己的日輪刀坐在檐下,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天空出神。時透有一郎則坐在他旁邊,一直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什麼。不外乎就是些什麼不能光顧著殺鬼要記得吃飯,不能隨隨便便往她的懷裡鑽啊一類的話。
而時透無一郎專注地看著天空中慢悠悠移動的雲朵,時不時從嘴裡蹦出幾個細碎的自語。
聽到五十嵐邀月的腳步聲,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動作整齊劃一,看上去生出幾分讓人忍俊不禁的憨傻感。
玉藻前看著左一個右一個蹭到陰陽師身邊的小少年,眉眼間含上些許笑意。
「這就是你救回來的那兩個孩子?」
五十嵐邀月挨個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發,然後才回答玉藻前的問題。
「嗯,這個是長兄,時透有一郎,這個是時透無一郎。」
她也不好奇玉藻前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大妖有大妖的方法。
她接著向時透兄弟介紹:「這是玉藻前,是我家裡的長輩。」
時透無一郎雖然對於其他人不在意,但是五十嵐邀月親口承認的親人還是不一樣的。他和有一郎對視一眼,然後難得地露出了小孩子遇到長輩的局促神色。
不管平時本性究竟如何,此刻兩個人都乖巧地上前一步,和玉藻前問好。
玉藻前將這兩個兄弟上下打量了幾眼,而後才略微頷首。
他看向五十嵐邀月:「這麼算的話,我是不是已經升到爺爺輩了?」
玉藻前說這話的時候語調中帶了揶揄之意,五十嵐邀月竟也認認真真地和他算了起來。
「如果從輩分來說的話,是這樣;但是從年齡來說的話……」
玉藻前只是微微一翻手,手中便多出兩個憨態可掬的小狐狸模樣的掛墜。他將東西遞到兩個小孩子面前。
「喏,拿著吧,算是見面禮。」
時透兄弟回頭看了五十嵐邀月一眼,在對方的同意後才伸手接過玉藻前遞過來的東西。
時透有一郎想了想剛才的對話,板著臉嚴肅道:「謝謝玉藻前爺爺!」
一旁的時透無一郎有樣學樣:「謝謝玉藻前爺爺。」
五十嵐邀月:「噗——」
玉藻前也沒忍住笑了起來,只不過他比五十嵐邀月好點。還有檜扇和面具遮住自己的神色。
對上時透兄弟疑惑的眼神,五十嵐邀月抬手抵住唇,強忍著笑意搖搖頭。
「沒什麼,回頭我找條鏈子幫你們把掛墜串起來,平時記得戴在身上。」
這種小狐狸掛墜她也有,是玉藻前用妖力凝成的。在危急時刻小狐狸可以化作玉藻前的模樣出手相助,不過只有著大妖三四成左右的妖力。但是在這個世界也很夠用了。
五十嵐邀月以前也是隨身戴著的,只不過後來她實力漸長,這種東西的作用也就不太大了。
剛甫一看到玉藻前拿出這種小狐狸掛墜時,五十嵐邀月還驚訝了一瞬。
她問:「說起來,玉藻前大人怎麼想到送他們這個了?」
「我何時對你喜歡的人類小氣過?」玉藻前反問。
大妖習性陰晴不定,但是在被陰陽師劃進自己保護圈的人類面前還算溫和。當然,這也只是看在陰陽師的面子上。要是他不待見五十嵐邀月看重的人,也頂多不理不睬,不會讓自家陰陽師為難。
「也對,不過要是這樣的話,那大人可還有得送的了。」
五十嵐邀月俏皮地眨眨眼。
除開時透兄弟外,還有灶門炭治郎他們,零零總總加起來好幾個孩子。
她轉過身,在面對無一郎和有一郎時又恢復了往日的沉穩形像。
五十嵐邀月牽著兩個孩子往自己居住的院子走。盡管晉升為柱後時透兄弟有著自己的柱屋,但是比起那種地方,他們顯然還是更喜歡和五十嵐邀月住在一起。
回到院子後五十嵐邀月就先把這兩人趕去洗漱休息,自己則進了廚房開始做點心。
等到時透無一郎他們洗漱完出來後,點心也差不多都做好了。
兩個孩子穿著浴衣,盤腿坐在和室中。五十嵐邀月端著東西進去的時候時透有一郎正在給無一郎擦頭發。
她放下托盤:「先過來吃點東西吧,無一郎的頭發我來擦就好了。」
五十嵐邀月從有一郎手中接過毛巾,不容分說地把他摁到矮桌前坐下。沒有玉藻前在,時透有一郎就沒有那麼局促。他捏起一塊點心咬了幾口,開始和五十嵐邀月講這段時間在外的經歷。
五十嵐邀月跪坐在時透無一郎身後,用毛巾一點一點絞干對方黑綠色長發上的水珠。
時透無一郎很少說話,只是在頭發擦干後向後仰去,躺在少女的腿上自下而上地看著她。像是搗亂的貓一樣伸手去抓五十嵐邀月垂在身前的發絲。
五十嵐邀月笑著捏了捏時透無一郎還帶著點嬰兒肥的臉頰,伸手給他喂了塊點心。
「好啦,躺一會就自己起來吃東西。」
往日時透有一郎他們還沒去正式訓練的時候,無一郎就喜歡這樣。因此五十嵐邀月倒也不覺得哪裡不對,畢竟對方也才十一二歲不到。
即使無一郎現在已經成為了霞柱,但是依舊還是個孩子。除了劍術外,沒有一處是能夠讓人放心的。
閑聊了一會,五十嵐邀月便把兩個孩子趕去休息了。他們一路趕回來,就先回了產屋敷宅,到現在還沒休息過。
她走出門時,玉藻前就坐在外面賞雪景。
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的小火爐,上面溫著酒,爐中跳動的火星將酒香味蒸騰到空氣中。落雪飄飄悠悠地積在枝頭,直到纖細的樹枝終於不負重壓後才落地。
聽到她的腳步聲,玉藻前沒有回頭,仍是看著庭院中的雪景。
「哄完那兩個孩子了?」
「嗯,剛讓他們睡下了。」
玉藻前手上的檜扇不論冬夏都沒有離身過,此時正擱在膝蓋上。他提起酒壺,倒了一杯酒,然而推到五十嵐邀月面前的卻是茶水。
玉藻前說:「過了這個年,就去找找那個青色彼岸花吧。耽誤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玉藻前的言下之意很明顯。
自家陰陽師只是誤入此地,終有一天是需要回去的。哪怕此界的人事再讓人留戀,但是終究不是她原本屬於的世界。
他這話既是提醒也是忠告,有些事情必要要和對
方點明。玉藻前知道自家陰陽師的性格,所以才更要狠絕地揭開這個事實。
「我明白的,玉藻前大人。」
五十嵐邀月唇角掛著一如既往的淺淺笑意,她看著茶杯中的倒影。
「我一開始就明白的。」
第48章 情人節番外
錆兔場合
輕柔的哼唱聲從面對著庭院的和室中傳來。
朝著庭院的障子門大開著,錆兔可以一眼將郁郁蔥蔥的庭院景像盡收眼底。
流水從驚鹿上落下,竹筒敲擊在圓石上,發出「鐺」的一聲輕響。早開的藍紫色無盡夏簇擁在樹蔭下,深深淺淺的顏色猶如一場美麗的夢。樹下的簡易秋千在夏風中輕微搖晃著。
幾尾紅白相間的游魚穿梭著,偶爾躍出池面驚起一圈圈漣漪。
陽光灑落,將深綠樹影投映到和室的木質地板上。繪著錦鯉和櫻花的風鈴在房檐下旋轉著,垂落的唐草紙上隱約能看到秀氣的字跡。
然而這生機旺盛又寧靜的庭院景像在錆兔眼裡,遠比不過和室中的人。
披著外衣的女性背對著他側躺在寢具上,鴉色長發如流水般從肩頭滑落下來。她撐著腦袋,另一只手動作輕輕地拍著懷中孩子的背。
異國的語言從她口中吐露出來,譜成帶著繾綣情意的旋律。每個聽不懂的字句都像是一首纏綿的情詩。
庭院中的蟬鳴,驚鹿,風鈴聲在此刻都成為哼唱聲的伴奏。
錆兔放輕步伐,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他在旁邊坐下,衣料的悉悉索索摩擦聲引來了五十嵐邀月的注意力。哼唱聲停了下來,她半側過身去看身旁的人。
錆兔壓低聲音問:「睡著了?」
他指了指腦袋埋在五十嵐邀月懷裡的孩子,唯恐一不小心就把這小祖宗吵醒。
「剛睡著呢,怎麼了?」
五十嵐邀月收回手,撐著身下的被褥打算坐起來。這個姿勢維持的時間有點久,一直撐著腦袋的手臂已經在發麻了,她險些沒撐住摔回被子上。
幸好錆兔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他伸手攬過五十嵐邀月的腰,將對方扶起來。而後立馬掃了眼酣睡中的小孩子,確認沒有吵醒這個小祖宗後才悄悄松了口氣。
正在睡夢中的小孩子有著及頸的肉粉色頭發,
帶著和錆兔如出一轍的卷曲弧度。小孩子獨有的圓潤臉頰嫩到稍微用點力一摁就留下紅印。他半張著嘴,睡的正香,胸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看上去簡直就是個可愛的小天使。
當然,只有睡著的時候是個小天使。錆兔心有余悸地想著。
醒著的時候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小混蛋。上房揭瓦下河摸魚,攆雞打狗樣樣都干,連隔壁的哈士奇看到這臭小子都要嚇得撒腿就跑。
明明他和邀月都不是這種性子,怎麼就生出來這麼個小混蛋呢?
錆兔覺得這個疑惑能夠貫徹他一生。
五十嵐邀月看著他這副後怕的樣子,沒忍住輕輕笑出了聲。然後又在對方看過來的眼神中壓住笑意。
她拍了拍錆兔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好啦,放開吧,這個天氣也不嫌熱。」
明明最近才二月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氣溫瘋狂飆升,一度有了初夏的感覺。
「這個天氣你還抱著這臭小子哄他睡覺了。」
錆兔吃味地看著五十嵐邀月,灰藍色眼睛滿是控訴。他沒有放手,反而不依不撓地直接抱了上去,將腦袋蹭在五十嵐邀月的肩膀上。
「好啦好啦,我的錯。」
五十嵐邀月哭笑不得,錆兔的頭發在她的脖頸上掃過來掃過去,帶起略微的癢意。她抬手抵著錆兔的額頭,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真是的,怎麼還和自己的孩子吃醋呢?」
「等這小子再長大一點,我就把他扔到義勇那裡去。都五歲的男子漢了,還要媽媽哄著睡覺,像什麼樣子!」
錆兔憤憤不平,他都沒有這樣的好待遇!
就算這樣,他還是下意識放低了音量。
五十嵐邀月撿起剛剛被錆兔蹭掉的外套穿好,順手將散開的長發攏到肩側。
「先出去吧。」
錆兔習慣性拉住她的手,兩人悄悄地走出和室,拉上障子門。直到確認不會再吵醒孩子後,錆兔的音量才恢復到正常水平。
他看著五十嵐邀月,鄭重其事道:「今天是二月十四號。」
「嗯?」
對方歪歪頭,發出疑問的音節。
這副絲毫沒有毫無察覺到這個日期意味著什麼的神色讓錆兔有點挫敗。
於是他再度重復一次:「今天是二月十四號。」
「我知道呀?」
「……」
眼看著對方露出似乎要懷疑人生的表情,五十嵐邀月不再逗他了。她扣住錆兔的手,五指插入對方的指縫中。
她抬起兩人緊握的手在面前晃了晃,笑意盈盈道:「不給我看看我的情人節禮物嗎」
這才發現自己被逗了的錆兔卻完全生不起氣來,他無奈地看了五十嵐邀月一眼,伸手從衣兜裡摸出一個天鵝絨小盒子。
打開盒子,做成玫瑰花形狀的酒紅色絲絨底托上盛著兩枚戒指。
「咳,西洋那邊不是流行結婚戒指之類的嗎?」錆兔撇過頭,「之前不知道這個,所以現在補上。」
他取下女款的戒指,抬起五十嵐邀月的手。雕著花紋的銀質戒圈大小正合適,戒托上的天青色寶石襯得這只手更加白皙。
握著五十嵐邀月的手,錆兔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從哪裡知道我在悄悄准備禮物的」
明明他最近連家裡的小山精都瞞著的,邀月不應該提前知道啊。
「是那個讓你氣得牙癢癢的臭小子。」五十嵐邀月含著笑,「他前兩天跑來和我說,爸爸似乎在偷偷准備禮物。」
「……我明天就把那臭小子扔到義勇那裡去!」
煉獄杏壽郎場合
煉獄杏壽郎風塵僕僕趕回來的時候,五十嵐邀月正帶著孩子在樹下生火。
濃煙從堆積的落葉中飄出來,嗆得她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同時還不忘用樹枝撥弄著那幾個紅薯,試圖把它們從灰燼中扒拉出來。
有著和煉獄杏壽郎幾乎如出一轍的外貌的兒子懂事地摸出手帕給她擦眼淚。
兒子奶聲奶氣道:「我來吧,母親。」
他繃著一張臉試圖營造出和父親一樣可靠的形像,但是過於稚嫩的外貌只能起到反作用。
「唔姆,我回來了!是在烤紅薯嗎,我來幫忙吧!」
煉獄杏壽郎大聲地招呼著,加入了這個隊伍。他蹲到五十嵐邀月旁邊,接過了對方手裡的樹枝。
兒子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父親!你回來了!」
看得出來他很想立馬撲到煉獄杏壽郎的懷裡,但是出於小孩子想要變得成熟點的想法,他控制住了自己。只是難掩驚喜地叫了煉獄杏壽郎一聲。
「抱歉,讓你們久等
了!」
煉獄杏壽郎用樹枝把烤熟的紅薯從火堆中劃拉出來。
他拍掉紅薯外面的灰燼,然後用干淨的手帕包起來,遞給五十嵐邀月。然後再如法炮制地給自家兒子也遞了一個。
五十嵐邀月隔著手帕撕開紅薯外面的那層皮,熱乎乎的紅薯肉散發著香甜的氣息。她將烤紅薯喂到煉獄杏壽郎嘴邊,等到對方吃了兩三口後才開動。
三個人蹲在樹下,煉獄杏壽郎看著身邊兩人相似的秀氣吃法,提起的唇角始終都放不下去。
等到五十嵐邀約吃完烤紅薯後,他才開口。
「好了!羽壽郎待會記得滅火,我先把你的母親借走了!有事的話就去找你千壽郎叔叔!」
扔下這句話,煉獄杏壽郎直接打橫將蹲在地上的五十嵐邀月抱起來,大步流星地走掉。
「欸——?等等,杏壽郎?」
猝不及防被抱起來的五十嵐邀月還有點茫然,反應過來後,她手忙腳亂地理著和服。
她抬起頭看向煉獄杏壽郎:「是有什麼急事嗎?把羽壽郎一個人留在家裡真的沒問題嗎」
「不算急事,但是情人節的話,果然還是想和邀月你過二人世界!」煉獄杏壽郎爽朗道,「羽壽郎在的話就是電燈泡了!」
五十嵐邀月無奈扶額:「……羽壽郎知道了會哭的哦?」被自己崇拜的父親這麼嫌棄。
「沒關系!羽壽郎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煉獄杏壽郎毫不心虛把自家兒子的年齡往上調了十幾歲。
五十嵐邀月有時候覺得自己家其實應該是兩個兒子,一個小的羽壽郎,另一個大的就是現在抱著自己的這位。後者孩子氣起來,比前者還要難以招架。至少羽壽郎不會中氣十足地黏上來,被推開了還鍥而不舍。
煉獄杏壽郎直接一路回了臥室。在將五十嵐邀月放下後,他才從放寢具的壁櫥裡取出來一個大盒子。
五十嵐邀月好奇地看著這個幾乎有一臂長的木盒。木盒表面漆著紅漆,用金線細細地勾畫出精致的花紋,上面落著鎖。
杏壽郎是什麼時候把這麼大的盒子藏到臥室裡的?
煉獄杏壽郎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推到她面前。他端坐在對面,取出一把鑰匙交給五十嵐邀月。
「打開
看看!」
被放到掌心上的鑰匙還帶著青年的體溫,五十嵐邀月捏著鑰匙柄打開了這個對方仔細藏起來的盒子。
是一整套訪問著和服。
大片大片紫藤花一般的淺紫色,猶如雲霧一般。衣物下擺描著金彩,絢麗的顏色勾勒出朵朵精致的花瓣。嵌在衣料中的金箔在光下熠熠生輝。
「之前專門去定制的和服,正好趕在情人節今天可以送給你!」
五十嵐邀月抿著唇,掩不住笑意:「送和服是求婚的意思噢?」
「那就再結一次婚就好了!」
煉獄杏壽郎毫不遲疑地回答,他炯炯有神地看著五十嵐邀月。目光正直,然而說出口的話卻截然相反。
「事不宜遲,就讓我來為夫人換上這身和服吧!」
「……」
五十嵐邀月微笑:「我、拒、絕!」
第49章 情人節番外二
不死川實彌場合
五十嵐邀月從工作室回來的時候,不出意外地收到了自家兒子再度離家出走的消息。
怎麼說呢,因此次數太過頻繁,所以完全升不起任何的擔憂之意呢。
而且對方也知道不能讓自己媽媽擔心,所以每次出去的時候都會帶上一位式神同行。當然,介於這種方法在他們家中只有母子倆人可以使用,所以每次被瞞在鼓裡的孩子他爸生完氣還是會急匆匆地去找人。
五十嵐邀月回到家後,先是去廚房裡端了一疊萩餅,然後才輕車熟路地繞過回廊走到熟悉的地方去。
敞著衣襟的風柱大人坐在屋檐下,一下又一下地擦拭著手中的日輪刀。對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也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些什麼,咬著牙神色不停變換著。凶狠的表情讓五十嵐邀月覺得這把日輪刀下一秒就會插到地板中。
她故意加重了腳步聲,讓不遠處的人意識到自己回來了。
果然,不死川實彌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五十嵐邀月後,他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不少,至少沒有像之前那樣恨不得立刻提刀砍鬼一樣。
不死川實彌招呼了一聲:「你回來了啊。」
五十嵐邀月在他旁邊坐下,將裝著萩餅的盤子放到不死川實彌的手邊。
「說吧,這次又是什麼原因」
五十嵐邀月已經習慣了這對父子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的行為。
雖然在不少隊員的眼中,這位風柱脾氣暴躁,多說一句話好像都要被瞪一眼。還有不少隊員覺得對方的妻兒肯定每天都會受氣。
然而事實上每天都在受氣的其實是不死川實彌。
脾氣暴躁的風柱大人簡直就是家中的食物鏈底端,每天都要被自己的兒子氣得跳腳,但是又舍不得動手教訓他。
倒是五十嵐邀月能夠狠下心教育孩子,所以在家中,兒子最怕的其實是在外人眼中溫溫柔柔的母親。
五十嵐邀月的問題一出口,不死川實彌便重重地哼了一聲。
「還能有什麼原因,不就是鬼殺隊的那檔子事情!」不死川實彌沒個好氣,「那個臭小子,這次自己跑出去就算了!竟然還帶著主公的孩子一起跑!」
「偷偷
從家裡拿了你的日輪刀,說要去殺鬼!也不看看他的身高都還不到老子的腰,揮不揮的動日輪刀!」
不死川實彌對鬼深惡痛絕,但不代表他就樂意讓自己的孩子加入鬼殺隊。當初就連自己的弟弟玄彌想要加入鬼殺隊都氣得他要不認這個弟弟,更別提自家兒子了。
偏偏這臭小子就要和他對著干。
不死川實彌覺得自己遲早要被這個倒霉孩子氣死。
「好啦,你現在氣又沒用。他也是因為崇拜你這個父親才想要這麼做的。你越是否認他,他肯定越是不服氣呀。」
「不服氣也沒用!他那個三腳貓功夫,會點陰陽術就覺得自己厲害到可以上天了,到時候看到真的鬼還不得嚇懵!」
五十嵐邀月沒忍心點破對方不切實際的猜想。
事實上自家兒子在式神的帶領下,連死相猙獰的怨靈都見過了。並不會被區區食人鬼嚇到。
然而為了保護風柱大人的尊嚴,她還是忍住沒說。
五十嵐邀月捏起一塊萩餅,用手接著喂到不死川實彌嘴邊。
「先吃點東西吧,生了一下午的氣了,你也不覺得餓。」
不死川實彌憤憤地捶了把地板,而後才張開嘴咬了口萩餅。哪怕孩子都有了,他現在依然不太適應這種喂食的動作。
白發青年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上一抹緋紅。
不死川實彌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不用喂我,我自己來就好。」
五十嵐邀月從善如流地將被咬了一口的萩餅交給他,確認對方的注意力已經從之前的事情上轉移走後,她才笑盈盈地補充了一句。
「今天是情人節,這盤萩餅就是實彌你的情人節禮物了。」
正在吃萩餅的不死川實彌:「……」
他低下頭看了眼手裡還帶著牙印的萩餅,再看了看旁邊撐著臉笑意盈盈的五十嵐邀月。
不死川實彌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被敷衍了的感覺。
雖然他本身對於這種節日不怎麼在意,但是好歹也清楚這個節日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反問道:「……我記得這盤萩餅好像還是我之前做的吧?就算敷衍人也沒這麼個敷衍法啊!」
那個臭小子這麼氣人估計有一大半就是從他媽那裡學來的吧!
「那麼實彌想要什
麼情人節禮物?」
當五十嵐邀月這麼問的時候,不死川實彌偏偏又說不出話來了。
他想了想,自己好像確實沒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然而就這樣讓五十嵐邀月敷衍過去,又覺得郁悶。
看著不死川實彌臉上變換來變換去的表情,五十嵐邀月忍著笑。她微微向旁邊挪了下,抬手搭住不死川實彌的肩膀傾身過去。
一個吻輕飄飄地落在了白發青年的唇上。
映入不死川實彌眼中的是那雙漂亮的銀色眼睛中自己的倒映,一觸及逝的柔軟感似乎還殘留著唇上。
眼睛的主人彎眸一笑:「情人節快樂,實彌。」
時透無一郎場合
「無一郎——,放手。」
五十嵐邀月第不知道多少次這樣和身後的人重復這句話。
她無奈地扭過頭,拍了拍對方的手臂,試圖讓一直環著自己腰的時透無一郎放手。現在的時透無一郎早已不是當初那副小少年模樣,比她都還要高出小半個頭。對方像只黏人的幼犬一樣,恨不得直接把她圈進懷裡。
「你這樣我很不方便的。」
五十嵐邀月抬起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晃了晃手中的小零件。
「我又不會跑,讓我先把這個東西做好,行嗎?」
「騙人。」
時透無一郎定定地看了五十嵐邀月幾秒,明明沒什麼表情,但是就是讓五十嵐邀月從那雙薄荷綠的眼睛中看出了委屈二字。
「上次的情人節,姐姐轉身就不見了。」
「上次是個意外。」五十嵐邀月試圖解釋,「街上人太多了,才會一不小心走散的。」
而且上次雖然是情人節,但是實際上出去是為了巡邏,以免鬼在這種時候作亂。所以在走散後五十嵐邀月也沒有第一時間回去找時透無一郎。
誰知道這死心眼的孩子竟然一直記到了現在。
時透無一郎堅決道:「所以這次不放手。」
「……好吧,那你繼續抱著。」
五十嵐邀月嘆氣,最終還是放任了時透無一郎。她的底線就是這樣被這人一步一步磨沒的。
明明以前很聽話的,現在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懷著這樣的疑惑,五十嵐邀月硬是在背後黏著個大型跟寵的情況下艱難地處理完了手上的零件。明
明才二月份,她的背上卻累出了一層薄汗。
「好啦,現在該松手了吧,我去換衣服。」
這次時透無一郎終於松手了,然而他亦步亦趨地跟著五十嵐邀月。要不是五十嵐邀月反應的快,這孩子就直接跟到換衣間裡面去了。
她一把抓住時透無一郎的手臂,阻止了對方的動作。
「無一郎你在這裡等著就好了。」
「哦……」
時透無一郎反應慢半拍地應了一聲,然後乖乖地站在換衣間門口目送五十嵐邀月進去。
「好啦,就只是一小會而已。」
五十嵐邀月被他看的心軟,抬起手揉了揉時透無一郎的發頂。
時透無一郎點點頭:「我會等姐姐出來的。」
等到五十嵐邀月的身影被換衣間的門遮住後,他才遺憾地輕輕嘆口氣。
唔,就差一點點了,姐姐反應還真是快啊……
全然不知道外面的人在想些什麼的五十嵐邀月迅速把工作服換下來,穿上了一直放在這裡備用的嶄新鬼殺隊隊服。她一邊拉開門,一邊理著裙擺。
「好了無一郎,我們走吧。」
終於和裙擺做完鬥爭後,五十嵐邀月一抬起頭,就發現原本還在自己兩三步外的時透無一郎此刻幾乎是和她面貼面的距離。
少年低著頭,伸出來的手背貼著她脖頸的皮膚。一點涼意從接觸的部位傳達過來,並不是難以忍受的溫度,卻讓五十嵐邀月沒忍住激靈了一下。
像是一種被大型肉食動物盯上後的危機感。
她遲疑著開口:「無一郎?」
「嗯?」無一郎無辜地眨眨眼睛,他收回手。「頭發卡在衣領裡了。」
所以剛剛是在給自己理頭發嗎?
五十嵐邀月沒有多想,相信了這個說法。
「無一郎待會是有什麼打算嗎?」
時透無一郎收回手後,又自然而然地牽住了五十嵐邀月的手。
「回家。」他想了想,再強調了一句,「沒有哥哥在的家。」
雖然哥哥也很好,但是他只想和姐姐兩個人呆在一起。哥哥在的話,就又要用那種復雜而痛心疾首的目光看著他。
五十嵐邀月忍不住為時透有一郎默哀。
想起上一個情人節的經歷,五十嵐邀月略微思索了一下。
她問:「無一郎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雖然現在才准備似乎有點不走心,但是總比什麼都不送來的好。
時透無一郎彎眸笑了起來,他低下頭貼著五十嵐邀月的額頭。薄荷綠眼眸專注地看著面前的人,虔誠的仿佛整個世界只有對方值得被注視。
少年的嗓音真摯:「我已經有了最好的禮物了。」
第50章
處理完這些事情,接下來的柱合會議就和五十嵐邀月無關了。
因為柱合會議的到來,五十嵐邀月住的地方也難得的熱鬧起來。她之所以選這個地點就是因為偏僻安靜,自己搗鼓東西的時候不會被打擾,也不容易有人被誤傷。
現在隔三岔五就有人過來,或者是一件接一件的新年禮物。
這個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人緣有多好,明明她也沒有刻意去結交過誰。
能直接到她的住處來的人基本上都是柱,其他劍士找不到五十嵐邀月住的地方,就干脆把禮物送到了蝶屋拜托她們轉交。禮物沒多久就能壘起一堆,導致這幾天蝶屋的孩子經常往這邊跑。
鬼殺隊的工作危險性高,劍士們的工資自然也比普通的工作高出不少。
雖然五十嵐邀月自認為和對方相交不深,但是對於早已把她劃入蝶屋醫生範圍內的劍士來說,這份表達感謝的禮物就很有必要。
柱合會議之前,錆兔和不死川實彌先後來了五十嵐邀月這邊一趟。都是放下禮物後就匆匆趕去了主宅,一句多余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只不過不死川實彌放下的還有之前定做的手環,讓她幫忙檢查維修一下。
五十嵐邀月將整個手環拆開,清理了一下干涸後淤積的血漬,然後更換了新的取血針頭。
她最開始設計這個手環時估算的是半年維修一次,沒想到這才四個月左右就需要清理更新了。
這樣看來,她還是低估了以往不死川先生用自己血液引誘鬼的次數。五十嵐邀月這樣想著,手上動作不停地將手環重新拼合起來。
好在裡面的藥劑還沒有使用過。
解決完這件事情,五十嵐邀月才開始拆這兩個人送過來的新年禮物。
不死川實彌果然言出必行,說要留意去疤痕的藥物就真的留意了。現在給她送回來總共近十種的去疤藥物。
其實五十嵐邀月現在看自己眼睛下的紅痕已經看習慣了。之前玉藻前興致勃勃地給她描了妝,他之前一直覺得陰陽師的打扮太素淨了。
五十嵐邀月好笑地將不死川實彌的禮物收起來,然後去看錆兔送的禮物。
與其說是新年禮物,倒
不如說是對方在任務期間看到好玩好看的東西就都買了下來,然後零零碎碎一大堆東西包好後都塞在盒子裡。
五十嵐邀月一件一件取出來看,頗有幾分尋寶的感覺。因為不知道自己下一個拿出來究竟是什麼東西。
說起來,她是不是也該准備年玉了?
五十嵐邀月認真地算了算,在她認識的人裡面,她基本上算是年齡最大的那一波了。
先不提炭治郎和無一郎這種明顯小她很多的孩子,在柱中錆兔他們事實上也比她小上一兩歲。
想到這件事,五十嵐邀月就放下了手中的禮物。她向來是個行動派,決定了要做的事情就少有推遲的。
她其實沒有太多的花銷,之前茨木童子留下來的錢都還剩下不少,此時用來當作發給其他人的年玉正好。
五十嵐邀月隨手從工作室裡翻出顏色鮮艷的布料,叫來櫻花妖幫忙做裝年玉的小香囊。她以往沒事的時候跟著式神學過針線活,此時做起香囊來也動作不算生疏。
玉藻前拿著她做好的香囊翻過來翻過去看了幾眼,而後感慨出聲:「要是現在還在陰陽寮裡,根本輪不到邀月你來發年玉。」
這是當然的,哪怕是帚神,年紀都比五十嵐邀月大。陰陽寮裡的式神隨便拎一個出來,年齡都夠當她的祖宗了。
所以五十嵐邀月長大這麼大,從來都只有收年玉的份。
哪怕是平時喜歡和她撒嬌的小孩子模樣的式神,在這種時候也會盡力做出可靠模樣,將裝著年玉的袋子塞到她手上。
玉藻前這樣感慨著,興味十足地撐著臉看五十嵐邀月忙活。
他當然看得出來小陰陽師現在心裡的興奮之意,哪怕只有那麼一兩點。玉藻前自然不會去阻攔她。
在大妖眼裡,只要自家陰陽師玩的開心就好。
玉藻前放下香囊,坐到五十嵐邀月身邊,時不時出聲指點對方兩句。雖然他不做這些東西,但是真要比起來的話,其實手藝比五十嵐邀月還好。
等到柱合會議結束,五十嵐邀月拿來裝年玉的香囊也基本上做完了。
這個時候就輪到她的院子裡熱鬧起來了,一群柱結束了會議基本上都不約而同地朝著這個方向走。
錆兔是走了一段距離才發
現的不對勁。按理來說自己身邊的人應該越來越少才對,但是現在看著怎麼也沒什麼變化?
他狐疑地往旁邊挪了一步,看向不死川實彌。
「你要去找邀月?」
不死川實彌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怎麼,就只准你去找她?我過去拿個維修的手環還要向你申請不成?」
他和富岡義勇向來不對頭,雖然錆兔這個師兄表現的比富岡義勇好上不少,但是也阻攔不了不死川實彌把對富岡義勇的嫌棄分攤到錆兔身上。
錆兔再看向煉獄杏壽郎。
「唔姆,我是之前拜托邀月幫忙做了點東西,現在去取。」煉獄杏壽郎不避不讓地對上錆兔的視線,順便揚了揚手臂上的衣服。「還有之前邀月小姐借給我的外套,也要還給她。」
錆兔:「???」
不,等等前一個理由倒是沒什麼,這個外套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邀月的衣服會在你這裡?
錆兔滿腦袋問號,但是現在又不方便直白地問出來。他只好默默咽下自己復雜的心情,看著煉獄杏壽的眼神越發不善。
無獨有偶,時透有一郎看著這三人的眼神也十分不善。他拉著時透無一郎,毫不客氣地從這三個人中間擠過去。
「別在這裡擋路,我還要回去看邀月大人呢!」
他和無一郎可是有著正經理由過去的,畢竟他們就和五十嵐邀月住在一起。
哼,得想個辦法讓這幾個人沒時間跑過來找邀月大人套近乎!
時透有一郎一邊在心中腹誹著,一邊拉著無一郎往前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為雙胞胎的默契還是什麼別的,時透無一郎突然拽了拽他的手。
「青色彼岸花。」
時透有一郎眼睛一亮。對啊!青色彼岸花!聽主公說這個東西對於邀月姐姐似乎也很重要。
不過當然不能讓邀月大人出去奔波了,那就要讓這幾個人忙起來。
蝴蝶香奈惠則掩著唇輕輕笑了起來,她的身邊跟著胡蝶忍。她們兩個是最早認識五十嵐邀月的人,自然不會有人問她們過去干嘛。
因此兩姐妹也樂得走在最後面看熱鬧。
蝴蝶香奈惠出聲打破尷尬的氣氛:「好了好了,都先過去吧。在這裡擠著也不成樣子。」
這個時候時透兄
弟早已經快步跑到了五十嵐邀月的院子裡。
五十嵐邀月抬眼就看到這對雙胞胎,兩人身後還跟著一長串人。饒是她也沒忍住怔愣了一瞬,隨後才反應過來。
對方來是為了什麼她也大致都能猜到。
五十嵐邀月挨個和來人打了招呼:「請先進去坐一會兒吧,杏壽郎先生和不死川先生的東西我等下就拿過來。」
櫻花妖將幾人帶進和室。
自從無一郎和有一郎回來後,和室裡的矮桌上就經常會擺著做好的甜點,小櫃子裡也放著其他零食。所以也不用麻煩櫻花妖再去廚房一趟,她只需要將東西取出來擺好就行。
五十嵐邀月取回手環和厚厚幾小箱暖寶寶貼。
這都是她這幾天趕制出來的。自從煉獄杏壽郎提出那個請求後,她也考慮到了其他人的份。正好今天一齊分給其他人。
五十嵐邀月先將暖寶寶貼放下,而後拿著手環坐到不死川實彌。
她看著不死川實彌:「不死川先生,手。」
她拿著手環的動作明顯是在示意對方伸手。
不死川實彌本來想拒絕,之前只有兩個人的時候讓對方幫忙戴就算了,那時候也是第一次接觸這個手環。雖然他自己現在也沒摸索出究竟怎麼快速地把手環戴好的方法,但是也不想在同僚面前表現的像是四體不勤。
然而不死川實彌余光瞥見了錆兔立馬微微皺起的眉頭,原本還想拒絕的話語立馬收回口中。他果斷地把左手往五十嵐邀月面前一伸。
「戴吧。」
五十嵐邀月自然想不到不死川實彌剛才短短的時間內腦子裡轉的彎彎道道。她低下頭認真地將手環戴到不死川實彌的手腕上。
倒是一直留意著這邊動靜的玉藻前意味深長地看了這兩人一眼。
蝴蝶香奈惠問:「這個手環是有什麼特殊作用嗎?」
「嗯,因為不死川先生經常用自己的血來吸引鬼,所以專門為他打造的設備。這樣以後就用不著割傷自己了。」
蝴蝶香奈惠對於五十嵐邀月的這個舉動深表贊同,身為醫生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病人傷害自己的身體。蝴蝶香奈惠和不死川實彌的關系還算不錯,可是每次都沒有勸動對方。
如今看到有人能夠勸動不死川實彌,自
然老懷大慰。
「果然還是邀月厲害,能讓不死川改主意。」
五十嵐邀月搖搖頭:「我只是給不死川先生提供了另一種取血的方法而已。」
「喂!你們兩個!——」
不死川實彌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蝴蝶香奈惠和五十嵐邀月齊齊地看向自己。蝴蝶香奈惠微笑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像是威脅,五十嵐邀月則是不解地眨了眨眼,似乎在詢問他想說什麼。
「……」
不死川實彌又默默閉了嘴。
「戴好了吧!戴好了我就走了!」
五十嵐邀月甫一松手,不死川實彌立馬就站了起來。他正想跨步往外走,卻被人一把抓住了衣角。
抓著他的人正是五十嵐邀月:「還有件事情哦,不死川先生。」
少女的目光從風柱大開的衣領一路挪到露了半截的小臂,神色逐漸嚴肅。
第51章
正月裡,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然而五十嵐邀月細細看過去,在座的人基本都只穿著單薄的鬼殺隊隊服和羽織。
更有甚者如不死川實彌,甚至連衣襟都是敞開的!外面也沒有披一件並沒有什麼保暖作用的羽織!
怪不得她剛剛給不死川實彌戴手環的時候總覺得對方的小臂體溫有點低。
之前看他們一直都是這個打扮,五十嵐邀月看習慣了倒也沒察覺到哪裡不對勁。
不死川實彌被她看得背後發毛:「還有什麼事情就趕緊說!」
五十嵐邀月嚴肅地問:「不死川先生你就穿了這麼一件?」
她的話一出口,一旁的煉獄杏壽郎就立刻明白了五十嵐邀月的意思。他立馬小心翼翼地往後挪了兩步,專注於矮桌上的點心。
嗯!邀月小姐做的東西真好吃!剛剛有發生什麼嗎?
五十嵐邀月也沒想從不死川實彌口中得到回答,她扭頭看向煉獄杏壽郎。
「杏壽郎先生,請把那件外套遞過來。」
從煉獄杏壽郎手中接過外套後,五十嵐邀月不容分說地摁著不死川實彌,將外套套在他身上。緊接著她把手伸向不死川實彌胸前的隊服上的扣子。
錆兔:「!」
錆兔一下子就擠到五十嵐邀月旁邊。他笑著握住少女的手,阻止了對方的動作。
「我來吧,你畢竟是女孩子。」
錆兔用自己灰藍色的眼睛溫柔地看著五十嵐邀月,五十嵐邀月想了想,點點頭抽回了手。
得到同意後,錆兔才轉過頭看向不死川實彌。他的笑容中冒出隱隱黑氣。
「身為男子漢,大冬天還隨隨便便在女孩子面前敞著衣襟,真是太過分了!」
「給老子放手——!誰要你幫忙扣扣子啊!錆兔你瘋了嗎!兩個大男人的奇不奇怪?!」
不死川實彌險些當場和錆兔扭打起來,最後還是五十嵐邀月一道束縛的陰陽術將他定在原地,錆兔才能成功地把不死川實彌隊服的扣子全部扣好。
被迫穿戴整齊的不死川實彌只能無能狂怒:「五十嵐邀月!你給我把這個奇奇怪怪的陰陽術解開!!!」
錆兔一巴掌拍到不死川實彌的頭上。
「邀月也是為了你著想,看看大
冷天你都穿的些什麼!」
「不死川先生先冷靜一下吧,然後我再給你解開陰陽術。」五十嵐邀月微笑,「還有錆兔你,你和不死川先生都是半斤八兩。」
在座的幾個現任柱前任柱都穿得像是春秋季節一樣,誰都沒資格說誰。只有時透兄弟事不關己地坐在一邊,有一郎陪著無一郎玩折紙。
他倆父母都去世了,五十嵐邀月現在算是他們的監護人。除去這點外,無一郎和有一郎本身就很聽她的話,每天都會穿的暖暖和和的,再貼上暖寶寶貼。
因此在五十嵐邀月教訓這幾個大冬天不愛惜自己身體的柱的時候,只有時透有一郎和時透無一郎完全不受影響。
蝴蝶香奈惠等人反應迅速,認錯態度良好。五十嵐邀月只說了一兩句就自己乖乖地往身上貼暖寶寶貼,只有不死川實彌還憤憤不平地叫囂著。
五十嵐邀月耐心地和對方講道理:「不死川先生如果覺得隊服扣著不舒服的話,我可以幫忙你改良一下。現在外面天氣那麼冷,要是一不小心生病了,到時候才會耽誤不死川先生你殺鬼啊。這樣也會讓別人擔心的。」
如果不死川實彌是真的不覺得冷,那她肯定不會管這麼多。問題是當事人也覺得冷,只是出於習慣和方便所以才不加衣服。這樣的話她肯定不會放任不管的。
「嘁,什麼擔心不擔心的……」不死川實彌嚷嚷著還想說些什麼。
「我和不死川先生應該也算是朋友了,身為朋友當然會關心你了。」
五十嵐邀月詫異地看了人一眼,隨後眸光微斂,原本燦若繁星的銀色眼睛暗淡下來。她難過地看著不死川實彌,眼中似有水光閃爍,仿佛下一秒就會有晶瑩的淚滴滑落出來。
「難道說不死川先生現在還是把我當作可有可無的陌生人?」
「……我知道了!以後多穿兩件行了吧!!!隊服回頭給你拿一件過來!」
不死川實彌黑著臉大聲回答,勉強算是同意了五十嵐邀月的提議。
玉藻前忍不住掩面,不然他怕自己當面笑出來令其他人難堪。
說起來,邀月這種變臉一樣的演技還是在陰陽寮裡培養出來的。他以為只有茨木童子才會這麼輕易上當,沒想到這個世界的人
竟然也傻的這麼可愛。
鬧騰了這麼一會,不死川實彌和煉獄杏壽郎相繼辭行。他們本來就只是過來拿東西的,現在當然要走了。
不死川實彌陰沉沉的臉色一直就沒有放晴過,但是他還是忍著不適,沒有伸手去解胸前的隊服扣子。
蝴蝶香奈惠和胡蝶忍留下來和五十嵐邀月聊了一會,也離開了。
頓時,和室裡就只剩下幾個人。時透有一郎目光犀利地看著錆兔,似乎在問「你怎麼還不走」。
「錆兔不回去嗎?」
五十嵐邀月也好奇地歪了歪頭。畢竟錆兔和她不一樣,對方在狹霧山還有鱗瀧老師,過年的話應該會回去和對方一起渡過。
「咳,我在這邊暫時沒有住的地方。」錆兔抵著唇不好意思咳了一聲,「水屋離這裡的距離太遠了,蝶屋又是給傷患住的地方。」
所以錆兔之前厚著臉皮向產屋敷耀哉請求在產屋敷宅住一晚。
五十嵐邀月恍然大悟:「噢——!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去給錆兔你收拾一個房間出來吧。」
反正她住的這個院子還有空房間。
「欸,不我的意思——嗯,那就麻煩邀月你了。」
錆兔話說到一半,臨時改口。
其實產屋敷耀哉已經安排好他住的地方了,只不過他剛剛沒說清楚,好像讓五十嵐邀月誤會了。
五十嵐邀月說著便起身,准備去取寢具。
時透有一郎立即把她攔了下來:「這種事情交給我來做就好了,邀月大人!」
才不會讓別的男人有機會睡到邀月大人親手鋪的床的!
「不用啦,有一郎你才回來沒幾天,還是和無一郎好好玩一段時間吧。」
五十嵐邀月伸手敲了敲時透有一郎的頭。她抿著唇笑了笑,而後看向錆兔。
「我先過去了,麻煩你看著點無一郎和有一郎他們。」
錆兔點頭應下,實際上心裡發愁。
時透無一郎還好,只是平時不愛說話不喜歡理人而已。但是時透有一郎都恨不得把對他的敵意擺在明面上了。
事實上,對於任何想要接近五十嵐邀月的雄性生物,時透有一郎都是這個態度。
不過錆兔答應了五十嵐邀月,自然也會說到做到。
身為男子漢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時透
有一郎再怎麼看錆兔不順眼,也不會傻到正面和人對峙。他頂多不給對方好臉色,或者是不是懟對方一句,控制在不會讓五十嵐邀月為難的範圍內。
而錆兔自然也不會和時透有一郎計較這些。
在這種錆兔主動避讓,時透無一郎置身事外,玉藻前隔岸觀火的情況下,幾人的相處氛圍勉強還算和諧。
吃完晚飯後幾人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洗漱入睡。
自從時透兄弟傷好後,五十嵐邀月就把他們的臥室安排了另一個空的房間裡。
在城市裡的話有電燈,夜晚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然而產屋敷宅位於偏僻的地址,入夜後外面也沒有什麼其他有趣的事情,自然遵循著日落而息的生活規律。
也只有五十嵐邀月有時候在工作室會熬下夜。
還是明天再說吧。錆兔這樣想著,身後拉過被子,閉上眼睛准備睡覺。
然而他閉上眼睛還沒一會,旁邊傳來了拉門聲。
聲音很細微,但是在安靜的夜裡,只要有一點聲響就會被不斷放大。緊接著是低低的交談聲,少女壓低後的聲音幾乎和風聲融為一體。期間她提高聲音叫了一聲有一郎,除此之外就再聽不清其他的話。
過了一會,門框在地面劃過的聲音再度響起。
五十嵐邀月關好障子門,轉過身才發現錆兔也站在臥室外面。
「錆兔?抱歉,是吵到你了嗎」
五十嵐邀月披著外衣,剛從旁邊時透兄弟的臥室裡出來。她顯然也是要入睡了的打扮,身上只穿著單衣,一頭鴉色長發散在身後。
「沒有,只是聽到有動靜所以習慣性出來看看而已。怎麼這個時候了還出來?」
「去和有一郎談了點事情而已。」
五十嵐邀月抬手緊了緊外衣的領口,免得冷風颼颼的往衣服裡灌。
錆兔看到她這個動作,立馬往走廊外側的方向走了兩步,擋住刮進來的風。
「我送你回臥室吧。」
五十嵐邀月的臥室離這邊還是有一小段路的距離,雖然只要拐過走廊轉角就到了。但是她沒有拒絕錆兔的好意。
兩人相伴而行,走了兩三分鐘就到達五十嵐邀月的臥室。
眼看著五十嵐邀月拉開門要進去了,錆兔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對
方。
「邀月——」
「嗯?」五十嵐邀月停住腳步,微微仰起頭看著身旁人。
走廊上沒有燈光,只能借著微弱的月光看清少女的模樣。先是細致的眉眼,然後是榴紅的唇。唇角微微上翹著,哪怕沒有笑意時也給人溫柔的感觀。蝶翼般的睫毛在他的注視下抖了抖,宛若水銀的瞳仁中映出他的模樣。
眼睛的主人耐心地等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錆兔感覺自己緊張的掌心都在直冒汗,心髒猛烈跳動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從嘴裡蹦出來。他張了張嘴,感覺自己的嗓子眼似乎被堵住了一樣,半天發不出聲。
最後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平穩無波道:「過幾天要和我回狹霧山嗎鱗瀧老師說炭治郎他們很想你,正好回去一起過年。」
五十嵐邀月彎眸一笑:「可以呀,那就到時候一起回去吧。」
「嗯,那你先進去吧,早點休息。」
「好,錆兔你也是。早點休息,晚安。」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錆兔才從那種緊張到意識飄忽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他憤憤地錘了下枕頭,喪氣地把自己埋進被窩裡。
他這個男子漢真是太失敗了,剛剛那種時候竟然都沒敢說出口……
第52章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經過昨天晚上的插曲,錆兔現在根本鼓不起勇氣再來和五十嵐邀月說自己之前想說的事情。
懊悔了一整夜的水柱今天爬起來的時候眼睛下就掛上了兩個青黑色的眼圈。五十嵐邀月雖然疑惑,但是也沒多問。只是在做早飯的時候多煮了兩個雞蛋,拿來給錆兔揉眼睛。
時透有一郎和時透無一郎收拾好自己後就熟練地跑到廚房來幫忙。他們也不參與做飯,只是在五十嵐邀月需要的時候遞下東西,然後端端飯菜。
時透有一郎今天看到錆兔的反應要平緩很多。他本來想哼一聲的,結果昨天晚上五十嵐邀月和他說的話就立馬在腦海中響起。
於是時透有一郎勉強算是給了錆兔一個好臉色,說話的語氣也沒有那麼衝了。
昨晚五十嵐邀月找時透有一郎談話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時透有一郎對其他人的排斥呢?
最開始的時候有一郎的表現沒那麼明顯,她以為只是單純的沒有安全感和對陌生人的排斥,所以就沒有認真去管過。但是昨天就很明顯了,這孩子對於所有接近她的男性似乎都是這麼個態度。
五十嵐邀月哭笑不得之時也決定要和有一郎好好談一談。
她並不打算讓時透有一郎改一改自己的性子。他有表達自己的喜好的權利。如果他真的討厭一個人,五十嵐邀月自然不會強迫他去喜歡對方。
她只是想讓那孩子想清楚,錆兔他們是他和無一郎的同僚,是需要對彼此付出信任的同伴。不要單純因為五十嵐邀月個人而去產生對其他人的惡感,不要把她當作自己與別人來往的前提。
時透有一郎倔強歸倔強,但是五十嵐邀月的話還是聽的進去的。
至少今天看上去,昨夜的談話還是有成效的。
五十嵐邀月頗感欣慰,這種成就感就像自家養的孩子終於長大懂事了一樣。
殊不知在她忙著做早飯的時候,時透有一郎正用挑剔的眼神打量著錆兔。
長的還算過得去,知道來給邀月大人幫忙,勉強加一分吧。
時透有一郎在自己心中的小本本上仔細寫寫畫畫,給錆兔
打分。
是的,經過昨天晚上的談話,時透有一郎想開了一點。他沒法阻止邀月大人和這些人來往,那他就從中挑出最好的一個來。
時透無一郎全然不在乎自家哥哥在想些什麼。在他看來,只要不會耽誤到他和姐姐相處,那麼其他的就都無所謂。
既然答應了要和錆兔回去看灶門炭治郎他們,五十嵐邀月記得先安排好時透兄弟。
禰豆子的事情目前還需要保密,她不確定無一郎他們現在可以接受。
但是自己離開的話,這兩個孩子又該去哪裡呢?
產屋敷耀哉肯定很樂意讓這兩個孩子和產屋敷家一起過年,但是相比之下,時透兄弟自然更樂意和五十嵐邀月待在一起。
所以這件事在目前就成了棘手的地方。
錆兔看出了這點,他提議道:「要不然讓主公和時透他們說一下吧,畢竟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時透他們沒法接受的話,這段時間就讓蝴蝶她們幫忙照顧一下他們。我相信有一郎他們不會說出去的。」
出乎意料的,時透有一郎和無一郎平靜地接受了這件事情。
時透有一郎冷靜道:「因為我相信邀月大人的判斷,而且主公也同意了,就說明那只鬼對於鬼殺隊來說確實很重要。」
「這件事情早晚也是要通知其他柱的吧,所以我們接不接受都不會對最終結果產生任何影響。」
時透有一郎願意加入鬼殺隊,占據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對鬼的憎恨,而是想要擁有自保和保護弟弟無一郎的力量。在這個基礎上,聽到灶門禰豆子的事情他自然不會表現得太過激烈。
時透無一郎的原因就更簡單了。
他拉著五十嵐邀月的羽織一角,抬起頭難得認真地問:「是妹妹嗎?」
在時透無一郎的計算公式中,他是五十嵐邀月的弟弟,而五十嵐邀月說她算是禰豆子的長姐。那麼灶門禰豆子就等於妹妹。
五十嵐邀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禰豆子和無一郎現在同齡,前者的生日是十二月份,基本上已經是年底了。應該不會巧合到無一郎的生日還在後面一點。
於是她點點頭:「嗯,是妹妹。」
然後時透無一郎就心滿意足地同意了。
多了兩個人跟著回去,錆兔便
提前寫信拜托鎹鴉帶給鱗瀧左近次,好讓自己的老師能夠提前准備好需要的東西。
五十嵐邀月帶著兩個孩子回去收拾東西。
她之前就給禰豆子和炭治郎准備好了新年禮物,時透兄弟的那兩份也要一起帶上。等到當天再交給他們。
以及換洗的衣服,給兩個孩子路上吃的零食……盡管她自己並沒有什麼額外的東西要帶上,但是最後還是收拾出來了一大堆東西,裝滿了兩個手提箱。
除此之外她還給無一郎和有一郎一人塞了一個小挎包,裡面都是給他們准備的零食。要是再換身衣服,他們看上去就和出去春游的小學生沒什麼差別了。
玉藻前笑她:「你這樣又和帶孩子回去探親的母親有什麼區別?」
「玉藻前大人以前不也是這樣?」
五十嵐邀月雖然反駁不了這話,但是能用小時候的事情噎他。
以往她但凡出門的時間要久一點,身邊的式神們就恨不得把整個陰陽寮都打包好一起帶走。
「此行有櫻花妖跟著就夠了,想來也沒有什麼危險之處。」
「玉藻前大人是有別的事情要去處理嗎?」
玉藻前頷首,五十嵐邀月便不再多問。式神和陰陽師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她自然不會過多的去過問式神的事情。這是他們的隱私。
「那玉藻前大人一路上小心點。」
「行了,與其擔心我,還不如擔心到時候你那四個小崽子能不能和諧相處。」
在得知五十嵐邀月要過來陪他們過年的時候,灶門禰豆子立馬精神起來了。咬著竹筒的女孩子根本坐不住,一會去廚房轉兩圈,一會拿著抹布到處擦擦擦。
活力十足的像是一只嘰嘰喳喳的小鳥,除開不能說話以外。
灶門炭治郎也很久沒有看到妹妹禰豆子這麼開心的模樣了。
「禰豆子真的很想邀月小姐啊——」
訓練完的小少年揉著自己的胳膊和小腿,以免明天起來的時候肌肉酸疼到無法動彈。
聽到自己的名字,灶門禰豆子唔唔幾聲,也湊了過來。她學著炭治郎的動作替自己哥哥捏著腿。
說起這件事,灶門炭治郎還是有點緊張。
因為鱗瀧左近次和他說鬼殺隊新上任的柱也會跟著一起過來,對
方才十一歲,和禰豆子同齡。
灶門炭治郎擔憂之際,又忍不住對這個信中提到的霞柱升起濃濃的敬佩之情。拿刀兩個月就能晉升為柱,怎麼可能叫人不佩服呢?
不過既然是邀月小姐的後輩,那麼應該不用擔心他們對於禰豆子的態度吧?
灶門炭治郎趁著這個時間,趕緊和妹妹禰豆子叮囑起來。別的不說,至少見面的時候要禮貌一點,不能直接就去上手摸別人的頭,或者是撲到對方懷裡。
自從禰豆子被下了暗示之後,就特別喜歡做這種動作。
禰豆子坐在地上,歪著頭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聽著炭治郎講話。
她還維持著小孩子的身形,這樣看上去更加給人一種她並沒有聽懂的感覺。
灶門炭治郎嘮叨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半晌後,他揉了揉額頭,露出無奈的笑:「都忘了,禰豆子你現在很多事情都聽不懂。」
灶門禰豆子不明所以,她看到哥哥炭治郎揉額頭就以為他是頭疼。於是小姑娘也從地上爬起來,伸出手去幫他揉額頭。
灶門炭治郎被感動得眼淚汪汪:「嗚,禰豆子——!」
妹妹就算變成鬼了還是一樣的貼心可愛!
他正想伸手去揉禰豆子的頭發,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突然精神一凜,像是注意到風吹草動的兔子。然後她一下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噠噠噠跑去開門。
「等等禰豆子——」
和灶門炭治郎的聲音一同響起的是一道溫柔的女聲。
「好久不見啦,禰豆子。」
五十嵐邀月動作熟練地接住撲到自己懷裡的小姑娘,並在錆兔的幫忙下站穩了身子。
懷中的小姑娘看上去只有七八歲大小的模樣,站著的高度只到五十嵐邀月的腰間。禰豆子用臉頰蹭著五十嵐邀月的腰,咬著竹筒的嘴含糊地唔唔唔個不停。粉色的眼睛裡像是閃著無數小星星一樣,可愛的模樣看得人心都要融化了。
看清門外人後的灶門炭治郎驚喜出聲:「邀月小姐!還有錆兔先生!」
他趕緊讓開位置讓其他人進來。
五十嵐邀月也不忘和灶門炭治郎打招呼:「最近訓練的怎麼樣,炭治郎?」
「還不錯!鱗瀧先生說進步很大!」
跟在五十嵐邀月後
面的時透有一郎四處打量了一圈,然後才把視線落在灶門兄妹身上。
他繃著一張臉自我介紹:「時透有一郎,這是我的弟弟,時透無一郎。」
「您好!」灶門炭治郎立馬大聲回答,同時還九十度鞠躬。「我是灶門炭治郎,這是我的妹妹灶門禰豆子!」
灶門炭治郎把禰豆子從五十嵐邀月身邊拉過來。
幾個小孩子打招呼的場景,就像是皮毛柔軟的小動物打著滾蹭到一塊,小心試探一樣。
聯想到這個畫面,五十嵐邀月終是沒忍住彎眸笑了起來。
第53章
在確認幾個孩子相處起來不會有什麼問題後,五十嵐邀月就放心去房間裡整理東西了。
有灶門炭治郎在,就算出什麼事情他也會第一時間處理好,或者是直接來找她。
錆兔看了眼屋裡的四個孩子,最後也跟著五十嵐邀月去收拾房間。
作為最熟悉這裡的人,灶門炭治郎率先去廚房裡找出茶杯,給新來的時透兄弟倒水喝。他端著杯子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當中年紀小一點的時透無一郎對著自己妹妹禰豆子伸出了手。
時透無一郎臉上沒什麼表情,抿著唇。但是莫名的就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凝重一意。
灶門禰豆子好奇地歪了歪頭,而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她低下頭,用自己的發頂蹭了蹭時透無一郎的掌心。
灶門禰豆子:「唔唔唔,唔唔唔唔嗯!」
給你摸,不用客氣呀!
時透無一郎似乎也聽懂了灶門禰豆子唔唔嗯嗯的那一堆話,小少年彎了彎眸,露出一個不明顯的笑容。
他把兩只手都放到了灶門禰豆子的頭發上,小心翼翼地摸著小姑娘的頭發。
看到這幕的灶門炭治郎笑了起來,看起來邀月小姐家的這個孩子和禰豆子相處的還算不錯。
時透有一郎本來來之前還想著要好好考察一下這個灶門兄妹,然而他的滿腹計劃就都被時透無一郎打亂了。自家弟弟跑去摸人家小姑娘的腦袋,他還怎麼好意思做出一副凶惡模樣。
時透有一郎只能干巴巴地和灶門炭治郎道謝,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茶杯。
他喝了口溫水,剛想和灶門炭治郎說些什麼,旁邊的時透無一郎又突然動作起來。
等等,無一郎你從哪裡找出來的梳子啊?!
時透有一郎面色詭異地看著弟弟無一郎拿著一把木梳,開始給灶門禰豆子梳頭發。
五十嵐邀月收拾完東西和錆兔談笑著出來時,看到就是頂著和時透兄弟同款隱形雙馬尾的灶門禰豆子。
禰豆子晃了晃腦袋,馬尾也跟著搖晃起來。
五十嵐邀月略微掃視了一眼,就看到了時透無一郎旁邊的木梳。
她笑了起來:「欸,這是無一郎給禰豆子扎的頭發嗎?」
「嗯,一樣的。」
時透無
一郎點點頭,他和灶門禰豆子肩膀挨著肩膀坐在一起,學著禰豆子的動作歪了歪頭。然後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發。
兩個小可愛做著一模一樣的歪頭動作,加起來的可愛程度遠遠超過一加一等於二。
五十嵐邀月彎下腰挨個揉了揉腦袋,然後才把手中裝著點心的袋子交給他們。
她和錆兔算是回來的早的,富岡義勇現在還在路上。炭治郎說鱗瀧左近次先生去狹霧山上檢查陷阱了。
所以現在整個屋子裡只有五十嵐邀月和錆兔兩個成年人,自然要承擔起做飯的責任。
她一開始還擔心灶門兄妹和時透兄弟相處不好,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看到五十嵐邀月往廚房的方向走,灶門炭治郎下意識就站起身。
「需要我們幫忙嗎,邀月小姐?」
時透有一郎也跟著站起來:「我也可以來幫忙,邀月大人!」
五十嵐邀月解下纏在手腕上的發繩,以手做梳將長發扎起來。
「不用了,有錆兔就夠了。你們在外面玩就是了。」
錆兔補充道:「而且廚房裡也呆不下那麼多人。」
鱗瀧老師這間屋子一直沒有進行過大的改動,他當初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那個狹小的廚房要是擠進去四個人的話,到時候估計連轉身都麻煩,更不用提做飯了。
於是四個孩子只好作罷,在外面等著被投喂。
錆兔在廚房裡也只能幫五十嵐邀月切切菜,遞遞東西。主要掌勺的還是五十嵐邀月。
看著時透無一郎他們吃完飯,五十嵐邀月叮囑四人了幾句,然後才取出自己之前准備好的符紙,和錆兔一起去了狹霧山。
錆兔是去看看鱗瀧老師和真菰他們,五十嵐邀月則是去檢查一下山上的陣法。雖然一般情況下不會出什麼差錯,但是以防萬一,既然這次來了就再檢查一下。
狹霧山中的霧氣本就濃重,夜晚的露珠凝結在草叢的枝葉上。在狹霧山上走完一圈,五十嵐邀月的衣擺已經被露水浸出濕意。她輕輕地呵了口氣,淺白色的氣霧迅速出現在空中。
她之前在檢查山腰上的陣法時遇到了鱗瀧左近次,對方說他先回去看著那幾個孩子。錆兔現在好像還在山上?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還是抬腳向之前鱗瀧先生指的方向走去。
隔著遠遠的一段距離,她便看見前面的空地。周圍的樹木仿佛有意識一般,將這片空地圍了起來。中央立著一塊差不多一人高的圓形巨石。
而錆兔就坐在巨石上,一只手搭在膝蓋上,仰著頭不知道在看著什麼。黃綠色龜甲紋的羽織隨著風的軌跡飄起,泛著隱隱藍光的日輪刀在月色下折射出鋒芒。他的膝蓋上放著一張木質的狐狸面具,紅色系繩垂落在腿邊。
「錆兔?」
五十嵐邀月輕輕叫了對方一聲。
「嗯,是邀月啊?」
錆兔回過神,他收起日輪刀,輕巧地從巨石上躍下來。站穩後他對著五十嵐邀月揚起爽朗的笑容。
「抱歉,讓你久等了。」
五十嵐邀月搖頭:「沒關系,這個是有什麼額外的用途嗎?」
她指了指錆兔身後的巨石。
「這個啊——」錆兔下意識拍了拍身後圓潤的石塊,眼中流露出懷念之色。「這是鱗瀧先生給我們的考核,每個去藤襲山參加考核的孩子都需要先劈開這種石頭。」
然而每個那麼努力的孩子最後卻被蓄意報復的手鬼永遠地留在了那裡……
他說:「看起來炭治郎的進步也很快,估計可以趕上今年的考核。」
「我倒是希望炭治郎可以再晚一點參加考核,錆兔也是這樣想的,對吧?」
錆兔:「……」
錆兔最終還是在對面少女的注視下露出了無奈神色,他揉了揉臉頰。
「嘛,還是被你看出來了。我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好歹我也是把你從藤襲山裡帶出來的人。雖然不了解具體情況,但是以錆兔你的水平來說,那裡面的鬼一般都不是你的對手吧。是有什麼意外嗎?」
五十嵐邀月往前走了幾步。
這樣的夜風對於她來說算不上什麼負擔。她抬手捋了捋落在眼睛邊的發絲,淺銀色的眼眸望向錆兔,面上帶著不加掩飾的擔憂。
「嗯,裡面有一只鱗瀧老師抓進去的手鬼。對方在藤襲山裡吃了不少人,鱗瀧老師給我們每個去考核的人都會做這種消災面具。」
錆兔無意識地摩拭著手中的狐狸面具。他原本戴的那個消災面具在藤襲山的時候就
已經碎掉了,這個是後來鱗瀧左近次重新給他做的。
「那只手鬼就根據這個面具專門襲擊老師的學生。老師送出去了那麼多學生,最後回來的只有我和義勇……」
五十嵐邀月微微嘆口氣,抬手摁住錆兔的額頭。
她皺著眉,似乎有點生氣:「錆兔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是柱噢?鬼殺隊每年都會固定抓一些鬼補充藤襲山裡的數量。你如果真的不放心,大可向產屋敷先生申請負責這次的抓鬼活動,然後借著機會把那只手鬼殺掉就是了。」
「實在不行的話,也可以讓炭治郎多訓練幾年積累經驗。」
她摁著錆兔的肩膀,將人轉了個方向。讓錆兔可以順利地看到漸漸從霧中走出來的孩子。
「別隨隨便便就把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啊,笨蛋!之前還在說富岡先生,現在看來你們倆個也沒有多大區別。」
五十嵐邀月簡直忍不住想要敲敲錆兔的腦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錆兔也好,富岡先生也好,這些人總是將這種原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將別人的過錯造成的後果攬到自己身上。
「真正需要為此負起責任的並不是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而是制造出手鬼的人,是蓄意報復的手鬼。」
「就算你想認為這是自己的錯,也要看看他們同意不同意啊。」
五十嵐邀月雙臂略微一用力,將錆兔推到對面的孩子們身邊。一群外貌永遠都停留在十二三歲的孩子立馬簇擁上來,一句接一句氣呼呼地半罵半開解著錆兔。
留在這裡的靈魂在生前大多不相識,但是都有著鱗瀧左近次的學生這一身份。
在五十嵐邀月來之前,他們無法被其他人看到,唯一能夠交談的就只有彼此。死後自然而然地關系就好好了起來。
五十嵐邀月沒去看那邊的場景。她從袖中取出未使用過的符紙,泛著白光的靈力隨著指尖的劃動落在符紙上。
短短幾瞬一張有著加固效果的符紙就這樣完成了。
符紙貼到巨石上,就像是水滴落入了海洋,漸漸地與巨石融為一體。
她看著自己的傑作,滿意地拍掉手上的紙屑。
被她加固後的巨石就沒有那麼容易劈開了,等到炭治郎真的能夠靠自己劈開這塊石頭,那麼他的水平就足以遠遠超過許多人了。
到時候自然不用再擔心他碰見手鬼。
作者有話要說:
炭治郎:為什麼這個石頭這麼難劈?
發現真相的禰豆子:移開視線jg
第54章
新年匆匆過去,在狹霧山陪了禰豆子和炭治郎兩天後,五十嵐邀月再度離開。
這次是因為玉藻前直接找到這邊的培訓場來了。
大妖沒有任何多余的話語,直接道:「有青色彼岸花的消息。」
五十嵐邀月:「!」
她猛地站起來,險些打翻一旁矮桌上的茶杯。灶門禰豆子不知道青色彼岸花是什麼東西,但是她敏銳地察覺到了少女平靜表情下的震驚之意。禰豆子唔唔兩聲,抓住五十嵐邀月的衣角。
她以為五十嵐邀月是被嚇到了。
五十嵐邀月這才從剛剛震撼的消息中回過神,她摸了摸灶門禰豆子的發頂。
「我沒事,禰豆子。」她低聲道,「禰豆子在這裡待著,我去找炭治郎他們。」
這個時候,炭治郎和錆兔他們應該在狹霧山上對練。
今天狹霧山難得的出了太陽,盡管不暖和,但是禰豆子照樣不能出去。
玉藻前帶來的消息太過重要,這個新年自然沒法再悠哉游哉地過下去了。在找到灶門炭治郎他們後,五十嵐邀月第一時間借用了錆兔的鎹鴉給產屋敷耀哉送了消息。
她看向錆兔,開始安排接下來的事情:「我和玉藻前大人會先趕過去看看情況,錆兔你先帶著富岡先生回巡邏區,等產屋敷先生的消息。無一郎和有一郎回產屋敷宅。」
「邀月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錆兔有些擔憂,畢竟之前他唯二和五十嵐邀月搭檔的兩次中,對方就因為淋了場雨而高燒不斷。
「沒問題的,還有玉藻前大人和我一起呢,不用擔心。」
五十嵐邀月垂眸思索了一下,而後抬眼對著錆兔抿唇笑笑。她摸出張符紙迅速地折成千紙鶴,交給對方。
「這樣吧,錆兔你拿著這個。要是到時候出什麼意外需要幫忙,千紙鶴可以聯系我。」
錆兔收下千紙鶴,鄭重其事地把它放入最靠近胸口的夾層裡。
「我會盡量趕過來的,你要多加小心。」
青色彼岸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鬼殺隊不可能只讓五十嵐邀月一個人前去。產屋敷耀哉收到消息後,勢必會安排其他的柱前去支援。
所以錆兔倒不擔心到時候去不了之類的。
時透有一郎有心想和五十嵐邀月一起走,但是他和無一郎也注定不能輕舉妄動。只能懷著擔憂看著五十嵐邀月一個人啟程。
和禰豆子還有炭治郎他們道別後,五十嵐邀月便帶著玉藻前出發去往目的地。幸好她之前來狹霧山的時候帶上了自己的日輪刀,不然現在還得借用一把。
路上五十嵐邀月才詢問起和青色彼岸花相關的具體消息。
說實話,她本來在知道青色彼岸花這種東西的時候就做好了可能一直得不到相關消息的准備。畢竟鬼舞辻無慘讓手下的十二鬼月找了那麼久,都沒有任何消息。
「途徑不對,當然一直得不到有用的消息。」玉藻前耐心地和五十嵐邀月解釋,「就算那個鬼舞辻無慘活的再久,也比上有了靈智的草木妖精啊。」
而且精怪傳遞消息的方式,自然不是這種由人類轉變來的食人鬼能夠掌握的。
要知道就算是在妖怪中也是有著鄙視鏈的存在的。大部分草木妖怪都是靠日光和月光來積攢妖力的,對於這種竟然連太陽都不能曬的生物,它們打心底裡看不起對方。
如果妖力強大就算了,但是這種食人鬼偏偏實力也不怎麼樣。
自然而然,不會有任何草木精怪願意與之接觸。
聽完玉藻前打探到青色彼岸花消息的全過程,五十嵐邀月只想感慨一聲。
這可能就是智商上的問題吧。
明明那個鬼舞辻無慘也是從平安京活到現在的鬼,那時候正是陰陽道繁盛的階段,對方竟然都沒有仔細考慮過這方面。
不,也有可能是考慮過,但是人家妖怪確實懶得搭理他。
要知道不是誰都能和玉藻前這種階級的大妖怪相提並論,人家願意給玉藻前面子,可不代表著願意搭理這麼個食人鬼。
不過既然消息來源是妖怪的話,那麼這個信息基本上有七八成可以確認屬實了。
思及這點,五十嵐邀月干脆放棄了以往循規蹈矩的趕路方式,讓玉藻前帶著自己一路趕過去。
差不多是他們前腳剛到目的地,在自己管轄區的錆兔就收到了產屋敷耀哉的回信。一目十行看完主公大人的安排後,錆兔就立即找到了富岡義勇。
在接到五十嵐邀月的信件後,產屋敷
耀哉激動之後就馬上冷靜下來。
這個青色彼岸花是他們的一大突破點,目前務必要將這個消息瞞得死死的。鬼殺隊現今的戰力遠遠不夠,不是與鬼舞辻無慘正面決鬥的時候。
所以參與這件事的人不能太多,不然會引起鬼那一方的注意力。
產屋敷耀哉只調動了距離青色彼岸花所在地最近的風柱不死川實彌和水柱錆兔,前任花柱蝴蝶香奈惠以後勤的身份在暗中跟隨。
在其他柱風塵僕僕地趕來之際,五十嵐邀月正和玉藻前在附近進行查探。
幾乎是在第一眼的時候,五十嵐邀月就意識到了為什麼鬼舞辻無慘上千年來都沒有找到青色彼岸花的原因。
偌大的一整座山,全部被奇怪的力量所籠罩了起來。
饒是五十嵐邀月,也是在玉藻前的提醒下才發現這座山的存在。如果是她剛到這個世界時的靈力水平,就算有玉藻前提醒也無法發覺。
而以五十嵐邀月現在的靈力水平來說,連她都會一不小心被瞞過去,更不用提根本沒什麼靈力的鬼和普通人了。
五十嵐邀月試探著往前邁了一步,白霧立馬如影隨形地依附過來。她踏進去的腿頓時被霧氣淹沒,這白霧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為擇人而噬的沼澤地。
「這裡——」五十嵐邀月皺了皺眉,「這裡是不是快要形成一片獨立的空間了?」
若是這座山形成了獨立的空間,那麼到時候的危險性就會大大增加。
並不是說山中可能存在什麼受影響後變異的動植物,而是這個階段的空間十分不穩定。
這座山看上去風平浪靜,實際上在完全從這個世界獨立出去前,裡面幾乎全是與各個時空接壤的縫隙。有可能踏錯一步就會落入另一個世界。
而她們要找的青色彼岸花極有可能就是使這座山的空間被獨立起來的原因。
一旦拿走了維系錨點和穩定的青色彼岸花,那麼這片空間就會立馬坍塌。形成的時間亂流哪怕是玉藻前都無法保證可以安然無恙。
運氣好的,缺胳膊少腿落入其他世界;運氣差的,直接被時間亂流撕成碎片。
而這座山被那股奇異的力量隱藏起來,也未必沒有保護普通人的意思。
五十嵐邀月這麼了解這種事,也是因為她的母親曾經親身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得人相助的母親僥幸才從那樣恐怖的亂流中活下來。
但是她們又不可能放著青色彼岸花不管。
五十嵐邀月都想像得到,要是給那些柱說了這個消息,估計一個個還會爭先恐後地自告奮勇。
畢竟鬼舞辻無慘也不會在意自己手下的鬼的性命,所以他們必須在鬼之前把青色彼岸花拿到手。
五十嵐邀月抬手揉了揉眉心,頭疼起來。她和玉藻前現在已經站在了這片空間的範圍內,倒是可以自己先行進去,爭取在錆兔他們趕來之前拿到青色彼岸花。
就在她猶豫之時,一只千紙鶴穿過白霧,晃晃悠悠地飛到了五十嵐邀月面前。千紙鶴的翅膀上沾著點點血跡,如同雪地中綻開的紅梅。
這是……之前留給錆兔的千紙鶴!
千紙鶴落到手上,攜帶的信息立即海嘯般湧進腦中。
五十嵐邀月霍然轉身:「玉藻前大人!」
無需多言,玉藻前立即躍出霧氣的範圍。走出遮掩一切的白霧,被隔在另一個空間的刀劍拼殺聲頃刻傳入耳中。
明明距離不到幾十米,但是因為此方空間的問題,一人一式神竟然現在才發現不遠處的戰鬥。
猶如水滴落入湖面,空氣中泛起絲絲漣漪,兩道身影出現在原本空無一物的空地上。鬼的視覺比普通人敏銳不少,哪怕被三個柱一同圍攻,黑死牟依舊能在不落下風的情況下注意著周圍的環境。
「果然,看來我的猜測沒問題。」
柱很少一同出行,黑死牟一開始只是注意到這兩個同行的柱級隊員,產生了些許的猜測。
六眼的鬼輕而易舉地用手中的刀劍打散了蝴蝶香奈惠的攻擊。
和幾乎毫發無損,哪怕受傷了也已經快速恢復的上弦壹不同,對面的三位柱身上遍布著傷口。
「邀月?!你怎麼在這!」
在看到那兩道身影時,錆兔震驚地低呼一聲。
他明明已經讓千紙鶴發消息讓對方趕緊離開這個區域了!明明之前也沒有在附近看到過她!
五十嵐邀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飛快地趕到三人身邊。一身靈力盡數調動起來,微微白光隨著接觸融入對方的身體中。
然而起到的效果卻不盡人意。
黑死牟沒有趁機攻擊。他抱著刀,抬頭看向剛剛這兩人出現的地方。而後視線落到了五十嵐邀月的身上。
看來這裡的古怪和這個人有關系。
黑死牟這樣想著,下一秒手中的刀就隨著主人的心意揮向了被現任水柱半掩在身後的少女。
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災渦
幾乎完全是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錆兔的身體就動了起來。他甚至顧及不到力度,狠狠地將五十嵐邀月撞向後方。手中的日輪刀已經做出了肆之型的起刀式。
大片的紫色突然遮住了錆兔的視線。
滔天狐火墜落下來,瞬間卷席這將周圍的一切燒成灰燼。
玉藻前捏住檜扇一柄,九條巨大的狐尾再不加任何掩飾,肆意地從身後舒展開。他斂著眸,唇畔噙著一絲笑意,然而誰都看得出這位大妖此刻心情不妙。
玉藻前沒有回頭看被重新推進白霧裡的陰陽師。一條狐尾纏住錆兔的身體,直接把人也扔進了霧中。手中的檜扇扇柄與刀鋒相接也未露絲毫弱勢,尾端泛著金色的狐尾力若千鈞抽打在黑死牟的身上,直接將上弦壹抽飛出去。
玉藻前看了眼另外兩個想要追進霧中的柱。
「別想了,你們進不去的。」
第55章
徹底被霧氣吞噬後,出現在錆兔眼前的是一片青蔥草地。
明明外面還是寒冬,這裡的草木旺盛得像是盛夏期間。林蔭氤氳,遍地芬芳。枝頭綠葉青翠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有綠色滴落出來。有細細的鳥啼聲在樹林中響起,草葉被踩踏得彎下腰。
錆兔看著草地上皮毛潔白到發光,頭頂生著一只獨角的生物陷入了沉默。
等等,這究竟是什麼情況?他剛剛只是被那位玉藻前大人扔到了一邊吧?
臥在地面上小憩的獨角獸甩了甩尾巴,姿態優雅地從地上站起來。它用淺金色的眼睛定定看了錆兔幾秒,而後邁著步子走向錆兔。
錆兔立刻警惕地握緊了手中已經出現裂口的日輪刀,肌肉的拉動刺激了身上的傷口,鮮血再度緩緩從傷口中流出。
似乎是察覺到了錆兔的緊張,獨角獸停在了距離他兩三米的地方。通體純白的生物低下頭,溫順地叫了一聲。閃爍的白光在那支玉雕一般的獨角上凝結,再慢慢地脫離出來,落到錆兔身上。
皮肉翻綻的猙獰傷口迅速恢復原狀。
視線可及內的傷勢恢復如初,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錆兔一時驚異不已。
因為空間縫隙問題,一同進入這座山的人不一定會出現在相同的地方。
比起遇到了獨角獸的錆兔,五十嵐邀月的運氣就要糟糕上不少。
她落地的瞬間就遇上了被時空裂隙卷進來的沼澤地,好不容易才用靈力把自己從沼澤地裡□□。
浸泡著腐爛的樹葉和動物屍體的泥土散發出難聞的氣味,淤泥中偶爾冒出一兩個氣泡,而後迅速爆開。
哪怕本身沒有太嚴重的潔癖,五十嵐邀月也忍受不了衣服上的沼澤淤泥。附在指尖的靈力順著手指軌跡將浸上淤泥的和服下擺割斷,她割下振袖部分的布料,努力擦拭掉腿上的泥土。
然而就算這樣也沒法將身上的淤泥弄干淨。
草草地處理了一下,五十嵐邀月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除了這片不大的沼澤地外,周圍都是正常的山林景像。
但是五十嵐邀月依舊沒法放下心來。她翻出身上剩下的最後一張符紙,准備剪紙召喚周圍的精怪。
這座山中
的靈力格外地充足,幾乎都要濃郁到化作實體。這種情況下應該有不少的草木和小動物開啟靈智。
然而在剪刀的鋒利刃面接觸到符紙前,五十嵐邀月的動作又停頓了。
她有些猶豫,如果沒聽錯的,錆兔應該是在自己後面被玉藻前扔了進來。
她現在沒受傷,靈力也夠用。比起將符紙用來召喚周圍的精怪幫忙探路,似乎更適合拿來聯系錆兔。之前給錆兔的千紙鶴沾上血液後已經作廢,對方還受著傷,空有一身靈力還不知道該怎麼使用。
想清楚這點後,五十嵐邀月收起剪刀,將符紙折成千紙鶴。
她抬起手,千紙鶴動了動紙翅膀,晃晃悠悠地從五十嵐邀月的掌心飄了起來。千紙鶴原地轉了幾圈,最後終於找准方向開始向前飛。
五十嵐邀月身上沒有攜帶屬於錆兔的東西,只能讓千紙鶴通過相似的靈力來尋找。
希望有用吧。她擔憂地想著,提步跟上了千紙鶴。
近一人高的灌木叢裡響起了些許踩踏枯枝的聲音,五十嵐邀月提起警惕。她不動神色地往遠離灌木的方向挪了兩步,做好了掐訣的准備。
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近,就在五十嵐邀月警惕的弦繃到最緊時,制造出聲音的主人終於從灌木從中竄了出來。
五十嵐邀月幾乎是下意識就扔了一道束縛決過去。
被陰陽術定住身的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野獸一類的,而是一個臉上髒兮兮的小女孩。
身上的衣物破舊不堪,洗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小女孩把獸皮粗糙地綁在衣服破洞的位置,腳上沒有穿鞋。頭發也像雜草一樣肆意生長著,用藤條胡亂地扎著。
小女孩手上抓著一支削尖的長矛,小獸般警惕地看著五十嵐邀月。發覺自己突然間動彈不得的小女孩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強做鎮定,鼓起氣勢毫不客氣地問:「你也是來找那個什麼什麼花的?」
什麼什麼花?
五十嵐邀月被問得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
她解除了陰陽術:「你說的是青色彼岸花嗎我確實是來找它的。」
「管它什麼名字,反正就是那麼個東西。」
小女孩大咧咧地抓了抓頭發,打量了一圈五十嵐邀月身上的衣服。握著長矛的手絲毫沒有放松過,顯然剛才的事情讓她還有些驚恐。
「我可以帶你去找那個花。」
她在這山上待了好些年,早已經摸清了地形,知道哪些地方很危險不能去,也知道怎樣最安全最快地找到那朵青色彼岸花。
「為什麼?」
哪怕對方看上去只是個孩童,五十嵐邀月也不會輕易相信她的話。
「因為以前碰到那朵花的人都被花給殺死了,你想要那朵花你也會死。直接帶你過去的話,我還能快點拿到衣服。」
小女孩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圖。
明明是被人覬覦自己死後留下的東西,五十嵐邀月卻生不起氣來。可能就是因為對方太過直白了,所以她只感覺到無奈。
「那可能要白費你的好心了,我打算先去找我的同伴。」
「兩個人?你們是一起來找花的?」小女孩一拍大腿,反而高興起來。「那也行!我可以跟著你一起去。」
雙份的物資,想想就開心。
對方幾乎是把所有的想法都寫在了臉上。
五十嵐邀月:「……」
「好吧,那你就和我一起走吧。」
最終她還是松口了,因為就算自己不同意,對方也能跟過來。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你叫什麼名字?」
看樣子應該是時空裂隙才被卷進來的孩子,估計也在這座山上生活了不久了。
小女孩撇了她一眼,雖然依舊是那副表情,但是好歹還是給了回答。
「杏子。」
小女孩發音時有點含糊,咬字不太清晰。
五十嵐邀月詫異地眨了眨眼,她緩緩念出這個名字:「京香?」
杏子糾正道:「是kyouko,杏子,不是kyouka。」
五十嵐邀月重新念了一遍,然後真誠地向杏子道歉:「抱歉,是我沒理解清楚。」
「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杏子不拘小節地擺擺手,揮開面前的荊棘,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著。
她被困在這山上這麼久了,難得有個人不是一見面就打打殺殺,能夠和自己說下話,自然不會在意這種事情。
五十嵐邀月看著杏子的背影抿唇笑了笑,心中卻有些悵然若失。
還以為遇到了一個和母親名字一樣的小女孩呢……
跟著千紙鶴走了一段路後,杏子停了下來。
她神色復雜地看了看周圍熟悉的景像,而後伸手指向飛在半空中的千紙鶴。
「這玩意兒真的靠譜?你確定你是去找你的同伴的,而不是直奔那什麼青色彼岸花?」
這條路分明就是去找青色彼岸花的路!
比起熟悉環境的杏子,五十嵐邀月則是茫然中摻雜著不解。
「我是用靈力來尋找錆兔的,應該不會出什麼錯啊?」
畢竟錆兔身體裡的大部分靈力都是來自她的,照理來說千紙鶴不會找錯方向。
杏子也想不通,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算了算了,說不定你那個同伴正好在那個方向。」
她本來就不喜歡動腦子,讓她思考還不如殺了她。
於是兩人再度跟著千紙鶴出發。只不過比起毫不在意的杏子,五十嵐邀月眉目則是多出來幾分擔憂。
她還記得之前杏子說過的話,萬一錆兔比她先找到青色彼岸花……
五十嵐邀月搖搖頭,將腦中的悲觀猜測清空。她加快腳步跟了上去,讓原本就不慢的行進速度再翻上一倍。
越往前走,周圍的植株就越發旺盛。甚至脫離了原本的基因限制,個個都高大到不可思議。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白色雲霧緩緩流淌著,給視線造成不少的阻礙。
杏子不耐煩地抬手胡亂揮了揮,撥開擋在前面的樹枝。
「我就說你這個玩意兒不靠譜,看,哪有其他人,只有那個青色彼岸花。」
她指了指前面的空地上的花朵。
青色彼岸花看上去意外的普通,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除了顏色外。花朵舒展著細嫩的花瓣,而那些白色雲霧就是從花中蔓延出來的。
而五十嵐邀月之前折的千紙鶴就停在這個地方。
她抬手將千紙鶴取了下來,翻來覆去看了幾眼,也沒有發覺到什麼異常之處。
那麼為什麼千紙鶴引的路不是錆兔的方向?
五十嵐邀月百思不得其解,她之前的步驟也沒有出錯啊?
杏子在一旁催促著:「要摘花就趕快。」
五十嵐邀月沒回答,她認真地看著周圍的環境。一點點白光隱隱從茂密的樹林中傳來,她將視線固定在那個方向。
「錆兔!」
五十嵐邀月眼睛一亮,立馬小跑過去。她拉著對方的手臂,上下掃視一圈,確認沒事後才略微松口氣。
「太好了,我差點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錆兔摸了摸身旁獨角獸的頭:「這一路都是這孩子帶我過來的,我沒碰到什麼事情。」
甚至連身上原本的傷都被治好了。
杏子嘁了一聲:「運氣真好。」
她當然知道錆兔身邊的生物是什麼,只不過沒想到這只平時不愛搭理人的獨角獸竟然還會主動幫人!明明以往都不離她!
簡直是差別對待!獸德敗壞!杏子憤憤不平地想著。
她那一聲重重的「嘁」讓錆兔的注意力也隨之轉移過去。
他看向五十嵐邀月:「這是?」
「杏子,是我在山裡遇到的孩子。」
第56章
五十嵐邀月不知道玉藻前把錆兔扔進來是為了什麼,但是這不妨礙她想先把錆兔送出去。
一是因為采摘青色彼岸花有危險,二是摘下花後這片空間就可能立即崩潰。
「出不去的,死心吧。」
杏子盤腿坐在地上,手上多出來一堆不知道哪裡摘的小漿果,正一個接一個地往嘴裡扔。她吧唧吧唧嚼著漿果,嘴唇被深紫色的果汁染上顏色。
對上面前兩人詢問的目光,杏子胡亂地用手背擦了擦嘴。
「看我干嘛,要是能出去的話我早就出去了,還用得著在這過野人生活?」
最開始發現自己誤入這座山的時候,杏子也嘗試過離開。然而每次一到山腳就像鬼打牆一樣,走著走著就又回來了。多次嘗試無果後,杏子就認命地放棄了這個打算。
「要麼嘗試摘花死掉,要麼就留下當野人,只有這兩個選項。」
錆兔這才被告知相關的消息。
他愕然不已,隨即上前一步:「那讓我來吧。」
肉粉發色的青年沉著臉,做出了決定。
他是鬼殺隊的柱,在這種事情上自然有著義不容辭的責任。而且身為男子漢,怎麼可以讓女士來先冒這個風險?
「還是先讓我來試試吧,好歹我還有靈力。」五十嵐邀月握住錆兔的手,輕柔但又不容置喙地將人拉開。
「但是——」
「沒有但是,」五十嵐邀月伸手抵住錆兔的唇,「至少我比錆兔你多一個保障。」
她神情嚴肅,銀灰色眼眸中仿佛藏著冷冷的刀鋒。然而在對著自己的同伴時,那冷硬的神色又溫柔下來。
最終錆兔還是敗下陣來。
青色彼岸花的花瓣是介於藍與綠之間的顏色,柔軟的花枝在氣流流動中微微搖擺著。看上去無害到了極點,和普通的花沒有任何區別。
泛著白光的靈力層乍一接觸到花朵,便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見。五十嵐邀月心下一驚,立即想要收回手。
然而被微風吹動的青色彼岸花晃了晃,舒展開的花瓣猛地貼上了她的手指。霎那,整朵花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又像是液體一樣,順著手指接觸的地方鑽進了五十嵐邀月的身體。
磅礡的靈力頓時溢滿身體中的每一個角落。
鴉發少女的臉色瞬間蒼白下來,細細的眉絞在一起。
與此同時,錆兔也發出一聲悶哼,臉上浮現出痛苦神色。
杏子嚇得跳了起來。她還沒來得及震驚為什麼五十嵐邀月碰了花毫無無損,就被錆兔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杏子咋咋呼呼地叫了起來:「咋回事啊?摘花的是她不是你吧,你怎麼也哼起來了?」
細密的汗水從錆兔額上泌出來。這和以往受過的傷完全不同,身體仿佛硬生生地被撕開。猶如無數蟲豸啃食著心髒般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地從胸腔中傳來,讓他眼前一片發黑。
渾身的力氣仿佛都隨著汗水一同溜走。他咬著牙,死死握住日輪刀的刀柄,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倒下去。
杏子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手足無措起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先去扶誰。
不過很快她就用不著糾結這個問題了。
先是地面上的石塊抖動了起來,緊跟著森林裡的樹木開始緩緩傾斜。地動山搖,土崩石解。巨大的裂痕在地面上蜿蜒開,形成深不見底的溝壑。靜謐旺盛的山林瞬間嘈雜起來,從人間仙境變為災難現場。
然而比起地震更危險的是空中出現的狹隙。世界如同破碎的鏡面,裂成一塊又一塊的玻璃。
帶著猛烈吸力的氣流從那些狹隙中湧出,形成一道道漩渦。從縫隙間隱約可窺見紫黑色的空間。
這下杏子的臉色也白了。
她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抓著錆兔的胳膊死命地把人往五十嵐邀月的方向拖。
雖然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但是對比起來在這等死,顯然是湊到吸收了青色彼岸花的五十嵐邀月那邊要明智些。說不定人家突然就想到了方法呢!
道道罡風刮在臉上,血珠瞬間就從細而深的傷口中湧了出來。
「喂!你們倆個快清醒一點啊!」
杏子焦急地往五十嵐邀月的方向靠近。然而那些撕裂空間的縫隙將原本短暫的距離變得遙不可及起來,一旦靠近就會被強大的氣流卷進去。
她崩潰地大喊:「再不清醒一點我們就要死一起了啊!!!」
和靈力一同湧進來的還有無數碎片式的記憶,大量的信息刺激著腦海,讓人頭腦發昏。
空間崩塌的速度比她想的還要快。
五十嵐邀月狠狠地咬住舌尖,血腥味立即在口腔中蔓延。靠著疼痛帶來的短暫清醒,她踉蹌著站起來。渾身靈力傾數湧出,迅速將離自己最近的錆兔包裹起來,形成一個泛著光暈的半透明靈力繭。
然而五十嵐邀月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杏子腳下的地面陡然塌陷。小女孩的身體驀地騰空,亂糟糟的頭發被呼嘯的氣流吹得撲到臉上。
她臉上還帶著詫異的表情,似乎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眼睛睜得大大的。背後是足以吞噬掉一切的時空裂隙。
生死時間,五十嵐邀月這才注意到杏子有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眼睛注視著她,映出末日般的場景。
鴉發少女毫不猶豫地躍了下去。
恢復了些許意識的錆兔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拉住五十嵐邀月,然而卻被光繭阻擋了動作。他握拳用力地往繭壁上捶,焦急的聲音被阻隔在了光繭內。
束著頭發的紅繩被風刃割斷,長發瞬間散開在空中。猛烈的風灌入衣服裡,看上去好似鳥兒張開的翅膀。
五十嵐邀月一把抓住杏子的手,用僅剩不多的靈力纏滿小女孩全身。她驟然發力,將杏子遠遠地拋了出去。
尚未完全獨立的空間崩塌,其勢頭也影響到了原來的世界。
原先籠罩著整座山的白霧漸漸散去,蝴蝶香奈惠他們腳下踩著的土地也跟著搖晃起來。然而正在處理傷口的兩人都無暇去估計這點,他們不可思議地看著緩緩出現在視野中的山峰。
那座山在不停地崩塌著。巨大的岩石倒落下來,卻在空中被不知名的東西所吞噬。林中飛出的鳥群哀鳴著,片片帶著血跡的羽毛在空中飄落。
「玉藻前先生?!」蝴蝶香奈惠焦急地看向帶著狐臉面具的大妖,「這是什麼情況?邀月和錆兔他們還在裡面!」
哪怕是柱,面對這種級別的災難也無能為力。更何況這座山外面似乎還存在著什麼東西,在不斷蠶食著山中的一切。
不死川實彌的神色也冷了下來,他握緊了刀柄,似乎下一秒就要衝過去。
就在兩人提心吊膽時,兩個大小不一的光繭從山中落了下來。
蝴蝶香奈惠和不死
川實彌立馬衝上前。
看上去薄薄的一層光繭堅韌到不可思議。不死川實彌剛開始害怕傷到繭裡面的人,結果後面用日輪刀砍都沒有砍開,甚至還帶出了一片火花。
玉藻前隔開圍著的兩人,手中干淨的檜扇在光繭上輕輕一劃。原本堅硬的光繭應勢破開,被包裹在裡面的錆兔和杏子艱難地從靈力繭中爬出來。
「邀月還在裡面!」
錆兔用日輪刀撐著身體。
蝕骨的疼痛消去後,留下的是無力的身體。光是剛才簡單的動作,他就忍不住喘了口氣。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從身體裡抽了出去,錆兔說不清這種感覺,但是他莫名地覺得心慌。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消失了一樣。
玉藻前皺眉,而後輕輕搖頭:「我的感應中陰陽師的靈力並沒有出問題。」
如果五十嵐邀月真的出什麼事情,那麼最先察覺到的就應該是玉藻前他們。式神在這個世界上使用的軀體是借由陰陽師的靈力構建而成的,五十嵐邀月出事,那麼式神該是最先消失的。
然而玉藻前現在還好好站在這裡,這就說明情況並沒有錆兔想的那麼危急。
玉藻前攔住了其他人:「你們過去也幫不上忙,別給邀月添麻煩。」
他的視線在杏子身上停留了幾秒,而後淡然地挪開。
不遠處的山峰還在崩塌著,然而所有飛落下來的石塊都被無形的屏障擋住。偌大的一座山,就這樣迅速地消失掉。只剩下滿地的碎石和塵土昭告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直到那種危險的氣息消失後,玉藻前才放行。
杏子還處於茫然狀態中,而蝴蝶香奈惠和不死川實彌身上帶著傷,錆兔可以說是幾人中速度最快的。
但是再快也比不上玉藻前。幾乎是眨眼間,大妖就出現了廢墟的正中央。他略微一揮檜扇,周圍的石塊便被妖力挪走。
玉藻前睞眸感受了下陰陽師的氣息,而後毫不猶豫地抬腳走向一片荒蕪的勉強可以看出來原身的樹林。
昂貴的和服被樹枝勾出破洞,然而玉藻前眼睛也不眨一下。步伐沒有絲毫的停頓,任由精美的布料被刮成碎條。控制得極好的狐火從身邊飄過,將面前的巨大樹木燒成灰燼,露出被掩蓋在下面的人。
緊隨其後趕來的錆兔只看到背對著自己的玉藻前脫下了打卦。大妖用打卦包裹起昏睡中的人,珍重地將人抱了起來。
由於角度問題,錆兔只能看到一小片一閃而過的潔白皮膚,上面蹭著灰黑色的灰燼。而後對方整個人都埋在玉藻前的懷裡,只有打卦外露出一節玉雕似的小腿。
等、等等?
錆兔愣住了,他默默地估算了一下玉藻前懷中人的身高,陷入了沉思。
邀月應該沒有這麼矮吧?他遲疑地想到。
第57章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留在五十嵐邀月眼中的景像是崩塌的山峰。
然而當她再度睜眼時,周圍是熟悉的裝修和家具。
窗外的陽光從樹枝縫隙中漏進來,嘈雜的蟬聲斷斷續續,送來初夏的氣息。書桌上攤開的畫紙上用墨筆描著兩三條花枝,有鳥雀在窗棱上蹦跳。
五十嵐邀月緩緩地眨了眨眼,意識慢慢回籠,從那種剛睡醒的懵懂狀態中緩過神。
應該是玉藻前大人把她帶回來的吧?
五十嵐邀月近乎疑惑地抖了抖手上的袖子,寬大的衣袖連指尖都一並攏在了裡面。她試圖從床上下去,結果一腳踩到拖得長長的衣擺,一個跟頭車轱轆似的栽了下去,甚至還在地面上滾了個圈。
五十嵐邀月:「……」
她愣愣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伸手抓了把衣擺。光滑的布料被掌心捏出褶皺,變成皺巴巴的一團。
沒錯啊,這就是她自己的衣服啊?為什麼會這樣?
聽到動靜的玉藻前推門進來看到就是這樣一幕。
不過七八歲左右模樣的小姑娘呆坐在地上,原本順滑的長發此時翹出來不少的碎發。白嫩嫩的臉頰上有著睡出來的紅印,還未張開的眼型圓溜溜的,像是可愛的小貓兒。
她身上套著過大的衣物,無意識地癟著嘴。
臉上的表情既無辜又委屈,唇角不開心地下垂著。簡直可愛到能讓人捂著心口倒地不起。
玉藻前忍不住「噗」的笑出了聲。
他噙著笑意,收好檜扇上前將人從地上抱起來。
「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五十嵐邀月不確定道。
她能記得只有這點。至於夢中發生了什麼,究竟是怎樣一個夢,在睜開眼睛後就逐漸從記憶中消失了。哪怕再怎麼努力去回想都沒有絲毫印像。
然而一開口她就後悔了。
成年人的聲音自然和小孩子不同,她現在一開口就是仿佛糯米糍一樣軟軟糯糯的聲線,還帶著點奶聲奶氣。哪怕本身是很認真地在說話,聽上去也和小孩子撒嬌沒區別。
五十嵐邀月看著自己明顯要小上許多的手,皺著眉出聲詢問。
「這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
青色彼岸花的原因。你之前的身體無法一次性吸收那麼多靈力,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效果。」
玉藻前是親眼看著自家陰陽師慢慢變小的,從在廢墟中找到時的十五六歲,到現在的七八歲。對方是每隔一段時間緩慢退回到現在的年齡的,仿佛逆生長一樣。
這也是為什麼五十嵐邀月現在穿著的衣服會大上一截的原因。
「不過既然你現在已經醒來了,等到消耗完青色彼岸花的效果後應該就會變回來。」
他騰出手把五十嵐邀月肩膀上的衣服往上提了提,然後把小姑娘放到床沿上坐好。
看著面前的陰陽師,玉藻前忍不住感慨出聲:「要知道你可是睡了一年多了。」
五十嵐邀月:「?」
五十嵐邀月:「!!!」
她原本還在思索自己現在的狀態,反應過來玉藻前話中的意思後,立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一年多?!等等,我竟然睡了這麼久嗎玉藻前大人?」
之前看著窗外的景色,她還以為自己頂多是睡了兩三個月而已。
五十嵐邀月跳起來的太快,一腳踩在床沿上滑了一下。幸虧玉藻前動作迅速地伸手拎著了小姑娘的衣領,才避免了她再一頭摔下去。
玉藻前就像拎貓一樣晃了晃手中的小姑娘:「我需要拿這種事情和你開玩笑?」
他用檜扇抵住下巴,描著淺金色眼線的眼尾輕輕一挑,佯作傷心模樣嗔了五十嵐邀月一眼。這種動作由風華絕代的大妖做出來,反而多了幾分美人含怒似羞的意味。
五十嵐邀月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確實,在正事上玉藻前大人不會隨便開玩笑。尤其是在現在她剛醒來的時候,沒必要在這個關口逗她。
但是自己一覺睡了一年多這種事情……
五十嵐邀月忍不住扶額嘆氣。
她問起正事:「後面是怎麼處理的?大家現在怎麼樣,那個被我從山中帶出來的孩子呢?」
一覺睡了這麼久,五十嵐邀月有著滿腹的疑問需要回答。玉藻前不慌不忙地從衣櫥裡找出一套尺碼比較小的衣服,放到小姑娘面前。
「先把衣服換了,櫻花妖等下會送點吃的過來。等到蝶屋的醫生過來檢查時,我再和你說這些事情。」
玉藻前照顧起小孩子來輕車熟路,更何況五十嵐邀月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小孩子,自然明白式神此舉的意思。於是她沒有任何反駁之意的抱起衣服,等玉藻前出門後換下了身上的衣物。
終於見到陰陽師醒過來的櫻花妖自然也激動不已。
草木化身的式神難得有如此明顯的情緒起伏,櫻花妖用衣袖沾了沾眼角,拭去晶瑩淚光。
「邀月大人先吃東西吧,薰那邊已經通知過了。產屋敷先生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知道消息的。」
櫻花妖攬著衣袖將托盤裡的食物端出來,在矮桌上一一擺好,然後執起竹筷遞到五十嵐邀月手邊。
五十嵐邀月被櫻花妖近乎慈愛的目光看得背後發毛,她抿著唇勉強擠出微笑。
「我自己來就好了。」
她怕櫻花妖下一秒就要親自喂自己吃飯了。
「畢竟邀月大人如今的模樣太不讓人放心了。」
哪怕心裡清楚現在的陰陽師不是當初那個走路都一磕三絆的孩子,櫻花妖還是忍不住拿出當年的態度來對待五十嵐邀月。
五十嵐邀月沒法,只能在櫻花妖的注視下默默地吃完這頓堪稱味同嚼蠟的飯。
等櫻花妖收拾完東西,然後扶著她在外面的院子裡慢慢走圈的時候,蝴蝶香奈惠帶著醫藥箱姍姍到來。
因為長時間沒活動,身體肌肉不可避免地會出現無力狀況。不過好在體內一直有靈力蘊養著,才沒出現肌肉萎縮這種事情。
蝴蝶香奈惠的反應和櫻花妖幾乎如出一轍,但是她還記得自己過來的目的。於是她按捺住自己本來的想法,先耐心地給五十嵐邀月進行了全套的初步檢查。
身體縮水回七八歲的小姑娘乖巧地配合著蝴蝶香奈惠的檢查,同時專注於詢問玉藻前之前的問題。
當時蝴蝶香奈惠和不死川實彌都受了傷,不過最後有櫻花妖在,自然沒留下什麼後遺症。杏子因為沒有親人,也不想被其他人收養,最後是玉藻前幫忙安置的。
總體來說,唯一一個受到的影響的只有五十嵐邀月本人。
上弦壹黑死牟在她摘到青色彼岸花之前就被玉藻前和不死川實彌他們斬殺了,並沒有讓青色彼岸花的消息泄露出去。
不過就算這樣,
還是讓鬼舞辻無慘起了疑心。對方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派了不少的鬼進行襲擊和打探。
「杏子……」
提起那個孩子,五十嵐邀月心頭湧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有些模糊的場景在腦中一閃而過,再仔細去想時又什麼線索都抓不住。
「玉藻前大人怎麼看這個孩子?」
玉藻前眨眨眼,避重就輕:「我只能說,邀月你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就好了。我不能給你其他的建議。」
大妖顯然是有事情瞞著她的,然而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五十嵐邀月也不再追問。
信息交流告下一個段落,一直默默聽著的蝴蝶香奈惠收起采血的工具。
她這才開口:「大致上沒有什麼問題,其他的檢查還要等段時間才能出來。不過看樣子邀月的身體應該沒事,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不過靈力方面的事情我就幫不上忙了。」
「沒關系,我會想辦法盡快變回去的。」五十嵐邀月絲毫不意外,「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
「邀月你沒事就好了。」
說完話,蝴蝶香奈惠自然而然地伸手摸了摸五十嵐邀月的頭。
五十嵐邀月:「……」
她不得不再次強調:「我真的不是小孩子啊,香奈惠。」
「抱歉抱歉。」蝴蝶香奈惠合掌歪頭,露出無辜神色。「因為以前剛遇到香奈乎的時候她也是小小的,所以就養成了這種習慣。下意識就把邀月你也帶入進去了。」
盡管栗花落香奈乎被她帶回去的時候年齡要比五十嵐邀月現在的樣子大上一些,但是因為營養問題,實際上也是瘦瘦小小的。
「話說邀月怎麼沒換一身更加合身的衣服?」
蝴蝶香奈惠替面前的小姑娘理了理衣領,扶正有些滑落的細工簪花。
五十嵐邀月身上的這一身衣服確實好看。孔雀藍的金通振袖,有著細閃的布料在陽光下宛如星辰大海,灑滿了金彩繪制的櫻花。長發挽成了正式但不失舒適的發型,發絲中點綴著小巧的碎花。
小姑娘姿勢端正地跪坐在對面,腿上還放著一把檜扇。層層疊疊的衣袖下露出一雙纖細的手。配上粉雕玉琢的臉,看上去就如同古時大名家精心養出來的姬君。
只不過這麼亮
麗的顏色,一看就不是邀月自己選擇的。應該是出自那位玉藻前大人的手筆。蝴蝶香奈惠這樣想著。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回來,所以玉藻前大人特意挑了一套大一些的和服。」
五十嵐邀月有些無奈。
她覺得玉藻前其實就是想看自己因為和服下擺過長而行動不便的樣子,然而五十嵐邀月卻不能拒絕,對方找的理由確實很有道理。
七八歲模樣的小姬君揉了揉臉,發出老氣橫秋的嘆氣聲。
作者有話要說:
大舅:終於又可以體會到打扮小陰陽師的快樂了!
把安在我腦子裡的監控器拆了?
第58章
雖然從玉藻前那裡了解到了大部分重要的消息,但是五十嵐邀月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解決。比如炭治郎和禰豆子的近況,珠世小姐那邊的實驗進度……方方面面的事情都需要處理。
因此在接受完蝴蝶香奈惠的檢查後,五十嵐邀月便不顧櫻花妖的勸阻去拜訪了產屋敷耀哉。在她昏睡期間,灶門炭治郎和其他人都有寄信來。在經過玉藻前的允許後,這些信件都保存在了產屋敷耀哉這裡。
關乎到鬼殺隊的情報就由產屋敷耀哉處理了,其他私人信件就沒有拆開,等著五十嵐邀月醒後再轉交給她。
即使一早被薰告知了五十嵐邀月醒來的事情,在親眼見到對方後產屋敷耀哉才真正放下心來。
五十嵐邀月昏迷期間,他也去探望過不少次。對方身形變小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同時也是產屋敷耀哉和玉藻前聯手將這個事情瞞了下去。
所以現在知道五十嵐邀月變回孩童模樣的,除了式神和產屋敷耀哉外,只有之前日常會過來給她檢查身體的蝴蝶香奈惠和胡蝶忍。
就連其他的柱都被瞞在了鼓裡。
「需不需要再瞞著其他人這個消息?」
看著對面拆信封的五十嵐邀月,產屋敷耀哉這樣關切地問道。
「不用了。」五十嵐邀月小心翼翼展開信紙,「普通隊員那邊我也沒有太多的熟人,我這個樣子一般都認不出來的。柱的話,這也是遲早要知道的事情。」
畢竟她現在也不確定自己什麼時候能夠恢復過來。總不能一日不變回來,就一日不出現在熟悉的人面前。
五十嵐邀月想起一件事:「對了產屋敷先生。」
在產屋敷耀哉詢問的目光中,她攤開手。流光在掌心攢動,宛如爬升的樓梯般迅速往上飛。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色彼岸花在她的掌心中綻放,花枝輕顫,和當初五十嵐邀月在山中摘下的那朵別無二致。
產屋敷耀哉瞬間屏住了呼吸,他激動到聲音都斷斷續續。
「這是,青色彼岸花?!」
「算是吧?」五十嵐邀月不確定道。
「可是錆兔那孩子說青色彼岸花不是五十嵐小姐你吸收了嗎」後來玉藻前的說法也證實了這點。
雖然沒能拿到青色彼岸花讓產屋敷耀哉有些遺憾,但是被五十嵐邀月吸收了總比落到鬼舞辻無慘的手裡好。所以沒多久他就把這件事情放下了。然而現在五十嵐邀月卻給了他一個意外之喜。
五十嵐邀月搖頭:「真正的青色彼岸花確實是被我吸收了,這個雖然看著一模一樣,但是並沒法達到青色彼岸花的效果。」
青色彼岸花的力量已經和她的軀體融為一體了,是不可能再分開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五十嵐邀月莫名覺得這股力量很熟悉。她也是之前在過來的路上時想要嘗試一下,才發現自己能夠構造出這種青色彼岸花的。
「這個只能起到短效作用,讓鬼短時間內不怕陽光,但是要不了多久就會失效。」
這是同時出現在她腦中的信息。並非憑空出現,更像是那種靈光一閃,從積壓在厚厚灰塵下翻出來的信息。
「這已經足夠了!」
產屋敷耀哉立刻在腦中想出了無數種計劃。
這支效果短暫的青色彼岸花說不定比真正的青色彼岸花還要有用,既能夠達到引出鬼舞辻無慘的效果,也不用擔心對方真的得到這朵花後變成完全的鬼。
「五十嵐小姐接下來好好修養就夠了,其他的事情請放心交給我們吧。」
「那我就先把這支花放在這了。如果還需要的花,產屋敷先生可以再找我拿。」
這種一次性的偽效青色彼岸花,五十嵐邀月可以做出來許多。
產屋敷耀哉珍重地讓天音夫人將這朵青色彼岸花裝進木盒裡,然後對著自己的兒子招招手。
「輝利哉,送五十嵐小姐回去吧。」
說實話,當五十嵐邀月看到站起來和自己現在差不多高的產屋敷輝利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現在的身高真的是太不方便了!
然而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對著和室裡的人微笑辭行。產屋敷輝利哉頗具紳士禮儀地幫她拉開障子門,順便替五十嵐邀月拉了一下身後拖在地上的和服下擺。
注意到輝利哉舉動的五十嵐邀月向人道謝:「麻煩你了,輝利哉。」
「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五十嵐小姐對產屋敷家的幫助更甚。」
產屋敷輝利哉不緊不慢地在前面
帶路,還沒走多遠,五十嵐邀月就撞見了迎面而來的不死川實彌。
見到產屋敷宅裡出現了沒見過的人,不死川實彌自然下意識多看了幾眼。盡管知道有輝利哉帶著的人應該是得到主公那邊的信任了,但是他還是出於習慣評判了一下對方的威脅性。
「不死川大人。」
產屋敷輝利哉頷首,他向旁邊挪了兩步,讓自己身後的五十嵐邀月完完整整地露在不死川實彌眼前。
產屋敷輝利哉神色淡定地介紹道:「這是五十嵐小姐。」
不死川胡亂點了點頭。
他心裡記著其他的事情,沒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等到兩三秒後,他才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
「等等!五十嵐?五十嵐邀月?!」
不死川實彌的印像中,叫這個姓氏的就只有五十嵐邀月一人。而輝利哉少爺是個沉穩的人,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擁有一雙x光眼睛,把面前這個小姑娘連骨骼都看清楚。
得知對方醒來的驚喜完完全全被五十嵐邀月現在的模樣帶來的震驚所掩蓋下去。不死川實彌快步走到對方面前。因為身高問題,他不得不半跪下才能和五十嵐邀月平視。
不死川實彌神色詭異:「這是怎麼回事?!」
「一點意外而已。」五十嵐邀月沒有多解釋,「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恢復。」
「要不了多久具體是指多少時間?」
五十嵐邀月沉默了。
她試探著:「……可能一周?或者一個月,或者半年?」
「你這家伙連自己的事情都不清楚?!」
不死川實彌有心想凶人幾句,但是他本來對著原先的五十嵐邀月就沒法惡聲惡氣。現在面前的還是個年幼版的,性別和年齡加起來,讓他更加沒法說出口。
年幼版的五十嵐邀月整個人就像糊上了幾百層大寫加粗的可愛濾鏡。哪怕不死川實彌已經單膝半跪下了,她還是需要微微仰下頭才能毫無阻攔地看到這位風柱的眼睛。
小姑娘撲閃著濃密卷長的睫毛,圓溜溜的貓兒似的眼睛,看上去亮晶晶的。
細軟的鴉發被玉藻前修剪成了三段式的姬發,襯得那張玉雪可愛的臉更加小巧。
不死川實彌沉默幾秒:「我先去
見主公大人,回來再和你說!」
「好的。」
五十嵐邀月點點頭以示理解。
她當然知道為什麼不死川實彌會是這種反應了。
五十嵐邀月不是什麼美而不自知的人,相反,她對於自己的美麗與相貌有著清晰的認知。當一個人在小的時候就不斷被身邊的人誇獎自己的長相,自然會明白自己的魅力在於什麼地方。
只不過她平時生活在妖怪堆裡,基本上就沒有長的不好看的式神,所以自然而然不會太在意這方面。
不過看起來不死川先生和妖狐有著共同之處呢。
五十嵐邀月捏著下頷沉思道。
她慢悠悠地跟著產屋敷輝利哉回了自己住的地方,畢竟衣服太繁瑣,動作不慢不行。在和產屋敷輝利哉告別後,五十嵐邀月拜托櫻花妖把自己的工具箱帶到的會客的房間裡。
她一樣一樣地把所有東西拿了出來,檢查過後才挑選出待會可能會用到的。
看完兩三封信,不死川實彌也步履飛快地趕來了。
他大刀闊斧地往五十嵐邀月面前一坐,把日輪刀放到一邊。
「你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不死川先生把手環給我吧。」
兩人的聲音齊齊響起不死川實彌愣了一瞬,而後立馬氣極。
「你以為我是過來維修手環的!」
白發青年瞪著眼睛,臉上的傷疤顯得更加嚇人。給人一種下一秒就會衝過來動手的即視感。
五十嵐邀月鎮定道:「我知道不死川先生過來是想關心我的情況的,只不過這個手環也使用了這麼久了,應該沒有最開始那麼靈敏了吧?」
「所以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維修一下,期間有什麼問題不死川先生再問我就好了。」
不死川實彌這才算是被安撫下來,他伸出手讓五十嵐邀月幫忙把手環解下來,不過依舊黑著一張臉。
他看了眼擺在桌子上的工具,皺起眉:「你現在這個狀態能行嗎?」
有的工具基本上和小姑娘的手臂差不多長了。
「沒關系的,雖然我現在這個樣子看著很不靠譜,但是這些工具都是我用了許久的。」
雖然身體變小了,但是以前留下的經驗可不會消失。
五十嵐邀月熟練地拆開手環,取下需要更換的零件和針頭。
看到對方的動作似乎並沒有受什麼影響,不死川實彌這才放下心,進入這次過來的正題。
作者有話要說:
不死川,風評被害
這裡解釋一下第六章 的評論下的問題,不知道之前有沒有解釋過
就小月亮沒法學習呼吸法是因為做過肺部切除手術
然後就有人說不是有櫻花妖這些治愈系式神在嗎怎麼可能有問題bb一類的
這不是bug,強調
小月亮做手術是那時候靈力不夠,無法完全供給身體需要,導致身體器官慢性衰竭所以才需要切除的
就算櫻花妖治好了,她的靈力不夠用還是會慢慢衰竭
而且那時候小月亮的母親都去世了,除了大妖,其他妖怪留下來耗的都是小月亮的靈力
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所以是沒用的
更加具體的原因涉及到劇透就先不說了
第59章
五十嵐邀月深深切切地體會到了現在這個狀況有多麼不方便了。
自從那天送走不死川實彌後,她就迎來了許多打著關心之名實則看熱鬧的人。
小姑娘又不能對他們發脾氣,只能郁悶地任由對方摸頭捏臉。
其中以時透兄弟的反應最為激烈。
他們是接到消息後就趕回來的,身高已經竄上去不少的雙胞胎比五十嵐邀月還要高。
時透無一郎直接雙手繞到小姑娘的肩膀下,將人舉了起來。
偏偏這個人還一臉懵懂,用平淡的語調感嘆出聲:「姐姐,變成妹妹了?」
五十嵐邀月:「……」
她勉強讓自己對著這兩個自己養的孩子露出微笑。
「無一郎!快把邀月大人放下來!這樣太失禮了!」
時透有一郎一把將五十嵐邀月從弟弟無一郎的手中奪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姑娘放到地上,而後插著腰教訓時透無一郎。
「無一郎剛剛的動作會讓邀月大人覺得不舒服的!不能那麼粗暴地抱小孩子!就算要抱也只能托著腿抱,真是的,無一郎的無是毫無常識的無吧!」
五十嵐邀月默默收回了剛剛的贊賞眼神。
她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在跳動:「只是身體縮小回孩童狀態了而已,但是我並不是小孩子,有一郎。」
她試圖糾正時透有一郎的想法。
這些天下來,五十嵐邀月得到唯一感想就是人類真的很容易被外表蒙騙。
哪怕大家都知道她的真實情況,但是依舊忍不住用對待小孩子的態度來對待她。不管是式神們,還是鬼殺隊的人。
這句話五十嵐邀月這幾天已經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然而一點成效都沒有。
時透有一郎滿臉嚴肅地點頭回答:「我明白的,邀月大人。邀月大人要不要先回去休息,畢竟剛剛走了這麼多路。」
不,你完全沒有明白啊,有一郎。
五十嵐邀月忍不住嘆氣:「好,那我先回去了。無一郎有一郎你們倆先去見主公吧。」
她的體力並不會受形態影響變的和小孩子一樣,但是這個時候就算否認也沒有用,因為對方是聽不進去的。
這也是五十嵐邀月這幾天下來得出來的經驗。
她揉了揉額頭,頗感苦惱地提筆開始慢慢回信。之前積攢的信件她都回復完了,現在的是對方收到後又再度寄過來的。
這幾天她的時間基本上都耗在了回信和接待過來探望的人身上。
對於如何讓自己盡快恢復原來的樣子,依舊是半點頭腦都沒有。
她有過嘗試通過耗盡自己現在的靈力來恢復的想法,但是再仔細考慮一下,又覺得不太可行。
自從吸收了青色彼岸花後,五十嵐邀月已經無法再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靈力的上限。如果說最開始過來的時候靈她的靈力是一小杯水,那麼後面就是一個湖泊,都是有界限的範圍。
然而現在的感覺就是一片汪洋大海,浩瀚而又渺無邊際。
哪怕平時想盡方法來消耗身體裡的靈力,但是下一秒就會得到補充。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仿佛整個天地都與自己產生了共鳴,萬物在回應著自己的需求,毫不吝嗇地將靈力往她的身體中灌。
盡管五十嵐邀月並沒有提出這樣的需求。
小姑娘穩穩當當地握著筆回完今天的信件,收拾好書桌上的東西。然後就抱著一疊符紙開始繞著產屋敷宅轉圈。
這就是五十嵐邀月最近用來消耗靈力的無聊活動——加固產屋敷宅的防御。她把自己想得起來的陣法和術式統統統都用了一遍。
現在的產屋敷宅可謂是固若金湯,只要不是受到其中主人認可的生物,哪怕在外面撞到頭破血流都沒法進來。
把手裡的符紙用完後,五十嵐邀月拍拍手弄掉身上的灰塵,給櫻花妖和玉藻前分別留了一道傳音,就拜托附近的隱的成員帶自己去了蝶屋。
蝶屋種的草藥就是她拿來試手的新對像。
五十嵐邀月去的時候正好碰見了院子裡的栗花落香奈乎。
據香奈惠說,這孩子自己學會了她的花之呼吸,然後之前自己偷偷跑去參加了鬼殺隊的藤襲山考核。
本來蝴蝶香奈惠和胡蝶忍都不想讓這孩子加入鬼殺隊的,但是沒攔住,所以現任蟲柱胡蝶忍只好把香奈乎收為繼子。畢竟對方也確實有這個天賦和能力。
說起來,炭治郎和善逸也是參加的這次的考核呢。
前者是通過考核後自己寫信告訴五十嵐邀月的,只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沒醒來;後者是桑島慈悟郎先生告訴她的。
雖然和栗花落香奈乎的相處時間不多,但是從平時和香奈惠她們的相處中,五十嵐邀月對於這個孩子的性格還是有了大致的了解。
因此她只是和對方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輕車熟路地自己進了蝶屋。
靈力的作用極其廣泛,五十嵐邀月現在掌握的也不過是其中的寥寥幾種。
最開始的時候受限於靈力量太少,她沒法像現在這樣揮霍,每一分靈力都要用在刀刃上。所以也就沒有過多的自己去探究靈力的其他使用方法。
現在正好給了她這個機會和時間。
五十嵐邀月到草藥地時,寺內清和高田菜穗正一人提著一個小水壺在給草藥澆水,中原澄則拿著小剪子在修剪枝葉。
醫藥的開銷極其大,所以蝶屋會在後院的空地上種一些好養活的草藥,來降低平時的花費。
中原澄第一個發現到來的五十嵐邀月:「雪奈小姐!」
蝶屋的小醫生從草藥地中站起來,開心地對著她揮揮手。
雪奈是五十嵐邀月現在對外用的名字。
這是她和產屋敷耀哉最後商議完的決定,畢竟她現在情況太過匪夷所思。為了保護她的安全,所以僅僅只是讓柱和她親近的人知道了這個消息。對於其他的成員,一概用她是產屋敷家的親戚的孩子這個說法。
盡管她現在的相貌仔細看的話還是能隱隱看出幾分以後的模樣,但是一般人也不會往這個方面聯想。
頂多覺得雪奈和五十嵐邀月之前可能有什麼血緣關系一類的。
五十嵐邀月彎彎眸:「剩下的事情我來吧,你們不是還要負責其他隊員的復健訓練嗎?」
她這幾天經常來這邊,也算是用雪奈這個身份和這幾個孩子混熟了。
所以高田菜穗她們也沒有多猶豫,點點頭就開始收拾剛剛摘下來的草藥。
蝶屋的成員並不多,其中大部分還都是寺內清她們這種孩子。平時的工作量本來就繁多,要處理的事情總是一件壘一件。有五十嵐邀月幫忙也能輕松一點。
「那我們就先走啦,雪奈小姐有需要的話來前面找我們就好了!」
等到幾個孩子都離開後,五十嵐邀月才摸出縛
繩,咬著一端將過長的振袖綁起來。
她絲毫不在意蹭上泥土的和服,蹲在一株草藥邊開始嘗試自己最近研究出來的靈力使用方式。
瑩白色的光芒從掌心緩緩滲入到草藥中,原本還有些焉嗒嗒的枝葉立馬飽滿翠綠起來。比起周圍的草藥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五十嵐邀月也不嫌麻煩,就這樣一株一株地打理過去。
等到將草藥地裡的所有草藥都處理完後,她才揉著自己的脖子從地上站起來。蹲太久了,腿都蹲的發麻發酸。
五十嵐邀月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栽進草藥地裡。
是衣領後傳來的阻力讓她避免了這個結局。
五十嵐邀月茫然地回過頭,她被人拎著衣領提了起來。拎著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富岡義勇。
黑發青年目光平靜地看著被自己提起來的小女孩。
穿著華麗和服的小姑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鬼殺隊的成員著裝都是隊員,平日裡也是穿簡單方便的衣物。而主公家的孩子穿的也只是最普通不過的小紋和服。
然而這樣的小女孩卻在草藥地裡挨個摸草藥。
難道是什麼對於草藥有著特殊癖好的狂熱愛好者嗎?想到這個可能性,富岡義勇臉色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又或者是什麼妖怪比如修煉成精的大根?
富岡義勇嚴肅地看著面前的小姑娘:「你是什麼妖怪?」
「……」
五十嵐邀月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飛起一腳踢在富岡義勇的臉上。
一是因為這個畫面不太美觀,二是因為畢竟這是錆兔的師弟。而且富岡先生本身的語言表達能力和腦回路就有問題,不是他自己想這樣的。
她只覺得自己從內心升起一種濃濃的無力感,感覺哭笑不得。
「我並不是妖怪,富岡先生。我是——」
五十嵐邀月的話語一頓,身體裡的靈力仿佛加熱到臨界溫度的熱水開始沸騰起來。靈力在身體裡到處亂竄著,不斷擴充著經脈。一股熟悉的酸疼感從每一塊肌肉中傳出來。
她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想。
五十嵐邀月焦急道:「請先放開我!富岡先生!」
然而富岡義勇反應過來的速度還是比不上她身體變化的速度。
原本只有一米出頭的小
姑娘的身形開始不斷拔高,稚氣一點點從臉頰上消退。幾乎是眨眼間,五十嵐邀月就變回了本來的模樣。
原先還較大的和服現在僅僅只能蓋到小腿下一點,輕微一動用來固定兩衿的綁帶就會滑落。
在變化過程中,單薄的和服衣料自然承受不住五十嵐邀月現在的體重。嘶啦一聲輕響,被富岡義勇拎著的外衣就出現了一道裂痕,崩解成兩半。
五十嵐邀月抓著因裄丈不再合適而被撐開到露出肩頭的衣領,傻了眼。
然而直面大變活人場景的富岡義勇受到的衝擊更甚。他的大腦當場死機,滿臉都寫著困惑。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的熟悉的聲音。
「義勇,你看到邀月——」
話還沒說完,好不容易問清五十嵐邀月所在地的錆兔看著草藥地中的場景,陷入了沉默。
錆兔:「……」
錆兔臉上的微笑逐漸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兔兔:緊急拔刀jg
憨憨:困惑jg,為什麼大根妖怪會變成邀月小姐?
第60章
場面一度寂靜到不可思議,也尷尬到難以言喻。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從這裡逃離,連地裡地草藥似乎都偷偷彎了腰,試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最後打破這個僵硬氛圍的還是錆兔。
他微笑著脫下自己的羽織套到五十嵐邀月身上:「邀月你先回蝶屋,向蝴蝶借一套衣服。等會過來找你,我現在和義勇有事情要談、一、談!」
如果忽略錆兔額角上蹦出來的十字青筋,這確實是一個溫柔的笑容。
五十嵐邀月張了張嘴,有心想要為可憐的富岡義勇解釋。然而她也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說,富岡先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把我拎了起來?
不管怎麼解釋都只能得到火上澆油的效果啊。
於是五十嵐邀月只能默默地拉攏羽織,走之前對著富岡義勇投去同情夾雜著愧疚的一瞥。雖然她之前也被這人噎得想踢他一腳,但是就這樣讓對方一個人背鍋,依舊是有些於心不忍的。
等到鴉發少女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回廊後,錆兔才沉下臉。
他自然不會誤會自己的師弟對五十嵐邀月做了些什麼,義勇是什麼性格他還是了解的。說好點是腦回路與眾不同,說直白點就是憨。
但是這不代表著錆兔就不會生氣,畢竟這種事情只要是個男人都會生氣。
雖然更准確來說是吃醋。
然而等到錆兔和富岡義勇「友情交流」完去蝴蝶香奈惠那裡找人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五十嵐邀月。
錆兔疑惑地環視了一圈:「蝴蝶,邀月人呢?」
畢竟他之前和對方說過會過來找她的。按照五十嵐邀月的性格,就算有急事需要提前離開,也會留下信息的。
「小忍之前帶著邀月去借衣服了,因為我的衣服不太適合她現在的狀態。」
蝴蝶香奈惠笑盈盈地拉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來兩只仿真蝴蝶發飾。與她頭上的近乎如出一轍,只是在顏色上有著略微不同。這兩只發飾是溫柔的藍紫色,顏色淺淡。
「我記得邀月你和身形應該差不多?」
錆兔皺眉,這蝶屋裡只有這麼多人。胡蝶忍身形嬌小,剩下的幾個孩子也沒有那麼高。
蝴蝶香奈惠豎
起食指晃了晃,一副神秘神色:「等下錆兔你就知道了。」
她現在算是知道玉藻前先生的決定是多麼有先見之明了,就是不知道邀月的狀態什麼時候才能夠穩定下來。
蝴蝶香奈惠哼著歌,拿出木梳和鏡子。
好在錆兔並沒有等多久,門外就出來了腳步聲。緊接著就是胡蝶忍的聲音。
「姐姐,我們回來了。」
胡蝶忍拉開門,一抬頭就對上其中多出來的兩個人。
「啊啦,是錆兔啊。」
她笑眯眯和錆兔打了聲招呼,仿佛旁邊那麼大一個富岡義勇只是一個擺設樣將人忽略過去。
仿佛天生氣場不合一樣,胡蝶忍和富岡義勇總是相處不融洽。之前姐姐蝴蝶香奈惠還是花柱的時候,她就和富岡義勇接觸過幾次。那時候就奠定下了兩人無法交流的基礎。
然而富岡義勇完全察覺不到自己被討厭了,他只是奇怪為什麼胡蝶忍不和自己打招呼。
「胡——」
「對了!姐姐,我帶邀月去借了小澄她們的衣服。」
胡蝶忍突然提高聲音,她往旁邊挪了兩步,露出身後的五十嵐邀月。
穿著蝶屋女孩同款白裙子的小姑娘露出無奈的表情。她勾著自己拆散發髻後垂下來的鬢角,在手指上繞了兩圈。五十嵐邀月抿著唇,難得的有點不好意思,腳尖不自在地在地面上蹭了蹭。
她也沒想到自己現在的狀態還能夠變幻不定。
本來在蝴蝶香奈惠找出多余的衣物之前還是保持在成年後的樣子,結果她剛換上後就又變回了小孩子的模樣。所以只好麻煩胡蝶忍從中原澄那裡借了新的衣服。
錆兔一愣,這才從腦子中翻出來了之前的消息。
好像是說過因為青色彼岸花的作用,五十嵐邀月現在的身形有所變化。
但是那個時候他只注意了對方醒過來的這件事情,所以並沒有太在意後面寫的東西。
錆兔小心翼翼地:「邀月」
「嗯,是我。」五十嵐邀月對著他笑了笑,「最近怎麼樣」
糟、糟糕!
錆兔打好的開場白頓時卡殼。他捂住嘴用力地咳了一聲,眼神四下飄忽。掩蓋在肉粉發下的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紅色,慌亂得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擺放。
這個樣子的邀月,也,咳,太可愛了點吧?
小姑娘留著乖巧的姬發式劉海,穿著白裙子,另一只手還被胡蝶忍牽著。看上去可可愛愛,就像是所有父母夢寐以求的那種孩子。
她仰著頭,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眼尾自然下垂著,揚起的笑臉又燦爛又甜美。仿佛能夠把人的心都一同融化掉,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
空氣安靜了一瞬,而後富岡義勇的聲音將氣氛引向另一個極端。
「原來不是大根妖怪啊。」
他的聲音中似乎還帶了點失望。
胡蝶忍強行微笑:「富岡先生可以不說話的,沒人會把你當啞巴。」
五十嵐邀月也不知道為什麼富岡義勇會對大根妖怪這麼執著,她失語一瞬後,還是認認真真地和人解釋。
「我不是妖怪,只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所以體型才發生了變化。而且蘿蔔是很難修煉成妖怪的,鮭魚也不行。」
畢竟這兩者都是屬於可食用範圍內,等不到那個時候就會被人吃掉。
五十嵐邀月無情地打破了富岡義勇的幻想。
蝴蝶香奈惠清清嗓子試圖拯救現在的氛圍。她對著五十嵐邀月招招手,另一只手裡拿著木梳。
「邀月快過來,我給你扎頭發。」
小忍自從年齡大上一點後,就再也不願意讓她幫忙梳頭發了。蝶屋裡的其他孩子也是,明明都小小一只的,卻都不肯讓她幫忙。
自打看到七八歲模樣的五十嵐邀月後,蝴蝶香奈惠心裡就一直藏著這麼個想法。今天終於有機會付諸實踐了。
她摸了摸五十嵐邀月柔順的頭發,給對方扎了兩個高馬尾。一左一右地別上蝴蝶發夾。
「邀月這個樣子真可愛!」
蝴蝶香奈惠捧著臉,發出了這樣的感嘆聲。要是甘露寺蜜璃在這裡的話一定比她更激動。
經過這段時間的遭遇,五十嵐邀月已經可以做到淡然自若地任由其他人折騰自己的頭發。她對於蝴蝶香奈惠的看法不發表任何意見,坐在椅子上翻看之前的實驗記錄。
因為從花柱的位置上退了下來,所以蝴蝶香奈惠有很多時間來進行研究。
珠世那邊的藥物現在就是和香奈惠合作在一起研發的,所以五十嵐邀月也能在蝶屋這邊看到一些相關記
錄。
「邀月這個樣子對身體沒有別的負面影響吧?」
錆兔擔憂地看著椅子上的小姑娘。
因為椅腿太高,對方坐上去後根本沒法踩到地面,兩條細白的腿只能懸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偏偏小姑娘帶著點嬰兒肥的臉頰上滿是嚴肅表情,很認真地看著手中的記錄。
形成的反差造成的可愛度呈幾和式瘋狂增長。除了富岡義勇這個天生少根筋的人,其他人的眼神中都紛紛帶上了老母親一樣的慈愛。
「沒事的,除了體型外,我現在的狀況比以往都好。」
五十嵐邀月快速地看完紙面上的一行行黑體字,而後抬起頭。她正准備再問些什麼,結果對上了面前幾人的視線。
五十嵐邀月:「……」
她無可奈何地合上厚厚一疊的記錄本,用似輕飄飄軟乎乎的聲線感嘆出聲。
「你們呀……」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幾個人怎麼辦了。
只不過是變小了而已,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效果?明明以往在陰陽寮裡的時候,那些式神的反應也沒有這麼大。
「錆兔你也是,回來還有正事的吧。就這樣在這裡浪費時間真的沒問題嗎?」
錆兔不自在地摸摸鼻頭:「咳,我等下就去找主公。」
「可是錆兔你回來那不就是為了——」
富岡義勇的後半句話被錆兔一巴掌拍了回去。水柱大人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大力地一下又一下拍著自己師弟的後背。險些把富岡義勇拍到地上去。
「義勇回來是想他姐姐了,能拜托邀月你幫下忙嗎?」
五十嵐邀月沒有多想。她從椅子上跳下來,拉了拉富岡義勇的羽織一角,讓對方順著自己的力道彎下腰。
她簡單地給富岡義勇開了陰陽眼:「好啦,這次的效果應該會更長。我來的時候記得蔦子小姐在道場那邊。」
「聽到沒,義勇,快去吧!」
錆兔不給富岡義勇任何開口的機會,摁著人肩膀把他推了出去。
拉門唰的在富岡義勇眼前合上。
富岡義勇困惑極了。他確實是有點想蔦子姐姐了,但是錆兔不就是邀月小姐才回來的嗎,畢竟現在還沒到柱合會議的時間。
為什麼不讓他說?
被嫌棄的富岡義勇懷揣著滿腹的疑惑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傳聞——
富岡義勇小時候的疑惑:
鮭大根這麼好吃,會不會有大根妖怪和鮭魚妖怪呢?
直到後面遇見五十嵐邀月
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一定有鮭魚妖怪和大根妖怪
兔兔:就算義勇你沒法幫忙助攻,也不要給我拖後腿啊!
第61章
好不容易將富岡義勇打發走後,錆兔才將話題轉回剛剛的事情上。
「邀月你要回產屋敷宅嗎,正好可以一起過去。」
他努力讓自己的目光不到處飄忽,好集中在五十嵐邀月身上。被他注視著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絲毫沒有察覺到當事人的心情。
說實話,面對這個形態的五十嵐邀月,錆兔心裡的感受不可謂不復雜。
「不用了,邀月今天下午還要在蝶屋幫忙。錆兔還是早點去見主公比較好。」胡蝶忍笑眯眯地替五十嵐邀月出聲拒絕了,「到時候我和姐姐會送她回去的。」
胡蝶忍把五十嵐邀月留下來自然不是為了草藥的事情,她只是單純地不想讓錆兔如意而已。
畢竟邀月現在可是小孩子的模樣,要把這些所有心思不純的男人都統統隔離掉呢,萬一他們做出什麼需要送進監獄裡的發言怎麼辦?
明明胡蝶忍臉上帶著笑,但是卻偏偏讓看的人只覺得背後一陣涼意。
蝴蝶香奈惠的眼神在錆兔和五十嵐邀月之間來回轉了幾圈,反應了過來。她和這位水柱的相處時間不多,之前完全沒注意到這點。
不過她反應過來也沒用,邀月還在雲裡霧裡呢。
蝴蝶香奈惠露出了了然表情,她也不替錆兔說話,只是笑著又拿出一疊報告交給五十嵐邀月。
身為姐姐,自然要支持自家妹妹的決定啦!
看了看再度專注於報告上的五十嵐邀月,錆兔只能無奈地點頭道別。
「好吧,那我先過去了。」
等下走的時候還是把義勇也帶走吧,免得他又耿直地說出什麼會被人道毀滅的話來。
胡蝶忍拉開門:「慢走不送。」
等到錆兔離開後,五十嵐邀月才從報告中抬起頭。
她無奈地握住胡蝶忍戳著她臉頰的手指,制止了對方的動作。
「錆兔是之前做了什麼事情惹小忍你生氣了嗎?」
五十嵐邀月剛剛沒說話,也是因為察覺到了香奈惠和小忍的態度,所以才默認了她們的回答。
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胡蝶忍和香奈惠的態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故而五十嵐邀月才順著蝴蝶香奈惠的意思埋下頭去看報告記錄。
胡蝶
忍抽出手拍了拍五十嵐邀月的發出了事實而已。」她微笑,「要是真說原因的話,那就是錆兔之前在山裡的時候沒有保護好邀月你,所以我生氣了。」
這個理由太敷衍了點,五十嵐邀月只是聽了聽沒有當回事。
她搖搖頭:「算了,小忍你心裡有數就好。」
反正這點事情錆兔也不會在意的,一點小矛盾而已,等到以後小忍消氣了就沒事了。
等到這個插曲折騰完,胡蝶忍抬頭看了下門上的鐘表。
「時間不早了,我先去病房那邊,姐姐你待會記得送邀月回去。」
身為柱本來就很忙,她也只有偶爾能夠抽出時間來看看這邊。
「嗯,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邀月的。」
蝴蝶香奈惠揮揮手,送走了胡蝶忍。她找出之前帶回來的糕點,放到五十嵐邀月面前,然後拎出茶壺倒了兩杯水。
蝴蝶香奈惠擺出了女子茶話會的姿態。
「邀月今年也二十二歲了吧?」
「嗯,等到年底差不多就滿了。」
蝴蝶香奈惠提到這件事,五十嵐邀月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在這裡呆了這麼久了。雖然其中有一年多都是睡過去的。
五十嵐邀月有些感慨:「不知不覺都過去這麼久了呢。」
「但是單從外貌上完全看不出來邀月是要二十二歲的人啊。」
蝴蝶香奈惠俏皮地眨眨眼,伸手在五十嵐邀月的頭頂比了一下她的身高。
「……香奈惠。」
「好啦好啦,不打趣這件事情了。」
蝴蝶香奈惠往小姑娘的嘴裡塞了一塊點心。她端著茶杯,開始不動聲色地試探起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事情。
「其實大部分女孩子在這個年齡都已經成婚了,邀月有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啊?」
即使有著大正浪漫的說法,但是這個時代依舊沒有完全脫離以往到島國的風俗。多數女子在十五六歲時就可以開始相看結婚對像。蝴蝶香奈惠也有想過,如果當初沒有遇到鬼,那麼說不定她現在已經成婚了。小忍估計也有未婚夫了。
因此講到這個話題,她不由地嘆口氣。
雖然她依舊堅定著最開始加入鬼殺隊的念頭,但是也沒有人會願意看著自己的親
人把大好時光同樣耗費在這件事情。
然而對於五十嵐邀月來說,在她生活的年代就算一輩子不結婚都不是問題,只要養的活自己。
所以她完完全全沒有思考過這種充滿少女心的問題。
別的不說,想和陰陽師談戀愛,先看看自己打不打得過後面一整個陰陽寮裡的式神。
「我現在還沒有想過這種事情,畢竟也沒有特別喜歡的人啊。」
五十嵐邀月咽下嘴裡的點心。
即使對於這個話題沒有什麼太多的興趣,她還是認認真真地和蝴蝶香奈惠討論著。
「而且結婚的話是個很慎重的事情呀,喜歡的人不一定適合成為夫妻,適合成為夫妻的人又不一定喜歡。」
五十嵐邀月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
最開始向母親問起這件事的時候也只得到了模棱兩可的回答,直到後面詢問的次數多了,母親才在一個午後鄭重地向她講述了和自己父親有關的事情以及他們相愛的經歷。
那個時候的小邀月對於母親說的事情信甚不疑。
直到後來收拾母親的遺物時,她翻出了厚厚的一疊愛情小說以及留著母親字跡的筆記本。
筆記本上寫著的東西赫然就是當初母親和她講的故事,一行行已經開始漸漸褪色的字體邊有著無數修改塗抹的痕跡。
被騙了啊,她恍然大悟。
然而那個時候五十嵐邀月已經脫離了對於父親的好奇以及渴望的年齡,她在母親精心編制的故事中長大,並沒有因為父親這個角色的缺失而留下任何遺憾。
因為在母親的故事中,她是備受期待而降生的孩子。
「說的也對,」蝴蝶香奈惠點點頭,「不過如果真的要邀月你結婚的話,會選擇什麼樣的結婚對像?」
「突然這麼問的話,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
看到五十嵐邀月陷入為難神色,蝴蝶香奈惠主動提出考慮人選:「那就拿身邊的人來舉例吧,比如像是錆兔和煉獄杏壽郎他們邀月你更加傾向哪個類型?」
五十嵐邀月苦惱地撐著臉,小姑娘白嫩嫩的臉頰被自己壓出了紅印。一雙貓兒似的眼睛盯著面前茶杯上的花紋,顯然在很努力地思索著。
「錆兔的話,是個很溫柔的人?而且在很多地方
都很細心,會認真考慮對方的感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過度地去保護人。」
就像之前一樣,其實很多事情五十嵐邀月自己就可以解決,但是錆兔就會以自己是男子漢就應該怎麼樣的說法攔住她。
「有點像大男子主義?不過不是讓人討厭的那種。杏壽郎先生的話,孩子氣。」
說到這裡,五十嵐邀月還認真地點了點頭。
蝴蝶香奈惠疑惑道:「欸?為什麼煉獄是孩子氣,不應該是靠譜嗎?」
明明不管是在隊員還是其他人眼裡,炎柱大人給別人的印像一直都是沉穩靠譜,精神十足這種。
「是這樣嗎……怎麼說呢,算是我個人的看法?」
五十嵐邀月回想了一下最開始煉獄杏壽郎看到剪紙白狼時發光的眼神,亮晶晶的,就像是看到喜歡的玩具的孩子一樣。還有後面被弟弟千壽郎嫌棄廚藝時的表情,吃到好吃的東西就一定要大聲說出來。
說起來,其實杏壽郎先生和炭治郎有點像。
兩人同樣都是家中的長子,承擔了太多的責任。
她莞爾:「那可能是我希望杏壽郎先生能夠孩子氣一點吧,畢竟最開始認識杏壽郎先生的時候他也才十幾歲。」
「不死川先生就是意外的細膩冷靜,和長相完全相反。」
之前她在維修手環的時候,對方在一邊提問的時候還能注意到她的情況,根據之前的觀察遞給她接下來要用的工具。
「對小孩子和女性其實很有耐心。」
蝴蝶香奈惠笑出了聲:「是讓邀月你考慮結婚的話會更傾向於誰,而不是讓你細數對方的優點啊?」
「可是香奈惠的問題本來也很難回答嘛。」
五十嵐邀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潤潤有些干澀的嘴唇。
在她看來,大家都各有各的了,她對於別人又沒有那種想法。
要是真的代入了,怎麼想都覺得奇怪吧。
「好吧,果然邀月你沒有這方面的心思啊。」
不然在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對方的態度不會那麼自然。
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了解的信息,但是蝴蝶香奈惠也不失望。她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東西,將病例塞回一旁的書架上。
「吃完晚飯我再送你回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陰陽寮密談——
最近小邀月突然好奇起了自己的父親
把陰陽師愁得頭都禿了
最後陰陽師決定集思廣益
號召書翁等式神
從無數本愛情小說裡編寫出了一起絕美愛情故事
蝴蝶姐姐:讓我看看邀月最可能會喜歡誰
小月亮:唰的扔出一疊好人卡
「在咕咕看來,大家都各有各的優點,所以完全選擇不出來誰當c。」
第62章 鬼滅學院番外五
五十嵐邀月對於這個中等部學生心裡的小九九一無所知。
吃完午飯後她就把人送回了中等部,自己回到辦公室開始准備下午的課。
「邀月,我記得中午和你一起的那個是中等部的學生吧怎麼和你走在一起?」
蝴蝶香奈惠明知故問,然而辦公室裡的其他人卻不能拆穿她,因為他們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故而在整理桌面的另外幾人都不約而同地放輕了動作,豎起耳朵聽著這邊的對話。
「嗯?香奈惠你說時透同學嗎?」
五十嵐邀月沒有注意到這個動靜,她停下在教案上勾畫的動作。鋼筆筆尖拉出一道漂亮的線條。她的字和人一樣賞心悅目,每個筆畫都秀美娟麗。
「之前替別的物理老師給他們班上了一節課,正好時透同學就是那個班上的學生。他今天中午過來問我之前留下的作業,因為時間不早了,所以就順帶帶他去食堂吃了飯。」
她問:「香奈惠也認識時透同學嗎?」
「嘛,算是認識吧。時透同學和他哥哥都是中等部將棋社的成員,最近還作為專業棋手在電視上出現過。」
「原來時透同學這麼厲害啊,還真是英雄出少年呢。」
五十嵐邀月彎眸笑著感嘆了一句,緊接著就將注意力轉移回了自己的工作上。
最近馬上也要到修學旅行的時間了,所以教師們的需要處理的事情就繁多了起來。得在修學旅行前把之前的課程進度上完,然後還要和其他幾位負責老師一起安排這次修學旅行的事情。
好在她對於課程的進度把握的不錯,所以現在倒也沒有那麼趕時間。按照之前的安排慢慢來就可以了。
五十嵐邀月更在意的還是這次的修學旅行,因為據說會和中等部的幾個班級一起。
她本來就是新手上任,第一次負責這種事情,自然免不了有些手足無措。而且參加的人越多,到時候可能會出的意外也就越多。
五十嵐邀月甚至有考慮過要不要再帶上幾個式神,讓他們暗地裡幫自己照看一下這群學生。
畢竟青春期的孩子可是一點都不能小瞧的。一個不小心沒看住,他們就能像是脫韁的哈士奇一樣撒
了歡地到處亂跑,惹出不少事情來。
而且除開學生外,有的老師也不讓人省心,比如某位喜歡總是試圖在課堂上制造炸彈的美術老師。
不過好在蝴蝶香奈惠她們經驗豐富,能夠在一旁從容指點幾番。這才讓五十嵐邀月沒有因為修學旅行的事情忙到頭昏眼花。
五十嵐邀月心有余悸道:「我覺得下次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更有經驗的老師來負責吧。」
也不知道產屋敷校長是怎麼想的,竟然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她這個新人來負責。
「要不是香奈惠你們幫忙,我說不定到後天出發前都沒法搞定這些事情。」
現在學校裡已經沒剩多少人了,只有她們這邊的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五十嵐邀月推開面前散落的文件,伸了個懶腰。久坐後的腰背和肩頸都酸澀不已,她抬手捏了捏後頸。
「今天真是麻煩你們了,煉獄老師,不死川老師。」
她感激地看著另外兩個人。煉獄杏壽郎擺擺手,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了下來。即使被迫加班到這個點,也沒見任何不滿之意。
「唔姆,一點小事而已!而且邀月老師你是後輩,自然要多照顧一點了!」
「本來也有我們的工作,校長又不是全部都交給你了。」不死川實彌合上筆蓋,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領。「快點收拾東西,我和煉獄送你倆回家。」
身為男士,盡管心知這兩位同事的真實戰力,但是不死川實彌也煉獄杏壽郎也不能讓對方在加班後還一個人回家。
「確實也不早了。」
五十嵐邀月往窗戶外看了一眼。暮色漸漸爬上天際,街邊的路燈閃了閃後亮了起來。寥寥幾顆星子點綴在夜幕中,天色微微泛著亮光,還不算黑到伸手不見五指。
她探身將窗戶關上,免得夜風吹亂辦公室裡的文件。
五十嵐邀月扭過頭:「煉獄老師和不死川老師今晚有空嗎?不如去我家吃個晚飯吧,就當是道謝好啦。」
蝴蝶香奈惠笑眯眯地想,這種時候,就算沒空也會說有空呀。
果不其然,另外兩個人只是猶豫了一瞬就紛紛同意了。
對上蝴蝶香奈惠打趣的視線,煉獄杏壽郎則是理直氣壯毫不尷尬,不死川實彌嘁了一聲挪開視線。
「嗯,那就一起走吧。」
幾人迅速地收拾好東西,把剩下的資料錄入電腦中,而後離開了學校。
介於有其他兩人在,所以五十嵐邀月沒有帶他們去陰陽寮。她帶著三人回了自己在外面的公寓。雖然不常住,但是家裡的式神沒事的時候也會過來玩,所以冰箱裡的食材基本上都是充足的。
公寓裡干干淨淨,比起經常會有式神打鬧的陰陽寮更適合待客。
五十嵐邀月翻出之前螢草她們過來玩時買的游戲手柄和光碟,讓煉獄杏壽郎他們先玩著游戲。自己則是轉身進了廚房開始准備晚餐。
蝴蝶香奈惠調高了游戲音效,確認五十嵐邀月在廚房裡聽不到她們的談話後才開口。
「現在算起來的話,還沒有接觸過邀月的好像就只有已經畢業的蜜璃和錆兔他們了吧?」
甘露寺蜜璃是因為上大學所以沒有太多的時間回來,而錆兔就純粹是運氣不太好了。
雖然鬼滅學校不算太大,但是一個囊括高中部和初中部的校區也和小字沾不上邊。五十嵐邀月身為高等部的老師,沒事的時候自然不會去初等部那邊轉悠。時透無一郎也是卡在原本的物理老師剛好有事才能見到五十嵐邀月。
而錆兔這個不管在課程上還是社團上都和新來的老師沒有半點聯系的人,理所應當地到現在都沒有碰到過對方。
「說起來,剛開始想起那些事情的時候還真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呢!」
煉獄杏壽郎摁著游戲手柄,他操作的小人再一次卡在了懸崖上,進退不得。但是本人卻沒有任何為難的感覺,依舊爽朗地笑著。
「差點以為是自己精神錯亂了!」
直到後面發現那些記憶中出現的人都有著自己相似的反應,煉獄杏壽郎才確認這段記憶並不是虛假的。
當然,目前正式討論過這件事的也就只有他們三個人。
畢竟越是讓其他人反應過來,未來和自己競爭的人也就越多呢。
「也不知道富岡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蝴蝶香奈惠不太會玩這個游戲,裡面的角色就像面條一樣搖來晃去,很難操作。她干脆放下了游戲手柄,專注於談話上。
「按理來說他也應該想起來了,但是之前我試探的
時候富岡他又沒有什麼別的表現。」
而且這人的態度也沒有變過,這讓蝴蝶香奈惠拿不准情況。
不死川實彌認真地盯著屏幕,試圖用自己的小人把煉獄杏壽郎的角色從懸崖上拽上來。他把游戲手柄的按鍵摁得直響。
「管那家伙干什麼!煉獄你松手!你抓著我腦袋干嘛這樣我沒法把你拉上來!」
「噢——!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一直卡在這裡!」
煉獄杏壽郎恍然大悟,虛心地松開摁著按鍵的手。讓不死川實彌把他的角色拉了上去。然而等到下一關的時候,他又因為飛得太過,直接把前面的不死川實彌從台子上撞了下去。
不死川實彌:「……」
他冷靜地看著自己的人物死亡後重返上一個存檔點,而後放下游戲手柄,惡狠狠地一把揪住煉獄杏壽郎的衣領。
「可惡!煉獄你這家伙是故意的吧?!」
「嘛嘛,不要生氣啊不死川!這只是一個意外!」
煉獄杏壽郎舉著雙手試圖解釋,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他也沒有預料到自己剛剛的操作會讓自己變成拖後腿的豬隊友。
蝴蝶香奈惠無奈扶額,放棄了談話的想法。
這群隊友救不了了,再這樣下去你們誰都別想成為最後的勝者,干脆都放棄好了!
外面的動靜實在太大了,五十嵐邀月從廚房裡探出身。
「怎麼了?」她目露茫然地看著客廳裡的三人,「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沒有,只是煉獄和不死川不太會玩這個游戲而已。」
蝴蝶香奈惠給了另外兩人一人一個暗示眼神,兩人這才放開手。
五十嵐邀月認真回想了一下:「這個游戲好像確實有點不好操作,我之前看家裡的孩子們也是玩著玩著就和對方吵了起來。茶幾下面還有其他的游戲光碟,可以換別的玩。」
「等下飯就好了,在這之前請先吃些點心吧。」
五十嵐邀月抿唇笑了笑,她手裡還握著炒菜的鏟子。顯然是被剛才的動靜驚動了,才直接過來看情況的。
「邀月我也來幫忙吧。」
蝴蝶香奈惠不想再和這兩個不爭氣的同事呆下去了,她起身跟著五十嵐邀月一起進了廚房。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亮給他們拿的游戲是人類一敗塗地
隔段時間寫寫番外玩
第63章 鬼滅學院番外六
在修學旅行前,學校特意放了一天假,留給學生們收拾行李進行准備。
也是讓忙碌許久的負責老師能夠好好休息一天,然後提起精神來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鬼滅學院這次的修學旅行安排在靠海的山林附近。
修學旅行的目的是為了讓學生能夠在旅途中更容易學到知識,根據學習內容的不同分為更多類別。這次的修學旅行主要是為了讓學生體驗自然,所以才會安排在這種地方。
五十嵐邀月等人和中等部的幾個老師看著學生都進了提前租好的日式旅館,她們才松了一口氣。
這種旅館是直接給每人發寢具,可以采用通鋪式的方法休息。一個和室最大可以容納下十來個人,才能把所有的學生都安排在同一個旅館中。
鬼滅學校的學生並不多,但是加起來的數量還是挺客觀的。
光是路上的旅游大巴就一共租了好幾輛,而且學生對於修學旅行這種事情都熱情蓬勃。
五十嵐邀月在車上聽著這些孩子嘰嘰喳喳聊天,感覺就像是踏進了一個養殖場。
左耳是嘎嘎嘎的鴨叫,右耳是嗞而哇嗞而哇的蟬鳴。
雖然這樣想對於自己的學生們來說有些失禮,但是下車的時候她真的是仿佛重獲新生。
在車上的那段時間,她感覺自己的耳蝸裡都有著嗡嗡的回聲。
蝴蝶香奈惠同情地給她倒了一杯冰鎮果汁:「先喝點東西吧,要是待會還覺得不舒服我就叫小忍過來給你看看。」
雖然妹妹胡蝶忍還是學生,但是已經開始提前學習起了大學醫科的內容。在這種時候還是能幫上點忙的。
她心疼地坐到五十嵐邀月身後,動作輕柔一下又一下拍著自己好友的背,替對方順氣。蝴蝶香奈惠順手調了下空調的溫度,免得溫度太低把人吹感冒。
誰都沒想到五十嵐邀月暈車,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畢竟她以前是從來不暈車的,就連家裡的式神帶著她在空中三百六十度亂飛都沒有暈動症狀。
「可能是第一次坐這種人很多的車吧,一時間有些不習慣!」
煉獄杏壽郎難得地注意到了自己的音量。他壓著嗓子,用關切眼神看向五十嵐邀月。
「邀月老師現在感覺怎麼樣。實在難受的話你先休息一會,接下來的事情我們來處理就行了。」
「沒關系,我坐一會就好。」
五十嵐邀月捧著水杯小口小口喝著果汁,酸甜冰涼的果汁入喉後驅散了少許胃中翻滾著的惡心感。她抬手摁了摁太陽穴,耳後的暈車貼散發出薄荷的清涼刺激氣味,讓頭腦清醒了不少。
「煉獄老師,香奈惠,你們先去檢查學生那邊的情況吧。」
畢竟初到新的地方,這些孩子難免會對周圍的一切充滿好奇。要是在老師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跑出去就麻煩了,所以才需要定時去查看一下。
五十嵐邀月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比起剛下車的時候好上了不少。她抿著唇微微笑著,讓自己的同事們放下心。
「唔姆,好!但是真的很難受的話別逞強,給我們打電話就是了!」
煉獄杏壽郎這樣囑托了一句,就和蝴蝶香奈惠一起離開了。
五十嵐邀月在房間裡坐了一會,感覺身體不再那麼虛弱無力後開始整理起自己和香奈惠帶過來的行李。
有人敲了敲門:「請問五十嵐老師在嗎?」
灶門炭治郎揣測不安地站在門口,懷裡抱著自己剛剛翻出來的藥。我妻善逸躲在他身後,探出半個頭想看又有點不想看。
他等了幾秒,屋子裡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五十嵐邀月疑惑地看著站在自己門口的兩個學生:「灶門同學,我妻同學?是有什麼事情需要老師幫忙嗎?」
灶門炭治郎連忙擺擺手解釋道:「不是的!是之前在車上的時候看到老師你的臉色不好,所以想給你送點藥過來。」
「還有善逸,快點給五十嵐老師道歉。都說過在車上不要那麼大聲地吵吵鬧鬧了!」
灶門炭治郎把我妻善逸從自己身後拖出來。
我妻善逸猶猶豫豫地鑽了出來。自從煉獄杏壽郎和他談過一次後,我妻善逸對待五十嵐邀月的態度就沒有那麼誇張了,但是他還是有些不自在。
「抱、抱歉,邀月老師……」
五十嵐邀月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
她接過灶門炭治郎遞過來的藥:「和我妻同學沒有的關系,只是老師自己的問題而已。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們。」
她從掛在衣架上的外套中摸出兩顆糖果,一人一顆放到這兩人的掌心中。
「好啦,不要再自責了,快點回去吧。煉獄老師剛剛去檢查了,要是你們不在的話待會還要專門去和他解釋一下。」
送走這兩個學生後,五十嵐邀月關上門。她翻出自己需要負責的學生名單,拍拍臉頰讓自己打起精神。
不能把工作全部都推給同事啊。
她這樣想著,取下外套披在身後,拿著名單開始去看自己要負責的學生。
按理來說住宿的房間是按班級和性別來分配的,一般都是同一班級的同性別學生住在一起。但是出於學生的申請,學院方面特許了他們交換房間的請求,只不過需要和老師報備。
五十嵐邀月檢查完前幾個班級,正准備前往下一個房間時,遇到了時透無一郎。
對方身邊還跟著一個相貌和他無比相似的男生,應該就是他的雙胞胎哥哥。
「邀月老師,我想換房間。」
時透無一郎直奔主題。
「唔,可以是可以。時透同學想要換到哪個房間,有提前和交換的人商量過嗎?」
五十嵐邀月翻開名單找到時透無一郎的那一欄,負責地詢問著相關的事情。畢竟她是老師,哪怕時透無一郎並不是自己的學生,也要對人家負責。
「邀月老師叫我無一郎就可以了。我和哥哥一起換到高高等部的灶門炭治郎的那個房間,他們房間正好還有空的位置。」
「咦,跨年級嗎?」五十嵐邀月正准備修改名單的動作一頓,「這樣的話我需要先和你們的老師商量一下。」
如果只是同年級之間的調換,她倒是還能做主直接同意了。但是直接從中等部換到高等部的話,就需要和中等部的負責老師認真商議才行。
畢竟五十嵐邀月本來只負責高等部的學生。時透無一郎他們換過來後,就需要她來負責了。到時候出什麼事情自然也要由五十嵐邀月承擔。
「這樣吧,你們還是先在原本的房間住著。我去和你們的老師商量一下,吃完晚飯再通知你們結果,可以嗎?」
「嗯,那我和哥哥到時候再來找老師你。」
說完相關的事情後,五十嵐邀月以為這兩個孩子就要離開了。
結果等到她走到下一個房間,時透兄弟還跟在她身邊。
這讓她有些疑惑:「無一郎同學是還有別的事情嗎?」
時透有一郎看了弟弟無一郎一眼,主動站上前。
「老師臉色不太好,無一郎和我不放心。」
哎呀,讓這兩個孩子擔心了呢。
五十嵐邀月不由莞爾。她將簽字筆卡在寫字板上,騰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裡又沒有鏡子,她自然看不出來自己現在的情況究竟有多麼脆弱。
時透無一郎剛看到五十嵐邀月的時候,還以為對方受傷了。
所以才找了個想要換房間的借口上前來說話,雖然他本身也確實想要換到五十嵐邀月管理的房間裡。這樣接下來能夠相處的時間就會多一點。
時透無一郎完美地把自己的小心思掩蓋在了純良的外表下,只有哥哥時透有一郎略微窺見了些端倪。
「老師沒事的,只是之前有些暈車而已。」她想了想,「要跟著我也行,只不過接下來只是去核對人數而已,可以會有點枯燥。」
「真的不需要出去玩嗎?雖然規定說不能在未經允許的時候離開旅館,但是不跑太遠的話老師其實是不會追究的噢。」
她伸手比在唇前做出噓聲的姿勢,悄悄衝兩個孩子眨了眨眼。
這算是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
在修學旅行的時候,老師對於學生們的舉動其實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行為不太過分,都會假裝沒看到。或者只是像征性的說一兩句而已。
既然是出來修學旅行,五十嵐邀月也用不著一直繃著在學校裡的可靠老師形像。而且她本身其實也才二十歲出頭,比這些學生大不了多少。
老師也需要稍微放松一下的,不然這些孩子也會因為太緊張而玩的不開心的。
像是煉獄杏壽郎他們,早在旅游巴士上的時候就已經拋開了自己身為人民教師的包袱。
「我和哥哥對這邊不太熟,可以等老師查完人之後和你一起出去嗎?」
時透無一郎乖乖地抬起頭看著五十嵐邀月,清晨晴空般的薄荷色眼眸露出期盼之意。
去外面和那群噪音制造機待在一起,以及和又香又溫柔的姐姐待在一起。這是根本就不用思考的選擇。
時透無一郎成功地用自己無辜的外表達成了目的。
「好吧,那老師等會帶你們出去玩。」
五十嵐邀月毫無疑心地答應了這個請求。
作者有話要說:
時透·雙標·無一郎
別人: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無一郎:好吵。
小月亮:簡單說兩句話就不說了
無一郎:姐姐為什麼不說話了,是不是不開心?
第64章
五十嵐邀月回去後,第一時間就去和玉藻前討論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變化。
她有些不確定道:「這是要恢復的前兆嗎?」
「應該差不多。」玉藻前用檜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掌心,「不過還是要多注意一下,最近就別出去了。」
「我知道,這幾天我會在這裡待著的。」
畢竟之前在蝶屋的那件事情她也不想再重溫一次,不是每次都能運氣那麼好的在只有熟人的情況下發生變化。要是這麼一會大一會小的經歷再多上幾次,她自己也都會不想出門。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五十嵐邀月都沒有出門,一直待在小院子裡琢磨自己的事情。
據蝴蝶香奈惠她們說,因為她這幾天沒有過去少了一個人一起聊天,小澄她們還失落了很久。
五十嵐邀月抱歉地想,那小澄她們以後可能要一直失落下去了。畢竟她不可能一直保持著小孩子的姿態。
她待在院子裡的這幾天,玉藻前也興致勃勃地想著各種辦法讓她嘗試恢復原來的體型。但是五十嵐邀月怎麼看怎麼覺得,對方其實是想看自己因為對靈力操控不當而鬧出的各種烏龍。
「這樣也很有意思啊。」
玉藻前噙著笑,拿著木梳替面前的小姑娘順著頭發。五十嵐邀月剛才在嘗試將多余的靈力消耗出去的時候不小心引起了小型爆炸,索性控制的好,唯一遭受波及的只有小姑娘的頭發。
「最近身體感覺怎麼樣?」
「感覺還行,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其實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玉藻前沉思了一會:「看來也差不多了啊,應該只差最後一樣了。」
「什麼最後一樣」
五十嵐邀月好奇地仰起頭,去看坐在自己身後的玉藻前。
「以後你就知道了。」
玉藻前沒有明說。他握著一把頭發,發絲末端坑坑窪窪毛躁不平,宛如被火焰燎過一樣。無論怎樣梳理都沒法再重回原樣。
「嗯——這邊的頭發好像真的沒辦法了。」
「那就剪掉吧,以後還會再長的。」
五十嵐邀月轉頭看了一眼,沒怎麼在意。她的頭發一向長的快,就算現在剪成短發,要不了多久也會長回來的。
玉藻
前倒是有點可惜:「好不容易才留到這麼長的。」
要是剪的話,就需要把所有的頭發都剪的一樣長,那就只有堪堪及肩的長度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玉藻前手上的動作卻半點猶豫都沒有。他握著剪刀,直截了當地將五十嵐邀月的頭發剪到肩胛骨的位置,然後才一點一點地細細修剪起來。
剪下來的頭發都被玉藻前給收走了。
對於陰陽師來說,這些東西都是很重要的。頭發中同樣儲存著陰陽師的靈力,所以一般是不會輕易給人或者修剪的。
五十嵐邀月也是現在靈力充足到無處可用了,不然放在以前的話她寧可頂著被火燎過的頭發也不會剪。
玉藻前從梳妝匣中摸出兩個中間鑲嵌著草莓的淺粉色蝴蝶結細工發飾,下面垂著幾串小流蘇,正好是一對。
五十嵐邀月略微看了一眼,就一言不發地移開了目光。
習慣就好,她也不知道玉藻前究竟是從哪裡找來的這麼多小女孩用的發飾。
大妖笑眯眯將小陰陽師的頭發分成上下兩層,上面那層扎成了雙馬尾,而後別上發飾。
五十嵐邀月看著鏡子中照出來的自己,又默默地將鏡子反扣在桌面上。
絕對,絕對不要以這個樣子出去見人!
會被無一郎他們不停摸頭塞糖果的,她沒有和小孩子要糖吃的愛好。
只不過事與願違,往往越不想發生的事情越會發生。
五十嵐邀月沉默了幾秒,看著跪坐在自己對面的青年。
「……錆兔?有什麼事情嗎?」
她本來只是去產屋敷的主宅那邊找了熏一趟,結果回來後發現院子裡多了個人。
錆兔的目光在觸及到五十嵐邀月變短的頭發時愣了一瞬,而後他迅速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畢竟現在不是好奇這種事情的時候。
「是炭治郎那邊的事情,他接了那田蜘蛛山的任務。」
雖然錆兔沒法一直關注著自己這位小師弟的去向動靜,但是平時注意一下對方究竟接了哪些任務還是做得到的。
「那個地方是有什麼問題嗎?」
錆兔嚴肅地點點頭:「已經有好幾隊的隊員在那邊失蹤了。」
其中不乏等級較高的成員,而灶門炭治郎還只是剛通過考核沒多久的
劍士。他那兩個搭檔也是同期的劍士。
「錆兔是已經接到了那邊的求援了嗎?」
既然對方都特意來說這件事了,說明那田蜘蛛山的情況已經引起了鬼殺隊這邊的注意。看樣子應該是准備讓柱們去處理。
「我和胡蝶今天就要出發,會帶上義勇還有栗花落香奈乎。」
錆兔這次來拜訪也是為了讓五十嵐邀月做好准備。
若是灶門炭治郎沒有接這個任務,那麼妹妹禰豆子的情況還用不著這麼早暴露。珠世那邊的藥物研究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果,也許要不了多久就能拿出可靠的成品來。
但是現在的話灶門炭治郎極有可能和這次前去支援的柱以及隊員碰上,那麼禰豆子的事情自然就瞞不下去了。
而且再過幾天就是柱合會議,主公極有可能挑在這個時候公開這件事情。
「這樣嗎……產屋敷先生心裡應該有數。」五十嵐邀月思索了會,「到時候我應該不會參加這件事情的討論,畢竟我需要避嫌。」
她不僅是灶門炭治郎的擔保人,而且與對方的關系也比錆兔他們親近。這種時候她的發言的可信度並不高,而且也許會讓其他柱的反應更加激烈。
「那個時候就麻煩錆兔你多看著點炭治郎他們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的。」錆兔鄭重其事地向她保證。
「我這邊也會想辦法盡快恢復的,後面的事情產屋敷先生原先應該是想交給我來處理的。」
其實在玉藻前最近的各種主意下,五十嵐邀月已經可以勉勉強強維持一會自己原本的形態了。
只不過還不是很穩定,所以她現在依舊用著小孩子的體態。
「錆兔你也要小心。」
雖然按照對方現在的水平來說,只要不是遇到上弦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出於一律的關心,五十嵐邀月還是這樣叮囑了一句。
「要是有需要的東西的話請盡管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做出來的。」
盡管相信錆兔能夠處理好炭治郎他們的事情,但是五十嵐邀月接下來的時間裡還是忍不住發愁。
哪怕不深入了解,她也知道現在鬼殺隊的劍士們大部分都是因為鬼而遭受了不幸,最後才決定加入這個民間組織的。這種情況下,
想要對方能夠接受禰豆子,無異於強人所難。
「這種時候你再擔憂也沒有用,還不如放寬心。」
玉藻前看不下去自家陰陽師焦慮的狀態了,他敲著小姑娘的頭,把厚重的書籍從她手裡抽走。
「就算他們不接受又能怎麼樣,又不是我們求著與鬼殺隊合作。大不了到時候直接帶著那兩個孩子離開就是了。」
至於鬼殺隊的規矩,對於妖怪來說實力為尊。身為從平安京時期起就赫赫有名的大妖,玉藻前向來隨性慣了。想要他遵守別人的規矩,怕是夢中都沒有這樣的好事。
說實話,鬼殺隊的這個實力玉藻前半點都沒有放在眼裡。
現在的陰陽師不受靈力限制,單玉藻前一妖就足夠解決完其他人。
「不必想那麼多,按照你自己的意願來就好。若是實在放不下心,那就出去走走。」
玉藻前有時候也奇怪,明明在訓練時間外整個陰陽寮都是怎麼寵孩子怎麼來的,為什麼自家陰陽師還養成了現在這種過分柔軟為他人考慮的性格。
並不是說覺得小姑娘這樣的性格不好,但是與其讓自家陰陽師忍讓退步,他們更希望小陰陽師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的驕縱性格。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那我去看看杏子吧。」
她之前因為身形問題,醒來後就一直沒有去看過那個孩子。現在勉強能控制了,正好可以出去。
之前在山裡的時候因為有正事所以沒怎麼注意,現在想來那個孩子其實也是有靈力的。
教禰豆子也是教,再教一個杏子也是教。反正她家又不是什麼有門檻不能外傳的陰陽師家族,只要對方願意的話,都可以教。
就像玉藻前大人說的一樣,給自己找點其他的事情來做,這樣才不會一直為炭治郎他們發愁。
杏子對於五十嵐邀月的提議並沒有什麼意見,她只問了一個問題。
「學會後能有多厲害?」
五十嵐邀月也沒法具體和她描述這種事情,於是她只好帶著杏子去人煙稀少的地方和她展示了一番。
其實單論陰陽術的話,大部分術式都是有針對性的,比如專門用來驅魔的。剩下的都是一些基本技巧性的陰陽術,展示出來的威力自然沒有那麼式神們來的直觀。
但是只要靈力夠用,就算是平a技能也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杏子看著被削成平地的樹林,沉默了兩三分鐘。
杏子擲地有聲:「老師好!以後我會認真跟你學習的!」
第65章
然而五十嵐邀月也沒來得及教導杏子幾天,就到了柱合會議的時間。
盡管產屋敷耀哉在這之前邀請了五十嵐邀月參加這次柱合會議前的審判,但是五十嵐邀月還是拒絕了。
越是這種情況,她越是不能為炭治郎和禰豆子說話。這樣只會適得其反,只有讓禰豆子自己證明自己才能真正取得柱的信任。
然而就算五十嵐邀月沒有出面,也不妨礙柱們猜測到灶門兄妹和她的關系。
別的不說,光是灶門禰豆子在定住不死川實彌時使用出來的那手陰陽術就和五十嵐邀月如出一轍,灶門炭治郎身上的某些設備也眼熟到想要裝作不認識都不行。
這種東西可不是每個鬼殺隊隊員都能有的,只有柱們才能從五十嵐邀月那裡拿到。
而且穿戴設備都是按照使用者的身形定制的,就算把自己的送出去也不可能這麼合適。
那麼這些東西從何而來,簡直一眼明了。
而且水柱錆兔還為這兩人擔保,五十嵐邀月定期去狹霧山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這種情況下,說她不知道這個帶著鬼的隊員都不會有人信。
柱合會議結束,產屋敷耀哉在輝利哉和雛衣的攙扶下離開。
等到主公的身影完全消失後,不死川實彌才氣勢洶洶地從地上站起來。他大步流星走到錆兔面前,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
「你這家伙早就知道了對不對?!竟然放任一個食人鬼還為她擔保!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眾人急忙擁過來分成兩派,一派攔著不死川實彌,一派試圖把錆兔的衣領從他手中扯出來。
早在最開始決定為灶門禰豆子和炭治郎擔保的時候,錆兔就預料到了這種場景。
他無奈地舉起手:「不死川,你先冷靜一下。」
「對啊對啊,之前主公也說了,你們別打架啊。」甘露寺蜜璃這邊幫一把,那邊幫一把,試圖將這兩人分開。
伊黑小芭內對這件事情也是持不贊同意見,但是他也並沒有出手幫不死川實彌。因為這樣會讓甘露寺蜜璃更加著急。
「不死川,先聽聽他怎麼說。」
一直放空的時透無一郎突然出聲:「我和哥哥也知道。」
這句話無
異於火上澆油,盡管柱當中還是不知道的人居多,但是不死川實彌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三個同僚竟然都包庇這只鬼,怒火就忍不住竄了起來。
時透有一郎默默把無一郎拉到身後。自己這個弟弟,該說話的時候不說話,不說話的時候偏要出聲。
「嘛嘛,隊員不得內鬥,我們相信主公的判斷就好了!不死川!」煉獄杏壽郎跟著勸阻。
不死川實彌冷笑一聲,他猛地撒開手,掉頭直接朝著五十嵐邀月住的方向而去。
「那我自己去問!」
錆兔理了理隊服衣領,正想出聲阻止:「等等,不死川——」
「唔姆,讓他去吧錆兔!這種時候我們都說服不了他,只有邀月小姐那邊還有一點希望!」
和焦急的錆兔不同,煉獄杏壽郎看的很明白。雖然五十嵐邀月和那個叫做灶門禰豆子的鬼關系匪淺,但是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才是最有可能讓不死川實彌冷靜下來的人。
他拍了拍錆兔的肩膀:「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於是五十嵐邀月坐在院子裡實驗符咒的時候,就迎來了一個怒氣衝衝的風柱大人。
不死川實彌直接將日輪刀拍在她面前的石桌上,惡聲惡氣地開始質問:「那個鬼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到底什麼關系!」
五十嵐邀月的視線落在了白發青年還在流血的手臂上。她放下符紙,眉頭蹙了起來。
「你先坐一下,我去拿醫藥箱。」
「先回答老子的問題!其他事情不重要!」
五十嵐邀月的態度也強硬了起來:「但是在我眼中,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不死川先生你的傷!別的事情一概都比不上!」
「你要是不先讓我給你包扎傷口的話,我就不會回答任何一個問題!」
她表明完自己的態度就不開口了,緊緊抿著唇,銀灰色眼睛不避不讓地和不死川實彌對視著。
「你不說老子去問其他人也是一樣的!」
「但是其他人沒有我知道的多,而且不死川先生現在過來找我,只能說明剛剛沒有在錆兔他們那裡得到回答。」
五十嵐邀月才不會被這小小的威脅嚇到,她冷靜地分析了情況。
「……你這家伙!」
「邊包扎傷口邊回答我的問題!」
不死川實彌最終還是在對視中敗下陣來,他憤怒地往石桌邊上的椅子上一坐,黑著臉把受傷的手臂伸出來。
五十嵐邀月這才緩和了臉色,讓櫻花妖幫忙把醫藥箱拿來。她取出酒精棉,先一點一點地擦拭掉傷口周圍的血液。
「我是在禰豆子還沒變成鬼之前認識他們的,禰豆子和炭治郎都算是我的學生,只不過前者是和我學陰陽術,後者是學了下刀術。」
「所以你就包庇這個鬼!」
「禰豆子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變成的鬼,我再找到她的時候是在鱗瀧先生那邊。回來後我第一時間就告知了產屋敷先生這件事情。」
五十嵐邀月沒有在意不死川實彌的語氣,她將被血液染得通紅的酒精棉放到一邊,從醫藥箱中取出雙氧水開始處理傷口內部。
刺激的藥水一接觸到創傷面,不死川實彌的胳膊就立刻緊繃起來。
五十嵐邀月在他發問前繼續說了下去:「禰豆子變成鬼後不需要吃人,她體內的靈力彌補了這中需求。而她之所以變成鬼,裡面有我的責任在。我不會就這樣放任她被殺掉。」
「但是萬一她襲擊人了呢?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就算擔保的人切腹自盡也無法挽回已經失去的生命!」
正是因為了解這點,所以不死川實彌才不會對任何的鬼手下留情。
也許他們還記得自己的親人,還擁有理智。可是誰也不知道到時候食欲壓過了這股理智,那些鬼又會做出什麼事情。
他已經目睹過了這種慘劇,才更加要在一開始就扼殺掉這種可能性。
「這個問題不死川先生已經問過主公他們了吧」
五十嵐邀月抿著唇無奈地笑了,她回答著不死川實彌的問題,手下處理傷口的動作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我沒法給不死川先生這樣的保證,但是如果我真的有心想要對你們隱藏禰豆子的存在的話,那麼不死川先生覺得你們還可能知道嗎?」
前幾天玉藻前的話確實給了五十嵐邀月提醒。
如果鬼殺隊能夠給禰豆子一個機會的話自然再好不過,但是她也不用把鬼殺隊當作唯一一個有可能容納炭治郎和禰豆子的地方。
先不論珠世的藥還有多久才能出成品,就算沒有把
鬼變回人的藥物,五十嵐邀月也可以帶著禰豆子她們生活。
她和鬼殺隊不過是合作關系,而且就現今的情況來看,她並沒有任何需要依靠鬼殺隊的地方。
五十嵐邀月斂眸,神色淡淡地看著面前的傷口。
「然而我相信不死川先生你們在這種情況下能夠做出理智的決定,所以我並沒有隱瞞禰豆子的事情。在事態發生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前,我是不會輕易放棄那孩子的。她是我的學生,她信賴我,那麼我就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所以五十嵐邀月才沒有去參加會議前的審判。
一是因為她幫不上什麼忙,二是因為她怕自己生氣。
畢竟再怎麼說禰豆子也是被她劃分到自己家範圍中的孩子,有哪個長輩能看著自家孩子被傷害還能無動於衷?
五十嵐邀月脾氣好也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她要是真的動了真格,在場的人沒一個能夠攔住她。
「所以,在那之前我沒有對不死川先生你們的想法進行任何干預。但是現在禰豆子已經證明了自己,如果不死川先生還是那樣對待她的話,我不會坐視不理。」
五十嵐邀月體諒柱們的遭遇,即使她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過往。但是她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遭遇就對他過分忍讓,說到底,這是需要彼此之間相互體諒的事情。
如果單單只要求她退讓的話,那麼也就沒有繼續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但是,我還是很生氣的。」
將繃帶打好結,包扎完傷口。五十嵐邀月放開了不死川實彌的手臂。
「氣不死川先生捅了禰豆子一刀,而且還劃傷了自己。明明有手環在的,不是嗎?」
早在一開始審判結束的時候,五十嵐邀月就知道了發生的事情。
雖然理智上能夠理解不死川實彌的舉動,但是不代表情感上就可以接受。
「嘁,那又怎麼樣?!你還想替那只鬼捅回來?」不死川實彌嘴硬道。
「所以——我只是給不死川先生你包扎了傷口,而不是讓櫻花妖直接幫你治好。這就是我表達生氣的方法。」
五十嵐邀月輕輕哼了一聲,撐著石桌上半身傾向不死川實彌的方向,而後屈指往對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她認真道:「下次
不可以這樣了!」
「啰嗦!要你管我要怎麼做!」
……而且這算是哪門子表達生氣的方法啊!
後半句話不死川實彌沒有說出口,他只是瞪了五十嵐邀月一眼。
額頭被彈過的地方似乎在發熱,熱意從皮膚傳達到大腦中。仿佛一整個夏天的熱量都集中在了剛剛短暫的觸碰上,讓人頭腦發昏。
最後不死川實彌說:「我只是相信主公的判斷,要是那只鬼哪天真的襲擊人了,我絕對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亮難得強硬
其實細數下來基本都是她在幫著鬼殺隊
上弦一玉藻前殺的,上弦二的定位情報她提供的,裝備她給的,人她救的,和珠世的合作她促成的
要是真的對禰豆子下手
小月亮絕對翻臉走人
第66章
五十嵐邀月原本計劃的是在柱合會議結束後去看望灶門炭治郎和禰豆子。然而因為不死川實彌而打亂了計劃,原先准備花在禰豆子她們身上的時間用在了和不死川實彌解釋上。
這也導致了現在五十嵐邀月沒法再維持自己成年後的樣子。
「……別看我!我又沒要求你用那種樣子來面對我!」
不死川實彌如同炸毛的貓一樣,試圖避開五十嵐邀月的目光。
五十嵐邀月認真指出:「可是用小孩子的形態的話,不死川先生會更加聽不進去我的話的。」
「……」
這倒也是實話,雖然他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是如果換成五十嵐邀月現在這副樣子,也確實沒有多少人會聽進去她的話。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呀?我本來還計劃著給炭治郎他們送點東西的,還要檢查禰豆子的情況。」
小姑娘愁得直嘆氣,拖著長長的尾音。軟乎乎的小奶音讓人頓生一種自己好像犯下了萬惡不赦的罪一樣的感覺,不由地就心虛起來。
「知道了——!我替你把東西送過去!行了吧!」
最後不死川實彌惡狠狠地說道,若是不聽內容的話估計會被誤會這位風柱大人正在欺負小孩子。
五十嵐邀月露出了擔憂的表情:「不死川先生真的能和炭治郎他們好好相處嗎我可是都知道的,那孩子被送去蝶屋前還想給你一個頭槌來著。」
而且灶門炭治郎的頭槌絕對沒有幾個人能夠硬接下來,哪怕是柱也一樣。
「你在小看誰啊?!既然之前保證過,我現在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那個臭小鬼隨便計較的!」
「既然這樣,那就拜托不死川先生啦。」
五十嵐邀月佯作舒心模樣撫了撫胸口,笑盈盈地將之前准備好的東西交給不死川實彌。明明看上去只是普通的七八歲小孩模樣,但是不死川實彌總覺得對方身後有條狐狸尾巴在晃來晃去。
「請務必和那些孩子好好相處哦不管怎樣,還是親自相處得出來的結論最靠譜吧?」
不死川實彌嘴角抽了抽,一把將那些東西接了過來。
他現在要是還看不出來五十嵐邀月是故意的,那就是真的沒救了。然
而都答應了的事情,怎麼好意思當著對方的面出爾反爾。
於是不死川實彌只能表情猙獰的帶著這些東西去了蝶屋。
神崎葵送藥的時候還被嚇了一跳,以為這位風柱大人是過來打人的。我妻善逸直接嗷嗷叫著縮到了灶門炭治郎背後。他抓著灶門炭治郎的衣服,試圖把自己藏起來。
「這個人是誰啊啊啊炭——治郎?!看著就面色不善的樣子該不會是來尋仇的吧」
「不准對風柱大人無禮!」
神崎葵用裝藥的金屬托盤敲了敲我妻善逸的腦袋,板著張臉教訓人。
「就算你躲到灶門劍士身後,也是要吃藥的!」
灶門炭治郎也警惕地看著不死川實彌。畢竟對方之前捅妹妹禰豆子那一刀他還記著,雖然禰豆子最後通過了考核,但是誰知道對方會不會中途反悔呢。
不死川實彌斜了我妻善逸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到灶門炭治郎面前。他沒個好氣地把手裡的東西扔到對方的病床上。
「別人拜托我給你還有你那個妹妹帶的!」
灶門炭治郎沒有拆床上的包裹:「那個,能請問一下是誰嗎?」
不死川實彌本來想就這麼走了,然而想了五十嵐邀月之前的話,他又憋著一口氣停下了腳步。
「還能是誰,你在這個鬼殺隊還認識第二個敢給你和那只鬼擔保的女人?」
灶門炭治郎頓時放下心來。少年摸了摸後腦勺,露出笑容。
既然邀月小姐都放心讓這位不死川先生來送東西,那麼說明對方其實也沒有一開始表現的那麼凶神惡煞吧?
「雖然不死川先生你之前的行為很過分,但是還是要謝謝你肯幫忙送東西過來!」
灶門炭治郎說著,對著不死川實彌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傻子嗎這個人?竟然還對自己說謝謝
不死川實彌狐疑地看了灶門炭治郎兩眼,最後得出了結論。
果然和五十嵐那家伙是一樣的,看著溫和無害,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說出什麼讓人噎住的話來。
「……我只是信任主公而已。你最好管好那個鬼!我可不像錆兔他們那麼好說話!」
不死川實彌最後扔下這樣一句話,徑直離開了蝶屋。
反正五十嵐邀月拜托他的事情他已經完成了,沒必要繼
續呆下去。
等到不死川實彌離開後,我妻善逸才從灶門炭治郎的背後鑽出來。他還是被神崎葵灌了一大杯藥汁,苦得舌頭發麻說話都說不通。
「炭治郎,是誰給你送的東西啊?」
我妻善逸端著水杯,湊到灶門炭治郎旁邊。他好奇地看著對方拆包裹,臉上帶上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羨慕之色。
「是以前鄰居家的一個姐姐。在跟著鱗瀧老師學習呼吸法之前,我的劍術都是她教的,禰豆子的陰陽術也是。她前幾年加入的鬼殺隊,應該是錆兔先生和她說了這次的事情。」
灶門炭治郎一邊和我妻善逸解釋,一邊把裡面的點心分給自己的同伴。
「欸,這個給我沒問題嗎?」我妻善逸捧著自己分到的點心,有些傻傻地反手指著自己。「這是你那個姐姐給你做的吧?」
灶門炭治郎用力點頭:「完全沒問題!因為善逸是我的同伴啊,伊之助也是!」
而且邀月小姐肯定是已經考慮到了自己的同伴,所以才會做這麼多點心的。
「謝謝,炭治郎。」
我妻善逸小聲應了一聲,拿起一塊糕點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真的很好吃,感覺和邀月姐姐做的飯一樣。真好啊,炭治郎還有個姐姐一直在想著他。
五十嵐邀月第二天的時候一大早就去了蝶屋,身邊還跟著時透無一郎和時透有一郎。
這兩個孩子一聽她要去蝶屋,就火速地結束了早上的訓練。
兩雙薄荷色的眼睛齊齊地看著她,雖然沒說話,但是其中傳遞出來的意思已經夠明顯了。
五十嵐邀月只能把他們也帶上。
「無一郎和有一郎要是想看炭治郎他們的話,自己過去也是一樣的啊。」
「想和姐姐一起過去。」
無一郎拉緊了她的手,乖乖地走在五十嵐邀月身邊。
他們到的時候病房裡只有灶門炭治郎一個人。他看到五十嵐邀月,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激動地和她們打招呼。
「邀月小姐!你的身體已經沒問題了嗎?無一郎和有一郎,最近怎麼樣?」
時透有一郎哼了一聲:「我和無一郎就是順帶的還有。」
五十嵐邀月笑著敲了敲時透有一郎的額頭,她走到病床邊坐下。
「比起我,炭治郎你受的傷更重一些啊。錆兔和我說那個時候他都被嚇到了,真是太拼命了。」
五十嵐邀月本來想讓櫻花妖跟著一起過來的。但是想到炭治郎還有兩個同伴,肯定知道他的傷勢究竟怎麼樣。要是一下子就恢復了肯定會引起懷疑的,所以就只沒有帶櫻花妖。
「禰豆子現在怎麼樣?」
「禰豆子似乎是因為之前在那田蜘蛛山的時候用了血鬼術,所以現在又陷入沉睡了。」
談起妹妹的情況,灶門炭治郎忍不住擔憂起來。
「帶我過去看看她,我應該能夠解決。」
「可是之前邀月小姐……」
灶門炭治郎還記得之前五十嵐邀月用靈力讓禰豆子清醒過來後的樣子,雖然他也希望禰豆子能夠盡快醒過來,但是這兩個人對於他來說同樣重要。
「如果是之前那種方法的話,請允許我替禰豆子拒絕!邀月小姐也要照顧好自己才行!」
灶門炭治郎認真地看著自己面前的人,紅褐色眼眸中滿是真切的關心。身為長男,他考慮的事情一向都要比別人多一些。
五十嵐邀月莞爾:「放心吧,我現在的靈力夠用的。」
「別浪費邀月大人的好心啊!你這個花牌笨蛋!」
時透有一郎表達的方式更加直白,他用力地往灶門炭治郎的頭頂一敲,橫眉豎眼的樣子頗有對方一拒絕他就立馬拔出日輪刀把人捅個對穿的架勢。
「……好吧,但是請一定要量力而行,不要勉強自己!」
灶門禰豆子的情況很好解決。對於現在的五十嵐邀月來說,她最不缺的就是靈力。因此灶門炭治郎在一旁緊張地看了許久,才不得不承認好像現在的邀月小姐確實不需要他擔心。
禰豆子的房間是專門安排的,所以也不用擔心她白天在房間裡會被陽光照到。
原本還縮在一塊的小姑娘在靈力得到補充的情況下很快就醒了過來。在看清楚面前的人後,她驚喜地唔唔了兩聲,撲到了五十嵐邀月的懷裡。
開心地在對方的懷裡蹭了蹭後,禰豆子才抬起頭,對著自己哥哥和時透兄弟打招呼。
她先是站起來摸了摸無一郎和有一郎的頭,後者極度抗拒但是因為五十嵐邀月在場故而沒有反抗。然後再抱了
抱哥哥炭治郎。
「太好了禰豆子!」
灶門炭治郎驚喜地抱住自己妹妹,連身上的傷都忽略了。
禰豆子乖乖地在炭治郎的懷裡待了一會,然後就抽身出來。她拉著哥哥炭治郎走到五十嵐邀月面前,然後仰著頭看向鴉發少女。淺粉色的眼睛裡閃著亮晶晶的光,一副充滿期盼的神情。
五十嵐邀月反應了幾秒,抿著唇笑了。她伸出手攬住這兩個孩子的肩頭,抱住了她們。
她輕柔地拍了拍灶門兄妹的背:「好啦,已經沒事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
「炭治郎,你又過來看禰豆子了嗎?」
我妻善逸嘴裡還塞著從廚房裡找出來的饅頭,他的視線緩緩從五十嵐邀月身上挪到了灶門炭治郎那裡。
「給我——把手放開啊啊啊啊啊!炭治郎你想對我的邀月姐姐干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到咕咕一直想寫的畫面了。
就,兩個人在路上瘋狂誇贊自己有個姐姐多麼好看多麼完美
然而一直沒發現彼此說的是同一個人
善逸:炭治郎,我拿你當兄弟,你竟然想搶我姐姐
這兩天評論少到咕咕哭泣
第67章
氣氛好像有一點點詭異。
五十嵐邀月被一左一右包繞著坐下的時候,忍不住分神這樣想著。
她也沒想到灶門炭治郎其中的一個隊友就是我妻善逸,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才發現。
頓時有了一種偏心的家長給別的孩子開小灶然後被另一個孩子撞見後的心虛感。
然而我妻善逸的重點完全不是這個。
他警惕地抱著五十嵐邀月的胳膊,由於毒素而變短的手縮在病號服的衣袖中。我妻善逸滿臉控訴地看著灶門炭治郎,就像是在看什麼十惡不赦的人一樣。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炭治郎!」
可惡,虧他之前還很認真地想要認炭治郎當大舅子!
我妻善逸飆淚:「不把禰豆子嫁給我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要和我搶邀月姐姐!炭治郎你太貪心了!」
等、等等?禰豆子又是什麼情況?
五十嵐邀月疑惑地扭過頭去看灶門禰豆子。
對上視線的小姑娘可愛地歪了歪頭,也是一副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表情。
「不,這完全是不一樣的啊。」
灶門炭治郎露出了那種透著隱約嫌棄的表情。身為長男的修養讓他能夠盡量心平氣和地和我妻善逸繼續對話,而不是提著對方的衣領把這個覬覦完自己妹妹又覬覦完鄰家長姐的人扔出去。
「而且就算善逸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把禰豆子嫁給你的!真是的,明明是善逸自己一開始也沒有說清楚自己那個姐姐是誰啊。」
「這件事情炭治郎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啊!快點向我道歉啊你這個可惡的人生贏家!然後發誓絕對不會和我搶邀月姐姐!」
我妻善逸咬著衣角,憤憤地看著灶門炭治郎。他身後濃重的怨念和羨慕都快要化成實體砸向灶門炭治郎了。
然而聽到這話的時透有一郎和時透無一郎不干了。
時透有一郎黑著臉對我妻善逸伸出手。
「給我放開邀月大人啊!這種動作太失禮了!」
他抓住我妻善逸的後衣領,想要把對方從五十嵐邀月的身上撕下來。然而我妻善逸抱的太緊了,導致時透有一郎完全不敢用力,怕不小心拽疼了五十嵐邀月。
「這只手,干脆
砍掉好了?」時透無一郎的視線集中在了我妻善逸的手上,「這樣就沒那麼麻煩了,哥哥。」
他的發言比同胞兄長時透有一郎還要危險。
黑綠色漸變發的小少年微笑著,把手摁到了腰間的日輪刀上。危險的眼神似乎是想要立馬就將剛剛的話語付諸行動。
五十嵐邀月只能頭疼地進行調解。
「我沒事的,有一郎。善逸你先下來,不要這樣掛在我身上。」
她先是伸手拍了拍我妻善逸的發頂,然後扭頭不贊同地看了時透無一郎一眼。
「不能對隊員出手哦,無一郎。善逸只是太激動了而已,要和其他隊員好好相處啊。善逸也是,不能隨隨便便就往女性身上撲。好啦,快下來。」
我妻善逸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我不要!下來的話絕對會被這個人拖走的啊邀月姐姐!」
「無一郎只是開玩笑的,不會真的這樣做的。」五十嵐邀月耐心勸說著。
我妻善逸用自己的聽力保證,那個無一郎說那話的時候絕對是真心實意的!
然而他又不想讓五十嵐邀月為難,只能不情不願地松開手,然後再一溜煙地躲到五十嵐邀月的背後。
收到五十嵐邀月目光的時透無一郎沒有說話,抬眼乖巧又委屈地看著對方。
「……不要試圖蒙混過關,無一郎。」
時透無一郎只好默默地收回手,站到時透有一郎的身邊。
板著臉一一教訓完這幾個不讓人省心的孩子,五十嵐邀月才長長嘆口氣。
對比下來,唯一省心的就只有禰豆子了。真不知道那種家裡養了幾個孩子的家庭是怎麼處理好這種孩子之間的紛爭的。
明明自己還年紀輕輕的,怎麼就要操心起這種問題了呢?
五十嵐邀月對著灶門禰豆子招招手,小姑娘立馬乖乖地跑到她身邊。她摸了摸小姑娘柔軟的發頂,牽過禰豆子的手。
「之前沒有留意到這件事情是我的問題,善逸不要和炭治郎鬧脾氣。無一郎和有一郎也是,這種事情不要小題大做,記住了嗎?」
似乎是感受到五十嵐邀月動了真格,四個人也不再多鬧騰,聽話地點點頭。
「以後要好好相處,記住了嗎?」
四人齊齊回答道:「記住了——」
「好啦,善
逸和炭治郎你倆身上還帶著傷,別到處亂跑。你們現在這裡待著,我先找人送禰豆子去我那。」
現在是白天,灶門禰豆子不方便外出行動。所以五十嵐邀月拿過灶門炭治郎以前用來裝禰豆子的木箱,小姑娘立馬懂事地縮小身形,在鑽進去之前還蹭了蹭五十嵐邀月的掌心。
五十嵐邀月也不需要拜托隱他們,直接用自己的陰陽術叫了幾個小山精過來。這比讓其他人幫忙安全靠譜多了。
然而五十嵐邀月前腳才抱著禰豆子出門,後腳房間裡平靜的氛圍就變得波濤洶湧起來。時透兄弟眼神不善地看著我妻善逸,我妻善逸則拋棄前嫌躲到了灶門炭治郎身邊。
他小小聲:「炭——治郎!你一定要幫我啊!我絕對打不過他們的!」
「善逸之前不是還要我和你道歉嗎?」
而且他也打不過面前這兩個人啊。
灶門炭治郎捂著額頭,卻又不能就這樣扔下我妻善逸不管。雖然時透他們不會真的對善逸做些什麼,但是惡作劇報復一類的肯定不會少的。
就在他頭疼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錆兔掃視了一圈房間內的狀態,他有點疑惑。
灶門炭治郎主動開口:「錆兔先生你找誰?」
「炭治郎,你有看到邀月嗎?我剛剛聽人說她過來看你了。」
「邀月小姐的話,剛剛送禰豆子去了。有什麼事情不介意的話請先告訴我吧!」
錆兔了然地點點頭:「其實我只是想給邀月送一件和服而已。」
畢竟五十嵐邀月之前的那身和服在變回來的時候被富岡義勇撕壞了外衣。雖然後面對方並沒有說什麼,但是錆兔怎麼好意思就這樣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男子漢就要勇於承擔責任,更何況富岡義勇現在既是他的師弟又是他的繼子。
然而之前蝶屋的事情只有那麼五個人知道,大家都不是喜歡到處亂說的性格。導致現在依舊還是只有當初在場的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所以在聽到錆兔沒頭沒腦的話後,灶門炭治郎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時透有一郎和時透無一郎也不看我妻善逸,幾個人默契地轉過頭,用宛如劊子手一樣的看著門口的錆兔。
似乎是在考慮手上的刀要從哪個角
度下手比較好。
錆兔:「?」
恰巧和錆兔錯開的五十嵐邀月自然不知道對方遭受了怎樣的目光洗禮。她提前離開,也是因為自己現在的狀態不能維持太久,只夠勉強再撐一會。
所以她剛回到產屋敷宅沒多久,就變回了小孩子的樣子。
從箱子裡爬出來的禰豆子愣愣地眨著眼睛,好像在疑惑為什麼邀月小姐突然變得和自己一樣高了。
而後小姑娘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嚴肅地點點頭。
也不知道她究竟想了什麼,灶門禰豆子保持著現在的大小湊到了五十嵐邀月身邊,張開手臂把對方抱了個滿懷。
禰豆子咬著竹筒:「唔唔唔!唔唔唔嗚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五十嵐邀月沒有聽懂禰豆子在說什麼,然而這不妨礙她從女孩的表情上讀出她的關切之意。
「我沒事,乖。」
她掙扎著從禰豆子的懷中爬出來,把過長的衣袖挽起來。
她這樣叮囑著:「禰豆子你先在這裡待著,我去找東西。」
這個房間可能透光的地方都被處理過了,所以禰豆子待在裡面不用擔心被陽光照到。
然而五十嵐邀月走了兩步,才發現禰豆子也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身後。
她無奈莞爾:「禰豆子現在不能跟著我啦。乖,在這裡待著,我等下就會回來。」
她伸手點了點現在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姑娘的額頭。禰豆子向後仰了仰,捂住額頭眼神純淨地看著五十嵐邀月。
好在她後面還是沒有再跟上來了。只不過五十嵐邀月關門的時候,還是看到禰豆子縮在陽光前面的那一小塊陰影裡,眼巴巴地看著她。
像是只主人出去工作,自己沒法跟上去而倍感失落的狗狗。
五十嵐邀月去自己的房間換了身方便的衣服,然後去書房拿了些平時練習用的符紙。
雖然這個時代的洋裝其實也不怎麼方便,但是比起和服的束手束腳來說還是要好上很多。她還順便從衣櫃裡給禰豆子也帶了一件自己沒穿過的衣服。
其實有個問題她注意很久了,之前還好,但是禰豆子變鬼後好像一直都是這身衣服?
怎麼說呢,果然炭治郎還是男孩子啊。
雖然在很多地方都很貼心,但是這種事情想要他面面俱到還是有些為難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禰豆子說的是:放心吧,我會保護好現在的邀月小姐的!
第68章
五十嵐邀月並沒有讓禰豆子一直待在產屋敷宅。
她用靈力仔細地檢查完小姑娘現在的情況,得到詳細的數據後寄給了珠世。然後帶著灶門禰豆子梳洗了一番,給小姑娘換上嶄新的洋裝。
期間櫻花妖過來幫忙,她看著一個半大的小姑娘給另一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姑娘梳洗,就像是一個才出生沒多久的幼崽在幫另一個舔毛一樣。畫面既溫馨又讓人忍俊不禁。
換上新裙子後的灶門禰豆子顯然很開心的樣子,一直抱著五十嵐邀月不撒手。直到對方後面要去吃飯的時候才戀戀不舍地松手,畢竟她不能吃人類的食物,也不能讓五十嵐邀月不去吃飯。
五十嵐邀月出去前特意點了點灶門禰豆子的額頭:「禰豆子乖,先睡一會吧。」
現在還是白天,鬼本來是在夜晚活動的。這個時候要求禰豆子醒著,無異於讓一個作息正常的人突然被迫熬夜一樣難受。
雖然禰豆子被她補充了很多的靈力,足以支撐對方一直精神下去。
五十嵐邀月收回手,面前的小姑娘茫然地眨了眨眼,在反應過來之前就軟綿綿地閉上眼倒在了床榻上。櫻花妖幫忙把灶門禰豆子挪到床鋪正中間,給對方蓋上了薄被。
「好了,我們走吧櫻花妖。」她轉過頭看向一邊的小紙人,「小瓏記得看好這裡,別讓其他人過來。」
小山精用力點點頭,柔軟的紙張幾乎要呈一百八十度貼在一起。
櫻花妖放慢步履走在五十嵐邀月的身前,為自家陰陽師引著路。
「邀月大人身上的靈力似乎平穩了不少,看來應該要恢復了」
五十嵐邀月剛吸收了青色彼岸花的那段時間,總是有多余的靈力從身體中溢散出來。對於依靠陰陽師靈力才能在此世現身的式神來說,這個症狀無比明顯。然而現在五十嵐邀月身上的靈力已經收斂的很好了。
這也是因為給禰豆子注入的靈力確實很多。禰豆子現在的情況幾乎可以說是來者不拒,只要有靈力就會被她吸收掉。
五十嵐邀月頷首:「嗯,應該很快就能把現在身體的問題解決掉。產屋敷先生那邊聯系好了嗎?」
「薰說那邊都已經安
排好陪同的人員了,只等邀月大人你過去。」
出來吃飯其實只是個借口,五十嵐邀月的真正目的是去試驗自己制作出來的那種青色彼岸花的效果。
畢竟在沒有得到確切有效的對比數據前,她是不敢把這個青色彼岸花用在灶門禰豆子身上的。所以其實在灶門兄妹來之前,五十嵐邀月就向產屋敷耀哉申請了找人一起陪同進行這個實驗。
實驗品也很好找,直接去抓幾只普通的鬼就好了。
反正鬼是沒有鬼權的,就算抗議也沒人會給他們主持正義。
五十嵐邀月在路上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就去和產屋敷耀哉安排好的人彙合。當她看到不遠處披著火焰紋披風的身影時,雖然有了心理准備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其實她只是需要一個隊員可以幫忙一直觀察著鬼的狀況而已,讓柱來做這種事情會不會有點太大材小用?
煉獄杏壽郎朗聲回答:「這件事情很重要的!是我在主公那裡聽到後主動向他申請的!」
「一直以來都是邀月小姐對於我們鬼殺隊頗多幫助,所以也想在這種事情能夠盡力幫到你一點!」
「那就拜托杏壽郎先生了。」
路途中,五十嵐邀月和煉獄杏壽郎大致講解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其實最主要的問題只是得找個地方講抓到的鬼約束起來,不驚擾到其他普通民眾。
她盡量把鬼使用青色彼岸花之後可能出現的效果用最淺顯的語言講給煉獄杏壽郎聽。
這位炎柱聽完後認真地表示:「是這樣嗎?我明白了!」
總覺得對方其實完全沒聽明白的五十嵐邀月:「……」
她忍不住再三強調:「總之,要是有了什麼異動的話杏壽郎先生請先來通知我,不要自己去接觸對方。」
畢竟鬼舞辻無慘可以共享其他鬼的視線。
雖然五十嵐邀月並不覺得對方會無聊到日常去查看這些普通的鬼的情況,但是以防萬一,還是不要讓煉獄杏壽郎出現在鬼的視線中比較好。
「我會嚴格按照邀月小姐你剛剛說的做法來的!不用擔心!」
小姑娘愁眉苦臉的樣子太過可愛,讓煉獄杏壽郎沒忍住伸手拍了拍對方的頭頂。他大跨步從前面的小斷層上躍下去,然後轉過身對
著五十嵐邀月伸出雙臂。
煉獄杏壽郎金紅色的眼眸就宛如火焰一般,給人灼熱卻無比可靠的感覺。
「唔姆,請放心地跳下來吧,我會接住你的!」
「……其實我自己跳下來沒問題的。」
五十嵐邀月沒有和對方計較剛剛被摸頭的事情,還是順著煉獄杏壽郎的意思搭住他的手,讓對方接著自己跳下去。
她現在的體重也不過幾十來斤,對於煉獄杏壽郎來說自然不成問題。
他穩穩地接住了小姑娘,然後自然而然地就抱著對方走了一段路。直到路面平整了煉獄杏壽郎才把五十嵐邀月放下來。
照顧起小孩子來簡直得心應手。
五十嵐邀月已經不想去糾正這些人的態度了,反正過兩天她就可以徹底恢復正常了。
她心平氣和地和煉獄杏壽郎道謝,然後跟在對方身邊去了他管理的轄區。
櫻花妖並沒有跟著來。因為五十嵐邀月走的時候讓她晚上把灶門禰豆子送回炭治郎身邊,所以她就留在了產屋敷宅裡。
鬼一般都是入夜的時候才會出來,五十嵐邀月耐心地在煉獄杏壽郎家等了許久,才等到夜幕落下。
煉獄杏壽郎的管轄區算接觸西洋事物比較早的一批地區,就算到了夜晚依舊燈火通明。他經常在這邊巡邏,因為也認識了不少人。
五十嵐邀月被煉獄杏壽郎帶出來的時候,還被那些人當作是煉獄家的小孩子。一路下來她還收獲了不少糖果。
莫名有種騙吃騙喝的心虛感。
五十嵐邀月把這些糖果都塞給了煉獄杏壽郎,對方也沒有任何覺得這個年齡吃糖還不合適的想法。五十嵐邀月給他的糖他都吃了,這還是後面小姑娘注意到對方手空了後才發現的。
「一次性吃太多糖會牙疼的,杏壽郎先生。」
煉獄杏壽郎毫不猶豫地回答:「下次我會注意的!」
然而他回答的越快,越讓五十嵐邀月覺得他其實並沒有把這話聽進去。
算了,還是等到下次去蝶屋的時候提醒香奈惠她們給杏壽郎先生做個檢查吧。
因為煉獄杏壽郎之前巡邏的時候太過盡職盡責,導致這一帶殘留的鬼並不算多。五十嵐邀月和他轉悠了半晚上,哪怕是有她這個稀血在,最終也只
抓到了兩三只鬼。
這個數量遠達不到五十嵐邀月的預想。
但是礙於現在抓多了也不方便,所以只能帶著這三只被打暈的鬼回去。
實驗的地點市煉獄杏壽郎選的,那一片地帶寬闊,附近也人煙稀少。不用擔心動靜大了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三只鬼被單都關了起來,五十嵐邀月趁著他們還沒醒的時候就給這幾只鬼注射了青色彼岸花中提取出來的汁液。
她本來還想守著看這幾個鬼醒來後會有什麼反應,但是被煉獄杏壽郎攔住了。
「邀月小姐還是先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就可以了!」
雖然一路上邀月小姐沒怎麼表示,但是對方現在畢竟還是小孩子的姿態。千壽郎小的時候就很需要睡眠,那麼現在的邀月小姐一定也是這樣!
煉獄杏壽郎考慮的很周道,奈何五十嵐邀月其實並不怎麼困。
她以前泡在工作室的時候,忙起來甚至會通宵一整夜。
然而五十嵐邀月不太擅長拒絕別人的好意。她和煉獄杏壽郎對視了一會,最後還是敗在了對方炯炯有神的目光下。
「好吧,那我先回去休息,拜托杏壽郎先生你注意一下這邊的情況了。」
完全沒察覺到對方似乎不怎麼願意,或者說是察覺到了但是假裝沒發現的炎柱大人立刻主動地將五十嵐邀月帶到之前准備好的房間裡,他在對方透出隱隱拒絕的視線中幫忙鋪好了寢具,然後才離開。
可是五十嵐邀月現在是真的睡不著。
她爬起來,看了會庭院裡的夜景,依舊毫無困意。
夏日的月色總是格外明亮,在這樣的月色下,當初被她送給煉獄杏壽郎的那匹白狼仿佛都在反著光。身姿矯健的白狼臥在庭院的櫻木下,曬著月亮。
煉獄杏壽郎有時候出任務的時候會帶上白狼,讓對方能夠在外面放放風,比如這次。
五十嵐邀月教了他如何讓白狼恢復成剪紙形狀,所以也不會出現巨型野獸出現在市區這種新聞。
說實話,其實一開始她覺得白狼並不會和煉獄杏壽郎相處的有多好。
畢竟煉獄杏壽使用的是炎之呼吸,而白狼本質上還是剪紙。只要是紙做的東西,都會害怕火。現在看來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其實很融
洽。
真是奇怪。
五十嵐邀月這樣想著,推開窗戶對著白狼招了招手。
既然睡不著,那就做些其他的事情吧。比如給杏壽郎先生的白狼再多加幾道以後可能用得上的術式之類的。
作者有話要說:
鬼:我們能有什麼反應?本來大晚上看見一個小女孩走在巷子裡,還賊香。正准備吃個飯,手還沒伸到對方的肩膀上,就被一刀背敲在脖子上。說實話,我當時覺得這個鬼殺隊的人是想直接用刀背把我的脖子敲斷。
第69章
對於習慣了在夜間與鬼纏鬥的柱來說,只是熬夜一晚上算不了什麼事情。
煉獄杏壽郎卡著點在日出的時候把那幾只鬼拎出來,接受一番陽光的照射後拎了回去。因為還記得之前五十嵐邀月囑托的事情,他還特地帶了個面具。
被五十嵐邀月減小劑量後的青色彼岸花汁液並無法達到完全克服陽光的作用,僅僅是延長了鬼可以暴露在日光下的時間,但是同樣也阻止了軀體再生的速度。
飽經折磨的鬼嘴裡罵著髒話,被煉獄杏壽郎充耳不聞地扔了回去。
炎柱大人想了想,走的時候還往三只鬼的嘴裡塞了堵嘴的抹布,免得他們的罵聲太吵影響到五十嵐邀月。
等到時間已經差不多到大部分人起床的時候了,煉獄杏壽郎才重新換了干淨的隊員,去敲五十嵐邀月的門。
在這之前他盡力想要表現出身為主人的待客之道,奈何對於廚藝這方面是真的一竅不通。煉獄杏壽郎在嘗試後只好放棄自己做早飯的想法。
「邀月小姐,起來了嗎?」
他輕輕扣了扣和室的門框,沉悶的敲擊聲有節律地傳進和室內。半晌,煉獄杏壽郎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應當是對方起床了。
一只玉白的手將障子門拉開微微的縫隙,纖細的指尖上泛著丹蔻般的淺淺紅色。晨曦落在那只骨肉勻婷的手上,連帶著門背後隱隱露出來的一截小臂都猶如玉雕般溫潤生光。
一時間,樹枝上梳洗著羽毛的鳥雀竟紛紛從枝頭飛了下來,在門口圍繞著蹦蹦跳跳。動物對於靈力的感知比人類還要敏銳,會憑著直覺去親近這股自己喜歡的氣息。
煉獄杏壽郎此時都有點驚訝,他開始思考原來邀月小姐的魅力連小動物都躲不開嗎。
緊接著是女子輕柔的聲音:「杏壽郎先生,能拜托你幫忙找一套衣服嗎?」
門內的五十嵐邀月此刻看著完全不再合身的洋裝,只能苦惱地皺著眉。她現在整個人半臥在寢具裡,薄被也只能勉強蓋住胸前。只要一坐起來,背後的肌膚就會完全暴露在清晨的空氣中。
明明按照櫻花妖之前的感覺是需要兩到三天才會完全恢復的,但是現在看來
式神們的感應並不是完全靠譜。不然她也不會陷入此時這種尷尬的局面。
被進行過大幅度調整的白狼趴臥在她身邊,充當了五十嵐邀月和障子門之間的屏風作用。這樣就算外面有人闖進來第一時間看到也只會是白狼。
煉獄杏壽郎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此刻的情況,畢竟小女孩的聲音和成年女性的聲音的差別不是一星半點。
饒是炎柱大人此刻也頓生局促之感。
煉獄杏壽郎一緊張就下意識摸了摸挎在腰間的日輪刀。仿佛回廊的地板燙腳一樣,他忍不住挪了挪腳步,紳士地後退到門縫相反的方向。
煉獄杏壽郎盡力讓自己的反應不要給對方產生更多的尷尬感:「好的!我這就去准備!」
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然而幾步後又停了下來,重新回到門前。
「咳,邀月小姐是需要一整套衣服嗎?」
煉獄杏壽郎在「一整套」三個字上加重了發音。屋內寂靜了幾秒,而後傳來五十嵐邀月細微到險些被鳥鳴蓋過去的回答。
「……是的,一整套,麻煩杏壽郎先生了。」
這個清晨注定是個無言而又寂靜的清晨。
五十嵐邀月沉默著換上煉獄杏壽郎買回來的衣服,匆匆去廚房准備了早餐,而後又去觀察鬼的情況。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煉獄杏壽郎體貼地減少了在五十嵐邀月面前出現的次數。
雖然認真來講這件事和煉獄杏壽郎並無太大關系,而且最後還是對方幫了自己。但是五十嵐邀月在面對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就會浮起一股濃濃的尷尬之情。
五十嵐邀月一個人觀察了鬼大半天,才勉強調整好心態,讓自己不去在意今天早上的事情。
畢竟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研究青色彼岸花的具體功效和劑量,確認後就可以讓珠世那邊把這味藥加入使用中。
櫻花妖那邊已經把灶門禰豆子送回去了,並且式神按照她的交代給那三個孩子偷偷開了點後門。雖然沒有一次性地治好他們,但是也很大程度上縮短了恢復需要的時間。
想來炭治郎他們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開始進行復健訓練了。
五十嵐邀月回想起之前胡蝶忍說的話,提前為這三個孩子默哀一把。
整
理完剛才得到的數據,五十嵐邀月用從煉獄杏壽郎那裡借來的備用的日輪刀毫不遲疑地把這三只鬼斬殺掉。
她出來的時候沒有帶日輪刀,所以只能暫時借用炎柱備用的刀。
煉獄杏壽郎之前出去了還沒回來,五十嵐邀月收拾好東西後去了廚房一趟。
因為煉獄杏壽郎早上的嘗試,導致廚房裡現在可用的食材和廚具寥寥無幾。說實話,今天早上五十嵐邀月來廚房的時候,才切身實地的體會到之前煉獄千壽郎對於自己哥哥不擅廚藝的評價,究竟有多委婉了。
如果讓她老老實實地描述一下那時候廚房裡的場景,那就是有十個山兔騎著蛙先生在廚房裡橫衝亂撞才會產生的慘烈畫面。
簡直忍不住為千壽郎這些年操的心而感嘆出聲。
考慮到她可能還會在這裡再多待一段時間,五十嵐邀月鎖好門窗後就拿著鑰匙出了門。
畢竟再不補充點東西的話,怕是等到杏壽郎先生回來後大家都只能蹲在樹下烤紅薯吃了。
五十嵐邀月列好了采購的單子。一些比較大件的,例如鍋碗瓢盆,買好後就由店家那邊幫忙送過去;小件的蔬菜和一些日用品則是自己拎著。
服裝鋪的女性老板在看到她身上那件熟悉的今早才被人買走的衣服時,對著五十嵐邀月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對方態度熱情地招呼了上來。
說起來,昨天給她塞糖塞的最多的也是這位女性。
她強行讓自己忽略了老板娘笑眯眯的眼神,快速地選了一兩套換洗衣物拿去結賬。
「說起來,昨天煉獄先生還帶著一個和小姐你很像的孩子出來玩了的。」
老板娘一邊幫忙疊衣服,一邊嘮家常一樣和她聊著天。
五十嵐邀月:「……嗯。」
實不相瞞,那也是她。
「噌——」
一聲三味線撥彈聲在耳邊響起,五十嵐邀月動作一頓,放下手中的東西。她看了看對面的老板娘,對方似乎毫無察覺。
「抱歉,可以稍等一下嗎,我有事出去一下。」
五十嵐邀月對著老板娘露出歉意笑容,柔聲道歉後離開了店鋪。她毫不遲疑地提步走向店鋪旁邊的狹窄小巷,是之前聽到的聲音來源之處。
小巷中空無一人,只有
被野貓踩翻的垃圾在夜風中滾動。
五十嵐邀月皺眉用靈力搜索了一番,在感知中確實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
可是剛剛明明聽到了三味線的聲音,然後感知到一股濃重到無法化去的陰郁鬼氣。
她上一個遇到的擁有這麼厚重的鬼氣的鬼還是被玉藻前斬殺的上弦一黑死牟,上弦二童磨比他略遜一籌。童磨身上更濃重的是血腥氣。
五十嵐邀月很確信自己剛剛察覺到的事情並不是錯覺,但是此時面前的小巷裡也確實沒有任何異常。
她只能把這件事暫時按捺回心中,轉身回了剛才的店鋪。
在她離開後,一個形狀詭異的眼球緩緩從垃圾袋中滾了出來,悄悄跟在了鴉發女子的身後。
煉獄杏壽郎回家的時候是傍晚。
廚房裡溫著做好的飯菜,是特意照著他的飯量做的。這種待遇煉獄杏壽郎只有在以往回煉獄家的時候才有。
「杏壽郎先生先去吃飯吧,我有點事情要解決一下。」
看到對方回來了,五十嵐邀月現在對待煉獄杏壽郎的態度也回歸了正常。
她合上看到一半的日本怪異書籍,溫聲交待了一番。特意點明吃完後碗筷放回水槽就是了不要碰其他東西這點。
「唔姆!抱歉給邀月小姐你添麻煩了!」煉獄杏壽郎看了看還散發著熱氣未動過的飯菜,「不用一起吃飯嗎?」
「我之前已經吃過了,這是特意給你做的。」
五十嵐邀月搖搖頭,起身回了自己房間。等到煉獄杏壽郎吃完飯後,她才把自己從房間裡拿出來的東西交給對方。
「杏壽郎先生,請問你有接觸過像眼球一樣的鬼嗎?」
一個透明的密封玻璃罐中,裝這一顆上面刻著數字的眼球。眼球四處轉動著,下面生出來的觸須撐著它的動作。
煉獄杏壽郎剛剛魘足的神色立馬嚴肅起來:「這個東西是什麼情況?」
「我也不清楚。今天下午出去的時候才發現被它盯上了,所以後面將計就計把它抓了起來。還想問問煉獄先生你有沒有什麼頭緒來著。」
因為不確定這個眼球究竟有什麼作用,五十嵐邀月還特地在玻璃罐上貼上了之前因為好奇從愈史郎那裡要來的符紙。以防萬一不小心給對方泄
露出什麼情報。
畢竟這個眼球看著是被操控著的樣子。
「我之前並沒有遇到過這種東西,應該是鬼那邊有了新的變化。」
煉獄杏壽郎當即做了決定:「要盡快告之主公這事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咕咕:我親愛的讀者在干嘛呢?在看文啊,去問她評論了沒有
咕咕:我的評論呢?
讀者:哦西巴,評論是什麼?看文不是都不留評論嗎?
咕咕:開玩笑的話我就把你的脖子折斷
讀者:當然是開玩笑的
咕咕:那麼,現在來說說吧
讀者:
咕咕:呀是jj又崩了嗎?
讀者:哦是崩了一下,可能是最近a不太穩定
咕咕:現在回答吧
讀者:問題是什麼來著?
咕咕:還能是什麼啊我的評論呢?
讀者:還能又別的情況嗎,當然給啦
咕咕:看看這小子動腦筋的樣子
讀者:太太啊,現在放手吧,感覺眼珠要被扣下來了
咕咕:你給我的評論是什麼呢?
讀者:那是什麼屎盆子一樣的話,當然是誇太太你寫的好了一類的了
咕咕:閉嘴給我說具體內容
讀者:
讀者:申請查看發出評論
咕咕:沒有那種東西
讀者:你真的覺得我不知道嗎
咕咕:別耍花招了你這shakeit啊
讀者:你現在是在懷疑我?是嘛?
咕咕:說個內容有那麼難嗎?
讀者:這不是內容的問題,wuli信賴母雞雞!
咕咕:什麼呀,那就走到底吧。我用明天的更新賭你沒看更新沒給我評論,你要賭什麼
讀者:一定要見血才行嗎
咕咕:慫了嗎?
讀者:慫的不是我是你才對吧
咕咕:哈哈哈哈看看這小子故作堅強的樣子
讀者: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手
咕咕:最後的機會應該是我給你的吧
讀者:現在再也無法回頭了,那樣也沒關系嗎?
咕咕:好呀這就是我想要的,今天我們兩個人中總要沒一個
讀者:數到三秒我們一起說出你上一章更新的內容
咕咕:哈哈哈哈能想到的只有那個嗎可愛的家伙
讀者:慫的話就去放手啊
咕咕:不耍嘴皮子了開始吧
讀者:1
咕咕:2
讀者:
咕咕:祈禱nia?
讀者:走之前,再讓我說一句吧
咕咕:說
讀者:最近每章收到的評論都很多呢,太太
咕咕:你這小子果然沒有給我評論!
第70章
「其實,我倒是有個想法。」
五十嵐邀月戳了戳裝著眼球的玻璃罐。在其他人都持既然是鬼的一部分還是立馬消滅掉比較好的意見下,她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
「既然杏壽郎先生之前沒有在自己的管轄區遇到過這種東西,那麼說明它其實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
五十嵐邀月能夠想到讓自己被鬼盯上的事情只有那麼幾件,而且基本上都是會引起鬼舞辻無慘的注意力的那種。雖然不清楚對方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才盯上自己,但是這樣似乎更方便把他引出來。
「既然這樣,不如將計就計好了,正好看看他究竟有什麼打算。」
比起在這邊猜測對方的想法,這樣的方法更加簡單。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最先反對出聲的就是產屋敷耀哉。
「這樣做就是將五十嵐小姐你的安危和相關信息都暴露在了鬼舞辻無慘面前。這樣的做法,我並不支持。」
產屋敷耀哉皺著眉,聲音依舊慢條斯理溫和十足。
他試圖打消五十嵐邀月的這個想法:「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鬼舞辻無慘那邊的具體情況,這樣的做法只會把你放在最受威脅的角色上。五十嵐小姐做出的貢獻已經足夠多了,沒必要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險。」
如果說被盯上的是自己,那麼產屋敷耀哉絕對會同意這個提議。但是他不會拿其他人的性命去冒險,這是他們產屋敷家和鬼舞辻無慘的宿怨,就算要犧牲也該是犧牲他們。
「我不覺得這是在拿自己的安危冒險。」
五十嵐邀月耐心地分析著現在的情況:「現在應該是鬼殺隊的戰力最齊全的時候,如果想要剿滅鬼舞辻無慘的話,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之前因為上弦一黑死牟被斬殺,已經讓他提起了警惕。若是對方真的要躲起來的話,豈不是又要空耗無數時間。柱們有巔峰時間,人類的壽命有限,鬼卻不一樣。」
「現在就是引出鬼舞辻無慘最好的機會,不必這麼瞻前顧後。」
說實話,如果是單論劍術或者其他本身的戰鬥力,五十嵐邀月的能力或許僅僅只能與一個下弦持平。但是陰陽師所依仗的可還有式神的能力,
有玉藻前他們在,她相信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是落於下風的一方。
更何況她的能力對於鬼來說可以是完克對方,只要鬼舞辻無慘一日沒有戰勝對陽光的畏懼,那麼五十嵐邀月就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打不過,她還有人海戰術呢。一整個陰陽寮的式神可都是她的後備軍。
「唔姆——邀月小姐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和主公一樣,不同意——!」
煉獄杏壽郎雙臂環胸,認真地點點頭。然而他說出的話語中的意思卻是和動作完全相反。
「就算這樣,也不能把邀月小姐你拿去當誘餌!」
「……」五十嵐邀月無言地扭頭看向產屋敷耀哉,「還請產屋敷先生多考慮一下吧,畢竟錯過這個機會就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了。」
畢竟她只要說服產屋敷耀哉就夠了。
「請不要假裝沒聽到我說的話,邀月小姐!」
五十嵐邀月充耳不聞,目不斜視地看著產屋敷耀哉。她嘗試著把煉獄杏壽郎的聲音當成庭院樹上的蟬鳴,或者是以往在陰陽寮對著自己嚷嚷外面的雄性生物都是騙子的式神們。
「而且您也知道我的能力,其他的事情並不是問題。總之,請認真考慮一下,不要因為這種原因而錯失大好良機。」
雖然說的很委婉,但是五十嵐邀月強硬的態度在座之人顯然都接收到了。產屋敷耀哉嘆氣,只能先暫時拖延一下。
「我會好好考慮的,但是希望五十嵐小姐你也能夠再考慮一下。」
這場商議自此便落下帷幕,五十嵐邀月准備帶著被封在玻璃罐中的眼球回去,結果才走沒兩步就被攔住了。
攔住她的人除了剛剛在會議上被她強行無視的煉獄杏壽郎外不作他想。
參加這個會議的人不多,大部分柱在柱合會議後就接了任務離開了。所以剛才那種情況下能夠出聲反對五十嵐邀月的人就只有產屋敷耀哉和煉獄杏壽郎。
五十嵐邀月提前開口:「這種情況下杏壽郎先生不要試圖說服我,除非你有更好的辦法引鬼舞辻無慘出來?」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這是出乎五十嵐邀月意料的回答,煉獄杏壽郎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想說的是,如果到時候邀月小
姐真的要以身作餌的話,請允許我陪在旁邊!」
「欸?」
五十嵐邀月露出了詫異神色,銀灰色眼眸中盡是不解之意。
她本來還以為煉獄杏壽郎是想勸自己放棄剛剛的想法來著,結果被對方的神來一筆給驚住了。她揚起頭看向煉獄杏壽郎,疑惑的眸光中清晰地倒影出對方此刻的樣子。
「可是,為什麼杏壽郎先生要和我一起?這種情況下隱藏我方戰力才是最好的選擇啊。」
「其實相比之下,柱的信息比普通隊員泄露的要更多一些。」煉獄杏壽郎解釋道,「而且邀月小姐是在我那裡才被盯上的,於情於理我都不能置身事外!」
能夠不間斷維持常中呼吸的人除了柱就是他們的繼子,而且柱的日輪刀上都刻有專門的惡鬼滅殺四字,比起普通隊員被認出來的可能性要大上不少。
「……我以為杏壽郎先生是打算阻止我來著?」
「也要考慮阻止不了的情況啊!」
煉獄杏壽郎果斷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剛剛這人還持反對意見。
「好吧,那我到時候會記得叫上杏壽郎先生你的。」
一旦五十嵐邀月在鬼面前將自己手中有青色彼岸花的事情透露出來,到時候說不定所有的上弦和下弦都會被派來襲擊她。所以身邊多一個人的話自然會多一份保障,只要給她爭取到一秒鐘的反應時間,接下來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所以最後產屋敷耀哉還是同意五十嵐邀月的提議。
做下這個決定後,他和五十嵐邀月就需要透露和保密的事情商議了很久。兩人從一大早就開始在和室裡討論,直到天色微暗才結束。
五十嵐邀月身為陰陽師的一些能力可以不作偽裝,但是另一項能力在這期間必須要保密。那是作為殺手锏的存在,不能讓鬼舞辻無慘知道。除此外柱們的巡邏區會進行部分調整,保證能夠以她所在的地方作為圓心,以勉支援趕不上。
消息通知下去後,蝴蝶香奈惠看五十嵐邀月的眼神簡直不放心到了極點。
但是最後她只能嘆氣:「我就不說什麼了,邀月你既然這麼提議了,應當知道其他人會是什麼反應。」
而且比起她來說,有的人會更加著急。
當然蝴蝶香奈惠
並不會明說就是了,在這種事情上她可沒有助人為樂的愛好。
「我接下來會把研究的事情稍微放一下,把重心轉移到你這邊。光是煉獄一個人怕是遠遠不夠,而且——」蝴蝶香奈惠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這件事一定要去煉獄那邊嗎?」
提起這一點,五十嵐邀月詭異地沉默了幾秒,而後才自暴自棄地和蝴蝶香奈惠講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主要是因為我是在他的管轄區那邊遇到了這個眼球……」
而且她事後佯裝不知的時候這個眼球就跟了上來,幾乎和她把整條采購街都轉了一圈。
如果那個眼球的作用真的如大家所猜測是為了監控和收集情報,那麼想必對面該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了。
比如服裝店老板娘對她的誤會,然後莫名奇妙擴散為許多人對她的誤會……之類的。
永遠不要小瞧中年女性的八卦欲望。
明明她進服裝店之前其他人的態度還沒有那麼奇怪,結果中途只是去小巷查看了一下情況,老板娘就以神秘的方法將自己的猜測傳遍了整條街。五十嵐邀月也不可能遇見一個人就和對方解釋這件事。一來是這樣有些傻,二來是在對方眼裡這就是欲蓋彌彰。
甚至還會導致猜測滑向另一個更加恐怖的方向。
為了煉獄杏壽郎先生的名聲,她就直接把這些目光全部當作空氣。
「咳咳咳——!」
蝴蝶香奈惠一口茶水嗆進了氣管,把眼淚都咳出來了。五十嵐邀月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側身過去替她順氣。
等到緩和過來後,蝴蝶香奈惠才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原、原來是這樣嗎?」
她收回之前的話,有的人不該是著急,應該是爆、炸了。
太可憐了,真的太可憐了。
蝴蝶香奈惠搖搖頭,忍不住對現在還毫不知情的錆兔心生憐憫。
下次再遇到之前的情況,還是和小忍對錆兔好一點吧,不然這位水柱也太凄慘了。
「炭治郎他們那邊的事情就拜托香奈惠你注意一下了,我後面也不方便和他過多接觸。」
畢竟灶門炭治郎之前在淺草的時候就和鬼舞辻無慘有過接觸,要是因為自己而導致鬼舞辻無慘對於他的重視程度再高上不少的話,那麼情況就不太妙了。
蝴蝶香奈惠點頭應下:「放心吧,有情況我會通知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猜測滑向更加危險的方向:
孩子都有了,大早上還給人家買衣服,竟然還不是夫妻
難不成煉獄那小子是個不負責的渣男?
果然,有了沙雕小劇場你們才會評論!
開始磨刀jg
第71章
煉獄杏壽郎並不是一直都待在自己的管轄區裡。
他偶爾也會接到附近區域的一些隊員的求救,去處理那些普通隊員沒法解決掉的鬼。這次從產屋敷宅回來時,他也一同從產屋敷耀哉那裡接手了無限列車的任務。
據說在這趟列車上已經有不少人失蹤了,而且同時也在他負責的範圍以內,所以煉獄杏壽郎毫不遲疑地接下了這個任務。
據說那個名叫灶門炭治郎的隊士和他的兩個搭檔也被安排著加入了這個任務。
「因為主公對炭治郎抱有希望吧?」五十嵐邀月這樣說道,「畢竟他也引起了鬼舞辻無慘的注意。」
她用手背將散發蹭到耳後,把面前調試到一半的儀器放到一邊。五十嵐邀月接過煉獄杏壽郎遞過來的手帕,慢條斯理擦拭著手指上的機油與污漬。
那個眼球已經被她挑在合適的時候放了出來,所以現在她和煉獄杏壽郎的對話內容都是一些並沒有涉及到核心內容的事情。
「灶門少年的恢復速度還真是快啊,竟然這個時候就可以從蝶屋出來了!」
煉獄杏壽郎完全沒多想。他只是感嘆了一聲,而後就把注意力放到了五十嵐邀月的身上。
五十嵐邀月之前才剪過頭發,現在的長度屬於勉強只夠在腦後扎一個小馬尾的範疇。她工作的時候不方便披著頭發,但是扎起來又會像現在一樣老是有碎發往眼前掉。
煉獄杏壽郎看了一會,主動伸手幫五十嵐邀月調整著發夾的位置。
他猝不及防的靠近讓對方愣了一下。煉獄杏壽郎用來握日輪刀的掌心覆蓋著一層薄繭,蹭在皮膚上的時候有點發癢。他將那些碎發全部捋起來,露出五十嵐邀月光潔的額頭,然後把碎發用發夾固定在頭上。
「好了!這樣邀月小姐你就不用分神去折騰頭發了。」
煉獄杏壽郎拍拍手,自認自己做的很好。在某方面確實是鋼管直男的炎柱先生完全沒有察覺到不對。
這是一個極其暴露發際線和考驗長相的發型,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女孩子被他梳成這樣的發型,估計都會面無表情地瞪視對方。
也只有五十嵐邀月在這種情況還能笑著和對方道
謝:「麻煩你了,杏壽郎先生。」
她確實是在真心實意地道謝,畢竟一直有碎發遮著視線確實不方便。
「杏壽郎先生是過兩天就要去那趟列車嗎?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邀月小姐在家裡待著就好了,我會盡快回來的!如果有需要的東西也請告訴我,我會一並帶回來。」
畢竟這不是五十嵐邀月的任務,而且在現在的情況下,對方留在這裡要更加安全一些。至少附近還有其他鬼殺隊的隊員在一直交替巡邏著。
五十嵐邀月仔細想了想:「我記得那趟列車附近有一家點心店不錯,那就麻煩杏壽郎先生你回來的時候替我帶一些吧。」
倒不是她突然想吃點心了,只不過拜托杏壽郎先生做一點事情的話,對方似乎心情會好上不少。
果然,她才說完話,就看到煉獄杏壽郎露出了信心滿滿的笑。
「放心吧,我一定會幫邀月小姐你把點心完整地帶回來的!」
「嗯,拜托杏壽郎先生了,我會等著你回來的。」
所以說,有時候只要摸准了性格,所有人其實都很好哄。五十嵐邀月這樣想著,彎眸對著煉獄杏壽郎揚起清淺笑意。
煉獄杏壽郎出發的時候,五十嵐邀月順便讓他把白狼也帶上了。
她之前對白狼進行了不少的調整,白狼現在擁有的智力在某種程度其實已經和人類差不多,正好讓杏壽郎先生帶出去試一試效果。
既然讓炭治郎他們參加了這個任務,那麼說明那只鬼應該沒有那麼難對付。所以五十嵐邀月沒怎麼擔心這幾人的安全,安安心心地一邊在眼球面前演戲一邊搞自己的研究。
然而永遠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揣測鬼舞辻無慘的想法。
哪怕是灶門炭治郎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鬼舞辻無慘重視到對方直接派下弦來追殺他,而且還在這趟車上碰到了原先的上弦三如今的上弦二。
從煉獄杏壽郎身上掉下來的剪紙化作身形巨大的白狼,依從著主人的命令將這三個新隊員隔絕在戰場外面。
白狼猶豫著想要加入前面的戰場,但是火焰對於以剪紙為依附的它來說是無法克服的天敵。
「禰豆子?!」
灶門炭治郎和我妻善逸還有嘴平伊之助正在
一同疏散著其他普通乘客,回過頭的時候妹妹灶門禰豆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白狼身邊。
盡管知道白狼也是同伴,但是灶門炭治郎還是不可避免地提起了心。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禰豆子咬著竹筒含糊地說了些什麼,然後依循身體記憶飛快地結起印。白狼也不再猶豫,轉身躍向布滿火焰與硝煙的戰場中心。
哪怕有禰豆子用靈力化作的護盾,但是白狼還是不可避免地被火焰灼傷到了刻在剪紙中的陰陽術印記。
每個陰陽師對於自己留下來的印記都有著不可被取代的感知。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位於宅子中的鴉發女子驀然從儀器中抬起頭。
五十嵐邀月猛地站起身,帶落一地的小零件。這些東西都是她好不容易才做出來,越小的零件耗費的心思越多。然而她此刻無暇去顧及這些事情。
白狼身上的陰陽術印記還在不斷地損壞著,如果說最開始的感覺還可以歸為一點意外,那麼現在的情況是絕對無法用意外來解釋的!
煉獄杏壽郎那邊絕對是碰見了什麼無法輕易解決的事情,才會讓白狼不惜拼著印記全部損壞消失的危險去幫忙!
她匆促地跑出工作室:「櫻花妖!玉藻前大人!」
無限列車的車站距離並不遠。這個時代的列車速度有限,按照時間來算的話,此時也應該並沒有駛出去多遠。式神們的速度應該趕得及!
幾乎是還隔著遠遠一段距離,五十嵐邀月就看清了戰場中的慘況。一整趟列車脫離了原先的軌道,車廂七零八碎地倒在附近。
灶門炭治郎那三個孩子身上都帶著或多或少的傷,炭治郎腹部更是直接有一處貫穿傷,就連禰豆子的額頭上都有鮮血在不停地往下滴落。
而戰場中心的人更是慘不忍睹。
煉獄杏壽郎仿佛是從血液中撈出來的一樣,一只眼睛緊閉著。白狼身上全是斑駁的痕跡,氣息孱弱到幾乎於沒有。見到她的到來,白狼終於發出了一聲心安的低吼。
它擋在煉獄杏壽郎身前,所受到的攻擊不只來自猗窩座,還有煉獄杏壽郎的呼吸法造成的影響。
鴉發女子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她沒有回頭,只是極其克制地叫了櫻
花妖一聲。
「櫻花妖,你先去幫炭治郎他們。」
玉藻前站在五十嵐邀月的身側,巧妙地阻礙了猗窩座可能繞過他攻擊到陰陽師的所有角度。
「我知道你,那個殺了黑死牟的人!」猗窩座興奮中帶著警惕,「沒想到今天除了遇到柱以外還能有這樣的驚喜。」
「那可能讓你白開心了,我不會是接下來與你一戰的人選。」
玉藻前沒有接話,他連原本的上弦一都沒有放在眼裡,更加不會對這種後面被提拔上來的上弦二感興趣。
「我可是全憑陰陽師大人的命令。」
然而被玉藻前叫到的五十嵐邀月半點余光都沒有分給對面的猗窩座,她伸手扶住煉獄杏壽郎。
那些鮮血順著手臂流淌到她身上,將原本干淨的衣服也染上鏽跡的顏色。濃重的血腥味幾乎可以讓人窒息。
煉獄杏壽郎之前一直在調整著呼吸法,試圖減少血液流失的速度。
此時有了五十嵐邀月傳過來的靈力,他勉強算是恢復了幾分體力。煉獄杏壽郎支撐起身體,試圖將對方掩在自己身後。
「邀月小姐請站到我的身後來。」
「這個時候杏壽郎先生還要逞強嗎?!」
五十嵐邀月向來輕柔的語氣中摻雜上了憤怒,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煉獄杏壽郎。那雙宛如水銀澆灌而成的眼眸中仿佛燃著一簇火焰,足以將任何人的理智卷席殆盡,冰冷卻又美麗到不可思議。
煉獄杏壽郎神情堅定:「因為這是我的職責,保護弱者是生為強者之人的職責!」
五十嵐邀月險些失了一貫的禮儀罵出髒話,什麼叫做生為強者就必須得保護他人?!
五十嵐邀月的價值觀來自於陰陽寮裡的式神,而這種想法無疑是她最難以相信。
每個人都有選擇是否使用自己才能的權力,即使再怎麼驚才絕艷,對方也擁有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權力!
如果單單是因為一個人有那樣的能力便強行要求他去做什麼事,那和道德綁架又有什麼差別?
她深吸幾口氣,胸口上下起伏著,勉強讓自己不要因為這種事情去和對方爭論。
「那我想煉獄先生你可能弄錯了一件事情,我並不是你口中需要保護的弱者。」
五十嵐邀月神色冷
凝,櫻花妖在她的示意下來到她身邊,接手了煉獄杏壽郎的治療。
「正好相反,煉獄先生在我眼裡才是需要保護的人!」
她抬起頭,哪怕是在看見猗窩座身邊淚如雨下的魂魄時也沒有半分動容。
她甚至不想去細聽那個魂魄到底說了什麼,不管究竟有什麼隱情,都無法成為那個上弦二在變成鬼後所做的一切事情的脫罪之詞。
五十嵐邀月握住了那把日輪刀,無數靈力化作看不見細線捆縛住上弦二身邊的魂魄。對方慌亂地掙扎起來,然而聲音卻永遠無法傳入那個她呼喚著的人耳中。
猗窩座皺著眉:「我不對女人動手。」
「究竟是不想和女人動手,」五十嵐邀月笑了,「還是因為某個被遺忘的人而留下的執念?」
「狛治?」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用完了,哭泣
我是怎麼從一開始的七八章存稿淪落到一章都無的現在的?
大哥其實因為沒看過小月亮爆錘其他人的場景
所以一直以為小月亮和外表一樣柔柔弱弱的
第72章
「邀月小姐?小忍」
甘露寺蜜璃從病房裡出來,還沒走兩步就碰上了不遠處端著托盤的胡蝶忍和五十嵐邀月。後者斂著眸神色淡淡的,露在衣袖外的手腕纖細柔弱,上面甚至看不到一絲傷疤。
完全看不出是可以以一人之力斬殺上弦二的存在。
興致不高稍顯冷漠的邀月小姐這樣子也好讓人心跳加速啊!
甘露寺蜜璃一想到那個場景,就忍不住捧著臉,臉頰上布滿害羞的紅暈。聽到她的聲音的兩人轉過頭來。五十嵐邀月恢復往常的表情,對著甘露寺蜜璃抿唇笑了笑。
胡蝶忍問:「蜜璃你剛探望完煉獄先生嗎」
「嗯!之前收到消息的時候真的嚇壞了,但是現在看來煉獄先生的狀態很不錯,還能把我送過來的點心都吃完!」
「沒什麼大事真是太好啦,小忍真厲害!」
甘露寺蜜璃這樣感嘆道,猶如櫻葉般的淺綠色眼睛中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
胡蝶忍輕笑著搖搖頭:「啊啦,蜜璃你這可就弄錯了。這可不是我的功勞,全是托了邀月的福。」
拿煉獄杏壽郎原本的傷勢來說,怕是支撐不到蝶屋就會死亡。腹腔的穿透傷損傷到的器官不止一星半點,就算是調養好了身體也會受到影響。他現在還能有胃口吃那麼多東西,靠的都是五十嵐邀月讓櫻花妖給他治愈了所有致命傷。
盡管按照櫻花妖的能力來說完全可以讓煉獄杏壽郎就地滿血恢復,但是為什麼偏偏還要留著一些傷把對方送來蝶屋呢?
胡蝶忍笑而不語,對此選擇不聞不問,默默給煉獄杏壽郎多開了幾味苦到咂舌的藥。
畢竟煉獄也是因此才撿回了一條命,怎麼還好意思計較這些事情呢,對吧
甘露寺蜜璃驚呼出聲:「咦——!原來邀月小姐還會醫術嗎?!」
她晉升為柱沒多久,再加上之前五十嵐邀月因為青色彼岸花陷入了沉睡,因此和對方的相處時間不多。甘露寺蜜璃自然也不太了解五十嵐邀月,只知道對方是產屋敷家的合作對像。
又能打還會醫療,溫柔美麗,不行不行蜜璃!就算再心動也不能和同僚搶心動對像!
五十嵐邀月完全不知道對面的甘
露寺蜜璃究竟想了些什麼,只看到她突然騰地一下臉紅到冒氣,然後不好意思地拽了拽白色羽織。
說實話,五十嵐邀月最開始看到竟然會真的穿上那套開胸式女式隊服的甘露寺蜜璃,就覺得這是個在某方面認真到有點傻乎乎的可愛女孩子。
現在看來也確實是這樣。
她糾正了一下甘露寺蜜璃的想法:「並不是我會醫術,只是身邊恰好有會治療的式神罷了。」
「就算是這樣邀月小姐也很厲害的!」甘露寺蜜璃的話題跳得飛快,「啊對了,邀月小姐是來看煉獄先生的吧?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不,她並沒有這個打算。
五十嵐邀月根本來不及說出拒絕的話,甘露寺蜜璃就給她加油打氣似地握著拳揮了揮。
「噗——,那邀月你就進去看看煉獄他吧。這兩天我給他換藥的時候可是聽煉獄先生說了好幾次想要和你道謝來著。」
胡蝶忍看出了她的想法,卻偏偏還笑眯眯地站到了不知情的甘露寺蜜璃的戰線。五十嵐邀月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最後只能順從兩人的心意進了那間病房。
說實話,她還在因為之前的事情有感到點生氣。
雖然後來回過頭想了想柱們其實確實都是這樣的人,而煉獄杏壽郎也是因為這點才成為了如今的煉獄杏壽郎,但是也不代表著她就會因此消氣。
哪怕當時那個上弦二因為她的手段想起了自己所遺忘的事情,後來幾乎是自殺一樣把脖子湊到了她的日輪刀下,五十嵐邀月也依舊沒有解氣。
再怎麼說,這樣不顧及自己的身體,明明在支援已經到達的時候還非要強撐的行為,真的讓人很難不生氣!
所以她這幾天才一直沒去探望煉獄杏壽郎,只不過現在還是被好友給趕鴨子上架了。
她禮貌地敲了敲門:「煉獄先生,請問可以進來嗎?」
回應她的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瑣碎聲,然後才是煉獄杏壽郎中氣十足的聲音。
「唔姆!請進!」
五十嵐邀月擰開門把手,而作為傷患的煉獄杏壽郎正撐著病床的邊緣打算下來,掛在一旁的點滴瓶搖搖欲墜。她連忙走過去把對方摁回病床上,皺著眉避開了纏著繃帶的地方。
「煉獄先
生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叫蝶屋的孩子過來,作為傷者請不要亂動。」
察覺到五十嵐邀月語氣中的不開心,煉獄杏壽郎立即道歉:「抱歉!因為聽到是邀月小姐的聲音所以想要下來接你,沒想到給你添麻煩了!」
五十嵐邀月沉聲道:「我又不是產屋敷先生,而且就算是產屋敷先生這種情況夏也不會想看到你帶著傷下來迎接他。」
「但是邀月小姐對於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煉獄杏壽郎鄭重其事,「抱歉!因為之前的事情讓你生氣了!」
「而且答應邀月小姐你的點心也沒有帶回來。」
「……」
五十嵐邀月定定地看了煉獄杏壽郎一會,對方不避不讓地直直對上她的視線。病房裡安靜了幾分鐘,而後響起輕柔的嘆氣聲。
「真是的,這種時候誰還會在意點心呀?」
她眉目中寫滿了無奈,但是榴花紅一般的唇角卻微微勾起了幾分弧度。五十嵐邀月給煉獄杏壽郎把滑落下來的被子提上去,再起身調整了一下點滴下落的速度。
她抬著手,柔軟的衣袖就這樣垂了下來。
袖口有隱隱的香氣散發出來,在灼熱的夏天就像是有一汪清泉潺潺而過。
「好啦,我不生氣了。杏壽郎先生好好養傷吧,以後別這樣了。」
確認沒有別的事情後,五十嵐邀月就准備轉身離開。煉獄杏壽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插在手背中的針頭一動,就有鮮血回流進了輸液管中。
「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和邀月小姐說。」
他露出了和盛夏一樣耀眼的笑:「我喜歡你!邀月小姐!」
煉獄杏壽郎是在無限列車上才真正確認了自己的心意,即使那個時候他被五十嵐邀月說是需要被保護的弱者。
但是無可否認,那時的邀月小姐真的炫目到讓人無法移開視線,比他所修行的炎之呼吸更加像一團火焰。
讓人奮不顧身地想要投入那團火焰之中,雖然惹心愛的女性生氣是件很過分的事情。
「我明白了,但是杏壽郎先生還是先好好養傷吧。」
五十嵐邀月只是略微被驚了一下,而後就迅速地給出了平靜的回答。
被告白這種事情她早已經經歷了無數次,只不過這次的對
方實在有點出乎意料,所以她才會愣住幾秒。
「很抱歉我不能給你你想要的那種回答,」五十嵐邀月認真地看著他,「我現在對於杏壽郎先生並沒有報以同種感情。」
煉獄杏壽郎完全沒有表白被拒絕的失望:「我知道了!但是邀月小姐也沒有其他喜歡的人,對吧?」
「嗯,目前不會考慮那種事情,以後也很大可能性不會考慮。」
畢竟她現在的關注點就是從鬼舞辻無慘那裡拿回自己的東西,無暇分神去關注其他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不會一直留在這裡。
「那麼請允許我能夠有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煉獄杏壽郎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表白就會成功這種可能性,他只是想要讓五十嵐邀月知道自己的心意而已。
不然後面做再多事情都被對方誤認為是朋友間的關心,那可就太糟糕了!要學會學習前車之鑒啊!
從始至終都反應平穩的五十嵐邀月笑了笑:「我拒絕的話杏壽郎先生也不會聽吧,那就請杏壽郎先生自便吧。」
雖然她覺得對方其實在真正消滅鬼舞辻無慘之前也不會把太多精力放在這種事情上,但是回答是與否對於她的生活都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好了,杏壽郎先生先放手吧,我去叫小葵她們來給你重新扎一下針。」
畢竟剛剛的針頭因為煉獄杏壽郎的舉動已經偏離了原先的血管,透明的藥液正在不停地從針頭中滴出來。
這次煉獄杏壽郎沒有再中途叫住她了,五十嵐邀月把病房的門留下一小道縫隙,沒花多少心思就找到了正在藥房裡的神崎葵。
對方聽到了她的請求後立馬氣呼呼地照著藥方重新取了一瓶新的點滴液,去了煉獄杏壽郎的病房。
然後她遇到了在庭院中聊天的胡蝶忍和甘露寺蜜璃。
甘露寺蜜璃正在聽胡蝶忍說著什麼,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胡蝶忍對著她招招手,拿出空茶杯倒上茶水。
「怎麼樣,和煉獄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就之前無限列車上的事情而已。」五十嵐邀月沒有多談。「對了,香奈惠那邊的進度怎麼樣?」
「還算可以,姐姐說按照這個速度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成品了。」
得到回答,五十嵐邀月就不多留了,她還有事情要回去解決。
畢竟之前因為感知到煉獄杏壽郎那邊出事了,她離開的匆忙。那個眼球估計跟不上她們的速度,也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家裡。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亮面對表白的反應格外平靜
大哥開始沉思:是不是方式太過簡單了
以及兔兔反省下自己,看看人家大哥的效率,確認了心思就第一時間表白
第73章
第三天,五十嵐邀月看著門外的煉獄杏壽郎陷入了沉默。她開始懷疑自己其實應該一開始連最後的請求都拒絕的,然而看著滿臉精神的煉獄杏壽郎,她還是揉了揉眉心把人放了進來。
畢竟這裡又不是她的家,煉獄杏壽郎要回來於情於理她都攔不住。
「我記得杏壽郎先生你身上的傷應該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恢復吧?」
那可是她專門讓櫻花妖沒有治愈的一些傷口,既不影響太多事情也能夠讓煉獄杏壽郎在病床上好好躺上一段時間。
五十嵐邀月接過煉獄杏壽郎帶回來的一大包藥,從桌上給對方倒了一杯熱水。
她問:「小忍和香奈惠怎麼會讓你出蝶屋?」
面對五十嵐邀月的疑問,煉獄杏壽郎回答的也很坦坦蕩蕩。
「因為我和蝴蝶她們說我想要趁養傷的時候追求邀月小姐你,她們就很爽快地把接下來要用的藥全部給了我,讓我回來了!」
「咳咳咳咳咳——!」
五十嵐邀月頓時被嗆到,一時間連眼淚都咳了出來,險些把遞過去的水杯打翻。煉獄杏壽郎趕忙把水杯放到一邊,體貼地伸手替對方順著氣。
五十嵐邀月緩了幾分鐘,用衣袖擦掉眼角的淚水。
煉獄杏壽郎若有所思:「邀月小姐是覺得我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蝴蝶她們嗎?」
「……不,不是這個問題。」五十嵐邀月擺擺手,心累地閉了閉眼。
其實一開始煉獄杏壽郎在病房裡那樣說了後,她就有預想過類似的情況。這位炎柱是不喜歡瞞著心思的人,其他人要是問到了煉獄杏壽郎肯定也會說出去。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對方會直接拿這個當作理由向香奈惠她們申請提前離開蝶屋,而且香奈惠她們竟然還同意了?
小忍和香奈惠究竟在想些什麼呀?五十嵐邀月簡直不解到了極點。
她最終只是嘆口氣:「我先去把這些東西收拾好,杏壽郎先生你先回房間休息吧,畢竟身上還帶著傷。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
「廚房裡還有什麼就給我拿些什麼吧,邀月小姐不用那麼麻煩!」
雖然煉獄杏壽郎這麼說了,五十嵐邀月也沒有拿廚房裡那些剩下的飯
菜給他。
別的不提,就煉獄杏壽郎現在的傷患身份,也不能隨便亂吃東西。
五十嵐邀月仔細看了看夾在藥堆中的檢查報告——估計是蝴蝶香奈惠專門准備的——然後才給煉獄杏壽郎做了些對方現在適合吃的東西。
她端著托盤過去,才拉開門就聽來到煉獄杏壽郎洪亮的聲音。
他抱著縮小到正常體型的白狼,神情中滿是驚喜之意。煉獄杏壽郎胡亂地揉了一通白狼的毛,白狼掙扎著想要從他懷裡爬出來,但是怕刺激到對方的傷口又不敢亂動。
見到五十嵐邀月,白狼的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求救神色。
五十嵐邀月敲敲門提醒道:「杏壽郎先生,要記得你現在還是個病患啊?」
「邀月小姐!」
煉獄杏壽郎撒開手,白狼立馬一溜煙地從門口跑了出去。他也不在意,盤腿坐在地上看著往矮桌上放餐具的五十嵐邀月。
「我以為那種情況下松澤已經沒救了,沒想到竟然還能完好無損!太感謝你了!」
「也只有這一次,以後我可不會再給杏壽郎先生你處理這種事情了。」
要知道當時白狼身上用來維持它神智的印記已經損壞掉了大半,大多數情況比起完全修復陰陽師都會選擇放棄,畢竟重現用剪紙召喚出來一匹可是簡單多了。
但是那樣召喚出來的就不會再是被煉獄家命名為松澤的白狼了,所以五十嵐邀月才花了好一段時間來重新修復上面的印記。
她擺好東西,而後捏著筷子打了下煉獄杏壽郎的手。
「我說過了,杏壽郎先生要有點病患的自覺?」
五十嵐邀月的眼神落到了對方敞著一半的和服下露出來的繃帶上,潔白的紗布下有著點點紅色浸出來,顯然是煉獄杏壽郎剛才一時激動把傷口崩開了。
她豎起手指認真道:「先換藥和繃帶,然後才准吃東西。」
「可是我一個人沒法換繃帶,邀月小姐。」
煉獄杏壽郎神情極其無辜地眨了眨眼,縮回自己剛剛想拿矮桌上點心的手。
五十嵐邀月點頭表示明了,她拍拍掌,一個小紙人應聲從門縫中鑽了起來。先進來的小紙人拉開了門,而後露出外面舉著繃帶和藥品的另外幾個小紙人。
五十嵐邀月
微笑:「這件事情我早就考慮到了,杏壽郎先生放心吧,小瓏她們會照顧好你的。」
煉獄杏壽郎看了看躍躍欲試的小紙人,在看看對面的五十嵐邀月。
最後他只能干巴巴道:「……那就麻煩小瓏你們了。」
說實話,煉獄杏壽郎的想法簡直就和玻璃櫃裡的白紙一樣一覽無遺。
五十嵐邀月以前遇到過專門在自己面前跌倒等扶的,特意弄壞自己的裝備然後借機跑來找她維修的等一系列令人迷惑的追求行為,自然不會看不出來煉獄杏壽郎的這點想法。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還會配合地給對方換繃帶,畢竟只是點小事而已。但是煉獄杏壽郎現在這種不注重自己身體的行為,對不起,概不奉陪。
五十嵐邀月看著小瓏她們給煉獄杏壽郎換完藥纏好繃帶,然後才起身離開房間。
「好了,杏壽郎先生先吃飯吧,我去把飯後的藥給你准備好。」
小紙人還是怕火的,熬夜這種事情只有五十嵐邀月自己親手來。
盡管她在醫藥方面的了解比不上專門負責蝶屋的香奈惠和小忍,但是也能看出來其中有些藥其實完全沒必要加進去。
五十嵐邀月覺得這八成就是香奈惠她們對於自己的一個小小補償。
她想了想,還是嘆口氣把那幾味會把藥汁的味道變得奇奇怪怪起來的藥材撿了出來。
盡管對於杏壽郎先生的行為很不贊同,但是對方都已經受傷了,也沒必要在這種地方還要讓他遭點罪。
煉獄杏壽郎喝到被重新篩選過藥材後的藥還驚奇了一下:「蝴蝶她們是換了新的藥嗎?味道和以前的不一樣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在蝶屋其實是被穿小鞋了。
看到對方這個反應,五十嵐邀月再怎麼想計較也不可能計較得起來。
小瓏她們有條不紊地將矮桌上的餐具和藥碗收拾走,換上一些容易消化的點心和水果。
五十嵐邀月將面對庭院方向的障子門統統拉開,散去和室內的藥味。
她轉過身囑托道:「我有事先出去一趟。杏壽郎先生有需要的話就拜托小瓏她們,實在不行的話就讓她們來找我。傷口沒好之前別到處亂跑,知道嗎?」
「放心吧,我不會給邀月小姐你隨便
添麻煩的!」
煉獄杏壽郎受傷後,他負責的區域理應需要暫時交給附近的柱來管理。但是現在退役的花柱蝴蝶香奈惠正好有空,所以就不用再給其他人增添麻煩了。這也是蝴蝶香奈惠放心把煉獄杏壽郎放走的原因。
反正要不了幾個小時又會重新見面。
五十嵐邀月渾然不知這個消息,煉獄杏壽郎回來後也沒有提到過。所以她出去的時候還頗不放心地在門口布下了幾個陣法,好好交代了白狼松澤一番才離開。
這就導致蝴蝶香奈惠和陪同的不死川實彌過來的時候,直接傻眼了。
他們眼看著煉獄家就在面前,然而就是怎樣都進不去。明明感覺自己已經走到了門前,結果一眨眼就回到了幾米外。嘗試許多次無果後,不死川實彌干脆直接抱著日輪刀往門口一坐。
「絕對是五十嵐那個家伙干的!」
蝴蝶香奈惠也無奈:「估計是不放心煉獄一個人在家吧,要不想個辦法讓煉獄出來開門吧。」
「要我說就是多此一舉,哪個柱是受傷了就真的變得手無縛雞之力,就她一天瞎操心!」不死川實彌還是有點憋悶,「而且煉獄那家伙怕是也不知道怎麼解決。」
畢竟他們當中就沒有身負靈力的人,而且對於陰陽術這些東西也一竅不通。
蝴蝶香奈惠試圖為自家好友解釋:「畢竟是煉獄先生自己要回來的,邀月估計今天看到人的時候也很驚訝吧。」
「說起來,煉獄他不在蝶屋待著,干嘛非要這個時候回來?」
不死川實彌抓抓頭發,勉強算是揭過這件事。他也不是真的覺得五十嵐邀月做的不對,只不過平白要多浪費些時間覺得有些煩躁而已。
「這個啊,」蝴蝶香奈惠神神秘秘地笑了起來,「煉獄給我說的是想要趁這個時間去追求邀月呢。」
蝴蝶香奈惠覺得她開始期望到時候錆兔和煉獄杏壽郎見面的場景了,作為同僚的她絕對會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上看戲。
然而聽到這話後的不死川實彌的臉色頓時變得精彩起來。
「煉獄那家伙……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啊!」
原先還有點急躁的不死川實彌冷靜了下來,他閉上眼坐在一邊開始耐心等待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有兩章存稿了!
第74章
所以這也是五十嵐邀月一回家就發現門口坐了兩個人的原因。
作為無意中把蝴蝶香奈惠和不死川實彌關在門外曬了大半天太陽的罪魁禍首,五十嵐邀月頓時心生愧疚。她連忙將兩人帶進去,前前後後讓小瓏幫忙准備了消暑的綠豆冰沙和小點心,才好不容易將佯作生氣的好友哄好。
「杏壽郎先生,下次有這種事情記得提前和我說一聲啊。」
煉獄杏壽郎道歉的無比速度:「抱歉!因為回來的時候見到邀月小姐你太高興了,所以一時間忘了這件事!」
好在五十嵐邀月本來也沒怎麼在意這件事,只是略微說一聲而已。因此她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蝴蝶香奈惠之前說的事情上。
至於煉獄杏壽郎剛剛的話?作為一個從小被某些式神用甜言蜜語哄大的陰陽師,她的免疫力無人能及。
「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都是香奈惠你幫忙巡邏嗎?」五十嵐邀月展開剛剛買回來的長卷軸,「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現在倒沒有,以後需要的話會來找你的。」
蝴蝶香奈惠主動幫忙拉住卷軸的另一端,神色好奇地觀察著五十嵐邀月的動作。不死川實彌瞥了這邊一眼,轉頭看向也想圍過去的煉獄杏壽郎。
他壓低聲音:「喂,煉獄,和我出去一趟。」
「嗯?不死川是有事情要和我說嗎?」
煉獄杏壽郎的嗓門成功吸引來了另外兩位女性的注意力,不死川實彌額角的青筋跳了又跳,才忍住自己想要痛毆病患同僚的衝動。
五十嵐邀月諒解地笑了笑:「不死川先生要是覺得不方便的話就出去吧,杏壽郎先生你記得小心自己的傷口。」
人家顯然是想要避著自己和香奈惠說點事情,她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地去問他們談話的內容。
「好!我們馬上就會回來!」
煉獄杏壽郎起身,小瓏立刻從桌子上跳下來,兩三下爬到他的肩膀上坐穩。作為一個謹守職責的小山精,小瓏覺得自己需要時刻看好這個不聽話的病員。
等到那兩人離開後,蝴蝶香奈惠才收回視線。她總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點什麼,但是不太確定。
蝴蝶香奈惠晃晃
頭,指著一處五十嵐邀月剛剛描下的朱砂印發問:「這個我好像有點眼熟?」
「香奈惠你應該去過我的工作室吧?」五十嵐邀月一心二用,「這是我用來裝材料的方法,我在產屋敷宅那裡的工作室裡面有挺多這樣的卷軸的。」
蝴蝶香奈惠恍然大悟:「怪不得邀月你能從一個房間裡拿出來這麼多東西。」
最開始五十嵐邀月也有考慮過把這種方法普及到柱身上,但是靈力是一大門檻。哪怕她把卷軸制作好了,對方沒有靈力的話依舊沒法從裡面存取東西。所以現在除了她以外能使用這種方法的也就錆兔以及禰豆子和杏子那兩個孩子。
制作了那麼多卷軸,五十嵐邀月現在做起這件事情來得心應手。煉獄杏壽郎和不死川實彌前腳才從外面進來,她後腳就把需要用到的印記畫完了。
五十嵐邀月擱下手中的筆:「怎麼了」
杏壽郎先生和不死川先生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前者雖然笑著但是臉色莫名凝重,後者直接是繃著一張臉。
「唔姆!只是有點驚訝而已!剛剛才知道不死川他竟然也唔唔唔——」
煉獄杏壽郎話還沒說完,不死川實彌眼疾手快地從矮桌上抄起幾塊點心一把塞進了他的嘴裡。不死川實彌神色猙獰地勾住煉獄杏壽郎的肩膀,捂著他的嘴不讓開口。
「煉獄說他很驚訝我也會過來幫忙巡邏!」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五十嵐邀月遲疑道:「是這樣嗎?可是我看杏壽郎先生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畢竟杏壽郎先生看上去好像就一臉「我有其他話要說」的樣子。
終於把糕點嚼碎咽下去的煉獄杏壽郎抓住不死川實彌的胳膊往下扯,他禮尚往來的也往不死川實彌的嘴裡塞了點心。
他搭住對方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點點頭。
「是的,我們剛剛是在說這件事情。我相信不死川會盡力幫忙的!」
他又不是缺心眼,剛開始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對著邀月小姐說真話而已。但是反應過來後的煉獄杏壽郎立刻明白了不死川實彌的意思。
倒不如說是不死川實彌的舉動其實正中他下懷,他可不想這個時候在明面上又多出一個情敵來。
煉獄杏壽郎
說起謊來依舊一副真誠模樣,五十嵐邀月幾乎毫無懷疑地相信他的話。
畢竟誰又能想到這位炎柱大人在這種事情上也會耍小心機呢?
於是五十嵐邀月倒了杯水遞給不死川實彌,對方剛剛被煉獄杏壽郎塞的點心給噎住了。
不死川實彌兩三口將水灌進嘴裡,把卡在嗓子眼裡的點心碎給咽了下去。
然後他才沒個好氣地瞪了煉獄杏壽郎一眼,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是!我一定會好、好、幫、忙、的!」
剛剛為了堵煉獄這家伙的話,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跳。奈何他還不能否認,只能捏著鼻子往坑裡跳。
「蝴蝶,你那邊處理完了沒?沒事我就先走了。」
不死川實彌覺得他再看著煉獄杏壽郎這張臉可能會被氣到連晚飯都不想吃,干脆打算現在就走人。
蝴蝶香奈惠想了想:「我這邊倒是沒什麼事情了,但是不死川你確認要現在走?」
她還好,可以直接留在這邊,畢竟蝶屋的事情還有其他孩子可以幫忙。但是不死川實彌剛才不知道為什麼答應了要幫煉獄杏壽郎巡邏,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不死川負責的區域離這邊也算不上近吧?
要是現在走的話,估計才回去沒多久就又要折返回來。
「不死川先生沒有急事的話要不現在這裡留一會?」五十嵐邀月提議道,「到時候晚上我用其他方法送你回去。」
這樣可以方便一些,而且晚上的話用一些陰陽術也會被夜色遮掩住。放在白天的話肯定會引起其他人注意。
不死川實彌一頓,迅速抓住一個重點。
他問:「你親自送我回去?」
「如果你需要的話。」五十嵐邀月不明所以,但還是認真地給出了回答。
「行,那我就現在這裡多待一會。」
不死川實彌立馬改了主意。他向著煉獄杏壽郎投去意味不明的一瞥,如願以償地看到對方的臉色僵硬了一瞬。
總算是找回了之前被坑的場子,不死川實彌覺得自己心情大好。
他現在看著煉獄杏壽郎的臉也不生氣,甚至覺得自己就著對方吃癟的臉色可以吃下很多東西。
五十嵐邀月對於這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湧動一無所知,確認今天有幾個人會留下來吃晚
飯後就去廚房准備食材了。
煉獄杏壽郎本來自告奮勇要來幫忙,結果被五十嵐邀月輕飄飄的一眼提醒了自己的廚藝,只好訕訕收回手當個只負責吃的人。蝴蝶香奈惠要給煉獄杏壽郎檢查傷口,抽不出來時間。
最後過來幫忙的人是不死川實彌。
看上去大大咧咧的風柱在這一方面意外的擅長,不論是處理食材還是動手炒菜,動作熟練到無需五十嵐邀月去操心。
她抽空看了看,發現不會有問題後就專注於自己手上的工作。
一時間,廚房裡的氛圍寧靜了下來,只有不絕於耳的刀刃切到案板上的聲音。
不死川實彌突然出聲:「喂,你知道煉獄那家伙對你的心思吧?」
五十嵐邀月反應了兩秒,而後才明白不死川實彌說的是什麼事情。
「嗯,那件事杏壽郎先生在蝶屋的時候就和我說過了。」
她撈起面糊中的蔬菜圈,挨個扔進了滾燙的油鍋間。水漬與油接觸的瞬間迸發出激烈的滋滋聲,她慢條斯理地用長筷將要粘連在一起的蔬菜圈分開。
「之前我也已經拒絕過了。」
「那你還這麼心大地來這邊住著???」
不死川實彌覺得他難以理解這人的腦回路。
正常的女孩子在面對被自己拒絕的表白對像時會是這麼淡然的反應甚至在提起這事的時候語氣都沒什麼起伏,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因為這是之前就決定好的事情呀。」五十嵐邀月不解,「總不能因為那件事就把之前的決定棄之不顧啊。」
而且這兩者之間並沒有太多的關系,她相信煉獄杏壽郎也不是那種人。相比之下,還是引出鬼舞辻無慘的計劃更加重要。
在必要的時候這些小事情都不被她納入考慮範圍的。
考慮到那個眼球現在還在宅子裡,五十嵐邀月沒有明說是什麼事情,但是想必不死川實彌還是能夠理解到她的意思的。
不死川實彌沉默了兩秒,剁菜的聲音突然加大。
所以說,不死川先生究竟在糾結什麼事情?
五十嵐邀月疑惑不已,但是在看到對方恨不得把整個案板剁碎的架勢後,她還是體貼地沒有多問。
可能男性都有這種奇怪的時期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亮:為什麼我要尷尬?尷尬的不該是被拒絕的人嗎?
第75章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到這個地步的?五十嵐邀月很迷惑。
明明一開始只是單純的大家一起吃個晚飯,吃完後她和香奈惠一起幫杏壽郎先生換了敷藥和繃帶,然後香奈惠出去巡邏,她幫忙送不死川先生回對方的管轄區。
如果一切都順順利利的話,她現在理應在煉獄家給那個眼球演戲看,而不是現在握著日輪刀被一群鬼圍攻。
五十嵐邀月是在和不死川實彌分開沒多久後遇到的襲擊。
時間挑的不晚不早,再晚一點她就進了煉獄杏壽郎的管轄區,再早一點她還在不死川實彌這邊。
她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性就是眼球鬼那邊終於有了動作。
但是她現在也沒有暴露自己身上有青色彼岸花的事情啊,怎麼想都沒有派鬼來襲擊她的必要。
而且還是這種低級到根本不需要花什麼心思就能解決掉的鬼。
所以鬼舞辻無慘究竟在想些什麼事情?
五十嵐邀月一邊思索著一邊揮起一刀,將最後一只鬼的頭顱斬下。在泛著晨曦般金芒的日輪刀下,鬼的頭顱和身軀飛快地化作灰燼。
她將日輪刀收回刀鞘中,滿滿平復著呼吸。
雖然不難解決,但是斬殺這麼一群鬼還是很耗費體力的,而且她也無法像其他人那樣使用呼吸法來減少體力的消耗。
得趕快回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五十嵐邀月抬頭看了眼天色,不再遲疑。
無獨有偶,在她被鬼圍攻的時候,另外幾人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襲擊。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被派來的鬼都不怎麼厲害,頂多起到拖延時間的作用。
五十嵐邀月回去的時候蝴蝶香奈惠已經返回了煉獄家,她就在管轄區內,花的時間自然比五十嵐邀月短。
「杏壽郎先生,你這邊沒事吧?」
煉獄杏壽郎身上的傷口因為之前的活動再度裂開,剛在蝴蝶香奈惠的幫忙下重新處理了一遍。
聽到她的問話,煉獄杏壽郎搖搖頭。
「我沒事!請不用擔心!邀月小姐你回來的路上也遇到了這些鬼嗎?」
「嗯,我是在剛離開不死川先生的管轄區時遇到的。」五十嵐邀月仔細檢查了一下煉獄杏壽郎身上有沒有新的傷
口,「大體上和你們這邊差不多,杏壽郎先生有遇到其他的情況嗎?」
聞言,煉獄杏壽郎的神情變得復雜起來。他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遲疑模樣。
五十嵐邀月頓時緊張起來:「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煉獄杏壽郎不知道該怎麼和五十嵐邀月說這事,從知情人的角度來說這完全不需要重視,但是從外人的角度來說就是天大的事情。
最後煉獄杏壽郎還是如實托出:「那些鬼把雪奈帶走了。」
雪奈?什麼雪奈
五十嵐邀月懵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她的馬甲啊!
為了做戲做全套,她之前特地用剪紙變換出了自己七八歲時模樣的人偶。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疑,但是本質上和白狼依舊是同一種生物,不需要進食也無需特意照顧。
只不過她在煉獄家還沒有呆多久就遇到無限列車的事情,一時間忘了被自己交給小山精她們照顧著的幼年體模樣的人偶了。
反應過來後的五十嵐邀月反而更加迷茫了。
鬼舞辻無慘派鬼把雪奈帶走干嘛?探討如何更好地維護自己的馬甲?
蝴蝶香奈惠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時的反應和五十嵐邀月差不多。
「總之,邀月你能夠感應到雪奈那邊的情況嗎?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五十嵐邀月搖頭:「我這邊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
畢竟被她制造出來的雪奈是類似於式神的存在,思考一類的都是依賴於她這邊在制作時留下的印記和靈力,並沒有達到真人的水准。勉強算是個不怎麼靈敏的人工智障。
五十嵐邀月只能感覺到對方現在大致的情況好壞,沒法完全和雪奈感知共通。
蝴蝶香奈惠一錘定音:「那就等一下吧,先把這件事情和主公給說一下。等等看鬼那邊後續有什麼反應,他們既然肯費這麼大的心思來擄走雪奈,應該不是為了吃這麼簡單。」
而且雪奈本質上也不是人類,鬼舞辻無慘真要吃的話還有可能吃壞肚子。
五十嵐邀月一時也想不出來其他的辦法,只能無比困惑地同意了蝴蝶香奈惠的提議。
她感覺自己現在的腦子裡就是漿糊,什麼都想不清楚。
暫時有了決
議後,煉獄杏壽郎被兩位女士聯手轟去休息。五十嵐邀月再召喚了幾個小山精來整理打鬥後變得亂糟糟的煉獄宅,蝴蝶香奈惠暫作休息後繼續出去巡邏。
直到鬼那邊找到煉獄家來之前,五十嵐邀月都是有點好奇但是並不怎麼緊張的狀態。
然而鬼那邊提出來的要求是實打實讓她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或者是鬼舞辻無慘的腦子。
五十嵐邀月忍不住重復了一遍對方的要求:「所以,你們想要用雪奈來威脅我交出那種可以讓鬼不怕太陽的藥劑?」
她是真的沒想到鬼舞辻無慘竟然會閑到關注幾個普通鬼的視角,也沒想到對方派來那個眼球後會一拍腦袋想出這種方法。
五十嵐邀月覺得之前很重視鬼舞辻無慘的自己好像有點傻。
對面的鬼在幾個柱的包圍下瑟瑟發抖,依舊強撐著底氣為那位鬼王傳話。
「對!除非你不想要你的女兒了!」
鬼舞辻無慘不知道從哪裡得知雪奈是產屋敷家親戚的女兒的這個錯誤消息,竟然還當了真,把五十嵐邀月這個正主當成了那個傳說中的產屋敷家的親戚。
五十嵐邀月一時間槽不知從何而起,想要一吐為快。但是她很有耐心地憋住了,只不過看著那只鬼的眼神越發愛憐起他們這一群體的總體智商了。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們鬼會不會言而無信?而且雪奈現在不在這,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已經把她……」
五十嵐邀月最後幾個字沒有說出口,並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太好笑了。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
對面的鬼說出了如同綁匪要求贖金一樣的話:「你准備好藥劑,到時候那位大人自然有辦法讓你見到你的女兒!前提是你一個人!」
……她一個人?還好這種好事?
五十嵐邀月再度詢問:「真的只能我一個人去?」
「對!到時候你那些式神和這些鬼殺隊的都不能在旁邊等著,日輪刀也不能帶!」
鬼舞辻無慘可沒有忘記這個女人有著可以單殺上弦的實力,但是摒棄掉日輪刀,這些人就等於手無縛雞之力。
如果這個條件放到其他人面前,完全就是一個陷阱一樣的要求。然而放在五十嵐邀月面前,她只想感嘆出聲。
多少年了,她多少年沒看到找死這麼積極主動的生物了?
她低下頭抬起衣袖掩住半張臉,假裝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實際上是借著衣袖擋住自己憋笑憋得有些難受的臉。
「和這只鬼費那麼大的勁干什麼!」
不死川實彌眼神不善地上前一步,摁在日輪刀上的手大有下一秒就要拔刀的架勢。
本來就怕得要死的鬼立馬虛張聲勢起來:「我死了的話就默認你們不同意這個要求,那邊那個人你難道不想要你的女兒了嗎?!」
鬼看的是煉獄杏壽郎的方向。
還綁著繃帶的炎柱大人用手指了指自己,兩三秒後眉頭立刻浮現出壓不住的欣喜之色。他大跨步走到五十嵐邀月身邊,抵著唇咳了一聲,抬手虛虛地攬住對方的肩膀。
煉獄杏壽郎在腦中回想著以往父親禛壽郎安慰母親的畫面:「別擔心,我不會讓雪奈那孩子有事的。」
可謂是進入角色進入得飛快,毫無半分遲滯。
在座知情的人也險些都笑出聲。
不死川實彌眉頭一皺,狠狠瞪了那只鬼一眼。他松開握著日輪刀的手,冷著臉拍開了煉獄杏壽郎搭在五十嵐邀月肩膀上的手。
這人真奇怪,人家丈夫攬妻子,他去打人家手干什麼?鬼這樣腹誹了一句。
但是他沒敢說出聲,他本來就是被鬼王大人隨手抓過來傳話的,誰知道待會會被怎麼樣。
「你們的條件我們現在暫時不能答應!我和夫人需要商討後才能給出回復!」
煉獄杏壽郎的夫人二字說的極其順口,一臉理所應當的模樣讓其他人都險些以為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
但是再看到五十嵐邀月衣袖下憋笑憋出淚花的神情,才確定不是自己出了什麼問題。
沒想到啊,煉獄這個家伙竟然有這麼華麗的演技!
宇髓天元在心中感嘆道,盡職盡責地忍著笑充當這個背景板以彰顯鬼殺隊對於「雪奈」的重視。
「我們暫時需要點時間,才能做出決定。」
五十嵐邀月忍著笑意,聲音從衣袖下傳出來。斷斷續續的語調仿佛含著哭腔,生動形像地詮釋了一位母親在女兒受到威脅時的憂心急切,反倒是給了鬼莫大的信息。
作者有話要說:
憋住,不准笑!人家屑老板可是很認真地考慮過了的!
畢竟對小月亮直接下手的話他可能會被反殺,所以要找個能夠威脅到對方的人
雪奈不正是最好的對像嗎
第76章 鬼滅學院番外七
今天畢竟是剛到目的地,舟車勞頓,大家都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和休息。故而在安排好住宿的問題後,老師們就爽快地給自個的學生放了一晚上的假期。
同時也是讓自己有個休息的時間。
五十嵐邀月帶著時透無一郎他們去鎮上轉了兩圈,順道買了一些特色點心給這兩個孩子分了一些,接著就帶著他們回來了。
蝴蝶香奈惠和胡蝶忍正在房間裡等她,兩姐妹熟稔地接過裝著點心的紙袋,拆開嘗了嘗。然後三個人就約著一起去泡溫泉。
溫泉的男湯和女湯是分開的,五十嵐邀月她們去的時候還沒什麼人。畢竟這個旅館裡基本上都是她們學校的人,那些學生現在估計都還在外面的小鎮上轉悠。不過這樣也省去學生遇到老師後放不開的尷尬狀態。
她們只是在溫泉裡泡了一會,就換上浴衣去了大廳。
主要是蝴蝶香奈惠她們考慮到五十嵐邀月今天的狀態不好,到時候泡久了暈過去就麻煩了。
五十嵐邀月她們到大廳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其他老師,也都是穿著浴衣剛泡完溫泉的樣子。幾個男性老師在大廳坐著聊天,看到她們時立馬熱情地招了招手。
「這邊!」
五十嵐邀月手上還捏著硬幣,她正在自動販售機前挑選牛奶。
「香奈惠你們先過去吧,我等下買好了就過來。」
「好,那我們先過去了。」
反正也不過十來米的距離,蝴蝶香奈惠沒有猶豫。她伸手替五十嵐邀月拿過手機,就帶著胡蝶忍一起去大廳裡坐著了。
五十嵐邀月在一排口味各異的冰牛奶中猶豫了一會,然後才選定自己比較熟悉的一個牌子的草莓味牛奶。玻璃瓶從自動販售機中滾出來的時候還冒著冷氣,裡面裝著櫻花般淺粉色的牛奶。
她拿著兩瓶牛奶走過去的時候正好聽到蝴蝶香奈惠的問題。
「富岡老師的話,找對像是想找個小奶貓類型的,還是小野貓類型的呢?」
作為被詢問的對像,富岡義勇沉默幾秒,而後困惑地開口。
「為什麼一定要找貓呢?如果有條件的話,我還是想找個人。」
他臉上的表情說明了這人是真的在疑惑這個問
題,而不是避作不答。
五十嵐邀月沒忍住笑出了聲:「香奈惠說的小奶貓和小野貓只是一個比喻而已,是說有著這種性格的人。」
她是在場中唯一一個願意解答富岡義勇問題的人,其他人莫不是一臉無奈地捂著額頭,就是干脆選擇放棄搭理她。
五十嵐邀月走到蝴蝶香奈惠給她留的空位上坐下,將另一瓶牛奶放到了富岡義勇面前。
「剛才看到只有富岡老師你這裡沒有牛奶,所以就順手給你也買了一瓶。你應該不討厭這個味道吧?」
「沒關系!我最喜歡草莓味的牛奶了!富岡你可以給我!」
煉獄杏壽郎目光炯炯地看著那瓶牛奶。要是眼神有溫度,估計這瓶冰牛奶都能被他看成溫熱的。
不死川實彌看了眼垃圾桶:「我記得富岡這家伙才喝了一瓶牛奶吧?」
五十嵐邀月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裡面果然有一個空的牛奶瓶。她頓時露出了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地撫了撫鬢發。
「抱歉,沒有注意到這點。富岡先生要是不想喝了話可以不喝。」
「沒關系,我還能喝一瓶。」
富岡義勇耿直地對周圍的其他目光視而不見,打開了那瓶牛奶。然後他在煉獄杏壽郎惋惜的目光下舉起牛奶瓶喝了一口,徹底絕了其他人的想法。
蝴蝶香奈惠忍住笑意:「咳——說起來,邀月你很喜歡草莓味的東西嗎?」
「還行吧?」五十嵐邀月咬著吸管,「主要是習慣了。以前家裡准備的牛奶基本上都是這樣口味的,所以剛剛猶豫不決的時候就選了草莓味的。」
「對了,剛剛大家在聊國王游戲,邀月你要來試試嗎?」
老師們不能像學生那樣到處亂跑,得留在旅館裡避免突發事件,要是萬一出什麼事情但是學生找不到老師就麻煩了。但是一直這樣待著也挺無聊的,所以他們剛剛就在討論這個事情。
難得有時間聚在一起而不是各自批改各自的班級作業,當然要好好玩一玩了。
「可以啊,不過就我們幾個人的話人數會不會不太夠?」
五十嵐邀月看了眼在座的人,除了她和蝴蝶姐妹,就只有富岡義勇,煉獄杏壽郎和不死川實彌。
宇髓天元說是出去給他的女朋友
買當地特產了,在座也就六個人左右,除去負責發牌的人外就只剩下五個人。
以前在陰陽寮的時候式神們也經常拉著她玩這個游戲,現在人數少了點,這樣的話很容易就老是有那麼幾個人被輪流著懲罰。
「那就再去叫幾個不怎麼怕老師的學生吧!」
蝴蝶香奈惠行動起來也很快,其他人還沒有提出意見,她就拉著妹妹胡蝶忍起身去找人了。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那我先去房間裡拿點東西吧?」
正好之前去鎮上買回來的特色點心挺多的,剛好拿來招待其他人。畢竟玩游戲的話要是沒有零食也會失去幾分樂趣。
等到她提著點心回來的時候,蝴蝶香奈惠也恰巧帶著她找過來的幾個學生到了大廳。
還都是她認識的學生,灶門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和栗花落香奈乎。
灶門炭治郎禮貌地和幾個老師打過招呼,拉著另外兩個男生在一邊坐下,栗花落香奈乎則是坐到了蝴蝶姐妹中間。
五十嵐邀月招呼著這幾個孩子吃點心:「別緊張,只是叫你們一起來玩游戲而已。」
尤其是我妻善逸。
她覺得這個孩子看煉獄杏壽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洪水猛獸一樣,就差躲到灶門炭治郎身後了。也不知道之前煉獄老師究竟對他說了些什麼。
灶門炭治郎生機勃勃地應了一聲:「嗯!邀月老師放心吧!」
游戲很快開始,蝴蝶香奈惠主動接過了發牌人的職位,然後從中抽選出了國王的號碼。
「來啦,第一輪的國王——七號!」
「啊啦,看來我運氣不錯呢?」
胡蝶忍笑眯眯地亮出了自己手中的牌,她淺紫色的眼睛認真巡視了一圈在座的其他人,而後毫不猶豫頒布命令。
「那麼就請四號抱著五號做十個深蹲吧,注意——是公主抱!」
畢竟才第一輪,也不好意上來就來一些讓別人為難的懲罰,所以胡蝶忍折中選了這麼一個。
胡蝶忍的話音一落,握著牌的不死川實彌的臉色立馬黑了下來,他就是五號。與此同時,富岡義勇默默地翻過自己手中的牌,是四號。
富岡義勇慢吞吞道:「來吧,不死川。」
不死川實彌看上去似乎是想要立刻把富岡
義勇送去另一個世界,然而受制於規則,他只能陰沉著臉遵守了胡蝶忍的懲罰。
十個深蹲一結束,不死川實彌立刻嫌棄地離開了富岡義勇,還抽出濕紙巾來擦手。仿佛剛剛接觸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第二輪被懲罰的是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要求前者握著後者的手來一場長達五分鐘的深情表白。
我妻善逸當場褪色成黑白照片:「嗚嗚嗚我不要啊!為什麼是對著伊之助!隨便換成在場的其他女性不好嗎?!!!」
他不想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深情表白就給這種人啊!
「哈?我還不要呢!俺為什麼要聽紋逸那家伙的表白?好惡心!」
「是善逸啊善逸!給我好好叫別人的名字你這個女人臉!」
灶門炭治郎一手抓著一個,習以為常地在兩個同伴之間進行調節。
「這是規則,既然參與了就要好好遵守。其他人還在看著呢,不要鬧了。」
「真的不能換表白對像嗎?」
我妻善逸委屈巴巴地看著本輪的國王栗花落香奈乎,得到的只是對像微笑著的回答。
「不行。」
他只能垂著頭如喪考妣地和嘴平伊之助進行表白。
接下來的幾輪游戲中,五十嵐邀月既沒有抽中國王,但是也幸運的沒有被任何懲罰選中。直到她剛拿起一塊楓葉饅頭。
「請三號和七號互換衣服。」
五十嵐邀月欸了一聲,將手中的牌面上的數字展示在其他人面前。
「我是三號,七號是誰?」
煉獄杏壽郎摸了摸後腦勺:「唔姆!七號好像是我啊。」
本次的國王是灶門炭治郎。他看著面前兩個人,立馬緊張了起來。
本來以為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懲罰而已,但是要是被懲罰的雙方性別不同的話好像有點太過分了。
他小心翼翼道:「要不我換一個懲罰吧?」
「沒關系,要遵守游戲規則啊。炭治郎同學剛剛也是這樣和我妻同學還有嘴平同學說的吧,沒道理老師不以身作則啊。」
五十嵐邀月倒是沒怎麼在意,她放下手中的楓葉饅頭。
「只換外面的浴衣就可以了吧?」
「是的!」
「那麻煩你們等下幫忙遞一下衣服了。」
畢竟浴衣只有這一層,要換衣服的
話就得回房間。對面的煉獄杏壽郎那邊率先把要換的衣服送了過來,五十嵐邀月把自己的浴衣交給蝴蝶香奈惠,然後才拿起這件衣服。
男式浴衣和女式浴衣的差別不大。只不過女式的顏色一般要鮮艷一些,比如五十嵐邀月的那件就是淺色底配上金魚和花火的圖案,煉獄杏壽郎這件就是普普通通的藏藍色。
除此以外就是腰部衣褶的有無。
五十嵐邀月調整了一下穿衣的方式,最後的結果也沒有太大的違和感。
但是煉獄杏壽郎那邊就不一樣了,這位歷史老師一出來的時候幾乎就收到了所有人的憋笑聲。
五十嵐邀月的浴衣本來就是極其溫柔的淺藍色,配上那些精致的圖案後就是滿滿的盛夏氣息,腰帶背後還系著綻放的煙火一樣的蝴蝶結。
穿在她身上就會讓人想到無數美好的詞彙,但是穿在煉獄杏壽郎身上就只剩下滿滿的違和感。
主要是這位歷史老師的身上的氣質實在不適合這種風格的衣物,哪怕就臉來說其實也能歸到精致的範圍來說。
蝴蝶香奈惠出來轉移話題:「好了好了,我們繼續下一輪吧。」
「我的國王!」
我妻善逸露出了鹹魚翻身後的興奮表情。他握著牌原地高興得跳了幾下,然後才清清嗓子講出自己的命令。
「那就五號說一下自己有沒有喜歡的對像吧,如果沒有的話,就說以後的結婚對像會參考哪種類型。」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在之前的幾輪裡用光了,五十嵐邀月翻過牌露出上面的五號字眼。她開始認真琢磨著這個問題,完全沒注意到其他人的視線都緊張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喜歡的人的話,現在還沒有,不過有參考對像。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男性,很有包容心,雖然平時都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現在在一個偵探社裡工作——」
「我好感動,原來邀月小姐的擇偶對像是我!」
五十嵐邀月話還沒說完,一個軟綿綿的聲音就打斷了她。
有著蓬松黑色卷發的男性眼淚汪汪地在她面前單膝跪下,捧起了她的手。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進一步動作,就被衝過來的金發青年一筆記本敲到頭上。
「太宰你個混蛋不要突然就衝上去啊!人家明明說的是社長好嗎!」
這種奇怪的發展讓其他人都驚呆了。
「並不是你噢,太宰先生。」
五十嵐邀月微笑著抽回手,彎眸笑著和後面陸續進來的人打招呼。
「好久不見了,偵探社的大家。」
第77章
理所應當,這次鬼殺隊裡的意見又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堅決拒絕鬼舞辻無慘的要求,反正被抓走的雪奈只是一個剪紙而已;另一派則是認為應該抓住這次機會,畢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當然,五十嵐邀月依舊是後者,這次和她意見相同的還有宇髓天元和伊黑小芭內這兩個沒有參加上次商討的人。
隨後趕來的錆兔和煉獄杏壽郎等人則是持反對意見,胡蝶忍以及悲鳴與行冥目前還在考慮中。
五十嵐邀月不擅長與別人爭執,尤其在對面是激動起來嗓門一個比一個大的人的情況下。
她本來還很有耐心地想要說服對面,奈何到後面直接成了那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細數她這種想法的危險之處。
五十嵐邀月本來就不大的聲音直接被蓋了過去。她干脆閉了嘴,一言不發地把煉獄杏壽郎他們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最後還是蝴蝶香奈惠提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禰豆子現在還是鬼吧,就算邀月你要行動也要等到她完全脫離鬼舞辻無慘的控制後才行啊。要不先用藥劑的材料准備需要耗費一些時間為借口來暫時拖延一下?」
「還有煉獄你們也是,幾個人聲音這麼大地和女士說話很失禮的噢?不要欺負人家女孩子啊。」
蝴蝶香奈惠兩方都勸不動,只能用這種折中的方法來先讓兩邊的人都冷靜考慮一下。
雖然只是臨時想出來的借口,但是確實很有道理,成功地讓兩方的人選都暫時安靜了下來。
「抱歉,邀月小姐!但是我確實是不放心讓你一個過去,所以這次是不會妥協的!」
煉獄杏壽郎道歉的同時也不忘再度強調自己的想法:「身為柱,這個時候讓心愛的人去冒險也未免太沒有擔當了!」
「沒錯,這不只是邀月你的事情,也是——」
錆兔話說到一半愣住了。
他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發言???煉獄這家伙在稱呼誰為心愛的人???
錆兔忍不住詢問道:「煉獄?你剛才在說什麼?」
「抱歉了,錆兔!」煉獄杏壽郎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歉意,「不過和剛才一樣,在這件事情上我是不會退讓的!」
不可置信的水柱將虎視眈眈的眼神投向了炎柱,剛剛平和下來的氣氛再度險惡起來。反應本來就要遲鈍一些的時透無一郎夾在這兩個人中間,直到錆兔和煉獄杏壽郎的視線都要冒出電花來了才反應過來。
時透無一郎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他一手抓住五十嵐邀月的衣擺,另一只手指著這兩個人。
「姐姐是打算從這裡面挑選未來的結婚對像嗎?」他認真地問道。
「……不,我並沒有這個打算,」五十嵐邀月保持笑容,「乖,無一郎不要被帶歪了。」
時透無一郎仰頭看著她,眼神懵懂又堅定:「如果姐姐想結婚,可以等我或者有一郎長大。現在先訂婚也可以。」
那邊那兩個人不合格!絕對不能讓他們成為姐姐的夫婿待選人員!
「……都說了我現在並不想結婚啊,無一郎。」
五十嵐邀月苦惱扶額,不知道要怎麼和這個明顯鑽了牛角尖不聽人講話的孩子解釋,最後只能拍拍時透無一郎的發頂以示安撫。
明明一開始在討論的是鬼舞辻無慘的事情,為什麼話題會突然拐到這麼奇怪的角度上啊。
宇髓天元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吹了聲口哨:「為什麼要在這種事情上糾結,這不是看誰的本事的時候嗎?你們倆個再怎麼瞪對像也沒用啊!」
說實話,作為一個有三個老婆的人,他是在場最有發言權的人。這種小男生一樣的爭風吃醋對於追求進度來說完全沒用好吧,把精力花在追求對像身上才是正道啊!
「唔姆!宇髓說的對,邀月小姐才是有決定權的人!」
煉獄杏壽郎的話音剛落下,他和錆兔就齊齊地扭頭看向五十嵐邀月,似乎在等著她表態一樣。不死川實彌無語地看著自己兩個同僚,實在不想和他們出現在同一個隊伍裡。
「難道這、這就是所謂的——」
甘露寺蜜璃的話沒有說完,她臉紅紅地看了看錆兔又看了看煉獄杏壽郎,最後呀的一聲捧著臉開始從頭頂冒白氣。
「邀月小姐真是太受歡迎了!」
五十嵐邀月一開始確實還驚訝了一下,但是現在這如同搞笑電影一樣的劇情發展讓人實在是提不起心情來認真對待。
她起身:「我去工作室裡
看看,順便聯系一下珠世。」
時透無一郎立馬也跟著她站起來,動作自然地拉著五十嵐邀月的衣袖和她一起往外面走。五十嵐邀月也沒有阻攔他,笑著摸了摸對方的頭發。
這種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的待遇讓在座的另外幾人看得極其羨慕。
所以說,到頭來他們幾個人其實還比不上現在只有十四歲的時透無一郎,真的是想一想就覺得備受打擊。
其實珠世那邊的將鬼變回人的藥物已經有了第一批成品,但是目前效果還不能保證,所以才一直沒有給灶門禰豆子使用過。
時透無一郎進了工作室後就乖乖地在一邊坐下,看著五十嵐邀月將碎發扎起來,開始調試儀器。
無論心裡究竟多麼煩躁,但是當一接觸到自己熟悉的儀器後,五十嵐邀月就迅速把之前的事情從腦海中摒棄,全神貫注地拼湊起這些細碎的零件。等到她終於把這些積攢的東西弄完後,已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兩個來小時。
「啊,無一郎你還在這裡啊?」
五十嵐邀月抬手捏了捏後頸,有些驚奇地看向坐在一邊的黑綠發色的小少年。
「我還以為你中途就已經離開了呢。」
畢竟她工作的過程並不有趣,甚至對於不接觸這行的人來說是很枯燥的。
時透無一郎乖巧地回答:「因為姐姐還沒有結束工作啊。」
而且哥哥有一郎還沒有回來,他得承擔起兄弟兩人的任務。要好好守在姐姐身邊,堅決不給那幾個人放行!
五十嵐邀月對於時透無一郎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她將剛剛組裝好的部件交給時透無一郎。
「那無一郎替我試試這個裝置吧?」
這是她耗費很多心思才做出來的飛行式裝置。畢竟這個時代的材料不全,很多精細的東西都無法做出來,為了找出替換品也花了很多時間。
生長在地面上的人類對於天空和海洋總是有著無法抑制的向往,在五十嵐邀月那個時代,已經有人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飛翔在空中。
盡管這個時候其實在西方已經有兩兄弟研發出來了能夠短暫飛行四百來米的飛機,但是對於大正時代的人來說,這依舊是一個存在於幻想中的不切實際的夢。
五十嵐邀月仔細地
和時透無一郎講解了一下操控這個裝置的方法,然後幫對方把裝置穿好。
工作室外的比較空曠,附近也沒有樹木,正好適合試用一下飛行裝置。
不管性格怎麼樣,時透無一郎終究還是個只有十四歲的孩子。在准備試用這個新裝備時,天青色的眼中也帶上了不易察覺的緊張和躍躍欲試。他按照五十嵐邀月的提醒摁下了裝在小臂上的啟動按鈕。
輕微的嗡鳴聲從小腿的裝置上傳來,氣流從腿邊噴發出來。隨著裝置的啟動,時透無一郎感覺到身下有一股力量在把他往空中抬,黑褐色的土地與眼睛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剛開始上升時的氣流不太穩定,但是有五十嵐邀月在一旁的指導,時透無一郎還是勉強掌握了在空中保持平穩的方法。
發現操控要領後的時透無一郎開始自己嘗試起各種飛行的方式,穿著隊服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來劃過去。
五十嵐邀月立在下面看了一會,確定時透無一郎不會中途出問題後就將手中捏著的符紙放回衣袖中。
看著空中小少年歡快的身影,她抿著唇笑了起來。
這種反應才更符合無一郎這個年紀啊,所以她才會想盡快解決掉鬼舞辻無慘……不管是無一郎還是禰豆子,她們這個年紀本來不該操心這種事情的。
時透無一郎沒有飛太高,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嘗試這種完全借助外力升到空中的方法。
但是就算這樣,這邊的動靜也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
「又拿了新的裝備給無一郎實驗嗎?」
錆兔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身後,五十嵐邀月聽著後面的聲音,沒有回頭。
「錆兔,你還記得當初摘青色彼岸花的那座山嗎,我和你說過的不同世界的連接。」
錆兔點頭:「記得,你說過杏子就是因為誤入那些裂隙才來到這邊的。」
「其實我的情況和杏子也差不多。在我們那邊,不管是像無一郎這樣的孩子,還是錆兔你這樣的成年人,其實大家平時最大的煩惱可能不過錢不夠花或者工作不順心一類的。」
五十嵐邀月的神色中滿是懷念之意。她扭過頭,淺銀色瞳仁中清晰地映出錆兔此刻略帶錯愕的神情。
這是她第一次和其他人提起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事情。
「所以我希望大家也能夠嘗試一下這種平靜的生活,而不是每天都在和鬼廝殺,承擔起過多的責任。」
「我希望可以在出現更多的傷亡前,徹底斷絕這種發展的可能性。」
她能夠趕到一次救下煉獄杏壽郎,但是能夠每次都在這種危機時刻及時出現嗎?
「請相信我,這會是最重要的機會。」
五十嵐邀月知道其他的擔心不無道理,也知道這種事情一定要仔細謀定。但是玉藻前曾經和她說過,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有感覺,這會是讓所有一切就此結束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鱷魚老師沒有心!
我哭了,我不該去看更新的
所以我要提前搞死屑老板!
屑老板:???
第78章
入夜後的天色昏暗,樹木的枝椏投影在窗戶上,宛如猙獰的鬼手。屋內明亮的燈光驅散了陰影,照亮彼此對坐著的幾個人格外嚴肅的神色。
「錆兔,我以為我們是在同一個陣營上的。」
明明之前大家都是統一的反對派,結果今天下午的表決會議上錆兔突然轉變了立場。實在是讓其他持反對意見的人措手不及。
「我只是認真考慮一下,然後決定相信邀月的選擇而已。」
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他背叛了組織的樣子啊,要一定要大晚上把他拉過來?
看著對面幾個一副審問叛徒模樣的同僚,錆兔頭疼地抬手抵住前額。本來會議結束後他正准備去蝶屋的,結果煉獄杏壽郎和甘露寺蜜璃突然一把拽住他,一人架著一邊胳膊把他從五十嵐邀月的面前架走了。
錆兔拒絕去回想當時那個畫面,五十嵐邀月當時那個迷茫中夾雜著恍然大悟的表情總讓他覺得對方似乎誤會了什麼。
煉獄杏壽郎雙手環胸:「所以問題就是這個,是什麼讓錆兔你突然改變了想法!」
原先還在猶豫的胡蝶忍她們最後也選擇了五十嵐邀月那邊的立場,原話是「雖然很遺憾不能自己親手解決掉那只惡心的上弦鬼,但是必須要顧全總體啊,不能在這種時候任性行事。」
再加上錆兔的臨時倒閥,最後的勝利自然落到了支持方的那邊。
「咳,這個啊——」錆兔抬起頭開始看天花板上的花紋,「就是出於以前搭檔的默契而已。」
「這種回答和沒回答根本沒什麼區別啊!」
甘露寺蜜璃捂著嘴看看自己原先的老師煉獄杏壽郎,再看看另一邊的錆兔。
她最後還是擔憂出聲:「這樣真的好嗎?讓邀月小姐一個人去面對那些鬼?」
盡管理智上清楚這是最好也是最接近成功的方法,但是情感上甘露寺蜜璃還是不太願意讓同伴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危險。大家既然都是身為鬼殺隊的一員,在這種時候自然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和風險都壓在五十嵐邀月一人身上。
這也是其他人反對這個方法的原因之一,除此以外還是就是太過冒險了,誰也不能保證究竟會發生什麼。
「但是我們攔不住邀月大人。」
時透有一郎憋氣地捶了捶桌子,將茶杯震得一抖,險些把裡面的茶水晃出來。他是後面處理完事情匆匆趕回來的,無一郎那個家伙一接到消息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給了他。所以時透有一郎回來的比大家都晚。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和面前這兩個人清算覬覦邀月大人的事情,就要去參加會議表態!
錆兔試圖讓面前的幾個轉移一下注意力:「主公不是說了還有其他的安排嗎,這個時候你們拉我過來也沒用了,不如仔細考慮下這件事情。」
至於他臨時改主意的原因,這件事情涉及到五十嵐邀月個人的隱私。在對方沒有明確表達出意願的時候,他不想也不願意把這種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事情說出去。
「但是我們不能和邀月大人一起去啊!」
時透有一郎只要想一想邀月大人要獨自去找那些鬼,而他們只能在附近埋伏待命,就覺得無比暴躁。
因為鬼那邊明確的要求只能五十嵐邀月一個人過去,他們又不是那些可以隱去身形的式神,只要一出現自然就很明顯。完全沒有辦法和五十嵐邀月一起過去。
時透無一郎手上舉著一張小紙人,仰頭對光看著小紙人身上的紋路。他沒有參加其他人的討論,愣愣地看了紙人半天才回過神。
時透無一郎慢吞吞地開口:「我記得姐姐有那種可以裝很多東西的卷軸。」
「!」
聞言,眾人的眼睛皆是一亮。
「但是那個卷軸可以裝人嗎?」
甘露寺蜜璃有些遲疑,她之前只見過五十嵐邀月拿那些卷軸裝材料一類無生命的死物。而且也不知道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原因,被裝進去的東西究竟在什麼地方。
「而且不會被鬼發現有其他的氣味嗎?比如不死川先生的稀血就很容易被聞出來的。」
錆兔想了想:「這個的話,邀月她本身也是稀血,應該能夠遮住一點氣味吧?」
鬼還不至於一聞就能聞出這個血液的味道究竟是誰的。
「至於其他的!不如現在去問問邀月小姐好了!畢竟那是她的卷軸!」
煉獄杏壽郎風風火火地敲下決定,然後從座位上站起來就往外走。他走的速度極快,直接
把後面跟出來的幾個人甩出一大截距離。火焰紋的披風被行走間的氣流帶起來,在空中翻飛著。
他走的方向正是五十嵐邀月居住的那邊。
時透無一郎用手推了一下肩膀上差點滑下來的小紙人,讓她抱著自己的一縷發絲站穩。
他語氣平穩的啊了一聲:「忘了說了,姐姐現在不在那邊。」
「欸?!那煉獄先生現在跑過去豈不是撲個空?」
甘露寺蜜璃焦急地扭過頭去看煉獄杏壽郎離開的方向,對方早已經走的不見人影了。
「無一郎,你怎麼知道邀月大人不在那邊」明明大家都是一起過來的,無一郎中途也沒有出去找人啊。
時透有一郎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雙胞胎弟弟,時透無一郎無辜地眨眨眼。
他抬手指著自己肩膀上的小紙人:「小瓏和我說的,姐姐讓她過來轉告我們一下她去蝶屋了。」
只不過小紙人不會說話,所以是抱著五十嵐邀月留下的紙條過來的。
那個時候其他人都在專注於討論事情,只有時透無一郎注意到了小瓏。自然而然,那個紙條就被他截獲了。
反正姐姐也是讓小瓏來轉告他和有一郎的,不和其他人說也沒什麼問題啊。
「……無一郎,下次還有這種事情先和我說一聲。」時透有一郎心情復雜,「不過這次干的不錯。」
現在可是晚上啊!哪有大半夜去人家女孩子的房間問事情的!而且還是男性!
在這件事情上,時透有一郎默契地和弟弟時透無一郎達成一致。
五十嵐邀月去蝶屋是為了拿珠世寄過來的半成品藥劑。介於青色彼岸花的情況特殊,路途運輸中很難保存,所以珠世才會把半成品的藥劑寄過來讓她自己再加工。
她和蝴蝶香奈惠兩人在實驗室裡待了幾個小時,把到時候需要用上的藥劑都一並准備齊全才回家。
五十嵐邀月抱著前來送東西的茶茶丸,慢條斯理地理著貓咪順滑的毛。
她輕聲問:「怎麼樣,愈史郎那邊准備好了嗎?」
茶茶丸咪了一聲,舔著前爪點點頭。
「那就好,看來之前給珠世小姐寄的信還是起了點作用。」
五十嵐邀月心中擔心的事情頓時少了一件。
她知道要是和珠世說他們
這邊開始准備針對鬼舞辻無慘的布局後,對方一定會主動要求加入。甚至會用自我犧牲的方法來使計劃進行的更加順利,但是並沒有這個必要。
珠世憎恨著鬼舞辻無慘的同時,其實也對於當初沒能恢復神智殺掉丈夫和兒子的自己也懷有同樣的感情。
但是,贖罪的方法不止一種啊。而且現在陪伴在身邊的人難道就不重要嗎?
私心來說,五十嵐邀月不希望自己的第一個好友因為這種事情而死去。所以她才從始至終都沒有和珠世說這件事情,只不過在和珠世的通信中偶爾會勸勸對像。
松了口氣的五十嵐邀月帶著茶茶丸回了家。她正准備去給茶茶丸准備點小零食,一推開門發現房間裡坐著五個人。
錆兔、煉獄杏壽郎、甘露寺蜜璃以及時透兄弟,排排跪坐在一起。聽到拉門的聲音,他們猛地一齊抬起頭看了過來。
五十嵐邀月:「……」
她懷中的茶茶丸都被嚇得炸毛了。
五十嵐邀月遲疑地後退一步,默默拉上門。她在心裡默數了幾秒鐘,而後才深呼吸一口氣再度拉開門。
還是熟悉的五個人,熟悉的排排坐以及熟悉的表情。
原來剛才不是她眼花產生幻覺了啊……
櫻花妖羞愧地抬袖掩住半張臉:「對不起邀月大人,我沒有勸住他們。」
陰陽師大人剛剛的反應明顯是受到驚嚇了,就連她懷裡的貓剛剛都亮出爪子了。
「他們說有事想要問邀月大人你,所以在這裡等了好一會。」
本來櫻花妖也打算勸這幾個人去前廳的,順便給他們上點茶水點心,奈何被煉獄杏壽郎他們拒絕了。對方都是陰陽師大人的好友,她自然也不能失禮地把人家趕出去。
「我知道了,櫻花妖你先帶茶茶丸去廚房吧。我記得廚房還有點肉干之類的,可以喂給它。」
五十嵐邀月把茶茶丸交到櫻花妖懷裡,然後拉上了門。
她坐到這幾人的對面:「好了,現在說說是什麼事情吧?」
她記得之前在會議上和產屋敷先生似乎把大部分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究竟是什麼情況讓這幾個人大半夜跑來她的房間?
錆兔直奔正題:「邀月,你的那個卷軸可以裝人嗎?」
五十嵐邀
月瞬間明白了他們此次前來的目的,一時間覺得好笑的同時也不由地神情柔和下來。
畢竟沒有人會在面對真誠擔憂著自己的人還能板著臉。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可拿不動你們呀?」
卷軸只能增大空間儲存量,最開始也只是為了讓實驗室裡不那麼擁擠才使用的。把東西裝進去後的質量不會減低,裝了多少東西就有多重。要是真的讓把錆兔他們都塞進卷軸裡帶過去,怕是得換成甘露寺蜜璃她們才拿得動這個卷軸了。
「好啦,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是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總還有時間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就
這種晚上開開心心回家然後一開門
發現自己臥室裡整齊坐著幾個人的事情
咕咕遇到過
當場嚇飛
第79章
「那幾個家伙還沒有放棄?」
不死川實彌瞥了眼不遠處的幾個人,舌尖頂住上顎發出一聲不耐煩的「嘖」。他手中猛地一用力,擦拭著日輪刀的布料刺溜被刀鋒割成兩半。
五十嵐邀月把畫好的符紙分門別類地疊好,目光隨著不死川實彌的視線看向幾米外的時透無一郎等人。
「嘛,大家也是擔心我,不過那種事情是真的沒辦法做到啦。」
她倒是能讓玉藻前他們把裝著人的卷軸帶上,不過要她自己親手拿著隨身攜帶是真的不太可能的,那樣太為難人了。
而且產屋敷耀哉那邊也已經有了詳細具體的安排,現在都已經到最後准備的時間了,再臨時更改的話不僅來不及而且會出很多問題的。
不死川實彌毫不留情地點評道:「這種時候還在琢磨這種事情,我看他們是太松懈了點!」
盡想些奇怪的主意,還不如趁這個時候再去多看幾遍布置下來的任務分工,以免到時候出意外情況不能及時支援上。
他接過五十嵐邀月遞給他的符紙,往日輪刀上一貼,符紙立馬漸漸與刀身融為一體。不死川實彌握著刀空揮了幾下,聽著刀刃破空的聲音滿意地點點頭。
這是五十嵐邀月之前拿來加固灶門炭治郎在鱗瀧左近次那裡需要劈開的石頭的符紙。
考慮到炭治郎之前在那田蜘蛛山遇到過刀刃在劈到下弦脖子上斷裂的情況,她又趕制了一批這樣的符紙交給其他隊員。
雖然炭治郎的事情其中有他本身能力還不夠的原因,但是保險起見還是讓其他人也把日輪刀加固一番。
五十嵐邀月衝著不遠處的幾個人招招手:「好了,快點過來吧,別在那裡圍著說悄悄話了。」
尤其是在你們幾個除了無一郎和有一郎外嗓門不怎麼小的情況下,她和不死川先生坐在這邊都能聽的一清二楚。與其說是悄悄話,還不如說是在那邊借著悄悄話之名光明正大專門說給她們聽的。
時透無一郎率先跑過來坐到她的身邊,而後時透無一郎跟著強行坐到五十嵐邀月和不死川實彌中間。
兩人占據了她旁邊的位置,讓其他人只能往旁邊坐。莫名其妙被擠到一
邊的不死川實彌嘴角抽搐,最後還是沒有和這個比自己小上七歲的同僚計較。
五十嵐邀月把剛剛整理好的符紙分發給這幾個人,每個人都能拿到厚厚的一疊。
「錆兔你自己有靈力,關於怎麼使用這些符紙我就不多和你交代了。」
錆兔雖然不怎麼能夠操控自己身上原本的靈力,但是用來激發符紙的作用還是可以做到的。五十嵐邀月主要需要教導的就是另外幾個完全沒有靈力的人,為此她還專門改良了符紙的激發方法。
不同的符紙有著不同的作用,對於陰陽師來說只要摸到符隸就能反應過來,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就要認認真真記下紙面上那些奇怪紋路代表的不同意思。
不然萬一到時候用錯了,麻煩的就是他們自己。
所以在五十嵐邀月教這幾個人的時候,錆兔就負責去杏子那邊幫她給灶門禰豆子送東西。蝴蝶香奈惠看了看錆兔形單影只的背影,再看看這邊圍坐的一群人,不由地同情起了這位水柱。
富岡義勇神情嚴肅地發問:「錆兔,這是被討厭了嗎?」
眾人:「……」
胡蝶忍微笑出聲:「啊啦,富岡先生還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啊。」
這個家伙哪裡來的資格說別人被討厭了啊?!明明錆兔的人緣比他好上不止一星半點!
其他人默契地跳過這個話題,拿著自己沒搞懂的符紙向五十嵐邀月詢問作用。
其實錆兔倒沒有像蝴蝶香奈惠那樣想那麼多。畢竟現在特殊時期,他能夠幫上一點忙就盡力幫忙,哪還有心情去計較這種事情。
灶門禰豆子使用了添加青色彼岸花後的藥劑,最近一直都留在杏子那邊。同樣,身為哥哥的灶門炭治郎也待在這裡。
「錆兔先生!」
看到算得上是自己師兄的人,灶門炭治郎立馬熱情地抬手對著對方打招呼。錆兔將補充靈力用的符隸交給灶門炭治郎,這是五十嵐邀月專門為灶門禰豆子制作的符紙。
錆兔問:「禰豆子的情況怎麼樣?」
最近情況特殊,所以才沒有讓這兩個孩子待在蝶屋。五十嵐邀月教導杏子的時候對方進步飛速,要是禰豆子出什麼狀態,同為陰陽師的杏子能夠及時壓制住。
「禰豆子現在會
說話了!」灶門炭治郎欣喜地和錆兔分享著這個消息,「昨天她還對著小瓏叫出了邀月小姐的名字!」
「嗯?看來藥劑的作用發揮的很快啊,這樣邀月應該也會放心一點了。」
因為添加了青色彼岸花,其實禰豆子最先克服的就是畏懼陽光的這一特點。我妻善逸前兩天還拉著禰豆子跑出去摘花玩,被發現後被杏子好好地說教了一番。
雖然入門比禰豆子晚,但是灶門禰豆子在杏子面前表現出來的一直都是小孩子的智商,所以杏子理所應當地把自己當成了要照顧師妹的師姐。
錆兔跟著灶門炭治郎往裡面走。
兩個女孩子坐在回廊下,我妻善逸蹲在灶門禰豆子面前,給倆個女孩子編花環。
他一邊飛快地串著枝條一邊叨叨叨:「我編花環編的可好看了我和你們說,以前邀月姐姐的花環都是我給她編的!什麼樣子的花環我都能給你編出來bbb……」
灶門禰豆子嘴上的竹筒已經摘下來了。
看到錆兔,她歪了歪頭,而後歡快地叫出聲:「哥哥!」
「不不不禰豆子,這不是哥哥啊!」灶門炭治郎擺著手試圖糾正妹妹禰豆子的叫法,「叫錆兔先生!」
灶門禰豆子疑惑地看了看錆兔,又看了看自家哥哥。然後她堅定地開口:「邀月姐姐!」
「也不是邀月小姐啊,禰豆子你仔細看看,這是錆兔先生哦!」
糾正半天無果,灶門炭治郎摸著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
「抱歉,禰豆子現在好像只會叫這兩個稱呼……」
之前一直沉浸在妹妹禰豆子會說話了的喜悅中,灶門炭治郎現在才注意到這個問題——禰豆子對著男性就叫哥哥,對著女性就叫邀月姐姐。
我妻善逸哢地掰斷編花環剩下來的枝條,虎視眈眈地看著灶門炭治郎。
「所以說,炭治郎真是讓人嫉妒!」
叫邀月姐姐也就算了,畢竟邀月姐姐那麼好,誰會不喜歡呢?可是——!為什麼除此之外就只會叫哥哥了啊!雖然他也不介意被禰豆子叫哥哥就是了。
我妻善逸把編好的花環遞給兩個女孩子。灶門禰豆子抱著花環看了看,而後就戴到自己頭上。杏子則是目露嫌棄地看著這個花環,說實話她一開始就說
過自己不要花環了,但是我妻善逸還是做了兩個。
杏子把花環放到一邊,站起身:「是邀月老師那邊還有什麼事情要幫忙嗎?」
自從五十嵐邀月開始教導她陰陽術後,杏子就把對五十嵐邀月的稱呼改成了邀月老師。這也是唯一一個能讓她用敬語的人。
「沒事,她只是拜托我送點東西過來而已。」錆兔環視一圈,「接下來我們可能都沒時間過來,要拜托杏子你照顧好禰豆子他們了。」
雖然在這幾個人當中,杏子是年紀最小的一個。但是比起偶爾還會鑽牛角尖的灶門炭治郎和明顯不靠譜的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來說,杏子才是最能讓人放心的一個。
在很多方面杏子都能把這幾個人甩出一大截。
「我知道了,放心吧。」
我妻善逸很好打發,只要把禰豆子擺在面前他就不會到處亂跑。灶門炭治郎不用多操心。至於嘴平伊之助,多加幾個小山精陪他打架就行了。
杏子飛速地在腦子中把這幾個人安排好,保證他們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不會出去亂逛。
我妻善逸憤憤不平地揮手抗議:「……我聽得到你在想什麼啊喂!」
杏子不為所動地鎮壓了他的抗議:「不要給邀月老師添麻煩。」
我妻善逸頓時萎靡下來。
他知道接下來這段時間五十嵐邀月他們要去做什麼,本來身為鬼殺隊隊員的他們其實都應該參與的。但是為了避免出現那種被鬼的一方抓去當人質的情況,同時也是因為他們現在實力不足,所以他們被排除在了這次的計劃外。
明明最開始咬牙訓練的時候想的是以後要保護好邀月姐姐,結果到頭來還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錆兔正准備離開的腳步停頓一瞬,他看了看我妻善逸。一個手刀猛地劈到了垂頭喪氣的我妻善逸頭上。
錆兔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說教:「身為男子漢這種模樣算什麼樣子!給我打起精神來啊!現在覺得自己做不了什麼的話,那就再加倍努力!以後總有幫得上忙的地方的!」
「……雖然很有道理但是我要的不是這種鼓勵啊!」我妻善逸捂著頭嚎了起來,「明明和邀月姐姐待了那麼久,為什麼你是這種臭脾氣啊啊啊學學邀月姐姐的溫柔啊!」
可惡!他想要的是女孩子溫溫柔柔的安慰啊!才不是這種大男人一樣的說教!
錆兔眼角抽搐著再度給我妻善逸頭上來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他冷酷無情道:「這種事情你下輩子再想吧。」
第80章
五十嵐邀月自然不可能真的像鬼舞辻無慘那樣說的一個人來。
她將日輪刀封在卷軸裡帶了過來,玉藻前一如既往地隱藏掉身形和氣息跟在她身邊。即使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但是大多數鬼的思維依舊停留在普通人的範疇。除非是遇到同行,否則陰陽師的手段很難被其他人看出來。
五十嵐邀月讓櫻花妖留在了其他柱的身邊,這樣方便她隨時向鬼殺隊那邊傳達自己這裡的狀況。
同時她也拿上了愈史郎用血鬼術變出來的符紙,實時向產屋敷耀哉那邊更新這裡的信息。
現在還不清楚鬼舞辻無慘那邊說好的交易地點究竟在什麼地方,但是根據之前那些突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鬼,五十嵐邀月更加傾向於對方那邊有可以操控空間類血鬼術的鬼在。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和同伴保持不間斷的聯系,以免中途遇到不可抗力使計劃出現漏洞。
這次負責帶路的鬼還是之前被鬼舞辻無慘扔過來傳話的那個,他仔細地打量了周圍的情況,吸吸口水忍住對稀血的渴望後才帶著五十嵐邀月往前走。
即使身上帶了無數張符紙還有各種保險設備,但是從外表上看,五十嵐邀月依舊是一身和服木屐的裝扮,甚至連方便活動的衣服都沒有換。這樣柔軟的裝扮且不適合藏東西的裝扮讓這只鬼絲毫沒起疑心。
所以說這就是有什麼樣的頭領就有什麼樣的下屬嗎?
五十嵐邀月面上帶著緊張憂慮的表情,實際上心裡則好奇著這個鬼舞辻無慘究竟是個什麼鬼。她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收手下毫無標准的人,哪怕使鬼殺隊至少在實力上也有個考核的。
鬼似乎毫無目的地,只是哪裡比較冷清就往哪裡走。
五十嵐邀月暗自提高了警惕,攏在衣袖中的手默默捏緊了符咒。然而只是一個眨眼的瞬間,面前的景像轉瞬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奇怪的建築,像是一整座全部由各種各樣的和室構成的城池。五十嵐邀月回想著自己出現在這裡之前聽到的三味弦的聲音,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看來之前在杏壽郎先生那邊遇到的眼球鬼和現在操控空間的是同一個鬼,希
望產屋敷先生他們那裡一切都順利吧。
五十嵐邀月按捺下心中的想法,將注意力集中在目前的事情上。她環視四周一圈,蹙著眉難掩憂心忡忡的神色。
她問對方:「這是哪?雪奈現在在哪裡?」
然而面前的鬼反而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倉促的後退兩步低下頭。
鬼唯唯諾諾道:「童磨大人,你怎麼也過來了?」
五十嵐邀月扭過頭,這才發現身後的拉門不知道何時大開著。而鬼口中的童磨握著那把純金色的扇子,掛著悲天憫人的笑容正往這邊走。
……還真是見了鬼了。
「這裡沒你的事了。」童磨沒有給那只鬼分去半點眼神,「那位大人說要有人來接邀月小姐你,所以我就自告奮勇親自來啦~」
五十嵐邀月不為所動,對方蕩漾的尾音沒有對她產生任何影響。倒是玉藻前用檜扇遮住了自己嫌棄的神情,不動聲色地和童磨拉開了一點距離。
大妖用自己的舉動表明著他對這個新的上弦一的嫌棄。
也對,五十嵐邀月想,畢竟當初玉藻前大人還被不明真相的童磨試圖勾搭過。
「雪奈在哪裡?我只是來見鬼舞辻無慘的,沒有和其他鬼再聊天的想法。」
五十嵐邀月垂著眸,神色冷淡。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童磨會對自己這麼熱情,當初在救蝴蝶香奈惠的時候她甚至還砍掉了對方的腦袋。而且那個腦袋都被廢物利用交給珠世研究了。
「別這麼冷淡嘛~說起來邀月小姐你身邊似乎總是有著各種厲害的人呢,不管是之前那個長著鬼角的男性,還是後面那個竟然能夠打敗黑死牟的美麗小姐。」
童磨笑眯眯地走在一邊,那雙彩虹一樣的眼睛中露出陶醉的神色。
「要不是因為那位小姐太厲害了,在這種時候會給大人造成威脅。我還真想再見見她呢~」
五十嵐邀月:「……」
破案了,原來是因為玉藻前大人。
她一時間覺得好笑,但是玉藻前就在旁邊,要是真的笑了估計後面會被大妖好好記仇一番。
於是五十嵐邀月只能繼續冷著臉做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這和我這次過來的目的沒有關系。」
童磨也不受她的態度的影響,依舊熱情到令人感覺不適。在對著五十嵐邀月發表了一番自己對於玉藻前的欣賞和喜愛,在玉藻前的忍耐即將達到極點想要直接干掉他之前,童磨終於結束了這番對話。
他揚起頭對著空氣中喊了一句:「鳴女,拜托你送我們去無慘大人那裡了。」
毫無反應,童磨奇怪地咦了一聲,鋒利的金扇抵住下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難道鳴女開小差了?
「鳴女?」
童磨再次出聲,與此同時,五十嵐邀月的腦中傳來了櫻花妖焦急的聲音。
「邀月大人!快——」
然而五十嵐邀月還來不及把櫻花妖說的話聽完,一道拉門應聲在腳下打開。她和童磨一同跌了進去,瞬間的失重感讓五十嵐邀月下意識摸向了封印著日輪刀的卷軸,然而在看清眼前的情況後她立即壓住了這種衝動。
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沒有看到鬼舞辻無慘。
但是最開始明明只有她一個人進來了的,為什麼現在——?
童磨驚訝的哇了一聲,瞬間後跳兩步躲開朝著自己劈過來的日輪刀。他手腕輕抖,一道摻雜著毒氣的細碎冰晶立即從金扇中擴散開來,同時一手卡在五十嵐邀月的肩膀將她帶到自己旁邊。
童磨半是埋怨地說:「鳴女,之前不是說好的只放邀月小姐一個人進來嗎?還突然把我扔到這種戰場中心來,身為同伴這樣是不可以的噢?」
五十嵐邀月在被抓住肩膀時差點就要把手裡的東西扔到童磨的臉上了,好在她向來反應迅速,只是提膝給了童磨一記狠踢而已。
只不過對於身為上弦的童磨來說這一踢完全不痛不癢,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玉藻前看著五十嵐邀月踢的地方,發出了遺憾的嘆息聲。
為什麼不再往上踢一點呢?
「他們手上有青色彼岸花。」
被童磨喚作鳴女的鬼跪坐在高閣上,過長的頭發遮住了眼睛。她懷中抱著三味線,語氣淡淡地回答了童磨的問題。
鳴女也是因為在後面用血鬼術檢查附近的情況時,才注意到這件事情。因為目前不清楚那個青色彼岸花究竟在誰的手中,所以鬼舞辻無慘直接讓她把附近的這些隊員都送了進來。
正好之前為了藥劑的事情他往無限城裡放了不少鬼,現在
正是好機會!
「啊!原來是這樣!」童磨反應過來了什麼,興致勃勃地用折扇一敲手心。「我明白了!」
「當初黑死牟無意間遇到的就是邀月小姐你們去尋找青色彼岸花的場景吧?」
他在驚嘆的同時也不忘對付著面前的幾個鬼殺隊隊員,砸下來的冰棱讓附近的溫度急速下降。
童磨裝模作樣地搖搖頭:「真可惜啊,明明差一點就能提早知道這件事情了。」
五十嵐邀月記得自己確實有給過產屋敷耀哉一朵青色彼岸花,但是之前和產屋敷先生商議的計劃中明明沒有這個環節的!而且這些普通隊員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的,只能說明對方似乎給自己的並不是完整的方案。
察覺到計劃似乎和自己最開始想的出現了差異,五十嵐邀月當機立斷從卷軸裡抽出日輪刀,將捏在掌心的符紙扔向那幾個普通隊員。
她反手斬向童磨,渡滿靈力的日輪刀瞬間泛起淺金色的光芒。
「噌——」
三味弦被撥動,五十嵐邀月只感覺到腳下的地板突然消失,眼前的視線突然調轉了方向。原本氣勢洶湧的斬擊直接將這個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房間劈成兩半,冰做的御子眨眼被斬碎了一個。
落到另一邊的童磨輕呼了一口氣:「嘛嘛,真奇怪。邀月小姐你究竟是從哪裡拿出來的日輪刀呢?明明身上的衣服也沒有藏刀的地方。」
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交給無慘大人去煩惱吧。
「鳴女,這邊就拜托你啦。無慘大人還要她身上的藥劑。」
雖然童磨也想偷懶,但是現在估計整個無限城的角落裡都有著被鳴女放進來的鬼殺隊隊員。他要是這個時候還光明正大的不干事,肯定會被無慘大人記賬的。
整個無限城都在鳴女的操控下,想要把人送到無慘大人那裡自然是輕而易舉。
什麼叫做瞌睡來了送枕頭,這就叫做瞌睡來了送枕頭。
紙質木框的推拉門在身後打開,空間翻轉的瞬間五十嵐邀月就順應重力落進了門中。
她第一次見到這種幫助我的敵人痛擊我的隊員的行為,一時間也有點茫然,完全沒有聽清對面的鬼舞辻無慘說了些什麼。
玉藻前在她的示意下留在了原先的地方,估計現在已經和童磨打起來了。
而五十嵐邀月沉默地和面前的鬼舞辻無慘對視著,對方手裡還拎著剪紙化身的雪奈。雪奈也沉默著,相似的臉上露出了如出一轍的不忍直視的表情。
真奇怪,這個童磨是和鬼舞辻無慘有愁嗎?五十嵐邀月這樣想。
真奇怪,這個鬼舞辻無慘怕是腦子不太好使。雪奈安靜地跟上了陰陽師的思維。
作者有話要說:
磨磨頭:老板我給你送藥來啦!
屑老板:你有病吧童磨!
第81章
所以說,一個好的隊友真的很重要。不管是從鬼的角度還是從鬼殺隊的角度,這都是一個關系到大局的問題。
可惜鬼舞辻無慘不僅沒有一個好隊友,還有一個拼命拖後腿的隊友——童磨。
童磨的做法讓五十嵐邀月聯想到了當初陰陽寮裡的式神們一起打游戲時的各種操作——我必不能第一個死,要打打我隊友別打我,一個技能把滿血敵人扔到殘血隊友面前一類的。
順便一提,一般游戲結束後那些一起打游戲的式神都會在現實中和對方再打上一架。
五十嵐邀月不知道要是還有機會的話鬼舞辻無慘會不會揍童磨一頓,但是他們到時候在地獄見面時的場景肯定會十分尷尬。
她眨了眨眼,視線中依舊一片空蕩蕩。受強光刺激後眼睛陷入了暫時失明的狀態,淚腺不自覺分泌著淚液來浸潤干澀的眼球。
五十嵐邀月摸索著扶住一旁僅存的牆壁,沿著牆角緩緩坐下,開始整理腦子中多出來的信息。從鬼舞辻無慘那裡收回來的靈力就像是最後一塊拼圖,撕開了原本籠罩在那些信息外的迷霧。
鮮血不斷從被割裂的傷口中湧出來,很快便在她腳下堆積出一小攤血泊。
即使陽光對於鬼來說是天敵,但是卻並不能讓對方立即化作灰燼,尤其是對於鬼舞辻無慘這個階級的鬼來說。哪怕在能力上五十嵐邀月完克了對方,但是在鬼王徹底死亡前還是受了不少傷。
失血帶來的眩暈感終於讓她暫時停下了對於信息的整理。五十嵐邀月試探著去翻衣袖中的符咒,然而卻不小心戳到了自己身上的傷口。
她頓時疼得嘶了一聲,將靈力覆蓋到那處傷口上降低血液流失的速度。
現在只能希望其他人能夠盡快找過來了,沒了鬼舞辻無慘,那邊的情況應該很快就能處理好。
已經大致了解完真實情況後的五十嵐邀月只能寄希望於隊友可以先找到自己,櫻花妖的能力怕是沒法再用到她身上了。
好在她並沒有等多久,耳邊就傳來了沉穩而又匆忙的腳步聲。
「邀月!」錆兔幾乎是在出聲的下一秒就衝到了五十嵐邀月身邊,「你怎麼樣?!」
他
想要伸手去扶對方,但是看著浸滿鮮血的衣物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最後只能小心翼翼地虛虛攬住對方的肩膀。
從式神那裡知道五十嵐邀月一個人被傳送到鬼舞辻無慘面前時他的心都快要停跳了。
五十嵐邀月茫然地循聲看過去,只不過以她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法看到任何東西。她停頓了一下,反應過來這個聲音屬於誰。
「是、錆兔啊。」
一直緊繃著神經終於可以放松下來,五十嵐邀月長舒一口氣。
「我需要休息一下,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她安心地合上眼,放任自己的意識徹底被那些記憶牽扯著拉入黑暗中。
五十嵐邀月是被茶茶丸的叫聲喚醒的。
貓咪暖呼呼而又柔軟的爪子貼在臉上,伴隨而來的是茶茶丸嬌聲嬌氣的咪咪叫聲。茶茶丸圍著床上的鴉發女子繞了兩圈,用尾巴圈住對方的手腕,避開了掛著點滴針頭的那只手。
五十嵐邀月遲鈍地動了動手指,屈肘撐著身下的床緩慢坐起來。眼前似乎是被纏上了紗布,她現在依舊沒法視物,只能嘗試著去摸繃帶的固定位置。
五十嵐邀月輕聲對著貓咪說:「茶茶丸,幫我去叫一下其他人,好嗎?」
聲音有點啞,不過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茶茶丸回了她一聲喵,然後輕巧地從床上跳了下去。沒幾分鐘,病房外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門被砰的一聲推開,然後是嘈雜的人聲。
「五十嵐,你醒了?」
「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你們給我安靜點別吵到人家啊!」
七嘴八舌的問候和關心一同炸開來,五十嵐邀月感覺到身邊的床鋪下陷了幾分,然後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現在還不能拆繃帶哦,你的眼睛還要再養一段時間。」
是蝴蝶香奈惠的聲音,她和妹妹胡蝶忍聯手把那幾個大嗓門的家伙擠開了。胡蝶忍把金屬托盤往病床邊的床頭櫃上一放,揮揮手示意其他人退開點距離。她拿起配好的藥水替換掉已經快要滴完的藥瓶,然後將外敷藥遞給蝴蝶香奈惠。
五十嵐邀月問:「剛剛的是不死川先生和炭治郎嗎?」
「沒錯,是他們兩個。其他人現
在還在忙著處理後續事情,剛剛他們倆就在蝶屋裡,所以就跟著過來了。」
五十嵐邀月點點頭:「讓你們擔心了,我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大家呢?」
「他們好著呢,畢竟有櫻花妖在那。」
蝴蝶香奈惠一邊緩聲和五十嵐邀月解釋著她昏迷之後的情況,一邊解開對方手臂上的繃帶准備給她換藥。
「咦,怎麼回事?」
蝴蝶香奈惠在視線觸及到繃帶下光滑的皮膚時怔住了,她不可置信地托著五十嵐邀月的手反復看了又看,確認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所以我才說我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呀,香奈惠。現在可以把繃帶都拆了嗎?」
自己的身體還是當事人最了解,五十嵐邀月在醒過來的時候就知道身上的傷口已經恢復完了。
她眨眨眼,裹在繃帶下的睫毛刷在紗布上,看向蝴蝶香奈惠的神情帶著些許不好意思。
「但是之前連櫻花妖都沒法治愈你?」
「那是其他的原因。」
蝴蝶香奈惠疑惑著,但還是開始一圈一圈解下五十嵐邀月眼睛上的繃帶。隨著潔白紗布的落下,露出了面前好友那雙靈動有神的銀灰色眼睛。蝴蝶香奈惠驚奇地伸出手貼上五十嵐邀月的眼眶,就連那裡原本的紅色傷痕都一並消失不見了。
她沒有過多探究的想法,只是單純地為好友高興起來。
「太好了,看來其他傷口也不會留下疤痕了。」
胡蝶忍問:「那這個點滴還要掛嗎?」
畢竟對方身上的傷都好了的話,這瓶藥水似乎也沒有繼續掛下去的必要了。
「嗯——」蝴蝶香奈惠思考了一下,「還是掛著吧,畢竟失血的後遺症還在呢。」
五十嵐邀月也沒什麼意見,她遮著眼適應著面前的光線,等到不那麼刺眼後才完全睜開眼睛。
她握了握手,溫熱的血液在皮膚下青色血管中流動著,靈力安靜地分布在每一寸身體中。眼前的世界猶如重置了清晰度一般,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胡蝶忍每一縷發絲的弧度,窗外飛過的鳥雀羽翼上的細小草籽。遠處的聲音仿佛也毫無阻攔,只要心念一動便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就是拿回最後一塊碎片後的變化嗎……
五十嵐邀月閉了閉眼,再睜
開的時候揚起了柔軟的微笑。
「香奈惠,小忍,你們想好以後要做些什麼了嗎?」
面前的兩人具是被她問的一愣,蝴蝶香奈惠屈指搔了搔臉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問題。
「要不是邀月你提起來,我還根本想不起來這件事情呢。」
勝利來的太過輕送,真正的傷亡人數和最開始預計的幾乎只有一個零頭。蝴蝶香奈惠至今還有一種如在夢中的恍惚感。
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這一切真的不是鬼弄出來的幻境?
雖然一開始加入鬼殺隊的時候大家都是朝著這個目標努力著的,但是說實話,真正在心中抱有能夠把所有恩怨了結在這一代的信心的人沒多少。他們只是在盡可能地減少著鬼的數量。
這個仿佛在雲端般難以觸及的目標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實現了,說是神明眷顧也不過分。
蝴蝶香奈惠收回思緒,她合掌歪頭一笑:「我的話,應該會去當醫生吧,然後看著小忍找一個好夫婿。」
「姐姐!」胡蝶忍立馬叫了她一聲,「真是的,不要把這種事情當成自己的未來目標啊!」
妹妹難得露出來的氣呼呼的模樣讓蝴蝶香奈惠原本只是打趣的神色變得認真起來,她捏著下巴佯作沉思狀。
「但是身為姐姐操心這種事情很正常吧,難道小忍你不操心香奈乎嗎?」
「我操心的方向和姐姐你的完全不一樣啊!」
看著這副熱鬧的場景,五十嵐邀月原本還有點沉郁的心情一掃而空。她笑意盈盈地看著胡蝶忍和蝴蝶香奈惠爭論未來的事情,然後話題冷不丁地轉到了她身上。
「邀月你呢?你有想過未來要怎麼辦嗎?要和我們待在一起嗎?」
「這個可能不行了,我的話,應該是要回家的。」
蝴蝶香奈惠不知道對方的真實情況,只以為五十嵐邀月是打算去其他地方而已。
「那到時候我們去做客的話邀月你可不能拒絕啊。」
五十嵐邀月笑著應下:「好,有機會的話一定會歡迎你們的。」
要是有機會的話,一定可以再見面的。畢竟……她最開始就是因為這群人而誕生的。
五十嵐邀月抬頭和等在門口的式神們對上視線,玉藻前眉目柔和地看著她。大妖的聲音自腦海中響起。
他說:「我們回家吧,邀月。」
作者有話要說:
估計還有一兩章就是現代世界了
別急,後面會在作話裡解釋清楚的
第82章
「玉藻前大人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等到其他來探望的人都回去處理正事後,五十嵐邀月才好奇地對著玉藻前問出這個問題。
她現在所擁有的只有在鬼殺隊解散前和後面在陰陽寮裡的記憶,完全不知道玉藻前究竟是通過哪一點推斷出這些事情的。
「這個嘛——」玉藻前支著額頭沉思了幾秒,「其實最開始見到杏子的時候就反應過來了。」
「邀月你應該知道吧,每個人的靈力都是不同的,就算是直系親屬間也不可能出現擁有一模一樣的靈力的人。而且當初你母親召喚出我時的反應很奇怪,我也是現在才知道那時是為什麼呢。」
估計那個時候她是在琢磨著為什麼自己召喚出來的這個式神完全不知道以前的事情吧。
那時候的陰陽師比起現在內斂深沉了不少,很少對式神說起自己以前經歷過的事情。雖然本質上還是一樣的大大咧咧,行事全憑自己的喜好。
「而且杏子現在的長相其實已經看出以後的影子了。」
「怪不得我當初就覺得杏子很眼熟。」五十嵐邀月撥動著玻璃瓶裡的花枝,「真是的,完全想不明白她後面為什麼會想要把我生下來。」
細究起來,整件事就像是一個莫比烏斯環。要是當初母親沒有做下那個決定,那麼就不會有現在的她。也就不會有來到這個大正時期,救下杏子的五十嵐邀月。
只要少了一環,所有的事情都會走向另一個方向。
玉藻前話題一轉:「對了,邀月你最好去看看那幾個孩子。在無限城裡的時候我發現他們身上出現了奇怪的疤痕。」
五十嵐邀月在第二天見到玉藻前口中說的奇怪疤痕是什麼東西。
她用指尖輕輕地描摹著時透無一郎臉頰上雲紋狀的痕跡,皺眉沉思起來。一旁的時透有一郎和她轉述著之前產屋敷耀哉關於這個疤痕的解釋。
時透無一郎開啟著斑紋狀態仍由她打量,對上五十嵐邀月的視線後衝著她揚起燦爛的笑臉。
五十嵐邀月不由地嘆氣,她屈指敲了敲時透無一郎的額頭。
「這可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啊,無一郎。」
其實不用時透有一
郎解釋她現在也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了。斑紋——以燃燒未來的生命力為代價,使得能夠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自身的能力。
沒想到在所有事情解決後還會出現這麼一茬。
時透無一郎乖巧地握著五十嵐邀月的手腕,他用臉頰貼住對方的手背,蹭了蹭。
「但是姐姐沒事,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好啦,有一郎也放心吧,這件事情我可以解決的。」
本來她也是要順應發展離開的,這樣的話不需要的力量倒是正好可以給無一郎他們,應該能夠填補上開啟斑紋所耗費掉的生命力的空缺。
五十嵐邀月招手讓時透有一郎也坐到自己身邊,她把剛剛削好的水果一分為二,遞給兩個孩子。
「隊裡出現這種斑紋的人還有多少?」
「不多,只有柱當中有人出現這種狀態。」
時透有一郎和她講了幾個名字,五十嵐邀月一一記在了心中。
「我明白了,到時候我一起處理。」
看來和她最開始的記憶中出現的情況並沒有太大的差別,那時候開啟斑紋的人在這個時候也基本上都開啟了。
時透有一郎忍不住擔心道:「邀月大人說的辦法,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嗎?」
畢竟以生命力為代價的斑紋,怎麼看都不是能夠輕輕松松處理掉的事情。而且還是這麼多人,萬一到時候給邀月大人的身體造成了負擔怎麼辦?
「沒事的,本來——」本來自己的力量就是來自於他們。
五十嵐邀月話語一頓,她將沒有說完的話咽下喉嚨。雖然事實上是這樣,但是光是自己到時候離開要用的方法其他人肯定就接受不了,更別提還要接受她的靈力了。
最後她只是笑著揉了揉時透有一郎的發頂:「總之,有一郎你們相信我就是了。」
五十嵐邀月只在蝶屋裡待了兩三天。
其實她的身體早就沒問題了,只不過為了讓蝴蝶香奈惠她們安心才沒有一醒來就要求結束治療。
鬼舞辻無慘死後要處理的事情也很多。鬼殺隊解散後劍士未來的去留,以前負責為鬼殺隊鍛造刀劍的刀匠的安排,相關產業的轉型發展……產屋敷家基本沒時間去高興詛咒的解除,就投入了緊張的忙碌中。
五十
嵐邀月到產屋敷家的時候,輝利哉正在和天音夫人一起看卷宗。
輝利哉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邀月大人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嗎?」
「嗯,產屋敷先生那邊也沒問題了吧?」
「父親的身體康健了不少,想必詛咒已經不在了。」產屋敷耀哉點點頭,「邀月大人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我只是過來看看。輝利哉你們繼續吧。」
五十嵐邀月擺擺手,看了看他們正在處理的東西。她就其中的幾件事情給了點意見,然後就起身去了其他地方。
不僅產屋敷家忙,被分配到任務的柱也同樣忙得不可開交。
每個柱都要解決自己手底下的隊員的問題,同時還要考慮自己以後的去向和安排。對於有的人來說,這簡直是比殺鬼還要麻煩的事情。
五十嵐邀月看著在風屋外面磨磨蹭蹭的少年,對方看上去一副不好接近的樣子,身上冷冽的氣勢嚇走了不少人。
說起來,好像不死川先生給人的第一感覺也是這個。
她柔聲和對方打招呼:「你好,請問是來找不死川先生的嗎?」
「!」
對方似乎被五十嵐邀月的出聲嚇了一跳,猛地後退兩步,像是遇到了洪水猛獸的樣子。五十嵐邀月眨了眨眼,等著對方的回答。
半晌,名為不死川玄彌的少年才開了口:「啊——嗯、我,我是來找哥、風柱大人的。」
「那我帶你去找不死川先生吧。」五十嵐邀月體貼地表示道。
雖然風屋並沒有什麼不能入內的條件,但是看對方這個樣子應該是不敢自己進去的。
五十嵐邀月並沒有詢問對方前來的目的。她推開門,輕車熟路地繞過前面的訓練場,在後面的庭院裡找到了不死川實彌。
「你——喂!」
不死川實彌剛想和她打招呼,視線在觸及到後面跟著的不死川玄彌時立馬露出一副凶相。
「之前在門口遇到的,他好像有事想要和不死川先生你說。」
五十嵐邀月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她摁住不死川實彌的肩膀,將這倆個人推到回廊上坐下。
「不管有什麼問題,都請好好聊一聊吧。畢竟這樣的機會來之不易,別等到以後才來後悔呀。」
她以前在蝶屋看過不
死川玄彌的檔案,相似的姓氏結合以前的記憶已經足夠她推斷出很多事情了。
五十嵐邀月認真地看著和還想說些什麼的不死川實彌的眼睛,直到最後對方泄氣般地揉亂頭發。
「行行行,我好好聊一聊,行了吧?!」
反正現在鬼殺隊也要解散了,他這個弟弟再怎麼樣以後也得回去好好生活了。
五十嵐邀月這才滿意地笑起來:「那麼我就不打擾啦?」
「等等,你還沒說你過來有什麼事。」
不死川實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咳了一聲,現在的樣子和剛剛不死川玄彌在門口時的表現差不多。
「我沒什事情哦,只是突然想來看看不死川先生你而已。」
五十嵐邀月沒有和每個人道別的打算,她只是想在走之前再看一看現在能夠找到的人而已。式神們已經被她解除契約提前送回去了,現在還在這邊的只有她一個人。
沒有嚴肅道別的必要,所有需要處理的事情她都已經寫進留在蝶屋的書信裡了。
她最後去看的是杏子。
杏子也是唯一一個被告知了她要離開了的人。
「為什麼要離開?」杏子抓住她的手,「沒有教人只教一半的道理啊!而且、而且我都還沒有學會那些東西!」
實際上天賦聰穎的小姑娘早就把之前五十嵐邀月教給她的陰陽術學精通了,絞盡腦汁想出的借口根本騙不到任何人。
「因為我已經完成自己來到這裡的使命了。」
五十嵐邀月彎下腰,認真地和杏子對視著。皺著眉的小姑娘身上散發著在森林中長大的野性,一點也看不出來以後為人母時的耐心和溫和。
雖然那種耐心和溫和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在五十嵐邀月面前偽裝出來的。
五十嵐邀月彎眸笑了起來,她伸手抵在唇上悄悄噓了一聲。
「偷偷告訴杏子你一件事情,其實我啊,最開始是作為從大家想要剿滅所有的鬼的信念中誕生的神明。」
陽光從頭頂撒下,在五十嵐邀月的身上鍍上一層金色光暈。那雙月輝一樣的淺銀色的眼睛沐浴在光芒下,熠熠生輝。
「現在鬼已經被剿滅了,所以我得離開了,以後的事情都要拜托杏子你幫忙啦。」
作者有話要說:
大正篇結束,接下來是關於小月亮身世的解釋。
本身是從鬼殺隊的信念中誕生的神明→身為神明時無意中幫了母親→無慘被滅後因鬼殺隊解散而消失
成為陰陽師的母親將已經消亡的神明重新誕生下來,導致世界震蕩→小月亮的靈魂因世界動蕩而損失,大部分落到平安京時期,變成青色彼岸花→醫師用彼岸花一部分入藥,被無慘的服下→無慘成為鬼王。
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個循環
所以小月亮不能留在大正時代,不然現在的她就沒機會誕生了
第83章
重回現世的感覺讓人如夢初醒,哪怕是看著熟悉的房間在此刻也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雖然從事實上來說她確實已經有五年多沒有見過自己的臥室了。
五十嵐邀月跪坐在地板上,有條不紊地整理著衣服,將之後會用到的東西一一整齊地擺進手提行李箱中。幾個式神嬉鬧著在她旁邊跑來跑去,螢草坐在陰陽師身邊幫忙遞東西。
盡管五十嵐邀月在大正時期待了那麼多年,但是在現實中其實只過去了短短半年而已。
然而就算這樣,知道內情的式神們還是忍不住想要黏在陰陽師身邊。畢竟半年也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了,她們以往從來沒有和陰陽師分開過這麼久。
五十嵐邀月看著跳跳妹妹她們,也不自覺跟著笑了起來。雖然在鬼殺隊的時候身邊也這麼熱鬧,但是作為家人的式神們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
她眉眼彎彎地衝著幾個式神招招手:「好啦,別在那邊跑了,姑獲鳥在叫你們呢。」
「邀月大人真的不在陰陽寮裡多休息一段時間嗎?」蝴蝶精拉住了五十嵐邀月的手,「畢竟才回來沒多久。」
「沒關系,去八原那邊正好也可以修養一段時間。而且我在現世昏迷了這麼久,回來後總得去見見關心自己的人啊。」
五十嵐邀月不在現世的這段時間,陰陽寮的對外說法是陰陽師因爆炸陷入了昏迷。前來探望她的人都被式神們忽悠過去了,對這個說法深信不疑。她剛回來的時候床頭邊還擺著其他人送的果籃一類的東西。
雖然母親在世的時候和她們家有往來的屬於普通人範疇的人本來就不多。畢竟單論年齡來說,從大正時期活到現在的母親光是外貌沒有改變這一項就足以讓普通人心生懷疑,要是深交起來的話日後少不了有很多麻煩得處理。
但是細數起來真正交好的還是有那麼兩三家。所以在五十嵐邀月對外昏迷的這段時間,一直有人固定上門來探望她。
「八原離這邊也不遠,你們想看我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呀。」
學校那邊她已經辦好了暫時休學的手續,也不用擔心金錢方面的問題。她暫時需要出去散散心,緩
解一下之前在大正時期殘留下來的情緒。
說實話,在之前明明已經都二十來歲了,但是現在一回來又變回了十七八歲,五十嵐邀月還有點不習慣。
五十嵐邀月握住木梳一點點梳理好已經重新長長的頭發,然後全部在腦後扎成了高馬尾。
熨燙好的風衣搭在窗邊的榻榻米上,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著和服,而是套了一身便於出行的襯衫和牛仔褲。
從窗戶的木棱望出去,能夠看到泡在池塘裡鯉魚精和椒圖。生著魚尾的式神趴在池塘的圓石上,漂亮的尾鰭偶爾晃出一兩個小水紋。書翁在茂盛的樹蔭下奮筆疾書,手邊的茶水中已經落了兩三片櫻花。
門外的走廊上時不時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以及女性式神們輕柔的談笑聲。
飛鳥掠過澄澈的晴空,浮雲點綴著天際。夾雜著一點涼意的春風竄進屋子裡,將書案上的紙張翻得嘩嘩作響,同時也貼心地送來了幾點淺粉色的花瓣作為禮物。
再往遠處是大妖怪們閑散而又漫不經心的交談,打翻的酒液兀自在地面上流淌著,將那一片櫻林都染上了陳年酒香。
真好,她想,雖然和一些人分別了,但是能夠重新看到這樣的場景,也就沒什麼好後悔的了。
那並不是屬於她的時代,只不過偶爾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有點悵然若失。
五十嵐邀月收回視線,接過螢草遞給她的點心盒。
「那邀月大人你路上要小心啊,要是遇到沒法解決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們!」
五十嵐邀月笑著應下:「放心吧,到時候一定會找你們幫忙的。」
雖然對於現在已經收回了所有靈魂碎片的五十嵐邀月來說,她真刀實槍地動起手來的話,就連陰陽寮裡的幾個大妖怪都只有被她打的份,沒有還手的余地。但是她還是認認真真地向螢草這樣許諾著。
「也麻煩螢草你幫我繼續照顧大家了,就像之前我不在的時候那樣。」
「能夠幫到陰陽師大人就好啦!」
螢草有些羞澀地笑了起來,圓溜溜的墨藍色眼眸彎成了月牙的形狀。
五十嵐邀月去八原要見的是母親少有的身為普通人的朋友——藤原家,對方並不知道她們家的真實情況,一直把那些式神當作是
五十嵐家的朋友。
其實最開始和藤原家認識是因為小時候母親帶她出去玩。母親,或者說是杏子,其實一直都是閑不住的性格,經常喜歡到處跑。
五十嵐邀月身體沒那麼差的時候,母親就會帶她去四處旅游,偶然在八原買了棟房子住過一段時間。
藤原家就是她們那時候的鄰居。一直沒有子女的藤原夫婦很喜歡乖巧聽話的小邀月,經常送些點心過來。兩家也是這樣慢慢熟悉起來的。
只不過她和母親只是出去游玩,並沒有在八原住多久,後面就回了陰陽寮。但是兩家的聯系並沒有斷過,當初母親去世的時候也是藤原家幫忙舉行的葬禮。
位於鄉下的八原有著和城市完全不一樣的風景。
五十嵐邀月從輕軌下來後,一眼望過去全是開闊的田地。深深淺淺的青翠綠意從山頂流淌下來,將附近的小鎮染上同樣的顏色。沒有城市裡的高分貝店鋪音樂和此起彼伏的車鳴聲,安靜而又曠遠。
五十嵐邀月到的時候還早,就先讓附近的小妖怪們幫忙打掃了一下衛生。
說起來,八原這邊似乎是因為是鄉下的緣故,小妖怪的數量還挺多的。而且基本上是一些比較怕人的不會作惡的小妖怪,哪怕是在五十嵐邀月天生親和力點滿的情況下,它們也只會小心翼翼地扒著門框偷偷觀察她。
最後還是她拿出了一些靈力凝結成的小珠子來引誘它們,它們才肯往五十嵐邀月身邊挪。
很久沒有人住的房子自然會吸引來一些小東西。
五十嵐邀月在放行李箱的時候,就在壁櫥裡發現了幾顆掉落的橡樹果子。
她捏著橡果往壁櫥縫隙裡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有幾個煤球一樣的灰塵精靈縮在那裡悄悄看她。看到五十嵐邀月探頭過來,它們立即唰地一下竄進縫隙裡。
五十嵐邀月不由莞爾,將手中的橡果放回原地。她合上壁櫥門,輕輕在上面敲了敲。
「好啦,我把橡果放回去了。你們搬家的時候不用急,記得把橡果都帶走。」
灰塵精靈只會在沒有人居住的地方出現。現在她回來了,對方肯定會連夜搬走的。
小妖怪的動作很快,五十嵐邀月只是上樓整理了一下臥室,下來的時候它
們已經把整個房子打掃好了。
五十嵐邀月將靈力珠子遞給它們,當作是幫忙打掃房子的報酬。
妖怪之間並不像人類有著固定的流通貨幣,它們追求的東西就是靈力。靈力和妖力在某種意義上是可以共通的,妖怪們能夠通過吸收靈力來增長自身的妖力。這也是身負靈力的人經常會被妖怪襲擊的原因。
小妖怪們抱著靈力珠子受寵若驚地和她道謝,然後開開心心地和同伴們一溜煙跑出去了。
它們確實很想親近這個人,但是對方身上除了駭人的妖力外還有著讓所有妖怪都畏懼的神明氣息。天性膽怯的小妖怪哪還敢再往對方身邊湊。
五十嵐邀月沒怎麼在意這幾個小妖怪的反應。等到它們跑掉後,她才栽進沙發裡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
落地窗的窗簾被系在兩邊,陽光穿透玻璃照進客廳裡,將空氣中懸浮著的細小微塵也照的一清二楚。剛擦過的實木餐桌上還帶著水跡,玻璃花瓶裡插著幾支開得正旺的櫻花枝。
風衣被她隨手搭在了玄關口的衣架上,五十嵐邀月抱著靠墊趴在沙發上,將之前螢草給了點心盒子從茶幾上摸過來。她一邊點著手機鍵盤給家裡的式神們回消息,一邊捻著點心往嘴裡喂。
基本上每次她剛出門沒多久,就會收到家裡式神們的短信轟炸。
耐心地把所有妖都安撫好後,五十嵐邀月也算是把延遲成下午茶的午飯吃完了。她看了看時間,回樓上換了一身不那麼隨意的連衣裙。
現在這個時候正好去隔壁拜訪。
五十嵐邀月披上一條線織披肩,從行李箱中拿出准備好的禮物,姍姍去敲了隔壁的門。
雖然關系好,但是在這種禮節上還是不能失禮。
聽說塔子阿姨她們之前還收養了一個男孩,五十嵐邀月沒和對方見過面,也不清楚那個叫做夏目貴志的孩子的喜好,所以只給對方准備了時下男生們都喜歡的游戲機。
她在門口站了沒幾秒,門裡就傳來了藤原塔子的聲音。
「請稍等!」
正在廚房裡准備晚餐的藤原塔子在圍裙上擦擦手,調小爐灶的火,然後匆匆跑過來開門。
一開門,她就驚呼出聲:「邀月!你怎麼過來了?你不是還在醫
院裡嗎?」
「嗯,好久不見了,塔子阿姨。」五十嵐邀月笑盈盈地和人打招呼,「我已經醒來一段時間了,最近是打算來八原這邊修養一下。」
五十嵐邀月簡單地用之前與式神們核對過的說法和藤原塔子解釋了一番,對方立馬深信不疑。
藤原塔子連忙把人迎了進來,將五十嵐邀月摁到沙發上去喝茶。
「你這孩子真是的,下次過來提前和我們說一聲啊,我和你藤原叔叔好幫忙把旁邊的房子收拾好。」
那麼大一棟房子,就算是幾個人收拾都費勁。這孩子剛出院沒多久,還是自己一個人打掃的。
藤原塔子想想就忍不住心疼對方。
「今天就在這邊吃完飯吧。你滋叔叔現在在工作,等會應該就回來了。」藤原塔子從廚房裡端出剛烤好的餅干,「還有貴志那孩子,你應該還沒見過吧,正好今天可以見一見。」
五十嵐邀月自然沒意見,本來她現在住的地方就沒有食材,這個時候再去采購也很麻煩。
「那今天就麻煩塔子阿姨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別擔心,鬼滅的大家只是下線一段時間而已
畢竟是股票,還會再上線的
第84章
藤原家收養的那個叫做夏目貴志的孩子現在在附近的學校上高中。
五十嵐邀月在和藤原塔子聊天的時候,對於這個孩子的性格有了大致的了解。總體來說就是一個很好相處的、只不過有點不善言辭的男孩。
雖然以她現在十八歲的年齡去稱呼一個只比自己小了三歲的人為孩子有點奇怪,但是她和藤原塔子都沒有意識到有哪不對勁。
所以等到夏目貴志終於結束一天的校園生活,肩膀上壓著一只重到離奇的貓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在客廳裡相談甚歡的養父養母和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
對方反應靈敏,比藤原夫婦還早一步注意到他的到來。
夏目貴志剛換下鞋的時候,鴉發少女的視線就落到了他身上。
她笑著和身邊的塔子阿姨確認:「這就是貴志君吧?」
「啊?貴志你回來了。」藤原塔子這才意識到,「今天在學校裡怎麼樣?和同學們的相處還好嗎?」
她拉著五十嵐邀月和夏目貴志介紹:「這是旁邊的鄰居,以前就認識了。只不過之前一直在其他地方,最近回來才修養的。」
「你好,」五十嵐邀月配合地露出微笑,「我叫五十嵐邀月,塔子阿姨也是我的長輩,貴志君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你、你好。」
夏目貴志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壓在他肩頭的貓咪老師率先發出了緊張的大叫。
「什麼情況?!喂喂這家伙真的是人嗎?」
五十嵐邀月的視線輕飄飄地從那只圓滾滾的貓咪身上掃過。對方立馬一個激靈弓起身子,發出嘶嘶的警告聲,原本就不算瘦的身體在炸毛後看上去更加圓滾滾。
雖然藤原塔子聽不懂貓咪的叫聲,但是光從這個表現上就能看出對方對於五十嵐邀月的態度。
她立馬佯作生氣地教訓著對方:「貓咪老師,不可以這樣!」
「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善茬!」斑喵喵大叫著,用爪子不停地拍著夏目貴志的頭。「夏目!你究竟是哪裡的這種親戚!」
夏目貴志滿臉尷尬地頻頻向五十嵐邀月道歉:「抱歉抱歉,貓咪老師他只是不喜歡外人而已。」
他同時摟緊了試圖從自己
懷裡跳出去的斑,捏住對方的爪子示意他不要亂來。
「夏目你放開我!你是傻子嗎!快點把這個女人弄走啊!」
夏目貴志頭疼到想要嘆氣。
真是的,既然都覺得人家不是善茬了為什麼還要把心裡話說出來,萬一人家真的聽懂了怎麼辦?
而五十嵐邀月也確實聽懂了貓咪老師的叫聲。
她似笑非笑地睨了貓咪老師一眼,淺銀色的眼眸中飽含深意。鋪天蓋地的壓迫感襲來,斑被看得險些就要出手了。然而五十嵐邀月在下一秒又轉過頭看向藤原塔子,臉上的表情換成了輕柔的微笑。
「沒關系,只不過是一只貓而已。」
她幫忙將碗筷往餐桌上擺,狀似不經意地發問:「話說這只貓絕育了嗎?畢竟看著也像是到絕育的年齡了,需要我推薦幾件寵物醫院嗎?」
斑:「!」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一連串破口大罵的貓語像是炮彈一樣從貓咪老師的嘴裡突突往外噴。男妖的尊嚴受到威脅後,斑甚至都忘記了剛剛那股被神明氣息壓制從靈魂裡所產生的戰栗感。
夏目緊緊地抓住貓咪老師的身體,免得他失禮地撲到這位客人身上。
五十嵐邀月不受任何影響,仿佛她真的只是一個來長輩家做客的普通人一樣,和藤原塔子談笑著將晚餐全部端到桌上。
她甚至還幫夏目貴志盛了飯:「好啦,先去洗手吃飯吧。再喜歡貓咪也不能一直抱著不放手呀。」
鴉發少女放好碗後抬手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對著他彎眸笑了笑,態度溫和自然得和家裡的長姐照顧幼子沒什麼區別。
怎麼看都不像是貓咪老師說的那種能把妖怪嚇死的人。
夏目貴志抿著唇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麻煩你了,邀月姐。」
「以前塔子阿姨也很照顧我,不過是幫點忙而已,貴志君不用這麼客氣。」
五十嵐邀月對於藤原家新收養的夏目貴志的印像還算不錯。
雖然不知道對方身邊為什麼會跟著一只被封印在招財貓裡的妖怪,但是本質上確實像藤原塔子說的一樣,是一個很善良溫柔的孩子。
看上去對方也是知道那只妖怪的真實身份的,五十嵐邀月想了想,決定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好好
觀察一下那個貓咪老師。
如果只是出於保護目的待在夏目貴志的身邊的話,那麼她裝作不知道就好了。畢竟那孩子身上的靈力也很充足,有這樣一個妖怪守著會安全很多。
不過要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想到這裡,五十嵐邀月看著不遠處埋頭於飯碗中的貓,露出了溫柔到令妖背後一涼的微笑。
吃完晚飯後,夏目貴志以寫作業為理由抱著貓咪老師回了房間。關上門後,他才松了一口氣。
「貓咪老師,之前到底是怎麼回事?隨隨便便那樣說客人也太過分了。」
夏目貴志都不敢想要是五十嵐邀月真的聽得懂貓咪老師的話,那麼對方聽到那一串頗為過分的話語後會是什麼反應。
貓咪老師憤憤地拍著地面:「哼,我還想問夏目你呢!你家什麼時候有了那麼恐怖的親戚?!不行,作為剛剛被驚嚇到的補償,夏目你得給我買十個饅頭!」
「那是塔子阿姨她們先認識的人,貓咪老師你就算問我我也不清楚啊。」
夏目貴志為難地看著對面開始借機敲詐的貓咪老師。他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將帶回來的課本攤開放到書桌上。夏目貴志還沒來得及把東西全部拿出來,斑就直接跳到了他的課本上,一屁股坐到課本上。
擺明了一副要耍無賴的樣子。
圓潤的招財貓眯起了眼睛:「逃避話題是沒用的!」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貴志君,可以進來嗎?」
「啊,可以的!請進!」
夏目貴志連忙將抽出一半的友人帳重新塞回背包裡,坐到椅子上假裝自己剛剛正在處理課業。
得到應許的回答後,五十嵐邀月推開了門。
「塔子阿姨讓我幫忙送點水果過來。貴志君你剛剛走的太急,連飯後點心都沒有吃。」
她將裝的滿滿的托盤放到書桌的空位上,而後一把揪住貓咪老師的後頸皮,將伸著爪子想要去扒拉點心的斑從書桌上拎了起來。
「看來這只貓打擾到貴志君你寫作業了,那我就先把它帶去客廳吧。」
五十嵐邀月假裝沒聽懂貓咪老師口中的罵聲,神色自然地對著夏目貴志點頭示意。她轉過身,退出房間,關上門,動作一氣呵成。過程流暢得
讓夏目貴志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
貓咪老師在她手中瘋狂掙扎著:「放開我!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話!」
五十嵐邀月瞥了他一眼,沒做回答,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她看向走廊另一邊的藤原滋,笑盈盈地對著人揮揮手。
「滋叔叔,這貓是哪裡來的啊?我記得你們家以前沒有養貓?」
「這個啊,這是貴志那孩子撿回來的貓。」
藤原滋仔細回想了一下,和五十嵐邀月解釋起這只貓的由來。他和塔子都不是討厭小動物的性格,養子帶了只貓回來也就順勢養著了。
「貴志那孩子還挺喜歡這只貓的,平時還會拿自己的零用錢給它買點心吃。」
「欸?原來是這樣啊,但是貓咪吃帶糖分過多的東西似乎不太好,容易對腸胃造成負擔。而且太胖了話對貓咪的心髒也不好啊。」
五十嵐邀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末了還不忘表示一下自己對於這只貓的關心。她微微蹙眉的神色怎麼看都像是在真心地為這只貓感到擔憂,讓藤原滋也認真思考起這件事情來。
「確實有道理,那我回頭讓塔子也注意一下這件事情吧。」
他們之前也沒養過貓,所以沒怎麼注意這方面的事情。平時對方要吃什麼,他和塔子就會給貓喂點什麼。
被一錘定音敲定了未來伙食範圍的貓咪老師僵硬了:這個女人是魔鬼嗎?!!!她絕對是故意的啊!!!
五十嵐邀月唇角微翹,神色含笑地和藤原滋交流起養貓的注意事項一二三。
然而這一幕落在斑的眼裡,就變成了她陰謀得逞後志得意滿的表現。
「而且貓咪也不能太寵了,它做錯事了就要教它。剛剛我進去的時候看它影響到了貴志君寫作業,所以就把它帶出來了。」
「要知道貓這種生物很容易蹬鼻子上臉的,要是不教導的話會反過來欺負主人的。」
五十嵐邀月輕柔地給抱在懷中的貓咪老師順著毛,在不明事情的藤原滋眼裡就是喜歡小動物的表現。
只有被順毛的當事貓感受到了對方覆蓋在指尖上的靈力,就宛如一把給豬刷毛的硬毛刷從身上刷過,堪稱折磨。
斑:……這絕對是在報復它之前在客廳裡說的那些話!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亮:沒錯,這就是報復
小月亮面對認識的妖怪無害的小妖怪:溫溫柔柔
面對不認識的大妖有危險潛質的妖怪:瞬間變黑
第85章
五十嵐邀月點到為止,簡單地敲打了一下這只妖怪後就回了隔壁的房子。
而斑也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未來會被這個人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察覺到那股氣息從藤原家離開後,他立即一個翻身一溜煙跑回了夏目貴志的房間。
開玩笑,他才不要在外面接受藤原塔子和藤原滋對於他貓咪身材的評價。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五十嵐邀月沒有再怎麼針對這個貓咪老師。她本來就只是來八原修養的,自然該怎麼輕松怎麼來。
每天悠哉游哉地四處轉轉,不想出門就在花園裡擺張椅子聽歌曬太陽,實在無聊了還可以去隔壁藤原家看塔子阿姨對著網上的教程訓練貓咪老師減肥。
雖然大多數時候斑都不會配合,但是五十嵐邀月只要往旁邊一坐,然後再笑眯眯地將視線鎖定在對方身上,這只妖怪就只能僵硬著配合藤原塔子。
雖然利用自己神明的身份來欺壓妖怪似乎有點不道德,但是她也並沒有強迫對方做什麼事情呀?
五十嵐邀月就這樣閑散地過了一周的日子,期間有從陰陽寮跑過來找她玩的式神,一般也只是呆一晚上就回去了。畢竟在外面不能像在陰陽寮裡那樣放松,需要注意著別一不小心傷到普通人之類的。
直到某天她接到了來自橫濱的電話。
「福澤叔叔?」
五十嵐邀月詫異地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愣了兩秒摁下了接聽鍵。
福澤諭吉是母親在橫濱那邊的朋友,現在是一個偵探社的社長。雖然母親和對方關系很好,但是以前也很少帶著她去橫濱那邊,往往都是福澤諭吉有空的時候過來看她們。
據母親的說法是那裡有一個變態的蘿莉控,所以要嚴防死守不讓自家女兒出現在那個人的注意範圍內。身為天才陰陽師的女兒,五十嵐邀月經常因為母親而備受其他人的關注,所以對此很了解。
順便一提,當初年幼的時候她還一度以為這個經常來自己家拜訪,不苟言笑的銀發叔叔會是自己未來的繼父人選。
但是母親杏子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做「只要她跑的夠快,丘比特的箭就追不上她」這句話。
五十嵐邀月認真
聽著電話對面的聲音。兩方的關系都不錯,所以沒必要在電話中多寒暄一會,對面的福澤諭吉迅速地表示了來意。
「邀月,你最近有空嗎,橫濱這邊出了點事情。以前都是你母親在處理,現在臨時找不到其他人。」
「這樣啊,所以是需要我去幫忙嗎?」
五十嵐邀月還記得以前母親定期會去橫濱一趟,估計就是去處理和陰陽師有關系的事情。
她沒怎麼多想就同意了福澤諭吉的邀請:「正好我最近有空,福澤叔叔你等會把具體情況發到我郵箱裡吧。我看看時間,嗯——明天下午過來可以嗎?」
「好,你不用著急,到時候我讓偵探社的人來接你。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不要勉強自己。」
福澤諭吉也算是看著五十嵐邀月長大的人,自然了解自己好友家的這個女兒的身體情況有多脆弱。要不是這次實在找不到願意接手這件事情的陰陽師,他也不會來聯系五十嵐邀月。
因此平時嚴肅到可止小兒夜啼的社長此時表情出奇的柔和,雖然看上去還是那麼不近人情,但是落在偵探社社員的眼中就已經足夠震撼了。
「沒關系啦,我現在身體好多了,福澤叔叔你不用擔心的。」
五十嵐邀月將手機夾在肩膀上,打開電腦查看剛剛收到的郵件。討論完正事後,她和福澤諭吉簡單聊了幾句就結束了這通電話。
開始認真看起資料的少女渾然不知電話對面還有好幾個人豎著耳朵關注這邊的情況。
谷崎潤一郎壓低聲音詢問著同伴們:「所以說,社長這是在和誰打電話?」
這種神色以前基本上都沒有在社長臉上見過啊!簡直堪稱是武裝偵探社的一大奇聞!
被問到的幾個人齊齊搖頭,都是一副茫然夾雜著好奇的表情。與謝野晶子瞥了眼這幾個人,率先把自己從被詢問的對像中抽出來。
「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只聽得出來那是個女性。」
「而且聲音聽著一定是一位很美麗溫柔的小姐,」太宰治單手捂住胸口,鳶色眼睛裡滿是向往之意。「不知道她到時候願不願意嗚嗚嗚——」
國木田獨步毫不留情地抄起一旁的抹布塞進太宰治的嘴裡。
「喂,你們幾個,別
把注意力放到社長的私人生活上啊!還有太宰你這個家伙!到時候不准隨便去勾搭社長的朋友!」
宮澤賢治一臉淳樸的問道:「難道國木田君你就不好奇社長剛剛是在和誰打電話嗎?」
太宰治嗚嗚著把嘴裡的抹布抽出來,聽到這個問題,他立即用力點頭。
「對呀對呀,國木田君你真的不在意嗎?說不定會是未來的社長夫人一類的噢?」
太宰治提到的可能性成功地讓國木田獨步動搖,金發青年的眼神開始搖擺不定起來。見狀,太宰治更加起勁了。
他笑眯眯地湊近了國木田獨步:「而且啊,得提前了解人家是怎麼樣的人,我們才好招待嘛~萬一到時候失禮了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像怎麼辦?」
「多謝提醒,到時候我會記得把你這個混蛋綁起來,不讓你出現在對方面前。」
國木田獨步面無表情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他才不會再上這個混蛋搭檔的當!偵探社當中唯一可能給別人留下不好印像的人就只有太宰治這一人好吧!
「現在!給我去處理你的報告!」
眾人目送太宰治被拽著後衣領拖走,然後繼續熱火朝天地投入到之前的討論中。中島敦不確定地看了看坐在角落裡架著腿吃零食的江戶川亂步,對方似乎絲毫都沒有被剛剛的消息影響到。
「亂步先生剛剛好像戴了一下眼鏡?」
谷崎直美驚呼一聲:「欸?有嗎?我沒有注意啊!」
「有戴。」
泉鏡花認真地點點頭。出於習慣,她一直都會下意識留意著周圍的情況。
「那亂步先生有看出些什麼嗎?」
「嘛,這個沒什麼好說的,頂多是奉勸一下太宰最好不要去招惹人家。」
江戶川亂步悠哉游哉地打開一瓶波子汽水,他先把裡面的汽水倒進一邊的杯子裡,然後取出了瓶中的彈珠。
中島敦抓抓頭發:「難道對方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倒不是,正好恰恰相反,本人是很好相處的類型。但是她的身邊的那些人,不,並不在人類範圍內,那些生物可沒有不是好相處的。」
江戶川亂步舉起玻璃珠,辦公室中的燈光從彈珠中透過,落進他的眼睛中。他漫不經心地擦了擦彈珠上
的水跡,一點都不在意即將會發生的事情。
反正也不會出什麼大事情就是了,太宰那家伙頂多會被折騰一下而已。
然而人都是有著叛逆心,有時候越不讓他去做一件事情,他就越想去做。更何況太宰治本來就是那種安分守己的性格。
所以當五十嵐邀月拎著箱子從列車上出來時,看到的並不是之前在電話裡約好了的金發青年,而是另一個有著蓬松卷發的黑發青年。
她遲疑地看了看對方手中舉著的牌子,上面確確實實寫的是她的名字。
五十嵐邀月試探著詢問道:「那個,請問你是武裝偵探社的人嗎?」
「沒錯,我是武裝偵探社的人。」
太宰治眼睛一亮,隨即自來熟一樣托起了五十嵐邀月的一只手。
「小姐你就是社長邀請過來的客人吧。我是太宰治,是這次負責接待你的人。」
五十嵐邀月不動神色地抽回手:「……但是之前在電話中和我約好的人是叫國木田獨步?」
她的臉上帶著禮貌性的微笑,顯然不是很相信太宰治的話。
「國木田君臨時有事,所以換成我來了。」
確實是臨時有事,只不過這個事情就是他給自己搭檔增加的。
太宰治沒有一絲被懷疑的心虛感,自然地從風衣裡摸出手機。他將輸好號碼的手機屏幕遞到五十嵐邀月面前給她看了看,然後摁下了撥通鍵。
「小姐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
電話撥出去後沒幾秒就被接通,聽筒中傳來國木田獨步氣憤的聲音。
「太宰!你這個混蛋你把我的嘟嘟嘟——」
太宰治鎮定地在國木田獨步說完話之前掛斷了電話:「現在小姐該相信我的身份了吧?」
「……」
不,這樣更加讓人沒法相信啊。
五十嵐邀月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從自己的手機中找到福澤諭吉的號碼,給對方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沒幾秒手機上就收到了對方確切的回復,將福澤諭吉描述的人和面前這個叫太宰治的青年對上號後,她才解除了之前的警惕。
但是福澤叔叔為什麼會招這樣的員工?這種不靠譜的樣子真的能夠讓找偵探社幫忙的客人放心嗎,還是說這個太宰治平時只負責用臉去安撫情緒激動的委托者?
盡管心裡有著種種疑惑,但五十嵐邀月還是淺笑著向太宰治點點頭。
「那就拜托太宰先生帶我去偵探社吧。」
雖然剛剛在短信裡其實是福澤諭吉拜托她把太宰治給帶回偵探社,不過只要最終結果是一樣的就好,用什麼說法不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回到現世後的小月亮露出了壞心眼的一面
第86章
武裝偵探社的位置比五十嵐邀月想的還要不起眼,位於一棟普通的寫字樓裡,樓下就是一家咖啡店。
而且咖啡店裡的工作人員看上去和偵探社的員工關系不錯。剛才從門口路過的時候,負責收銀的小姐還微笑著問太宰治打算什麼時候還清欠賬。然後被太宰治笑哈哈地敷衍過去了。
……總感覺更加不靠譜了呢。
五十嵐邀月到的時候偵探社裡一片忙碌,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處理著工作,靠窗的接待處上還有一個白色短發的少年局促地和對面的委托者交談著。雖然忙碌,但是看著也井井有條。
太宰治揚起手對著打印機前的女性打招呼:「春野小姐,我把人帶回來嘍。」
被喚作春野小姐的春野綺羅子點點頭,她抱起剛剛打印好的文件,快步走了過來。
「是五十嵐小姐吧,我現在帶你去見社長。」
「啊,好的,麻煩你了。」
五十嵐邀月收回打量著周圍環境的視線,抿著唇對著春野綺羅子笑了笑。她拎著手提箱禮貌地對著對方微微鞠了一躬,然後跟著春野綺羅子走進了社長辦公室。
被太宰治帶來的少女有著和初春一樣令人安心的氣質,瑩潤的肌膚在偵探社的燈光下看不到一絲瑕疵。那雙奇異的銀灰色眼眸帶著點金屬的冷調,然而在她微微笑起來時,那個鋒芒似積雪融化一樣消失殆盡。
綽綽約約的柔美背影被掩映在門後,那一抹天青色的裙擺宛如游魚般貼著線條優美的小腿,跟隨主人的動作從門縫中消失。
等到辦公室的門徹底合上後,原本嘈雜的偵探社突然安靜了一瞬,而後如同冷水落進沸油一樣立馬炸開了鍋。
「這就是社長邀請過來的人?!」
「開玩笑吧,真的不是什麼明星啊之類的嗎,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啊!」
「不過年紀看上去是不是小了點啊?最多二十來歲吧。」
「亂步先生呢?亂步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七嘴八舌的聲音在偵探社裡響起,像是突然放進來了幾百只鴨子。江戶川亂步沒有回答,只是抬頭往社長辦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其他人也不明所以地跟著抬起頭看了過去。
「……」
春野綺羅子拉著門,對著他們咳了一聲:「咳,小聲點,在辦公室裡都聽到你們的聲音了。」
在她身後是目光嚴厲的福澤諭吉和一手抵著唇盡力忍笑的五十嵐邀月。
眾人異口同聲:「好的!」
等到辦公室的門再次關上後,五十嵐邀月才笑著看向福澤諭吉。
她彎眸道:「福澤叔叔的員工看上去都很有活力呢。」
「……讓你見笑了,可能是最近他們太放松了。」
這段時間橫濱都沒有出什麼大事情,偵探社接到的委托也都只是一些難度不大的任務。自然而然的,精力過剩的成員們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家社長的私人交際上了。
「沒關系,只不過是好奇心旺盛了點。作為偵探社的員工,這種事情很正常。」聊了兩句,五十嵐邀月從手提箱中取出之前收到的資料。
「對了,這件事情還有幾點資料上我沒太看明白,需要和福澤叔叔你再確認一下。」
「好,給我看看吧。」
福澤諭吉接過五十嵐邀月遞過來的東西,開始認真和她解釋起相關的情報。
這件事情以前都是五十嵐邀月的母親在處理,後面杏子去世後就是請的其他陰陽師。雖然那些人的水平不行,但是在杏子留下來的封印的基礎上進行加固還是可以的。
但是最近封印的效力日漸減少,不是再進行加固就可以解決的了。而且已經有不少普通的市民被卷進了這件事情裡,不得已,福澤諭吉才只好來拜托五十嵐邀月。
五十嵐邀月看著橫濱地圖上被紅筆圈出來的那一塊,有點為難地皺起眉。
「這個範圍太大了,到時候的動靜肯定不小。有辦法讓這個地方的人都暫時撤離出去嗎?」
「這個恐怕不行。」
讓福澤諭吉為難的也是這點,如果只是撤離小範圍內的人還可以。但是五十嵐邀月所指的地方正好是港口黑手黨的大樓所在地,按照武裝偵探社平時與港口黑手黨的關系,根本沒法說動對方。
他現在邀請不到其他陰陽師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人家不想和港口黑手黨有牽連。
「但是這個地方是陣眼,等到我解開整個陣法的時候,那裡肯定會首當其衝被牽連進去。」
雖然在橫濱有著異能力者這種存在,但是異能力對於鬼怪這種虛無的東西是沒有任何作用的。等到陣法被解開,那棟大樓勢必會第一個被拉入鬼怪的境界中。
五十嵐邀月百思不得其解:「母親為什麼會把陣眼設在這種地方?」
一般來說陣眼都會挑選在少有人煙的地方,這樣一是為了防止陣眼被破壞,而就是方便陰陽師有什麼舉動的時候可以避開其他人。
正常來說,都不會把陣眼放在這種人流量大的地方。
福澤諭吉陷入了沉默,這個原因他可能還真的知道。
五十嵐京香是少數知道夏目漱石的三分構想計劃的人。最開始自己這位好友在選擇陣眼的時候並沒有鎖定港口黑手黨。
直到後來某天森鷗外看到五十嵐京香手機裡小邀月的照片並發表了一通足以被送進牢子裡的發言後,五十嵐京香就微笑著把港黑大樓劃進了陣眼範圍。
那時候森鷗外甚至都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地下醫生,剛剛決定要接手三分構想中的港口黑手黨這個組織。
足以看出自己這位好友究竟有多小心眼了。
但是這個原因福澤諭吉也不可能和五十嵐邀月說,所以他只好咳了一聲。
五十嵐邀月嘆口氣:「這就麻煩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到她和福澤諭吉把所有事情商議完後,窗外的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了。五十嵐邀月收起被做滿標記的地圖,揉揉發酸的手腕。
「那暫時就先這樣決定吧,到時候要麻煩福澤叔叔你幫忙解決一下後續的流言了。」
「不,邀月你願意幫忙我們這邊就已經跟感謝了,本來這就是我們的工作。」福澤諭吉替她拎起手提箱,「這幾天就住在我那邊吧,橫濱這邊到了晚上更加麻煩。」
讓五十嵐邀月一個住酒店他不放心,住偵探社宿舍那邊的話他又不放心太宰治到時候的人生安全。
好友家這個女兒身邊可是有著一陰陽寮的互崽式神,到時候要是被其中一個撞見太宰治對著陰陽師口花花的場景,那麼他們偵探社就可以提前為太宰治准備好葬禮了。
「也行,那這段時間就麻煩福澤叔叔你了。」
五十嵐邀月沒有和福澤諭吉多推辭,畢竟對方在她這
邊的定位值得信賴的靠譜長輩。
然而現實並沒有給她暫作休息的機會。
她和福澤諭吉前腳才出社長辦公室,後腳就有偵探社的成員急匆匆地找過來。
「社長!太宰那家伙不見了!」
急匆匆的人正是之前本來約好去接五十嵐邀月的國木田獨步,只不過後來被太宰治設計給調開了。
福澤諭吉穩重的氣勢給了其他人莫大的安心感:「別急,具體是怎麼回事?」
太宰治三天兩頭的消失對於偵探社的成員來說並不算什麼奇怪事,這種時候對方一般都是去哪裡自殺了,比如被河水衝進了海裡還沒游回來了,再或者跳樓的時候卡在陽篷裡了。
但是這次對方是在他們眼前上演了一出大變活人,直接消失在了空氣裡。
這種情形太過詭異,如果是其他人的異能力的話對太宰治來說應該是無效的才對。然而他們又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原因可以讓一個人憑空消失。
「那個,」聽完全程的五十嵐邀月已經有了猜想,「我能問一下,你們是在哪裡遇到這種情況的嗎?」
「在靠近港口的那邊,離港口黑手黨的範圍很近。」
果然是這樣,原來封印的效力都已經弱成這個樣子了嗎……
五十嵐邀月揉揉眉心:「福澤叔叔,看來沒機會先去你家做客了,還是現在就去把封印的事情處理了比較好。」
黃昏本來就是逢魔時刻,得盡早把封印陣裡的東西解決掉,而且她也不可能在知道有普通人誤入境界後還能安安心心地去別人家休息。
港口黑手黨的大樓從外表看上去和都市裡普通的建築樓沒什麼區別,甚至還因為過高的樓層數成為了橫濱的一個標志性建築。唯一可以窺見到本質的,就是進進出出的黑西裝成員。
介於在鬼怪這種事情上其他人都沒法給出實質性的幫助,所以他們最後只能把五十嵐邀月送到這邊,其他人則戒備著周圍的情況。
畢竟要是被港黑的人看到他們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和對方走在一起,到時候也會給五十嵐邀月增加麻煩。
「我先去境界裡把太宰先生帶出來,然後再聯系福澤叔叔你們。」五十嵐邀月從手提箱裡取出一些符紙分給眾人,「這個你們
帶著,有驅趕妖魔的作用。」
她在來之前就已經把東西都准備好了,慣用的太刀也封印在符紙中隨身攜帶。
進入境界的方法有很多,比如之前太宰治就是因為逢魔時刻空間不穩定而被卷進去的。但是一般來說,一個境界的會有一扇固定的門停通往其中。而五十嵐邀月要做的就是從這扇門進去。
身為陣眼,「門」自然在港口黑手黨的大樓這邊。
五十嵐邀月和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分開後,徑直走向對面的大樓。在陰陽師的眼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道纏繞著黑氣的入口。
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可以踏入境界之中。
然而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喂,我好像之前沒在這邊看到過你。」
中原中也壓了壓帽檐,抬手摁住了前方少女的肩膀。對方錯愕地扭過頭,鴉墨色發絲輕柔地從他手背上拂過。美麗的五官在夕陽下生出幾分脫離人世的失真感,讓他一時想不起來那股熟悉的即視感從何而來。
「外地人?普通人最好別靠近這種——」
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港黑大樓前的兩人驀然憑空消失。
第87章
境界之中是和現實世界完全不一樣的場景。
整個空間被畫筆塗抹上陰暗的色調,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微光。扭曲的路燈歪歪扭扭地立在道路兩邊,因為電路接觸不良,燈光時亮時滅,仔細聽還可以聽到電火花的刺啦聲。
這裡是橫濱,但是也不是橫濱。
它更像是人類滅絕若干後才會有的荒蕪景像。店鋪櫥窗裡堆積的灰塵厚到可以作畫,脫落一半的廣告牌懸在空中,晃晃悠悠地發出令人牙酸地吱呀聲。
體型大到不可思議的烏鴉蹲在電線上,陰騭的紅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擅自闖入這裡的人。
五十嵐邀月愣愣地看著一只手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赭發青年。對方似乎也被這個異變驚到了,本來就不小的藍眼睛因為詫異而睜得更大。
麻煩了。五十嵐邀月想,為什麼剛剛那種時候會有人來突然搭話?
反應過來的中原中也立馬收回手,和面前的少女拉開了一段距離。他提起警惕,下意識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哪裡?」
五十嵐邀月敲敲額角,嘆口氣:「抱歉,是我不小心把你牽連進來了。」
畢竟她根本沒有預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境界裡的情況千變萬化,哪怕是她在進來之前也無法確認具體的情況。
「這裡是境界,是由妖魔或者鬼怪的力量所構建出來的一個獨立空間,所以你現在看到的並不是真實的橫濱。同理,這個境界裡也會出現很多常理無法解釋的生物,普通的攻擊對於境界的主人是無效的。」
五十嵐邀月耐心地和面前這個不認識的青年解釋起了這些基本知識。
離開境界的方法只有兩個。一個是境界的主人願意放她們出去,這個的可能性直接為零;另一種方法就是暴力鎮壓境界的主人,破除掉這個空間。
對方也是無意中被她牽扯進來的,在境界裡的這段時間她自然得對人負責。
「……所以,接下來我會盡力保護先生你。但是也希望你可以不要亂碰這裡面的東西,畢竟和妖鬼牽扯上的物品說不定哪一件裡就藏著詛咒。」
中原中也默默收回了正打算去拉門把手的手。
他咳了一聲:「那麼這個境界就是導致最近經常有人失蹤的罪魁禍首?那之前被卷入這裡的人都怎麼樣了?」
要知道港口黑手黨最近失蹤的人數有點超乎想像。本來對於一個黑手黨來說,隔三岔五有成員不見了是一個正常的現像,但是最近這個數量猛增,就連boss都注意到了這件事情。
「……這就是我現在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誰都不知道這個被封印起來的妖鬼究竟有什麼打算,所以五十嵐邀月才會一聽到太宰治被卷入了境界就決定立馬動手。雖然她本身和對方沒什麼交情,但是太宰治好歹是福澤諭吉的員工,就這點上就能讓五十嵐邀月對這個人多幾分優待。
「總之,我現在打算先去找一個之前被卷進來的、」五十嵐邀月思考了一下措辭,「朋友。然後送中原先生你們出去,可以嗎?」
「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吧,你要找的朋友是誰?有什麼特征?」
中原中也松了松襯衫袖口,鈷藍色眼睛緊鎖著附近的風吹草動。這個地方給他一種極度壓抑的不好預感,總感覺有什麼嘈雜的聲音在往耳朵裡鑽,但是仔細聽的話卻又沒有其他的聲音。
對面的少女注意到了中原中也皺起來的眉頭,她想了想,往前走了一步。
「失禮了,中原先生。」
五十嵐邀月抬起手,寬松衣袖順著力道往小臂的方向滑落了一些,露出戴在手腕上的海藍寶和白水晶的碎石手串。因為碎石手鏈過長,她還在手上繞了兩三圈。
帶著點涼意的柔軟指尖點在了中原中也的額頭上。那點涼意從皮膚接觸的地方擴散開,驅走了腦中的煩躁和郁結,頓時讓大腦一片清明。
中原中也這才發現了自己剛剛的不對勁,他並不是容易焦躁的人。
「剛才是?」
「是我沒考慮周全,那應該是妖鬼蠱惑人心的一種手段。沒有靈力的人很容易被影響到。」
說是蠱惑人心也並不准確,那主要是一種暗示,為了擾亂進入境界的人的心緒的。當人心煩意亂起來的時候,就更不容易注意到一些事情。五十嵐邀月有靈力護身,再加上帶著一些小道具,一開始根本沒有注意到這種事情。
她摘下手串遞給
中原中也:「中原先生先戴著這個吧,可以幫你保持清醒。」
手鏈的配色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戴的東西,但是這種時候中原中也自然不會去計較這個問題。人家好心給的,哪還有嫌棄東西顏色的道理。
他點點頭接了過來:「多謝了。」
看著中原中也將手串纏在手腕上後,五十嵐邀月才回答他之前的問題。
「我要找的人叫太宰治,黑色卷發,身高應該一米八左右……」她努力回想著太宰治身上的特點,「穿沙色風衣,露在衣服外的皮膚上纏著繃帶。」
殊不知當她的第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對面的中原中也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哈——?!」
「嗯?怎麼了,中原先生?」
五十嵐邀月無辜地眨眨眼,不明白為什麼對方的反應會這麼大。
她問:「難道中原先生你認識太宰先生嗎?」
「誰想要和那條青花魚認識啊!」中原中也立即反駁,「那種家伙干脆放任他去死算了!說不定還正和他意!」
救那種人根本就是浪費時間好嗎!
中原中也說這話的時候牙關咬得咯咯響,怒氣衝衝的樣子想讓人相信他們不認識都不可能。
五十嵐邀月無比認真地回答:「雖然太宰先生好像不是很討人喜歡的樣子,但是他是我叔叔的員工,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坐視不管呀。」
鴉發少女說完還嘆了口氣,神情極其真摯。
不知道為什麼,中原中也感覺自己迅速被安撫到了。現在他不僅不排斥要去找太宰治這件事情,甚至還想快點見過那個家伙好肆意嘲笑他一番。
沒錯,太宰治那家伙就是很討人厭。
中原中也不明白為什麼還會有女性被那條青花魚的長相所蒙蔽,明明是個洗都洗不干淨的黑泥,但是五十嵐邀月顯然不在那個被蒙蔽的範圍內。
這點就足以讓他頓生一種干完一瓶羅馬米康帝的神清氣爽感。
「要是那家伙不打算出去怎麼辦?你是剛認識他吧,要知道那個混蛋的追求就是自殺成功,他怎麼可能那麼輕易離開這種新鮮地方?」
五十嵐邀月確實是剛認識太宰治,她和對方說話的句數甚至都不超過二十句。乍一聽到這麼清奇的愛好,饒是她再怎麼見多識廣也沒忍住怔愣了幾秒。
隨後她就陷入了為難中。
阻止別人去追求自己的夢想是件很過分的事情,但是她之前又答應過福澤叔叔會把太宰先生好好帶出來的。
「要是那樣的話……那,我就先把太宰先生打暈了帶出來,等到福澤叔叔那裡找到可以接替他工作的員工後,再他和這個妖鬼封印在一起?」
這樣的話就既完成了之前的保證,也不會影響到太宰治追求夢想了。
「不過——」
五十嵐邀月的話音一頓,神色立即嚴肅起來。她猛然回過身,轉瞬從符紙中抽出一把太刀。
然而中原中也的反應比她還快,在五十嵐邀月剛握住太刀的時候,他就已經一手拉過少女的肩膀,將對方帶進自己的保護範圍內。被紅黑色光芒包裹住的路燈猛地砸向從瀝青路面中冒出來的怪物,接踵而來的就是一道雷霆萬鈞的劍氣。
瑩白色的劍氣以摧枯拉朽之勢奔向被路燈壓住的怪物,一連劈開後面五六棟建築物後才止住勢頭。
被驚起的灰塵漫天飛舞,烏鴉凄厲的叫聲響徹天空。
五十嵐邀月和中原中也對視一瞬,不約而同地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震驚之意。一開始把對方當成是普通人和會點陰陽術但是戰鬥力不怎麼高的女孩子的兩個人頓生尷尬,然而現在的情形並沒有給他們重新自我介紹的時間。
剛剛的怪物只是一個預告,境界的主人似乎徹底察覺到了這兩位不速之客的存在,瀝青路面開始不斷蠕動,一個接一個的怪物從當中冒了出來。
由於剛剛五十嵐邀月和中原中也的反應過□□速,所以他們現在也不清楚這種怪物到底有什麼能力。
不過能不冒險自然就還是不要冒險為好。
五十嵐邀月沒有多猶豫,再度揮出蓄力一斬。
劍氣所到之處靈光大盛,在蘊含著強烈靈力的一擊下,所有怪物連反抗都來不及就化作了灰燼。
對於這種妖鬼的造物,陰陽師的靈力就是最好的克制方法。這也是五十嵐邀月敢自己一個人進去境界的原因。
看著被自己一擊清場的街道,她還不忘感嘆道。
「如果每個入侵者都有這個待遇的話,看來要找到太宰先
生還是挺簡單的。」
只要瞄准動靜大的地方就行了。
……不,他覺得青花魚沒有這個本事。
中原中也冷靜地評估了一下兩方的戰力,並做出要是太宰治遇到這種情況只能和怪物比比誰跑得快的結論。
作者有話要說:
港黑情報網——
港黑的首領辦公室裡有一張照片
是一個鴉發銀眸的小姬君
據首領說是一個身體孱弱的孩子
但是中原中也從來沒有在自家首領身邊看到過這個小女孩
直到幾年後他在妖鬼境界中認出了五十嵐邀月
看著被對方一道劍氣變成頹垣斷壁的街道
港黑干部陷入了沉默
中原中也:這叫身體孱弱???
突然意識到,小月亮的淨身高比chuya高了十釐米
第88章 鬼滅學院番外八
當初畢業後的前兩年,五十嵐邀月其實並沒有一直當個閑散人士。她的大部分時間花在了替母親的好友——福澤諭吉——的武裝偵探社幫忙上,勉強算是武裝偵探社的半個編外人員。
只不過後面福澤諭吉詢問她是否要正式加入武裝偵探社的時候,五十嵐邀月沒怎麼思索就拒絕了。
拒絕的原因就是太宰治,雖然她本身耐心很好,但是天天被叫去解救自殺失敗的太宰治也是很麻煩的。
但是除此之外,五十嵐邀月和偵探社的其他人相處的還是很不錯,屬於空閑的時候就會打電話或者發短信聊天的親近關系。所以現在突然看到本來應該在橫濱的偵探社眾人,她只是驚訝了一瞬,隨後浮現在心底的就是偶遇好友的驚喜。
五十嵐邀月一手摁著太宰治的頭將他從自己身邊推開,另一邊雀躍地與最後走進旅店的銀發男性打招呼。
「福澤叔叔,你們怎麼來這邊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武裝偵探社一般都是只接橫濱境內的事務,很少會去其他地方的。尤其是這種近乎全員都出動的情況,至少在她還在武裝偵探社的時候都沒怎麼見過這種架勢。
被她推開的太宰治不死心地繼續往上湊,臉頰抵在五十嵐邀月的掌心上,被擠壓出奇怪的形狀。但是卻並沒有讓他看起來很滑稽,反而還多出幾分成年人沒有的可愛。
聽到五十嵐邀月的問題,他立馬搶答:「是集體活動噢,畢竟大家也是需要時間好好休息一下的。」
「只不過沒想到這樣也能遇到邀月小姐你,真是太驚喜了,我們之間的緣分果然深不可割~」
太宰治深情款款地看著五十嵐邀月,鳶色眼瞳中仿佛有無數星星在閃爍。
已經磨練出和太宰治正確相處方法的五十嵐邀月不為所動,然而在座的鬼滅學院的其他人卻坐不住了。
這個舉止言辭輕佻的男人是怎麼回事???
不死川實彌握在手中的紙牌咯吱一聲被捏成了廢紙團,臉上有著猙獰疤痕的青年惡狠狠地瞪著太宰治和五十嵐邀月接觸的地方。一旁的煉獄杏壽郎表面上依舊維持著爽朗笑容,絲毫沒有穿女式和服被外人撞見
的尷尬。
他一手摁住了不死川實彌,輕聲道:「別衝動,還有蝴蝶她們在呢。」
他們現在和五十嵐邀月的關系頂多是介於同事與好友之間,沒有立場擅自插手其中。
但是蝴蝶香奈惠她們不一樣,天然的性別優勢和親近的關系讓她們可以更容易去插手五十嵐邀月的人際關系,卻不會讓當事人覺得冒犯。
「啊啦,這也是邀月你的朋友嗎?以前都沒有聽你提起過呢。」
蝴蝶香奈惠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紙牌。和妹妹胡蝶忍對視一眼後,她態度自然而又親昵地挪到了五十嵐邀月身邊,笑盈盈地挽住自家好友的胳膊。
蝴蝶香奈惠的動作自然而然地將太宰治從五十嵐邀月的面前給擠開了,而胡蝶忍接著落座於另一邊。兩人將五十嵐邀月周圍的位置占據掉,不給其他人靠近的機會。
雖然有時候會覺得自己這些同僚太不爭氣了,但是怎麼說也不能把機會讓給外人啊。
五十嵐邀月莫名地眨了眨眼,她感受到了一種風雨欲來的緊繃感,但是又不知這是從何而來。
於是她選擇暫時把這種感覺當成自己的錯覺,和其他人介紹起來剛進旅店的偵探社眾人。
「是我前幾年在橫濱認識的朋友。這位是福澤諭吉,福澤叔叔是我母親的朋友,也算是我的長輩。其他人都是他的員工。」
「欸,原來是邀月你的叔叔啊!」
蝴蝶香奈惠立即禮貌地和福澤諭吉打了個招呼,然後跟著五十嵐邀月的介紹挨個和其他人點頭示意,有意無意地忽略掉了離得最近的太宰治。鬼滅學院的其他人也紛紛叫了福澤諭吉一聲「叔叔」。
福澤諭吉:「……」
雖然以他的年齡來說確實算得上是在場所有的叔叔輩,但是輩一群人這樣稱呼,感覺還是有點微妙。
福澤諭吉的目光一一從鬼滅學院的其他人身上掃過,掠過另外三位男性教師的時候略微停頓了一瞬,而後平靜地挪向下一個人。他倒是看出了一點端倪,但是這是小輩的事情。
除非五十嵐邀月本人為此向他求助,不然福澤諭吉一般是不會主動去管她的私人事情。
五十嵐邀月有點哭笑不得:「你們不用和我一樣叫福澤叔叔啦,普通的
稱呼就好了。」
而且這樣總感覺怪怪的,有種帶對像回去見家長的即視感。
她和福澤諭吉聊了一會,然後就主動和對方道別了:「既然福澤叔叔你們是來度假的,那我就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
畢竟後面想要相處的話時間還很多,沒必要在這種時候非要拉著人不放。
福澤諭吉微微頷首:「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來找我。」
「福澤叔叔放心吧,只是帶學生出來修學旅行而已,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五十嵐邀月笑著點頭應下,揮揮手和偵探社的其他人告別。
太宰治本來還想繼續黏在這裡不走,但是國木田獨步扯著他的浴衣衣領,中島敦一臉為難地幫忙拽住了太宰治的胳膊,兩人合力把這個不知道已經挨了多少個眼刀的人連拖帶拽地拉走了。
等到武裝偵探社的人都走遠後,蝴蝶香奈惠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原來邀月你喜歡的是這種類型啊……」
確實很成熟穩重,讓人看上去就覺得可以依賴。但是從年齡來講的話會不會太大了點?
「只是參考而已啦。真是的,香奈惠你們不要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五十嵐邀月嗔了她一眼,面上難得地湧現出一抹羞憤之意。
倒不是因為被福澤諭吉聽到自己拿他作為擇偶的標准,這種事情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當事人面前說過了,而是因為剛剛蝴蝶香奈惠話中的未完之意。
「不過要說成熟穩重的話,其實和年齡的關系也不大!」
煉獄杏壽郎倒是信心十足,沒有受到一點打擊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在見到五十嵐邀月擇偶的參考對像後,他反而更加精神起來了。
那位福澤先生看上去也是深藏不漏的類型啊!要朝著這個方向更加努力才行!這樣才能達到邀月小姐的標准!
相反,我妻善逸似乎是有點被福澤諭吉的氣勢給嚇到了。
他縮在灶門炭治郎的背後,好一會才探出頭來確認剛剛那人是不是真的走遠了。
「說起來,感覺善逸和那位太宰先生有點像呢。」灶門炭治郎一臉沉思的說出了這種話,「對女性的態度比對男性好,而且一看到女孩子就會湊上去,不管被怎麼冷臉以對都
能鍥而不舍之類的……」
我妻善逸抗議起來:「喂喂喂!炭——治郎!我是那種人嗎!!!不要把我和剛剛那個人隨便進行比較啊!」
他才不會對邀月姐姐做出那麼失禮的事情呢!!!
「啊,說的也對,畢竟善逸是一被拒絕就會哇哇大哭起來的類型。」
灶門炭治郎認真地修改了自己之前的措辭。
「……重點不是在這裡啊炭治郎!!!」
我妻善逸和灶門炭治郎的對話一下就轉移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先前的小插曲被眾人拋之腦後。
五十嵐邀月好笑地看著這兩個學生就誰更加輕浮這種事情爭論起來。雖然反應激烈的只有我妻善逸一人,灶門炭治郎語調平緩,顯然覺得自己只是在敘述事實。
她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出來打圓場,一手拉住一個將這兩人分開。
「好啦好啦,現在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可是正式的修學旅行了,今晚要好好休息啊。」
「嗨——」
見老師出來阻止了,我妻善逸才不情不願地放過這個話題。幾個學生乖乖地和在座的五位老師道過晚安後就紛紛回了自己的宿舍。沒走遠的時候還能聽到我妻善逸試圖讓嘴平伊之助站到自己立場上的聲音,而後被對方不耐煩的拒絕了。
「紋逸你煩死了,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唧唧歪歪的!」
「還真是活力十足啊。」蝴蝶香奈惠感嘆了一句,「那我和邀月也先回去了?煉獄你們也早點休息。」
畢竟到時候明天最累的還是幾個帶隊老師,需要時刻注意著這群精力旺盛的青少年。免得他們一不小心干出什麼邏輯清奇的事情。上一年修學旅行的時候就有學生去招惹別人家養的鵝,結果被追到爬到樹上不敢下來。
而且這次的修學旅行地點近海,得小心有學生趁機跑去游泳出現不小心溺水的事件。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浴衣的話,我明天早上還給煉獄老師你,可以嗎?」
現在的話等下還要再來回一趟,有點麻煩。還不如明天早上起來彙合的時候交給對方。
「沒問題!邀月老師這件我也會洗干淨了再還給你的!」
「那麼我們先回房間了。」
第89章
一開始境界中派出來的這些造物都是擁有實體的類型。然而似乎是發現這種怪物根本無法給五十嵐邀月和中原中也造成任何影響後,原本宛如喪屍圍城般浩浩蕩蕩的怪物群漸漸減少,直到全部消失。
「嘖,這些東西就這點水平嗎?」
中原中也砸了咂舌,這點活動量連熱身都算不上。要是太宰那個家伙真的栽在這種東西手上,他絕對能用這事嘲笑對方十年。
「應該是對方一開始預估錯誤了吧,境界裡不止這種東西。」
雖然五十嵐邀月和中原中也解決起剛剛那些怪物來都是一副輕松模樣,那是因為這倆人都是普通人。如果真的換做其他人遭遇那種情況,很大可能性就會落敗。
不過這也給了他們更多去尋找太宰治的時間。
「橫濱這麼大,要上哪去找那條青花魚?」
境界中完全模擬了整個橫濱的地形。
雖然一開始破敗的建築給了人不同的感覺,但是耐下心仔細看就會發現其實大體的結構上和橫濱並沒有什麼區別。
而且他們要找的是個人,是活生生會自己挪動的生物。境界中隨時都有可能被襲擊,那家伙不可能固定待在一個地方不動。兩個因素重疊起來,困難程度簡直是呈幾何式上升。
更何況——中原中也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信號格,絲毫不意外沒有訊號——所有的通訊工具在這裡都沒法使用。
五十嵐邀月攤開做了標記的地圖,認真地看著他們現在的所處位置。
「其實我們現在就已經在去找太宰先生的路上了。」
她剛剛並不是帶著中原中也沒頭沒腦地亂跑,而是依照著地圖上的指示在找人。本來五十嵐邀月最開始打算的是用千紙鶴來尋人,但是考慮到在境界裡這樣大搖大擺地似乎太招搖了點,所以就向武裝偵探社要了和太宰治有關的東西來定位。
順便一提,大家給她的是太宰治之前換下的繃帶。
五十嵐邀月覺得就太宰治的繃帶使用頻率和次數來說,他一個人就可以養活一條生產繃帶的流水線。
「我們現在在這個地方,往這個方向——」
五十嵐邀月將地圖攤到中原中也面前,食指
摁在天藍色標記的位置上,然後一路直線滑到右下角的綠色小點上面。
雖然太宰治本人似乎還在移動中,但是放到整個橫濱地圖上來看的話,那點移動量基本上等於沒有。
「這樣一路過去就好啦,太宰先生的位置就是這個綠色的標記。」
五十嵐邀月現在還不了解橫濱的具體建築,所以規劃路線的時候選了簡單粗暴的直線前進。但是作為土生土長的橫濱人,中原中也自然知道剛才五十嵐邀月畫出來的路線上都有著什麼建築。
中原中也沉默了兩秒:「你知道你剛剛畫的路線直接經過一片海以及兩個懸崖嗎?」
對於可以操控自身重力的中原中也來說這倒不算什麼問題,但是如果按照最開始五十嵐邀月的想法只有她一個人進來的話,這家伙真的能夠把太宰那個混蛋給帶出來嗎?
五十嵐邀月:「……那,我再重新換一條路好了。」
中原中也剛剛說的這點她確實沒有想到。
「不用了,就按照你本來的想法來吧,到時候我帶你過去。」
五十嵐邀月沒怎麼猶豫:「欸?嗯——那就麻煩中原先生你了。」
畢竟對方要是願意幫忙的話,接下來能夠少不少麻煩。現在境界裡唯三的活人估計就只有她倆和太宰先生了,後者的具體情況還待定。要趕緊把這件事解決了才行。
五十嵐邀月低下頭認真去看接下來的方向。她們現在身處於一棟大樓裡,高樓開闊的視線可以把橫濱的大部分景像納入眼中。
雖然照著地圖規劃路線很簡單,但是上面又沒有箭頭指示方向,所以需要五十嵐邀月自己辨認接下來該朝哪邊走。中原中也隨意瞥了眼地圖,抬手點了一下某個位置。
「向左走,這才是正確方向。」
「這樣啊!中原先生真是幫大忙了,果然剛到一個地方就算有地圖也沒有當地人指路來的方便。」
五十嵐邀月從地圖中抬起頭,對著中原中也彎眸笑笑。
「那麼就出發吧。」
她腳步輕快地往前面走了幾步,直接暴力拆除掉面前的牆壁。反正是境界裡的建築,就算損害了也不會對現實產生什麼影響。
雖然說要直線前進,但是這個直線是不是有點太直了?明明
下去後也只需要繞一條街道就可以過去的。
中原中也看著前面少女利落的動作,一時間有點無言以對。他無奈地撐著額頭嘆了口氣,提步打算跟上去。然而此時一道黝黑的影子突然從余光中閃過,身體的條件性反射讓他立刻警惕起來。
沒有任何猶豫,他腳尖勾起一旁的書桌直接踹了過去。
「等——」
中原中也瞳孔驟縮,被他施加了重力踢過去的厚重實木書桌沒有對襲擊者造成任何影響。對方徑直從書桌中穿了過來,流著血淚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中原中也。對方腳不沾地,幾乎是眨眼間就衝到了他面前。
然而中原中也多年的反射神經讓他在意識到這件事情就挪動了身體,他蹬著地面躍起了近兩米的高度,直接一腳踹在對方的頭頂上。
出乎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的,沒有任何接觸到實體的感覺。
「中原先生——」
五十嵐邀月將地圖隨手往衣袖中一塞。趁著怨靈將注意力都集中在空中的中原中也身上時,她加速奔向怨靈的方向。太刀的刀鋒折射出一抹寒意,她借著奔跑的衝力猛地躍起,束在腦後的鴉發揚起飄飄灑灑的弧度。
大半的太刀刀身自上而下筆直沒入怨靈的身體中。五十嵐邀月屈膝下墜,頂住怨靈的身體,順著重力直接將對方釘死在地面上。
「這個人,好像是我們港黑的成員。」
中原中也皺眉看著被五十嵐邀月一刀插中,固定在地面上的半透明靈體。
漆黑的色澤不均勻地分布在對方身上,靈體表情猙獰地掙扎著。然而卻始終沒法從太刀上掙脫下來。隨著五十嵐邀月靈力的注入,對方最後只能哀嚎著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五十嵐邀月利落地拔出太刀,刀身上沒有留下半分血跡一類的東西。
「他已經不是人了,中原先生。他是死在境界中,然後被同化成的怨靈。怨靈是不會有任何生前的記憶的。」
這種怨靈是沒有任何理智,和禰豆子或者是富岡蔦子那一類因為心願而停留在世界上的鬼不同,怨靈只會受怨氣驅動不停地殘害活人。
因此也完全不需要手下留情,直接淨化掉才是最好的方法。
「我知道了,怨靈是吧?」
中原中也周身的氣壓明顯降低了很多,只要感覺沒問題的人都能發現他此刻心情的不妙。
雖然是黑手黨,但是中原先生似乎和她以往所了解的黑手黨有一點不同?
五十嵐邀月眨了眨眼,總覺得面前的赭發青年其實在某些方面的行事的心性和大眾定義的黑手黨不太相同。
這樣的想法也僅僅是在她腦中短暫停留了幾秒,緊接著五十嵐邀月的注意力就轉移到現在的情況上。
顯然,境界的主人這是看出了兩人中只有五十嵐邀月才能夠應付這種無實體的怨靈,才會一改最開始的應對方案。
「嘛,看來是發現我們當中只有一個人有靈力了。」
五十嵐邀月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然而她在看向對面時唇畔卻勾起了信心十足的笑意。她的指尖捏著兩張符紙從太刀鋒利的刀刃上劃過,瑩潤光芒頓時盈滿刀身。一蹙火焰驀然從符紙上空騰起,紙張悄無聲息地化作灰燼散落在周圍。
「術業有專攻,接下就交給我吧,中原先生。」
這種東西,不說成千,她至少也解決過上百個了。
然而在五十嵐邀月她們處理著這邊的襲擊者的時候,她們尋找的目標——太宰治——此刻正悠哉游哉地倒掛在空中。
頭頂下面是離地面近二十來米的高度,大腦充血的感受極其煎熬。
兩個人被掛在起重機的支架上,猶如正在被風干的腊肉一樣在空中微微搖擺著。過長的沙色風衣掀過來蓋住了太宰治的臉,但是太宰治還有閑心蹬著附近的起重機,像是蕩秋千一樣在空中晃來晃去。
與此同時,他還一直叭叭叭騷擾著旁邊同病相憐的黑發青年:「喂喂,我們來聊天吧,一直這麼掛著也挺無聊的。這個高度摔下去的肯定能夠自殺成功吧?不過這樣好像太痛了,我還是比較喜歡無痛的死法……」
太宰治一個人的說話聲就足以頂上一個施工工地的噪音,然而他身邊的人依舊面無表情。
為什麼這個人這麼能說,難道他沒法發現剛剛有只蟲子飛到他嘴裡去了嗎?
沒有回話的富岡義勇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第90章
富岡義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他只是拎著幾袋食材普通地走在路上,低頭核對著清單上的東西有沒有忘記買了的。然後只感覺後腦勺一痛,整個人就不省人事了。等到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倒掛在空中,旁邊還有一個嘰嘰哇哇的青年。
是被什麼人襲擊了嗎?
富岡義勇滿臉沉重地思索著之前的情況。但是他那個時候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仿佛對方是憑空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樣。
雖然之前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自己睡了這麼多年,但是後面他也一直沒有懈怠每天的訓練。按理來說水平不該後退到察覺不到襲擊者的程度。
而且——他買的菜怎麼辦?到時候再重新買一份要花不少錢啊。
「唉,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性格比國木田君還要悶的人?」
太宰治終於放棄了和富岡義勇搭話的想法,他本來也只是習慣性地想要說兩句。他可沒有和男人相談甚歡的愛好。
太宰治扭頭看了看自己離地面的距離,最後還是收起了掌心中的刀片。
嘛,既然邀月小姐是被社長邀請來處理這件事情的人,那麼就姑且等著對方來吧。畢竟這個高度還是有點危險的,他可以掙脫吊著自己的麻繩,但是還沒法像那個漆黑小矮人一樣可以克服地心引力的作用。
在太宰治閉上嘴,富岡義勇從來就沒有開口的情況下,氣氛立即安靜了下來。
老舊的起重機支架在承擔了兩個成年男性的體重的情況下,不停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吱呀聲。
直到兩個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這片寂靜才被人打破。
說實話,要不是一開始就有注意著周圍的情況,五十嵐邀月可能會忽略掉頭頂上掛著的太宰治,還會疑惑明明地圖上顯示的定位點就在這裡卻看不到人。
畢竟那兩個身影都快和這個背景融為一體了。
她和中原中也找過來的路上也遇到過不少這種被懸掛在空中的干癟屍體。
「太宰先生?」
太宰治做出一副感動到淚眼汪汪的表情:「啊,是邀月小姐。我就知道小姐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只不過為什麼
旁邊還多出了一個令人看著就眼睛疼的矮子。
「嘖,蛞蝓怎麼也在這個地方,我好難得才找到一個可以不用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氣的地方。」太宰治敏銳地注意到一件事情,「而且,中也你竟然比小姐還矮?」
「嘛嘛,竟然連未成年女性的身高都比不過,真是——太悲哀了~」
中原中也像是一點就著的氣罐子一樣跳起腳來:「可惡!混蛋太宰!你就在那上面掛著當一條風干的青花魚吧!!!」
然而五十嵐邀月此時完全沒有分神給隔空爭吵著的倆人,她的目光落到了太宰治旁邊同樣倒掛著看過來的黑發青年身上。盡管對方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那雙海洋般深沉的藍眸露出了難得的和五十嵐邀月如出一轍的震驚神色。
她錯愕出聲:「——富岡先生?」
為什麼富岡先生會在這裡?現在離大正時代已經過去了百來年了吧?就算當時的同伴都還活著,那也不該是現在的這副模樣啊……不對,好像母親就是一個例外。
五十嵐邀月當初認為是英年早逝的母親,實際上也是活了百來年的人了,但是相貌始終停留在二十多歲的時候。
足以衝昏頭腦的疑問讓她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究竟是來干什麼的,怔愣地仰頭看著富岡義勇。
「嗯……邀月?」
富岡義勇的回答還是一如既往的簡略,不過他此刻的腦子中也是一片混亂。
當初在鬼殺隊正式解散之前五十嵐邀月就離開了,而後便如同人間蒸發一樣了無音信。之後無論他們怎麼試圖聯系對方,都得不到任何消息。
杏子身為最後一個見過五十嵐邀月的人,一直都沒有松口告訴他們對方究竟去哪了。
富岡義勇始終都記得當時錆兔落寞又擔憂的神情。
五十嵐邀月拍拍臉頰,暫時按捺住滿心的疑惑。她認真地估量了一這兩人的離地距離,然後扭頭看向中原中也。
「總之,還是先把你倆都放下來吧。拜托了,中原先生。」
掛著這兩人的起重機怎麼看都不像是還能運作的樣子,只能拜托中原中也上去後將富岡義勇和太宰治拽到機械臂上。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無比嫌棄地扭過頭。中原中也跳
過綁著百太宰治的繩子,率先將另一邊的富岡義勇拽了上來。
太宰治衝著五十嵐邀月眨了眨眼睛,用可憐兮兮的語氣求救:「小姐~我申請換種方法放我下來——!這個漆黑小矮人絕對會公報私仇的,小姐你可是我們武裝偵探社的人,不能坐視不理啊。」
……既然都覺得會被打了,為什麼還要用語言刺激對方啊,太宰先生?
五十嵐邀月看著中原中也額角上蹦出來的十字青筋,為難地嘆了口氣。她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福澤叔叔在提到自己的這個員工時,語氣總是那麼復雜了。
「換個方法的話,那就只有我來幫忙了。到時候的感覺可能會不太好受,太宰先生你確定嗎?」
太宰治毫不猶豫地點頭。
中原中也瞥了眼開始從衣袖裡掏東西的五十嵐邀月,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他將富岡義勇拉上來後割開了對方身上綁著的麻繩,接下來就不用他幫忙了。富岡義勇自力更生地踩著各種鐵架從二十來米的高度翻了下去。
而這邊太宰治還在用女高中生一樣的表情星星眼看著五十嵐邀月。
五十嵐邀月捏著從衣袖中翻出來的符紙和巴掌大的手術刀,對著太宰治露出抱歉笑容。
「太宰先生現在還有機會反悔哦?」
太宰治情深款款地凝視著她:「與其讓蛞蝓幫忙,我更寧願小姐出手!」
「好吧,那太宰先生做好心理准備吧。」
見勸不動對方,五十嵐邀月只能將符紙貼到手術刀上。然後在太宰治期盼的目光下,一手術刀扔出去割斷了吊著對方的麻繩。
穿著沙色風衣的青年眨了眨眼傻傻地「欸」了一聲,下一秒開始在空中做自由落體運動。
「欸——?!!!」
猛烈的氣流將太宰治的頭發全部吹得翻飛起來,沒綁緊的繃帶只往臉上拍。明明是柔軟的布料,在這種情況下扇在臉上也依舊帶來了疼痛感。
然後這場自由落體運動終止於五十嵐邀月輕飄飄地往他身上拍了一張符紙的動作。眼看著就要摔成碎西瓜一樣的太宰治懸停在了空中,他此時離地面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離。
五十嵐邀月動作自然地拍了拍太宰治被狂風卷亂的頭發,然後撕下了那張符
紙。太宰治頓時又「啪」的一聲臉著地摔在了地上,兩管鼻血緩緩淌了出來。
「疼疼疼——小姐心好狠啊,我剛剛還以為你打算放任不管了。」
太宰治揉著臉從地上爬起來,控訴地看著五十嵐邀月。
自己跳樓和這種猝不及防摔下來的失重感所造成的感受當然不一樣,饒是太宰治那個時候也懵了一瞬。
他本來以為五十嵐邀月該是那種手段會更加溫和一點的類型,現在看來只能說不愧是社長請來的人嗎?行事都是如出一轍的雷厲風行。
五十嵐邀月不為所動:「我已經提前和太宰先生你打過招呼了呀?而且你畢竟是福澤叔叔的員工,我怎麼可能放著你不管呢?」
「要是剛剛沒貼准的話,小姐此刻只能看到摔得四分五裂的我了。」
「不存在那種可能性。」
要在不到短短一秒的瞬間將符紙准確地貼到對方身上,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可能是一場失敗率近八成的賭博。
但是對於現在的五十嵐邀月來說,只要她一個念頭,那麼所有的動作在她眼中都會變成慢動作鏡頭。貼一張符紙而已,簡直易如反掌。
「那麼現在先送你們出去吧,富岡先生別著急,等我解決完這邊的事情再來找你。」
五十嵐邀月向著富岡義勇投去安撫的視線。
她知道對方此刻有無數疑問,但是現在不是敘舊的好時刻。
天邊的陰雲已經泛起了隱隱的血色,無數憧憧鬼影開始顯現在空氣中。不管境界的主人將太宰治和富岡義勇綁在這個地方究竟是為了什麼,但是她們剛剛的舉動顯然打破了對方原本的計劃。
中原中也問:「需要幫忙嗎?」
「境界裡的話中原先生可能幫不上忙,但是待會出去後,可以請你暫時將港黑大樓裡的成員疏散一下嗎?」
「好,我明白了。」中原中也一口應下。
沒有人問五十嵐邀月需不需要他們留在境界裡,腦子沒問題的人都知道接下來要處理的對手並不在他們的能力範圍內。留在這裡只能讓五十嵐邀月還要分心去注意他們的安危。
身邊的氣溫開始不斷降低,轉瞬便讓人覺得有寒意在往骨子裡滲。
既然沒法用溫和點的方法和境界主人達成一致,那麼就只有暴力破除掉這片空間了。
第91章
「……中也君,以後有這麼大的動靜要讓人提前做好心理准備啊。」
森鷗外看著遠處的動靜,這樣感慨到。
濃重的黑霧將港口黑手黨的幾座大樓全部籠罩了進去,霧氣中傳來的尖利嘯聲讓人聽著就毛骨悚然。隱約露在黑霧外的建築似乎一夜間被換了個畫風,暗紅黏稠的液體從牆壁上緩緩滑落。
更不用提夜空中銀蛇般從未停歇過的電閃雷鳴。
說實話,森鷗外已經開始操心起之後重修港黑大樓的花費了。不知道這筆錢能不能從武裝偵探社那邊敲一下過來。
「抱歉boss,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中原中也尷尬地壓低了帽檐,「之前五十嵐只和我大致說了一下陣眼的事情。」
森鷗外擺擺手:「嘛,這個並不是中也君的問題。而且關於陣眼這事,我也已經有頭緒了。」
換成一般黑手黨的首領,在傍晚的時候從自己的下屬那裡收到這種消息都會覺得對方是不是在驢自己。但是中原中也是他信任的干部,而且相比起來,其實森鷗外對於這種彼岸的事情了解的比中原中也還多。
所以一開始收到消息時,他就毫不猶豫地把港黑大樓裡的人和重要文件都撤了出去。
「有個記仇的朋友真是讓人預料不到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被報復啊,對吧,愛麗絲?」
森鷗外嘆口氣,試圖從身邊的金發小女孩身上得到一點安慰。
「那也是林太郎你先得罪了人家才會被報復好吧!」愛麗絲白了他一眼,言辭犀利。「而且你的辦公室裡現在還放著人家女兒小時候的照片!人家從地獄裡爬出來暴打你都不為過!」
這種看到自家好友家年幼的女兒就起了心思,甚至被對方毆打過後還賊心不死的行為,簡直太變態了!就算林太郎因此被杏香姐打死都沒有人會覺得他很無辜!
愛麗絲雙手環肩,嫌棄地往後中原中也身後挪了幾步,躲開撲過來的森鷗外。
「別這樣說嘛愛麗絲醬,明明你當初也很喜歡那個孩子的。」
森鷗外回想著自己在撤出港黑大樓前的驚鴻一瞥。
身形纖細的少女身上已經完全脫去了照片中的稚氣,眉眼間都透著足以讓
人依靠的成熟穩重。當然,最讓他記憶深刻的還是對方打破境界從空中落下來時,左手攬著中原中也,右手抓著另一個不知名的青年躲開身後的攻擊。
然後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險些被鬼影抓住的太宰治的腰上,將對方從境界裡踢了出來。
啊,太宰君竟然也有被人當作皮球一樣一腳踹出來的時候啊。
森鷗外只要想一想那個時候太宰治險些腰椎間盤突出的表情,就覺得心情愉悅。
「小邀月也成功地長成了現在的模樣啊,真是太感動了,沒有辜負我這些年來暗地的關注啊。想必杏香知道了也會很欣慰吧。」
「林太郎你不要露出一副『家裡的女兒終於長大了的欣慰』表情好不好,很惡心欸?而且你分明是在可惜吧!可惜對方已經超過十二歲了!」
愛麗絲覺得五十嵐杏香一點都不會因為森鷗外的舉止而欣慰,相反,對方估計只會想把森鷗外錘進地心。
畢竟這可是個覬覦自家女兒的變態,甚至在她去世後還試圖過誘拐五十嵐邀月。
只不過那個時候森鷗外被年僅九歲滿臉無辜純善的小邀月給送進了警察局,後面還是港口黑手黨來撈的人。
簡直太丟臉啊林太郎!
森鷗外一眼就看出了愛麗絲在想什麼:「但是小邀月那個時候說想要我陪她去一個地方的模樣,真的讓人沒法拒絕嘛。」
雖然沒有拒絕的後果就是險些以人販子的罪名被關進監獄裡了。
中原中也滿臉木然地聽著自家首領和他自己的異能力的對話,一時間心情復雜得想要掏一根煙出來。
雖然自己也是港口黑手黨的一員,但是他此時此刻完全不覺得五十嵐邀月的母親把陣眼設在港黑大樓有什麼問題了。換做是他有人這樣覬覦自己的女兒,他的反應可能會更加激烈。
身處迷霧中的五十嵐邀月自然不知道外面圍著自己進行了怎樣的對話。她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剛剛在自己淨化掉的妖鬼身上。
雖然是很棘手,但是也沒到一個人沒法處理的程度。按理來說,以母親的水平其實也可以解決掉對方的,為什麼之前只是封印了而已?
但是母親的行為一向沒有章法,五十嵐邀月只是疑惑了一瞬就不再去
思考這種事情。
原先的罪魁禍首被解決了,被影響到的港黑大樓自然也恢復了正常。黑霧緩緩褪去,牆壁上的血跡消失殆盡。她收回太刀,步履平穩地走出港黑大樓。除開身上的衣物有所破損外,五十嵐邀月基本沒受什麼傷。
「抱歉中原先生,我這邊已經都處理好了,沒殃及到其他人吧?」
她滿懷歉意地對著中原中也略微一低頭,然而視線在接觸到中原中也旁邊搭著紅圍巾的男子時怔愣一瞬。中原中也站在對方身後半步的位置上,顯然是從屬的表現。
五十嵐邀月後知後覺地「咦」了一聲,從記憶中翻出了一張與這位港黑首領相似的臉。
「啊、是你呀,那個想要誘拐我來橫濱的蘿莉控人販子邋遢大叔。」
身上還帶著血跡的少女露出了微笑,然而說出口的話卻鋒利到字字直戳人心,和以往溫柔耐心的表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五十嵐邀月的記性很好,一般只要是遇到過的事情都不會忘記。這也是她特別受其他人歡迎的原因,畢竟沒有人會討厭一個能准確記住自己的喜好,並在下次見面時給你帶之前隨口提過一次想吃的點心的人。
所以她也清楚地記得自己小時候遇到過的事情。
比如四歲的時候和母親一起去橫濱,然後不小心撞見某個邋裡邋遢的穿白大褂的中年男性處理挑事的人的屍體時的場景;再比如九歲時,這個邋遢的大叔帶著他身邊那個金發小女孩試圖慫恿自己去橫濱的事;又比如上學的時候偶然會發現的跟在自己身後的黑西裝……
其實一開始五十嵐邀月覺得對方這些行為是為了殺人滅口,畢竟她撞見了那樣的場景。
雖然她那個時候只是愣了一下,然後禮貌地捂住眼睛退了出去,告訴對方您請自便。按照母親和她說的橫濱的規則,這種舉動應該很符合當地人的反應才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被盯上了。
直到後面接觸多了,五十嵐邀月才把森鷗外表現出來的舉止和妖狐對上了號。
她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人類版本的妖狐叔叔啊。
小姑娘一邊感慨著,一邊就把森鷗外給送進了警察局。這件事情她後面也沒有和陰陽寮裡的式神說
過,畢竟能被還不到十歲的她給忽悠到警察局去,那個中年大叔的腦子或者理智總有一樣已經不好使了。
再讓式神們去一趟的話,怕是對方後半生只會更加艱辛。小邀月不失憐憫地想著。
她倒並沒有因為這種事情而覺得森鷗外惡心一類的,單純的只是喜歡小蘿莉和那種令人犯嘔的戀童還是有著很大區別的。在各式各樣的式神的鍛煉下,別的不說,五十嵐邀月看人的眼光還是很准確的。
但是森鷗外的行為也確實給她帶來了困擾和麻煩,所以她對於森鷗外的印像也不怎麼好就是了。
然而被五十嵐邀月這麼稱呼的森鷗外也沒有任何生氣的跡像,畢竟人家只是單純地復述了事實啊。
「小邀月不愧是杏香的女兒啊,有時候說起來話一樣的毫不留情呢。」
這下五十嵐邀月倒是有些詫異了:「你認識我母親?」
她記得母親在橫濱有交際的人並不多,而且基本上重要的都會和她介紹。關系一般的人母親都不會告訴對方她的存在的,這樣的話……
五十嵐邀月飛速地將以前母親一提起就會咬牙切齒,從來沒出現過姓名,一直都是以森垃圾指代的人和面前的港黑首領劃上了等號。
「原來母親說的橫濱的那個變態蘿莉控就是你啊!」
怪不得,她之前還以為是橫濱這個地方有什麼問題,才會經常出這種變態。感情是同一個人來著。
唔——她現在收回之前對於港黑大樓主人的同情,她那個時候還不明白母親為什麼這麼做。
「……原來我在杏香那裡是那種形像嗎?」
難道你還希望自己在別人那有什麼好形像嗎?你有什麼資格喪氣啊?!
愛麗絲滿臉冷漠地和身邊的森鷗外再度拉開一段距離,不想去理這個故作傷心的人。
「當然,您現在在我這裡也是這種形像。」
五十嵐邀月從衣袖中摸出一張照片。她夾著薄薄的老照片展示在眾人面前,微微歪頭一笑。
這是她在解決掉境界主人後,在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中看到的。
「能解釋下為什麼我的照片會出現在您這裡嗎?」
「既然您都說我和母親很像了,那麼想必您也該知道,我們母女倆在得
不到合理解釋時會做出什麼事情了。」
森鷗外:「……」
面對笑得溫柔的五十嵐邀月,他此刻腦中率先想起的都是當年五十嵐杏香那堪稱心理陰影的手段。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亮的媽媽是在她五歲的時候去世的
四歲帶她去橫濱就是為了拜托福澤諭吉以後多照顧下自己女兒
只不過完全沒想到就這麼一次就讓森鷗外碰到小月亮了
杏子:失策了!
關於為什麼杏子只是封印了對方:當然是為了保證長期的穩定收入來源了!
所以說杏子能夠養活一整個陰陽寮,因為她在這方面真的很會盤算
第92章
五十嵐杏香,是個睚眥必報並且極其心黑的人,從森鷗外還沒成功接手港口黑手黨前就已經開始給他下絆子這點就可以看出來。
而且有時候就算提前知道了她要報復自己,但是也沒有什麼用。
陰陽師的手段千變萬化,而森鷗外作為沒有靈力的人,完全是防不勝防。即視他並不怕鬼,但是在經歷了半夜莫名驚醒一睜開眼看到頭頂有張血淋淋的臉,去衛生間一打開水龍頭就嘩啦啦往外流血,剛遇到的合心意的蘿莉一轉頭就變成怨靈等事件後,難免也會壓力猛增。
況且五十嵐杏香的手段還不止這些,她致力於在方方面面給當事人添堵,也不在意自己為此要花費多少心血和精力。畢竟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讓對方不爽快,和森鷗外這種一切以利益,饒是森鷗外有時候也會拿五十嵐杏香沒轍。
當年在遇到五十嵐邀月之前,其實森鷗外和五十嵐杏香的關系比她和福澤諭吉還要好一些。因為兩人都很隨心所欲,用游戲的說法就是同屬混亂中立的陣營。
只不過兩人的友誼終結於他對五十嵐杏香的女兒起了心思的那一刻。
此時看到五十嵐邀月的微笑,森鷗外難得地還生出一種懷念的感覺。
這母女倆雖然在長相上沒有一絲相似之處,但是在這種事情的表現倒是如出一轍。
當然,他並沒有什麼受虐傾向,只是單純地覺得感慨而已。
森鷗外試圖挽尊:「咳,雖然當年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是在我心中小邀月你一直都是很值得關愛的晚輩啊。」
身為首領當然要能夠正確判斷出雙方戰力差別,盡管港口黑手黨這邊有中原中也,但是這位備受信賴的干部在靈異方面也愛莫能助。更何況五十嵐邀月還有一整個陰陽寮的式神做後盾。
當然,這種時候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就該義不容辭地上場。
收到自家首領眼神示意的中原中也被逼無奈地往前走了一步:「咳,五十嵐,那個……」
一邊是自己的首領,一邊是剛認識但是印像還不錯的少女,而且從事實上來說還是自家首領的問題。中原中也只
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什麼時候干部還要幫首領處理這種私人事情了?
「怎麼了中原先生?」
五十嵐邀月應聲看過去,同時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不少,和面對森鷗外時只會讓人覺得背後發涼的微笑完全不同。
這就是差別對待了啊,林太郎。
愛麗絲老氣橫秋地搖搖頭,憑心而論,她也覺得正常人不會對森鷗外有什麼好臉色。可是沒辦法,異能力不能自己選擇主人,她再怎麼嫌棄林太郎也只能受著。
「嗯……就是,」中原中也努力地思索著話題,「那個什麼陣眼拆除了,還會有什麼影響嗎」
「這個現在不用擔心了,我已經把原本被封印的妖鬼淨化掉了。頂多就是最近大樓裡的氣溫會低一些,或者是出現一些靈異事件,過幾天就會恢復。」
畢竟對方被封印了那麼久,殘存下來的鬼氣要全部散去還是需要一段時間。在這個期間,難免會吸引來其他的游魂。
中原中也剛想松一口氣,猛地反應過來五十嵐邀月剛剛用平靜的語氣說了什麼話。
等等?靈異事件???這個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吧
中原中也的想法幾乎都寫在了臉上,五十嵐邀月毫無障礙地看懂了對方的想法。
她笑盈盈地擺擺手解釋道:「也就是電梯突然失靈啊,衛生間的玻璃鏡子開始淌血之類的小事情,頂多會對當事人的心理產生一點影響啦,不會影響到生命安全的。」
一臉若無其事地說出了很驚悚的話啊!這已經不在小事情的範圍裡了好嗎!
中原中也的臉色一時間變得五彩繽紛極其好看。
在一旁充當了大半天背景板的富岡義勇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再不回去的話可能錆兔他們就要報警尋找走失人員了。
這種事情是真的發生過,只不過那時候是煉獄杏壽郎還不熟悉現在的交通設備和儀器,所以這位炎柱走失後就自己去了警察局。當時接到警察局的電話去要去接人的時候,大家都不是很想接手這個任務。
是真的丟臉,尤其是對上警察微妙的眼光時。
於是富岡義勇往前走了一步,開口打斷了一觸即發的氣氛:「邀月,我要回去了。」
「欸?好的,等我一下。」五十嵐邀月收回視線,她將照片放回衣袖中。「那麼這次就先算了,森先生你最好在這段時間裡想好借口哦。」
畢竟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富岡先生他們的事情。
她像是最終庭審的法官一樣微笑著對森鷗外下達了死緩通知,然後揮揮手和中原中也道別,小跑到富岡義勇身邊。
五十嵐邀月走的干脆利落,頭都沒有回一下,完全不管身後的港黑眾人會有什麼反應。
「小邀月這句話的意思,是下次還會過來?」
森鷗外和愛麗絲對視一眼,後者撇撇嘴扭過頭,擺明了一副要袖手旁觀的樣子。
「這種事情林太郎你自己想去!反正人家是不會幫你的忙的!」
她已經受夠了當初被林太郎牽連的日子了!
森鷗外狀似為難地揉揉額角,隨後就打定主意將這件事情交給中原中也去處理。
畢竟中也君看上去和小邀月的關系很不錯呢,雖然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但是相處起來意外的和諧。
太宰治在離開境界後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但是五十嵐邀月只負責將他從境界裡撈出來,對於後續一概不管。因此她也沒怎麼擔心這件事,只是低著頭給福澤諭吉發短信,通知對方封印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和自己今天可能要晚些回去的消息。
摁下發送鍵,確認對方收到這條消息後,她才抬起頭看向身邊的富岡義勇。
她滿心疑惑:「富岡先生,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出來買菜,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就被綁走了。」
富岡義勇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充斥著讓人想要吐槽的欲望,顯然他將五十嵐邀月的問話理解成了表面意思。
「……我想問的是富岡先生你為什麼能夠,嗯——」五十嵐邀月思考著措辭,「現在離大正時代已經過去了近百年吧,為什麼富岡先生你沒有什麼變化?」
除了給人的感覺更加憨以外。
「難道不是因為邀月你嗎?」
富岡義勇看過來的眼神中也充滿了疑惑。他停下腳步和五十嵐邀月對視,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茫然之意。
他解釋道:「杏子和無一郎他們說是因為你的力量,所以大家才會沉睡那麼久。後面醒來就已經過去幾十年了。」
大家還是在產屋敷家的後代的幫助才勉強融入了這個現代社會。
「欸——?」
她的力量?
五十嵐邀月突然想起來自己當初離開大正時代前的事情,她確實是將多余的屬於神明的力量分給了其他人。最開始的用意只是想要借此填補其他人開啟斑紋後的消耗。
但是沉睡的話?難道是因為神明的力量和人類的身體不相符的後果?
感覺自己似乎好心辦了壞事的五十嵐邀月腳步越發放慢起來,她有些懊悔。雖然能夠與鬼殺隊的人重逢確實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大家明明都已經有了對未來的規劃,卻因為她一時的沒注意而不得不重新與百年後的世界磨合。
直到富岡義勇突然出聲詢問她最近的超市在哪裡。
五十嵐邀月的思緒被打斷,注意力集中在了富岡義勇念叨出來的那一長串食材名字上。
「嗯?這個點了富岡先生要去超市買菜,現在剩下的菜估計都不怎麼新鮮了吧?」
「之前買的菜弄丟了。」提起這件事,富岡義勇周圍的氣氛肉眼可見地低靡下來。「好不容易買到的最肥美的鮭魚……」
五十嵐邀月沒忍住抵著唇笑了起來,心中隱約的緊張和期盼都被對方的話語給衝散了。
「富岡先生還是那麼喜歡這道菜啊。超市的話,雖然我也是剛來橫濱,但是之前路上好像看到過一家。我帶你過去吧。」
「麻煩你了。」
富岡義勇點點頭,他認真地看著五十嵐邀月。直到對方有些疑惑地扭頭再度看過來。
早春的風帶著涼意從兩人之間穿過,彎月已經悄悄爬上了枝頭。五十嵐邀月抬手將鬢邊的碎發撩回而後,發出一聲詢問的「嗯」。月色落進銀灰色的眼眸中,和最開始在淺草時遇到的樣子幾乎沒有什麼差別,富岡義勇想。
他平靜道:「能夠有再見到你的機會,錆兔他們一定都很開心。」
如果說這是安慰人的比賽的話,那麼富岡義勇一定會被打上零分,甚至負分。但是他沒什麼波瀾的表情反而讓五十嵐邀月平靜下來了,她抿住唇用力地點點頭,溫柔的笑意爬上眼角眉梢。
「我也很高興還能再見到大家!」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森鷗外想拐小月亮除了對方在他狩獵範圍內
還有一點就是因為小月亮有一整個陰陽寮的式神
要是拐過來了的話港黑就不愁戰鬥力了
只不過沒成功
第93章
「義勇這家伙,怎麼還沒回來?他不至於現在還要迷路吧?」
錆兔隔著窗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盡管早春時節依舊處於夜色降臨的格外早的時分,但是現在的時間也不算早了。富岡義勇下午就出去了,照理來說現在應該早就回來了才對。
煉獄杏壽郎認真地盯著液晶屏幕上放映的電影。他本來想去廚房幫忙的,但是被蝴蝶香奈惠幾個人微笑著拒絕了。還想要這個廚房,就不能讓這位同僚沾手任何和紅薯無關的料理。
聽到錆兔的問話,煉獄杏壽郎摁亮手機屏幕遞給對方。
「沒事的!我已經問過富岡了,他說等下就會回來,只不過要多帶一個人!」
煉獄杏壽郎的大音量立即吸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宇髓天元將手中的游戲機手柄隨意往茶幾上一放,撈過果盤坐到煉獄杏壽郎身邊。
他的神色中充滿了玩味和興致盎然:「帶一個人回來?帶誰?我記得富岡那小子到現在也沒有認識多少其他人吧?」
雖然有不少的女性一開始被那小子的長相給吸引,但是最後都折戟於富岡義勇耿直到令人無語的性格下。曾經目睹別人給富岡義勇遞巧克力,卻被富岡義勇誤會為強制推銷的宇髓天元實在想不通還有誰能夠拿下這個憨憨。
「富岡他沒有說詳細情況,不過應該也要不了多久就到家了。」
宇髓天元湊過去看了看煉獄杏壽郎手機上的消息,明顯指代女性的「她」字讓宇髓天元只能想到一種可能性。
他大力地拍了拍錆兔的肩膀,頗為驚奇地感嘆道。
「不賴嘛你的師弟!有時候還挺華麗的,竟然瞞著我們不吭不響地就有了成果!」
雖然大家在現在這個社會也生活了有幾年了,但是基本上沒幾個人擺脫單身的身份。一類是像蝴蝶香奈惠她們那種還不打算考慮這件事情的人,另外一類就是錆兔他們這種還沒有死心的人。
錆兔也有點懵逼:「但是我之前都沒聽義勇提到過這種事情啊?」
「說不定他根本沒想過這種事情要和我們說。」
也對,義勇本來就是個八棍子打不出一句話的人,更不要指望他主動和別人說
起自己的戀情了。
錆兔想了想:「那我們把客廳裡再收拾一下吧,好歹得給人家留下個好一點的第一印像。」
他的視線從一茶幾的果皮挪到扔的滿地都是的游戲光碟,最後落在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煉獄杏壽郎和宇髓天元的身上。
兩個人立馬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哈哈了兩聲:「這就收拾,我們這就收拾!」
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只不過一時沒怎麼注意,就怎麼順手就怎麼來。好在雖然扔的東西多,但是收拾起來也很快,沒幾分鐘兩人就把客廳恢復了原樣。
蝴蝶香奈惠和胡蝶忍在廚房裡准備湯底,不死川實彌也在裡面幫忙。灶門炭治郎幾個年輕的晚輩前段時間去其他地方參加劍道比賽了,現在留在這邊的人擅長廚藝的就這麼三個。
錆兔雖然會一點廚藝,但是比不過不死川實彌,只能幫忙打打下手。他將客廳裡的餐桌收拾好,把每個人的碗筷擺在對應的位置上。
然後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我回來了。」
富岡義勇掏出鑰匙開門。他一只手推開門,另一只手上拎著滿滿的幾個購物袋。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客廳裡的情況,精神勃勃的煉獄杏壽郎就撞進了他的視線中。
「哦——!!!富岡你回來了!你的女朋友在哪?!」
煉獄杏壽郎熱情地迎了上去,錆兔幫忙接過富岡義勇手上的購物袋,也忍不住好奇地往他身後瞥了一眼。
「女朋友?什麼女朋友?」
富岡義勇的拖鞋都還沒穿好,他神色困惑地歪了歪頭。
「就是你之前在短信說會帶回來的人啊!」
「啊,這個啊——」富岡義勇恍然大悟,他糾正道。「不是女朋友,你們都認識的。她剛剛去買點心了,應該馬上就到。」
他們都認識的人?
煉獄杏壽郎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排除掉以往鬼殺隊的成員。
在現代他們都認識的人,就只有樓下便利店裡的收銀員。但是對方是個中年女性啊。想到這裡,煉獄杏壽郎的神色不由得嚴肅起來。難道富岡他……
富岡義勇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往的同僚都腦補了些什麼,他往旁邊挪了幾步,將進門的玄關讓出來。輕快的腳步聲從外面走廊上傳來,鞋跟觸碰在大
理石地板上,聽清脆程度應該是小皮靴一類的。
蝴蝶香奈惠她們端著滾燙的湯底出來,被幾個湊到門口的男性同僚吸引了注意力。將東西擺好後,她擦擦手也拉著胡蝶忍湊了過去。
「你們在看什麼呢?」
蝴蝶香奈惠的話音才落下,富岡義勇說的人也終於到了門口。
一截米白色的蕾絲裙擺首先從走廊晃進了門口。初春的氣溫到了夜晚後總是猛降,對方的臂彎上披著一條淺色的格子圍巾。潑墨般的鴉色長發搭在一側肩頭,用頭繩隨意地扎了扎,發絲打著卷柔順地落在身前。
似乎是因為看到門口擠著這麼多人,她有點驚訝地欸了一聲。那雙秋月銀的眼眸不解地眨了眨,隨後嘴角噙上了一抹笑意。
她拎著點心盒子站正,態度自然而又熟稔地和門口的人招呼了一聲,仿佛他們僅僅是分開了幾天。
「好久不見了,大家。」
五十嵐邀月笑盈盈地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不可置信的表情在他們臉上一一浮現出來。
「咦?」
「咦——?!!!」
蝴蝶香奈惠神色還有點恍惚,她一邊將處理好的蔬菜往外面的餐桌上端,一邊忍不住回頭去看半開放式廚房裡的少女。
室內的空調開的很足,所以對方進來後就解下了披在肩頭的圍巾,現在只穿著一條長及膝蓋下的蕾絲連衣裙。版型優秀的連衣裙勾勒出纖細的背部線條和不盈一握的腰身,對方正低著頭認真地切著菜。
蝴蝶香奈惠再轉過頭,客廳裡的其他人基本上和她的反應差不多。
所有人都時不時地悄悄看一眼廚房中的五十嵐邀月,其中有三位的視線恨不得直接黏在對方身上。
這讓蝴蝶香奈惠找回了一點優越感,雖然她也不知道有什麼好驕傲的。但是看到不是只有自己是這種反應,就覺得松了一口氣。
富岡義勇疑惑地看了看安靜的其他人:「你們為什麼都不說話?」
怎麼都安靜的像是在參加葬禮一樣?
「要學會讀懂氣氛啊,富岡先生。」
胡蝶忍控制住了給富岡義勇一個白眼的衝動。她走進廚房,拿著發夾幫五十嵐邀月將垂到臉頰邊的頭發別好。
五十嵐邀月手上動作沒停:「啊,麻煩小忍你了。」
「說什麼呢,明明是我們麻煩你了。本來該我和姐姐做飯的,結果你一來就把活交給你了。」
五十嵐邀月笑盈盈地捻起一顆小聖女果喂到胡蝶忍嘴邊,對方看了她兩眼,還是無奈地張開口吃了下。然後她才低下頭將切成薄薄一疊的牛肉放到盤子上。
「畢竟我更擅長一點嘛,而且真沒想到今天是錆兔的生日啊。我都沒有准備生日禮物,真是太失禮了。」
最開始在鬼殺隊的時候大家都沒怎麼注意過生日這件事情,畢竟那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所以都默契地沒怎麼提到過自己的生日。五十嵐邀月也是剛剛隨口問了句「為什麼今天在聚餐」,才得知這個消息的。
「大家也都是前幾年才知道的。」胡蝶忍將聖女果咽下去,「而且我覺得,能夠在生日這天重逢,對於當事人來說已經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哦?」
畢竟外面那位水柱的視線就沒從廚房上挪開過。
胡蝶忍笑眯眯地往外瞥了一眼。
不死川實彌正用力敲著煉獄杏壽郎的頭,威脅對方再敢偷吃餐桌上的半成品就別想上桌了。煉獄杏壽郎手邊的那疊本來打算下鍋的生魚片已經只剩下寥寥幾片魚肉,他摸著後腦勺笑得爽朗,但是一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的樣子。
食材也都處理的差不多了,五十嵐邀月擰開水龍頭衝洗掉手上的殘渣。她解開圍裙,和胡蝶忍將剩下的東西端出去。
客廳裡的人立馬都圍到了餐桌旁邊。
蝴蝶香奈惠問:「說起來,邀月看著比以前年輕一些?」
「這個呀,」五十嵐邀月卷了卷鬢發,有點無奈。「雖然之前已經有二十多歲了,但是我在這邊現在才十八歲來著。」
「噢!!!這麼說邀月小姐現在比我們都小!」
大家已經在這個時代生活了有幾年了,按照時間來算的話,胡蝶忍都比五十嵐邀月大上兩歲。
五十嵐邀月:「……」
雖然煉獄杏壽郎的話沒錯,但是她還是莫名地想要嘆氣。
「說起來,錆兔你的生日願望是什麼?」
「這種事情說出來就不靈了吧,宇髓?」
宇髓天元自信滿滿道:「這你們就不懂了,願望這種
東西就是要說出來,不然大家都不知道的話那誰來給你完成?」
好像是這個道理?
其他人想了想,扭頭看向錆兔。
「我的生日願望——」
錆兔看向坐在對面的五十嵐邀月,對方似有察覺地抬眸對上了他的視線。他灰藍色的眼眸中溢滿了溫柔笑意,專注地看著鴉發少女。嘈雜的餐桌上突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湯底翻滾的咕嚕聲。
錆兔一字一頓道:「我希望可以把月亮擁入懷中。」
富岡義勇感覺自己聽懂了錆兔的願望,他問:「錆兔你想要當宇航員?」
「……」
原本還有點凝滯的氣氛頓時被打破。看到對面的五十嵐邀月抵著唇一副忍笑模樣扭過頭,錆兔深吸了一口氣,夾起一筷子滾燙的牛肉惡狠狠地塞進富岡義勇的嘴裡。
「義勇,你多吃點,補補腦子。」
作者有話要說:
兔兔:義勇,我求求你閉嘴吃飯好不好
第94章
富岡義勇的耿直發言立即讓接聚餐的氛圍都走向了奇怪的方向,眾人不約而同地哈哈兩聲,紛紛開始轉移話題。最後直到聚餐結束,大家吃完蛋糕,富岡義勇都沒有再次開口說話的機會。
因為基本上他一張口就會有人往他嘴裡塞東西。
而且這人壓根不知道為什麼別人不讓他說話,全程都在疑惑為什麼大家都在給他塞吃的。
沒吃完的菜封上保鮮膜放進冰箱,剩下的碗筷交由之前沒有參加做飯的煉獄杏壽郎和宇髓天元清洗。錆兔身為今天的壽星,所以不用去處理這些事情。
五十嵐邀月看了看時間:「嗯——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還有長輩在等我。」
畢竟她和福澤諭吉說的是可能要晚一些回去,而不是夜不歸宿。時間太晚了的話福澤叔叔也是會擔心的,在對方眼中她現在還只是個未成年人。
「我送你一段路吧,這邊的路燈最近有幾個壞了。」
錆兔連忙起身,沒等到對方回答,他就拿過自己的外套穿上了。
不死川實彌嘁了一聲,視線冷靜地從錆兔身上掃過,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什麼。
誰讓那家伙是今天的壽星,而且有富岡義勇那麼個拖後腿的人在,之前的事情哪怕是他都覺得有點於心不忍。
「有嗎?可是我之前回來的時候不是都還——」好好的嗎?
富岡義勇的最後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宇髓天元就猛地撲了過去,一把捂住富岡義勇的嘴。他卡著對方的脖子將人往廚房裡拖,一邊對著五十嵐邀月點頭道別。
宇髓天元笑哈哈地幫忙:「確實,最近那條路不怎麼好走,偶爾還會遇見黑手黨火拼。」
手下的富岡義勇嗚嗚掙扎著,試圖掰開宇髓天元捂著他嘴的手。然而富岡義勇越掰,宇髓天元就越發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直到把這個不會看氣氛的人拖進廚房後,他才松了口氣。
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的煉獄杏壽郎好奇地扭過頭看了看。他笨拙地握著一個盤子,滿身都是在清洗餐具時濺上的水和泡沫。
「宇髓,富岡,你們在干什麼?」
「沒什麼,我拉富岡過來幫忙洗碗。」
宇髓天元擺擺手,
松開了禁錮著富岡義勇的胳膊。
「宇髓。」
他一低頭,對上富岡義勇嚴肅的眼神。對方海藍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控訴般地指了指旁邊的洗碗台。
富岡義勇語氣平靜道:「你手上全是洗潔精泡沫。」
所以你剛剛掙扎就是為了這種事情嗎?!!!
宇髓天元嘴角抽了抽,冷酷地轉過頭繼續去洗碗。是他想多了,富岡這小子根本就沒有那根筋,錆兔真是辛苦了。別人家的師弟都是助攻幫忙,錆兔這個師弟是死命拖他後腿。
出於氣溫原因,現在的街道上幾乎沒什麼人。倒是旁邊的樓棟中都亮著燈,光亮透過窗簾隱隱透出來。
「錆兔。」
「嗯?怎麼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錆兔停下腳步,微微低頭看向身邊的五十嵐邀月。他現在的身高比五十嵐邀月高出小半個頭,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對方的側臉。
瑩潤的肌膚在路燈下朦朧了界線,一縷鴉發被壓在脖頸和圍巾之間。卷而翹的睫毛微微抖動著,蓋住了那一雙盈滿秋水的眼眸。
五十嵐邀月抿著唇對錆兔笑了笑。她松開一只拎著購物袋的手,上前一步,自然地抬起手擁住了對方。深夜的霧氣沾在衣物上,化作涼意浸到身上,緊接著又被人體的溫度驅散。
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隨之寧靜了下來。
路燈投下的光將兩人的影子拉長,不知名的小飛蟲在撞到燈罩上,發出劈啪的輕微響聲。這條街道街道格外的安靜,流浪貓邁著警惕的步伐從小巷中竄出來,叼著自己剛剛在垃圾桶裡翻找到的勝利品。
這是一個僅僅只有十幾秒的擁抱,五十嵐邀月很快就松開手後退了兩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回禮貌範圍。
短暫但是又讓錆兔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他垂在身邊的手下意識抬了一下。少女發間的那一絲淺淡的香氣仿佛還縈繞在鼻尖,懷中溫熱的觸感尚未散去。
站在他面前的五十嵐邀月微笑著說:「生日快樂。」
「啊、嗯……謝謝,邀月。那個、我,」錆兔用力地握了握手,深吸一口氣。「我之前在鬼殺隊的時候一直沒有正式和你——」
打斷錆兔話語的是車站前來駛來的
公交車,司機摁了摁喇叭,車鳴聲將五十嵐邀月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她低下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這是最後一趟班車了,錯過了的話就只能等出租車了。
「好啦,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等下給我發短信就行了。」
她匆匆小跑到車門口,從挎包裡掏出零錢塞進投幣箱。候車站只有她一個乘客,司機看了兩眼就關上了車門。五十嵐邀月隔著透明的車門和錆兔揮揮手以做道別,而後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
公交車緩緩駛出車站,只剩下錆兔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路燈下。
錆兔:「……」
為什麼每次時機都卡得這麼巧,剛好在他想要開口挑明的時候。明明現在義勇也不在這裡!
他懊惱地捶了一拳旁邊的站台牌,最後只能沉沉地嘆口氣。
雖然對於橫濱不怎麼熟,但是五十嵐邀月之前就收到了福澤諭吉的短信。對方問了她當時的所在之處,然後給了她一份詳細的路線指導。上到所有能夠直達的公交和地鐵,下到該在哪個路口轉彎,哪怕是地圖導航都沒有這麼詳細。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可能福澤叔叔是因為他之前說的那個經常迷路的孩子留給他下的印像,導致他覺得自己也會迷路吧。
福澤諭吉住的地方是標准的獨立式兩層樓的一戶建,門口的名牌上寫著戶主人的名字。
她摁響了門鈴:「福澤叔叔,我回來了。」
開門的是福澤諭吉,對方即使在家裡依舊是一身和服,威嚴的神色足以讓小孩子避之不及。
「路上沒遇到什麼事吧?」
「嗯,沒什麼事,我直接搭公交過來的。」
五十嵐邀月搖搖頭,進門換上了福澤諭吉遞過來的拖鞋。
其實路上好像遇到了黑手黨火拼現場,但是司機很冷靜地直接換了條線路,繞過了那個車站。所以仔細算的話應該是一路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抱歉,讓福澤叔叔你們等到這個時候,太宰先生那邊已經沒問題了吧?」
「太宰那邊沒事了,」福澤諭吉示意她不用在意這種事情,「怎麼換了身衣服?」
「之前在境界裡遇到了很久沒見的朋友,原先的衣服弄髒了,所以去他家拜訪的時候臨時買了一
套。」
五十嵐邀月簡單地解釋了兩句,畢竟她那個時候的那身衣服是真的不適合去見人。
她將裝著髒衣服的手提袋放到一邊,視線落在了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翻著書一邊吃零食的江戶川亂步身上。
唔——她記得好像是叫亂步先生來著?原來福澤叔叔照顧著的不是小孩子啊?
之前去武裝偵探社的時候她也只知道太宰治和國木田獨步,後面直接和福澤諭吉在社長辦公室談了一下午,根本沒時間去認識其他人。就連這點記憶還是無意中聽到一個黑色長發的女生這樣稱呼對方。
於是她對著對方禮貌地點點頭:「你好,亂步先生?」
「江戶川亂步。」
戴著偵探帽的青年抬起頭看了她一下,那雙宛如翡翠般的綠色的眼睛習慣性眯了起來。五十嵐邀月被看得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就對著人睞眸淺笑。
「是需要幫忙拿飲料嗎,亂步先生?」
她注意到對方放在手邊的玻璃瓶已經空掉了,而自己背後剛好是冰箱。
江戶川亂步嘖了一聲,沒做回答,他把視線重新挪回偵探小說上。五十嵐邀月困惑地歪了歪頭,求助般看向另一邊的福澤諭吉。
大家長福澤諭吉沉穩道:「沒事,邀月你去看看臥室裡還缺不缺什麼東西。之前的行李箱我已經幫你放過去了。」
「啊!好的,那我先過去了。」
等到五十嵐邀月的身影從二樓的樓梯上消失後,江戶川亂步才小聲嘟囔起來。
「真的是完全沒有自覺啊,也太危險了點吧,這種性格……」
嘛,反正亂步大人是絕對不要摻和進去的,想想就很麻煩。
江戶川亂步扔下吃空的薯片袋子,將手伸向福澤諭吉剛剛抱出來的滿滿當當的一大箱子零食。
福澤諭吉敲了敲他的手:「亂步,你今天已經吃了很多零食了。」
他用不贊同地眼神看著對方,將箱子封好塞進旁邊的儲物櫃中。
「對了,這個是邀月之前給你准備的見面禮,待會記得好好謝謝人家。」
也是他一開始沒有說清楚,才會讓邀月以為住在自己家裡的另一個是小孩子。等到福澤諭吉提前收到這一大箱零食後也來不及和對方糾正這個認知錯誤了。
江戶川亂步:「……」
作者有話要說:
日本的粗點心其實就是零食
第95章
五十嵐邀月來橫濱只是為了解決封印的事情,她本來打算處理完這件事後就回八原的。但是誰知道竟然能在這裡遇到蝴蝶香奈惠她們,這樣的話她自然不可能按照原本的計劃來行動了。
所以她決定在橫濱暫時多留一段時間,正好也能看一下福澤叔叔的那個武裝偵探社究竟是什麼性質。
「亂步先生,你是要出去嗎?」
五十嵐邀月從廚房中瞥到站在門口換鞋的身影,她立馬探出半個身子來,手上還托著包裝到一半的三明治。
江戶川亂步調整了一下頭頂的帽子,視線卻落在了三明治上。印花油紙中的三明治切面露出嫣紅的草莓和雪白奶油,香甜的氣息在空氣中傳播。
「啊,畢竟偵探社可離不開亂步大人啊!」
「那麼亂步先生可以稍等一下嗎?」五十嵐邀月開始單手解圍裙,「福澤叔叔出門前有拜托我待會出去買點東西,正好可以一起出去。」
福澤諭吉的原話是「亂步這個孩子很容易迷路,要是他待會要出去門的話,就拜托邀月你跟著一起出去看著他了」。
但是五十嵐邀月自然不會這麼直白地說出她怕江戶川亂步迷路這種話,盡管當事人對於自己的這個屬性心知肚明。不過她在這種事情上總會習慣性地考慮一下,畢竟有的人不是那麼喜歡被別人點出自己不擅長的事情。
五十嵐邀月飛快地將東西裝好,隨手拎過茶幾上的野餐籃,將之前在廚房裡准備好的便當和點心塞進去。
「給,這是亂步先生的三明治。」
她將包好的草莓奶油三明治遞給江戶川亂步,對方看了她一眼,動作慢吞吞地接了過去。
他撕開油紙前還不忘這樣強調:「就算你現在討好亂步大人,亂步大人以後也不會幫你解決那些麻煩的!」
什麼麻煩
五十嵐邀月不解地眨眨眼,而後從善如流地彎眸應聲。盡管不清楚對方究竟在說些什麼,但是不妨礙她順著江戶川亂步的話題給人順毛。
「嗨嗨,我明白啦。我會盡力不拿麻煩事來打擾亂步先生的。」
……真是的,這不是什麼都沒明白嗎?就知道哄人。
江戶川亂步撇撇嘴,握著三
明治一口咬下去。
帶點酸味的草莓恰好衝淡了奶油的甜膩感,蓬松的面包片的口感一點都不違和。
嘛,好歹廚藝不錯,說不定到時候亂步大人還是願意大發慈悲地替她收拾下爛攤子。
白天的橫濱和大部分的城市其實沒有多大區別,如果不去貧民窟和擂體街看的話。身為海濱城市,橫濱的風中似乎都夾雜著海水的氣息。時不時有海鳥停落在欄杆上,優雅地梳理著身上的羽毛。
大部分交由江戶川亂步處理的都是警方那邊無法解決的案件,當然,同時還需要一名武裝偵探社成員的陪同。
只不過今天這個職位由五十嵐邀月暫時擔任。
警方和武裝偵探社合作的次數顯然不少。哪怕之前沒有見過五十嵐邀月的面孔,但是站在警戒線外的警員看到江戶川亂步後,就直接拉開警戒線將兩人放了進去。
江戶川亂步走了兩步,停了下來。偵探大人難得地擰起了眉頭,似乎遇到了什麼千古難題一樣。
最後他看向落後自己半步的五十嵐邀月:「那邊有個賣可麗餅的攤位,據說還不錯。」
「?」
五十嵐邀月漂亮的淺銀色眼睛中浮現出疑惑之色,不明白為什麼話題跳的這麼快,然後她很快地就反應了過來。
「亂步先生是想吃可麗餅嗎,那我現在去給你買?要什麼口味的?」
「……巧克力味的。」
亂步大人難得體貼一次!這個當事人竟然還毫無察覺!
「好,那我先過去了,亂步先生有事的話就叫我。」
五十嵐邀月點點頭,她走開前摸出一張符紙塞給江戶川亂步。
「裡面的味道可能會有點難聞,亂步先生要是受不了的話可以將這個貼在身上。」
哪怕還沒有走進案發現場,五十嵐邀月就已經聞到了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和屍體腐爛後的屍堿臭味。隔著這樣一段距離她都覺得這個氣味令人頭暈眼花,更不用提等會江戶川亂步進去後的感受了。
只不過五十嵐邀月不了解破案的過程,怕擅自用陰陽術屏蔽對方的嗅覺會對破案產生影響,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
江戶川亂步神色凝重地盯著手裡的符紙,最後悶悶不樂地放進了褲兜裡。
什麼嘛——他想,怎麼會有這種人?這樣豈不是反過來被對方給照顧了?
橫濱的市民都有著一顆堅韌的心髒,哪怕不遠處的住宿樓裡發生了凶殺事件,但是大家都該干嘛干嘛,半點影響都沒受。可麗餅攤位的老板神色自若地問完五十嵐邀月的要求後,就開始動作熟練地制作餅皮。
旁邊還有幾個剛拿到可麗餅的小孩子在打打鬧鬧,一派活潑天真模樣。
五十嵐邀月不動聲色地一腳踩住某只想要絆人的小妖怪,等到那幾個小孩子安然無恙地跑遠後才松開腳。
說實話,在普通人眼裡安詳普通的場景落在陰陽師眼中就完全是百鬼夜行一樣的畫面。
不遠處警戒線中的樓棟邊上圍繞著好幾個血肉模糊的靈體,不用想就知道是這次案件的受害人。零碎的肉塊不知道為什麼還能自主活動,在路上滾來滾去。
五十嵐邀月微笑著和可麗餅老板閑聊,盡管在她眼中對方頭上正有一只獨眼小妖在蹦跶。只不過這個小妖怪身上沒什麼血氣,不是會害人的類型,所以她就裝作沒看見。
熱乎乎的可麗餅出爐後淋上了巧克力醬,被包裹在紙袋中。
五十嵐邀月付完錢,拿著用料豐富的可麗餅走回警戒線邊。她沒打算進去,畢竟自己帶著這麼多食物,沾染上血腥味就不好了。
容貌姝麗的少女安靜地立在警戒線邊,垂著眸一副柔順模樣等著人。這樣的畫面顯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與好奇心,五十嵐邀月沒站幾分鐘,這個時間段裡從警戒線邊上路過的人數就猛增起來。
她嫻靜地攬了攬肩頭滑落下去的披肩,不緊不慢走向一旁路過的青年。身後的住宿樓中正有幾個穿著警服的身影朝這邊走來,被簇擁在最中間的就是江戶川亂步。
「您好,請問可以等一下嗎?」
戴著鴨舌帽的青年明顯一愣,摸摸後腦勺對著五十嵐邀月露出陽光笑容,看上去像是附近大學的學生一樣。
「欸,啊,可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是的,我需要您去一趟刑事部。」
五十嵐邀月話音落下的時候,面前的青年就立馬變了臉色。原本還算清秀的五官變得猙獰起來,他猛地抬手揮開面前的少女,打算拔
腿就跑。
只不過青年的這點身手對於五十嵐邀月來說就是繡花拳腿。她反應極快地後撤半步,小心翼翼護住了可麗餅。
她不慌不亂地掐了訣,幅度極小的手勢讓人根本察覺不到。下一秒,逃竄的青年猛地栽倒在地,幾個警察呼喊著從五十嵐邀月身後跑了過去,迅速地摁住了對方。
確認對方被拷上手銬後,五十嵐邀月才解開了束縛決。
她噙著笑意轉過身,將還散發著熱氣的可麗餅遞給江戶川亂步。
「亂步先生,給,你要的可麗餅。」
「事情解決了,回偵探社吧。」
江戶川亂步沒打算問五十嵐邀月怎麼發現那個人就是凶手的,不管怎麼想陰陽師這個存在都是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不用猜都知道對方一定是從哪個幽靈或者妖怪那裡知道的,說不定還是被害者當事鬼親自說的。
「好,但是亂步先生你走錯方向了噢?這邊的車站才是去偵探社的方向。」
五十嵐邀月笑盈盈地看著走在前面的江戶川亂步,對方步伐一頓,而後若無其事轉過身換了個方向。
迷路這種事情,對於亂步大人來說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不是高峰期的公交車上沒什麼人,零零星星幾個人顯得車廂格外空曠。
五十嵐邀月落座後就從野餐籃裡翻出了手帕和濕紙巾:「亂步先生,請把手給我。」
對方吃可麗餅的時候被奶油和巧克力醬蹭了一手。
江戶川亂步也沒有任何羞郝之意,直接將手遞到五十嵐邀月面前。
本來社長讓人家跟著他就是為了照顧他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再說了,亂步大人這是給人家一個討好他的機會。
五十嵐邀月神色自然地拉過江戶川亂步的手,先用濕紙巾仔細地擦掉奶油和巧克力醬,然後再拿手帕擦拭掉濕紙巾殘留下來的水跡。兩人之間的氣氛和諧得像是出來春游的母子一樣。
畢竟亂步先生的性格本來就很孩子氣,雖然從事實上來說年齡比她還大,但是根本沒法把對方當成成年男性啊。
擦干淨手,五十嵐邀月又拿出一盒小餅干交給江戶川亂步。
她這一整個野餐籃裡裝的都是給江戶川亂步准備的零食,除此外就是給福澤諭吉准備的午餐便當。
作者有話要說:
亂步不讓小月亮進去是考慮到萬一對方受不了案發現場
小月亮雖然沒意識到,但是論體貼她是不可能輸的
第96章
把江戶川亂步送到武裝偵探社後,五十嵐邀月今天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她現在唯一的困擾就是面前抓著她手不放的太宰治。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明明感覺太宰治手上沒怎麼用力,但是五十嵐邀月就是沒法抽出手。力道大了的話她又怕不小心打到對方。
「小姐確定不在偵探社多留一會嗎?」
五十嵐邀月臉上的微笑都快要掛不住了:「真的不了太宰先生,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為什麼你熱情得像是她親戚家的叔叔一樣,明明她家也沒有真正有血緣關系的親戚。
太宰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滿臉嚴肅鄭重地開口:「那是因為我對小姐你一見鐘情了,只要一想到等下會和小姐你分開,我就心如刀絞。所以小姐能給我一個一起殉啊——!」
飛來的筆記本正中紅心,打斷了太宰治即將說出口的危險發言。
雖然某種程度上太宰治確實是因為她才被打,但是五十嵐邀月此時此刻完全提不起一絲的同情和愧疚之心。她甚至覺得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連忙後退幾步離開太宰治的所在範圍。
「亂步先生——!我的筆記本!」
國木田獨步錯愕地看著自己的筆記本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最後厚重的邊角直擊太宰治的額頭,砸到那個家伙的頭上。他趕緊扔下手邊的事情,大步流星地跨到太宰治身邊。
「沒事吧?!」
「國木田君,沒想到你竟然還這麼關心我,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還好,沒有砸壞,書籍也沒有折斷。」
國木田獨步撿起自己的筆記本,緊張地把它裡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他撣去筆記本封面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塵,神色嫌棄地把上面那根黑色卷發捻下來扔進垃圾桶。
太宰治:「……」
太宰治硬生生把最後幾個字吞回了空中。
國木田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筆記本收好:「亂步先生,下次要砸人的話請用書架上的書。如果是砸太宰治的話,我向你推薦那本《不列顛百科全書》。」
江戶川亂步懶洋洋地應了一聲。他在室內沒有戴平時的那頂偵探帽,有幾縷壓亂的頭發翹了
起來。眯著眼睛的偵探大人像一只慵懶的貓,把腿架在桌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從野餐籃裡翻東西。
「太宰你平均每天都要對女性一見鐘情至少五次,把你那個請求留給今天的另外四位女性吧。」
他看向五十嵐邀月:「還不走?你和人家約的時間快要到了吧?」
「啊、差點忘了!」五十嵐邀月反應過來,「那我就先走了?包著綠色繪手拭的那個便當盒是你的,另一個是福澤叔叔,別弄錯了。」
畢竟這兩個人的口味不一樣,她做便當的時候是專門針對對方的喜好做的。
她拿下搭在門邊的挎包,簡單地和偵探社裡的人告了別。
五十嵐邀月出門前約好的人就是蝴蝶香奈惠她們。知道她打算在橫濱暫住的時候,蝴蝶香奈惠就自告奮勇表示不如幾個女孩子約著一起去逛街,正好換季可以買點新衣服。
五十嵐邀月不缺衣服,不過好友的邀請她自然不會拒絕,而且還是這麼久沒見的好友。盡管對於她來說只是過去了不到一個月,但是對於鬼殺隊的大家來說卻是實打實的幾十年。
更何況她最開始離開前還答應過蝴蝶香奈惠以後要招待她去家裡玩。
五十嵐邀月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其他人還沒到。商業街入口處人來人往,一個不小心就會看掉人。她想了想,從旁邊的花店裡買了一小束玫瑰。
晶瑩的水滴在嫣紅花瓣上滾動著,尚未完全綻放的花枝多了幾分嬌羞感。枝條上的尖刺已經被店主清理干淨了,所以她拆開包裝報紙直接拿在手上也不會被扎到。
拿束花的話,在人群中就要顯眼得多了。
而且五十嵐邀月拿的還是玫瑰,成功打消了周圍人想要上來搭訕的想法。
她打開手機,耐心地把之前沒有看完的消息一一回復掉。在她回復這些消息時,又有新的從式神那裡發過來的le不停地在屏幕上方刷新著。
五十嵐邀月看著上面99+的消息提醒,最後默默地鎖屏了。
作為強迫症,只要看不到就可以當作它不存在。想要這些短信量歸零,除非她隔空斷了式神們的網,而且就算這樣他們還可以去隔壁本丸蹭網。
她悠悠嘆口氣,撥弄著玫瑰花瓣,平靜地等著蝴蝶香奈
惠她們趕過來。
「姐姐!」
有點耳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五十嵐邀月還沒來得及轉身,就感受到一個力道撲到自己身上。她踉蹌了兩步才勉強穩住身形。一個腦袋從背後擱了上來,細軟的發絲蹭到脖頸間,溫熱吐息噴撒在耳後。
她側過頭從發色上辨認出來人:「無一郎?」
環在腰間的手抱得更加用力了,五十嵐邀月聽到時透無一郎「嗯」了一聲,語氣似乎還帶著點委屈。
「無一郎,快點放開邀月大人!」穿著t恤和連帽外套的時透有一郎從後面趕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沒發現剛剛邀月大人差點被你撞倒嗎?」
時透有一郎誇張的稱呼讓路人紛紛側目,將視線落在這一行人身上。感受著其他人若有若無的打量,饒是五十嵐邀月也覺得有點坐立難安。
她輕咳了一聲:「無一郎你先放開我。有一郎也是,現在就不要再用那個稱呼了。和無一郎一樣叫我姐姐就可以了。」
時透無一郎戀戀不舍地在五十嵐邀月的肩頸上蹭了蹭,而後才撒開手站直身子。
原本只有五十嵐邀月耳邊高的小少年在這幾年內身高猛竄,如今已經可以和她平視了。帶著薄荷綠漸變的黑發扎成了高馬尾,穿著和時透有一郎款式相近的衣服,只不過看著她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巧。
突然生出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啊,五十嵐邀月不由地想到。
「無一郎你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記得昨天香奈惠還說這幾個孩子在東京參加比賽來著。
「昨晚收到消息後就趕回來,但是沒有趕上最早的電車。」
他回來後本來想直接去找五十嵐邀月,但是有一郎說那個時候會打擾到姐姐休息,所以才耐心等到現在的。
「我和哥哥之前找了姐姐好久。」
時透無一郎安靜地看著她,天青色的眼睛仿佛被新雨潤洗過的碧空,眼尾下垂著,無端的透露出一種委屈感。
五十嵐邀月被時透無一郎看得愧疚起來:「對不起,讓無一郎你們擔心了。不過以後我不會再突然消失了。」
她抬起手摸了摸時透無一郎的發頂,對方會意地半彎下腰將頭湊到五十嵐邀月的面前,同時自然而然地抓住
了鴉發少女的手。
時透無一郎彎腰的動作讓五十嵐邀月更加深刻地體會到自己究竟錯過了多少事,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那種說著出門實際上是扔下孩子消失了的無良家長。
「邀月,抱歉,讓你久等了!中途遇到了點事情,耽誤了一會。」
蝴蝶香奈惠拉著栗花落香奈乎,身邊跟著胡蝶忍,三個女孩子走在最後面。本來她們和時透兄弟速度相同的,但是時透無一郎一看到五十嵐邀月的身影就跑過去了,然後有一郎只好立即跟著過去。
蝴蝶香奈惠匆匆趕過來,雙手合十在胸前晃了晃,歉意地看著五十嵐邀月。
「沒關系,我也只等了一小會而已。無一郎你們回來了的話,炭治郎他們什麼時候會回來?」
時透有一郎解釋道:「炭治郎他們的比賽今天下午才會結束,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實際上我妻善逸在知道這個消息後,當場就滿地打滾地想要回來,但是被其他人暴力鎮壓了。不管怎麼說也要比賽結束了才能離開,不然對自己的隊伍也太不負責了。
所以最後我妻善逸是眼淚汪汪極其羨慕地看著時透兄弟背著包離開的。
「這個花是別人送的嗎?」
蝴蝶香奈惠挽住了五十嵐邀月,好奇地打量著自家好友懷中的拿束玫瑰,然後得到了對方的搖頭否認。
「是我自己買的,」鴉發少女笑容溫婉,她將分好的花枝遞給幾個女孩子。「打算送給香奈惠你們的。」
「欸——?」
蝴蝶香奈惠一臉驚喜地接過屬於自己的玫瑰花。看到姐姐有了動作,栗花落香奈乎才抿著唇不好意思地接過花。
一行人邊聊邊往商業街裡走。時透無一郎堅決要牽著五十嵐邀月走在她旁邊,不管哥哥有一郎怎麼說都不聽。最後形成了現在四個人走成一排的畫面,五十嵐邀月她們走在後面,胡蝶忍拉著栗花落香奈乎走在前面。
雖然說是出來買衣服,但是實際上的目標也只是和好友一起逛逛街而已。
趁著時透兄弟被五十嵐邀月推去換衣間試衣服的時候,蝴蝶香奈惠關心起另一個問題。
「邀月最近這段時間打算住哪?要不和我還有小忍她們住在一起?」
胡蝶忍補充了一
句:「我們都是住在昨天你去的那棟公寓裡的,這樣的話也方便大家互相有個照應。」
「我本來是打算在橫濱買一套房子的,不過家裡的長輩說住在他家就好了。」
五十嵐邀月說的輕描淡寫,將買一套房子講得像是買一個冰淇淋一樣輕松。
雖然其他人身為柱的時候工資也是無限的,不過現在大家都不好意思再像以前一樣拿產屋敷家的工資。
畢竟大家現在都找了其他的工作,年齡還未成年的連學費都是產屋敷家在負責。
因此乍一聽到五十嵐邀月這麼淡然的話,作為現役社畜的蝴蝶香奈惠也不免愣了一下。
「嘛,看來是我和姐姐多慮了。」不過有的人的小心思看來也注定視現不了了。
胡蝶忍笑眯眯地應了一句,她拎過一條連衣裙塞到栗花落香奈乎手上,讓對方去試一試。
真是期待到時候那幾個人發現自己心思落空後的表情呀。
作者有話要說:
不列顛百科全書
好像是目前世界上最厚的書
我是個俗人,我真的最喜歡玫瑰了,熱烈又浪漫
第97章 鬼滅學院番外九
盡管對於大部分學生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修學旅行了,但是大家依舊興致高漲得像是第一次去春游的小學生一樣。
五十嵐邀月和蝴蝶香奈惠晚上查寢的時候抓到了好幾個大半夜不睡覺玩枕頭大戰,偷偷跑到別人房間玩的學生。
一開始被抓到的時候學生們還有點緊張,但是發現抓住自己的人是學校裡出了名脾氣好的兩位女老師後,就嘻嘻哈哈向五十嵐邀月她們保證不會再犯。雖然這話連他們的同伴都不信。
然而就算鬧騰了大半夜,但是這些學生第二天爬起來的時候依舊精神奕奕,看到五十嵐邀月給煉獄杏壽郎遞東西的場景還能小聲打趣他們。
「好啦,別鬧了,快點吃早飯。不然待會動作慢了老師也不會等你們哦?」
五十嵐邀月無奈地看了眼那幾個學生,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中等部三年級的學生,正好是今天煉獄杏壽郎負責帶隊的那一組學生。對方立馬用手在嘴前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埋下頭一副認真用餐的樣子。
「那我先去不死川老師那裡了,煉獄老師你慢慢吃。」
「唔姆——好!邀月老師你要是中途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我!」
煉獄杏壽郎將裝著浴衣的紙袋放到旁邊的空位上,起身將五十嵐邀月送回她原本的那桌後才回來。
等到五十嵐老師的身影徹底在另一個對角線上的那一桌坐下後,低下頭的學生才再度將視線投去那邊。他用胳膊肘搗了搗旁邊肉粉發色的男生,湊到對方耳邊開始講悄悄話。
「喂,錆兔,我覺得煉獄老師似乎對五十嵐老師有點想法。」
他聲音壓得極低,說話時還不忘賊兮兮地瞟著對面的動靜,因此錯過了錆兔眼中一閃而過的復雜神色。
錆兔將吸管插進牛奶盒裡:「男子漢也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隨隨便便亂猜測別人!而且那是我們的老師,對人家要有敬意!」
「哎,我也只是想一想而已,這不只是和你說了嗎?」
男生撓撓後腦勺,敏銳地察覺到錆兔的情緒有點不太對勁。但是他也想不到其他原因,只當對方是昨晚沒休息好。
他叮囑了一句:「錆兔你的
臉色不太好啊,待會要是不舒服的話記得和老師說啊,別勉強。」
考慮到五十嵐邀月本身的性格可能不太能鎮壓得住這幫學生,所以和她搭檔的人就是不死川實彌。這位數學老師的威信哪怕脫離了課堂依舊讓這群學生瑟瑟發抖,本來還覺得自己可以放縱一回的學生們頓時萎靡不振。
不死川實彌斜著眼掃了下這群人,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就知道這群小兔崽子心底裡肯定沒想什麼好事,好在一開始當老師的幾位就考慮到了這點,提前做好了應對措施。
不死川實彌冷著張臉提前敲打了一番這隊學生:「我只說一遍,待會誰要是不和老師說就自己亂跑的話,後果自負。」
他可不像五十嵐邀月那麼好說話。盡管身為老師肯定會給惹出事的學生收拾爛攤子,但是懲罰也是肯定不會少的。
「你也是,別光在一邊笑。待會出什麼情況可別包庇這群人!」
五十嵐邀月又輕又慢地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被晨光染成漂亮的金棕色。她沒說話,神色極其無辜地往旁邊挪了一步,乖巧又認真地點點頭應下不死川實彌剛才的要求。
五十嵐邀月挪開位置後,就露出了原本站在她身後的我妻善逸。
對方還保持著抓著她衣角的姿勢,被不死川視線的視線鎖定了的我妻善逸差點一個下腰嚎哭起來。他動作僵硬地松開手,而後飛速竄回到灶門炭治郎背後。
灶門炭治郎臉上掛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他在心底嘆口氣,最後還是沒有挪開位置。
善逸也真是的,不死川老師就在那站著還敢搞小動作。
「好啦好啦,大家檢查一下自己的東西都帶上了嗎?要是有漏掉的趕緊回房間去拿。」
五十嵐邀月出聲緩和氣氛,借機將剛才的事情一筆帶過。
不死川老師真的很善於觀察啊,明明剛才我妻同學和她說話的聲音都放得那麼輕了。她剛才差點就要答應我妻善逸的請求了——如果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問題就反省一下認錯就好。
另一邊的我妻善逸還在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五十嵐邀月默默扭開頭,避開了我妻善逸的視線。
抱歉啊我妻同學,你也看到了,不死川老師剛剛已經
明令禁止這種行為了。
五十嵐邀月輕咳兩聲,拿著學生名單開始清對現在在場的人數。
今天是修學旅行的第一天,安排的活動並不緊湊。主要是帶學生們了解一下當地的文化和風土人情,還有一些建築特色之類的。
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老師講,學生在一邊圍成一圈聽,像是旅行團去參觀一樣。盡管認真聽的可能並沒有幾個人,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然而由於這次有不死川實彌在一邊站在,所有學生都聽得格外認真。
五十嵐邀月甚至還眼尖地看到幾個在默默記筆記的,她感覺好笑之余也放慢了語速。
這也是因為之前不死川實彌要求他們修學旅行結束後交一篇三千字的感想。
這次修學旅行最主要的活動集中後面幾天,到時候就都是需要學生自己動手解決三餐和住宿問題。
畢竟學校多雇的大巴裡裝著的帳篷可不是光拿來看的。
當然,這種事情在修學開始前就已經提前通知過學生了,不然到時候麻煩的還是幾個帶隊老師。
盡管五十嵐邀月覺得現在沒有了解過怎麼扎帳篷的學生依舊大有人在。
上午其實沒有講到太多東西,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整頓這群活力四射的學生身上。
五十嵐邀月瞥了眼腕表上的指針:「嗯——已經十一點多了,那大家先暫時休息一下,午飯都帶了吧?吃完後可以在這附近轉一轉,一點半的時候集合。」
她話音剛落,其他人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要不是不死川實彌在,估計他們的歡呼聲能當場把屋頂都掀翻。
五十嵐邀月笑著搖搖頭,看著這些學生開心地兩三成群跑走。
正午的時候陽光正烈,也只有這些孩子還能夠不受半點影響地到處亂跑。
五十嵐邀月隨便找了個回廊,木質欄杆對面就是一小片池塘。大片的荷葉在水面上舒展著身軀,並不涼爽的夏風從池塘上吹拂而過,帶來的水氣勉強造就出一點涼意。
高大的樹木投下一小片難得的綠蔭,此起彼伏的蟬鳴在炎熱的季節裡變得不那麼引人注意了,似乎大家的重點都在居高不下的氣溫上。
不遠處有學生的聲音吵吵鬧鬧著,仔細聽的話還能分辨出其
中有那些人。
五十嵐邀月靠在欄杆邊,從外套中摸出來一小盒潤喉糖。鐵皮的糖盒在灼熱的炎夏下也變得溫熱起來,入手不再像以前那麼涼快。她倒出兩粒糖喂進嘴裡,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
頓時,薄荷的涼意在礦泉水的幫助下擴散到整個口腔與喉部。嗓子中連著講了一上午話帶來的干澀感被驅散了不少。
她含著嘴裡的潤喉糖,再度復習起待會要講的東西。
雖然大部分內容五十嵐邀月都記在了腦子中,但是她還是認認真真打印了一份要領隨身攜帶,將一些重點內容標記出來。
她看了沒一會,嘴裡的糖塊剛完全融化,頭頂上就落下來一小片陰影。
不死川實彌抽走了五十嵐邀月手中的稿子:「行了,接下來的東西我來講吧。」
「欸?但是還有一部分是我要負責的內容,接下來那段還沒有講完。」
五十嵐邀月遲疑地抬起頭,夏季過於猛烈的陽光晃得人有點頭暈。她下意識睞起眸,往不死川實彌投下的那片陰影中靠了靠。
「都在吃潤喉糖了,還逞什麼強?」
畢竟在室外不比室內,音量必須得比往常高上不少才能保證所有學生都能聽清。五十嵐邀月本來平常說話就細聲細氣,突然間要把音量提那麼高,嗓子顯然負擔不起。
之前不死川實彌就已經看到過好幾次對方吃潤喉糖的舉動了。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沒在繼續堅持下去。她也清楚自己的情況,要是真的再把接下來的內容講完的話,估計回去就要沒法說話了。
「好吧,那接下來就麻煩不死川老師你了。」
「本來其中有一部分也是我的工作內容。」
不死川實彌隨意掃了掃講稿上的內容,確認自己都知道後就隨手折了起來。他靠到欄杆上,不耐地扯了扯衣領。他一直都不太習慣把襯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更別提現在還這麼熱。
「對了,明天你和蝴蝶去放東西的時候叫我們一聲,那個地方有點偏僻。」
五十嵐邀月點點頭應下,抬手將散落下來的幾縷碎發重新扎回馬尾中。
她看向不死川實彌:「不死川老師,等下——」
然而她話還沒有說完,一個黃頭發的身影猛地從拐角處朝她撲了過來。後面還跟著一副明顯不爽模樣的嘴平伊之助和滿臉無奈的灶門炭治郎。
「五十嵐老師!」
「噗通——」
第98章 鬼滅學院番外十
「不死川,你這是?」
煉獄杏壽郎愣愣地看著才分別了一天不到的同事,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雖然不死川習慣性不會把襯衫衣扣扣完,但是早上離開旅館的時候也還算衣冠整齊。為什麼只是帶學生出去轉了一圈,現在衣服就皺得像鹹干菜一樣?
而且……衣袖口那裡夾的絕對是魚鱗片吧?!
盡管他們這次的修學旅行的小鎮確實近海,不過今天只是第一天吧,還沒有輪到到後面安排的活動啊?難不成不死川自告奮勇去捕魚去了?
「不管煉獄你現在在想些什麼,給我把那些奇奇怪怪的猜測都清空,謝謝。」
不死川實彌面無表情地接過五十嵐邀月遞過來的熱毛巾,狠狠地在臉上擦了一把。熱氣熏在臉上,取代了那股淤泥和魚腥味。讓不死川實彌終於可以深吸一口氣,不再受那些氣味的折磨。
他揉揉頭發,嘖了一聲:「我先回房間去洗個澡,等下清點人數的事情就交給五十嵐你了。」
「好,不死川老師你先去吧。」
等到不死川實彌拎著東西離開大廳後,煉獄杏壽郎才控制不住好奇心地看向五十嵐邀月。
「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他記得今天安排的事情應該挺輕松的,不至於一天下來就這樣吧?
「嘛,算是吧……」五十嵐邀月不好意思地點了點臉頰,「其實主要是我的緣故,不死川老師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畢竟我妻善逸撲過來的時候是她自己沒有及時反應過來,才需要不死川實彌把她拉開。
他們靠著的欄杆本就低矮,還不到半人高。
我妻善逸撲過來的勢頭太猛,完全剎不住車,直衝衝地就飛越過了欄杆朝著池塘栽去。他手忙腳亂之中下意識就去抓離自己最近的人,結果直接把不死川實彌也給拽下了池塘。
兩個人幾乎同時掉進了水裡,落水的聲音基本上都分不出先後。
只剩下岸上的五十嵐邀月和灶門炭治郎面面相覦,嘴平伊之助事不關己地抬手墊在後腦勺上挪開目光。最後還是不死川實彌自己游上岸,順便把我妻善逸撈起來的。
好在夏天陽光正盛,兩人上岸後沒多久衣
服就被曬干了,應該不會出現落水後感冒著涼的情況。
只不過被水浸濕的衣服擰干後又在陽光下暴曬,自然會變得皺巴巴的,這也是不死川實彌會被認為衣冠不整的原因。
五十嵐邀月不無感激道:「總之,今天真的是太麻煩不死川老師了。」
畢竟她身為女性要是落水的話,到時候回來換衣服會影響到今天的教學安排,穿著濕淋淋貼在身上的衣服又難免會被其他人打量著。
「原來是這樣啊。」
煉獄杏壽郎認真聽完事情的起因經過,而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他握拳用力地捶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頗為感慨地出聲。
「雖然不死川看著不好接近,但是其實是個很熱心的人。」
「嗯,所以我剛才借了旅館的廚房熬了點驅寒的湯。雖然今天不冷,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喝一點比較好。」
煉獄杏壽郎熱情道:「邀月老師你不是還要去清點你那隊學生嗎,那就先去吧。我等下幫你把湯送過去。」
「那就拜托煉獄老師你了。」
煉獄杏壽郎和不死川實彌在同一個房間,送東西的話自然比她方便。五十嵐邀月仔細和煉獄杏壽郎交待了一下湯在哪個灶上,熬好後還需要加點什麼東西,然後就抱著點名冊回了自己的隊伍。
她之前已經讓我妻善逸提前回房間了。
雖然我妻善逸已經不是個位數年齡的小孩子了,但是五十嵐邀月還是讓灶門炭治郎陪著對方一起回去了。主要還是怕我妻同學一時間又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有灶門同學在的話至少還有人可以攔一下他。
清點完人數,確認所有學生都回來了並沒有人走丟後,五十嵐邀月就讓大家就地解散了。
明天大家就需要去野外住宿了,所以得提前給其他人收拾東西的時間。
五十嵐邀月收起名單,轉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間。畢竟身為老師,她和蝴蝶香奈惠要准備的事情只會不減反增。
明天帳篷的分發安排,食材的敲定……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確認周圍是否清理干淨了。雖然在學校在選擇修學旅行的地點時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些事情,但是帶隊老師還得再次檢查一遍。
海邊經常會被海浪卷上來很多東西,像
是水母一類的,就怕哪個學生好奇心過重這裡碰一下那裡摸一下。
而且就算只是貝殼,不穿鞋的話也很容易被劃傷。
五十嵐邀月思索著這些事情,直到身後傳來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
「邀、邀月老師,請等一下!」
五十嵐邀月腳步一頓,步履流暢地轉過身看向來人。
是中等部的學生,對方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額角上還掛著汗珠。被潤濕的頭發軟噠噠地垂在額前,一雙灰藍帶著點紫調的眼睛局促地對上她的視線,而後又匆匆移開。
五十嵐邀月將這張面孔和名單上的名字對上了號:「錆兔同學?怎麼了,是有什麼急事嗎?」
難不成遇到什麼問題沒法解決了?
站在她面前的錆兔深吸了幾口氣,忐忑不安的心跳緩緩平靜下來。其實他剛才也只聽到了只言半語,腦子裡那些多出來的記憶尚未完全理清,但是身體就先一步行動起來了。
他不由地有些懊悔,萬一那些記憶只是他自己夢中不切實際的幻想怎麼辦?明明其他人也沒什麼異常表現。
「邀月老師你沒事吧,我剛剛在煉獄老師那裡聽到說你落水了?」
「咦?」五十嵐邀月愣了一瞬,隨即笑了起來。「錆兔同學你應該沒有聽清楚吧,落水的並不是我,是不死川老師和我妻同學。」
錆兔:「!」
「十分抱歉!」果然,這麼貿貿然跑過來真是太不理智了!
五十嵐邀月擺擺手:「不過還是要謝謝錆兔同學你的關心,一路跑過來這麼熱。」
而且她也不是中等部的老師,對方只在昨天晚上被抓到時和她接觸一次,能有這樣一份心當然很令人感動。
她摸了摸外套的衣兜,盒子裡裝著糖塊撞擊在鐵皮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五十嵐邀月推開盒子,拿出一塊包裹在錫紙中的潤喉糖遞到錆兔面前。
「好啦,吃顆糖,然後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收拾東西吧。今天晚上就不要再陪著同學亂跑了噢?」
她一提到這件事,錆兔就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和朋友被抓住夜游的場面。小少年頓時不自在地扭過頭,感覺自己燒紅了臉頰。
他接過五十嵐邀月遞過來的糖塊,鞠躬道謝,然後飛快地跑了回去。
等到拉上房間的門後,錆兔才停下來喘了口氣。他低頭看著掌心裡的潤喉糖,被錫紙包裹著的糖塊在人體的溫度下已經有了融化的趨勢,表面的琥珀色糖漿變得黏糊糊起來。
他將潤喉糖珍重地放到桌上,用小盒子裝了起來。
同住的男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錆兔,你在干什麼?不收拾東西嗎?」
為什麼要對著一個紙盒子露出那麼凝重的表情?
「沒什麼,我等下就來收拾東西。」
「對了錆兔,剛才富岡老師來找你了。」
基本上和親近點的朋友都知道錆兔和富岡義勇關系不錯,好像兩人的長輩時同一個人來著。所以男生也不奇怪富岡老師來找自己同學的事,只是在面對這位體育老師加風紀老師時就忍不住瘋狂回想自己有沒有做什麼觸犯校規的事情。
畢竟這可是那位讓所有家長和學生聯系起來成立ta——學生家長對富岡義勇協會——的人。
「好,謝謝了,那我先過去一下。」
錆兔輕車熟路地找到富岡義勇的房間。老師都是兩人一間,富岡義勇和宇髓天元住在同一個房間,只不過這位美術老師現在不在房間裡。
他敲了敲門,門沒關,就直接推開門進去了。富岡義勇跪坐在自己的寢具邊,一絲不苟地疊著衣服。
「義勇,你之前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事情。」富岡義勇的回答極其簡短,「只是經過所以就去看了一下。」
錆兔:「……」
那你為什麼還要讓他的同學特地說一下這件事?
說實話,義勇到現在都沒有被他的同事們針對過,只能說明其他老師的脾氣時真的很好了。
「義勇,你知道邀月老師嗎?」
錆兔決定從富岡義勇這裡找找看突破口,畢竟在那份記憶中對方也出現過。說不定義勇也有著相同的經歷?
富岡義勇語調平穩地回答:「知道,高中部的物理老師,怎麼了?」
說完,富岡義勇還以一種疑惑的眼神看向錆兔。錆兔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麼,只能看見他的臉色越發凝重起來。
「錆兔,逃課不好。」
錆兔:「……」
算了,他就不該指望從義勇這裡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第99章
下午逛完街,一起吃了晚飯,蝴蝶香奈惠一行人就打道回府了。本來時透兄弟還想跟著五十嵐邀月走的,但是因為對方現在只是借住在其他人家裡,不方便打擾,所以只能跟著蝴蝶香奈惠她們一起回來了。
雖然住在同一棟公寓裡,但是也不代表著大家沒事就會往其他人的公寓那裡跑。蝴蝶香奈惠是和自己的兩個妹妹住在一起,時透兄弟正好住在高她們一層的公寓中。
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載著年紀最小的兩個孩子繼續往上後,蝴蝶香奈惠才帶著栗花落香奈乎她們往公寓門口走。
然後在家門口收獲了幾個宛如被主人關在門外的大型寵物般的前任同僚。
當然,這個稱呼主要是用來形容一見到蝴蝶姐妹就立馬從地上站起來的煉獄杏壽郎和錆兔,而不是旁邊一臉不在狀態的富岡義勇和差點單方面與富岡義勇打起來的不死川實彌。
蝴蝶香奈惠:「……那個,煉獄你們蹲在我家門口干什麼?」
她盡力維持著微笑,不讓自己給這個同僚一人一個暴栗。然而一旁的胡蝶忍已經掏出了手機。她迅速地點進撥號頁面,纖細的手指摁在了報警號碼上。
「大半夜守在女孩子的家門口,這麼變態的行為都能做出來。真不愧是你啊,富岡先生。」
「——!胡蝶等一等別衝動啊這只是個誤會!」
煉獄杏壽郎和錆兔兩人急忙阻止胡蝶忍。一個試圖從胡蝶忍手中拿走手機,一個把富岡義勇往自己身後拽示意他看下氣氛。
「義勇是被我拉過來的,不是他想要守在門口的!」錆兔替自己師弟解釋起來,「真正想要過來的是我們!」
「對對對!其實要來這裡守著的是我們!」
煉獄杏壽郎一掌按在富岡義勇的臉上,將對方往後推了好幾步。他絲毫沒有多想,掛著爽朗笑容直接將錆兔的話大聲重復了一遍。
不對,這話怎麼感覺怪怪的,好像在說真正變態的其實是他和煉獄杏壽郎一樣?
錆兔一時間陷入了糾結之中,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說法來澄清他們幾個的清白。
富岡義勇滿臉困惑,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守在蝴蝶家門口,但是被針
對的卻只有自己一個人。
不死川實彌嘴角抽了抽,不想去看這兩個犯起傻來的同僚。他往旁邊站了幾步,和這兩個人拉開一段距離,以示自己不是和他們一伙的。
本來想來問消息的就只有煉獄杏壽郎和錆兔,不死川實彌是打算回家的。
有什麼想問的事情直接去問真正的當事人不就好了?
奈何這兩人把他的鑰匙搶了,一副哥倆好的姿勢一左一右攀著不死川實彌的肩膀把他連拖帶拽地拉了過來。
他不客氣地對著煉獄杏壽郎攤開手:「喂,現在能把鑰匙還我了吧!」
「不死川你確定不和我們一起聽一下?」
「不用了,快點。」
去打聽自己明戀對像的消息還要拉上情敵一起,不死川實彌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人,還是自己的同僚。
這種行為也是讓人很服氣了,都不知道該罵一聲傻還是誇一聲心胸寬廣很自信了。
見不死川實彌打定主意要回去,煉獄杏壽郎也不再繼續攔他了。
蝴蝶香奈惠打開公寓門,煉獄杏壽郎和錆兔亦步亦趨跟了進去,還順手把狀況之外的富岡義勇也給拽了進去。
跟在後面的胡蝶忍似乎極其想要對這幾個人翻白眼,但是最後考慮到香奈乎還在這裡,於是忍住了這種衝動。
「蝴蝶,怎麼樣?邀月小姐那邊什麼情況?」
「我說,你們這麼想知道的話直接去問當事人不就好了?」
蝴蝶香奈惠嘆氣,明明之前還在鬼殺隊的時候是可以直接說出提前離開蝶屋是為了追求別人的話的人,怎麼現在反而畏手畏腳起來了?
雖然從理智上來說她能夠理解這種心情,所謂近情情怯,更何況大家還分開了這麼久,就算是友情也是需要精心維護的。不過從感情上來說,蝴蝶香奈惠有點微妙地嫌棄自己這幾個前任同僚。
煉獄杏壽郎表示道:「但是蝴蝶你不是說今天是你們女孩子的約會嗎?」
不然他今天早就跟著去了,也不會眼巴巴在這裡等著蝴蝶香奈惠他們回來。
栗花落香奈乎端著倒好的茶水出來,聽到煉獄杏壽郎的話,她語調平穩但是掩不住疑惑地插了一句話。
「今天時透他們也在。」
所以為什麼說是女孩子的約
會?雖然時透他們是長發,但是也不是女孩子呀?
煉獄杏壽郎頓時露出宛如被負心漢欺騙般的表情,控訴地看向蝴蝶香奈惠。
「我們正准備出門時遇見的,就算不同意他們也可以跟上來啊。」
畢竟誰也沒想到那兩個孩子回來的這麼快,而且於情於理,蝴蝶香奈惠都不可能攔著對方去見自家姐姐啊。又不是像煉獄杏壽郎他們那樣昨天晚上就已經見過面了,時透無一郎他們急匆匆趕回來就是為了找五十嵐邀月。
「總之,你們之前的想法是都不可能成立的,死心吧。」盡管很不忍,但是蝴蝶香奈惠還是要實話實說。「邀月是不可能搬過來的,而且——」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煉獄杏壽郎和錆兔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憫。
「邀月可是還有著一整個陰陽寮的式神,你們還不如先考慮一下怎麼搞定邀月家的式神,我記得好像有幾十個。」
而且她記得自家好友說過那些式神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基本上和長輩沒什麼區別了。
蝴蝶香奈惠覺得自己現在可以明白之前五十嵐邀月說沒有考慮過結婚這種事情的原因了。有那個勇氣向自家好友求婚的人,必然是個勇士,有時候還可能得是個烈士。
五十嵐邀月到家的時候客廳內一片黑暗,房屋中靜悄悄的。她摁下門口電燈的開關,燈光瞬間從頭頂撒落下來,照亮空無一物的玄關處。
顯然,福澤諭吉他們還沒有回來,似乎是武裝偵探社那邊臨時出了什麼事情。只發了短信說暫時會回來的晚一點,讓五十嵐邀月不用等著他們。
五十嵐邀月將購物袋放到沙發上,想了想,還是走進廚房去准備了一點夜宵。
有備無患,萬一到時候福澤叔叔和亂步先生沒吃飯,回來就正好可以填填肚子。
被擱置在一邊的手機屏幕上不斷有新消息在跳動著,五十嵐邀月做飯的時候順便瞥了一眼,是之前被蝴蝶香奈惠拉進去的群。她隨手在一旁手巾上擦掉水珠,將手機拿了起來。
正准備看消息的時候,一個電話蹦了出來。
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五十嵐邀月遲疑了幾秒,最終手指還是摁在了接聽鍵上。
「您好,這裡是五
十嵐邀月,請問是?」
電話對面輕咳了一聲,經過電流影響變得有些失真的聲音清晰地傳達過來。
「我是中原中也。」
「原來是中原先生啊。」五十嵐邀月打消掉原本推銷或者詐騙電話的猜測,「中原先生你是從哪裡找到我的聯系方式的?」
她記得自己好像沒有給港口黑手黨那邊任何聯絡的方法?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是boss給我的。」
五十嵐邀月微笑著將這筆帳記在了森鷗外的頭上,等著哪天有空了再一起處理。其實不用問她也大致猜得到那邊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找到她的電話的,畢竟是港口黑手黨。
「這樣啊,我明白了,那麼中原先生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之前你給我的手鏈走的時候忘拿了,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我這邊找人給你送過去。」
中原中也不自在地調了調襯衫上的領帶,視線落在了被放在天鵝絨盒子中的碎石手串上。清澈剔透的海藍寶在燈光下折射出瑩潤光澤,被深色天鵝絨底布襯得如同一小片微縮海洋。
五十嵐邀月之前說的話並沒有危言聳聽的意思,至少中原中也今天一來港黑大樓就遇到了好幾個被靈異事件嚇到的港黑成員。
雖然大家都是黑手黨,但是不代表著所有人就真的不怕鬼。
而且靈異事件的發生完全不挑人不挑時間,是否能夠逃過一劫只看當事人的運氣如何。一天下來,整個港口黑手黨都有點萎靡不振。
完美落實了五十嵐邀月說的那句「對生命安全沒什麼影響,但是心理健康就不確保了」的話。
中原中也今天倒是沒有遇到什麼事情,原因就是五十嵐邀月之前給他的這條手鏈。
不過這畢竟是別人的東西,而且……他實在是受不了自己到哪就有一群人呼啦跟上來的畫面了!
然而其中的人又都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別人也只是跟在他身邊沒干其他的事情,他身為干部總不能還強制要求對方離自己遠一點吧。
但是就連上個廁所都會有一群人圍在廁所門口,這種待遇還是算了。總之還是快點把東西還給對方比較好。
「唔——這個啊,我現在就有空。那中原先生你挑個地點吧。」
第100章
中原中也約的地方在市中心,他考慮到五十嵐邀月身為女孩子不方便在晚上去人不多的地方。但是對方似乎和武裝偵探社關系匪淺,港口黑手黨和偵探社處於微妙的敵對關系上,自然也不方便讓中原中也知道她住的地方。
橫濱的夜色好像要格外昏暗一些,五十嵐邀月趕到約定好的地點時,中原中也正半倚在一輛改裝機車上。
似乎是因為處於下班狀態,赭發青年沒有穿著那身黑色長風衣和襯衫的裝束,而是在衛衣外面套了一件棒球服。剪裁適宜的長褲包裹住修長矯健的雙腿,蹬著短靴的腳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地面。
身後商店的旋轉燈柱不停切換著顏色,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將色彩落在距離中原中也僅有一步之遙的人行道上。
赭發青年的大半張側臉被埋在陰影中,只有一雙鈷藍色的瞳仁成為陰影中唯一的點綴。
中原中也低頭看著手機上的消息,看上去就像是城市中最普通不過的等人一員。姿態閑散又怡然自得,完美地融入了人群中。
任是旁邊來來往往經過了這麼多人,都沒有一個能夠把他和港口黑手黨的干部這個身份聯系起來。
說起來,五十嵐邀月之前也覺得中原中也其實和黑手黨不太像,說不定比起這座城市裡的普通人還要更加善良一些。她對於自己的直覺很有自信,這也是五十嵐邀月敢在夜晚出來見對方的信心之一。
五十嵐邀月向著對方的方向走了幾步,揮揮手示意他自己的存在。
「中原先生,這邊。」
中原中也頓了頓,將手機往褲兜裡一塞,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鴉發少女的身形並沒有因為熙熙攘攘的人群而顯得不起眼起來,反倒是讓周圍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集到了她身上。抬起手露在衣袖外的一小截手腕肌膚瑩潤雪白,纖細得一手就可以完全握住。中原中也下意識握了握手,得出這個結論。
唇角微微勾起的笑容讓女孩子看上去就一副純善模樣,是那種可以被歸到老好人的類型中的人。
走過來的鴉發少女無意間被行人撞了一下肩膀,便立馬微微俯身表情誠摯地和對方道歉。明明
被撞到的人是她自己。
戰鬥力並不能代表一切,中原中也對這一點有著深刻的了解,經驗全部來自於前任搭檔太宰治。
所以為什麼武裝偵探社能放心地讓這種完全與橫濱畫風不一樣的女孩子大晚上獨自一人出來?他本來以為對方開始同意晚上出來是會有武裝偵探社的成員,或者是了解橫濱的人陪著一起。
不然中原中也就算再怎麼被下屬尾隨,也絕對會把歸還手鏈的時間推到第二天。
光是這麼大致的一眼,中原中也就能看到好幾個跟在對方身後行跡詭異的男人,根本不用動腦子就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麼。
他嘖了一聲,大步地走向五十嵐邀月,將她從還在抓著剛才事情不放的路人旁邊拉到自己身後。
「咦,中原先生——」怎麼過來了?
五十嵐邀月愣了幾秒,眨眨眼看著站到自己前面的青年。盡管對方的身高還沒有她高,但是此時的背影看上去也格外令人心安。
「喂,別得寸進尺啊,剛才明明是你把人家女孩子撞到了!」
中原中也面色不善地看向那個路人。他冷下臉的樣子頗有幾分威懾力,逼人的氣勢讓對方囁嚅了幾句話後不情不願地走開了。
中原中也握著五十嵐邀月的手腕將對方拉回到機車旁邊,然後才松開手教訓起一副還雲裡霧裡表情的少女。
「你也是,不是自己的錯干嘛向別人道歉?以後再遇到這種人不用管他,剛才那個人明顯就是不懷好意的樣子。」
可能撞到五十嵐邀月真的是意外,但是對方後面因為這點而糾纏不休顯然是發現少女很好欺負,想要從對方身上撈點好處。
五十嵐邀月雙手交疊自然地垂落在身前,她微微低著頭,乖巧地聽著中原中也的說教。看上去就像是在接受教導主任批評的好學生一樣。
「原來是這樣嗎,我知道了,以後會記住的。」
中原中也給五十嵐邀月灌輸了一大通橫濱生存守則的要點一二三,直到有人倒車出來,讓他挪了挪機車位置的時候才停下嘴。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面前的女孩子其實和自己並無太多交際,而他剛才的行為明顯交淺言深了。
就算要說,也是武裝偵探社的人來說教才對,怎麼都輪不到他這個港口黑手黨的干部來。
意識到的中原中也率先道歉:「抱歉,握一不小心說太多了。」
「嗯?」五十嵐邀月歪了歪頭,她剛才還在認真記中原中也的話。「中原先生為什麼要道歉?你也是為了我好才會和我說這些話的啊。」
要是換做不關心自己的人,誰會在意她會不會被騙或者吃虧之類的。
五十嵐邀月認真地看著面前的赭發青年,眉頭蹙在一起,不贊同地糾正著他剛才的想法。
「相反,我要謝謝中原先生願意和我說這些事情才對,不然我可能哪天不小心去了什麼不能去的地方都不知道。」
像是橫濱的貧民窟和擂體街這種地方,五十嵐邀月一個外人要是沒人和她科普的話,根本不會想到現在還有這種地方。
少女垂著眸,卷長濃密的睫毛蓋在銀灰色的眼眸上,仿佛一只蝴蝶收攏翅膀顫巍巍地停留在了一汪水銀上。清澈的眼睛中只有中原中也一個人的倒影,專注的視線宛如在看著自己的整個世界。
中原中也被看的有點不自在,下意識錯開目光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動作有多欲蓋彌彰。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自在些什麼,最後只能干巴巴地嗯了一聲。
「總之,你不覺得我管太多就好。」
中原中也將無處安放的手揣進外套衣兜裡,觸碰到硬質的首飾盒後才反應過來這次見面的目的。
他掏出首飾盒交給五十嵐邀月:「對了,這是你的手鏈,看看吧。」
「其實直接給我就可以了,中原先生不用再特意找盒子裝著的。」
五十嵐邀月沒有打開檢查,直接將首飾盒放進了小挎包中。她對於這點還是很放心的,而且一串手鏈也要不了多少錢。
「不過手鏈還我了後,中原先生接下來這幾天在大樓裡工作的時候可能就不會那麼順利了噢?」
五十嵐邀月的提醒中原中也自然也知道。盡管面前就站著一位陰陽師,但是說到底人家也沒有義務來幫忙。而且就之前他們首領的行為,說實話,五十嵐邀月不火上澆油中原中也都覺得對方已經很善良了。
「嘛,反正過段時間就會好的,對吧?」
末了他還不確定地向五十嵐邀月再
次詢證了一遍,得到少女肯定的回答後就放下了心。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好歹也是黑手黨,要是被這點靈異事件嚇出問題那也太丟人了。就當是訓練一下大家的膽量就好了。」
中原中也調轉話題:「你接下來還有什麼事情嗎?沒有的話我送你到你家附近。」
之所以不送到家門口,還是怕五十嵐邀月覺得他想要打探武裝偵探社的情報。
「那就麻煩中原先生你了。」
相比於中原中也的考量,五十嵐邀月其實沒有想那麼多。福澤諭吉也不是會限制她的人際交往的類型,早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就和自己這位晚輩交待過需要注意的事情了。
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並不是徹底的敵對狀態,其實對方很多信息兩邊都很清楚。
五十嵐邀月直接報了自己現在居住的地方的地址,讓中原中也送她回了家。她禮貌地和對方道了謝,然後進了門。
中原中也沒有下車,一腳踩在地面上撐著重機車,等到五十嵐邀月安全進了屋後他才點燃引擎離開。
之後應該不會再怎麼見面了,中原中也想,畢竟五十嵐邀月一看就是和他們處在不同世界的人。對於這樣的女孩子來說,還是少接觸這些事情比較好。想必武裝偵探社的福澤諭吉也不會讓她與橫濱的陰暗面有過多的交集。
然而中原中也沒想到自己在幾天後就被自家首領光速打了臉。
風塵僕僕從外地趕回來的干部一推開門,看到的就是側對著自己而坐的鴉發少女。金駒刺繡的櫻花像是流水一樣鋪撒在辻花和服上,仿佛是將美麗的夜櫻圖截取了一部分安置在衣物上。
過於華麗的和服並沒有壓住穿著者的美貌,少女絲綢般的鴉發挽在腦後,從發絲中垂下來的紫藤花微微抖動著,仿佛能夠聞到從花蕊中散發出來的清香。
立在少女身邊的青年一身軍裝,腰間挎著刀劍,宛如守護著大名姬君的家臣。
五十嵐邀月看向剛進門的中原中也,彎眸微微一笑。
少女輕輕柔柔的嗓音響了起來:「下午好呀,中原先生。」
「……」
中原中也罕見地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別人的招呼,他的視線在首領辦公桌上沒有撤下去的照片上停留了一瞬,而後落到了五十嵐邀月身邊同樣笑容綿軟的青年身上。
……boss這是覺得不想活了還是想死了?
港口黑手黨備受重用的干部,中原中也,陷入了迷惑。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咕咕已經想要敲定c了
但是看了下其他太太的文發現其他人也好香啊!!!
太難了
chuya把小月亮身邊的人當成是她家的式神了,以為是來和首領算帳的
第101章
五十嵐邀月這次來港口黑手黨的大樓是有著正兒八經的理由的——她接了森鷗外委派的單子。
盡管本身和這位港黑首領有些微妙的過節,但是五十嵐邀月並不會因為個人情感而影響到工作方面的事情。畢竟她有著一整個陰陽寮的式神要養活,總不能一直靠母親留下來的遺產來支撐開銷。
而且家裡的式神們雖然賺錢的速度很快,可是她們花錢的速度也不容小覦。大部分式神們都做到了收入和支出的完美平衡,那就是分文不剩。對於年齡以三位數為單位來算的妖怪來說,字典中基本上不存在存錢這種精打細算的詞彙。
如紅葉為首的一群女性式神,基本上都將錢花在了各類化妝品和衣物首飾上。當然其中也有姑獲鳥這類對於那些東西並不在意的妖怪,但是作為整個陰陽寮的大家長之一,姑獲鳥的開銷都花在了寮裡小孩子模樣的式神身上。
而男性式神,就更不要指望他們能有節儉這種意識了。
五十嵐邀月至今都還記得自己七歲那年一回到陰陽寮,就被玫瑰花海給淹沒的恐懼。是真的被淹沒,一腳踩進去整個人都被花瓣給蓋過頭,視線中只剩下玫瑰花瓣的那種。
那天是情人節,而把整個陰陽寮給淹沒了的玫瑰花就是酒吞童子買回來送給紅葉的。
情人節過後,陰陽寮的大家足足吃了將近一個月的摻著玫瑰花瓣的點心才將那些花給全部解決掉。後遺症就是大家在好幾年內一看到玫瑰花就反胃,避之不及。
省心的式神也不是沒有,但是那都是對方的個人收入,該如何使用都看對方的想法。所以現在主要支撐著陰陽寮的開銷的還是五十嵐邀月本人,像是水電氣和網費一類的都是她在繳納。
雖然居住的都是一群非人類,不過現代社會的便利是連妖怪都沒法拒絕的誘惑。畢竟單純就玩樂方面來說,都能把大部分妖怪誕生的時代甩出一大截距離。當然,如果有的式神不會因為打游戲被自己的隊友坑到而和對方大打出手的話,那麼陰陽寮的額外花銷就會再少一筆。
五十嵐邀月在內心默默嘆氣,但是面上的笑容依舊彬彬有禮。
她耐心地聽著對面的森鷗外講述這次委托的詳情,一邊滴水不漏地應付著對方話語中藏著的試探與套話,一邊慢悠悠地將視線落到了紅木書桌上的相框上。
看來是她想差了,既然是能和母親相熟的人,自然不可能有著和常人一樣的羞恥心和思維。
饒是五十嵐邀月怎麼想,也沒想到森鷗外這人竟然將她的照片衝洗了這麼多份,還當著當事人的面毫無顧忌地重新擺到書桌上。
該說不愧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嗎,就連臉皮厚度都不是普通人比得上的。
「……所以,這件事情就拜托邀月小姐你了。當然,港口黑手黨這邊也會派人協助你的。」
說到正事,森鷗外的表現也不再像之前一樣讓人想要撥打報警電話。黑發男性雙手交疊,手肘撐在實木桌上,脖頸上搭著的紅色圍巾是一身黑衣中唯一的亮色。
人到中年眼角自然避免不了地添上了幾條細紋,隨著森鷗外露出運籌帷幄的笑容時,那幾條細紋便更加明顯,但是卻沒有折損這位港黑首領的魅力。
說起來,母親的交友喜好真是堅定到令人折服——不管性格能力如何,首先長相要能打才行。
她時常懷疑,怕麻煩的母親能夠接受時之政府的提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群刀劍付喪神一個比一個好看。
五十嵐邀月抽神想著,唇角揚起同樣禮貌的弧度:「請放心,我不會因為私人恩怨而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身為未成年人,五十嵐邀月目前的收入大部分都是來源於自己當陰陽師接到的委托單子。既然對方是正兒八經地遞送信息來下單子的,她自然不會做出自砸招牌的事情來。
就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森鷗外委派的單子並不是很難解決的事情。
港口黑手黨的好幾個軍火庫遇襲,而監控攝像頭拍下來的襲擊者有著完全不屬於人類的特征。滿身骨刺,身周泛著幽藍色的光,憑空出現在那個地方後又憑空消失。
其實五十嵐邀月在來之前略微看了幾眼從監控視頻中截取下來的照片,就敲定出了襲擊者的身份——時間溯行軍。
她小的時候隔三岔五就會和這些家伙來一次會面。當然,來了自然也就別想走了。式神
們解決掉襲擊小陰陽師的溯行軍後,連對方碎掉的刀劍都沒有放過,統統拿去賣了廢鐵。
在那段時間,溯行軍的襲擊是所有小金庫不怎麼充足的式神們翹首以盼的事情。可惜對方在意識到這種行為起效甚微後,就漸漸減少了襲擊五十嵐邀月的次數。
只不過不知道時間溯行軍襲擊港口黑手黨的軍火庫是為了什麼,按理來說對方要阻礙歷史發展一般都是對重要人物下手才對。
見對面坐著的少女陷入思索中,森鷗外也沒有再拉著對方多聊幾句。他笑眯眯地將蠟筆推給愛麗絲,視線不著痕跡落在了五十嵐邀月身旁的男性身上。
奶金色的頭發,披著白色軍裝外套,腰間挎著一把太刀。
單從外貌上來說確實和森鷗外以前見過的一些式神不分上下,但是對方並不是五十嵐邀月的式神。
髭切坦然地將暗地裡的打量視若無物,唇角微微勾起的軟綿綿笑容從始至終連弧度都沒怎麼變過。他之所以會跟著五十嵐邀月來這邊,就是因為本丸那邊檢測到了時間溯行軍的活動。
考慮到橫濱本身存在的不穩定性,審神者暫時就只讓髭切過來找五十嵐邀月,小隊的其他付喪神留守待命。
陰陽寮和本丸之間的關系友好,像這種偶爾幫另一方處理點事情的經驗早已積攢了不少。所以五十嵐邀月接到那位審神者的電話後沒怎麼猶豫,直接將剛到橫濱的髭切帶上了。
在場的兩人和兩個非人類都沒有說話,首領辦公室中一時變得寧靜下來,只剩下蠟筆在畫紙塗抹的沙沙聲和愛麗絲口中哼著的輕快歌謠。
直到首領辦公室的門把手發出咯噔一聲輕響。
室內的幾人不約而同抬起頭,將目光投向走進來的港黑干部。
五十嵐邀月彎眸柔柔一笑,輕聲和對方打招呼:「下午好呀,中原先生。」
突然成為視線的焦點,赭發青年明顯愣了一下。中原中也衝著鴉發少女略微一點頭算是回應了剛才的招呼。他摘下頭頂的禮帽扣在胸前,恭敬地對著森鷗外彎下腰。
「boss,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任務嗎?」
森鷗外直奔正題:「最近倉庫的那件事情就交給中也你負責了,小邀月是這次港口黑手黨請過
來的陰陽師。」
「我明白了。」中原中也鈷藍色的眼眸迅速地轉動了一下,視線只在五十嵐邀月一旁的髭切身上停留了幾秒。「現在就過去?」
他是看著五十嵐邀月問的話,穿著華美和服的少女微微點了點頭。
「先去看看之前被襲擊的那幾個地方吧。」
按理來說這種事情應該還沒有嚴重到需要出動一個干部來協作的程度。果然,這位港黑首領真的是不死心啊……
短短幾秒內,五十嵐邀月腦中閃過種種思索,而後又被她一一歸類到不重要的項目欄。她跟著中原中也離開首領辦公室,在一排帶著墨鏡的黑手黨成員注視的下踏入電梯。
赭發青年摁亮樓層號碼,隨後轉了轉帽檐的方向。
光潔干淨的銀色電梯壁照出身後少女的模樣,旁邊的金發男性似乎和她低聲說了些什麼,少女抬手抵著唇露出了掩不住的笑意。眉眼間如同含著一汪被春風吹起漣漪的湖水,眼眸中波動流轉,瀲灩生色。
比起剛才在首領面前的笑容要真實不少,中原中也抽神想到。
他自然看得出自家boss這個安排究竟還藏著什麼目的,所以此時才倍感尷尬。雖然港口黑手黨一直都缺少人才,但是也沒有到這個地步吧?首領這是打算挖武裝偵探社的牆角?
排除個人感官的話,中原中也絕對會贊同自家首領的這個安排。
但是他對五十嵐邀月的印像不錯,而且人家並沒有到走投無路需要尋求港黑幫助的地步。看首領的態度,顯然對方有著可以拒絕港口黑手黨的底氣,那麼結果自然顯而易見了……
正是因為知道五十嵐邀月不可能加入港黑,所以中原中也才更加尷尬。
感覺就像是被父母推出來相親一樣,女方已經明確而有禮地表達出了拒絕的態度,男方這邊的家長還不死心地想要推銷一下。
不過再怎麼尷尬還是得交流,中原中也咳了一聲。
「嗞——嗞啦——」
刺耳的電流聲搶先響起,電梯上的按鈕突然閃爍起來。兩人還沒反應過來,頭頂的燈光跳動了一下後猛然熄滅。電梯陡然驟降,一瞬間的加速度導致讓整個電梯搖晃起來。
五十嵐邀月一個踉蹌往前撲了半步,黑暗中有
人迅速扶住了她。
「沒事吧,五十嵐小姐?」
從外面趕回來的干部身上還夾雜著木倉火味,以及一點點難以察覺的香煙氣息。很淡,應該是不小心在別人那裡蹭上的。
「我沒事。」
五十嵐邀月搖搖頭,借著中原中也的力道調整好站姿。昏暗的電梯中只剩下一排按鈕散發著陰惻惻的紅光,中原中也見少女站穩後就禮貌地松開了手。
他習以為常地解釋道:「等會就會恢復,不用著急。」
現在電梯也已經停了下來,按照前幾天的經驗,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沒事。
「還是快點處理掉吧,中原先生應該挺忙的。」
五十嵐邀月噙著笑往前走了幾步,伸手在樓層顯示屏上輕輕敲了敲。收斂得極好的靈力順著接觸點竄了進去,准確無誤地捆著了潛藏在其中的鬼魂。
少女的聲音溫柔到能夠滴出水來:「我們還有急事,可以幫幫忙嗎?」
靈力絲線同時加大了捆住鬼魂的力度,大有不幫忙就當場超度的意味。
「啪——」
燈光重新亮起,電梯重新運作。紊亂的按鈕回歸正常,只剩下最開始被摁下的那一層還亮著。五十嵐邀月收回靈力,笑盈盈地轉過身看向中原中也。
「好啦,已經解決了。」
中原中也:「……」
他看著視線中少女燦爛的笑容,默默地壓了壓頭謝謝。並且迅速地收回了剛才覺得一般女孩子好像都會害怕這種場景的想法。
是他想多了,應該是一般的鬼都會害怕對方才對。
作者有話要說:
考完了,癱倒。
當代網課真實寫照:學了個啥?
第102章
意料之中的,那幾個被襲擊過的倉庫並沒有留下太多有用線索。
畢竟五十嵐邀月只是一個陰陽師,不兼職審神者。術業有專攻,她去軍火庫的目的只是為了讓髭切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後續還是要由本丸那邊來處理。
五十嵐邀月對自己在其中的定位很准確,她只負責接港口黑手黨的委派單子充當中間人,讓本丸的付喪神有個光明正大插手這件事的理由。
五十嵐邀月在中原中也的陪同下把港口黑手黨剩余的幾個軍火庫都逛了一圈。一人一付喪神很有自知之明的將視線集中在面前的道路上,沒有四處打量。五十嵐邀月對於港口黑手黨的軍火不感興趣,也不太想進一步了解這個組織。
她在幾個軍火庫的周圍布下了小型的陣法,到時候要是時間溯行軍再來襲擊的話陣法就能在第一時間被激活。港口黑手黨這邊就可以立馬得到消息,不至於像最開始那樣等到溯行軍都離開後才姍姍來遲。
做完這件事後,五十嵐邀月就准備先回去了。
身為橫濱最大的黑手黨組織,港口黑手黨的軍火庫數目自然不少。跑完這一趟下來,夕陽已經掛在了天邊。余暉落在海面上,翻動的浪花波光粼粼,湛藍海水鍍上一條溫柔的金邊。
黃昏的海風拂動著衣擺,將港口獨有的氣息送到每個人的鼻尖。
中原中也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需要我派人送你們嗎?」
這個點雖然還算是白天,但是也不怎麼安生了。盡管心中對於少女的能力有著清晰認知,然而出於一直以來的習慣讓他還是問出了這種話。
「不用麻煩中原先生你了,」五十嵐邀月這次沒有接受對方的好意,「我已經提前聯系過朋友來接人了。」
她的話音剛落下沒多久,就有一輛車緩緩停在了道路對面。喇叭響了兩聲,似乎是覺得她們已經注意到了自己,貼著防窺膜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白到反光的臉。
臉的主人——鶴丸國永——趴在車窗上,熱情洋溢地對著五十嵐邀月她們揮起手來。
「小月亮,髭切殿,我來接你們了——!」
五十嵐邀月茫然地眨了眨眼,這點困惑很快
就被藏了起來。
她扭頭和身旁的中原中也道別:「接我的人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中原先生?」
「好,路上小心。」
中原中也微微頷首表示明白,他還需要回港黑大樓一趟,有些事情得向首領彙報。既然當事人都表示不需要送了,那麼他也沒必要再堅持下去。
等到車輛開出一段距離後,五十嵐邀月才略微放松下來,一直筆挺貌似有點太早了。讓鶴丸國永關掉空調後,五十嵐邀月才問起之前的事情來。
「我記得之前說的是讓長谷部殿來接我們?」為什麼會換成了鶴丸殿?
車其實是借的錆兔他們的。
雖然五十嵐邀月完全可以直接去車行買一輛新車回來,但是後續上牌照和駕駛證的事情沒法短時間內解決。所以五十嵐邀月就從錆兔那邊借了一輛過來,司機的位置就交給了壓切長谷部。
她之前去找錆兔的時候對方就表示他可以直接過來接她們,但是考慮到自己要接觸的人,五十嵐邀月拒絕了這個提議。
如果沒必要的話,她還是希望錆兔他們可以少接觸港口黑手黨的人。盡管對於自己以前的隊友的實力很放心,但是論計謀的,她覺得整個鬼殺隊的人基本上沒幾個比得過森鷗外。
放著一群實力出眾但是性格單純的隊友和港口黑手黨接觸,五十嵐邀月就怕哪天大家就被忽悠進去了。
鶴丸國永興致勃勃地轉著方向盤:「主殿那邊好像發現了什麼事情,所以叫長谷部先回去一趟。」
他一邊開著車,視線卻止不住在周圍的商鋪上掃視著。要不是現在是紅燈,五十嵐邀月覺得他可能會把車直接開到街道的人行道上。
髭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拆著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零食袋子。
頭頂的紅燈跳動了兩下,變成綠色。在鶴丸國永重新踩下油門前,髭切突然出聲。
「說起來,鶴丸殿你有駕駛證嗎?」
他用軟綿綿的聲音問出了一個被在座其他人忽略掉的問題,彎成月牙的燦金色眼眸把視線落在了駕駛座的鶴丸國永身上。
和穿著出陣服的髭切不同,鶴丸國永換上了普
通的t恤和五分褲,就連本體刀劍都留在了家裡,看上去悠閑得像是出來度假的學生一樣。感受著落在自己身上的兩道視線,鶴丸國永身形一僵,隨後狀若無事般「哈哈」笑了兩聲。
「當然沒有了!」要知道他們整個本丸也只有壓切長谷部考到了駕駛證,就連審神者都沒有。
五十嵐邀月:「……」
所以他們現在是在坐無證駕駛的黑車嗎???
不管鶴丸國永再怎麼掙扎,甚至拿出了自己在游戲中的秋名山車□□義擔保,他最後還是被五十嵐邀月從駕駛座上趕了下去,委委屈屈地縮到後車座上,看著被隔壁陰陽師打電話叫過來的青年接手了駕駛座的方向盤。
他真的可以啊!為什麼不信他?!
完全靠著手機搜索才臨時分清油門和剎車,一路磕磕絆絆但也算運氣爆棚才平安無事開到現在的鶴丸國永悲憤不已。
錆兔覺得自己背後有點毛毛的,他看了眼車內的鏡子,發現這股讓他坐立難安的充滿渴望的視線來源於後車座名為鶴丸國永的男性。
他想了想,直覺讓他沒有問對方想干嘛。總感覺問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邀月你要直接回去嗎,還是有別的想先去的地方?」
「先去一趟車行吧,我看導航附近就有一家。」
五十嵐邀月調出語音導航,扶著駕駛座的靠背傾身探到前面,將手機固定在錆兔面前。盤起來的長發露出了修長纖細的後頸,瑩潤肌膚被和服後領遮住了一部分,卻越發引得人挪不開視線。
仿佛只要輕輕一握就能將對方掌握住,柔順到不會有任何反抗,甚至那雙淺銀色的眼瞳只會含著些許疑惑地注視過來。
「怎麼了,錆兔?」
在耳側響起的聲音猛地將錆兔從剛剛的思緒中驚醒過來,他忙不迭移開自己的目光,無所適從地往後一仰,整個人恨不得貼在駕駛座的靠背上。希望這樣可以掩蓋住自己剛才的失神。
「咳,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來義勇說想要——」
臨時謅出來的理由卡了殼,錆兔的視線在車中慌亂掃視了一番,最後鎖定在被髭切拆開的零食袋子上。
他靈機一動:「義勇說他想吃剛出的特辣版跳跳糖,讓我回去的時候
給他買幾包,就是這種!」
說著,他拍了拍被扔在手剎附近的包裝袋。五十嵐邀月跟著錆兔的動作看了過去,看清包裝袋上的品牌名後,她愣住了。
「這、這樣嗎?」
她記得自己之前給亂步先生買過這種糖來著,後面被對方送給了偵探社的其他人。那麼喜歡吃粗點心的亂步先生都對此敬謝不敏,可以看出這個糖的味道究竟有多麼一言難盡了。
原來義勇的喜好是這樣的嗎?
五十嵐邀月沒多想,只當是富岡義勇想要嘗試新事物。
她對於錆兔的借口沒有半分懷疑:「那等會我陪你去買吧,有上架這個糖的超市不多。」
倒是旁邊副駕駛上的髭切若有所悟地掃了錆兔一眼,在對方察覺到之前他調轉了視線,笑眯眯地喝掉礦泉水瓶中的最後一口水,對鶴丸國永的呼喚置之不理。
哎呀,看來隔壁的陰陽寮還不清楚情況呢……
五十嵐邀月對於源氏太刀的想法一無所知,到了車行後她直接比照著錆兔那輛車的牌子買了一輛同價位的新車。
最開始鶴丸國永來接她的時候她沒怎麼注意,後面等著錆兔過來的那段時間她才發現車的另一側及車身後上面的好幾道劃痕與凹陷,不用想都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雖然始作俑者是鶴丸國永,但是車畢竟是她借過來的。
「在車修好前錆兔你先暫時開著輛吧,正好也有臨時牌照,等到你的車修好後再還我就是了。」
五十嵐邀月簡短地解釋了幾句,錆兔才明白對方來這邊一趟的目的。他頓時哭笑不得,無奈地擺擺手。
「只是一點磕碰而已,就算修理也要不了多久。」
完全沒必要再重新買輛車,而且這種小事根本用不著放在心上。
他現在倒是真真切切地親身體會到了自己的追求對像究竟多有錢了,不得不說,這種感覺有點挫敗。身為男子漢,竟然在收入方面還比不過人家,那以後哪來的底氣給對方想要的生活。
「就算這樣,也不能仗著關系好就讓朋友吃虧啊。而且以後我也總會有要用車的時候,總不能一直麻煩錆兔你呀。」
錆兔忍不住嘆氣,他倒是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被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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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淚jg
小月亮這個稱呼就是鶴球叫起來的,一般只有本丸的人才會這麼叫
阿尼甲:看好戲jg
第103章
當天晚上,錆兔是拎著滿滿一手提袋的特辣跳跳糖回的公寓。
盡管這個糖最開始只是他的一個借口,但是能夠借此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逛超市,勉強也算得上約會了。錆兔想,要是沒有那兩個電燈泡的話就更好了。
髭切暫且不提,除開時不時覺得對方看自己的視線有點令人毛骨悚然外,其他時候這位先生都很安靜。最主要的是鶴丸國永,一進超市就像是脫韁的野狗一樣撒了歡地到處跑,導致五十嵐邀月一直要注意著對方。
他今天送五十嵐邀月回家的時候正好遇見了對方提到的那個叔叔,四舍五入也算是見家長了吧。
錆兔在心中嘆口氣,掏出鑰匙打開公寓門,將手中的購物袋扔到茶幾上。
聽到客廳裡響動的其他人紛紛從自己房間裡探出頭,煉獄杏壽郎手裡還拿著耳麥,金紅色頭發在腦後抓成一個小馬尾。他的眼中是明顯掩不住的好奇,精神得不像是昨天才熬完夜的人。盡管對於柱來說熬夜根本算不上什麼挑戰。
「回來了啊錆兔,怎麼樣?」
「還行吧,老樣子,」錆兔習以為常,坐進沙發裡。「我怎麼感覺煉獄你在幸災樂禍?」
他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就能看出煉獄杏壽郎在聽到他剛才的回答後浮現出的雀躍神色。
煉獄杏壽郎也很坦誠:「唔姆——!雖然作為隊友來說這樣很不厚道,但是從另一個身份來說,我確實在為此感到高興!」
可以托付後背的隊友和情敵這一身份並不衝突。要是錆兔在追求他們共同的明戀對像這件事情上有了進展,煉獄杏壽郎毫無疑問地會為對方感到高興,但是同時也會因此倍感不爽。
畢竟他還沒有心胸寬廣到能夠將自己喜歡的女性拱手相讓給其他人的程度。
錆兔被噎了一下,認真想想發現自己竟然還找不到反駁的地方。對啊,換他他也得高興。
他抹了把臉,將話題轉移到其他方向:「其他人呢?」
錆兔是和煉獄杏壽郎、富岡義勇還有不死川實彌住在一起的,蝴蝶這幾位女性住在樓上,再往上就是時透無一郎這幾個孩子。最開始伊黑小芭內也和他們住在一起的,但
是自從他和甘露寺蜜璃在一起後兩個人就搬了出去。
搬出去的提議是伊黑小芭內率先提出來的,不用想都知道這位同僚是在嫌棄他們這一群閃閃發光的電燈泡。
「不死川好像是臨時有事出去了,富岡的話——喏,這不就出來了。」
煉獄杏壽郎兩三步跨到沙發邊,衝著廚房的方向努努嘴。在得到錆兔的允許後他從購物袋裡摸出來一小包跳跳糖,放到耳邊搖了搖。
聽到自己名字的富岡義勇抬起頭:「錆兔?」
「義勇你過來一下,這個東西給你。今天下午回來的時候——」
錆兔話說到一半被來電鈴聲打斷,他看了看屏幕上來電顯示的名字,幾乎不用思考就做出了選擇。
「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他摁下接聽鍵,對著客廳的另外兩個人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而後將手機湊到了耳邊。
「喂,邀月,有什麼事嗎?」
錆兔的稱呼一出來,煉獄杏壽郎立馬坐正了身子,將剛拆開的特辣跳跳糖塞到了富岡義勇手裡。他恨不得豎起耳朵貼到錆兔的手機上,好聽清對面少女的聲音。
富岡義勇皺眉看著被塞到手中的跳跳糖,包裝袋上印著的古怪小人衝著他做著鬼臉,再配上旁邊艷紅色加粗的字體,怎麼看怎麼感覺奇怪。
「這是什麼?」他問。
礙於五十嵐邀月還在手機對面聽著,錆兔扯出了下午的那個借口。
「你之前不是說想吃這個糖嗎,我正好給你順路買了點回來。」
富岡義勇認真地讀完包裝袋上的說明後,向著自家師兄投去了困惑的目光。他的聲音毫無阻礙地傳入手機話筒中。
「我沒說過想吃——」
錆兔語氣篤定地打斷了富岡義勇的話:「不,你想。」
肉粉發色的青年滿臉冷酷地抬手捂住富岡義勇的嘴,順便將一袋已經被煉獄杏壽郎拆開的特辣跳跳糖倒進了對方的嘴裡。
長久以來的經驗讓錆兔明白,永遠不要指望富岡義勇能夠說出什麼幫得上忙的話,這個憨憨一開口只會拆台。
沒看自家師弟頓時被辣得跳腳的樣子,錆兔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捂著手機話筒走到陽台上。他拉上玻璃門,將富岡義勇和煉獄杏壽郎的聲音隔絕在客
廳裡。
這通電話並沒有持續多久,確認友人安全到家後五十嵐邀月和錆兔閑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髭切和鶴丸國永已經去和其他付喪神彙合了,她現在還待在福澤諭吉的家裡。
之前出門時的那一身繁復和服已經換了下來,五十嵐邀月穿著更加居家的襯衫長褲。濃密的鴉發攏在腦後扎了一個低馬尾,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藍紫色光澤。
也許因為戶主和另一個住戶都是不怎麼擅長園藝的類型,所以福澤家的院子裡光禿禿的。從二樓看下去只能看到一片平坦的,因為春季才勉強冒出幾分綠色的草地。
五十嵐邀月握著手機在陽台上吹了會夜風,直到一條消息在屏幕上蹦了出來。
一目十行看完隨著消息彙報過來的文件,確認鶴丸國永他們那邊的情況不會再出什麼意外後,五十嵐邀月才帶著一身涼意重新回到客廳中。
客廳中沒有開燈,只有電視機的液晶屏幕上冒著幽幽的光。深夜的節目比起黃金檔時間少了很多,只剩下一些趣味性的綜藝實錄。
哢嚓哢嚓的咀嚼聲與主持人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成為寂靜夜晚中的唯二聲響。
五十嵐邀月悠悠嘆息一聲,一抹無奈爬上了眉梢。她摸索著摁下了牆壁上的電燈開關。大片的白熾燈光從頭頂撒落下來,窩在沙發中的人立馬不滿地「唔」了一聲,像是曬到太陽的吸血鬼一樣將腦袋埋進靠墊中,躲避著有些刺眼的燈光。
「亂步先生,現在已經不早了,我記得晚飯前福澤叔叔說過你們明天要提早到達偵探社?」
五十嵐邀月一邊往沙發的方向走,一邊順手撿起落在地上的零食袋子。她說話的期間,江戶川亂步又解決掉了一小包薯片,懶洋洋地攤開手。
接住五十嵐邀月放到手中的飲料罐,咕咚灌下幾口後,江戶川亂步才撇了撇嘴挺著胸膛理直氣壯道。
「剛剛在陽台上還打算出門的人和我半斤八兩。」
雖然福澤諭吉不限制自己這個友人女兒的人際關系,但是像在大半夜獨自一人跑出去這種事情還是會管一管的。畢竟對方現在還是個未成年人,他身為長輩理應注意這一點。
五十嵐邀月沒問江戶川亂步怎麼看出來這
件事情的,她對於這種幾乎算是作弊般的推理能力適應良好,一點都不覺得奇怪與冒犯。
「但是我現在已經打算去休息了,亂步先生也快點去休息吧。晚上零食吃多了的話,明天早上可就吃不下其他東西了。」
她深諳如何給貓貓順毛的技巧,盡管面前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
「明天的早餐有亂步先生你喜歡的鱈魚餅。」
江戶川亂步停止了咀嚼糯米點心的動作,定定看了五十嵐邀月一會。少女眨眨眼,沒有回避視線,笑盈盈地彎著腰任由他看著自己。
「還要上次的那個白桃果汁。」
五十嵐邀月一口答應下來:「好,明天早上再給亂步先生你加一份白桃果汁。」
確認了五十嵐邀月是認認真真的應許後,江戶川亂步才心滿意足地從沙發上爬起來。
「那偵探大人就勉勉強強同意你的要求吧。」反正他今天晚上也吃夠了。
把江戶川亂步哄回房間睡覺後,五十嵐邀月把客廳中的東西重新收拾了一遍。
她將沒吃完的零食袋封好放回箱子中,再處理掉那些留下來的殘渣,掩蓋好這位偵探大人半夜爬起來吃零食的罪證,免得他明天早上被福澤諭吉念叨,然後才回了房間。
盡管這樣,福澤諭吉第二天早上起來後,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這件事情。
披著羽織的銀發男人一臉肅穆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打著哈欠的江戶川亂步。「亂步,你昨天晚上——」
「亂步先生,可以拜托你過來幫下忙嗎?順便嘗嘗果汁的味道會不會太甜了。」
與他一同開口的是五十嵐邀月,少女神色自然地插進來,打斷了福澤諭吉的話。等到江戶川亂步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進廚房後,五十嵐邀月才衝著福澤諭吉眨眨眼睛,討好似地雙手合十對著他做出拜托的手勢。
福澤諭吉:「……」
福澤諭吉默默地嘆口氣,將視線挪回到報紙上。
見福澤叔叔不打算再追究昨晚的事情,五十嵐邀月才松口氣。她剛轉身,猝不及防撞到遞到嘴邊的一顆草莓。
是剛洗好,打算放到果汁裡面的草莓。
拿著草莓的黑發偵探揚了揚眉,頤指氣使道:「偵探大人的果汁裡不要加草莓,所以這個你吃掉。」
作者有話要說:
咕咕突然意識到
亂步比現在的小月亮大了將近十歲
可是為什麼兩人的相處像是小月亮比亂步大十歲
陷入沉思
亂步其實知道自己進廚房後小月亮和社長的互動
第104章
「太宰你這家伙趴在窗台上看什麼,還不快點過來工作!」
「嗨嗨——知道啦,國木田你這樣嘮嘮叨叨催促下去反而只會讓別人更加想拖延的。」
趴在窗戶邊的太宰治頭也沒回,抬起一只手隨意擺了擺,敷衍地嗯嗯兩聲算是回答。樓下的少女在街道邊停留了幾分鐘,而後抬手招了招。一輛看上去嶄新的轎車停在了路邊,隔著幾層樓的距離,太宰治眯起眼睛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等到少女坐進車中後,他才慢悠悠地支著窗棱站起身。
「亂步先生不打算提醒她一下嗎?」
「沒必要,反正那邊的謀劃也不會成功。」
江戶川亂步懶洋洋地翻著面前的一疊剪報,根本沒怎麼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太宰治似乎輕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亂步先生至少會和對方說一下。」
江戶川亂步從剪報中抬起頭,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太宰治一眼。仿佛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又或者是覺得面前的同事在長久以來的自殺嘗試中終於撞壞了腦袋。他眯著眼睛認真打量了太宰治半晌,然後才搖頭晃腦嘆口氣。
江戶川亂步難得誠摯地建議道:「如果我是你,要麼把自己做的事情瞞得嚴嚴實實,要麼就干脆不插手。」
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這是他唯一能夠給出的幫助,畢竟不能看著對方遭罪。
要是遇到太宰治東窗事發被當事人及其家屬找上門算帳了的情況,到時候他會閉上眼睛的。至於幫忙,那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
江戶川亂步打了個哈欠,兩顆晶瑩的水珠立即從眼角滾落下來。扣在頭頂的偵探帽沒戴好,搖搖晃晃的歪在腦側。
昨天晚上吃零食時沒怎麼注意,結果後面才發現飲料裡面加的有□□,導致他後半夜兩三點時才睡著。
幾乎沒怎麼猶豫,江戶川亂步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推到一邊,給自己騰出來一塊適合趴著的地方,就地開始補覺。他伸手在辦公桌下胡亂摸索了兩把,抽出一個軟墊塞到自己自己腦袋下。
反正今天也沒什麼案子,至於太宰治說的那件事情,根本用不著他們去操心。與其擔心五十嵐邀月,還不如
擔心一下其他人。
「今天是工作日吧,錆兔你這樣過來真的沒關系嗎?」
五十嵐邀月給自己綁好安全帶後才忍不住微微蹙著眉看向駕駛座上的人。
她本來是想問一下其他人誰有空,過來幫下忙。五十嵐邀月預料中現在有空的人應該是胡蝶忍她們,結果錆兔看到群裡的消息後直接要了一個定位就過來了。
說實話,按照後面從香奈惠她們那裡了解到的事情,這幾個人都不是那種時間靈活的自由職業者。
錆兔搖搖頭,分神回答五十嵐邀月的問題:「沒關系,我手頭上的工作都處理完了,這幾天不去公司打卡也沒問題的。」
事實上,他在前段時間就一直熬夜在趕這個月的工作進度。為的就是把剩下的時間騰出來,能夠在自己喜歡的人有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趕過去。當然,抱著這個想法的不止是錆兔他一個人,只不過他的效率要快些。
畢竟他還有一個師弟可以幫忙分擔一些不那麼重要的事情。
現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車輛挨挨蹭蹭排成好幾隊,後視鏡都快貼在一起了。
前面不知道是紅綠燈還是出了什麼事,長龍似的車流被卡在原地,一直沒什麼動靜,已經有不少心急的司機開始摁著喇叭不松手。錆兔瞥了眼手機上彙報的情況,估計短時間內這個堵車不會好轉,干脆熄了火搖上車窗。
正好一並將外面嘈雜的車鳴聲攔在車窗外。隔了一道玻璃,再傳進來的噪音分貝頓時小了不少。
他抬眼看向後車座上的少女,突然覺得這樣堵車似乎也挺好的。他隨手抓了抓扎在後頸的低馬尾,神色柔和地看著正低頭敲打著筆記本電腦鍵盤的少女,灰藍色眼眸中像是籠上了一層輕柔的薄霧。
錆兔清了清嗓子:「對了,你之前接的那個單子要是需要我們幫忙的話也可以盡管開口。畢竟邀月你對橫濱這邊不太熟。」
「不用啦,那件事情和港口黑手黨有關。」五十嵐邀月婉言拒絕,「太危險了,錆兔你們好不容易才過上平穩的生活,沒必要摻和進來。」
「當初在鬼殺隊的時候再危險的事情都親身經歷過了,要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的話,怎麼好意思自稱男子
漢?更何況是給自己喜歡的人幫忙。」
五十嵐邀月摁鍵盤的手一頓,有規律的嗒嗒聲立即出現了一個空斷。說實話,她到現在都還不太明白錆兔為什麼會喜歡她。雖然她自己盡力想要用和以往一樣的態度來與錆兔相處,但是對方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比起戀人,五十嵐邀月其實更願意用友人的角色來和他們相處。維系一段友情和維系一段戀情所要求的標准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作為一個友人來說,她相信自己絕對是合格的。
貼心,溫柔,能夠包容其他人的缺點,只要不踩過她本來就不怎麼高的底線,那麼相處間就不會有任何衝突。就算對方做了什麼讓她不太喜歡的事情,五十嵐邀月也能心平氣和地接受。
但是將彼此之間的關系換成戀人之後,她的表現可能就不那麼盡如人意了。
她永遠不會是將戀人放在第一位的類型。
五十嵐邀月要顧及的事情太多了,單是陰陽寮的式神們就足以耗去她大半的精力。這一點從她每天都要花好幾個小時來回復式神的消息和遠程了解陰陽寮的近況就可以看出來。
她不太了解正常情侶之間是怎麼相處的,但是想也知道,應該不會有人能夠接受自己的戀人一天內分不出多少時間來和自己相處。
五十嵐邀月刪掉剛才不小心打錯的字,抿著唇嘴角揚起無奈的弧度。她將處理好的文件保存備份,發給收件人。做好這些事情後才抬起頭看向狀似漫不經心打量著車窗外場景的錆兔。
在鬼殺隊的時候,她很少能看到錆兔穿常服的樣子。大家都是一模一樣的黑色隊服,唯一的區分就是套在外面的羽織。
穿著襯衫和長褲的青年看上去完美地融入了這個時代,微微繃緊的下頷展現出流利漂亮的棱角。五官清俊,身姿挺拔,周身沉穩可靠的氣質將對方從平凡的芸芸眾生中劃分出來。
排除掉沉睡的時間,其實錆兔現在也該是正在上學讀書的年紀才對啊。
五十嵐邀月這樣想著,完全忽略掉了現在的自己比對方的年齡更小的事實。她揉了揉眉心,狀似妥協地後退一步。
「好,要是需要的話我會和你們說的。」
只不過陰陽寮的式神們都在那擺著,要是連他們都處理不了的話,那麼也沒有找錆兔他們幫忙的必要了。
「總之,你別勉強自己就是。」
錆兔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急於一時,隔三岔五表達一下態度就好。至少比讓對方避開不提順著將此忽略掉好。
不算短暫的交談後,擁擠的車流有了流動的趨勢。錆兔就勢重新啟動引擎,將這個小插曲撇開。
他今天過來接五十嵐邀月的主要目的還是陪著對方去寄東西和采購。
按理來說才接了委托的人不該這麼清閑,但是港口黑手黨的事情被五十嵐邀月全權交給了鶴丸國永他們去處理。髭切之前跟著她去港黑那邊露了面,明面上已經被當成了她的式神,接下來想干什麼都不會再被阻攔。
五十嵐邀月自然也就沒有必要一直過去了,除非是涉及到什麼更嚴重的事情,否則她只用等著髭切他們將事情處理完,自己後續了解一下真正情況就行了。
而且她現在也不太想和中原中也見面。
倒不是對這位港黑干部有什麼意見,主要是覺得對方見到她可能會覺得尷尬。能避開就避開吧。
錆兔有點好奇五十嵐邀月是准備給誰寄東西。他幫忙將紙箱從車上抱下來,看著五十嵐邀月和工作人員交談。
快遞員打開箱子檢查了一下裡面的東西,確認不是什麼違禁物品後用膠帶牢牢封好。
這一眼讓錆兔看到了裡面的好幾個御守以及一堆符紙,其他的東西他認不出來,但是想一想應該也是和陰陽師分不開的道具。
等到重新回到車上,他才問出聲:「這些東西邀月你不留著自己用嗎?」
「這是我給別人准備的,他最近遇到了點麻煩。」
錆兔准確地捕捉到「他」這個男性人稱代詞,立馬警惕起來。
他不動聲色道:「是邀月你的朋友吧,情況嚴重嗎?要不要過兩天過去看一下?」
五十嵐邀月發完短信,合上手機開始看自己列出來的清單。
「是長輩家的孩子,他好像不怎麼清楚自己的情況,也不太會用靈力。」五十嵐邀月沒有發現錆兔的意圖。「他的長輩也不知道妖怪的存在,我也一直沒和他說過。」
事實上,是那只貓
咪老師和她說夏目貴志最近遇到一些麻煩。五十嵐邀月問清具體事宜後才決定寄些東西過去。
搞清楚情況後錆兔松了口氣,不是情敵就好。
光是這邊的情敵就已經很棘手了,他想,沒有在不知道的地方多出來幾個就好。
遠方八原的夏目貴志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抱著手機的三花貓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翻個身咬住盤子上的最後一塊點心。
斑振振有辭道:「既然夏目你感冒了,就不要吃這種糯米點心了!」
「我沒有感冒,貓咪老師,」夏目貴志試圖拿回自己的手機,「你抱著我的手機到底要干嘛?」
貓咪老師用爪子扒拉著手機頁面,迅速將之前的短信全部刪掉,不留下一絲痕跡。然後才不滿似衝著夏目貴志大聲嚷嚷。
「這是個妖隱私!」
作者有話要說:
思來想去,c還是定兔兔吧
小月亮對於愛情很理智的
她考慮的不僅有自己喜不喜歡對方,還有兩個人究竟適不適合在一起
畢竟朋友和戀人是不一樣的
小月亮是那種還沒在一起就會把未來的各種情況都考慮一遍的人
她在感情和相處中是偏向付出一方的類型
要是對方做了什麼她不能接受的事情,會認認真真和人家談一次
後面要是沒變化的她就不會再說了,只會默默忍受下來
等到後面日積月累下來,小月亮覺得自己累了就會果斷抽身
第105章
夏目貴志遇到的事情說嚴重也不算嚴重,其實貓咪老師一個妖就可以處理掉。最主要的問題是夏目貴志要上學,不可能一直帶著一只貓。貓咪老師沒法時刻不離地跟在夏目貴志身邊,自然就會有顧不上的時候。
所以斑才想到向五十嵐邀月要一些陰陽師用的符紙。反正那丫頭把藤原那一家人當成親戚,那麼照顧一下自己的堂弟之類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嘛!
斑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想法,五十嵐邀月看出了大妖怪偷懶的心思,但是看在這件事情最本質上受益的還是夏目的份上,也裝作沒看出來。
當然,拿到東西後是以斑的名義交給夏目貴志的。
搞定了夏目貴志的事情,兩人就去了商場。
五十嵐邀月每次出去購物都會。提前做好計劃,把需要買的東西全部列出來,到了目的地後她推著購物車直奔自己要去的分區,迅速又仔細地挑選出清單上的商品,直到結賬完整個過程還不到短短一個小時。
這讓原本以為自己至少要陪著五十嵐邀月逛半天的錆兔頓時心生復雜之情。
陪女性逛街對於大部分男人來說都是一個堪稱折磨的任務,因為他們永遠想不通為什麼對方能夠在兩條看上去完全差不多的裙子當中猶豫至少半個小時。
但是對於錆兔來說,這是他目前找到的為數不多的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獨處,身旁沒有跟著其他熟人的機會。哪怕對方從負一層逛到頂層,然後再重新回到負一層,就為了對比一個水果的新鮮度,他也會甘之如飴。
畢竟對於柱來說,這點程度的活動連熱身都算不上。
奈何五十嵐邀月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鴉發少女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效率最大化,全程沒有分神去看過任何一個不在自己清單中的商品。
等到采購完畢,兩人拎著一大堆東西到達商場的地下停車場上,錆兔手表上的時針才堪堪走過十一點的羅馬數字。
他看了下現在的時間,忍不住陷入沮喪中。
到底要怎樣才能盡力延長兩人相處的時間呢?
這是一個堪比世界十大難題的問題,至少錆兔一時半會兒間想不出任何自然而不會太刻意
的辦法。
在鬼殺隊的時候,大家的重心都在消滅鬼舞辻無慘身上。哪怕意識到自己的心意,那個時候能做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在每次回主隊的之前為對方准備一些禮物。作為一個毫無感情經歷的人,錆兔完全沒點亮如何追女孩子這項技能。
雖然現在網上隨便一搜就能找到很多情感方面的建議,不過認真思考後適合自己的寥寥無幾。更何況大部分人的建議都離不開讓朋友助攻這一條,錆兔想了想自己的某些朋友,對方不給他拖後腿就算好了,哪還指望得上幫忙。
他嘆口氣,將車鑰匙插進去,點燃了引擎。
抬眼看下車內的鏡子,確認坐在後座的五十嵐邀月系好安全帶後,錆兔才握住方向盤將車駛出停車場。
他把車開得很慢,樹影婆娑地從車窗外掠過,一輛又一輛的車超了過去。騎著自行車的年輕人好奇打量著這輛速度慢到不可思議的汽車,前方朋友的呼喊讓他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加快速度從汽車邊衝了出去。
好在現在並不是什麼車流高峰期,錆兔這樣的車速才沒有給其他人帶來麻煩。
五十嵐邀月渾然不知駕駛座上的人將這輛性能不錯的車開成了蝸牛速度,低著頭認真核對是否有落下忘買的東西。她一邊看清單,一邊翻找著購物袋裡的東西。
洗漱用品,亂步先生指名要的零食,給福澤叔叔的茶葉,家裡缺的食材……食指觸碰到一個泛著涼意的盒子時,五十嵐邀月的動作才略微一頓。
她將泡沫密封盒拿出來,沉沉的重量砸在手上。碎冰中臥著的龍蝦蝦尾上泛著一抹幽藍色,一對鰲平平整整攤在冰塊上。
自己的清單中並沒有要買龍蝦這一項計劃,那這是哪裡來的?
五十嵐邀月滿腹疑惑地重新合上泡沫蓋子,將這個裝著龍蝦的盒子放到一邊,繼續核對其他的東西。
等到將剩余的物品清理完後,她也終於反應過來這只龍蝦的來源。
這個可能是錆兔買的吧?
路過海鮮區的時候她無意中看到了這只龍蝦,隨口來了句這個龍蝦的藍色很好看。後面錆兔確實單獨離開了一會,應該就是去買這個吧。兩人結賬的時候是分開結賬的,她忙著將東西裝進購
物袋裡,所以也沒仔細看錆兔買了些什麼。
可能是那個時候不小心裝錯了。
五十嵐邀月端起密封盒,晃了晃示意道:「錆兔,這個龍蝦是你的嗎?」
聽到少女的聲音,錆兔忙不迭從駕駛座上扭過身往後看了一眼。視線觸及到泡沫盒時,向來沉穩有氣概的青年沒了聲。他幾秒後才從喉嚨裡憋出一聲含糊的「嗯」,佯作鎮定地點點頭重新轉回去。
哪怕接觸這個社會才短短幾年,錆兔也知道自己這種舉動往好裡說算是人傻錢多,往壞裡說都可以算是變態了。
人家女孩子只是隨便看了眼那只龍蝦而已,他就把人家誇過的東西給買了回來。
錆兔也回憶不起來自己那個時候究竟是怎麼想的。可能是前一天沒睡夠腦子不清醒,也可能是蝦尾上的那抹幽藍色和少女的發絲在月光下的色澤有著幾分相似,他鬼使神差地就偷偷把這只龍蝦買了下來。
現在認真回想一下,他只覺得自己的行為再怎麼解釋都很詭異。
「我記得錆兔你好像不是很喜歡龍蝦來著?那時候都沒見你吃過。」
五十嵐邀月說的是之前錆兔生日的聚餐。
雖然沒有仔細去觀察大家在吃食上的喜好,但是她也記得錆兔對於放在他手邊的那一疊小龍蝦不怎麼感興趣,全程都沒有碰過那盤菜。
錆兔沉默片刻,才吐露出理由:「……那道菜太辣了。」
這並不是拿來敷衍五十嵐邀月的借口,是他真的打心底裡不能接受那個辣度的菜。他不挑食,但也不意味願意用自己的胃和舌頭來承擔一□□驗那道看上去就紅到冒火的菜的後果。
錆兔的口味和大部分島國人類似,他更偏向清淡一點的菜色。
生日上的那道小龍蝦只是因為煉獄杏壽郎想要嘗試一下這個從海的另一邊傳過來的做法,所以才准備了這道菜。
五十嵐邀月了然,隨後抵著唇彎眸笑了起來。
畢竟很難在錆兔臉上看到這種郁卒中帶著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乍一看到讓人有些頗為稀奇。怕辣又不是什麼不能見人的事情,錆兔這樣慎重對待,換成其他人肯定想要逗逗他。
「不適應味道重的菜色的話,那就做成奶油焗龍蝦吧。」她建議道。
錆兔剛想點頭,余光瞥見儀表上顯示的車速——40碼,一匹馬奮力奔跑的速度都能超他們的車。電光火石間,險些被遺忘的目的再度回到腦中,他到嘴邊的話語立馬換了一個說法。
「是西式的做法嗎,這個我不太會……」錆兔欲言又止,皺起了眉頭。「其他人也不太擅長做飯,不過學一學多練幾次應該就可以了?回去後先把龍蝦凍上吧。」
語畢,錆兔還沉沉嘆息一聲。
幾縷發絲落在眉梢,擋在霧藍色的眼睛前。他微微垂著眼睫,從側臉看過去顯得整個人更加為難。
五十嵐邀月沒多想:「龍蝦凍上後的口感就沒有那麼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話,那我今天過去幫你做吧?」
「那就麻煩你了,正好一起吃午飯吧。炭治郎他們今天下午也會回來。」
錆兔迅速答應下來,發愁的表情一掃而空。他揚起爽朗笑容,不動聲色地摸杆子往上爬,試圖將五十嵐邀月下午的時間也一同預約掉。
得到肯定回答後,錆兔郁結的心情立馬明朗起來。
炭治郎他們都是在學校解決午飯,蝴蝶有工作中午不會回來,煉獄他們要去公司提交這段時間的文件……這樣算下來,他還有一下午的時間可以和邀月獨處!
然而錆兔的好心情在他打開公寓門時戛然而止。
克制不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錆兔看著客廳中的熱鬧場景,恨不得現在關門帶著身後的少女去其他地方。
五十嵐邀月不明所以,伸手戳了戳擋在前面的錆兔的肩膀示意他給自己讓一下位置。她從青年背後探出頭。
「錆兔,你回來了啊!噢噢——!邀月你也來了!」
煉獄杏壽郎拋下手中的游戲機,金黃色眼眸在看到錆兔背後的人時立馬燃起了一把火焰。他熱情地抬起胳膊對著五十嵐邀月招招手,從地板上爬起來。
「我來幫你拎東西吧!」
錆兔艱難道:「煉獄,你們不是去公司了嗎?」
「因為看到了消息,想著邀月說不定今天可能會過來,所以就回來了!」
不死川實彌似笑非笑地睨了錆兔一眼,哼了一聲,勾起一抹怎麼看都不那麼友善的笑。
「消息可是發在群裡的,大家都看得到。」
想要獨處,想都不要想!
作者有話要說:
被迫廚藝不行的其他人:?
第106章
客廳中,錆兔三人對坐。
三人面上維持著正常表情,視線交錯間卻隱約有電火花迸濺。他們都沒有開口,靜悄悄的公寓裡氣氛凝滯到了極點,讓所有生物都尷尬到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片空間。
五十嵐邀月端著從冰箱裡找出來的黃油和淡奶油,神色自若地從客廳中經過。她像是沒察覺到這副場景下的氛圍一樣,連個多余的視線都沒有分給煉獄杏壽郎幾人。
鴉發少女一出現在客廳時,原本還在對視的三人立馬扭開頭,假裝忙碌地收拾著滿茶幾的東西。煉獄杏壽郎搭住了錆兔的肩膀,樂呵呵地嚷嚷起來。不死川實彌「嘁」了一聲,板著臉將面前的游戲卡碟推到對面。
煉獄杏壽郎立即抓著裝游戲卡的收納袋揮了揮。
「這是我妻他們之前買的游戲,據說很有意思,錆兔你要試試嗎?」
他笑得熱情蓬勃,漂亮的眼型睜得圓溜溜的,神情燦爛得猶如盛夏時分夏威夷海灘上的烈陽。錆兔也不遑多讓,用力地拍了拍煉獄杏壽郎的背。砰砰幾聲,力度之大險些把煉獄杏壽郎給拍下沙發。後者好險才穩住了自己的身形,沒有一頭栽到地上去。
錆兔故作謙虛道:「大家一起吧,我記得公寓裡有好幾個游戲手柄。」
煉獄杏壽郎被拍得齜牙咧嘴,就算這樣還要不讓自己的表情扭曲起來。
「好!那今天就讓我們在游戲裡一決高下吧!」
「奉陪到底!」
不死川實彌滿臉冷漠地看著突然燃氣鬥志的兩個同僚,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推過去的那張游戲卡原本的封面——花花綠綠,幾個可愛風格的小人和動物。
他記得這是個經營游戲來著,所以這兩人想怎麼一決高下?看看誰游戲裡種的地多賣的菜好嗎?
白發青年掩不住嫌棄地往旁邊挪了幾寸,與這兩人劃開距離,免得自己也被當做其中一員。
等到五十嵐邀月的身影被廚房門遮住大半後,勾肩搭背佯作相處和諧的錆兔和煉獄杏壽郎立即如觸電般猛地分開。他們分別竄到沙發兩頭坐下,然後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廚房,眼神中充滿了渴望和猶豫。
不死川實彌白了這兩人一眼,實
在不想再和這兩人待下去了,起身跟著走向了廚房的方向。
「你們慢慢打游戲,我幫忙去了。」
錆兔和煉獄杏壽郎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扼腕嘆氣一聲。
倒不是他們不想進廚房幫忙,而是就在十幾分鐘前,五十嵐邀月黑著一張臉把他們給趕了出來。
公寓裡的廚房不是很大,雖然擠進去四個人還算能夠站得開,但是也沒有多余的位置拿來給幾個爭風吃醋和試圖在明戀對像前展現的人發揮。
錆兔和煉獄杏壽郎一通幫忙下來,反而越幫越亂。
調好的醬汁在鍋底燒糊成了漆黑一團,配菜被切得零零碎碎,整個廚房就像是劫匪過境龍卷風登陸後的場景一樣。五十嵐邀月當時一轉身,看到這個畫面後,沉痛地閉上了眼。
所以現在錆兔和煉獄杏壽郎只能羨慕地看著不死川實彌走進廚房的背影。
視線如果有溫度的話,那麼不死川實彌背上的衣服都會被自己同僚的目光看出洞來。
他順手拉上了廚房門,隔絕掉背後的目光。
不死川實彌大致掃了廚房一眼,原本因為那兩人手忙腳亂而造成的狼狽局面已經被收拾得一干二淨。
清洗掉糊滋的鍋掛在窗戶邊,廢掉的食材被扔進了垃圾桶。料理台的白瓷磚上還有剛擦洗過的水漬,水珠掛在台沿上搖搖欲墜。被剖開的龍蝦殼在水槽中衝洗著,取出來的龍蝦盛了滿滿一碗。
長發用墨綠發帶松松挽在腦後的女孩子微微低著頭,露出後頸上圍裙系帶打成的蝴蝶結。她手下動作迅速,刀起刀落雪光連成一片,洋蔥轉瞬就成了一堆小丁。
辛辣夾雜著香甜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開,五十嵐邀月抽了張廚房紙擦干淨刀背上的洋蔥汁。
「不死川先生?是要拿什麼東西嗎?」
「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兩人異口同聲道。
五十嵐邀月眨眨眼,停頓幾秒後笑著讓出料理台一半的位置。
「那就麻煩不死川先生幫忙准備一下咖喱吧,要用的東西我都准備好了。」
她原本只打算做兩個人的菜,但是煉獄杏壽郎他們提前回來了,最開始計劃的量就不夠三個成年男性的飯量了。所以五十嵐就干脆把其他的菜都劃掉了,只做一道奶油芝士焗龍蝦,再准備一鍋咖喱就夠了。
咖喱這種東西只要不出太大問題,做出來的成品的味道就不會差到哪裡去。而且這道菜步驟簡單,基本上不會有人做不來。
當然,像煉獄杏壽郎這種廚房殺手除外。
沒了錆兔和煉獄杏壽郎的幫倒忙,兩道菜很快就出鍋了。聽到烤箱那邊傳來的叮的提示音,五十嵐邀月放下水杯,翻出手套准備去取龍蝦。
不死川實彌搶先一步從少女手中拿過手套,他沒回頭,擺擺手示意五十嵐邀月不用管這邊。
「龍蝦我來取就是了,你叫煉獄他們進來端盤子。總不能什麼活都我倆干了,他們就在外面等著吃。」
五十嵐邀月應聲:「行,那不死川先生你小心一點,別被燙到了。」
拉開烤箱,一股熱氣迎面撲來。
不死川實彌隔著手套將裝著焗龍蝦的烤盤端出來,滾燙的烤盤接觸到料理台上的水漬,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
他把龍蝦擺到瓷盤中,想——盡擔心別人被燙到,也不考慮下自己被燙到的可能性。
錆兔所期待的煉獄杏壽郎和不死川實彌吃完午飯就會回公司的未來並沒有發生。煉獄和不死川頂著他刀割般的目光,鎮定地坐到了一下午,坐到灶門兄妹他們回家,坐到吃完晚飯五十嵐邀月打算告辭。
錆兔:「……」
這個時候就倍加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和隊裡的人住在一起。
當然,現場心情復雜的人不止錆兔一個。我妻善逸扒著五十嵐邀月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打死都不肯放手。
「嗚嗚嗚我不要我要和邀月姐姐一起走!炭治郎你不能阻礙我!!!這次我說什麼都不會放手的!」
灶門炭治郎拽著我妻善逸的後衣領,試圖把他從五十嵐邀月身上拽下來。他一臉無奈,頭疼得揉了揉眉心。
「善逸你這樣會給邀月小姐添麻煩的,邀月小姐現在又不是一個人住,隨隨便便過去也沒有房間給你睡啊。」
「我可以睡在邀月姐姐房間的地板上!走廊也行!」
灶門炭治郎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善逸,慶幸現在有一郎他們不在這吧。」
不然對方聽到我妻善逸這種堪稱斯托卡的
發言,絕對會抽出長刀追著這人砍。
灶門禰豆子戀戀不舍地抱了抱五十嵐邀月的胳膊,而後懂事地松開手蹲到我妻善逸面前。穿著校服的小姑娘雙手托腮,故作苦惱地嘆氣。
「善逸上午不是才答應過我要去社團幫忙嗎,去了邀月姐姐那邊的話肯定就趕不及了吧」
「禰豆子——可惡這是什麼兩難地步難道就沒有兼顧的方法嗎!」
你還想兩個都要???
灶門炭治郎艱難地忍住了想要給我妻善逸一頭槌的衝動。
我妻善逸陷入了碎碎念中,灶門禰豆子給自己哥哥使了個眼神,炭治郎立馬會意地扒下了我妻善逸的手。趁著我妻善逸還沒反應過來,幾個人擋住他的視線,其他人推著五十嵐邀月往電梯方向走,趕在被察覺前將少女送下了樓。
明明只是簡單的告別回家而已,被搞得像是緊急營救人質似的。
五十嵐邀月好笑地搖搖頭,跟著人往外走。其實她自己一個人去車站也沒問題的,但是好像大家都達成了什麼奇怪的協議,必須得有一個人把她送到車站才放心。
實際上車站距離公寓也就幾百米的距離。
細小的飛蟲縈繞在燈光邊,即將入夏,草叢裡開始漸漸有了蟲鳴聲。
不死川實彌大步走在前方,余光留意著五十嵐邀月的速度,將步伐控制在對方跟得上的速度上。他雙手插在兜裡,沒怎麼控制表情,臉上的傷疤平添了幾分凶狠的感覺。
五十嵐邀月找了個話題:「不死川先生感覺一百年後的生活怎麼樣?」
「還不錯,感覺很多東西都挺新奇的。」
在大正時代,火車的最快速度甚至比不上現在的汽車。那時候的西洋物品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用上的,對於鬼殺隊的成員來說,接觸的最多的還是那些本土傳統的東西。
最開始接觸到這個時代時,眾人都暈頭轉向了好久,最後是在產屋敷家的幫助下生活才漸漸步入正軌的。
「確實,慢慢接觸下來,會發現很多有意思的東西和事情的。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呀。」
她停下步伐,注視著不死川實彌。
「所以,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那麼重要的事和人身上了。」
「不那麼重要的事和人?」
不死川實彌重復了一遍這個說法,抿著嘴深深地看了五十嵐邀月一眼。鴉發少女的唇邊噙著一如既往的淺笑,似乎剛才的話語只是無心之談而已,然而銀灰色的眼睛在對上視線時沒有任何動搖。
驀地,他扯開嘴角笑了笑,唾液咽下干澀的喉管中。
「啊,那當然了,我才沒有那麼無聊,把閑工夫放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第107章
人生三大錯覺之手機在震動,有人敲門和他她喜歡我。
拒絕別人其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尤其在對方兼顧了並沒有直接表明心意和熟人這兩個特點時。前者會讓人忍不住多想這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錯覺;後者則是需要小心翼翼斟酌自己的言辭,避免因為這件事情而影響到兩人之間原本的友誼。
盡管在大部分情況下,感情受損是不可避免的結果。
相比起錆兔和煉獄杏壽郎,不死川實彌在這方面的舉止表現其實更加內斂含蓄。他從來沒有直白地說過自己的想法,日常接觸也都停留在作為友人的限度上。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不死川實彌也是最省心最好解決的一個。
他對五十嵐邀月有好感,但是也僅僅是停留在有好感這個階段,感情尚未來得及進一步加深。
和另外兩個一頭扎進去連撲騰都不撲騰,甚至還主動綁了石頭往河底下沉的人不同,不死川實彌將自己的情感控制得很好。他看得很清楚,自然也明白對方溫柔話語下隱含的意思。
隱隱的不甘心肯定會有,然而這點情緒的分量與其他的事情相比起來就顯得太過微不足道。愛情並不是什麼生活中的必需品,就如對方所說的,有很多比其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去花時間經歷。
更何況,如果仗著人家女孩子性格溫柔和善就死纏爛打,那作為男性未免也太失敗了點。
不過世界上總是有些人臉皮格外的厚,能在屢屢被拒絕的情況下還鍥而不舍地貼上來,頑強得像是海的另一邊某個國家南方的會飛蟑螂。
比如某太宰人士。
第三十四次伸手推開某個湊到自己身邊的毛絨絨的腦袋時,五十嵐邀月終於忍不住嘆氣出聲。她放下手中的簽字筆,無奈地看向右手邊的書桌。
那裡正趴著一個狀若無骨的偵探社成員。
太宰治大咧咧地將一雙長腿伸到了五十嵐邀月的椅子下,側著身子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他半邊身體都歪斜地壓在書桌上,沙色的長風衣袖口處露出纏滿繃帶的手腕。
略微凌亂的黑色卷發軟趴趴地搭在臉頰邊,看到五十嵐邀月的注意力終於從書桌上挪到自己
這邊後,太宰治眼睛噌地亮了起來。
他像是一只被忙於工作的主人忽略了的貓,非要用搗亂的方式來爭奪注意力。
太宰治用甜膩到令人不適的聲音似是抱怨道:「小姐不要學國木田啦,這些東西隨便糊弄一下不就好了。這種時候就應該出去賞景游玩。」
「就算這樣,我也不會陪太宰先生你殉情的。」
五十嵐邀月面不改色地伸出手,將食指抵在太宰治的額頭上。
仿佛是輕斥家中頑皮的小孩一樣,她只是隨意地將手點了上去,看上去根本沒使勁。然而纖細修長的手指好似有著萬頃之力,不管太宰治再怎麼努力都沒有再靠近對方半分。
單從外表上來看,根本看不出這樣一位柔弱的少女有著足以桎梏成年男性的力道。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臉上的笑容更加熱切起來。
他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被五十嵐邀月給打斷了。
「也不會為你提供無痛自殺的方法,更不會幫太宰先生你處理工作,或者像中島君那樣去解救自殺未遂的你。」
五十嵐邀月微笑著將太宰治接下來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在偵探社幫忙的這幾天,已經足夠她將面前這個人的麻煩程度了解個七七八八了。
她在橫濱並沒有什麼正事,所以之前在福澤諭吉的建議下,干脆來武裝偵探社以兼職的方式幫忙,處理一些文書工作。
偵探社的成員中有著不菲戰鬥力的人很多,然而一旦涉及這種書面工作,大部分人都是兩眼一花摸不著頭腦。
仔細算算,偵探社中有著正經學歷的人根本沒幾個。除開國木田獨步這位前教師,其他人要麼是正在上學中,要麼就是干脆沒有上過學或者中途輟學了。
盡管還有春野綺羅子幫忙,不過她一個人也沒法承擔這麼多工作。所以當五十嵐邀月主動接手這些事情時,飽受文書工作折磨的幾個人頓時喜極而泣,高興得蹦跶了好幾圈。
而她就是在一開始還不怎麼了解太宰治這個人的特殊愛好時,被對方拉著聊了聊陰陽師的一些手段,自此就勾起了這位自殺愛好者的興趣。
五十嵐邀月實在不想回憶自己被太宰治抓著手殷切懇求她幫忙的場景。
她遇
到過很多奇奇怪怪的請求,但是像太宰治這種殉情加提供自殺方式的清奇請求還是人生頭一遭。
太宰治鼓了鼓臉頰,即便已經是成年男性了,但是由他做出這個表情後卻並不會讓人覺得做作惡心。
「小姐你就這麼狠心,看著我在追求夢想的路上四處碰壁嗎?」
他控訴著,並且眼疾手快地將五十嵐邀月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扒拉到自己懷中,讓剛想重新開始處理工作的少女不得不只看著他。
「這是太宰先生的夢想,當然要由太宰先生你自己努力去完成了。多碰幾次壁就好了,追求夢想的道路總是漫長且布滿荊棘的。」
畢竟太宰先生看著就像是缺少社會的毒打的樣子。
也是偵探社的大家脾氣還算好,不然肯定會按著一日三餐的時間點暴揍他。
太宰治瞪圓了眼睛,嚷嚷出聲:「有捷徑當然要走捷徑了,現在只有傻瓜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瞎努力!」
五十嵐邀月不為所動,從太宰治胳膊下准確地抽出自己剛剛處理好的文件。她整了整紙張,用訂書機將其整整齊齊裝訂好,而後抱著東西走開了。
太宰治還想跟上去,然而他剛邁出一步就左腳絆右腳,五體投地式摔倒在地上。被他扒拉過去的紙張頓時猶如雪崩一樣嘩嘩落下來,將他就地掩埋。等到太宰治從紙堆中爬起來後,早就不見了鴉發少女的身影。
紙堆中,一個雪白的小紙人正抱著一杆鉛筆,簡筆畫勾勒出來的五官對著太宰治露出一個活靈活現的嘲笑表情。
太宰治:「……」
他一低頭,發現自己的鞋帶被纏在了一起。顯然是小紙人的手筆。
失策了,沒想到邀月小姐也會搞這種小手段!
太宰治嘴角抽了抽,眼珠子滴溜一轉,不知道想了些什麼,伸手朝著小紙人抓去。然而小紙人反應靈活,一筆杆子戳向太宰治的手心。趁著這個空當,它輕盈地翻飛到空中,一溜煙順著門縫鑽進了社長辦公室。
在鑽進去之前,小紙人還不忘扭過頭對著太宰治比了個鬼臉。
「噗——」
噴笑聲從身後響起,被小紙人擺了一道的太宰治往回一看。
中島敦立即捂著嘴扭過頭,江戶川亂步底氣十足地看回
來,與謝野晶子笑得捶桌,其他人也是一副憋笑模樣。
看太宰治吃癟顯然是他們的樂趣之一。
已經從電梯下到一樓的五十嵐邀月自然不知道自己召喚來的小山精干了些什麼,但是她可以從靈力鏈接中感受到對方愉快的心情。
小山精性格單純,平時表現得也很懂事,想來也不會干出太出格的事情。
五十嵐邀月只是略微一想,就放下了擔心。
她需要把這疊東西送到市政府去,其實本來這種事情應該交給中島敦他們去處理。但是礙於泉鏡花之前把整個大樓的電閘都關閉了的入侵式行動,吸取經驗後的大家還是選擇了最穩妥的方法。
搭公交,轉車,到達市政府,一路風平浪靜。
五十嵐邀月將文件送達後距離她離開也不過才過了堪堪半個小時而已,路上還順手用符隸封印了一個怨靈。
回偵探社的路上收到了江戶川亂步的短信,這位名偵探讓她順路去一家有名的零食店買點粗點心回來。
明明只要一出門就會迷路的名偵探,也不知道他怎麼記住粗點心店的位置的。
五十嵐邀月記住了隨著短信發過來的一長串零食名字,在中途下了公交車。江戶川亂步說的那家店還正巧就在車站附近。她買完粗點心出來,只要兩三步路就能到達等車的地方。
五十嵐邀月看了看站台上的時間表,視線被不遠處兩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
「錆兔,鶴丸?你們怎麼在一起?」
鶴丸國永一看到她,立馬奔了過來,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他一把將一枚金色懷表狀的東西塞到五十嵐邀月懷裡,搓搓手神態悲憤地懇求道。
「拜托了邀月!幫忙修一下這個吧!」
連平時的昵稱也不叫了。
錆兔跟在後面走了過來,回答了五十嵐邀月剛才的問題。
「剛好路上碰見了,看到鶴丸先生一副遇到麻煩了的樣子就問他要不要幫忙來著。」
「什麼麻煩?」
「好像就是說這個懷表壞了,所以我剛才還在想哪裡有修鐘表的店。」
五十嵐邀月將金色懷表翻過來仔細觀察了一下,認出了這個東西的真實作用——時空轉換器。
她詭異地沉默了幾秒:「鶴丸,你把這個
東西都弄壞了?」
每個本丸最開始都只配備四個轉換器,後面損壞或者丟失都需要自己補辦。要知道重新申請一個時空轉換器所耗費的時間與錢財可不是一兩點,要是讓那位審神者知道,怕是得抄起拖鞋把鶴丸國永暴打一頓。
鶴丸國永冤枉,他再怎麼喜歡惡作劇也是分得清輕重的,怎麼可能拿時空轉換器這種東西來玩。
「這次真的不是我做的啊小月亮!它莫名其妙就失靈了!」
可是她也不是時之政府的人,就算接觸過時空轉換器,也不可能知道這種東西怎麼修理啊。
五十嵐邀月嘆氣:「總之,先用靈力試試看吧。」
驅動時空轉換器的動力就是靈力,付喪神出陣歸來的時候使用它靠的就是審神者注入其中的靈力,用以在標記好的時空進行位置轉換。每個時空轉換器只能由該本丸的審神者的靈力所驅動,所以一個審神者的靈力多少就注定了這個本丸的發展前景。
雖然五十嵐邀月不是審神者,但是她靈力夠用,只是用來檢查一下轉換器內部的問題的話綽綽有余。
錆兔接過了五十嵐邀月拎著的東西,讓她可以騰出來手來檢查時空轉換器。
瑩白色的光芒從指尖溢出,光點融入金色懷表中。倏忽,表盤上的零件猛烈抖動起來,用來記錄坐標的指針仿佛受了刺激般瘋狂旋轉。
五十嵐邀月眼皮一跳,來不及反應,只能下意識將時空轉換器扔出去。金色懷表脫手的一瞬間,光芒大作,如潮水般湧開覆蓋住在場的三人。
等刺眼光柱漸漸平歇後,原本站著人的地方空無一物,只剩一張黃色符紙悠悠飄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亮:我就不該接這個時空轉換器
第108章
「嘀嗒——啪——嘀嗒。」
混雜著灰塵的渾濁水珠沿著邊角緩緩滑落,在破舊不堪的地板上濺出朵朵透明水漬。翻翹起來的木板帶著尖刺,從下陷的破洞仔細看過去隱約有皮毛厚實的碩鼠竄動,灰黑色的影子幽靈般一閃而過。
庭院中的池塘干涸,只余散發著刺鼻腥臭味的淤泥。幾支已經干枯的荷花莖斜斜插在淤泥中,風拂過,便微微抖動起來,摩擦著發出沙沙聲響。
遠處斜坡上只有一棵枝條盤結的樹,張牙舞爪的樹枝彎彎擰擰刺向天空。樹皮開裂遍布細痕,和這方庭院過於濕潤的土地明顯不相適應。
五十嵐邀月從跳轉時空的眩暈中恢復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這是一座廢棄的本丸——她迅速得出這個結論。
盡管目前晦澀陰暗的色調和破敗老舊的建築與她以前在隔壁見過的本丸看上去大相徑庭,但是細細看去基礎的建築卻是一模一樣的。
只不過這絕對不可能是她認識的那個鶴丸國永的本丸。
對方的審神者懶歸懶,宅歸宅,但是對於本丸的事情還是很上心的。盡管本丸裡的付喪神刃數眾多,光靠審神者那點工資有些捉襟見肘,但平時的安排井井有條,多出幾趟陣對內番的事情上心點,也足夠一本丸的日常開銷了。
他們不可能把本丸荒廢成這個樣子。
按理來說,她不是時之政府登記在冊的審神者,就算靈力再深厚也無法驅動時空轉換器。就像一把鑰匙一把鎖,哪怕是能開金庫的鑰匙,對上普普通通的門鎖也沒轍。
應該是鶴丸國永拿來的那個時空轉換器確實出了點不小的問題,她的靈力一輸進去就導致轉換器紊亂起來,才把她送到這個地方。
就是不知道錆兔和鶴丸國永現在在哪裡。
五十嵐邀月心下對於目前的處境有了大致的推測,便起身動作輕柔地推開了歪斜著的障子門。
不輕不行,她怕自己一用力這扇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的障子門就會被拆下來。
吱吱呀呀的障子門劃過地面上的木質框,積壓的灰塵因為這一推,立馬紛紛揚揚地飄散在空中。原本就渾濁不堪的空氣更加黏稠起
來,吸一口氣感覺大半都是灰塵。
屏住一口氣,五十嵐邀月隨手揮了揮,邁出這個房間。
外面是沉沉暮色,昏暗的光芒下一片死寂。本丸裡的一切作物都是由審神者的靈力支撐的,廢棄的本丸,自然不會再有什麼植物。
五十嵐邀月剛一出門,腳尖就撞到一道帶著冷意的金屬長條物。她下腳輕,但是那東西還是順著力道往前翻滾了兩圈。
等到滾動的聲音平靜下來,五十嵐邀月才挪動腳尖小心往前移了幾步,彎下腰將被自己踢到的東西撿起來。借著天際熹微的光,她看清了手上的東西。
是一把太刀——赤紅底金紋的刀拵,纏著黑色長穗。
她認不出這把太刀,若是不是對這方面熱愛的人,當然也不會太清楚歷史上名刀的外形。五十嵐邀月現在對於這些付喪神的了解,都是來自於陰陽寮隔壁那位熟識的審神者的本丸。
對方沒有的刀,她自然也認不出來。
沒有審神者的本丸,付喪神在耗盡殘存的靈力後自然會變回本體。屆時,時之政府的刃會來回收刀劍,整掃本丸,後面若是有新上任的審神者不想自己一步一步培養本丸,就可以接受這種本丸。
哪怕時之政府每個世界都在撈人,但是有靈力者依舊寥寥無幾,其中願意來任職的又要劃去一大半。畢竟靈力這種東西一般靠血緣傳承,大部分都是家裡底蘊不錯的,誰樂意讓自家小輩來摻和這種事情。
大多數就任的還是那種在被時之政府找上門前完全不知道自己有靈力的普通人。
審神者數量稀缺,就算靈力不多,能哄來一個是一個。
既然是時空轉換器能夠到達的地方,那麼應該不屬於被放棄的高危區。時之政府是第一個不會允許非高危區的本丸變成了這個樣子的人,畢竟拿出去是砸他們自己的招牌。
這個本丸究竟是怎麼回事?
滿腹疑問猶如被貓咪玩耍過的毛線球,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五十嵐邀月將太刀上的長穗在手心纏了兩圈,握著太刀繼續向二樓天守閣的方向前進。
不管怎樣,身上有武器總是會安心點。
天守閣是一個本丸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另外兩個分別是彰顯著審神者靈力狀態的
萬葉櫻和前院出陣時用的時空轉換器。
萬葉櫻在走廊上就可以看見,無需再專門過去確認一下狀態。至於時空轉換器,像這種沒有審神者的地方,都是被封鎖成單向的,只有時之政府那邊的人才能過來。
她想要找線索,就只剩下天守閣一個選項。
通往天守閣的路上,五十嵐邀月又陸陸續續撿到了好幾把刀劍。等到她終於來到二樓審神者辦公的房間前時,身上已經掛了一圈的刀劍了。
衣袖裡各自塞著一把短刀,腿上綁著一把脅差,腰邊挎著兩把打刀。
六把刀劍在手,帶來的安全感不是一星半點。手裡不僅有了武器,還有備用刀,備用刀的備用刀,五十嵐邀月現在走路都比最開始有底氣不少。
拉開門,並沒有出現預想之中的攻擊和陷阱。
房間中積著厚厚的灰塵,一片狼藉。用於辦公的電腦倒在地面上,牽拉出來的黑色插線糾纏在一起。拉開一半的抽屜中還疊著不少文件紙,只不過已經不復潔白柔順。
沒有血液經年後殘存下來的黑紅色澤,也沒有刀劍劈砍造成的痕跡。在那個她不知道的突變發生前,這裡應該也是一座寧靜祥和的本丸。
那麼是什麼讓居住在這裡的人匆匆離開,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
五十嵐邀月原先還打算喚醒刀劍中的付喪神來詢問情況的想法就此被按捺下去。現在還不能確定敵我情況,盡管只要抽出靈力就可以強制對方變回本體,但是能少一事自然少一事好。
總之,先看看這些文件中有沒有什麼有用信息,然後再去找錆兔他們吧。現在這個本丸也沒有什麼威脅存在,倒不用擔心他倆的安全。
五十嵐邀月捏了捏眉心,越過重重倒在地上的障礙物,在辦公桌前翻找起來。
原先的主人離開的匆忙,很多東西都沒有帶走,刀賬甚至都大咧咧地擺在電腦邊。她一目十行掃完了刀賬,對於這個本丸的數據有了大致的了解,接下來就專注於那一疊紙張脆弱的戰況報告。
墨水寫就的字跡有些已經模糊不清了,紙張邊緣有囓齒動物啃食後留下的缺洞。出自女性的娟秀字體詳細地記錄著每一次出陣的結果,從最開始的一天三次到後面幾乎
連軸轉的出陣,不難推測出戰事的緊急。
素白的指尖輕輕點在最後一次戰況記錄的時間欄,黑灰色的塵埃染在指腹上,低垂著眉眼的鴉發少女擰眉沉思著。陰暗的房間中,那一雙銀灰色的眼眸看上去不似真人,毫無表情的姝麗面容在這氛圍的烘托下陡然生出幾分妖異感。
遠遠看去,怕是不會有人相信她是人類。
被蟲蟻蛀空的木板在壓力下微微下陷,力道撤離時扭曲變形的木板回彈起來,化作來人的腳步聲。
很輕,且越發接近。
五十嵐邀月沒有回頭,她以篤定的語氣喚出了腳步聲主人的名字:「錆兔。」
不可能是鶴丸國永。雖然誤入廢棄本丸聽上去很嚴重,但是並不是什麼需要嚴陣以待的情況。對方在這種情況是不會走正門的,只會想著從什麼奇怪的地方突然竄出來嚇人一跳。
而且這個腳步聲她很熟悉。
五十嵐邀月轉過身,對上了一雙擔憂無比的灰藍色眼睛。
「過來的時候有遇到什麼事情嗎?」
錆兔手裡還拎著她之前買的粗點心。聽到五十嵐邀月的詢問,他搖了搖頭,皺著眉避開灰塵厚的地方,走到少女身邊。
「我是從田地那邊過來的,邀月,你知道這是哪裡?」
當時突然亮起一陣光芒,過於刺眼的亮光下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等到眼珠終於適應了光線後,他就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荒蕪的田地中,而自己身邊空無一人。
錆兔當時心裡就咯噔了一聲,急忙向著視線中的建築趕過來。
即使他知道以五十嵐邀月的能力來說一般不會出什麼事,但是擔心這種心□□無法控制的。
五十嵐邀月言簡意賅道:「一個廢棄的本丸。」
她和錆兔詳細講了一下時之政府和審神者的事情。錆兔也有靈力,時之政府發現了肯定也會邀請他去當審神者。
錆兔迅速抓住了重點,問:「那前院的那個機器還有用嗎?既然我們是因為時空轉換器過來的,那麼也應該可以通過它回去吧?」
「恐怕不行,我們沒有原世界的坐標,只能等我認識的那位審神者那邊發現後去聯系時之政府。」
這也意味著在被發現前,他們接下來至少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是人類,不可能不吃不喝,而這座廢棄本丸中能有什麼物資?想也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有多麼艱苦了。
五十嵐邀月愧疚地咬了咬下唇,要不是她最先因為以往的認知就隨便用靈力去試探時空轉換器,錆兔也不至於被連累到來到這種地方。
相反,錆兔接受得很快,甚至還慶幸地晃了晃手中的購物袋。
他心態頗好道:「幸好之前我把袋子拎得夠緊。」
至於物資可能不夠用?辦法總是能想出來的,他之前看到的那麼大一個山頭,不至於連點動物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鶴球沒和小月亮他們在一起
他有自家審神者的靈力作為錨點,機器紊亂時給他送回本丸了
小月亮和兔兔沒有錨點,所以被隨機傳送了
他倆被傳送到一塊是因為靈力波動相似
兔兔最開始是因為融合了小月亮的一部分靈魂碎片才活下來的
雖然最後碎片回到小月亮身上了
但是他的靈力已經被小月亮的靈力給影響了
咕咕敲定這對c時其實也是因為這個設定
四舍五入就等於兔兔現在的生命來自於小月亮啊!
第109章
本丸裡的天色分不清具體時間,手機上的信號格也是空空蕩蕩的,只能用來當個計時工具。五十嵐邀月遇到錆兔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現在差不多也有下午一兩點了。
既然一時半會沒法離開這個本丸,那麼當務之急就是先整理出接下來住的地方。
五十嵐邀月對本丸裡的結構還算了解,因此她和錆兔一合計,決定讓錆兔去找兩個勉強能住人的房間收拾一下。而她則去本丸的其他地方看看有沒有別的物資,或者是能夠聯系到時之政府的方法。
盡管後者的可能性低近乎於無。
本丸裡的電力斷了不知道多久了,五十嵐邀月借著手機屏幕的一點微光在地窖的角落裡翻出了一袋發芽的土豆。在她撥動塊莖的時候,有一只老鼠飛快地從土豆中竄了出來,衝著她的臉直直撲上來。
碩鼠細小的眼睛中帶著充滿凶性的紅光,灰黑色皮毛油光水滑,展開的身體能有一般嬰兒的小臂大。
換成一般女孩子能立馬蹦起來,尖叫的高音能劃破本丸上空。
五十嵐邀月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用手上太刀的刀鞘將那只老鼠敲暈了過去,情緒沒有半分波動,面不改色地用腳尖將暈死過去的老鼠撥到一邊,然後蹲下身檢查起這一袋土豆的情況。
有啃食痕跡的挑出來,放進另一個袋子,回頭往田地裡供點靈力說不定能種出來;完好的就不管它,把其中發芽的較少的土豆削掉芽,正好今晚可以拿來做飯。之前買的那些粗點心保存時間長,所以留著備用。
五十嵐邀月削芽的時候還是用的藏在衣袖中的短刀。
短刀的長度剛剛好,刀刃削鐵如泥,即使在本丸這種充滿水分子的潮濕空氣下也沒有半分改變。
鍛刀的玉鋼有這麼抗腐鏽嗎?
五十嵐邀月沒了解過這方面,因此只想了一下就把這個疑惑劃入了目前非重要事務行列。她把分成兩袋子的土豆抱起來,順手將靈力絲線纏在那只還未醒過來的碩鼠身上。
本丸裡沒有耕種,除了這袋子土豆外,這些老鼠是靠什麼活下來的,這點也很值得深思。
畢竟光是本丸裡剩下的這點存糧,可養不出來這麼肥
碩且充滿凶性的老鼠。放在城市裡,這種生物哪一個不是有點風吹草動就趕緊縮進藏身處?遇人不怕還敢攻擊人,怎麼看都有點問題。
五十嵐邀月這邊忙著的時候,錆兔那裡也沒有閑下來。
他在長廊上轉了好幾圈,才終於找出來一個看上去不那麼年久失修的和室。盡管依舊落滿了灰塵,至少沒有翹起來的木地板和搖搖欲墜的障子門。
有了房間,怎麼清理又是個問題。
哪怕錆兔是男性,現在都不太能接受這種滿是塵埃的住宿條件。更不用提這個房間收拾出來是准備給五十嵐邀月用的,身為男子漢,當然不能委屈對方住在髒兮兮的房間裡了!
想到這點,錆兔立馬干勁十足地拎著找出來的水桶衝去了洗漱房,接了一大桶水回來。
本丸裡什麼都缺,但是這些工具倒是挺足的。電氣是沒有的,水是直接從後山上引流過來的,所有倒沒有因為本丸的廢棄而消失。但是水龍頭鏽住了,錆兔廢了一番力氣才在不破壞水龍頭的前提下將水放了出來。
掃去灰塵,擦干淨地板牆壁,散去房間裡的霉腐味。
壁櫥裡還有幾床寢具,可惜都已經放起了霉菌,不處理的話是沒法正常使用的。錆兔只能遺憾地將它們扔到外面,轉而試圖在其他房間找出一兩床還能用的寢具來。
不知不覺中,他就越走越遠。
「吱,吱吱吱——」
短促的鼠叫斷斷續續響了幾聲,錆兔循聲望去,只來得及看到一條灰色的細長尾巴一閃即逝,倉皇地鑽進了樹根中。
他皺了皺眉,走了過去。
幾人合抱粗的萬葉櫻在風中抖抖擻擻著枝條,粗糙的樹皮凹凸不平。仔細看,樹根下有個不易察覺的洞,大小剛好足夠一只老鼠通過。
他蹲下去用手摸了摸樹根旁的土地。因為沒有靈力浸潤,又遠離後山的水源,萬葉櫻附近的土地干涸到皸裂,與本丸中的氣候截然相反。仿佛這一棵樹汲取走了這片土地上所剩無幾的生機。
然而洞旁的土壤卻難得的多了幾分濕潤,色澤都比一旁的土壤要深上不少。
摩拭著土壤顆粒的手動了動,他斂下眼簾,那雙煙藍色的眼睛被掩在睫毛下,蓋住凝重起來的神色。
他和五十嵐邀月之前在本丸裡轉了那麼久,都沒有遇見第二個活人。錆兔本來都已經接受了這裡只有他和五十嵐邀月這個事實了,但是總不可能是老鼠還沒事給這棵樹澆澆水吧。
他收回手,准備找找附近有沒有什麼鐵鏟之類的東西。然而還沒看到鐵鏟的影子,倒是先聽到了五十嵐邀月的聲音。
「錆兔——?你在那裡干什麼,過來吃點東西吧。」
女孩子說話時向來不急不緩,隔著距離叫人也只有尾音略略提高了一些。輕輕柔柔的嗓音在寂寥的環境下更顯空靈,上揚的尾音猶如貓尾巴尖上一小撮毛,在心口上微微搔了一下。
錆兔止住了繼續找鐵鏟的念頭,搖搖頭,收起嚴肅的神色後才轉向五十嵐邀月。
「沒什麼,等一下,我馬上過來!」
還沒確定的事情,還是等一會再和邀月說吧。
五十嵐邀月等到錆兔走回自己身邊,掃了眼只有她自己看得到靈力絲線。視線中瑩白色的光絲如蛛網般糾纏在萬葉櫻上,最後漫入樹根中。
「東西我來拿著吧。」身旁的青年說。
「好,有些燙,小心點。」
她淺笑著將托盤遞給錆兔,和人一同回到庭院中。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五十嵐邀月把整座本丸翻下來也沒有找到更多的食材。廚房裡沒有柴火也沒有天然氣,幸好她還有近乎萬能的陰陽術。
控制好火的大小,隔著鍋底烤熟幾個土豆不是什麼問題。廚房裡的調味料要不是被格外濕潤的空氣凝成了一團一團,要不就是干脆沒了。所以兩人今天的晚餐就是幾個沒味道的烤土豆。
好在錆兔在吃食上並不怎麼挑剔,能夠補充體力就行。
吃完飯,五十嵐邀月將之前找到的戰況報告交給了錆兔,讓他了解一下這個本丸以前的情況,自己則打算再出去看看。
她總覺得這個本丸不對勁。白天看著沒什麼異樣,但不代表晚上就沒有。
五十嵐邀月想了想,去解綁在腿上的脅差。她今天穿了條長裙,柔軟的裙擺蓋在腿上,只露出一截線條美麗的小腿,把三十多釐米的脅差蓋得嚴嚴實實。
饒是錆兔之前和她待了一段時間,也沒發現女孩子雲朵般的裙擺下還藏著把
刀劍。
他乍一看到對面的鴉發少女彎下腰捏著裙擺往上提,瑩潤的腿部肌膚便跟著露出來,瞬間面上一熱,忙不迭背過身。
「邀邀邀邀邀月、咳!怎麼了?」
他的聲音都發著顫,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嗯?沒什麼呀,就是想把這把脅差給你。」五十嵐邀月不解,「錆兔你怎麼轉過去了?」
「……剛眼花了一下,以為外面有東西。」是他想太多了。
錆兔沉痛地閉了閉眼,握拳往額頭前敲了兩下,深吸一口氣揚起笑容後慢慢轉回來。他接過五十嵐邀月遞來的脅差,刀鞘上還帶著少女的體溫。入手的時候他又差點手一抖,不知道該握著刀劍的什麼地方。
好在五十嵐邀月沒注意到他平靜表像下的手足無措。
他的這位前搭檔,在平時不管別人有點什麼情緒都能察覺到,但是一旦涉及到正事,就會自動忽略掉這些事情。
錆兔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了。
他讓自己摒棄掉多余的想法:「你出門還帶了刀?」
「不是我帶的,是這座本丸裡原本的付喪神的本體,不知道為什麼還在。」
錆兔一想,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了。
付喪神,性別為男的付喪神!本體還綁在腿上!
他握著刀柄的手猛地收緊,看向手中脅差的眼神頓時不善起來。
五十嵐邀月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這座本丸有些奇怪,我出去察看下外面的情況,錆兔你等會自己回房間。」
「好,你小心一點。」
錆兔沒說要和她一起出去。他今天才了解到付喪神這些事情,五十嵐邀月的奇怪指的是哪方面無需多言。盡管自己有靈力,但是他不會使用,要是跟著一起出去估計只能拖後腿。
等到少女的身影逐漸被夜色淹沒後,錆兔才拉上門。
五十嵐邀月要去的地方就是萬葉櫻的所在地。
時之政府的本丸基本上位於時空縫隙中,外面有一層屏障。哪怕位於陰陽寮旁邊的那座本丸看上去和坐落在此世中的建築沒什麼區別,實際上在從本丸大門踏進去的時候就已經到達另一個空間了。
屏障的作用就是為了阻攔時間溯行軍的襲擊,同時也隔絕掉了所有非時之政府途徑的聯絡
方式。
不然五十嵐邀月在反應過來後的第一時間內就會聯系自家的式神,讓他們去找隔壁審神者。
而萬葉櫻作為本丸中最重要的存在之一,怎麼可能和普通的櫻花樹一樣脆弱。至少像是有老鼠能夠在樹根中挖出洞來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她停在萬葉櫻下,垂眸看著纏得越發亂的靈力絲線。
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些碩鼠,最後都回到這個地方來了。這樹下肯定有問題!
睞了睞眸,鴉發少女握緊手中的太刀,雪色刀鋒在暮色中一閃而過。盤結在地面上的樹根齊齊斷掉,粗壯的主枝晃了晃,樹冠向著一方緩緩倒了下來。沉重的萬葉櫻砸在地面上,將皸裂的土地砸出更多的裂口來。
樹根拔起,帶出來的泥土黑中泛著隱隱的紅,土壤中散發出腥甜氣味。
再往下,是鋼筋鐵石砌成的地洞。狹窄的洞口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吞噬掉所有的亮光。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亮只是把裙子提到了膝蓋上而已
兔兔你想了些什麼
指指點點jg
第110章 鬼滅學院番外十一
不管跨了世界頻道聊天的兩個人究竟各自想了些什麼,第二天的野外合宿還是如約來臨。
一群學生一大早就被帶隊老師們挨個叫起來,背著自己的東西成群結隊地徒步向目的地出發。哪怕是有起床氣的學生,也滿臉興高采烈的和身旁同行的人討論著接下來的安排。
顯然,這一群尚未經歷社會毒打的孩子還不知道自家老師已經把他們安排得明明白白了。隨行的老師們看到學生臉上洋溢的天真笑容,想了想,摸著最後一點良心假裝沒看到這些孩子在途中的一些小小出格行為。
待會到了營地,有的是他們哭的時候,現在就讓他們再開心一會吧。
果不其然,在到達營地宣布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後,學生們的鬼哭狼嚎頓時驚得小森林中的鳥群紛紛拍著翅膀飛了起來。
輕飄飄的絨羽落了下來,運氣差的幾個學生被砸了一臉鳥屎。
原本就壓不住的鬼哭狼嚎中又多了幾聲衝破雲霄的悲鳴。
饒是再沉穩的老師,看到整齊的隊伍中突然有幾個人像鯰魚一樣竄來竄去,同時還嗷嗷的慘叫個不停,也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氣。
不就是不小心被鳥屎砸到了嗎,待在原地向旁邊人借點紙巾和礦泉水啊,竄來竄去的有什麼用?反而還搞得像是突然被襲擊了一樣。
五十嵐邀月和蝴蝶香奈惠對視一眼,作為帶隊老師中唯二的兩個女性,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兩人默契地脫離隊伍,去看管用具的老師那裡借來了幾條毛巾。
等到她們回來的時候,原先鬧鬧哄哄的局面在煉獄杏壽郎幾人的鎮壓下已經變得有序起來了。
那幾個倒霉學生被拎了出來,單獨站在一邊。五十嵐邀月仔細一看,還在其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我妻善逸。
這孩子喪著一張臉,悲憤不已地和好心站出來陪著他的朋友控訴鳥群。
「我覺得它們就是故意的!這麼多——人!為什麼就我最慘!你看看,擱著幾個人就我頭上淋的最多!」
灶門炭治郎有心想要安慰,但是他抬眼看了看我妻善逸那一頭黃白相間的頭發,愣是沒想出能夠安慰人的話。確實,就算只是意
外,善逸這個被擊中率也太高了點吧。
他沒說出話,旁邊的嘴平伊之助倒是毫不留情地捧腹大笑起來。
「明明是紋逸你運氣太差了,關人家鳥什麼事?」
我妻善逸頓時氣炸,橫眉豎眼瞪著嘴平伊之助,開始挽袖子。
五十嵐邀月趕忙打斷了這一觸即發的交談。她往前走了幾步,插進兩人之中,眼疾手快地將毛巾拍到我妻善逸臉上。視線被遮蔽,揮舞著胳膊試圖和嘴平伊之助現場掰頭的我妻善逸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手。
「我妻同學,這是你的毛巾。等下我和蝴蝶老師帶你們去海邊洗下頭發。」
耳邊是老師溫溫柔柔的聲音,我妻善逸想把毛巾從臉上取下來的動作一頓。
邀邀邀邀邀邀月老師!完了完了完了那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豈不是都被看到了?!!!雖然他有時候比較不要臉,好吧是大部分時間,但是也不想被人家看到自己出醜的樣子啊!
灶門炭治郎和五十嵐邀月問了聲好,順手拉了把嘴平伊之助,成功將兩人分開。
我妻善逸頂著毛巾,結結巴巴道:「我、咳我知道了,老師你先去忙吧。」
等到五十嵐邀月應了一聲走遠後,他才「嗷」的痛哭一聲,一頭栽入灶門炭治郎的懷裡。
我妻善逸掀下臉上的毛巾,眼中略帶期盼地看著灶門炭治郎,問:「炭治郎,你覺得我現在怎麼樣?」
上衣被我妻善逸糊上鳥屎的灶門炭治郎:「……」
他深吸一口氣,揚起溫和的笑容,然而說出口的話和臉上的表情以及平靜語氣截然相反。
灶門炭治郎說:「放心,簡直不堪入目。」
等到五十嵐邀月和蝴蝶香奈惠帶這幾個學生去海邊的時候,就發現隊伍裡多了一個人。他們野營的地方離海邊也就百來米的距離,和其他老師打個招呼就可以帶著人過去了。
多個人也沒什麼問題,反正兩個老師都照顧得過來。
海邊的陽光格外刺眼,幾個學生一看到海就像是看到水發瘋了的哈士奇一樣,張開手臂拔腿跑了過去。好在他們還記得過來是干嘛的,五十嵐邀月叫了兩聲,幾個學生就乖乖又跑了回來,在老師的監督下用海水衝洗著淋到鳥屎的地方。
灶門炭治郎抱著自己被弄髒的上衣在另一邊洗,好在出來修學旅行的時候特意多帶了幾件衣服,不然現在都沒有替換的。
他動作快,在家裡經常做家務活,沒一會就把衣服洗干淨了。
見狀,五十嵐邀月就干脆讓人先回營地。
「這邊曬得慌,灶門同學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們。營地那邊你們還要負責扎自己組的帳篷呢。」
「好,那善逸就麻煩老師你多看著一點了。」
灶門炭治郎頂著朋友的身份,操著老媽子的心。臨走的時候還不用憂心忡忡地往我妻善逸那邊瞥一眼,雖然嫌棄歸嫌棄,但好歹也是自己朋友。
灶門炭治郎剛走沒多久,我妻善逸就從海邊跑了回來。
「邀月老師,我的毛巾落進水裡了,能拜托你幫忙擦一下嗎?」
我妻善逸的頭發還在滴答滴答往下掉水珠,沒幾秒肩頭上的衣服布料就被浸濕了。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邊,配著此刻的表情像是一只淋了雨的小金毛。
他委屈巴巴地看著五十嵐邀月,手裡抓著從海水中撈出來的毛巾。
「誒」五十嵐邀月一愣,「好吧,下次要小心點呀。」
幸好她之前多拿了幾條毛巾,不然還不夠用。
她招招手,示意我妻善逸蹲下來一點,然後從背包中翻出一條干毛巾來,蓋住對方濕淋淋的發絲,准備給人擦頭發。
結果她還沒動手,就有人劈手奪過了毛巾。
五十嵐邀月順著面前抓住毛巾的手臂看過去,對上小少年的薄荷綠眼睛。她疑惑地眨眨眼,眉頭微微蹙在一起。
「無一郎同學?你怎麼在這裡?」現在還沒到自由活動的時間吧,營地那邊的老師怎麼讓學生一個人出來了。
對方神色乖巧道:「我來給邀月老師你送東西,在營地那邊沒有找到人,其他老師和我說你來海邊了。」
時透無一郎回答完問題,還抬了抬另一只手,將拎著的紙袋子遞到五十嵐邀月面前。少年的指節間有著一層薄繭,是時常拿筆的學生都有的特征。
「之前和哥哥在鎮上買的點心,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時透無一郎緊接的一句話把五十嵐邀月原本想說的都堵了回去。
她只能無奈地叮囑幾句:「下次別一
個人往外跑,單獨出來記得和其他老師報備一下。」
這份心意是好的,但是學生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時透無一郎沒反駁,認真地點點頭。把裝著點心的紙袋塞到五十嵐邀月手中後,他握著毛巾毛遂自薦。
「我來幫我妻同學擦頭發吧,邀月老師你是女孩子,他會不好意思的。」
我妻善逸的頭頂浮現出一連串生動形像的問號。
害羞?誰害羞?害什麼羞?有什麼好害羞他自己提出來的要求他為什麼要害羞?需要的時候他臉皮厚著呢!
然而我妻善逸的反駁還沒出口,五十嵐邀月仔細想想同意了。也對,雖然是老師,但是還是得注意一下這點。
「那我妻同學這邊就麻煩你了,我去蝴蝶老師那邊看看。」
「放心吧邀月老師,我會好好給我妻同學幫忙的。」
時透無一郎答應得很爽快,然而等確認五十嵐邀月看不清這邊的情況後,他反手就把毛巾扔回了我妻善逸頭上。
小少年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回歸到面無表情的狀態。那雙薄荷綠的眼睛定定地盯著我妻善逸,他抱著自己的胳膊,宛如黑心煤老板監督手底下的工人挖煤。
「自己在邀月姐姐回來前擦干淨。」
我妻善逸憤而反抗:「你不是答應邀月老師說會幫我擦嗎?!」
時透無一郎冷酷無情道:「我來也可以,還可以順便把你擦禿。」
他說話的同時還握了握拳,做了一個持刀下劈的動作,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對方的頭發。我妻善逸順著他的視線往上瞅,頓時一個哆嗦,麻利地屈服了,自己抓著毛巾開始擦頭發。
可惡!他想,要不是打不過,他早就和這人翻臉了!
等其他學生都把弄髒的頭發和衣服洗干淨後,時透無一郎順理成章地錯過了他們那一小組的飯點。其實也就是學生們自己倒騰著柴火,往鍋裡扔了一堆東西搞出來的大亂燉。
熟是熟了,營養也都有,但是味道就不敢保證。
「沒關系的,我等會去哥哥那邊拿點剩下的面包湊合一下就行,老師不用擔心。」
五十嵐邀月搖搖頭:「今天下午還有得你們忙的時候,一兩塊面包怎麼夠?這樣吧,你和我去教師那邊吃點東西。」
教師那邊的帳篷是幾位男老師幫忙扎的,她們到的時候大家都還在鍋邊搗鼓著。老師要先看著學生那邊的情況,都是等他們吃完了才回來准備自己的午飯。
看到五十嵐邀月,煉獄杏壽郎等人招招手熱情地打招呼,再看到她身後跟著的人,大家臉上的笑都僵住了。
幾人心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一個念頭:這小子怎麼跟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無一郎:招不在老,管用就好
第111章
逃竄的碩鼠奔向了更深的地方,與黑暗近似的皮毛顏色成為了天生的隱蔽色。本丸裡沒有燈,五十嵐邀月憑借自己現在比常人超出不少的視力只能看清腳下的一小片範圍。
她定了定,抬起手,一抹火光在指尖跳動起來。
符隸燃燒的亮光將可視範圍擴大了一倍,五十嵐邀月將太刀換到慣用手上,提步沿著通道走了進去。
纖細的身形漸漸沒入暗處,最後一點亮光也消失在這條見不到底的暗道中。
地面上萬葉櫻的樹根抖動了一下,靜默的兩三秒後,櫻花砰然炸開。枝條煥發出新生,一簇簇花枝霸占了所有空位。堆雲似的溫柔粉色如夢如幻,與不遠處本丸交相輝映。
一盞接一盞的燈從走廊檐下接連亮了起來,整座本丸在轉瞬間變得燈火通明。光芒從燈籠的紅紗綢中透出來,染上了鳳仙花似的淺紅色,猶如大名家姬君指尖上的一抹丹蔻,驅走了本丸中的黑暗。
積壓的灰塵一掃而空,原本破舊不堪的和室煥然一新。光潔的淺褐色地板上有著木頭的紋路,矮幾上的茶壺上方還有白煙在飄蕩。
障子門沒有完全合上,從那條縫隙中,錆兔可以看見截然不同的庭院。那些腥臭的淤泥被清澈池水取代,各色紫陽花在碎石子路邊開得熱熱切切。大片大片的藍紫色鋪陳在一起,像是誤闖了某個懷春少女的夢境。
仿佛整個本丸在他不知道的某個瞬間活了過來。
錆兔被眼前的變化驚得愣了一秒,要不是下午收拾房間的疲憊還殘留在肌肉記憶中,他都要以為之前的經歷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了。
但是這一切又是那麼真實,他甚至可以聞見茶葉的清香。
房間外傳來了細細碎碎的交談聲。沉穩腳步聲漸漸接近,最後在門前停了下來。
錆兔放下托盤,掌心握在了腰間的脅差上。他放輕腳步,將自己塞進立式書櫃與牆壁的那一條縫隙中,微微伏下身體,如同繃緊了弦的弓箭。他神色肅穆地緊盯著那一道單薄的紙門。
「唰——」
紙門被拉開,兩個穿著軍裝的青年走了進來。其中較高的一位掃了一眼房間內的布景後,視線穿過遮擋物徑
直鎖定在了錆兔所在的位置上,仿佛在他眼中沉重的實木書櫃是透明的。
錆兔心下一跳,搭在刀柄上的指節越發用力,骨節泛出微微白色。
青年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換做無奈的笑:「鯰尾,還不快點,現在可沒有磨磨蹭蹭的時間了。」
對方的語氣很熟稔,錆兔暗自忖度,然而並不是在叫他。但是這個房間裡還有其他人嗎?
然後他聽到一道聲音從自己所在的地方響起。
「馬上就來,一期哥!」
歡快、活潑的音調,透著少年人獨有的蓬勃朝氣。那是不屬於他的嗓音,哪怕是曾經在鱗瀧左近次那裡學習呼吸法的時候,錆兔也沒有過這樣的聲線。
錆兔調整著呼吸,手中刀劍蓄勢待發,卻在下一秒驚覺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已經出鞘的脅差被反手插回刀鞘中,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門口的兩位青年越來越近。
另一位肩膀上臥著一只狐狸的青年對著他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面具遮住了下半張臉。肩頭上的小狐狸「呀呀」了兩聲,用尖利的聲音和他打招呼。
接著錆兔聽見自己做出了回應。
准確來說,並不是他自己。
靠近了後,錆兔從那位水藍發色青年的眼睛中看見了一個陌生的倒影——扎著高馬尾的黑發少年,圓溜溜的眼睛,笑起來的樣子狡黠又生機勃勃。一身和兩位青年相似的軍裝,刀劍挎在腰間。
這裡並不是他所在的現實,或者說,並不是他所在的那個本丸的時間點。
盡管本身不太會運用身體裡的靈力,但是在和五十嵐邀月的相處中,錆兔也日漸了解了不少陰陽師方面的知識。
他最開始向邀月請教的就是和時空有關的事情,畢竟自己當初是在那個小妖怪的幫助下才活了下來。
他現在應該是誤入了這個本丸過去的某個時間點,自己現在經歷的都是這個本丸發生過的事情。
至於為什麼會進入這個叫做鯰尾的付喪神的視角——錆兔用余光瞥了眼腰間的脅差——應該是因為他拿著這個付喪神的本體。
意識到這點後,錆兔不再試圖搶奪自己身體的控制權,放任自己和鯰尾口中的「一期哥」和「鳴狐叔叔」往外走。
離
開和室後,本丸中肅穆的氣氛才迎面而來。
往來的付喪神神色緊張,步履匆匆,碰面間都是略微一點頭就趕往各自的目的地。錆兔有心想要了解具體情況,但是受制於沒有身體的操控權,只能自己暗地裡猜測導致這個氣氛的原因。
而他現在所處的這個身體,鯰尾也直視著前方,緊跟水藍發色的付喪神。
一行人匆匆趕到之前他見過的那個時間轉換器前,正好趕上上一支隊伍回來。耀眼的光芒散去後,互相攙扶著的刀劍付喪神出現在眼前。
一支隊伍六個付喪神,幾乎沒有一個身上完好的。
被劃爛的衣物下遍布傷口,潺潺鮮血浸透了布料。有的甚至衣不蔽體,說是衣服,更像是幾根破破爛爛的布條掛在身上,勉強遮住小部分重要部位。
一期急忙扶住其中傷勢最重的人,三人把這群付喪神送到本丸的醫務室。
小狐狸嘆了口氣:「這樣子下去,本丸遲早會撐不住的。」
「但是前線根本不給放松的時間,」一期的語氣中也滿是擔憂,「主殿那邊的壓力比我們大。」
「到出陣的時間了。」
鳴狐提醒道,從面具下傳出來的聲音有點悶悶的,但是不影響其他人立馬將交談內容轉移回正事上。
話題戛然而止,錆兔原本就沒指望從這一星半語中得到什麼有用信息,因此倒也不覺得撓心撓肺。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接下來的出陣上。
誰知道離開這個本丸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哪怕只是在一段記憶中。而且邀月還在這裡!
然而這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處於這具身體中,錆兔根本無法控制事情接下來的走向。
一步,兩步,三步……他只能眼看著這具身體的主人一步步邁向時空觀轉換器,將手覆在了調整坐標的摁鈕上。
似乎是察覺到了錆兔內心的抗拒,腰間的刀劍開始發熱,玉剛劍身抖動起來,發出金屬的嗡鳴聲。
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被抽離,如流水般從接觸的地方湧向脅差。
時空轉換器亮起的白光刺入瞳孔中,錆兔感覺到這具身體踉蹌了一下,撲進光芒中。
他再睜開眼時,映入眼中的是本丸破破爛爛的天花板。
意識還沒有徹
底回籠,錆兔盯著天花板上的紋路發愣了幾秒,才徹底清醒過來。失重感還在腦中揮之不散,稍微一動就感覺天旋地轉。
他還沒來得及坐起來,耳邊就有嘰嘰喳喳的少年聲響起來,語調中是毫不掩飾的驚喜雀躍。
「主殿,你醒了!沒事吧?!身體感覺怎麼樣?」
是之前聽到過的聲音,換作平時聽到這種活潑的聲音錆兔倒是能會心一笑,但是現在只會讓人覺得嘈雜。
他略感不適地皺了皺眉,壓下胃中翻江倒海的嘔吐感。
一旁的另一位付喪神注意到了他細微的表情變化。藥研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框,沉穩地將自家兄弟支了出去。
「鯰尾,去叫五十嵐小姐。」
這個名字像是摁下了什麼開關,鯰尾藤四郎還沒有什麼反應,錆兔就猛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對了,邀月!
急切的心情一瞬間壓過了生理上的不適,錆兔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就想往外走,甚至來不及去深究「主殿」這個稱呼的意思和身邊付喪神的身份。
對方要是想對他不利的話,那麼他根本不會有醒來的機會。
藥研眼疾手快地摁住了錆兔的肩膀:「大將請放心,五十嵐小姐沒事,她馬上就會過來。你這樣急匆匆過去反而會讓她擔心,不如聽我給你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
付喪神的話讓錆兔從焦急的心情中抽離出來。
他閉了閉眼,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開始聽身邊的付喪神耐心講述究竟發生了什麼。
先前沒仔細看,現在觀察起來就發現本丸裡雖然還是很破敗,但是比起他和五十嵐邀月最開始到的時候好上了不少。而這些付喪神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藥研的解釋還未到半,拉上的障子門被叩響。
五十嵐邀月打斷了藥研的敘述:「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說吧,藥研,拜托你先去處理下其他事情。」
她含著笑對付喪神微微頷首,走進房間,順理成章地跪坐在錆兔的另一邊,伸手取下一旁托盤上的水杯遞給他。
鴉發少女用姿勢表明了需要一段兩人獨處的時間。
藥研不是讀不懂潛台詞的刃,他看了看錆兔,而後起身告辭。
等門外的腳步聲走遠後,五十嵐邀月才卸下帶著疏離的禮貌性微笑。她揉了揉太陽穴,看向錆兔。
在對方充滿疑問的目光中,五十嵐邀月選擇了長話短說。
「總而言之,錆兔你在無意間簽訂了這座本丸。」
第112章
時間切回到昨晚,五十嵐邀月剛進入地洞沒多久的時候。
越是往裡走,空氣中的鐵鏽和腐臭味便越發明顯,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老鼠在火光以外的陰影中攢動著,尖銳的叫聲猶如在神經上摩擦的砂紙,讓人忍不住心浮氣躁起來。
直到她終於抵達了地洞的最深地點——由無數鋼筋水泥支撐起來的牢籠。
隔著一扇厚實的鐵門,五十嵐邀月只能看見門下縫隙中被鮮血浸潤到呈紅黑的泥土。角落裡的泥土下有著一個不算小的洞,顯然是這群老鼠拋出來的。
她蹲下身,用手指捻了一下濕潤的土塊,黏糊糊的。仔細看,還能發現夾雜在裡面的白紅色碎肉絲。
再瞥一眼旁邊虎視眈眈,但是礙於五十嵐邀月此刻放出來的氣息而不敢作祟的鼠群,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老鼠是雜食動物,門齒發達,適應力強,幾乎什麼都能吃。在這個資源稀少的荒廢本丸中,食譜從普通的植物糧食轉變到人肉可以說是順理成章。畢竟在天災飢荒的時候,人都會吃人,更何況是和人不屬於同一物種而且不擁有道德感的鼠群。
明白歸明白,但是感到惡心是不可避免的。
五十嵐邀月收回手,摸出一張符紙在上面用力地蹭了蹭之前觸碰泥土的手指。
盡管她之前在大正時代也沒少見過食人鬼,但是遇到這種情況依舊忍不住皺眉。與食人鬼相比起來,食人鼠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人們討厭老鼠,大多是因為這種生物髒兮兮的還會傳播病毒,但是鮮少有人會把這種生活中不算稀少中的小動物與食人聯系在一起。
誰能想到這種生物有一天還會用垂涎食物的眼神看著自己呢?
五十嵐邀月揮手熄滅符紙上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點接一點的紅光亮了起來。鼠群的眼睛如幢幢燈火,泛著幽幽的詭異光芒。她目不斜視地往前邁上一步,屈指叩了叩鐵門。
沉悶聲響讓她對這道門的厚度有了大概的認知。
想要用溫和手段打開這扇門顯然是不切實際的,但是暴力開門的話,又要考慮這座地下囚籠的堅固程度。
這道鐵門已經沒入了地洞兩邊的土壤裡,萬一不小心用力過猛,打破了支撐上方土地的承重牆,她就要和這群老鼠被埋在一起了。盡管那樣並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影響,不過誰會願意被埋在這種散發著腥臭的土裡啊。
略微沉思片刻,五十嵐邀月換了持刀方式。
她雙手握住刀柄,大量靈力灌注其中。衣擺無風而動,瑩白微光自下而上映亮了半張清麗的臉龐。靈力在精妙的操作下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既能夠保證這把太刀不會在接下來的碰撞中受到損傷,也不會喚醒刀劍中的付喪神。
五十嵐邀月聚精會神,開始……在鐵門上畫另一道門。
這就是她剛才想到的既不會破壞承重牆又能進去的方法,只不過實施起來好像有點不太方便。
鴉發少女的姿勢無比別扭,猶如被逼著用傳世名刀來繡花的大漢,怎麼下手都覺得不對勁。拿太刀來割門這種事情她也是頭一回干,工具不趁手是一個原因,從來沒接觸過雕刻這種藝術也是問題之一。
其實做這種事情用短刀更方便,奈何她撿到的那兩把短刀刀身上都有著細細的裂痕。雖然還沒到碎刀的程度,但是如非必要,她並不想使用他們。
五十嵐邀月看著自己起手割出來的痕跡,沉默兩秒,就著這個別扭的姿勢在剛剛劃出來的歪歪扭扭的線條下繼續割門。
靈力加持後的太刀削鐵如泥,破開這道鐵門輕而易舉。
沒一會,五十嵐邀月就刻出了一道完整的門出來,盡管看上去不怎麼美觀。
她伸手在門上輕輕一點,讓被分割出來的鐵門順著施加在上面的力道轟然倒地。留出來的大小剛好容納她整個人通過。
五十嵐邀月從門中跨了進去,太刀上的靈力彙集到刀鋒上的一點,變成了一把不甚明亮的火炬。
然後她看見了被鎖在中間的付喪神。
牢籠中央的付喪神垂著頭,原本白色的發絲上覆蓋著一層血污。小兒手臂粗的鐵索固定在脖頸和四肢上,從背後的琵琶骨上穿出來,讓對方沒有摔落在地。
青年的下半張臉被面具扣住,看不清容貌。
鐵索上已經凝上厚厚的血垢,破洞的軍裝褲下可見掛著血肉的白骨,這就是那些碩鼠的食物來源。
漫天的絲線從他身上延展出來,纏繞在從地面上扎進來的根莖上。靈力從他身上被抽離出來,然後融進那些根莖中。
付喪神的胸膛輕微起伏著,那一點呼吸聲在空氣中微不可察。哪怕是細針落地的聲音都他的呼吸聲響。可是就算這樣,他依舊沒有碎刀,被不知名的方法維持著生命,無法從痛苦中解脫。
五十嵐邀月的神色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這種情況下該如何做完全不需要猶豫,她毫不遲疑地舉起手中刀劍,刀鋒對准那些交纏錯亂的靈力線。
細線與鐵索齊齊被斬斷時,盤根錯節的根莖仿佛受傷般活動起來。腳下的地面晃動不已,碎石鋪天蓋地地砸下來。手上的刀劍似乎與這晃動產生了共鳴,發出雀躍的鳴聲。
五十嵐邀月只來得及扶住失去鐵索支撐倒下來的青年,一大捧櫻花猛地從太刀上綻開,遮住了她的視線。
「本來像這種情況是沒法簽訂一座本丸的。」
被囚在萬葉櫻下的付喪神相當於一把鎖,鎖住了審神者從天守閣注入靈力的渠道。
萬葉櫻汲取著付喪神身上的靈力,擁有這份供應給萬葉櫻的靈力,從理論層面來說這座本丸其實是有主的。然而從事實層面來說,這又確確實實是一座廢棄本丸。
產生異變的付喪神身上的靈力只供給了萬葉櫻,其他刀劍得不到一絲一毫的靈力,土地作物自然也會荒廢下來。
「但是時間點卡得太巧了,我剛把那個付喪神救下來,錆兔你就……」
說到這裡,五十嵐邀月只想無奈扶額。說實話,饒是她自己也沒有預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地步。
當時在萬葉櫻樹底下大變活刀時她也被嚇了一跳。不管是誰,遇到握在手裡的刀劍突然變成人形掉進自己懷裡這種事情,都會忍不住往後蹦一下。她上一秒才用這把刀斬斷了那位付喪神身上的供給萬葉櫻的靈力線,下一秒握著的刀就開始飄出櫻花。
五十嵐邀月差點以為她沒控制好自己的靈力,才讓這把太刀化作了人形。
當然,那個時候比她更加懵逼的是掉到她懷裡的一期一振。
青年身高將近一米八,卻被一個比自己矮上將近一個頭的少女打橫公主抱了。畫面之尷尬詭異,讓對方當時也傻了眼。不過這樣倒是也方便了五十嵐邀月當時的某些行為。
錆兔神色恍惚,如在夢中。明明只是經歷了一次幻境,結果醒來就被告知自己突然成了一個本丸的主人。
不過這樣的話,似乎也能夠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環境中突然暈過去了——靈力消耗過度,只是暈過去都算運氣好的。
他表情復雜道:「所以現在我就是這個本丸的審神者?」
「沒錯,」五十嵐邀月同樣心情復雜,「除了那個我從地下帶回來的付喪神,這座本丸裡的其他刀劍都隸屬於你的名下了。」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有辦法可以和外界聯系了」
之前他們沒法離開是因為這個本丸沒有審神者,現在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
「暫時還不行,本丸沒電沒網。但是一座無主本丸突然有了審神者的話,時之政府那邊會知道的。至少需要等待的時間會縮短很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了審神者的靈力支持,本丸裡的土地就可以重新耕種。本丸裡的作物成熟時間比外界短很多,這樣也就不用擔心斷糧的問題了。
不過除此之外,這座本丸充滿了疑點。
那就是那個被囚禁在萬葉櫻下的付喪神——鳴狐——究竟是怎麼回事?刀劍的靈力都是由審神者提供,他身上那些靈力是從哪裡來的?如果只是戰敗沒來得及撤離,那麼為什麼他會被鎖在樹下?
付喪神是比人類還重視親緣的存在,這件事不可能是他們自己搞出來的。上一任審神者也沒什麼問題,至少之前藥研他們在提到對方時的表現都很正常,對方不像是心理扭曲的樣子。
這也是五十嵐邀月在剛才特意等藥研離開後才開口的原因。
她相信這些付喪神對此可能並不知情,但是也不能把這件事透露給他們。萬一始作俑者在這些刀劍上動過手腳,那麼就算他們不知情,也無法完全信任。
五十嵐邀月不想陰謀論,但是涉及錆兔的安全,也不能對此視而不見。她用靈力再掃了一遍周圍的環境,然後將自己的懷疑輕聲告訴了錆兔。
錆兔神色一怔,立馬凝重起來。他警惕地四下打量幾眼,握住了五十嵐邀月的手腕。
「那我現在要不要先讓他們恢復本體?那個鳴狐怎麼處理?」
五十嵐邀月搖搖頭:「你先再好好休息一下吧,靈力枯竭可不是那麼好受的。這件事不急於一時。」
審神者的靈力和本丸徹底融合後,會形成一個循環,但是這個過程並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完成的。錆兔能夠這麼快醒來,還是因為五十嵐邀月從自己這裡給他補充了一些靈力。
錆兔現在是這座本丸的審神者,自然住在天守閣,也就是他之前清理出來的那個房間裡。這也是為什麼錆兔會誤打誤撞成為這個本丸的主人的原因。
他當時若是在其他房間裡靈力暴動,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等錆兔重新休息後,五十嵐邀月下樓回了自己選的一個房間。這個本丸裡剩下的付喪神挺多,不到一天,本丸看上去就干淨了不少。盡管依舊破破爛爛,但是至少能夠住人了。
她確認過門上的陣法沒有被觸碰過,然後才端著東西不急不緩地拉開門走了進去。繞過小屏風,從地底下被救出來的付喪神闔著眼,安靜地坐在被子上。
清洗干淨後的付喪神套著寬松的衣服,脫下面具的臉還帶著幾分少年感,眼角下的赤妝線綺麗又高潔。
如果錆兔跟著下來的話,一定能叫出這個曾經被囚禁在萬葉櫻下的付喪□□字——鳴狐。
第113章
「現在感覺怎麼樣?」
聽到她的問話,青年濃密的睫毛如受驚般的蝴蝶抖了抖。過了幾秒,鳴狐才反應慢半拍地睜開眼睛,沒有回答,似乎還需要時間來適應。
五十嵐邀月也不著急。她停在離對方半米左右的地方,儀態優雅地跪坐下來,將托盤緩緩推了過去。裡面裝的只有一杯清水,以及幾張儲存著靈力的符紙。
食物對於付喪神來說並不是必需品,只不過是在擁有人身後被時之政府灌輸的一種習慣。
她耐心十足地等了一會,對面的鳴狐終於動了。
青年伸手握住水杯,動作遲鈍地往嘴裡灌了口清水。在液體的潤濕下,沒有什麼血色的唇看上去終於不那麼蒼白了。
他撕開符紙,屬於五十嵐邀月的靈力瞬間從傷處中彙入身體中。柔和而又溫暖的靈力撫平軀體中的疼痛,如潺潺溪流般一波又一波衝刷掉那些盤踞在骨節細縫中的黑霧。
鳴狐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上了不少,實現了從垂死病人到重症病人的轉變。
這副場景就像是把一只被虐待過的流浪貓貓撿回家裡,然後放任對方試探這個環境一樣。五十嵐邀月走神想到。
當然,她並沒有把對方撿回家的想法。盡管對方現在已經不屬於這個本丸了,但是這裡還有這個付喪神的親屬。將鳴狐留在自己身邊只是為了方便觀測對方的危險性,是否會影響到這個本丸的未來發展。
雖然像錆兔這種意外上任的情況完全可以申請離職,即使時之政府那邊會糾纏不放,然而五十嵐邀月願意出面的話解決起來也很簡單。錆兔還沒有表明自己的意願,但是她也得為對方打算好。
不管錆兔是否決定要真正接手這個本丸,她都不能放任對方身邊有這種不穩定因素的存在。
然而刀刃都有兩面性。
如果可以排除掉鳴狐身上的威脅,那麼對於錆兔來說這把刀就是最安全的存在。對方並不依存於審神者的靈力,在遇到特殊情況時,會比其他付喪神更為有力。
等到幾張符紙全部化作灰燼後,鳴狐才開了口。
「謝、謝。」
簡單的一句道謝說得無比艱難,聲音干澀沙啞。本來他就
不是很喜歡說話的類型,但是失去了伴生小狐狸後,也只能自己開口了。
五十嵐邀月含笑道:「不客氣,鳴狐先生你不計較我的決定,應該是我謝謝你。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她並沒有瞞著鳴狐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在一開始就大大方方全部告知了對方。
出於對其他藤四郎的關心,鳴狐也默默同意了她的舉動。不然依照門上那個只有阻礙他人進入效果的陣法,他完全可以趁鴉發少女不在的時候離開這裡。
門外有孩童稚嫩的嗓音,在討論著他們新的審神者。現今本丸裡還剩下的孩童模樣的付喪神只有藤四郎家的那幾個,是秋田藤四郎和前田藤四郎。
五十嵐邀月都能聽出來的聲音,鳴狐自然不會認不出來。他的視線飄移了一瞬,投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注意到面前打刀略微的走神,五十嵐邀月心中明了。
「請放心,等排除掉危險後,鳴狐先生你就可以去見他們了。」
外面的討論內容很快從新的審神者轉移到了那個看上去和主殿關系很好很厲害的姐姐——也就是五十嵐邀月——的身上了。
用實際年齡來算,在座的每一位付喪神都可以算是五十嵐邀月的祖宗。奈何付喪神是通過靈力來判斷人的。
本丸裡留下來的付喪神身上多多少少帶了點傷。修復室裡沒有足夠的資源,錆兔也不會手入。就算他會,在這種靈力虧空的情況下五十嵐邀月也不會讓他來。所以刀劍們的修復都是由五十嵐邀月來的。
作為對靈力敏感的付喪神,他們自然不會忽略掉對方靈力中摻雜著那種盡管溫和但是實打實的神明氣息。
一位神明的年齡,那當然是怎麼看都比他們大了!
對方不太喜歡過於正式的尊稱,所以孩童模樣的付喪神們干脆用了「姐姐」這種叫法。
秋田藤四郎懵懂的神色中帶著點憧憬:「那位大人真的好厲害,對本丸裡的事務都很了解,會不會也是審神者呀?」
如果是的話,那麼對方本丸裡的付喪神肯定很幸福。慕強是每個生物基因裡都刻著的因子,更何況是作為武器誕生的刀劍付喪神。
「但是時之政府應該沒有那個能耐。」前田藤四郎中肯評價道。
「也對,」秋田贊同地點點頭,「畢竟他們連厲害一點的審神者都很難招募到。」
每次去那些底蘊深厚的大家族挖人的時候,狐之助都要求爺爺告奶奶的,恨不得給對方磕頭求人家來上任。反正它只是個狐狸式神,不要尊嚴的。尊嚴哪有業績重要。
說起來,他們本丸有了正式審神者,那麼很快就會有新的狐之助過來吧。
一想到未來,哪怕是向來沉穩的前田藤四郎也不忍住抿著唇笑了起來。沒有刀劍會希望自己只是被掛著落灰。
兩刃在走廊上嘟嘟囔囔了一會,抱著之前翻出來的還算新的花瓶往二樓走。花瓶中插著兩支黃澄澄的油菜花。
本丸裡的其他植物還沒有完全復蘇,這兩支油菜花還是他們在角落裡找到的。
不管怎麼樣,至少得讓他們的審神者的居住條件好一點!
五十嵐邀月好笑地聽完小付喪神對於她和時之政府的評價,然後在鳴狐略帶緊張和擔憂的注視中挑了挑眉。
「他們現在是錆兔的付喪神,我自然不會計較這些事情。」
就算刨除這點,五十嵐邀月本身也不是太在意這種事情的人,更何況那兩個孩子又沒有說什麼過份的話。
鳴狐沒有再說話,垂下眼眸,輕輕嗯了一聲。
「好了,我去看看本丸其他地方的情況。」
五十嵐邀月不再多留,確認過鳴狐身上的傷勢已經在慢慢好轉後就將房間留給了他一個人。
現在所有的線索都在鳴狐身上,然而付喪神自己也不清楚具體的來龍去脈,同樣是一頭霧水。所以他只能一點點回憶之前發生過的事情,然後用紙筆記錄下來,交由五十嵐邀月來判斷。
在這之前,她也幫不上什麼其他的忙。
本丸裡現在的刀劍只有十幾把,大家都在忙著修復本丸。五十嵐邀月去田地裡轉了一圈,把自己的靈力當肥料激素使,在田埂邊坐了半個來小時才遇到其他付喪神。
好巧不巧,是一期一振。
這位在審神者中有著宛如王子般之稱的付喪神在看到她的第一秒時,溫柔的笑意就僵在臉上。顯然,他想起了自己被對方公主抱的事情。
對於一個成年男性來說,這真的是很傷自尊心的一個遭遇。
一旁的藥研注意到了自家兄長的失態,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坐在田埂上的五十嵐邀月。
靈力是比化學肥料更好使的東西。上午才種下的玉米種子現在就已經抽出了郁郁蔥蔥的枝條,種子還是付喪神們從自己的房間裡翻出來的。提供者是鯰尾藤四郎,據他說這是原本打算留著自己嘗試做爆米花的玉米種子。
風拂過田地,碧綠的波浪此起彼伏,葉片發出沙沙聲響。玉米還沒有成熟,但是那甜甜的清香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從包裹著玉米的厚實須葉中鑽了出來。
坐在田埂上的少女披散著鴉黑色的長發,發尾帶著自然的卷。風吹過的時候,將她身後的發絲與裙擺一同揚了起來。柔美的眉眼漫不經心掃過來時,眼眸中流動著一汪澄澈月光。
雪白的膚,淺青的長裙,姣好唇形上的那一抹榴花紅是唯一的艷色。而這點在唇上的紅,讓她整個人立馬生動起來,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足以令人驚心動魄的美。
點點銀光從她身邊逸散開,螢火蟲般晃晃悠悠地落入玉米葉中。
她噙著笑,態度自然地對著他們點點頭。
藥研不是不能理解一期一振的失態。畢竟除了自己兄長外,他們剩下的幾個當初在五十嵐邀月身邊化作人形的付喪神在面對這位大人時都有點不好意思。
一期一振是被人家公主抱,他們這兩把短刀還被塞在衣袖裡。
在刀劍中時他們並不知道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而短刀本來就是貼身放的武器,誰也不能指責這種行為有哪裡不對。
而且也沒刃敢這樣說。
盡管他們在化作人形時差點以人肉山般的方式將這位大人壓在下面好在對方躲得快,但是對方也沒有計較這件事。
藥研想了想審神者剛醒來的反應,從容不迫地給這位神明找到了合適的定位。他不慌不忙地和五十嵐邀月打了個招呼,見對方沒有閑聊的意思,便主動帶著一期一振離開了這裡。
一期哥還是早點適應一下比較好,他想,畢竟以後可能會經常和這位大人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亮:我沒有,我不是,我真的很年輕
感情線好難搞
撓禿jg
在咕咕的文裡,時政永遠是搞笑角色
第114章
本丸裡現在唯二的兩種作物就是五十嵐邀月之前在地窖裡翻出來的土豆和鯰尾的私藏玉米。土地再豐饒也不管用,總需要遵守基本法。沒有種子不能指望它憑空給你變出來。
在連續吃了將近一周的烤土豆烤玉米以及水煮玉米水煮土豆外,本丸裡的眾人看到這兩種蔬菜就臉色發綠,恨不得當場將它們人道毀滅。
鯰尾藤四郎打廚房旁經過時探頭探腦地從窗戶外往裡打量了幾眼,試圖看看今天的午飯是什麼。盡管他心知肚明只有那四種選擇。走在他旁邊的大和守安定嘆口氣,抬了抬手臂,將抱著的東西往上挪了點。
他目不斜視道:「別想了,我賭一塊糖,今天中午的菜單是土豆泥。」
糖是錆兔給的。五十嵐邀月之前買的粗點心裡有一大包甜到牙疼的糖,他們兩人也不是很喜歡糖的人,干脆就分給付喪神們了。有糖吃,總比一直啃土豆玉米好吧。
大和守這麼自信的原因,是他今天早上起來去做內番的時候碰見了燭台切光忠。帶著眼罩的黑發男人蹲在田邊,手邊的小籃子裡已經有了些成果。對方唉聲嘆氣地抓著小鋤頭刨土,抖了抖塊莖上的泥土,然後再放進了籃子。
打刀少年走近了點,就聽到燭台切光忠的喃喃自語。
「天天都是這麼吃,這誰撐得住啊?得想個辦法給主殿改善一下伙食啊。」
然後大和守安定就聽了一耳朵的食譜,盡管他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刃,也被饞得吞了好幾下口水。
鯰尾藤四郎撇了撇嘴角,拒絕了這個賭局。他才不會參與這種一看就沒有多少勝算的賭局呢!
雖然糖有一大包,但是分下來到每個付喪神手裡也沒有多少。因為在本丸現今的狀況下,糖顯得過於珍惜,他的弟弟秋田藤四郎還給自己的每塊糖取了名字。
他改為討論另一件事情:「時之政府的效率是不是有點不太行啊?」
以前聽別的審神者說時之政府派人來本丸辦事情的時候,那個工作人員把自己迷路到了另一個時空,大半年後才回來。鯰尾藤四郎還以為這是一個誇裝的說法,現在仔細想想,這種事情完全有可能的!
鯰尾藤四郎開始發愁,惆悵的心情傳染了身邊的大和守安定。兩個付喪神都掛上了如出一轍的苦瓜臉,為本丸的未來操起心來。
然而他們的操心,樓上的人一點都沒感受到。
錆兔推開二樓辦公間的窗戶,一眼看見的就是下面鯰尾藤四郎和大和守安定痴痴盯著廚房的場景。
期間兩個付喪神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只隱隱約約聽見幾個模糊的字眼,然後就看到他們開始咽起口水來。猶如蹲在門口等開飯的大狗子,他以前見小區裡住戶養的那種金毛。
難道是覺得一份午飯不夠?
錆兔沉思起來,並且很快決定下次讓燭台切光忠給他們多加一份烤土豆。雖然現在本丸的資源不太好,但是玉米土豆管飽,怎麼說都不能餓著自家的付喪神。
盡管他是新手上任,但是以前也見過邀月是怎麼對待她的式神的。
總之,先比照著那個態度和方法來,有什麼不對的後面磨合的時候再慢慢調整就好了。
五十嵐邀月整理完手上零散的紙張,一抬眼發現錆兔倚著窗棱神情肅穆地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窗外已經重新煥發綠意的柳樹在微風中微微晃著枝條,柳絮飄飄揚揚飛落在他的頭上,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五十嵐邀月擱下手裡的東西。
泛黃的紙張上布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墨水痕跡還很新,是不久前才寫上去的。在等鳴狐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全部寫下來之前,她也在陪著錆兔了解這個本丸的情況。
以前對方在鬼殺隊的時候不怎麼接觸這類似的事情,相比之下,自然是五十嵐邀月對此更有經驗一些。
她最近就在手把手教錆兔怎麼處理這些事情。
五十嵐邀月揉了揉發酸的手腕,起身走到錆兔身後,拍拍他的肩膀。她踮了踮腳,身子順勢向前傾了幾分,從錆兔的肩頭望了出去。
「錆兔,怎麼了,是外面出什麼事情了嗎?」
她一出聲,錆兔才反應過來。
少女清凌凌的嗓音貼著耳邊響起,錆兔猛地一震,才注意到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縷鴉青青的發絲。頓時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局促地目光落在五十嵐邀月身上。視線接觸到對方白瓷般的臉頰時,又觸電般立即挪開。
他盡力讓自己的態度看上去自然一點,側身搭著窗棱,站直了身子。他站好後,兩人之間的身高差就體現出來了,原本搭在肩膀上的發絲滑了下去。
看著那縷重新垂落回去的發絲,錆兔盯了好幾秒,才移開視線。
他壓下心中的遺憾:「沒什麼,就是看鯰尾他們好像在說些什麼,有點好奇。」
錆兔抵著唇輕咳一聲,把自己剛才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和五十嵐邀月講了一遍。然後略帶期盼地看著鴉發少女,試圖從對方那裡得到些許建議。
五十嵐邀月欲言又止:「……」
怎麼說呢,今晚的飯桌上那兩個付喪神可能會「感動」到哭吧。
她沉默了好一會,在心裡為鯰尾藤四郎和大和守安定默哀幾秒,片刻後緩緩吐出一口氣,揚起和往常別無二致的淺笑。
「嗯——怎麼說呢,」她試圖委婉提醒錆兔,「刀劍擁有人形後,其實在各個方面和人類的差別也不大。」
所以他們應該並不會想要在連續吃了一周的這種沒滋沒味的食物後,還看到自家主殿給他們將份量翻一倍的。
錆兔有沒有聽懂她的潛台詞五十嵐邀月不知道,倒是看見對方反而越發沉思起來,擰著眉頭的憂愁模樣和她剛才從窗口看到的鯰尾二刃幾乎一模一樣。
錆兔想的事情也很簡單。
既然邀月都說了付喪神化形和人類沒有什麼區別,要是以後誰想談戀愛了,那他這個當審神者的,是不是還需要幫本丸裡的刀劍張羅一番?
以己度人,他頓時覺得身上的擔子重了不少。
畢竟他自己目前的感情道路都不怎麼順暢,又怎麼能夠給自家的付喪神提供上什麼有用幫助?
他腦子裡閃過的沉重念頭其他人自然不得而知。
五十嵐邀月眨眨眼,捏著筆杆往錆兔的額頭上一點。力度不大,但是也足夠讓人回過神來。
她無奈地看著錆兔滿臉疑惑的表情,心想,其實富岡先生和錆兔是師兄弟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在有的時候,錆兔可能比富岡先生還要愣。
「好啦,要是覺得自己有哪裡做的不確定的話,干嘛不直接去問他們呢?你自己尋思的話,也想不出來什麼所以然吧。」
她將另一本裝訂好的筆記本塞到錆兔手中,開始傳授拉近關系的經驗。
「比如去和他們聊聊一些無傷大雅的,困擾自己的事情之類的。」
礙於性別問題,五十嵐邀月不知道男性一般都是怎麼快速拉近關系的。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陰陽寮裡那麼多的男妖,也不是所有的式神都是一開始關系就不錯的。
她總結了一下自己從式神們身上學到的經驗,無非就那麼幾點。
只要掌握了共同話題,那麼兩個人就可以立馬從陌生人飛躍到相見恨晚的關系上。尤其是在共同對外,有著同一個討厭的人的時候。
讓錆兔去講別人壞話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唯一真正討厭過的可能只有鬼。那麼就討論下其他的話題。
五十嵐邀月想的很好,她將心神不定的錆兔打發去和付喪神們聯絡下主臣感情。自己則拿著剛剛整理出來的一些疑點,下樓去找鳴狐進行一一核對了。
只不過女性和男性的腦回路似乎存在某種天生的差異。
和五十嵐邀月想的其樂融融的審神者與付喪神交流場景不同,錆兔揣著五十嵐邀月塞給他的本丸近況整理,鄭重其事地環視了一圈圍坐在自己身邊的付喪神們。
似乎是被他的心情感染到了,一周的付喪神也漸漸坐直了身體。
原本還在好奇主殿究竟找他們過來是為了干什麼的刀劍心中七上八下,畫面嚴肅得像是即將要開展一場決定本丸生死的回憶。
「大將,找我們來是有什麼任務嗎?」
藥研率先打破了寂靜,問出所有刃的心聲。
「是這樣的,既然我打算接任這個本丸,那就不能對大家處於不怎麼了解的狀態中。」錆兔將自己的打算緩緩道來。「所以我今天才叫你們過來,大家一起聊一聊自己以後的打算之類的。」
一個合格的審神者應該做到哪些事情?
錆兔不知道,但是怎麼說也得讓自家的付喪神能夠做他們想做的事情。畢竟邀月陰陽寮裡的式神都可以出去工作,他自然不能剝奪付喪神的權利。
「當然,我作為審神者自然要以身作則,就從我先開始。」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迅速組織措辭。
在一眾付喪神炯炯有神的目光下,錆兔擲地有聲道:「我的打算就是解決感情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兔兔拿著審神者的人設操著當爹媽的心
刀刀們:大可不必,真的。以及不要拿隔壁陰陽寮來做參考啊!
*
小月亮:......我叫你聊的不是這個
第115章
錆兔那天究竟和付喪神們具體討論了些什麼,只有參與了會議的當事人才知道。
五十嵐邀月不是喜歡探究別人內部事宜的人,自然不知道這個座談會和她最開始給出建議時的預想背道而馳。她唯一感受到的變化就是自從那以後,錆兔和其他付喪神之間的關系好像確實親近了不少。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她最近經常在本丸裡遇到和付喪神走在一起的錆兔。
比如現在,五十嵐邀月就碰到了迎面而來的錆兔。
本丸裡的刀劍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幾套審神者的就職裝,灰藍色著物、黑馬乘袴,沒有過於鮮明的性別區分,青年穿上後倒是不會顯得過於突兀違和。
錆兔低著頭和身邊的付喪神交談著,帶著卷的半長發扎在脖頸後,搭在肩側。錆兔扎頭發用的紅繩還是五十嵐邀月提供的。她不怎麼搗鼓自己的頭發,往往都是放任自由地披在身後。正好錆兔不太習慣散著頭發,會遮擋視線,五十嵐邀月就把一直纏在手腕上的紅繩給了他。
那一絲紅線摻雜在藕粉色的發絲中,格外顯眼。
新上任的審神者認真地聽著小個子太刀講話,微垂的睫毛下是耐耐心心的神色,沒有絲毫不耐煩。
本丸的占地面積囊括居住地、田地和後山,其中任意一項挑出來都是要花上至少小一小時的時間才能走完的面積。如果不是兩人提前約好,很難在一天內相遇幾次。
但是五十嵐邀月細算一下,除掉像在天守閣處理東西和用餐時去的正廳的次數,這已經是她今天第四次在外面遇到錆兔了。
就算是和付喪神們培養默契,一天也用不著在本丸裡轉這麼多圈吧?五十嵐邀月想,就算體質再怎麼出色,想在短短幾個小時內把整座本丸來回跑幾趟都得把鞋底給磨出火花來。
當然,付喪神和她不算在這個範圍內,畢竟她也已經微妙地脫離了人類這個範疇。
五十嵐邀月思維跑偏的時候,她眼中沒有注意到這邊情況的錆兔實際上正在和螢丸討論著和她有關的話題。
「這樣會不會太奇怪了點啊,我感覺有點太刻意了。」錆兔憂心忡忡道。
一天偶遇一兩次還能歸到緣分二字上,但是三四次就太過了點吧。
然而想歸想,刀劍們探聽到五十嵐邀月現在的位置時,錆兔還是毫不猶豫地跟著他們過來了。
誰能夠對和喜歡的人見面相處的機會說不?反正錆兔是不能的。
被問到的螢丸則振振有詞:「放心吧!到時候被問到的話主殿你就把事情全部推到我們身上!」
年幼模樣的付喪神表示,為了主殿的人生大事,整個本丸都在所不辭!
拍著胸口向錆兔保證完後,螢丸余光瞥見立在萬葉櫻下的鴉發少女。他的視線再回到自家的主殿身上,恍然間竟覺得兩者之間頗有幾分相似感。尤其是低垂著眉眼眸光溫和地看人時,明明五官各不相似,卻陡然有了近六七成的即視感。
這個就是國俊說的那什麼、什麼夫妻相吧!
螢丸恍然大悟,並且堅定了這個想法。他抬手拽了拽自家審神者的袖擺,做賊似的壓低聲音道。
「主殿主殿!五十嵐大人就在那邊,你的三點鐘方向!」
神情鬼鬼祟祟,搞得像是地下黨特務接頭一樣。
分明他們早就看到人家的位置了,還要裝作現在才發現一樣,演技拙劣地朝人揮手打招呼。
錆兔被螢丸連扯帶拽地拉到了萬葉櫻下。
重新種好的萬葉櫻在新任審神者的靈力衝刷下早已恢復了旺盛的模樣。粉雲堆砌在枝頭,細碎的花瓣在茵草地面上鋪就淺粉地毯。層層枝條間綁著的紅色祈願帶在風中飄拂著,隱隱能看到墨色字跡。
螢丸早在打完招呼後就一溜煙跑掉了,走之前還扔給錆兔一個加油的眼神。
五十嵐邀月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略微睜大的眼睛明晃晃地標示出她的疑惑。對上鴉發少女淺銀色的雙眸,錆兔在來的路上打好的腹稿在一瞬間統統作廢。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實施從付喪神那裡得到的建議。
「本丸那邊沒什麼事情,所以和螢丸他們出來走走。」
「那就過來坐一會吧,正好現在也沒什麼事。」
五十嵐邀月拍拍自己身邊的草地,拂開上面的櫻花瓣。她攏著裙擺往旁邊挪了挪,讓給錆兔一塊干淨的地方。
從萬葉櫻樹下望過去,正好可以將整個本丸的景像收入眼底。從廊下傳來的嬉鬧聲被風帶走,傳入耳中的時候只剩下零碎的詞彙。比肩而座時能嗅到縈繞在身旁人發絲間的氣息,猶如潺潺山間的清泉般衝散了空氣中的灼熱。
盡管這樣想很不合適,但是錆兔仍然有點感謝這次意外。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可以和邀月獨處,不受其他人打擾的機會。
細細算來,他和對方認識了這麼久,但是實際上兩人真正單獨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先有除鬼大任占據了彼此最主要的精力,後面又受制於時空隔閡。更何況那個時候五十嵐邀月走哪都至少有一個式神跟著,這樣算的話,獨處時間更是少得可憐。
錆兔側首,專注地看著身邊人的發旋。
「一直用以往的態度來相處,對方很難扭轉朋友這個定位的!主殿你要讓她意識到這點!」
這是之前刀劍們給的建議。
剛開始聽的時候錆兔還覺得這話確實挺有道理的,但是現在面對真人,他又覺得沒有必要了。順其自然就好,能夠像現在這樣兩個人放松地坐在一起閑聊,就已經很令人滿足了。
他這樣想,也如實地感嘆出聲。
「很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啊,兩個人坐在一起發呆之類的。」
五十嵐邀月挑眉:「以前我要是身邊不跟著式神,你怕是和櫻花妖她們一樣會第一個出聲反對的。」
單是她想要一個人出去釣魚執法當吸引鬼的誘餌,錆兔就自責好長一段時間。後面連帶著蝴蝶香奈惠她們,都像看賊一樣牢牢看著她。
「那個時候誰能同意呀?」錆兔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換作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放心的。」
美麗、纖細的陰陽師,猶如在熹微光芒下微微綻開花瓣的名貴鮮花,就連花瓣上多出一顆晨露都讓人擔心她會因此被壓垮。
「就算知道有些事情對你來說也許根本沒什麼危險,但是我也無法讓自己不去擔心,心安理得地在後方等著事情結束。尤其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只知道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一定是很危險的事情時。」
在鬼殺隊的時候,他還能夠以殺鬼的方式來幫忙。但是在這個不算熟悉的時代,他能做的事情卻寥寥無幾。
為什麼邀月會和港口黑手黨這種組織關系匪淺,她之前在為那個組織做什麼事情?
這些問題錆兔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最終都被他按捺了下去。因為他對此起不到任何助力,貿然插進去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對方原本的打算。所以他只能盡力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幫忙,至少不拖後腿。
「這是我唯一——」
「那就來問我吧。」
五十嵐邀月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她揚起頭,定定地看著錆兔,那雙古月銀的眼眸中盛滿了他的倒影。
她一字一句認真道:「不管是什麼問題,都請來問我吧。你不能因為這些擔憂就選擇一個人胡思亂想,瞞著我你的想法,卻不來我這裡尋求真正的答案。」
「這樣不公平。」
錆兔的心髒錯漏了一拍,隨後猛烈跳動起來。風似乎也安靜了下來,悄悄地從兩人之間溜過,將一縷屬於少女的發繞到他的手背上。他的腦子裡像是被灌進了漿糊,又像是有一群小人在圍著篝火歡快地跳舞。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還是他過度解讀了這幾句話?
然而錆兔沒來得及就這幾句話做一個閱讀理解。
「主殿——!!!」
隱晦的氣氛頓時被好幾個大喊著衝過來的付喪神衝散。為首的鯰尾藤四郎在看清萬葉櫻下的情況後腳步一頓,後面的付喪神沒有剎住車一頭撞到他身上,立馬像多米諾骨牌樣倒了一連串。
摔成一堆的付喪神手忙腳亂往起爬,期間不知道是誰不小心踩了誰的衣服,結果又腳一滑摔了下去。錆兔捂住額頭,不忍直視地挪開視線,痛苦地抽了口氣。
幫忙的是這幫刃,拖後腿的也是這一幫刃。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事物都有的兩面性吧——錆兔這樣安慰自己到。
他把被壓在最下面的鯰尾藤四郎扶起來:「別著急,慢慢說,本丸裡出什麼事情了?」
「是鶴丸殿下!」喘過氣的秋田藤四郎舉起手,「鶴丸殿下被卡在二樓裡了!」
「?」
錆兔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充滿困惑的問號。
等到和其他人一起趕回去後,錆兔才生動形像地理解到什麼叫做「被卡在二樓裡」了。
鶴丸國永,一個看上去輕雲出岫翩若驚鴻的付喪神。前提是他不開口說話,不
活動,最好也不要有表情。如果不是一開始就被五十嵐邀月提醒過,錆兔也會被這刃的表像給糊弄過去。
而現在,這個白鶴般的付喪神正撲騰著自己的胳膊,兩條腿瘋狂亂蹬,潔白的出陣服被弄得灰撲撲的,仿佛是被掐住了脖頸的火雞。
他的頭頂是被砸穿的天守閣的天花板,仰頭就可以從破洞中看到蔚藍無雲的晴空。鶴丸國永的腦袋卡在二樓的地板上,整個身子則懸空掛在一樓中。
要不是下面還有其他付喪神托著他的腿,在鯰尾藤四郎他們跑去找人到錆兔趕回來的這段時間裡,就足夠鶴丸國永斷氣好幾次,在棺材裡反復仰臥起坐了。
看到他,地板上那顆頭立馬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主殿救我!對了主殿你剛剛偶遇作戰計劃成功了嗎?」
哪怕被卡在二樓與一樓之間,鶴丸國永也不放過任何一個關心新任審神者感情生活的機會。
還是讓這把刀再多卡一會吧,錆兔不乏冷酷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越寫越愁,為自己的筆力撓禿頭
完全寫不出自己想表達的那種隱晦的曖昧和試探感啊!!!
第116章
聞言,五十嵐邀月恍然大悟。
她頗感好笑地瞥了錆兔一眼。對方強作鎮定地盯著鶴丸國永,一副在認真思考該怎麼把自家不省心的付喪神從天守閣地板中□□的樣子。然而尚未被發絲遮蓋完全的耳尖卻在注視下一點點染上紅霞的樣子,暴露出了主人的局促和羞澀。
五十嵐邀月彎彎眸,抬手抵住唇,將視線重現轉回鶴丸國永身上。
她不帶一絲質詢意味的好奇問道:「鶴丸殿下究竟是怎麼做到把自己剛剛好卡在地板上的,連多余的縫隙都沒有?」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天賦。」鶴丸國永滿臉深沉道。
照理來說那麼大一個付喪神砸下去,還是身體先接觸到地板,破洞理應挺大的。鶴丸國永卻能做到把自己不偏不倚卡在破洞裡,讓自己的頭沒法通過。這實在是一種令人困惑的結果。
「在本丸運轉正常前,鶴丸殿還是先收斂點這種天賦吧。」
五十嵐邀月開口時嗓音中還帶著沒有壓下去的笑意,尾音婉轉上揚,道出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其他付喪神只當少女時因為眼前的狀況而發笑,唯有錆兔明白對方並不是會拿這種事情調笑當事人的人。
因此他只覺得臉上的溫度越發爬升,被心儀對像撞破自己使小計謀的不自在感促使他強迫自己去忽略這種笑意意味著什麼。
就像你可以為了偶遇心儀對像在挑好的地方擺了幾百遍的姿勢,對著牆練習打招呼的方法,但是一旦被對方撞見這個練習場景,那帶來的尷尬感只會讓人立馬社會性去世。
錆兔咳了一聲:「總之,先想辦法把他弄出來吧。」
盡管在之前想著就這樣讓鶴丸國永在天守閣卡一天的人也是他。
「但是鶴丸殿下這個情況——」
鯰尾藤四郎欲言又止,最後道出一個沉痛的事實。
「只有把天守閣的地板鑿開才能行了,我們好不容易才修整的天守閣……而且本丸裡現在的材料也不夠再鋪一次地板了。」
是啊,他們好不容易才整理得能夠見人的天守閣。
提起這件事,在場的付喪神心中莫不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重石。鶴丸國永的魔幻行為,讓他們本來就不富裕的本丸更加雪上加霜。
大家為了讓審神者能夠有一個盡量舒心的住處,不管找到什麼材料都是先用在天守閣的修繕上。然而鶴丸國永卻以一己之力強行拖了本丸裡所有其他付喪神後腿。
這樣的同僚!還有救出來的意義嗎?!干脆再一樓放個椅子讓他有個站腳的著力點就行了!
一時間,鯰尾藤四郎等刀劍看鶴丸國永的眼神變得虎視眈眈起來,充滿了不善的意味。
錆兔揉揉眉心,敲定主意。
「那就先鑿開吧,讓他就這麼在這卡著也不是事啊。我的話回頭重新收拾一個房間住就行了。」再惡劣的住宿條件他也不是沒遇到過。
盡管他也為本丸的現狀發愁,但是難不成他還能任由鶴丸國永卡在這,然後自己恍若無事般正常起居?
錆兔想了想自己在天守閣裡走動,然後地板上支棱出一個人腦袋的場景。他頓時被自己想像的畫面驚悚到,忙不迭搖搖頭把這個場景扔出腦海。
審神者發令了,其他付喪神自然毫無異議地打算實行。畢竟他們之前也只是想一想而已,不會真的對自己的同僚做出這麼不有愛的事情。
機動快的短刀飛速跑下去,從庫房裡翻出撬杠,而後鄭重地交到了螢丸手中。矮刀身形的太刀扛著撬杠,對著鶴丸國永揚起燦爛笑容。
他安慰道:「放心吧鶴丸殿,我動作很快的,力道也大,絕對不會讓你感覺到痛苦。」
從螢丸燦爛笑容中讀出不祥意味的鶴丸國永沉默了,片刻後,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怎麼覺得你是想往我頭上來一棍?」
這個握撬杠的姿勢,怎麼看都是方便用來敲人的吧?!
「怎麼可能?!」螢丸嚴肅地反駁道,「我們可是同僚,鶴丸殿你在瞎說些什麼呢!」
在螢丸將撬杠抵在木質地板的縫隙中時,五十嵐邀月眼皮一跳。出於對螢丸這把刀劍的了解,她腦中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猜測,但是現在不好確定。
她抬手輕輕扯了扯錆兔的衣袖,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解釋道。
「我們先出去吧,給螢丸他們騰一個大點的活動空間。」
目光掃過躍躍欲試的螢丸,沉穩的藥研藤四郎,發現他目光後靦腆一笑的秋田藤四郎等刃,錆兔突然一個激靈,意識到在座的付喪神都是了解今天實情的刃。
像鶴丸國永那種直白點出來的事情發生一次就夠了,再來幾次他會郁卒的。
「啊——?啊!好,那我們先去走廊吧。」
錆兔連忙點頭應下五十嵐邀月的提議,大步跟在少女身側離開了天守閣。
五十嵐邀月看著障子門在眼前關上,留在視網膜上的最後一步是付喪神們紛紛圍攏到鶴丸國永身邊的畫面。
她閉了閉眼,在心裡為對方默哀了三秒。
抱歉了,鶴丸殿,但是只有經歷教訓才會長記性。
十分鐘後,拉門打開,鶴丸國永步履沉重地走了出來。他神色悲憤,再也沒有之前在天守閣屋頂上大笑狂奔的意氣風發,猶如英雄遲暮般渾身散發著死水一樣的氣息。
然而這樣的氣氛在看到他脖頸上套著的一塊方形木質地板時煙消雲散,只剩下令人噴笑不已的滑稽感。
甚至因為那一塊地板過大,他出門時在拉門處被卡了一下,往後跌了兩步,調整好角度歪著頭才成功地走出來。
錆兔:「……」
困惑,震驚,哭笑不得等心情雜糅在一起,最終在錆兔臉上形成了一個復雜的表情。他好不容易才憋住來自靈魂的疑問,嘆口氣,對鶴丸國永的造型表示了解。
「這、我沒想到你還有這樣奇特的愛好……放心吧,以後天守閣有換下來的地板我會送給你的。」
「不,我——」
鶴丸國永解釋的聲音在對上錆兔身後的五十嵐邀月時一頓。容色姝麗的少女緩緩勾起唇角,在唇畔綻開一個溫柔至極的笑。但是這個笑卻讓白發付喪神一哆嗦,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鶴丸國永一改話鋒,閉著眼豁出去地大聲順著錆兔的說法承認。
「沒錯!我就是喜歡在脖子上套木地板!獨一無二的時尚裝飾,出去絕對不會和其他鶴丸國永撞衣!而且這樣可以有效向其他人傳達出不想交流,離我遠點的想法,隔絕別人的搭訕打擾!還你一片清淨的個人空間!木板有多大,私人空間就有多大!」
他越編越順口,各種作用隨手拈來。神情真摯,哪怕是最優秀的電視導購員在鶴丸國永面前都只能甘拜下風,聽得錆兔都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誤會了。
也許是他不了解付喪神的審美和愛好?
在鶴丸國永說飄了試圖邀請錆兔也體驗一下套木板的感覺前,五十嵐邀月打手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
「現在已經要傍晚了,我記得錆兔你好像打算去後山看看的?」
錆兔一拍腦袋:「對噢!要不是邀月你提醒,我都忘了。」
鶴丸國永搞出來的這一檔子事太過令人震驚,導致他一時間滿腦子都是天守閣地板和天花板上的那個洞。
「那我們先走了,鶴丸你下去的時候小心點,別摔了。畢竟這麼大一塊地板還挺影響視線範圍的。」
錆兔揮揮手,語罷便麻利地下了樓。
鶴丸國永盯著審神者和不知名神明並肩離開的背影,眉頭緊鎖猶如在思考人生難題。落日余暉宛如碾碎的金箔,溫柔灑在兩人相攜而去的衣擺上,將那兩道影子不斷拉長,直到交彙在一起。
「奇怪,我是不是忘了什麼來著?」
鶴丸國永喃喃著,抬起手試圖撓撓腦袋。然而過寬的木板讓他根本沒法碰到頭,最後只能作罷。
他收回手,灑脫地決定:「算了,等想起來了再去找主殿吧。」
直到走到被霧氣籠罩的後山山腳時,錆兔還在琢磨剛才的事情。
五十嵐邀月無奈地為他解釋:「別瞎想,鶴丸他就是隨口說說的,那木板估計是螢丸他們氣不過自己這些天的勞動成果被毀,所以故意這樣做的。」
錆兔略帶遲疑地詢問:「這樣可以嗎?不會有影響嗎?」
「錆兔你不要小看同一本丸的付喪神之間的感情啊,同伴之間打打鬧鬧之類的不是很正常嗎?」五十嵐邀月微笑,「要是鶴丸殿下介意的話,肯定會說出來的啊。」
「你之前問他的時候,他不會還很開心地編了那麼長一串話嗎?放心吧,不會影響他們之前的感情的。這很正常的。」
其他刀派的付喪神追著鶴丸國永錘,這放在哪個本丸裡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原來是這樣!」錆兔頓悟,隨即充滿感激地感慨道。「幸好有邀月你在,不然我什麼都不懂。」
五十嵐邀月莞爾。
她拎住裙擺,率先踩上碎石板堆成的山徑。靈力逼開面前的朦朧霧氣,掃出一片可見的範圍。她回過頭,眼神溫柔地看著笨拙地操控著靈力試圖像她那樣揮發霧氣的青年。
鴉發少女笑盈盈道:「能幫到忙就好。就像我之前說的,錆兔你有任何想不明白的事情,直接來問我就好啦。」
作者有話要說:
悄悄使壞的小月亮:問我!別瞎想!
第117章
鶴丸國永是在當天夜裡勇闖的審神者臥室。
錆兔剛從後山回來,歇下才一段時間,案幾上被風吹滅的蠟燭邊緣甚至還有未凝固的蠟滴。然後他只是在半夢半醒間下意識睜眼看了一下,一抬頭就看見障子門上多了個張牙舞爪的黑影。
在後山閑聊時被五十嵐邀月無意科普了一系列的魑魅魍魎的錆兔當場一愣,盡管知道本丸裡其實不太可能存在那些東西,但是多年的身體反射讓他立馬拔出了枕邊的刀劍。
鶴丸國永半只腳還沒來得及踏進房間,一道雪白的刀光就反射著月色迎頭蓋臉劈了過來。幸好他身為刀劍付喪神反應快,身手矯健地往旁邊一跳,仿佛真的白鶴展翅般躲開了自家審神者的攻擊。
誰能想到自己在本丸裡還能遇到這種真刀實木倉的攻擊?
被劈掉半邊衣袖的鶴丸國永當即嗷嗷叫了起來,地板燙腳似的左右亂跳。
「是我!是我啊主殿!別打了別打了!」
這邊響動太大,哪怕五十嵐邀月剛從鳴狐那邊出來,離錆兔的臨時臥室還有一段距離,都被鶴丸國永殺豬般的叫聲給驚到了。
她驚乍,猛然轉過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提在手中的燈籠燭火晃了兩下,那一點紅光在沉沉夜色中明明暗暗,微弱得隨時都可能熄滅。
連帶著尚在房間內的鳴狐都警惕起來,隔著一道門問五十嵐邀月要不要他過去看看。
「不用了,鳴狐你呆在這裡就好,我一個人就夠了。」
五十嵐邀月拒絕了他的好意,掐訣激活今晚抽空布置在錆兔臨時房間外的陣法。囑咐鳴狐好好休息後,她才提著燈籠不慌不忙地往錆兔房間的方向去,途中還將一些因為聽到聲響而出來勘探情況的付喪神勸了回去。
畢竟嚎叫的是鶴丸國永,而不是錆兔。如果發出聲響的是錆兔,五十嵐邀月早就第一時間趕了過去,而不是這麼慢悠悠的還有心情勸別人。
這個理由成功地讓余怒未消的付喪神們縮回頭,回房間繼續安然睡覺去了。
等到五十嵐邀月終於走到現場時,場面已經歸於平靜。錆兔披著外衣坐在房間裡,手邊擺著不知道是哪位付喪神的本體。昏黃的燭火映亮了半天側臉,光芒在棱角分明的下頷線邊暈開近乎磨砂膠片般的朦朧光澤。
障子門大開,顯然是知道她要過來。
和室不遠處,鶴丸國永百般聊賴地蹲在地上,揪著本就不怎麼旺盛的草地。受困於陣法中,他連聲音都沒法再傳達出來。只能看到付喪神嘴一張一合的,但是在場的人也沒有會讀唇語的。
五十嵐邀月看了看似乎沒什麼異樣的錆兔,再看看鶴丸國永。她沒有第一時間解開陣法,而是放下燈籠,在錆兔的招呼下先進了和室。
「怎麼回事?我過來的時候好些付喪神都出來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錆兔滿臉苦惱,大拇指摁在太陽穴上,一副極其疲憊的樣子。
「鶴丸好像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所以大晚上想起來後就直接過來了。但是還沒來得及講清楚,就先被邀月你的陣法給關進去了。」
然後他和鶴丸國永只能兩眼對視,雞同鴨講嘗試了半天,最後還是靠鶴丸國永抓著小樹枝在地上扒拉寫字才了解了個大概。
錆兔理了理自己了解到的情況,慢慢將給五十嵐邀月聽。
「他說他今天在天守閣屋頂上的時候看到時空轉換器那邊好像亮了,所以才一時分心踩到屋頂不牢靠的瓦片,摔了進來。但是我今天並沒有察覺到本丸有異動,鶴丸也說他後面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審神者鏈接著整個本丸,但凡有一絲一毫的異動都會被靈力忠實地反饋回去,更何況時空轉換器疑似被啟動這種大事。
錆兔被五十嵐邀月手把手地教導這麼久,雖然比不上時之政府的新任審神者培訓來得詳細,但是該怎麼掌管本丸裡的情況還是都清楚的,他本來就不是駑鈍之人。
從錆兔這裡了解了大概,五十嵐邀月便也不再用陣法關著鶴丸國永。確定對方不是突然想搞什麼半夜襲擊後,她就解開了陣法中對鶴丸國永的束縛。
鶴丸國永如獲新生,兔子樣從陣法中竄了出來。在跑到兩人面前時又是一個急剎車,剎住了腳,訕訕地停在和室門口。
喜歡惡作劇和搞事是一回事,但是該嚴肅的情況下容不得人嘻嘻哈哈。
尤其是五十嵐邀月有意無意地就會放出自己的氣息,等級上不可違抗的壓力讓刃根本升不起其他心思。付喪神是器物放置生出來的靈,在這方面天生就靈敏,根本頂不住一位神明的威亞。
五十嵐邀月道:「拜托鶴丸殿下你詳細講一下當時的情景。」
鶴丸國永應是,仔細回憶著下午發生的事情,立誓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等他終於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補充的點後,才撓撓後腦勺表情愧疚。
「本來下午就想說的,但是因為地板的事情一不小心給忘了。」
而且他也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盡管付喪神沒有實力問題,但是萬一是什麼東西反光所造成的呢?
鶴丸國永知道這件事上確實是自己出岔子了,也不好意思嬉皮笑臉沒個正形,端端正正跪坐在錆兔和五十嵐邀月面前。
他俯下身,手掌撐在地板上,恭恭敬敬將額頭貼在手背上,沉聲道歉。
「抱歉,主殿,今天的事情是我過分了。」
錆兔有些意外:「這個啊,其實對我來說倒沒什麼。」
畢竟有時候富岡義勇憨起來比這還氣人,而且他們以前在鬼殺隊訓練的時候也會一不小心毀掉什麼東西。
「生氣的還是秋田他們吧,畢竟那都是他們辛辛苦苦才弄出來的成果。」
三言兩語將這件事情帶過去後,錆兔就讓鶴丸國永先回去了。等鶴丸國永的身形徹底離開後,錆兔才看向五十嵐邀月。
他這才有了夜深人靜兩人獨處的真實感,隨即而來的逐漸加快的心跳和難以抑制的緊張。
他動了動手指,視線落在少女的肩頸上。鴉黑色的發絲蒲草樣纏繞在肩頭,衣襟微開,脖頸修長秀美的線條向下沿去,半遮半掩在挺立的衣領中,夾雜著一兩縷發絲落入衣領。
錆兔頓時不自在起來,總覺得看哪裡都很失禮。他端起案幾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杯,灌了一口涼白開。錆兔清清嗓子才開口。
「我送你回去吧,現在不早了,也是時候休息了。」
五十嵐邀月搖頭:「我待會再去鳴狐那邊看看,如果出什麼事的話,你和他是第一目標。」
鶴丸國永不清楚他描述的詳細情況代表著什麼,但是五十嵐邀月看過鳴狐記錄下來的東西,很順利地就和當中發生過的一個場景對上了號。
她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安心睡著的。
「要不然錆兔你今晚也跟我一起吧?你和鳴狐分開的話,要是其中一方遇到什麼情況,我可能沒法第一時間趕過去。」
「噗——咳、咳咳咳咳——」
錆兔一口涼水還沒咽下去,此時嗆入氣管中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用力錘錘胸口,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就立即睜大眼睛恨鐵不成鋼地和五十嵐邀月念叨起來。
「這——等下!邀月你可是女孩子,並不能隨隨便便對男子漢說這種話明白嗎!而且就算是刀劍付喪神,鳴狐也是男性,不要因為對方的本體是刀劍就忽略這點!」
「欸?錆兔你不願意嗎?」鴉發少女眨眨眼,「放心吧,我只是待在隔壁房間而已,不會影響到你休息的。」
「當然,你要是不想和鳴狐住同一個房間的話,可以選另一邊的房間。」
五十嵐邀月貼心地建議到,收獲了錆兔瞬間低落下來的反應。他敲了敲腦袋,懊悔之意溢滿了灰藍的眼瞳。
「這樣啊……也是,啊我想的都——」
嘟嘟囔囔的話語戛然而止,似乎是覺得自己這樣有點丟人,錆兔恢復正常神色。
「怎麼了?」
五十嵐邀月托著下巴,笑吟吟地歪了歪頭:「錆兔你想的是什麼?」
她一副誠摯地等待對方解惑的樣子,但是眼中的調笑卻沒有遮掩半分,明晃晃地昭示她其實明白對方剛才究竟想的是什麼。
「……」
她適時地催促了一句:「錆兔?」
淺銀的虹膜上仿佛盛著最澄澈的天空之境,將錆兔此時面紅耳赤的模樣映得一清二楚。錆兔狼狽地單手捂住臉,另一只手點在五十嵐邀月的額頭上,迫使少女轉過臉不再看著他。
悶悶的聲音從手掌下傳出來:「你不是都已經想到了嗎?」
而且還用這種讓人無所遁形的目光看著他,被這樣注視著誰還升得起編織謊言的想法,能忍住不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就已經很難了。
他放下手,對上五十嵐邀月含笑的眉眼,沒忍住,又轉過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本丸分工
兔兔:看似嚴格實際寵孩子的爸爸
小月亮:表面溫柔實際嚴厲的媽媽
沒毛病,很貼切
*
兔兔你爭氣點啊!怎麼小月亮給一點反應你還先害羞上了呢?!
來自親媽的恨鐵不成鋼
第118章
見好就收是個很難把握的度,大部分人都會忍不住得寸進尺。
雖然確實很想再踩過線逗逗人,但五十嵐邀月最後還是卡在線上收回腳了,不再挑戰錆兔搖搖欲墜的神經。
妖怪的處事原則中沒有收斂和謙讓這兩項美德,信奉的往往都是看上了就一定要得到手。強扭的瓜不甜這種說法在妖怪這行不通,甜不甜扭下來嘗一嘗就知道了。就算不甜,那也是已經屬於自己家的瓜了。
而這種觀念也被式神們貫徹在對五十嵐邀月的教育之中。
但是少女天生溫和的性格與此相抵消,遮掩住了這種教育所帶來的進攻性。只不過當她確定一件事後,哪怕再溫柔的性格也無法完全抹消掉這種攻擊性給對方帶去的悸動與不真實感。
向來無害的人表現出強硬的一面時,那種反差感更加會讓其他人覺得如在夢中。
當夜,錆兔在隔壁房間翻來覆去直到大半夜,依舊毫無睡意地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腦子中浮現的全都是之前的場景,一半是在懊悔自己那個時候的反應,另一半是在驚詫五十嵐邀月當時的回應。
錆兔熬到凌晨,然後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房間外有悉悉索索的聲音,然而睡意如海嘯般將他的意識壓入海底,根本來不及細想便進入了更深的睡夢中。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房門外熱熱鬧鬧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錆兔捏了捏鼻梁迫使自己清醒點。他穿好衣服,將自己收拾整齊後才打開門。意外的,房門外其實並沒有多少付喪神,聲音是從時空轉換器那邊傳來的。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都能造成這麼熱鬧的效果,那邊的情形究竟怎樣就可想而知了。
等趕到現場後,錆兔才明白他一開始的想像還是過於低估了自家本丸的付喪神們。
在刃數明明不到三分之一刀賬的情況下,他們硬生生營造出了全刀賬的熱烈氛圍。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幾百只大分貝的蟬湊在了一起,一同衝著你「嗞而哇嗞而哇嗞而哇」地叫。
錆兔當即就想腳步一轉回庭院。
在這種情況還能面不改色的也只有五十嵐邀月了。鴉發少女坐在刃群外,姿態閑適地翻看著一本書籍。她身邊坐著的是鳴狐,周圍還圍著不停向鳴狐噓寒問暖的粟田口派的付喪神。
錆兔還沒出聲,她就敏銳地從書中抬起頭,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他身上。下一秒,她彎眉笑了起來。本丸的景色仿佛都全部隨之亮了起來,光線也十足偏愛地聚集在她身邊。
「沒休息好?」
五十嵐邀月招招手,騰出一個空位來讓錆兔坐下。
「是今天早上外面的動靜吵到你了嗎」
「沒,是我自己的問題。」
錆兔搖搖頭,坐下後接過對方推過來的茶杯。他抿了口茶水,手裡被付喪神塞進一塊點心後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
本丸裡現在哪來的茶葉和點心?明明以往都只是燒開過的清水。
錆兔的疑問一出口,旁邊的付喪神就七嘴八舌地給他解釋起來,迅速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補充完整。
「五十嵐大人昨晚抓到了一個人!」
「就是在主殿你房間外面!打得可厲害了!我們過去的時候那個人都被五十嵐大人摁進地裡了,要不是我們趕過去的快那人連頭都要被埋進土中了。」
「對啊對啊,第一次看到五十嵐大人那麼生氣。」
昨晚親眼目睹了五十嵐邀月如何對待那個入侵者的付喪神們現在已經統一改口叫她五十嵐大人了,哪怕是原先還叫著姐姐的短刀們也一樣。
「庭院還是我們昨晚連夜翻修好的,保證和以前沒有區別。」
「完全看不出之前的跡像!」
一群付喪神湧上來嘰嘰喳喳的,不同聲線語調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哪怕分開後個個的聲音都能稱得上一句動聽,但是此刻只會讓人覺得嘈雜。
錆兔聽得頭暈眼花,依舊迅速抓住了一個重點反問道:「等等?在庭院裡打起來的昨天晚上?」
那為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連其他地方的付喪神都能驚動的動靜,他不可能不被吵醒啊。
付喪神們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說話了。
「鳴狐你那個時候也知道?」
突然被點名的鳴狐抬起頭,雖然明顯愣了一下但認真十足地點了點頭。
鳴狐:「五十嵐大人昨晚囑咐過我,說可能外面會有點吵,不用出來幫忙。」
五十嵐邀月絲毫沒有被供出來的心虛感,她慢悠悠地喝了兩口水潤潤嗓子,然後才開始慢條斯理給錆兔解釋原因。
「因為怕吵到錆兔你,所以我早早就在你的房間裡布好陣法了。中途的時候還給你加了一個促眠的陰陽術。」
「你不會怪我吧?」
她眨眨眼,一副靦腆又無辜的表情,擺明了故意而為。
錆兔一噎,他還能拿罪魁禍首怎麼辦?早在鬼殺隊終戰對方用那種安排和計劃和剿滅鬼舞辻無慘的時候,他就明白邀月平時溫溫柔柔很遵循別人意見,但是在某些方面卻是絕對的獨斷。
錆兔最後只能抹把臉,看向眼巴巴等著的付喪神。
「你們繼續講吧,然後呢?」
這次倒沒有大家一窩蜂地湊上來,一期一振上前兩步,條理清晰地為錆兔講解後具體情況。
「五十嵐大人說那個人是用不正常手段通過時空轉換器的過來,可能對這方面很了解,所以就把對方扔去改造我們的時空轉換器了。茶水和點心是從對方身上搜出來的,已經驗證過沒有任何毒性。」
當然,有些事情五十嵐邀月也在征求過當事人的意見後告知了他們。
這才是現在時空轉換器這邊這麼熱鬧的真正原因,大家都恨不得一刃一刀把面前疑似罪魁禍首的人給處以極刑。
「還有一個好消息,」五十嵐邀月蓋好茶杯,「因為他是從時空轉換器過來的,機器中有對應的坐標錨點,所以我們可以通過同樣的方法去達他那邊的位置。」
雖然只能定點傳送到對方來時的位置,但是也聊勝於無。別的不說,至少他們不需要再重復每天的紅薯土豆三餐。
盡管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貿貿然去往敵人的大本營是一件很冒險的行為,但是對於在時空裂隙中都能完好無損存活下來的五十嵐邀月來說,這件事的風險幾乎不值一提。
「你還沒醒的時候我去過一次,可惜那邊似乎也是一個廢棄本丸,並無法與時之政府取得聯系。」
五十嵐邀月不無遺憾道,她可惜的內容卻聽得錆兔心驚肉跳。
青年的眉頭恨不得擰在一起,深吸口氣才忍住抬手去狠狠敲對方腦袋的想法。如果說出這話的人是富岡義勇,那麼錆兔現在早就一邊敲著暴栗一邊痛罵對方的魯莽了。
錆兔沉沉嘆口氣,眉眼中盡是無可奈何。
「下次記得叫上我,不要自己一個人冒險。畢竟這也是我的本丸,不能事事都讓你去解決。」
先前讓邀月操心了那麼多事情已經很不男子漢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海妖對方幫忙的話,那麼未免也太沒用了點。
五十嵐邀月抬起手,在錆兔的注視下將掌心貼在了他的臉側,安撫似地蹭了蹭。
她帶著柔柔的笑:「但是我可以保證自己能夠安然無恙地歸來呀,在這種情況下,重要的人當然要放在足夠安全的地方才能讓人放心。」
「唰——」
在座的付喪神當場起立,眼神四處游離,尋找不動聲色離開的路線。鯰尾藤四郎開始欲蓋彌彰地哼起小調。他十分做作地「欸」了一聲,隨即很驚喜似的和鶴丸國永打起招呼。
「鶴丸殿你在干嘛?在玩泥巴啊,等等我,我和你一起玩!」
不等對方回答,他跳下回廊一溜煙跑了過去,勾肩搭背地將鶴丸國永強行從樹底下拉走了。
見狀,其他藤四郎紛紛找了蹩腳到不行的理由,一個接一個連忙逃離這片空間,就連鳴狐都被一期一振以和藥研去醫務室檢查身體的理由帶走了。
五十嵐邀月中肯地點評了這種行為:「有點誇張,鳴狐現在的能力能單挑一個出陣隊伍。」
錆兔原本還被付喪神的舉動搞得有點別扭,聽到她的評價也忍不住笑了。
他咳了一聲:「你也不想想他們為什麼要跑。」
「難道不是為了幫錆兔你嗎?」
五十嵐邀月笑盈盈地衝鶴丸國永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地看著錆兔。
這個暗示意味十足的動作讓錆兔立馬想起了昨天被鶴丸國永戳破計劃的事情,一時間竟然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來。當時還另自己感到無比尷尬的畫面,現在想一想竟然倒憑生出幾分啼笑皆非。
「也對,都是因為我。」
錆兔拉下五十嵐邀月輕輕貼在自己臉側的手,抓著手腕順勢往下將對方的手反握在自己的手心中。少女的指腹和掌心處都有著和他相似的薄繭,但是手卻柔軟得像是一朵輕飄飄的雲。
他笑著再度重復了一遍:「都是因為我。」
作者有話要說:
鶴球:我要鄭重申明,我沒有在玩泥巴
第119章
提問:自家付喪神把隔壁的陰陽師給弄丟了是種什麼體驗?
巫女審神者:謝邀,人在時之政府,現在就是很想錘鶴丸國永。隔壁陰陽寮的式神全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來本丸做客,每一個臉上都掛著想在我墳頭飆靈車的微笑。除此之外,我還想揪著鶴丸國永的衣領衝他咆哮,質問他出門時腦子裡裝了幾斤水,竟然把自家主殿抱得穩穩的大腿給弄丟了!!!當初為了搶到駐扎這個世界的任務,我可是拳打時政同事,腳踩溯行軍屍體,才從一群同僚中脫穎而出。
鶴丸國永,為什麼?!!!
在這樣的壓力下,也就不難解釋巫女小姐為什麼會在踏出時空轉換器的一瞬間當即眼眶一酸,熱淚滾滾而下,餓虎撲食般撲過去,在五十嵐邀月閃躲的情況下還能精確地抱住她的大腿嚎啕大哭起來。
「我終於找到你了!兩周了,我找了你整整兩周,日日夜夜都沒有合過眼,一想休息眼前浮現出來的就是你的樣子!」
巫女小姐悲愴的樣子仿佛經歷的不是她口中說的兩周,而是二十年。
旁邊的錆兔表情微妙且復雜,他盯著抱住五十嵐邀月大腿不松手的巫女,捉摸著對方剛剛說的話。
怎麼聽起來那麼不得勁呢盡管他心知邀月不可能和這個鄰居有什麼其他的關系,但是對方那話聽著還是讓他忍不住心梗了一瞬。
他幽幽道:「抱夠了嗎?抱夠了是不是就該撒手了?」
要抱大腿請抱你自己本丸的付喪神去,別對別人的女朋友動手。
錆兔的眼神裡明晃晃地透露著這個信息。
五十嵐邀月哭笑不得地回頭嗔了他一眼,然後拍拍巫女審神者的頭,示意對方趕緊松手。
她看向同行的其他時之政府工作人員:「麻煩你們了,關於這個本丸的情況大家現在也看到了,時之政府那邊?」
「您放心,我們一定會處理好的,」工作人員擦掉滿頭大汗,忙不迭點頭。「等下我就給那邊發消息,然後讓您身邊這位審神者和我們去進行一趟信息錄入就好了。」
工作人員說這話時還不忘看了眼錆兔,內心開始活泛起來。
他也是當初負責和五十嵐邀月母親交接的人員之一,自然知道時之政府是有多希望對方能夠加入他們。雖然五十嵐杏香已經不可能了,畢竟對方早已去世多年,但是對方的女兒也同樣是好苗子啊!
而且這位陰陽師還是神明,他們這麼多年都在試圖和對方打好關系,就圖著大佬哪天能夠心情一好就同意他們的邀請。
現在雖然本人沒有加入時之政府,但是她男朋友成了審神者啊,四舍五入就等於大佬也上了時之政府的船。
一想到這裡,工作人員看錆兔的眼神更加熱切起來。
他信誓旦旦地保證:「本丸的修繕各種費用我們這邊都會承擔,之前的資源也會一並補發下來。時之政府那邊會參考這位審神者你入職的意外情況,再給予一筆補貼。」
別說額外補貼了,他相信自家上司要是知道這件事,絕對表現得比他還熱情。
錆兔被工作人員莫名的激動搞得有點警惕,俗話說的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扭頭看向五十嵐邀月,發現他目光的鴉發少女對他露出安撫的笑,交握的手不輕不重地捏了捏,示意他只要答應下來就行了。
錆兔這才點頭,詢問起另一件事情。
「那之前入侵我本丸的那個人?」
說到這件事,工作人員也氣得咬牙切齒。
審神者多麼珍貴一資源啊,他們時之政府自己寶貴都來不及,現在發現竟然有人鑽空子對本丸下手,一通知到政府高層,那些管理人員都要氣得個個擼起袖子親自下場。
他當即拍胸脯:「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工作人員說得斬釘截鐵,看著表情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樣子。錆兔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真摯了不少。
「那就麻煩你們了。」
五十嵐邀月補充了一句:「這件事情我之後也會派式神來參與調查的。」
得到陰陽師的承諾,工作人員連忙道謝,在核查了本丸現在的具體情況後就綁著入侵者通過轉換器回了時之政府。
時之政府入職手續的過程很繁瑣,需要進行靈力評定、綜合素質評價、以及各種檢查。如果遇到未成年審神者,還要派專人負責對方的學習教育。當然,錆兔已經過了這個年齡了。
因為入侵者和意外任職的情況,工作人員離開前特意交代了錆兔可以過一段時間再來辦理手續,先回家報平安。期間會有政府派人過去進行本丸的翻新,不用擔心要等到正式上任才開工。
錆兔才和本丸的付喪神們交代完這事,一扭頭就看到巫女審神者火急火燎地拉著五十嵐邀月往修好的時空轉換器面前跑。
「走走走,我們趕緊回去,再不回去你家式神都要把我的本丸拆了!」
她直接一拍按鈕,將跳躍目的地定在了自己本丸的時空錨點上,力圖用最短的時間將五十嵐邀月送回她的陰陽寮。
五十嵐邀月卻沒有急著動作。
「錆兔你呢?要急著回橫濱那邊嗎」
看到自家戀人猶豫不決的表情,她眨眨眼,倏忽展顏一笑。
「如果不是很急的話,要不要考慮一下先陪我回趟家?」
*
「你們家陰陽師回來了!」
這是隔壁付喪神火燒屁股似衝進陰陽寮後,在眾式神虎視眈眈的眼神下說出的第一句話。
在一眾式神或外露或內斂的驚喜到無以復加的表情中,前來報消息的付喪神才終於喘勻了氣,扔下第二個重磅炸/彈。
「和她的戀人一起回來看你們了!」
瞬間,式神驚喜的笑容緩緩僵硬在臉上,最後固定成一個磨刀霍霍的凶狠表情。
誰!哪家臭小子那麼大膽?!
剛從隔壁本丸的時空轉換器中走出來的錆兔猛地打了個噴嚏,然後對上了五十嵐邀月擔憂的目光。
「沒事,應該只是突然氣溫變低了,有點沒適應過來。」
他揉揉鼻頭,更在意另一件事:「我就這樣過來真的沒問題嗎不需要提前通知一下或者准備點見面禮嗎?這樣不會很失禮嗎」
第一次去戀人家裡,還是在這種確定關系後的情形,怎麼看都只能讓人聯想到「見家長」這個詞彙。
一想到這個,錆兔就不由地緊張起來。不著痕跡地扯一扯衣袖,低頭打量自己身上有沒有塵土或者不得體的地方。然後又想到之前見過的幾位式神,壓力頓時猛增。
哪怕是當初第一次殺鬼,他也不曾緊張成這樣。
面對鬼還可以用日輪刀斬頭解決,但是面對戀人的長輩親人,可不是這麼輕輕松松就能解決的事情。
五十嵐邀月牽著錆兔的手,指尖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
「沒關系的,他們的注意力可不會在見面禮上面噢?而且還有我在呢,放心吧。」
錆兔發愁,確實,注意力肯定不在見面禮上,而是全部都衝著他來。換做是他,肯定也只會顧著瞪那個臭小子。
果不其然,錆兔的腳才邁進隔壁陰陽寮的門檻,就迎上一堆顏色各異的眼睛。眼睛的主人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如果目光有實體,他現在早已經被戳成了篩子。
就是你這臭小子狗膽包天?
式神們恨不得把這句話刻在臉上,以示對錆兔的不歡迎。
五十嵐邀月輕咳一聲:「你們怎麼都看他呀?難道都不擔心我嗎?」
她這一句話仿佛摁下了什麼開關,原本還瞪著錆兔的式神們一擁而上擠到她身邊。
「當然擔心了!邀月大人你突然消失,連召喚我們的跡像都沒有,陰陽寮裡的大家都要急死啦。」
「邀月大人在外面肯定受委屈了,你的氣色都沒有之前那麼好了,姑姑剛去廚房燉湯了,等下邀月大人你就能喝上。」
「對呀對呀,紅葉大人她們也好著急的,就連茨木大人最近都沒有纏著酒吞大人切磋了。」
仿佛是重現了當初本丸裡的場景,一群頂著明顯不屬於人類特征的式神簇擁著五十嵐邀月,你一言我一眼地擁著她往陰陽寮裡走,刻意將錆兔擠出了這個圈子。
錆兔甚至還看到一個小孩子模樣的式神回過頭對自己做了個鬼臉。
等式神們簇擁著五十嵐邀月走遠後,留下來的櫻花妖就顯眼起來了。
樣貌溫柔的妖怪躬身對他盈盈一禮:「錆兔大人請和我來吧,我們先不和邀月大人去同一方向。」
有著以往接觸過的經驗,錆兔對櫻花妖還算有幾分了解,因此放心地和對方走上了另一條路。
和五十嵐邀月去的方向不同,那邊的建築看上去更寬廣,像是會客之類能夠容納更多人的大廳。而櫻花妖帶著錆兔走的小路則是從花樹林中穿過,直通後院的方向。
他問:「是邀月專門讓你留下來的?」
「邀月大人擔心茨木大人他們可能會反應比較激烈,所以提早傳音給我,讓我先帶著錆兔大人你去見姑獲鳥她們。」
櫻花妖微笑,畢竟在對於陰陽師大人的教育上,更有話語權的永遠不是現在在前廳磨刀霍霍,等著收拾竟敢對自家陰陽師下手的人的那幾位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亮這招類似於
帶對像回家,先搞定好說話的媽/奶奶/外婆
然後讓她們去搞定倔著的爸
第120章
姑獲鳥是一位很慈祥的女性式神。
盡管用慈祥一詞來形容一位看上去正年輕的女性很不合適,但是不論是從對方的年齡和對幼崽的疼愛這一習性來說都是最合適的。
陰陽寮裡的式神們個個年齡都是三位數起步,像玉藻前這種大妖更是四位數打底。即使錆兔已經是青年外表,但是放在姑獲鳥面前依舊算是未成年人。再加上有著自己帶大的小陰陽師在其中充當濾鏡,姑獲鳥看錆兔的目光柔和得不得了,簡直像是外祖母看到了自己疼愛的外孫。
錆兔一到後院,就像水落入了油鍋。原本還悠悠閑閑三兩成群坐在各個地方的女性式神都圍了過來。
紅葉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他:「這就是邀月那孩子帶回來的?」
鬼女從錆兔的外貌到體型一一給出認真的評價,最後勉勉強強算是認可了他。身上常年血腥氣不散的紅葉哼了一聲,算是不再有什麼意見。
至於別的,那就要後面再觀察觀察了。
看到錆兔局促的樣子,花鳥卷抬袖掩住笑,好意勸說他:「放心吧,紅葉只是說說而已,和茨木他們相比起來算是很溫和的了。」
什麼叫做傻爸爸,說的就是茨木童子那一群式神。剛從隔壁付喪神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茨木童子當場就蹦了起來,黑著臉要往本丸去,還是被玉藻前給攔了下來。
像她們大多數對此事倒是沒什麼意見,女兒長大了談個戀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當然,要是對方膽敢有什麼不好的想法那就兩說了。畢竟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有時候還是有點道理的。
陰陽寮生存守則之一就是千萬不要去招惹這群女性式神,哪怕你是雄霸一方的大妖也不行。
妖刀姬和白狼則專注地看著錆兔手上那一層繭子,兩妖對視一眼,點點頭。而後由白狼上前一步,向錆兔做出了有空對練一下的邀請。
她們想的很簡單,要陪在陰陽師大人身邊的人,再怎樣總不能弱到連這種地步都做不到。如果做不到?沒關系,大家都會很積極地去指導他的。
這個想法與錆兔本身的想法不謀而合,他立馬鄭重地答應下來。
「沒問題!」姑獲鳥拍了拍錆兔的手背:「不用這麼緊張,等下我們和你一起去見邀月。」
錆兔這邊在一群女性式神的圍觀下坐立難安的同時,五十嵐邀月那邊的情形更加令人頭疼。
一水大妖怪大刀闊斧地往椅子上一坐,有的連慣用的武器都摸出來了,渾身陰惻惻的氣息加起來比八岐大蛇待過的狹間還要瘆人,簡直是行走的人型空調。
唯一還算淡然只有玉藻前。
他輕搖檜扇,笑吟吟地在其中打圓場,但是也沒有掩飾自己想要看好戲的目的。
「你們擺出這副樣子,到時候為難的終究還是邀月這孩子呀。」
言下之意就是到時候趁著五十嵐邀月不在,再和對方好好清算一下不好嗎。
玉藻前這話一出,大部分妖怪面上的神色緩合了一點。
他們又不是想要讓陰陽師夾在其中兩邊為難,對於那個膽大包天的人類,當然要好好教訓一番了,但是也要顧及到五十嵐邀月的看法和心情。其中大部分也只是擔心自家陰陽師會被騙,撐場子似的跑了過來。
只有茨木童子依舊臭著張臉,不給半分面子,仿佛等下要來的人是從平安京時期起就欠了他幾百萬的人。
玉藻前給五十嵐邀月扔了個眼神,示意他也愛莫能助。
茨木童子還在憤憤拍桌:「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讓櫻花妖先過去!」
他還跟在小陰陽師身邊的時候,哪有人敢往她跟前湊?!結果這才回陰陽寮沒多久,就有臭小子黏上來了!而且還是個要他家陰陽師救的弱雞!
茨木童子一巴掌下去,那實木矮桌當場被拍成木屑,紛紛揚揚地在空中飄灑著。酒吞童子嫌棄地往後仰了仰,把沒離身的酒葫蘆換了個方向。
五十嵐邀月則是習以為常地招手叫來幾個小紙人和帚神,讓它們把現場清理干淨。等到換上新的木桌後,她才坐到茨木童子的邊上熟練地給他順毛。
「所以我把他帶回來了呀,」她摸摸茨木童子肩頭趴著的茨球,又拉著對方衣擺細聲細氣和對方講道理,「雖然對於茨木你來說錆兔確實很弱,但是這樣不是更好嗎,你就不用擔心我被欺負了。」
「而且他都來陰陽寮裡了,親眼見過之後才會知道對方究竟是怎樣的人。比起我突然和一個才認識的人在一起,知根知底的人才更放心呀。」
確實是這個道理,但是對於他來說那個什麼錆兔不就是才認識的人嗎?!
茨木童子氣不過,又不想對著自家陰陽師撒氣。既然沒法從小陰陽師這裡下手,那就干脆想辦法讓那個人類知難而退好了。
他重重哼了一聲,開始在心裡盤算起到時候要怎麼為難錆兔。
*
「所以我真的不是被港口黑手黨套了麻袋。」
錆兔再次向面前的人解釋起關於臉上的傷的前因後果,順便為富岡義勇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感到頭疼無比。
他一開始也以為茨木童子是打算下狠手,直到從陰陽寮的演練場下來後,聽到旁邊螢草的小聲念叨。
她在說,雖然茨木大人看上去很生氣,但其實下手還是很輕了呀,果然還是不願意讓邀月大人難過吧。
錆兔回頭看了看和酒吞童子又打了起來,媲美要當場給陰陽寮搞拆遷的架勢,突然就覺得螢草說的很有道理。如果茨木童子真打算不留情,他怕是連橫著下演練場的機會都不會有。
錆兔摸了摸自己現在還淤痛未消的傷處,沒被打擊到,反而更加精神勃□□來。
這不是正說明他沒有被直接判死刑嗎,邀月都已經說過了,對於大妖怪們,沒有在第一面的時候干掉你就說明至少對你還不算厭惡。
我妻善逸滿臉幽怨:「可惡,明明我才是第一個認識邀月姐姐的人,你這家伙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對別人家裡的女孩子下手啊!」
他悲憤到飆淚,如果不是武力值差距擺在這裡,灶門炭治郎毫不懷疑我妻善逸會第一時間撲上去和錆兔下決鬥的戰術。
他保持微笑,一把捂住我妻善逸的嘴免得他再說出什麼話來。
灶門炭治郎真心實意地向錆兔獻上祝福:「恭喜了,以後邀月小姐就麻煩你多照顧一下了。」
「唔姆——該怎麼說呢,真不愧是錆兔你啊!雖然很嫉妒,但還是要恭喜你!」
煉獄杏壽郎聲音洪亮地緊跟其後,大力地在錆兔的肩膀上拍了拍,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但是也要保持警惕啊!畢竟現在也只是戀人關系而已!」
錆兔:「……多謝,我一定會多注意的。」
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誇煉獄杏壽郎坦誠還是該提防對方撬自己的牆角。
公寓樓裡熱熱鬧鬧的,錆兔好不容易才從同伴們過於熱情的包圍中抽身出來。他端著杯水,拉開玻璃門走向陽台。陽台上的吊椅早已經被人霸占,對方蜷著腿窩在藤椅中,不知道哪來的毛球小妖怪親昵地蹭著她的指尖,發出可愛的聲音。
橫濱逐漸入夏,傍晚時分,天際的雲霞被燒成一片連綿不絕的火焰。
現在正是逢魔時間,白日裡不怎麼出來活動的妖怪也漸漸多了起來。它們和人群一樣在街上游蕩,時而好奇地湊到某個人面前嗅嗅。手掌大小的精怪舉著比自己還大的東西蹦蹦跳跳,與同伴打鬧嬉戲。有著蛇尾的女性盤踞在屋頂,垂涎地看著經過的路人,卻又礙於什麼似地戀戀不舍收回了蛇信。
然而往來的行人卻根本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仿佛彼此之間和諧共處一樣。
這詭異又摻雜著近乎童話般天真和殘忍的畫面,卻是五十嵐邀月從小看大的場景。她靜靜凝視著樓下的街道,發絲如水草纏繞著脊背,在晚霞下映照出猶如鴉羽般的藍紫色光澤,那雙銀色的眼睛在沒有焦距的時候顯出不近人情的冰冷與疏離。
有那麼一瞬間,錆兔竟覺得他的戀人其實應該生活在另一個彼岸。
錆兔將水杯放在一旁的圓桌上,撈過一個椅子坐在了五十嵐邀月旁邊。
「怪不得你一過來就說想去陽台透透氣,原來是早就想到會發生現在這種場面了吧?」
五十嵐邀月眨眨眼,任由小妖怪受到驚嚇似地縮進她的衣袖中。
「但是錆兔你那個時候也沒有拒絕呀?」
是對方自己默許了她把向蝴蝶香奈惠她們解釋的這件事情扔到他身上的,因此五十嵐邀月說這話時一點都不心虛。
她戳了戳小妖怪,看著對方小心翼翼地從衣袖中探出頭。似乎是確認了剛來的這個青年身上也有著那股讓妖忍不住親近的氣息,它大著膽子地從衣袖中鑽了出來,飄到錆兔的身邊轉了兩圈,然後一下子坐在他的肩膀上。
錆兔的動作立刻僵硬了一瞬,明明剛才還看到這個毛球妖怪在空中飛,但是現在生怕自己動作一大就把對方摔下樓。
五十嵐邀月撐著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吧,都是錆兔你自己沒有拒絕的原因。」
她看著錆兔,目光繾綣眷戀,所有的隔絕與毫無人氣在此刻消融殆盡。
作者有話要說:
兔兔:壓力禿增jpg
第121章
三年後。
太宰治仰躺在沙發上,手裡翻著那本書角都卷起來了的完全自殺手冊。他在上班時間光明正大的摸魚,一抬眼就有個身影從余光中閃過。
他把書一合,從沙發上爬起來。
「咦,小姐今天這麼早就要回去了嗎?」
於是五十嵐邀月應聲回過頭的時候,看到就是沙發後突然冒出來了一個發絲蓬松的腦袋。腦袋的主人把下巴磕在沙發背上,一雙鳶色眼睛興致勃勃地看著她。
一般太宰治露出這種表情時,就說明他在打什麼主意。
五十嵐邀月沒怎麼在意:「對呀,今天的工作我已經完成了。剛才和社長說了,可以提前回去了。」
「欸——」太宰治懶洋洋地拖長了尾音,「這可真難得,小姐以往都是會待到下班的時間才離開的。」
「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他露出了貓咪看到毛線球般躍躍欲試的表情。
五十嵐邀月微笑道:「確實有,但是比起我的私事,太宰先生你最好先看看你身後的國木田先生噢畢竟他看起來像是想要給你來一拳的樣子。」
太宰治一扭頭,和國木田獨步打了個照面。對方面色陰沉,框架眼鏡後的雙眼鋒芒如矩。太宰治遭受了驚嚇一樣拍拍自己胸口,一邊嫌棄地和國木田獨步拉開距離。
「國木田君?你什麼時候到後面去的?大男人就不要學女性走路那麼輕巧啊,太惡心了,一回頭發現自己和一個臭男人靠得這麼近。」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國木田獨步額角上的青筋就氣地直跳。金發青年一擊重拳捶向自己的搭檔,在對方的吃痛聲中拽住他的衣領,強勢地將人拖回辦公桌前。
「你個混蛋看看自己攢了多少工作沒解決了!還好意思去騷擾五十嵐!」
在太宰治抱怨的聲音中,五十嵐邀月拎起椅背上的羊毛呢大衣,向偵探社裡的其他人一一道別。
谷崎直美揮揮手叮囑她:「路上小心呀。」
「我會的,別擔心。」
等偵探社的大門合上,徹底看不到五十嵐邀月的身影後。谷崎直美才響起什麼似的猛地往腦袋上一拍,哎了一聲。
「忘了和邀月說了,最近橫濱有個殺人凶手還在流竄。」
「放心吧,有人來接她的。」江戶川亂步懶洋洋地將報紙翻過逸面,嘴裡咬著糖塊含糊不清的。「而且就算遇到凶手,倒霉的也是對方。」
這倒是,要是論戰鬥力,偵探社裡也只有敦他們可以和邀月練練手。
想到這裡,谷崎直美就放下心了,繼續黏黏乎乎地叫著「哥哥大人」往谷崎潤一郎身上撲。
太宰治眼珠一轉:「能讓小姐提前下班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瞥了他一眼,坐正身子,手裡抓起一本厚部頭的硬裝書。那雙翠綠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太宰治,似乎下一秒就會把這本書扔過去。
「太宰你別去搗亂!」
江戶川亂步難得嚴肅的態度讓太宰治舉手投降。作為偵探社的軸心,大家都是要順著這位名偵探來的。
「好好好,我不去。」
太宰治只能頗為遺憾地打消自己原本的想法。他把百葉窗簾扒拉出一條小縫,向下看去。正好看到穿著駝色大衣的女子加快腳步走向街道另一邊,而對面有位肉粉發色的青年一臉笑地對她招著手。
青年接過自家戀人的挎包,自然地牽住對方的手。
這個距離太宰治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只能看到五十嵐邀月抬手將鬢發撩到耳後,彎眉笑起來。
太宰治:「……」
他默默地合上窗簾,縮回沙發上,特別大聲地嘆了口氣。
江戶川亂步秉著不存在的同事愛關切道:「怎麼樣太宰,狗糧好吃嗎?」
「一點——一點都不好吃!」
太宰治垂頭喪氣,滿臉悲憤。他和狗搶狗糧吃是為了□□,但是不代表他就樂意被別人塞一嘴狗糧。而且這個狗糧還是他自己好奇心過度,非要張嘴湊上去吃的。這麼一想連氣的資格都沒有。
「其實我覺得小姐可以再考慮一下,畢竟現在她也才二十一對吧,才三年呢,萬一對方只是偽裝比較好呢?還是要知根知底的人在一起才能放心啊!」
為什麼就沒有人願意和他殉情呢?!
太宰治就差把「這門婚事我不同意」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國木田獨步白了他一眼:「考慮什麼?人家錆兔比你靠譜多了,人家兩個人天作之合,哪輪得到你這個妖怪來反對。」
與謝野晶子也打量了太宰治一樣,用念ppt的語氣開始將兩人進行對比。
「人家工作穩定,收入不菲,而且不會亂花錢三天兩頭自殺導致錢包失蹤要女方養他。還定期去岳家拜訪接受指導,只為了實力更進一步能夠保護好自己的戀人,而不是連自己的工作都要推給別人幫忙——」
太宰治一翻身,拿沙發抱枕夾住耳朵,用動作詮釋了不想聽的心情。
谷崎直美勸他:「太宰先生,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有哥哥,我都會喜歡錆兔先生的。」
「什麼?!直美——」
谷崎潤一郎瞬間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直美立即去安撫他。
「當然啦哥哥大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且這只是假設嘛。」
就在偵探社眾人對太宰治進行慘無人道的打擊時,社長辦公室的門開了。銀發劍士環視了一圈偵探社內的場景,沉聲問道:
「邀月已經走了?」
「剛走沒一會,社長是有事嗎?」
福澤諭吉搖搖頭:「沒什麼,亂步跟我來一趟。」
社長發話,江戶川亂步當即把報紙一扔,從自己的椅子中跳下來,跟著福澤諭吉走進辦公室。
福澤諭吉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插進羽織袖袋中。他看著江戶川亂步,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還沒有開口,江戶川亂步就像機關槍一樣叭叭搶先道:「社長你不要操心那麼多,就算答應了求婚也不等於立刻就結婚啊,現在想份子錢的事情太早了。」
沒錯,就是求婚,這也是今天五十嵐邀月會提前下班的原因。
她在十八歲的時候正式入了武裝偵探社,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在處理文職工作和一些只有她才能解決的陰陽師有關的委托。
錆兔覺得自己瞞得很嚴實的秘密計劃,其實整個偵探社都知道了。他只是某天來接五十嵐邀月下班時,江戶川亂步掃了他一眼而已。然後這位名偵探知道了,自然整個偵探社都無人不知。只不過大家都好心沒有點破而已。
對於五十嵐邀月來說,要知道這件事就更方便了。
畢竟陰陽寮裡那麼式神幫她盯著,妖怪們一旦隱去身形,那就是跟蹤打探消息的最好方法。更何況家裡的式神們一直都不放心這個拐走自家陰陽師的臭小子,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監視對方,試圖從錆兔的生活中找出什麼缺點好讓五十嵐邀月回心轉意。
可惜對方愣是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這一監視就監視了整整三年,直到發現對方開始計劃求婚的事情。
當天發現這件事的妖狐氣得扇子都要捏碎了。
盡管現在的陰陽師已經是成年人了,但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少女,四舍五入就等於他的命定之人!
當然這句話他是不敢當著陰陽寮裡其他妖的面說的,說了就是群毆警告。
五十嵐邀月知道這件事後,自然是一邊配合著戀人繼續佯裝什麼都沒發現,一邊讓陰陽寮裡的式神也不要透露。
她還挺好奇錆兔打算怎麼求婚的。
錆兔渾然不覺自己的打算其實都已經暴露了,還在心中緊張地核對著這次的計劃。
首先先去吃飯,就像以前一樣普通的餐廳就行了,不然邀月肯定會發現不對勁的。然後再去公園轉兩圈,就可以順勢帶她去那邊了。希望不要臨時出什麼岔子,其他人他都不擔心,就怕義勇突然犯傻。
五十嵐邀月言笑晏晏地看著自家戀人不斷變化的表情,將點好的菜單交到服務員手裡。
等錆兔似乎差不多要想完了,她才突然出聲。
「怎麼了?在想什麼呢?剛才叫你點菜都沒有反應。」
錆兔一驚,反應過來,隨即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言顧其他,沒有直接回答五十嵐邀月的問題。
「剛才有點走神,菜單呢,我這就點。」
他在桌面上掃視一圈,沒發現菜單的影子,便疑惑地看向五十嵐邀月。
「我都已經給你點好了,剛讓服務員拿走了。」
五十嵐邀月簡單解釋了一句,也沒有再追問之前的事情。畢竟這可是對方精心准備了這麼久的事情,她要是給點破了,豈不是白費了對方一番好意。
接下來用餐的氛圍就與往常別無二致,也讓錆兔心裡松了一口氣。吃完飯,五十嵐邀月也沒有反對他的提議,順著錆兔的想法任由他帶著自己從公園的後山一路往上。
等到人煙漸漸稀少後,五十嵐邀月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錆兔,散步的話不用走這麼遠吧?」
「馬上,馬上就到了。」
說話間,錆兔停下了腳步,他側開身子,將山林中的景像展現在五十嵐邀月眼前。
草叢中有螢火飄出來,照亮了面前的建築。
是一座神社,鳥居上的紅漆還是嶄新的。本殿不算大,無法和那些出名的神社相比,但是納札所繪馬掛等建築一一俱全。神社該有的結構都沒有缺少,比起很多鄉下小神社都要完整。
隨著他們到來,參道兩側的燈籠依次亮了起來。這仿佛是一個信號,本殿中的燈火也搖曳起來,坐落在山林中的神社在一瞬間變得燈火通明。
錆兔輕咳了一聲,他伸手探進藏東西的衣兜裡。摸錯地方了,半天沒有把東西掏出來,還以為自己不小心弄丟了,急出一頭汗。後面才從另一個兜裡摸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緊張得手心直泌汗,把神社產權證書的硬殼封面都蹭上了汗水。想好的腹稿也忘得一干二淨,對上戀人的目光,一時間張開嘴結結巴巴了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最後還是五十嵐邀月先開的口,她指了指錆兔手上的神社產權證書。
「這個是給我的嗎?」
「對,是給你的。」第一句出口,後面就逐漸流利了起來。
這是錆兔早就有了的想法,從他得知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有了的想法。他想給五十嵐邀月修建一座神社,一座只屬於她的神社。
作為神明,怎麼能沒有自己的神社呢?
因為不是現在大眾所知曉的神明,所以神社裡可能不會有巫女,也不會有其他信徒來參拜。但是這樣的話他們不會被打擾,可以住在神社裡,收留一些小妖怪,在後院裡種上邀月喜歡的無盡夏,夏天檐下的風鈴會在午後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他可以陪著對方一直看這景色。
融入神明靈力後的身體能夠活很久,他可以一直陪著她,當這位神明唯一的信徒。
「所以我可以請求我面前的神明,為我降下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垂憐嗎?」
然後他看見他的戀人笑了,明明有著以月為名字的女性,偏偏溫暖耀眼得像是一輪太陽。她彎下腰,捧住了錆兔的臉頰,一個溫柔的吻如蝴蝶輕斂翅膀般落在他的額上。
她說:「從始至終,你都是神明唯一偏愛的存在呀。」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差不多到這完結
第122章 正文番外
我叫五十嵐和延。
我的母親是一位神明,我的父親是她的信徒。我覺得父親可能是當今神道信奉人的巔峰,畢竟他成功追到了自己信奉的神明。
在我年幼時一度以父親為目標,這個目標止於我七歲那年。因為我一直都沒有遇到除了母親以外的第二位神明,要實現這個目標實在太難了。所以我及時轉移了目標,雖然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愛麗絲很可愛。
母親聽到我這麼說後,露出了一種很復雜的表情。她語氣溫和地問我,是不是最近有遇到一個黑色頭發,穿著白大褂,像是邋遢醫生的爺爺。
我點點頭,很好奇母親是怎麼知道森爺爺的。雖然我每次叫他爺爺的時候他都會露出牙疼的表情。不過我想了想,母親可是神明,當然無所不知了。
只不過第二天我去找愛麗絲的時候就沒有看到森爺爺了,愛麗絲說他在給飲水機換水桶的時候閃到了腰,現在正躺在病床上。
說完,愛麗絲還嘲笑了他一句,果然是人老了。
我贊同地點點頭,並且拜托愛麗絲囑咐森爺爺要多補鈣,骨質疏松就是容易出事。
*
母親和父親的朋友很多。
有時候我出神社玩,在哪都能遇見認識他們的人。大部分都是好人,會給我買零食和冰淇淋,還會陪著我玩,然後送我回家。有一位叫做太宰治的叔叔例外,他說帶我玩,然後自己跑去上吊鍛煉頸椎了。卡在樹上下不來,最後還是我爬上樹解開繩子才把他放下來。
唉,怪不得母親在提到這位叔叔時總會摸著我的頭讓我不要學他。真是太給人添麻煩了。
還是煉獄叔叔好,會帶我烤紅薯,舉高高,讓我騎在他肩膀上出去玩。這些事情都是父親帶我做過的,除了第一個,所以我那時候很認真地覺得其實煉獄叔叔也是我的父親。
父親聽到後,黑著臉去找煉獄叔叔打了一架。
天元叔叔和我說,那是因為父親和煉獄叔叔是情敵。
(錆兔:宇髓你都在亂教我家孩子些什麼東西! 宇髓天元:我說的是事實!)
我很好奇情敵是什麼意思,於是去問了蝴蝶阿姨。她聽到我的問題,撲哧笑出了聲,揉了揉我的頭,沒解釋,只是說我父親的情敵不止這麼一個。
我明白了,原來我的父親其實不止煉獄叔叔和父親這麼兩個。
(錆兔:蝴蝶!你也在教壞我家孩子!)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是神明的孩子的緣故,我長得格外快,記憶力也好得出乎常人,基本上經歷過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一回想,感覺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到了十五六歲。
父親也是這麼覺得,在我向他提出想要暫時搬出神社,在學校附近租一間房子住的時候,他感慨道我也到了這個年齡了啊。然後告訴我他要先和母親商量商量。
我表示理解,畢竟母親才是家裡管事的人。
當天晚上,我無意間路過父母的房間,然後聽到父親說和延也到了叛逆的年齡了啊。
我的頭頂情真意切地浮現出了一個問號。
母親問他為什麼會這麼說,父親就把我下午和他說的事情全盤托出,末了還感嘆了一句,這就是所謂的孩子大了就不想和父母呆在一起了吧,但是要是沒有我們看著的話,萬一和延的叛逆變本加厲怎麼辦?
我聽到母親忍著笑意的聲音,問他,要是和延真的叛逆到那個地步,你打算怎麼辦
父親嘆了口氣,用沉重的聲音說出殘忍的內容。
那就只有打他一頓了,孩子叛逆都是閑得慌,在訓練場上被教做人後自然就明白天高地厚了。
父親不僅打算自己打,還羅列出了一個對我進行物理教育的名單。
其中有的名字我聽到就腿軟。
我該怎麼和父親解釋,我想要暫時搬出去只是覺得住在神社裡上學不太方便?
第二天早上,趁著父親在外面晨練,母親問我還要搬出去住嗎?
求生欲讓我搖頭,我無比誠摯地告訴母親,在聽到昨晚父親的話後我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會叛逆成不良少年,但是父親連我這麼簡單一個願望都能了解錯,我實在不敢對他抱有其他希望。
可能這個年紀的男人就是這麼愛瞎想吧。
*
我成年那天,父親很嚴肅地和我說他要和我討論一件事情。
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和他討論一下。我有了一個喜歡的人,所以我打算向父親
尋求幫助。
盡管他在過去的十幾年內給我留下了不少不算美好的印像,但是他能追到我身為神明的母親,我覺得在這點上他的經驗和建議應該還是有用的。
於是我們父子倆進行了一下午的男人之間的對話,在母親回神社後才終止。
接下來我按照父親給的建議對心儀對像展開了追求,結果只能無比慘烈不忍直視來形容。
我對我至今為止的人生產生了懷疑。
母親聽完父親給我的建議,當即轉過身用和服袖子掩住面,肩膀一抖一抖的,顯然憋笑憋得很艱難。母親好不容易笑完了,拍拍我的手,告訴我不要急,她會想辦法幫我的。
母親出手和父親出手就是不一樣,沒幾天,我明戀的對像就一改看到我就臉黑的狀態,和風細雨起來,說話也不再夾雜著火氣,輕聲細氣得令人不敢置信。
就是她總會向我打聽和我母親有關的事情,這點讓我產生了略微的不安。
我懷疑她是想借著我為跳板,給我和我父親戴上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不過總的來說,在戀愛這件事情上,母親還是比父親靠譜。我想我當初的想法是錯誤的,可能不是父親追到了母親。
*
我有了一位戀人。
當我求婚成功,帶著她回去拜訪父母時,她在面對一座神社時顯然被震驚到了。未婚妻是時之政府的員工,顯然也聽過母親的名字。
所以在敲門前,她格外的忐忑不安。
我不知道母親在她心中是何等形像,但想來肯定也被時之政府那群人傳得奇奇怪怪,比如三頭六臂身高兩丈之類的,不然她不會在看到母親時露出那等震驚的表情。
就好似世界觀崩塌,三觀被重塑一樣。
回去的時候,她甚至再三和我確認那是我的母親,而不是什麼我從來沒有提到過的姐姐或妹妹。
我哭笑不得,但也只能堅定和她重復,那真的是我的母親。
在見過母親不久後,我的戀人,我的未婚妻便開始格外注重保養了。我對此深感疑惑,詢問時,她只是憂心忡忡地和我說,母親都顯得如此年輕,那她豈不是會比我更顯衰老。
盡管我再三和她保證,只有母親一半血脈的我並不會延緩衰老到那種地步,然而她依舊不信,反而白了我一眼,往臉上敷上了厚厚一層面膜。
無法,我只能回家向母親取經。
聽到我的問題後,母親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笑完後,她攤攤手,告訴我這件事他問錯人了,應該去問我的父親才對。
母親是不顯老的,她的樣貌被固定在了最美的年華,走出去說是我的妹妹也確實有人信。相比之下,父親的年齡看上去就要比母親大上一些。父親只是普通人類,盡管有母親的靈力加成,但日積月累之下還是會慢慢變化。
母親告訴我,當初父親某天起來後發現自己眼角有了細紋後,也是像我的未婚妻那樣開始到處搜羅各種保養的方法。
被在晚輩面前拆穿陳年舊事,父親顯得格外尷尬。我看到他背在身後的手扯了一下母親的衣袖,但是母親只是含著笑看了他一眼,他便不說話了,任由母親將他以前那些丟臉的事抖落出來。
我問母親後來是怎樣安撫父親的。
母親只是眨眨眼,很神秘地一笑。她抬起與父親相握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告訴我就是這樣安撫的。
我以為她是想給我吃狗糧,仔細看,才發現原來一直都有靈力源源不斷地從母親那裡渡到父親身上。
一直保持這樣的靈力傳輸狀態是很累的,但是我沒有告訴父親,因為母親也沒有告訴他。這是父親為數不多的孩子氣的地方,所以我們都在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它。
*
我和未婚妻結婚了。
母親和父親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剛一露面,就吸引了女方那邊賓客的注意力。有好幾個來參加婚禮的男士都在竊竊私語,試圖從同伴身上得到我母親的消息。
我發誓,父親也一定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因為他很大聲地對著我妻子的父母招呼:「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我家兒子要是對你女兒不好,盡管來找我們。」
先說我會不會對自己的妻子不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說他以往只有在和煉獄叔叔說話的時候才會這麼大聲,所以我合理懷疑他是想讓借此那幾位賓客知難而退。
當然,這個拙劣的方法並不能讓所有人就此放棄。因為之前的招呼,敬酒時候就有人借著這個機會向我的岳父
岳母詢問。岳父岳母面色復雜到極點,最後只能如實告訴他們,那確實是一個孩子的媽,還是這次婚禮新郎的母親。
我再次發誓,我看到了父親上翹的嘴角。
多大的男人了,還這麼幼稚。
*
當父親離世的消息傳來時,我如在夢中。
上一次見面時,他還在嫌棄我多大的人了還天天黏著家裡,甚至還能提著木刀將我揍得滿場亂竄,精神十足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時日將盡。
和尚未接受事實的我相比,母親則顯得過於平靜了。
作為最該悲痛的人,反而能夠平靜地安慰我和妻子。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天的到來,有條不紊地操持完了父親的葬禮。
父親和母親是他們那一代活得最長久的人了,早在之前,他們便已經陸陸續續安葬送走了大部分好友。哪怕是那位頻頻自殺卻始終不得願的太宰先生,最終也在時光之下得償所願。在那之後,父母便長居神社,鮮少與其他普通人有來忘。
所以來參加葬禮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非人類。
棺中的父親面容依舊,與我幼時記憶中的樣貌並無太大差別,只不過笑紋深了許多。肉粉色的發用已經褪色的紅繩扎在肩側,身上是一套我不熟悉的黑色詰襟式制服。
記憶中是這張面孔趴在嬰兒床搖籃前逗我開心,而現在是我站在棺外俯視著他。
母親參加過很多場葬禮,親人的、友人的、似敵似友的;這是她參加的最後一場葬禮——愛人的葬禮。當母親為棺材鏟上最後一捧土時,這場葬禮便到此結束。
回神社本殿時,我問了母親關於那身制服的問題。
母親告訴我,那是我的父親、煉獄叔叔、蝴蝶阿姨他們前半生以性命為代價為之奮鬥的目標,也是他們結識的緣由。
那應該是個很偉大的目標,我想,不然母親不會在時隔多年後提起時依然為之動容。
葬禮結束後,我陪了母親幾天,便和妻子回了家。
不要讓已經逝去的人影響到活著的人的生活,母親這樣和我說。那時候我以為她是在說父親,尚未聽懂她話中的深意。
直到在某個落雨的傍晚,我收了母親的死訊。
在式神前來通知前,我便知道了這個消息,通過身體中無數湧進來的力量和那一個只在母親那裡看到過的神格。
彼時,距離父親離世不到短短一周。
櫻花妖告訴我,她是在等那個雨天。因為父親與她初見,也是在一個同樣的下雨天。
*
我遇到了一個禍津神,窮困潦倒,身上只有一身舊運動服和一把神器。
他說他叫夜鬥。
盡管是禍津神,但他行事並不像一般禍津神那般,甚至為了五塊錢的供奉到處貼小廣告。於是我沒有對他出手。母親說過,我們要解決的只是會危害人間的非人類。
後來我與夜鬥成了好友。
他沒有神社,每晚只能去蹭別人的神社。於是我便邀請他去母親的神社暫住。即使母親已經離去,但是我繼承了她的神格,神社外的結界仍然有效,依舊存在庇護作用。
夜鬥在踏入神社的第一步時就流下了嫉妒的眼淚。
當我告訴他,這是母親的信徒為她所修建的神社時,他更是激動得握住我的手,連連說想要和我母親取經,學習如何廣招信徒。
然後我告訴他,我的母親已經離世,在她唯一的信徒,也是愛人去世之後。
夜鬥沉默了,接下來的許久他都沒有再說話。
在我為他收拾出來一個房間,安置好他打算回本丸時,他才告訴我,我的母親很厲害。哪怕是如今繼承到我身體內已經十不存一的力量,或是那個代表著有為人世做出難以想像的奉獻的神格,都足以讓她在高天原取得不菲的地位。
我笑了笑,沒回答,只是讓他好好休息。
我當然知道母親很厲害,因為當高天原來邀請母親時,我正陪在她旁邊。
來邀請母親的是安倍晴明,算是不追星的母親為數不多的崇拜對像。兩位陰陽師一見如故,就著茶水滔滔不絕了一下午。
最後安倍晴明遺憾離去。
離開時,他告訴母親,不管何時改變了主意,高天原的邀請依舊有效。
母親只是笑著搖搖頭,說,她所眷戀的人和事都在這裡,她又怎麼舍得離開他們。
唯一不知道這件事的只有父親。明明年紀也不年輕的一個人了,因為母親和另一位俊秀的男子相談甚歡,便吃了好久醋,還是母親哄了好久才哄好的。
*
我的妻子懷孕了。
孕育一個生命的痛苦是所有未曾經歷過的人所無法想像的。
從懷孕開始,妻子的精神便漸漸萎靡起來,每次吃完飯必須第一時間將所有餐盤收走,不然她聞到油腥味便會將好不容易下咽的食物吐出來。隨之孕期漸長,這痛苦就越發明顯,沉重的胎兒讓她時常腰背發酸。身體內的營養和鈣被胎兒吸走,妻子時不時便會腿抽筋,於夜裡驚醒。
因為激素分泌的改變,她變得情緒化起來,小小的事情就能讓她陷入不安中。
這個時候我只能手足無措地看著,不斷嘗試用靈力緩解她的痛苦,或者是靜靜抱著她等待她情緒平復下來。
在妻子懷孕的階段,本丸裡和陰陽寮裡的大部分事情我都交給了付喪神和式神們自己去處理。
分娩那天到來,我在手術室在焦急地等候著。
一道手術們阻隔掉了所有視線,但是無法隔絕掉聲音,神明過於出色的聽力將妻子的每一聲哀嚎和痛哭都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母親。
人類的孕育過程就這樣痛苦成這樣,身為神明的母親當時又是忍耐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艱難才將我帶到這個世界來。
父親常對我說,不要惹母親生氣,母親在懷著我的時候已經遭受了很多痛苦。
神明和妖怪孕育後代,在胎兒尚在腹中時就會不斷從母體中汲取力量,父親說他是親眼看著母親如何一天天憔悴下來,到後面不得不依靠大妖們補充的妖力才能支持下來。
長輩們也對我說,他們至今為止只見過兩次那麼脆弱的母親。第一次是在她十八歲以前,靈魂尚不完整時;第二次便是在懷著我的時候。
我那時對此並沒有清晰的認知,直到經歷了妻子的懷孕。
其實父親本來不想要孩子的,在他知道懷孕會給女方帶來多大痛苦時,便告訴母親以後他們不要孩子了。
但是母親堅持生下了我。
我想,也許那個時候母親就把未來的一切都想好了,包括父親的離世。
早在那時候,她便打定主意,愛人離世時便也是她同去的時候。所以她生下了我,為陰陽寮和本丸安排好了繼任人。
沒有盡頭的生命太過寂寞,她不願意當高天原上的神。
她只願意做他一個人的神明。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本來想寫那種甜甜的番外
不知道為什麼
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