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吾名拂曉,為斬破黑夜之刃。』
斬下這個世界最後一個敵人的頭顱之後,她聽見系統說「您該停下了」。
為此拂曉怔愣了許久。
「那麼我該去哪裡呢?」
作為第一任救世主,她已經在戰場上呆了無數的歲月。她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生命的終結。
就像她的同伴們一樣。
系統:「隨您喜歡,您想要什麼主神都會應允的。作為對您的感謝,以及出於對您的喜愛。」
她笑了笑,看向這個世界沒有光亮的天空:
「那麼,就讓我死在晨曦拂曉之時吧。」
系統沉默了許久才說:「好的。感謝您一直以來的努力和付出,系統阿凌永遠為您服務。」
「謝謝阿凌一直以來的陪伴。」她頓了頓又說,「抱歉,我一旦停下來就無法抵抗心裡洶湧而起的疲憊,就這麼結束吧。」
「雖然依然無法理解,但,尊重您的想法。」它答。
這個世界是沒有黎明的,所以系統為她安排了一個和平的倒影作為安睡之地。
黑夜將去之時。
她坐在海邊的礁石上。雙手抱膝,感受著體內神血被緩緩抽離,原本被壓下的怨毒詛咒和無數的傷失去了壓制,爭先恐後地湧現出來,在極端的痛苦之下,她的身體自我保護機制急速運轉。
但杯水難救衝天的大火,在她的身體縮水到幼年之後,在黎明到來之時,她終將迎來死亡。
與黑夜戰鬥的人,終將走入黑夜。
她這雙手沾過太多的鮮血,敵人的,無辜之人的,自己的,和,同伴的。她罪無可恕,所以對自己的結局欣然接受。
在闔眼的前一刻,她看見了劃破天邊的光,也聽見了一句話——
「哎呀,這位小小姐您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森鷗外沒想到自己突然心血來潮地來海邊看日出,還能撿到漂亮蘿莉。
而且是他平生僅見的漂亮,無論是五官還是纖細勻稱的身體,從皮相美到骨相。這絕對是被神眷顧著的美貌,就是受的傷太重了,搞不好就要失血過多死了。
這個時候就應該到他這個好心的醫生出場了。
在簡單的止血之後,他抱著白發的女孩去了自己家。
然後驚訝地發現她那些猙獰可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以及,好漂亮一只蘿莉變成了不比他矮多少的成年女性。
雖然仍然非常漂亮,但僅僅是閉著眼睛他都能感受到那鋒銳的仿佛可以斬破一起的氣場。
這顯然是個麻煩的人物。不過要是能吸收進港黑另說,畢竟他也算是救命恩人了不是嗎?
拂曉醒的時候很平靜,在聽見有人過來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可能死不成了。
外面的天光很亮,空氣裡除了藥水味兒還有玫瑰和甜點的香氣,這讓她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阿凌。」她在心裡平靜地喚著系統的名字。
「您好,系統阿凌為您服務。」系統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雀躍。
「怎麼回事。」
系統嚴肅正經地說:「您被一位好心的醫生救了。」
「你覺得我的傷是普通醫生能治的嗎?」
系統:「……森先生是位十分出色的醫生。」虛,很虛,但必須理直氣壯。
傻系統。
她無奈地扶了扶額:「你都喊他『先生』了,就氣質而言,他是什麼Mafia boss之類的吧?」
「事情是這樣的,這裡是直轄於『初』的世界之一,祂挺喜歡橫濱的,您要不要考慮在這裡養個老。」
「初」是那位最初和主神合作創立倒影融合世界的神明的神稱,可以說是拯救了無數即將破碎的世界,而她這樣的救世主則是負責「收集」和「維護」。簡單來說,人家負責技術活,她負責提著刀干。
她:「我的心願不是這個吧?」
「沒有神血的維護,您也……存活不了多久的,自此以後想要何時結束都由您決定。」
「就當是我一點小小的私情吧,如果給您造成了困擾,您可以無視。」
「真拿你沒辦法。」她嘆了口氣,「我會試一試的。」
以常人的面目活下去。
「好的,謝謝您的寬容,祝您生活愉快。我通過那位在這裡給您安排了身份,稍後把信息傳輸給您。」
如果它有實體的話,這會兒該抱著她的手蹭了,明明比她還要年長,很多時候卻像是禮貌又好心的小孩子一樣。
停止了和系統的對話,她才把視線從窗外轉移到坐在床邊的森鷗外身上。
三十出頭的年紀,穿著白色的醫生外衣,溫和關心的神情也像是真正的醫生一樣。
內裡切開估計全是黑的吧。
「需要喝水嗎?」他這麼說著,手已經伸向了一旁擺著熱水壺的床頭桌。
但也正是這樣的男人,相處起來會相對愉快一些。
「謝謝您。」她伸手接過杯子,放心地喝了一口,蒼白的面容顯示出了她的虛弱。
醒來的她看起來就是位大病初愈,精致脆弱的青年女性一樣。好像他之前覺得她隨時可能暴起砍人的認知是錯覺一樣。
不好搞。
她光潔修長的雙腿從被子下伸出來,自己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原本失血薄紫的唇恢復了血色,給這張除了血色的雙瞳之外過分蒼白的面容添上另一抹重彩。
橫生出了妖異鬼魅之感,像是即將渴飲人血的血族女王。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她的手臂纏在男人的脖子上,向他展示著自己修長脆弱的脖頸,性感的分明的鎖骨,以及美好的身體曲線。
「要接受我的以身相許嗎?」
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也沒有要拒絕的理由不是嗎?
動作溫柔地摟住女人,他說:
「我的榮幸。」
……
對雙方來說,這都算是一場極妙的體驗。
一覺睡到夕陽染紅了天邊,拂曉身心愉悅地站到了地上。
然後看見了他給她准備的紅色露肩長裙……
「我托人送來的,不喜歡嗎?」
他的目光落到裙子上,是一件昂貴華麗頗具風情的裙子,他的屬下可能以為是給他的情人的。
不過現在說是情人,可能也沒錯哦。
「還好。」她憑空拿出一套衣服,在他灼灼的視線下,開始不緊不慢地往身上套,「你喜歡的話,我以後可以穿給你看。」
她穿上偏向男性風格的黑色和服,唯有羽織的肩頭繡著白色的桔梗,姿態高雅寧靜。將一頭銀絲以黑色發帶高高豎起,又斂起了瀲灩的水瞳。
這端莊嚴肅的模樣,讓他險些以為之前的和現在的不是同一個人。
「是要去參加什麼活動嗎?」他坐在床上,隨意地問著,並不期望她的回答。
「是哦。」她輕輕地笑了一聲,「說來有些奇妙,我要趕去參加自己的葬禮。」
他驚訝地睜大眼睛,在腦子回想哪家勢力最近在准備葬禮,發現沒一個對的上的。
「真是奇妙呢。」他感嘆一句,又像是熱戀期的情侶一樣,詢問著她,「那麼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呢?」
「應該很快了,我有在橫濱定居的打算。」她耐心地答,隨即想起什麼問他,「有手機借用一下嗎?」
「外面的桌子上應該有新的,算是一個小小的禮物。」
「好的。」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再晚些可能就趕不上了,「回見。」
她的背影像極了提起褲子的就走的渣男,這讓床上的森鷗外陷入了沉思。
第 2 章
拂曉拿了手機一邊往外走一邊給主持她葬禮的人打電話,完全不顧對方的心理承受能力地說:
「你好,這裡拂曉,請問我還來得及參加自己的葬禮嗎?」
對方:???
東京的海邊,一群人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天了。
不僅沒能等來葬禮的舉行,而且等到了活蹦亂跳的救世主。
他們覺得突然被世界意識告知有個救世主為了世界和平努力了好多年,為了讓這位可敬的英雄不孤獨地死在陰暗的角落裡,讓他們給安排一個盛大的葬禮就已經很奇幻了。
沒想到更刺激的是人家根本沒死。
迎著落日的余暉,有一個人無視了他們事先布下的隔離措施,如閑庭漫步一般走到了他們面前。
黑色的和服,白色的頭發和映入陽光顯得十分溫暖的紅瞳,看起來的確是一位善良堅毅的女性。
「你們好。」她溫和地笑著。
「您好,我是松田。」負責主持葬禮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退休議員,也是他第一個走上前來,主動要和她握手。
「很高興能見到您的平安,海邊風大,請您進入室內,再讓我們談一些後續事宜。」
「好的,謝謝關照。」女人彎起的眉眼裡醉著的溫柔,晃花了不少人的眼。
果然只有神眷之人才能擁有這樣的容貌吧。——此時眾人的想法。
所謂室內,就是停放棺木的教堂。
相關人員搬來了方桌和兩把椅子,她坐在其中一把上,另一邊卻不是之前和她握手的人,而是一位穿著藍色制服,配著刀劍的年輕男性。
稱得上一聲好相貌,手裡的刀也應該稱得上鋒利。
「場地簡陋,請您見諒。在下宗像禮司,請多指教。」
官方負責管理擁有非正常能力者的部門有兩個,一個是負責管理以橫濱為主要分布地的異能者的異能特務科,一個是管理「權外者」的Scepter 4,而她面前這個就是Scepter 4的室長。
「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是管理被冠以『擁有特殊外國人戶籍』的擁有特殊能力之人的部門嗎?」她一語道出隱藏在這個普通名字下的真相,接著又說,
「說起來我既沒有國籍,又是極度危險的擁有特殊能力的人,要考慮逮捕我嗎?」
宗像禮司:「……您說笑了,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並不代表您為世界的安定所做出的貢獻,我們會好好為您的後續生活作出保障的。」
「問題就出在這個『沒有親眼所見』不是嗎?」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這使得他也緊張地站了起來。
「不要緊張,我這裡有一個極好的主意。」她向他走近了一步,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然後將一把刀塞進了他的手裡。
「以你們目前的科技和水平來說,想傷到我是十分困難的事情。」
「但用我的刀就不一樣了,我們家鬼切鋒利、忠誠、堅韌,有斬殺鬼神之能,用它就可以輕易地砍下我的脖子哦。」
他在手接觸到這把不知道哪裡來的刀的一瞬間,就被無邊無際的強大煞氣和殺意鎖定,連說話都做不到。
這把刀在抗拒和嫌棄他,他腦子裡不知為何出現了這樣明晰而強烈的想法。
「哎呀,是我這樣說過於血腥,讓你感到不適嗎?」她猶自笑著。
現在誰也不能覺得她的笑光輝而溫柔了,這明明就是從黑暗裡走出來,擇人而噬的魔鬼。
「抱歉,但是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不是嗎?」她抓起他的手,將刀架到自己脖子上,鋒利的刀鋒很快就給她的脖子上添了一條細長的血線。
「這次換一個溫柔的說法,請溫柔地割破我的血管,賦予我永恆的長眠,然後將我放進那副棺材裡,就能迎來皆大歡喜的局面了。」
抱歉,她還是對「活著」這件事情感到過於負擔。
誠實的說,他在心動,因為他的確覺得她的存在過於出格,也因為她的眼裡的確沒有什麼生欲。
但手裡的刀幾乎燙傷了他的手,他毫不懷疑自己對此表現出一點點意向,下一刻死的就是他自己。
「……請不要這樣說。」用平生最大的力氣說出這句話之後,他才能夠掙脫刀氣的鎖定,順利地放開手裡的刀。
「什麼嘛,我以為你的膽子比這裡的其他人更大一點兒。」她無趣收回盯著他的視線,同時也松開了手。
那柄被她稱為「鬼切」的刀並沒有掉到地上,而是被一陣黑色的鬼氣吞沒,在一旁化成了一位配著四把刀劍,其中一把刀被猙獰鬼手拿著的和服男性。
鬼切皺著眉從自己的白色衣衫上裁下一段,當做繃帶包扎了她不停流著血的脖子。
「請您不要拿我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
在她選擇死亡的時候,她的大部分刀劍陷入了沉睡,包括他。
沒想到他還會再次被她喚醒,也沒想到她會以自己頸上的鮮血喚醒他。
實在是……太過分了。
但是他又不敢說什麼刺激她的話,只能委委屈屈地在她放開自己之後給她包扎傷口。
拂曉看見他的事情,心虛地「哈哈」了兩聲,「我錯了。」
但不一定改。
雖然總是自稱只會提著刀埋著頭砍的猛男,但這個人同時也擅長文字游戲的老狐狸,尤其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
就比如說現在,他看著她臉色蒼白楚楚可憐的樣子,根本就說不出再過分一些些的話,即使是出於關心的也不能。
「事實既然存在,就不能否定您的貢獻,請您保重自己的身體。」宗像禮司找回了自己的冷靜和風度。
「我會盡量注意的。」她臉色染上病態,無辜柔弱極了,「你知道的,從戰場退下來的人總是有一堆心裡問題需要克服的。」
戰後心理綜合征,俗稱戰後PTSD,由於戰爭上過大的心裡的壓力和刺激而產生的一系列心理疾病,在退休軍人中這種病症並不少見,而且大多數人至死都沒能治愈。
宗像禮司:「您需要專業的心理醫生嗎?」
「心理醫生有用的話,我現在已經被敵人用言語誘騙著毀滅世界了。」
他:……
她像是終於良心發現一樣,決定放過這個可憐又無助的年輕人,施施然坐回椅子上。
「不必過於擔憂,我會努力克服的。現在,讓我們討論一下關於我的退休養老問題如何?講實話雖然我被一位好心的醫生救回了一條命,但也活不了太久。」
鬼切站到她身後,開始聽她編。
「城市的話,我希望是橫濱,有個小可愛給我盛情推薦了這座海濱城市,說是十分符合養老。」
系統:嘿嘿。
宗像禮司:???
「橫濱的話,由異能特務科直接管理,您稍等,我讓他們負責人來和您談話。」
不管是誰推薦的橫濱,他都滿懷感謝,這個大殺器要是放在東京,那就不是加班不加班的問題了,可能直接就沒法下班了。
他也總算懂了那個老狐狸為什麼要讓他來了,根本就不是想提拔他,而是想把燙手山芋扔到他手裡。
現在可以扔給另一個人,他也感覺到松一口氣。
他比較有良心,提醒了一下自己這位中年就禿頂了的同事一句:「話不要盡信,但只要不是非常過分,也別拒絕她的要求。」
種田山頭火:?
第 3 章
種田山頭火是比較頭鐵,但他還是帶了個助手去見了拂曉。
總要有人記錄一下的嘛。
「聽說您有意向在橫濱定居?」對著這麼張過分年輕的臉,他實在說不出「養老」這種屬於六十歲以上老人的詞彙來。
「是的。我非常中意這座美麗的城市,我也是被橫濱的一個好心人救的喲。」
「那麼在下代表橫濱歡迎您的加入。接下來您可以詳細說說您之後的打算,我們會詳細記載並且盡力實現的。」
挺好說話的嘛,怎麼宗像老弟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她十指交叉撐住臉,帶著回憶和憧憬的語氣說:「我年輕的時候還沒有想過要去當一個救世主的,那會兒的想法就是長大之後用家長給的錢開一家花店或者奶茶店,然後就可以一輩子安安穩穩地過下去這樣子。」
她編的自己都要信了,說著說著眼眶濕潤,委屈得不行。
「誰知道突然就被路邊的車撞了,然後簽了救世主的契約,一干就是不知道多少年。」
種田山頭火雖然覺得氣氛有些怪異,但這種要求十分簡單,完全可以辦到,沒理由拒絕。
「那就為您在橫濱的街上布置一個包含茶廳的花店如何?」
負責記錄的干事也是個極為懂事的,貼心地開口問著細節:「或許這個店面還可以放在面對海的地方,橫濱的海景還是相當優秀的。」
她星星眼點頭:「嗯嗯!」
「那麼您想要住的離店鋪近一些還是說稍遠?」
「如果能和店在一起就好啦,我身體不好不太喜歡移動。」
老實人鬼切繼續一言不發地站在她的身後當個漂亮壁紙,假裝自家主人說的都是真的。
「沒有問題,關於房屋擺設裝修的問題稍後我們會請專業人員來咨詢您的意見,現在需要解決的是,您希望住在哪一片臨海的地區以及大概需要多大的。」
「房子的話可能會需要大一點兒,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家的鬼切,像他這樣可以以人的形態出現的並不在少數,所以我想要一個有很多房間的屋子可以嗎?」
為此兩個人都沉默了一下,干事點點頭道:「當然可以,他們也都是像您一樣的英雄。」
「然後位置呢,處於某種私情,我希望能夠離自己的救命恩人近一點。」
她臉上的羞紅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這是有情況了。
(某遠在橫濱的人士背後一陣發涼,總覺得有人要搞自己)
種田山頭火覺得事情已經從莫名其妙開始向窒息的方向發展的。
大大的不妙。
人形核武器出現了感情偏向是非常可怕的好嗎?能救得動這種大佬的能是什麼普通人哦。
「請問救了您的是?」
「他姓森,是個醫生。」
種田山頭火:「……我大概知道是誰了,對方並非是什麼醫生,而是Port Mafia的boss。」
「哦。」她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地應了一聲,「挺好的,是個有事業心的男人。」
種田山頭火:……濾鏡要不得啊大佬。
但任何人都是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的,他們也無法打破拂曉對於森鷗外的虛假想法。
講道理,連這個名字都是她從系統那裡拿到的,她可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人嗎?
實話說,她只是想找點兒樂子而已。
「我們會為您安排好的。」他只能這麼說。
她感激道:「謝謝你們願意滿足我一些無理取鬧的要求。」
盡管很不情不願,但異能特務科還是極快地給她安排了養老的地方。
在不久之後的一個晴朗早晨,她成功入住了自己的新家。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來到巨大的刀劍陳列室,一柄一柄地將刀放上去。
在沒有徹底決定好好活下去之前,她並不打算將它們一一喚醒。
她的刀有很多,妖刀,付喪神或者是普通的沒有人類形態的刀劍,這些都是她在一個個世界裡取得的,珍視著的,是比手臂更重要的存在。
所以每一次折損刀劍的時候,她都像是斷了手足一樣痛苦。
在這種透著溫馨和淺淡悲傷的氣氛中,鬼切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旁。
「鬼切你的位置和晚櫻相鄰可以嗎?」
晚櫻是她給妖刀姬取的名字,寓意是晚來之櫻芬芳更勝。
「可以。」相比起其他刀劍來說,他的確和妖刀姬關系更近一些,畢竟同出一個世界,又曾經同屬於源氏。
拂曉用朱砂在刀架上寫下他的名字,然後走到一旁的架子上,准備把妖刀姬放上去。
嗯?
她的刀呢?
「阿凌。」她平靜地喊了一聲和她共享空間的系統。
系統:「請您稍等,由於一些失誤,它被遺落到主神時間軸往前一個紀元以上的地方,傳過來還需要一會兒。」
時間和空間在無垠的宇宙間是相互獨立,又彼此交錯重疊的,所以救世主的時間線統一以主神的時間軸為准。
她恍然想起,從她被主神喚醒,成為「拂曉」的第一天算起,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紀元了。在這個紀元裡,有一個銀河系那麼多的恆星走向終結,又有一個銀河系那麼多的恆星於無聲的贊禮中誕生。
……
完全沒有想到自家的妖刀大閨女會直接以人身的狀態傳回來,看著睡夢中的和服少女,她一時有些頭疼。
要是把她恢復成刀身的話,靈力肯定會驚醒她的。
還不如直接把人喚醒呢。
「哎呀呀,這是哪裡來的漂亮睡美人,讓帥氣的王子殿下親上一口。」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妖刀姬的眉心,與此相伴的是主人清涼強大的靈力。
在沒有睜開眼睛之前,她就已經緊緊地抓住了對方的手,幾乎是一瞬間就掐出血來。
妖刀姬:!
她一下子睜開眼睛,慌張松開了手,眼睛裡充滿了愧疚。
「對不起……」
「沒事沒事。」拂曉把她摟進懷裡,「晚櫻也是沒有想到我變得這麼脆弱了嘛。比起這個,難道不應該更驚喜於還能看見我嗎?」
她的確沒有想到,還有再次見到此人的機會。
畢竟如果死亡能給對方帶來解脫的話,誰都不會阻止。
所以他們當時沉睡的那麼干脆。
「您……打算再陪我們多久呢?」她並不認為對方放棄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覺得應當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讓對方活下來。
「連晚櫻你都變的這麼狡猾了。」拂曉寵溺抱怨了一句,「我會陪著你們直到生命盡頭的。」
妖刀姬&鬼切:……狡猾的是您好嗎?
「那我當真了哦。」她抱緊了自己的主人,經歷了剛剛的失誤,她這次有好好控制力道。
「嗨嗨。」拂曉牽起妖刀的手,把她往外拉,「先來看看咱們新家的樣子唄。」
在離開這間屋子之前,她並不是很意外地聽到了第四個人的聲音。
「主公,晚上的膳食您想要點些什麼呢?」帶著黑色眼罩,身穿出陣服的配刀男性突然出現在了她身側半米的位置。
她笑著開口:「你沒有睡呀,燭台切。」裝睡裝的真假。
「因為總覺得您什麼時候還會需要在下。」
她聽見這句話很突兀地想起了壓切長谷部,那個說要為了她「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人。
後來他也的確做到了,作為她第一柄永遠無法再被修復的刀劍,粉身碎骨,連刀柄都沒有留下。
「是呢,像我這樣的只會給廚房帶來災難的人,果然還是得靠你們照顧才行。」她聽見自己這麼說著。
第 4 章
當自己手中的刀刃貫穿源賴光的胸膛的時候,鬼切感到痛苦、癲狂、和解脫的喜悅。
他完全沒有想過會活下來。
再奉新主的事情更是不在計劃之中的。
但當那個人說:「如果實在對未來感到迷茫的話,不如做我的刀劍如何?」的時候他居然猶豫了。
在清楚地知道他是妖強做的刀劍,並且選擇了噬主之後,還敢如此開口,不得不說對方十分有勇氣。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計謀心機不輸於源賴光的人。眼神也有些相似。
源賴光的大義是人類的大義,那她的呢?
「你要拿著我去取得你想要的正義嗎?」他說。
「不知道誒。」她笑著說,「我要做的是可能不是正義的,但總是會帶來黎明的事情。」
「如果你要做的事情不是我想要的,我會殺了你的。」
就這樣吧,讓他作為妖回到大江山他是不願意的,留在平安京更是想都不想,不如跟著她,審視她,出現問題之後再殺掉她。
她果然如她所言,帶來了無數的黎明,可是沒有人能帶她走出黑夜了。
橫濱普通的一個清晨,拂曉的店裡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對方穿著黑色的西裝,胸前的口袋裡掛著墨鏡,衣服下面藏著槍,完全不像是會在工作時間來花店買花或者奶茶店買奶茶的。
那就是替別人買的。
至於這個人是誰,她心裡有了答案。
感受到對方緊張和亂瞄的視線,她很體貼地開口:「你好,請問想要些什麼呢?」
就好像真的是一位簡簡單單的店主一樣,前提是她身後沒站著一位配著三把刀的男人。
「……要一束洋雛菊謝謝。」
石田感到十分苦惱,那個凶殘地盯著他的男人顯然和這個女人關系匪淺,看起來又年輕又帥氣。
該如何委婉地提醒boss,他喜歡的人家裡有男人了呢?
「好的,請稍等。」
她從花櫥裡拿出各種漂亮的洋雛菊和搭配的小花,似模似樣地扎著花束。
「主人,您看這樣可以嗎?」妖刀姬端著托盤從側面的茶廳走過來,托盤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奶茶。
由於某人完全沒有料理天賦,家裡其他人都自覺地學習著奶茶的制作。
倒不是說她的料理是往暗黑方向發展的,而是無論多好的食材到了她手裡,她都能做出兵糧丸那種毫無靈魂的味道來。
他們吃著倒是沒什麼,部分人還會感到受寵若驚,但拿來作為商品還是算了。
拂曉:「稍等一下,等我把花交給這位客人。」
最後給花束打上漂亮的蝴蝶結,她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果然除了下廚,就沒有能夠難倒她的事情。
「請把這束花交給愛麗絲,然後替我邀請她來吃一些下午茶。」
「愛麗絲?」妖刀姬發出疑惑的聲音。
她還不知道拂曉已經背著她睡過男人了的事情。但作為拂曉刀劍裡唯一的女性,她向來對其他女性的名字十分敏感。
拂曉絲毫不慌,繼續溫和地在石田驚恐的目光中,把花遞給他,才對著妖刀說:
「朋友家裡的小姑娘,很可愛的孩子。」
石田麻溜地走了,路上還在想那個女人看著只是長相美麗的普通人,但實際上家裡養著一男一女,還玩這種主僕的Play。
而且居然還喜歡和服配刀的,是和boss完全不同的風格,boss真的能追到手嗎?
他並不認為這是可以靠強取豪奪做到的事情,以他常年徘徊生死線的直覺來看,boss大概是經不住那個男人或者是後面出來的那個女人的一刀。
森鷗外並不知道他的屬下為了他能否抱得美人歸愁禿了頭,但並不妨礙他從對方的神情裡讀出一些不簡單的東西。
「還遇上了什麼其他的人嗎?」
石田誠實地回答:「店裡還有兩個配著刀的人。」
而且都長的十分水嫩漂亮。
「這樣嗎。應該是保護她的人。」森鷗外倒是不太意外這件事情。
畢竟異能特務科那邊的動靜太大了,完全沒有一點兒遮掩的意思,不排除警告橫濱所有勢力的可能。
「替我備一份紅茶的禮盒,我下午的時候帶過去。」
拂曉先是喝了一口妖刀姬的奶茶,然後花了一百字盛情贊美自己的刀刀秀外慧中,心靈手巧。
最後表示等會兒自己未來男朋友可能帶著家裡的人形異能過來喝茶。
妖刀姬:「哦。」
她:「嘿嘿。」
既然是未來男朋友,拂曉決定多花一些心思招待對方。
那就從自己准備點心和奶茶開始吧!
至於廚藝廢的問題,天才如她選擇了自己買的蛋糕小餅干,以及從冰箱裡拿出來了牛奶泡了紅茶。
「你們覺得我態度鄭重嗎?等會兒求交往能成功嗎?」她毫無自知之明地問著自家刀子精們。
面對這種情況,只有寵主公沒有底線的燭台切回答了她:「很鄭重,您一定會成功的。」
她給自己鼓了掌:「我也這麼覺得!」
下午三點的時候,太宰治試圖早退。
然後在早退的路上看見了提著禮盒和愛麗絲一起早退的boss。
敏感地感到有什麼不對之後,他收回了早退的腳,扭頭回去查boss最近見到的計劃外的人。
十分順利地鎖定了一位叫「石田」的人,他黑進了對方的電腦,找到鎖在角落裡的備忘錄,然後動動手指解了鎖。
【今天老板讓我去那家新開的花店加奶茶店買花,我覺得他是看上人家老板的美貌了,但是人家家裡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各種意義上超過老板,我怕老板追求不成出事了,要知道我才換老板不到兩年,好不容易混到現在的崗位了。愁。】
森先生要追求的女人?
有意思。
在將桌上的餅干吃完一半的時候,拂曉感知到了客人的靠近,然後光速往盤子裡加滿餅干,擦干淨嘴巴,整理了儀容走到了門口。
救世主LV滿級的靈知就該這麼用。
和上次見面的溫和醫生形像不同,森鷗外這次穿著極顯身型的西裝套件,外面套著黑色的風衣,腦後的碎發被綁了起來,整潔干練,並且帥氣。
完全不像三十多歲的男人。
當然全場最佳,還是穿著漂亮洋裝的愛麗絲。
金色的長卷發,如同藍寶石一樣但又十分靈動的眼睛,驕矜又不失禮貌的神態。
當她提起裙擺向她翩翩行禮的時候,她就確認了眼神,這是可以和她一起吃小餅干的姑娘。
沒錯,我們英明神武的救世主大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重度甜控。
「你好你好。」她一把牽過愛麗絲就往裡走,「我准備了一些蛋糕和餅干,希望你能夠喜歡。」
森鷗外:?
「很高興再見到您。」在熱情詢問了愛麗絲橫濱街上那家甜點比較好吃之後,拂曉才分出一點點心思給某人,「也希望之後還能常常見面。」
「被你這樣美麗的女性惦念著,真令人感到又榮幸又愉悅。」
她輕笑一聲,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從桌上的盒子裡拿出一封黑色的信函遞給他:「你送給我的手機不小心丟了,這個就算是對糟蹋了你心意的一點點小補償吧。」這當然是鬼話,因為手機裡有定位,她打完電話就物理銷毀了。
森鷗外看見上面異能特務科的標識瞳孔縮了一下,猜到裡面是什麼。
「還真是大手筆的補償。」
她擺擺手,若無其事地拿起一個小餅干:「對於我來說只是沒有用的東西啦,能給你帶來驚喜已經是它最大的價值了。」說完又若無其事地塞進嘴裡。
這麼大的人了,還愛吃小餅干又有什麼問題呢?
「畢竟,這只是給我這個從前線退役的戰士的一部分安慰。」
第 5 章
盡管她說的輕描淡寫,但他根本就不會相信她真就是什麼普通的從前線退役的戰士。
他怎麼說也是當過軍醫,參加過異能大戰的人。那場戰爭上的人,別說是退役的,就是立下大功加官進爵的人裡面,也沒有誰能有這個待遇。再往前看,也只有眾王之始,第一王權者,白銀之王阿道夫·K·威茲曼能有各種特權。
那可是改變半個世紀之前席卷了整個世界的大戰的格局的人,如果有第二個,他不可能毫無所知。
他試探著說:「那您一定是極為出色的戰士。」
「或許吧。」
她對於自己的豐功偉績興致缺缺,那都是用無數的屍骨堆起來的,看起來恢弘又壯麗的東西,本質上依然是永無止境的殺戮循環。
他只好識趣地轉移了話題,像他這樣博學又深知人心的人,永遠不會和約會對像沒有話題可聊。
「叩叩」端著茶托盤的鬼切站在玻璃門外,面無表情地敲著門。在他的身側,一節黑色繡著櫻花的袖子露出了馬腳。
他本人是對打擾主人約會沒有什麼興趣的,耐不住妖刀姬一頓磨,非要他進來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個人類嗎?還能重要的過他們?
「都進來吧。」拂曉對自家刀劍向來寬容,既然他們想看就讓他們進來看好了。
妖刀姬一把拿過鬼切手裡的托盤,推開門就進去。
鬼切:……
她走到桌邊,把桌上即將冷掉的茶和托盤上的交換。
「我給您換一下茶。」
「謝謝。」拂曉笑了笑沒有拆穿她,並且對森鷗外介紹道,「這是我最——」
後面進來的鬼切和燭台切一並投來注視。
「他們都是我最信任、最忠誠的刀劍。」
別問,問就是穩如老狗。
敏感地察覺到氣氛變化的森鷗外眨眨眼,選擇了裝作不知。
「是付喪神之類的嗎?」
「燭台切是,晚櫻和鬼切是妖刀。」
「哦?是傳說中那柄經由織田信長送給伊達政宗的燭台切光忠和砍下茨木童子手臂的源氏重寶鬼切嗎?至於晚櫻,應該你給這位小姐取的名字?」
精准踩雷,如果不是拂曉坐在這裡,他可能已經沒了。
開玩笑的,經歷了那麼多之後,他們早就對原主人釋懷了,只是對把他們和自己一起提到無甚好感罷了。
「的確是的,不過他們現在是我的刀劍哦,以後也會以我刀劍的姿態聞名。」她好心地撈了一把他,並且安慰了家裡的刀。
「為我的失言抱歉。我相信你比他們曾經的主人更為優秀。」他補救著,雖然並沒能挽回一點兒好感。
在一陣詭異的氣氛下,恰好到了准備晚飯的時間,積極又盡責的燭台切說著:「在下去准備晚飯了。」就走了。
森鷗外:「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呢,今天的相處很愉快,希望還能有下次。」
拂曉將他送至門口,如同送別情人一樣,眼神迷戀而纏綿。
「森先生考慮和我展開一段戀愛關系嗎?」
森鷗外:「我以為我們已經是了。」
「唔,我是覺得需要一點明確的界定才這麼說。」
他很上道地擁住她,交換了一個熱烈的吻。
第二天早上,拂曉在看日出的時候,看見海面上漂著一個穿得黑漆漆的少年,臉色青白的像是青花魚一樣。
像她這樣的熱心市民當然是二話不說就拿了釣魚竿把人給釣上來了,並且帶回了家。
然後隨意地丟到了客廳地上,她才不要弄髒燭台切辛辛苦苦打掃干淨的客房呢。
對於某個渾身繃帶還掉進了海裡的美貌少年並不感興趣的她轉身下了樓吃早飯。
「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溫柔啊。」太宰治坐起來的時候,聽見自己的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用釣魚竿救落水之人的人。
本來按照他的計劃,由於他異能的特殊性,付喪神觸碰到他就會變回刀劍,到時候無論是下去撈她的刀還是撈他,她都會親自下來。
講道理那個釣鉤為什麼沒有鉤破他的衣服,森先生送的大衣質量這麼好的嗎?
拂曉:量子力學了解一下?(其實是她用的靈力)
算了,他現在正好可以趁她不注意,在這棟房子裡來個大探險。
空房間極其多,而且每間都保持著隨時可以入住人的狀態,健身房,樂室,娛樂室,家庭影院,各種設施一應俱全,房子後面還有不小的花園,種植著各種花卉。
由於這裡距離港口不遠,在一個月之前,這裡還在他們港口黑手黨的巡視範圍內。至於她是怎麼搬進來的,森先生沒有讓他碰相關資料。
他完全確定這裡面有貓膩,根據森先生無利不起早的個性,她身上估計大有可圖。
一路走到二樓的盡頭,他在一扇門上看見了「無主人允許進入者,後果自負」的標識。
他進這樣的地方進的那是太多了,根本沒在怕的。
動作麻利地就撬開了門。
他看見了巨大的,靜默而壓抑的刀劍陳列室。
沒有安置刀劍的架子比安置了的更加明亮,那些刀劍在吞噬著光線和聲音之後,回復的是殺機和煞氣。
他被腦子裡連聲驚叫的警報和這壓抑的氣氛牢牢鎖在原地,難以往裡走進一分。
棒極了。
他的心興奮地跳動著,這就想往裡再走一步。
被這樣的刀劍殺死,肯定是又快又沒有痛苦的吧?
不對,他好像聽見有人在說這三個字。
太宰治瞳孔驟縮,回頭看見了白發紅瞳如同惡鬼的女人。
「我的收藏是不是十分優秀?為了得到他們,我可是費了好多心思。」拂曉自得地炫耀著,好像完全沒有追究他的意思,也沒有問他怎麼醒來。
太宰治馬上就非常乖地說:「非常優秀,謝謝姐姐你救了我。」
「不用謝。」她溫和地笑笑,舉起了手裡的衣服,「我找到了之前沒有穿過的一件衣服,應該合你的身。」
「這件的話,是振袖吧?」太宰治臉上寫滿了問號。
「我穿振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她迷惑的樣子好像完全不知道問題在哪裡。
他身後的門「嘭」的一聲關上,一個穿著白色和服的男人站到了她的身後。
太宰治卻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說:「怎麼說我都是男性啊,為什麼不能讓我穿他的舊衣之類的,就是穿過的我也不會嫌棄的。」
「你不是猜到他們是付喪神了嗎?聰明的孩子。」她勾起嘴唇,「付喪神的衣服都是幻化的哦。就算是實體的,你也不合身呀,我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之前的衣服。」
她伸手比了比他的身高,自己的身高和鬼切的身高。
太宰治一米六,她是一七五,鬼切還比她高半個頭。
太宰治:「……我覺得其實我可以不用換的。」
拂曉微微一笑:「那怎麼行呢,你剛被從海裡救起來,不換衣服會生病的。鬼切,帶他去換一下。」
鬼切:「是。」
然後提溜著太宰治的後領就走了,那姿勢像極了拎著跑進魚缸偷吃魚的貓一樣。
太宰治毫無反抗之力,只能悻悻地想為什麼對方碰到了自己還沒有變回刀劍。
他不是付喪神,是妖啊,被大人騙到了的孩子。
鬼切的房間很快傳出了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首先是濕掉的衣物扔到地上的啪嗒聲,然後就是少年受驚了一樣的反抗聲——
「你不要這樣啊!!!」
太宰治一番劇烈掙扎無果後,被鬼切拆掉了臉上紗布和眼睛上的繃帶,眼看著他要對自己身上的繃帶動手,他驚叫著說:「不要!!!請讓我自己來!你再這樣我就要哭了哦!」
鬼切的手一頓,眼神瞟向床上的振袖。
他立刻就選擇了委曲求全:「我會穿的!」
「給你三分鐘。」鬼切拿了一卷新繃帶扔給了他,轉身走了出去。
雖然對於對方明明傷口都愈合消退了還要浪費繃帶纏起來的行為表示唾棄,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種想要和世界隔離開來的心情。
一打開門,他就看見了主人一臉看好戲的神色。
他:……
拂曉:「鬼切覺得他如何?我覺得他和當初的你有些相似呢。」
鬼切感到莫名其妙:「幼稚又喜歡耍聰明的小鬼而已,哪裡像我了?」
她以一種懷念的語氣說:「當年你第一次受傷,我想要給你治療的時候,你說『別碰我』的語氣和他一樣的可愛,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撒嬌一樣。」
「那不是撒嬌!」鬼切有些難堪地偏過了頭。
這不就是撒嬌嘛~
拂曉笑了笑,然後嚴肅地說:「是的,你說得對,你沒有撒嬌,是我領會錯了。」
鬼切:……
第 6 章
拂曉給森鷗外打了電話。
「森先生。」她以一種親昵自然的語氣喊著敬稱,「你家的孩子被我從海裡撈起來了,他或許需要有個人來接他。」
森鷗外並不意外太宰治會去招惹拂曉,也不意外她會知道太宰治是他的下屬。
他只是想起那封黑色信函裡裝的不只有異能營業許可證,還有一張寫著「您好自為之」的紙。
那個過分早熟的孩子可在她面前討不了好。
「中也,太宰跳海被人救了,你去接一下。」
「哈?該死的青花魚又不做工作跑去自殺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我去接他啊?!」中原中也對於工作期間去接一個浪費時間和繃帶的自殺狂魔完全沒有興趣。
森鷗外投擲出的飛鏢帶著破空之聲,然後直直地扎進了靶子旁邊的牆壁裡,他嘆了口氣說:
「他跑去我情人家裡了,給他逮回來。順便代我向她問好。」
中原中也沒想到還能聽到boss私生活的消息,也沒有搞懂為什麼太宰治會被boss情人救。
但他並不是喜歡多探究上司隱私的的人,反正也能想到是那個擁有旺盛好奇心的家伙的鍋。
「是,請您給我地址。」
boss的情人叫做拂曉,是個經營著花店和奶茶店的普通女性。雖然有些驚訝boss會喜歡這種平常人,但這樣簡單的情感生活或許也不錯。
在認清拂曉的本性之前,中原中也是這麼想的。
誰也不知道太宰治是如何在三分鐘之內,拆掉繃帶,擦干身體,再綁上繃帶換上振袖的。
反正當鬼切在三分鐘之後准時打開門的時候,大家看到的就是一個滿臉的嬌羞(?)的美麗噠宰子了。
「您滿意了嗎?」太宰治穿上了振袖之後反倒沒有了先前的抗拒,甚至學著女性的姿態立著,並用袖子掩了嘴角。
黑色的振袖裹著他單薄瘦削的身形,艷麗而凄美的紅椿肆意地開在他的衣擺和肩背上。
日本椿會在最美麗的盛放時刻連著花托一同墜落。她在找到這件衣服的一瞬間,就覺得十分適合他。
她當然不是沒有合適的男裝給太宰治,只是想要給他一點兒小小的教訓罷了。
托他的福,那一屋子的刀劍被他驚醒了大半。如果不是他喊「姐姐」的樣子尚且算是乖巧可愛,就不是這麼簡單能夠放過他的了。
「很適合你。」
「如果您是在祝福我能夠早日自殺成功,我很高興。」
「嗯哼。」她模棱兩可地應了一聲,「我讓人來接你了哦。」
太宰治:「……您真的是很想看我的笑話啊,我有那麼得罪您嗎?」他不需要思考就知道是誰來接他。
「怎麼會,我可是很喜歡你的。」她笑著說,語氣充滿了大人的虛偽。
太宰治:確認了,是個和森先生一樣黑心的女人。
中原中也來的時候,看見的是坐在沙發上和某個討厭的家伙長的極為相似的少女,穿著黑底紅花的和服,耳邊戴著艷麗的花,端莊嫻靜地坐在那裡,抱著個瓷杯小口小口地喝著姜茶。
拂曉也沒有想到幾分鐘之前還十足抗拒女裝的男孩子,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對她說出「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太宰治失散多年的妹妹太宰花子了,請您配合一下」這種話來。
很有意思,她欣然同意了。
「是森先生派你來的嗎?」她邀請中原中也坐下,並給這個橘色頭發的男孩子倒了一杯牛奶。
這是被當做小孩子對待了。
他看著杯子裡的牛奶,心情微妙。
「是的,初次見面,我是中原中也。」他生疏地打著招呼,「請問太宰治在哪裡,以及這位是?」他又看了看坐在沙發另一端的「少女」,感到十分別扭。
「這是我的疏忽。」她面帶歉意,「這孩子被我從海裡救上來之後,表示自己失憶了,只記得『太宰治』這三個字。」
「我先前有聽他說過,有一個叫太宰治的後輩,由於並沒有仔細過問,所以我以為她就是太宰治,才給森先生打電話的。」
「太宰那個混……那個人才不會這麼安靜,而且他是男性。」雖然很想大罵那個混賬東西一頓,但在拂曉面前,他微妙的有一種不應該在長輩面前說髒話的自覺。
明明是看起來相當年輕的女性來著。
「太宰花子」安靜地注視著他,神情帶著好奇和迷茫,把失憶的無辜少女演的入木三分。
「那她是太宰君的妹妹也說不定哦。」她敲了敲桌面,愉快地作出了決定——
「不如這樣,中也君你先把她帶回去,等太宰君回來了再詢問他,如果是的話也算是做了一件幫助兄妹相認的好事,如果不是,那你就相當於白撿了一個童養媳哦~」
最後一句話讓兩個人同時情緒激動了起來——
「誰要娶一個和那個混蛋長得那麼像的人啊!」
「誰要嫁給這個還沒有自己高的小矮子啊!」
中原中也:?
他緩緩扭頭,看向「太宰治的妹妹」,然後在對方的臉上看見了熟悉又討人厭的神色。
頓時就是一拳打了過去:「你居然騙我!」
太宰治在說話的時候就猜到他要這麼干,動作靈活地從座位上跳起,躲到了拂曉的身後。
「您怎麼和他一起騙我啊?」老實人中也感覺十分糟糕。
「啊啊,抱歉。」她神色真誠,「是這樣的,我救了太宰君起來之後,發現家裡並沒有合適的男裝給他穿,只能找出很久之前的衣服給他將就一下。由於心懷歉意,所以對他的要求沒法拒絕嘛。」
中原中也:果然,都是太宰治的錯!
太宰治:看看這甩鍋和洗白自己的水准,他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中也你剛剛果然還是被我的美色所打動了是嗎?所以才有了一種被欺騙了感情的錯覺。」太宰治仗著大佬的庇護,肆無忌憚地挑釁。
「但我只喜歡美麗的女性哦。而且就算是有妹妹,也不會許配給你這種又矮脾氣又暴躁的人的,萬一被你家暴了怎麼辦?」
「你不要隨便污蔑我的聲譽好嗎?!誰家暴了啊?!」
中原中也:好氣,又不好在這裡打他,這見鬼的家長buff一樣的感覺。
「你們是搭檔嗎?」拂曉露出縱容又有些無奈的微笑,「感情真好呀。」
兩人異口同聲:「誰和他感情好了!」
說完互相瞪了一眼扭過頭去。
她會意地笑:「是嗎?」
「您說的對,我和他感情可好了。」太宰治搭著中也的肩膀,順手就把頭上的花戴到了他的頭上,「有著一起出生入死,互相交付背後的交情呢。」
「真令人感動。」她忽然失去了玩鬧的興趣,將一頂黑色的紗制幕籬遞給太宰治,「森先生應該等著你們呢,暫且拿著遮掩一下吧,下次再見。」
「感謝。」他很是識趣地接了過來,扯著中原中也走了。
路上。
中原中也:「要先去回復boss嗎?」順便讓大家欣賞一下你的女裝。
「不了,打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跑那麼遠,都快到下班時間了誒。」曠工一天的某人理直氣壯地說,並且在中原中也數落他之前轉移了話題。
「中也覺得boss的這位情人如何?」
他想了一會兒說:「溫柔善良……可能會有一些惡趣味?」
太宰治:「……如果有一天我們和她對上了的話,你肯定是第一個出事的。」
中也:哈?
「我先回去了,順便,中也你戴著花的樣子真像是小姑娘呢~」說完這句話的太宰治已經跑到了十米外。
中原中也聞言看向了街邊的玻璃櫥窗,然後看見了頭上的花。
「混蛋太宰——」
第 7 章
太宰治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這件見鬼的振袖脫了,直接從二樓扔了下去。
然後拿出自己的衣服換著,穿著穿著動作慢了下來。
以森老板之心度拂曉之腹的話,要是讓那個女人知道自己把她的衣服隨手扔掉,他恐怕就不得安生了。
披上森鷗外送給他的黑大衣,他做鬼一樣溜到樓下,把衣服撿起來。
在撿起衣服的一瞬間,他身後的公寓付於爆炸與火光。
「哎呀~事情要變得有趣了起來呢~」
他要是沒有下來撿衣服的話,是不是就死掉了?真是可惜了。
關於突然出現在橫濱的五千億,拂曉是沒有一點兒興趣的。相比起來,她對於探訪橫濱街道上的甜食更感興趣。
燭台切為她買遍的橫濱的甜食並且做了表格和地圖,方便她閑來無事去閑逛。
今天的目標是買到A家限量的招牌彩色和果子套組。
這個套組以絕不重復的外觀和絕妙的色彩搭配為賣點,並且味道也相當的不錯。總有一大批和果子愛好者在沒有開店的時候就眼巴巴地等在門外,只希望能夠買到那麼一盒除了貴別無缺點的和果子。
她這個時候就有些感謝最近的動亂了,大幅度地減少了她的競爭者。
不緊不慢地走進了店裡,她長手一伸拿到最後一盒點心,往下對上偵探打扮的青年略帶怨念的眼神。
「你也想要嗎?」她溫和地問,然後馬上接了一句,「可是我也很想要誒,並且我已經拿到了。」
江戶川亂步鼓了臉頰:「理論上說我在你之前站到它面前的。」只是你的手比較長,也比較快而已。
「抱歉抱歉。」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把盒子遞給店家結賬,「不如這樣,我之後邀請你去我家吃比這個更好吃的和果子如何?」
「在廚師本人面前說這種話可是非常失禮的。除非你下次給我帶一些所謂的『比這個更好吃的和果子』,不然我就再也不做你的生意了。」店主笑罵了她一句。
「嗨嗨。」她連聲應是,「包您滿意。」
陪伴了她大半個救世主職業生涯的燭台切的手藝,試過的人都說好。
「那你呢,可愛的小偵探?」她似模似樣地詢問著他的意見。
江戶川亂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眼,愣了一會兒又仔細地看了她一眼。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胸口,然後微微俯身:「希望您在吃到它們之後能夠感到開心一點兒,以及能收到您的邀請我十分榮幸。」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她笑了笑,並不意外他的態度轉變。
拿過打包好的盒子,她對著店長說:「今天您還是早些休息吧,晚些時候我會讓人送一些點心給您以示歉意。」
敢在這個時段照常營業的,店長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會意地點頭 。
她提著盒子走了出去,沒有再和江戶川亂步交流。
他退而求其次地買了一些其他的點心,然後提著出門。
「她好像在被跟蹤,沒有問題嗎?」白發的和服男人皺著眉看著對方的背影說著。
亂步把盒子遞給他拿著,心裡還在想什麼時候上門去蹭點心,聞言並不擔心地說:「有問題的會是跟蹤她的人。那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位大人,社長你擔心的事情會被她解決也說不定哦。」
福澤諭吉:「那就好。」
為了不打擾到其他人,也為了不傷到一些花花草草,她特意挑了一個少有人跡的死巷子。
「讓我看看是哪些醜東西在跟蹤我。」
然後唰唰唰出現了一大堆人,個個全副武裝,蒙頭掩面,拿槍對著她。
唯一一個穿著西裝,看起來十分斯文敗類的人虛情假意地說:「我們首領想見夫人您一面。」
「什麼夫人不夫人的,我還是未婚女性。」她走向領頭的人,木屐踏地上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
「而且我也不是什麼貨色都可以見的。」
她忽然扯著他的領帶用力往下一拉,在他摔倒之後一腳踩在了他的背上,周圍的人聽見了清脆的骨頭粉碎的聲音。
一陣激烈的槍響之後,僅剩的站立著的人於硝煙之中露出了面目。
拂曉,以及刃上猶在滴血的鬼切和妖刀姬。
摘下頭上挽發的簪子,稍稍用力地擲出,就精准地穿過百米之外的狙擊手的武器和咽喉。
「橫濱的空氣因為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變得越來越污濁了,你說是嗎?」她接過鬼切遞來的白色手帕細致地擦著自己的手,漫不經心地問著緊趕慢趕來援救她的異能特務科人員。
對方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說:「的確如此,但……」
「你知道的,我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這樣糟糕的空氣質量會讓我很難受。」她扔了手帕,又拿出一張新的,似模似樣地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對方:我怎麼知道啊?!您看您這利落的身手和年輕漂亮的臉,到底是符合了「年紀大了」和「身體不好」裡面的哪一點啊?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她不光會睜眼說瞎話,還會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人。
「你們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這點事情都解決不好。既然你們解決不了,我就勉為其難地幫幫你們。」
異能特務科成員:不,求您了,別幫忙。
然而拂曉的態度非常強勢——
「不管現在那五千億在哪裡,明天早上的時候,我要看見它出現在我的面前。能做到嗎?」
他:「這……」
「辦不到的話,我就把對這五千億有想法的所有個人和組織都處理了。」
至於怎麼處理,不言而喻。
他:「在下明白了。」
不遠處的被森先生派過來救人的中原中也總算明白了boss為什麼說「雖然她並不需要,但我總要盡一份心意的」,人家根本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十分強大的存在。
太宰這家伙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非要跟過來,還拖著他不讓他上前。
真是不爽,只有他被蒙在鼓裡。
討人厭太宰治站在他身邊,舉著相機(所以他為什麼會帶著這種東西啊?!)連拍好幾張。然後幸災樂禍地說:「看來森先生的打算要落空了,被自己的情人截胡了什麼的,真是令人同情。」
中原中也:……你真的是港黑的人嗎?
等異能特務科的人走了之後,拂曉走到他們面前,神色自若,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說。
「最近街上不太安全,小孩子要早些回家哦。」
「好的。」太宰治乖巧地應著,「森先生托我們帶給您一句話。」
「抱歉,給你帶來不便了。」
她和森鷗外的交往沒有遮掩,外人不認識森鷗外,但港黑的制服還是很好認的,再結合一下她查不到的身份背景,其他組織猜測她是港黑高層的情人。
之前各勢力也不是沒有派人過來試探,但沒有一個走進了她的視線範圍,也就是最近太混亂才給了某些人可趁之機。
「不必如此,只是一些小麻煩……不,麻煩也算不上,頂多是拖一下我回家的腳步罷了。我先回家了,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再請他來我家喝茶。」
第 8 章
「太宰拍的拂曉可真美啊~」森鷗外對著太宰治給他的照片發出痴漢的聲音,好像完全無視了其他的話。
這張照片完美地抓拍到了她摘下發簪擲出去的瞬間,於硝煙塵霧之間得見她飛揚的發絲和鋒利的神情。是與平日裡完全不同的,充滿攻擊性的模樣。
對於拂曉打算接手五千億的事情,雖然有些意外,但也並不為此感到擔憂。
她肯定是對這個錢沒有興趣的,所以他並非完全沒有希望了。至少現在橫濱的任何一方勢力都沒法利用這份錢做些什麼,大好的休整機會。
他現在只需要等她的後續動作就好。
拂曉將點心放到了餐桌上,並沒有馬上打開吃掉,而是喊了燭台切多做一些,自己則走進了刀劍陳列室裡。
裡面的刀劍們都很乖巧地裝作自己睡著了,不給主人帶來過大的負擔。
在如今的他們眼裡,她現在的確和垂垂老矣的人沒差了。
「鶴丸~有興趣起來玩玩嗎?」她邀請著。
「好啊好啊。」明明刀體在她的面前,白衣白發的青年非要從她的身後跳到她的面前,意圖收到驚嚇的神情。
在一群初始記憶較為長久的刀劍之中,鶴丸的性格尤為跳脫,但依然可以歸進成熟可靠的大人行列裡。所以她偶爾想要惡作劇的時候會喊上他,當然在那群主公濾鏡八百米厚的刀的眼裡,鍋都是鶴丸的。
她配合地露出驚嚇的表情,反正鶴丸從來都不是真的想要得到別人驚懼的情緒,配合就完事兒了。
他果然發出了高興的笑聲,拉著她就跑去角落裡討論該怎麼搞事。不,主要是討論該如何解決目前的橫濱困局。
異能特務科的人連夜加班,請外援加班,才在第二天中午之前收攏齊了死去的強大異能者的價值五千億的遺產,並且瞞著其他勢力送到了拂曉面前。
她非常冷淡地收下了,揮揮手讓人走。
異能特務科:心裡苦,但說出來也並沒有什麼用。
黃昏時刻,也是逢魔之時。
數張船票從海上的一座游輪飛出,晃晃悠悠地往數個黑色組織的核心區域飄去。
屬於港黑的那一張還沒有飄到森鷗外的桌上,就被手賤的太宰治給逮住了。
「總感覺這個好像是有自我意識的東西,為了避免它給您帶來傷害,就先讓我查看一二。」
在靈氣被驅散了許多的這一瞬間,船票表示自己已經是個失去靈魂的死船票了。
放動畫也懶得放動畫了,它冷淡地顯示出一段文字——
「要化身妖怪與百鬼同游嗎?帶上這張寫著你真名的船票登上屬於妖怪的樂土偽·蜃氣樓,就能獲得快樂!什麼?為什麼不是真的?您配嗎?是不是妖怪自己心裡要有數。」
末尾敷衍地附了一條橫線,多一句講解都不肯。
「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他甩了甩手裡的船票,笑得像個不到一百斤的孩子。
船票:我不過是張沒有靈魂的紙罷了。裝死jpg.
森鷗外:「那太宰君你去吧,祝你玩得開心。」然後帶著我的五千億回來。
太宰治高興地帶著票走了,直奔海邊,然後才掏出一張筆在橫線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津島修治。
畢竟要求真名嘛,雖然幾乎沒人喊他這個名字了,上一個這麼喊的,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當他手中的筆落下最後一劃的時候,票上多了一個脖子拴著上吊繩的黑色小人,表情十分魔性。
可以看出是他的卡通形像,除了那多出來的貓耳朵和貓尾巴。
他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發頂,不出意外地摸到了多出來的一雙毛茸茸的耳朵,一扭頭又看見身後仿佛有著自己思想的黑□□尾巴。
「好厲害!」居然可以作用到他這種被動消除系異能者的身上。
實在沒忍住和自己的尾巴玩了一會兒,突然一陣巨大的海浪打在了他的身上,「咕嚕咕嚕」幾聲之後他看到了天堂。
開玩笑的,他到了一間浮世繪風格的棋牌室,幸運的是他身上衣服的沒有被換成振袖,而是一件頗為帥氣的,繪著海浪和魚群的深藍色男式和服,臉上也被扣面具。
他的對面是一位有著狼耳朵,帶著狼面具的青年,從氣質和身形上判斷,是高瀨會的老對頭。
合理猜測現在他臉上的是貓面具。講道理他這種聰明又帥氣的男人,為什麼妖的狀態不是狐狸?
喜愛並且追逐著死亡的通靈黑貓,其實再適合他不過了。
坐在兩人中間拂曉猜到太宰治的想法,在心裡這麼評價著。
才不是因為狐狸面具被她戴著呢。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白發金瞳青年是唯一露出真面目的人,他很隨意地把尖尖的白玉面具撥到一側戴著,優美的鶴羽點綴在其上,臉上繪著金色妖紋,妖異之中透著活潑歡快。
「首先由我為各位客人介紹游戲規則——
第一,每個人可以擁有四張式神牌,每張式神牌會隨機從技能牌組抽取八張放進你的牌堆裡;
第二,每人每回合擁有兩點鬼火,鬼火的使用請仔細閱讀卡面;
第三,真名具有『咒』的作用,念出對方真名的人可以隨機劃去對方一張牌或減少對方一點鬼火或一次普攻直接作用於玩家;
第四,當玩家的血量降到0及以下或卡牌先消耗完則淘汰出局;
第五,勝者繼續,敗者退場。」
鶴丸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原本黑色的石質桌面上浮現了許多繪著人物的卡牌。
「那麼——是快樂的選式神環節!」他高興地說,並且在太宰治快要看清牌面描述的前一刻隱去了上面的文字。
「未知的才更有驚喜感嘛~」他「嘻嘻」地笑了兩聲,「解釋」道。
太宰治也「嘻嘻」了兩聲,「說的是呢~」
他毫不猶豫地選了幾個漂亮小姐姐。
分別是平安京第一爹螢草,美到你頭暈的鳳凰火,蜃氣樓背後老板青行燈以及帥氣可愛的妖刀姬。
對面的則是看起來就比較猛的犬神,酒吞,大天狗和判官。
第 9 章
「第一場對戰的是我們的貓先生和狼先生,由於體型的差異,我們的狼先生的初始血量是四十,整整高貓先生十個點!
那麼接下來有請我們美麗大方,沉穩可靠的發牌官!」
拂曉敲了敲自己的面具,並不講話,她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發牌機器罷遼。
然而太宰治的騷話並不會因為她的冷漠而不說出來。
「我們的發牌官居然是美麗的白狐小姐姐~請問您是傳說中的九尾狐嗎?我能否有幸體驗一下被魅惑的感覺呢」
太宰治的危險發言讓室內的氣氛陷入凝滯,極強的殺氣直接懟到了他的臉上。
「咚」的一聲,她把骰盅放到了桌上,看了鶴丸一眼。
「由這次點數決定先後手,單數是狼先生先手。」鶴丸不太高興地繼續講解。
沒有禮貌的小鬼。
她拿起骰子隨意地搖了兩下,然後放回桌上打開。
雙數。
百聞牌這個游戲依然是熟悉的檢驗血統的味道。像是太宰治這種每天都走在作死的路上,每天都沒有死成的人,初始幸運值就達到了一百。
後續根據表現加減的情況如下:
欺凌船票-20;
選燈老板+20;
選妖刀姬+20;
調戲發牌官-100;
最終幸運值:20。
而對面的狼先生的幸運值是30。
牌組是在他們挑選式神的時候就隨機好了的,所以太宰治的牌依然比對面好很多,只是發牌順序會讓他有些難受。
但他依然憑借著自己出色的腦袋瓜和風騷的操作打敗了對方,連使用真名之咒都沒有使用。
後面的場次太宰治更是花式表演了一番「我臉好黑啊」「場面很不利啊」「哎呀你喊太宰治關我津島修治什麼事」「哎呀你是不是那誰誰誰」「真不好意思是我險勝了呢」
這旺盛的表演欲,給了鶴丸國永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太宰治時不時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耳朵和尾巴,但是沒有證據,只能微微直起後背,全身進入警惕狀態。
有點兒煩躁,但為了打擊對面,他不得不營業性表演,這就完全失去了耍人的趣味兒了。
罪魁禍首若無其事地發著牌,假裝自己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發牌機器。
嗨,別說手感還挺好的。
太宰治毫無意外地成為了最後的贏家,獎勵是變成真正的小黑喵被拂曉抱在懷裡擼。
黑貓兩眼圓睜,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發出奶凶奶凶的「喵喵喵」。
「真是可愛呢,太宰君。」她特意用了敬稱,但手卻很放肆地揉著他的耳朵和下巴。
他很快屈服於貓的天性,享受著某人精湛的給貓貓按摩的技術,不時還發出「咪~」的聲音。
反正這又不是他本來的樣子,受人控制就受人控制唄,她還能吃掉可愛的貓貓不成?
鶴丸蹲下身子,仰著頭,眼睛睜得圓圓的,可憐兮兮地看著拂曉。
「看起來好舒服誒。」
別問為什麼他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會撒嬌,關於如何得到主公的寵幸和偏愛,家裡的每一把刀劍都有自己的心得好嗎。
畢竟主公只有兩只手,而刀卻有很多。他們當然也可以自己用自己的刀,只是感覺上完全不一樣。
被那雙手拿在手裡揮舞,斬殺敵人的酣暢之感,讓他們仿佛回到了作為刀劍而非付喪神的日子,只需要跟隨主人的心意往前揮動,就能獲得勝利。
那種被支配和信賴的快樂,是人類無法體會到的。
自己用自己就很是差了那麼一些味道。
拂曉依然很寵自己家刀地騰出一只手,放到了鶴丸毛茸茸的頭上,親切地揉了揉。
懷裡的黑貓不滿地揮了揮爪子,試圖扒拉住她拿走的手。失敗之後又盯著鶴丸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威脅聲。
鶴丸直接提起他命運的後頸,在空中甩了幾下,沒有聽見想要的驚叫聲,就無趣地把他放到桌上。
「下次對著我的主公要尊敬一點兒,知道了嗎,小鬼。」
太宰治「嘭」的一聲變回了人類模樣,這下耳朵和尾巴都沒有了,他又可以假裝無事發生。
津島修治干的事情又和我太宰治有什麼關系呢?
拂曉摘了臉上的面具,露出沒有畫妖紋的臉,笑著說:「我是蜃氣樓上唯一的人類哦~」
「承蒙妖怪大人的喜愛和信任,才受邀請來到屬於妖怪的樂土。」
太宰治明白她說的不是這個仿造的蜃氣樓,而是真正的,充滿妖怪的蜃氣樓。
這於他而言,是和亡者的世界一樣的彼岸。
「好厲害!」他露出誇張的驚嘆表情,誇張地鼓著掌。
用浮誇的行為掩飾空虛的內裡,表演性人格大抵如此。
今天的太宰治也在認真地厭倦著現世呢。
「好了。」她很自然地揉了揉他的發,暗自覺得比鶴丸的要軟,「五千億是你的通關獎勵,拿著去買點兒好吃的,看把孩子給瘦的。我回頭得給森先生說道說道,要注重屬下的身體健康和發育。」
看看太宰和中也這倆孩子,不是太瘦就是太矮。不知道還以為森先生是什麼虐待下屬的屑老板呢。
「嗯嗯。」他用力地點點頭,真就乖巧得像個孩子一樣。
她帥氣地打個響指,兩個人就出現在他先前呆的沙灘上,至於鶴丸,他得把借的游輪還回去。
「早點兒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她道。
其實並沒有什麼事,不過是不想吃晚飯,又不能拒絕燭台切殷切的目光和勸告罷了。
刀管嚴什麼的她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笑什麼笑,這種甜蜜的負擔別人能有嗎?
走在紅磚倉庫頗具特色的街頭,她在想要不要購進一些貓貓愛吃的東西,總覺得用得上。
對面走過來一個白發紅瞳的漂亮青年,渾身帶著濃烈的厭世氣息,並且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眼睛一亮,幾步衝到他的面前,托起他的手說:「這位漂亮小哥,你看我們都是白發紅眼,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嗎?」
澀澤龍彥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毀了他計劃的女人,頭一次覺得不是所有人類的行為都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畢竟聰明的人想法一致,愚蠢的人各有各的蠢法。
「不是。」他干脆地說道,並沒有認一個姐姐的打算。
「那就抱歉啦~」
她也很干脆地掏出刀,在話音落下之前,鮮紅的血柱噴湧而出。
「你要是乖巧一點兒,像那個孩子一樣喊我一聲姐姐,我說不定就放過你了。」
曾經有一個當弟弟的機會擺在澀澤龍彥面前,他沒有珍惜,只能選擇死亡。
她手裡長長的大太刀上泛起點點螢光,在夜色下繞著她的身體飛了一圈後,於不遠處變成了一個有著螢綠色眼睛的白發正太。
「好久不見呀螢丸,你還是這麼帥氣呢!」吹刀劍,她是專業的。
螢丸接過她手裡只比自己身高矮了不到二十釐米的大太刀,猶豫地看著地上的屍體:「他好像沒有死透呢。」
「哎呀,現在又不是什麼緊張的戰時,不要太過趕盡殺絕嘛~」
「好吧。」螢丸盯著澀澤龍彥的眼神,活像是他欠了他八百個譽一樣。
第 10 章
在早上的時候,只要在門口放上一個紙箱子,下午的時候就能收獲兩只可愛的貓咪了。
如果這個方法不好使的話,一定是你的盒子有問題。
拂曉打開門,蹲下身子,然後快樂地抱起裝著貓的盒子進了屋,放在了茶幾上面。
那麼應該先臨幸左邊這只白色的帶著綠色眼鏡的靚仔,還是右邊這只穩重紳士的三花呢~
還是白貓吧,她就喜歡這種會不好意思的。
首先是把手掌放在警惕的貓貓面前,假裝要悄悄地摸它的爪子,這時候抗拒的小喵咪就會用自己有著厚厚肉墊的爪子按住你的手,試圖把手推開。
然後假裝不敵地享受一下肉墊的襲擊,再趁其不備一把包住,就能收獲一只貓爪爪。這個時候另一只手可以趁機撓它的下巴,經驗老到的擼貓人士就能憑借精湛的技術降服一只傲嬌的貓貓了。
三花:果然是年輕人,這些套路他都會背了。
變成貓的齊木楠雄聽見了他的心音之後:……你不也是人變的嗎?為什麼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在他遭受拂曉的「折磨」的時候,見慣大風大浪的夏目漱石機智地變回了人的樣子,端莊地坐在沙發上。
怎麼說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弟子的對像,喵喵喵的成何體統?
過完了手癮,她才解除了對齊木楠雄的魔禁,放開了他。
他非常心累地變成了人類,坐到了夏目漱石旁邊。
他想的果然沒錯,這個女人搞不好能毀滅世界。
「兩位有興趣來我這裡就職嗎?我覺得奶茶店生意不太景氣,有你們的加入的話,我相信一定可以吸引很多無知少女的!」她熱情地邀請著,對自己的行為一點兒AC數都沒有。
齊木楠雄毫不留情地吐槽她:「你不說,誰會知道這裡有奶茶店?而且『無知少女』這個形容,你是想對她們做什麼嗎?」
「對哦。」她左手握拳錘了一下右掌,恍然大悟,「這麼久了,我都忘了做個店牌呢!快,燭台切幫我記一下。」
燭台切給兩位受驚的客人倒了茶,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本子唰唰唰地記著她的話。
「除了店牌,您真的想要招聘一些貓的話,需要在下去采購一些相關物品和設施嗎?」
沒有一個熊孩子的家長是無辜的,看看他這溺愛的態度,是一般小姑娘的話肯定會給他寵壞咯。
她用力點頭:「要的要的,只要心誠,我一定會有貓的!」
齊木楠雄:……這種人真的有自毀和滅世傾向嗎?他的預知是不是壞掉了?
他來這裡的原因就是他那個災難預知能力連續發動了好幾下,差點兒給他整出偏頭痛來。
內容很單一,就是面前這個女人發了瘋,拿刀把這個世界砍成了兩半,也就她每次用的刀不同罷了。
那是他也為之驚嘆的力量。而且事實證明,她的能力在他之上。他毀滅世界需要三天,她只需要一刀。
講起刀劍他就生氣,東京那個達摩克利斯之劍真的是頭頂的炸彈,看得人著急。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多破壞力巨大的人啊???世界它不累,不害怕嗎?
世界:我不過是個弟弟罷遼。
拂曉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臉頰:「年輕人不要害怕,要吃點小餅干嗎?」
齊木楠雄不願意向黑惡勢力低頭:「不了。」
拂曉:呵,很好,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系統,五秒鐘之內我要知道這個男人的所有資料。】
系統:【……齊木楠雄特別特別愛吃咖啡布丁。】
她臉上頓時露出賣毒蘋果的笑容:「那要來點兒咖啡布丁嗎?絕對比你吃過的任何咖啡布丁都好吃哦~」
快,給朕上一份全世界最好吃的咖啡布丁。
系統:【……請去廚房領取呢。】
齊木楠雄沒有說話,保持著自己最後一分骨氣。
夏目漱石:年輕人啊,嘖嘖嘖。
當廚房裡那份上了十八層濾鏡的絕世美貌且美味的咖啡布丁擺到齊木楠雄的面前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完全輸掉了。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矜持了一下,然而超出音速的手速出賣了他。
安排了他之後,拂曉溫和而熱切地問:「既然沒有興趣來我們店裡工作,兩位又是為何而來呢?」
夏目漱石:「讓年輕人先說吧。」
齊木楠雄讀不到拂曉的心音,但他覺得這個狡猾的女人八成已經知道他是來干什麼的了,於是他很干脆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的『預知』告訴我,在不久的將來,你會毀滅世界。」
「哎呀你這個年輕人說話真刺激老年人心髒。」她痛苦地捂住胸口,「你居然指著一個救世主說她會毀滅世界,我就算退役了都會覺得很傷心的好嗎?」
「救世主也有瘋掉的不是嗎?」
「是啊,我還殺了很多『叛神』的救世主呢~嘻嘻。」
齊木楠雄憑著對咖啡布丁深入骨髓的熱愛,才沒有驚的扔掉手裡的咖啡布丁。
她見狀捂著嘴笑,十足的惡趣味兒。
「好啦,剛才都是騙你的。如果真的有你預知到的那一天,我會通知別人來殺了我的。」
【阿凌,你聽見了嗎?去和「初」打一聲招呼。】
系統:【您不必如此,我們對您的信任從未改變,況且這個世界本就處於破碎邊緣了。】
它在選定這個世界的時候,未嘗沒有給她發泄一下的意思,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我一定不能去做的,死都不能。】她的語氣近乎冷酷,僅僅是針對自己的冷酷。
系統:【我好像總是自以為是,可能是學習的還不夠吧。您放心,我這就通知那位殿下。】
【我手裡刀是用來斬碎黑夜的,不是帶來黑夜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覺得我還是我嗎?】
【不會有那一天的,請相信您自己。】
盡管齊木楠雄並不能得知這場對話,但他對災難的預知已經消失了。沉默了一會兒道:「謝謝。雖然並不知道您經歷了什麼,但希望您能夠想開些。」
他畢竟還年輕,哪怕知道的知識再多,能力再強大,也不能夠明白這樣一個在世界和生命面前果斷選擇前者的人,是怎麼走到那一步的。
「想不開的,除非你答應我周末來我店裡打工。」她委委屈屈地抱著沙發上的抱枕,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他:「……可以。」
成功招聘了一位神明級的白貓之後,拂曉的目光放在某只三花,不,是某位異能是變成三花的人身上。
「先生有什麼疑問嗎?」
夏目漱石:警覺jpg.
「老夫覺得自己原先的擔憂有些多余了,你可以把這當做一次尋常的探訪。」
她挑了挑眉,又慎重地思考了一下說:「那我這算是見家長嗎?畢竟師同父母,他也沒有其他家人呢。」
他的表情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哈哈,我都沒有想到這層。不過也可以這麼說。我在橫濱的兩個弟子年紀都不小了,情感狀況卻實在令人擔憂,我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筆子都會喊父親了。」
筆子是他的長女,雖然他很少回家,但一直非常崇敬和喜歡他。他和妻子的關系也非常融洽,一個月裡要寫好幾封信。
隨即兩個人聊了些家常的話題,她就送走了兩個人,然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燭台切放了一碟她最喜歡的小餅干在茶幾上,然後解下配刀,雙手捧著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她。
第 11 章
「先前近侍的工作一直是壓切長谷部在做的,如今是我。並不謙虛地說,我會和他做的一樣好,甚至會努力比他更好。因為使主公感到舒心和快樂,為您取得您所有想要取得的東西,是刻進我們靈魂裡的職責。」
「長谷部一直到最後都做的很好,他是我等的榜樣。」
燭台切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和開導她,只能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
願意跟著她去拯救世界的刀劍,沒有一個是害怕碎刀和結束生命的,他們甚至以此為榮。
長久的沉默,久到他以為他的話並沒有傳達到她的心裡。
「長谷部,我好累啊,今天要不就不出陣了吧?」她忽然說著。
燭台切:「……請您休息,我會為大將帶回來勝利的。」
他終究是模仿著長谷部的語氣說著。
「嗯嗯,你快去叭,我可以自己蓋好被子的。」
……
她回到房間,換下衣服,躺進被子,閉上了眼。
一只藍紫色的蝴蝶從沒有關上的窗子飛了進來,貼心而費力地將窗子關上了,然後悄咪咪地,輕輕地落在了她的眉心。
她睡著了,應該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雖然完全忘記了內容,但那種寧靜安然的感覺依然留在了她的心底,就好像她每次見到主神一樣。只要凝視一會兒那不滅的聖光,她就又有了勇氣一直往前走下去。
那位神明果然是位過於溫柔的神明呢。怪不得主神私下和她說,祂把「初」當做自己的女兒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奮力地敲了敲燭台切的房門。
「燭台切你快出來,一日之計在於晨,我們是時候把店招牌安排上了!」
做著冥想的燭台切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什麼,很高興地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我昨天已經采購了一些材料,應該用得上,還缺的話我馬上去買。至於貓咪用品,我想您應該更想自己挑選?」
拂曉:「還是燭台切你懂我,鶴丸,螢丸,鬼切,晚櫻!快,來給我們的店起個名字。」
一個人五把刀對著桌上的紙陷入沉默。
取名廢已經開始感覺到痛苦了。
鶴丸提出了建議:「一家帶著奶茶店的鮮花店?」
其他人:……那你真是好棒棒哦。
妖刀姬:「春櫻茶語?」
其他刀:夾帶私貨?
鶴丸:「這個不好,店裡可不賣櫻花。」
妖刀姬:「哦。」要打架嗎?
鶴丸眼神同意,表示訓練場見。
年紀大了,總要松泛松泛筋骨的。
為什麼不問問成熟可靠的燭台切呢?
燭台切也並沒有什麼辦法,看看他這個名字就知道他的前任主人並沒有傳給他什麼取名的本領。
最終由拂曉拍板,並且親自寫上了店名——
一家普通的花店和奶茶店。
是的,事情糾結了半天,回到了最開始,是鶴丸取得了最終勝利。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上了各種裝飾,某幾個還夾帶私貨地畫上了自己的代表圖案。
某平安時期過來的姥爺:「鶴簡直是全世界上最帥氣的生物了,怎麼可以不畫呢!」
某身高一米二,氣勢兩米一的正太:「那螢丸我也要畫螢火蟲!」
妖刀姬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在邊邊角角裡畫滿了櫻花。
其他刀:噫。
將店牌裱好掛上,她又拿了一個熒光板子,在上面寫著——
第一,商品的價格和是否出售看店主心情;
第二,招看得懂這一條的貓貓打零工啦!報酬豐厚,待遇極好哦~
插上電之後,板子發出七彩的熒光,十分惹眼。
要的就是這種瑪麗蘇的效果,舒坦。
然後就是帶著家裡的刀去采購一些東西,從不知道省錢為何物的某人一口氣買了十二種不同風格的大型貓爬架,打算每個月換一次。還買了大量的貓玩具,搞得像她真的有貓一樣。
令刀在意的是,她買了一件紅色的一字肩連衣裙。
受她經常去的世界的影響,她通常更習慣穿古裝,那麼這件衣服買了穿給誰看的不言而喻。
在港黑為了安排五千億用處,愁禿了頭的森老板背後一涼,又覺得有人要搞自己。
得趕緊把其他組織解決了,畢竟橫濱的夜晚該只由一方勢力說了算才對。
盡管再忙,也不可能不下班的,他不光要下班,還要提前下班去約會。
面前堆了一大堆文件的太宰治:?
「你喜歡的話,我下次穿給你看。」
他以為這只是一句普通的調情,成年人之間的調情向來缺少真實性,沒想到她真的穿了。
那個手眼通天的女人難得地穿著現代風的紅色長裙,站在店門口吹著風看海。
風吹起她的裙擺和長發,露出她漂亮的小腿和精致的側臉,她本人還仿佛自帶了一種憂郁又出塵的氣質。
某種意義上來說,看起來還真像是被誰養起來的小情人。
但講道理誰敢養她當小情人?他現在哪怕是和尾崎紅葉談公事,都保持著兩米以上的距離。雖然沒有證據,但他確信是有誰偶爾會盯著他。
也不一定是有誰,更可能是一大群刀劍付喪神在輪流盯著他。他要是膽子小點兒,晚上都要睡不著了。
什麼?和她分手?
聽說過一句話嗎?沒有離婚,只有喪偶。
雖然他們沒有結婚,但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拂曉轉過身看他,親昵地喊了一聲:「森先生。」然後手撐著欄杆,一蹬腳坐了上去。赤著的足踩在欄杆上,纖細骨感的雙腿仿佛完美比例的工藝品。
誰能想到她能一腳踩碎一個成年的健壯男性的大半骨頭呢。
「是受到了你的影響了嗎?太宰那孩子最近也開始喜歡喊我森先生了,並且越來越缺乏尊敬的味道。」他微微抱怨著。
「那孩子本性如此,怎麼能怪到我的身上呢?」她的臉上寫滿了無辜。
她拂曉,最不可能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背鍋。
「說的是呢。」他將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體貼地說:「要進去嗎?你的身體不好不是嗎?」
她莞爾一笑,她就喜歡他配合演出的樣子。直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任他把自己打橫抱起。
「嗯哼?」她挑了眉看他,某人的手好像不很規矩啊。
他神色自然地把手從腳踝摸過小腿,之後勾住她的腿彎,把她抱進了屋子裡。
茶廳裡今天新扎了搖籃秋千,上面綁著漂亮的鮮花,兩個人會稍擠,一個人很舒服。
她被放進了秋千裡,曲腿坐著,手搭在搖籃上,頭靠著花束。
美人如畫。
「森先生這麼兢兢業業地工作,是為了什麼呢?」第一次,她提起了他的工作,與她立場相駁的,屬於見不得光的那一方。
他站在秋千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紫色的眼睛映不進去光,語氣卻很溫柔:「因為我深愛著這座城市呀。」
他摸了一下她臉頰旁的一支紅色的山茶,然後下移,觸到那脆弱的莖干。
「所以要得到它,才能好好保護它是嗎?」她會意地笑著,比他看起來更像是與黑暗為伍的惡鬼。
「真巧呀,我也深愛著世界。」她的手搭上了他的手,曖昧地滑動了兩下,然後掐斷了山茶的莖,拿到唇前吻了一下,深情不移。
「所以我會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好好盯著他們的。」
男人的唇隔著花瓣落到她的唇上,激烈的唇齒交纏間,花的香氣和苦澀在蔓延。
這一次,他的手更不規矩了。
眼看著就要不可描述了,拂曉的電話突然響了。
森鷗外:……(髒話)
拂曉:……(哎嘿)
第 12 章
拂曉推開他,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是Scepter的電話,她對這個全員用刀的部門充滿了好感,於是勉強原諒了對方的不合時宜,接了起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伏見猿比古聽見她低啞的,仿佛剛剛經歷了什麼激烈的事情一樣的聲音,一時也有些尷尬。
「抱歉,打擾到您了。」他冷靜地道了歉,說明了原因,「是這樣的,東京的池袋出現了妖刀傷人事件,那邊上報了過來。因為您似乎對刀劍比較喜愛,所以想要確認一下您對這把名為罪歌的妖刀有沒有興趣。」
比起異能特務科只管橫濱和接洽外國異能組織,S4要管的範圍廣的多,所以人手總有不夠用的時候。
有意識的妖刀通過傷人來控制人的意識,並且像是傳染一樣迅速地發展成了不小的群體。顯然不是一般的S4成員就能處理好這件事情的,必須耗費不小的人力和物力。
但他們這些核心成員正在緊張調查著涉及多位王權者的十束多多良死亡事件,很難騰出時間和人來處理這件事。
然後他想到了機密檔案裡有關這位憑空出現的「救世主」的某句描述——
實力深不可測,好刀劍。
他們不就缺一個這樣的人才來解決罪歌的事情嘛!
他向宗像禮司提出了這個建議,誰想到對方沉默了一下,表情不大好地把她的電話給他,讓他全權負責這個事件。
實話說,有點兒在意室長到底在面對她的時候經歷了什麼,才會露出那種難得一見的表情。
拂曉:不過是開了個玩笑罷了,年輕人真不經嚇。
她聽見妖刀兩個字就是眼前一亮,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自己家的刀們。
不禁為森鷗外點了個贊,來的好呀,他來了,家裡的刀都很自覺地回了房間不來打擾他們。
「有的。」她拿著手機回到秋千旁,坐到了他的腿上,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把玩。
「不過使喚退休的老年人可不是什麼好文明,投其所好也很冒犯哦∼」
開始了,開始了,她又開始操著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的人設了,受害人員們強烈表示下次請長了皺紋再來講這個話。
不是白了頭發就算是年紀大了好嘛!
伏見猿比古穩的一匹:「抱歉,下次不會了。」我下次還敢。
路過的宗像禮司看了他一眼,果斷走了。
年輕人還是被坑的少了,不明白什麼叫「試試就逝世」。
拂曉完全猜到他在想什麼,很縱容地笑了一下說:「我聽著你的聲音有些耳熟啊,你的名字是?」
他愣了一下,還是答道:「在下伏見猿比古。」
「嗯哼,以後Scepter4就由你來聯系我,其他人的電話不接哦∼」
來日方長,缺乏敬畏之心的小子。
伏見:「……好的。」
「把相關資料發給我,我明天去把這件事給你解決了。」
「以上,掛了。」
她把手機扔回茶幾上,搖了搖和森鷗外食指交纏的另一只手。
「給我打電話的這個孩子和你家的那個聲音很像哦,性格也有些相似,聰明又大膽,還有些調皮。」
他摟了摟她的腰,臉擱在她的肩上,黏黏糊糊地抱怨:「肯定是個沒有女朋友的孩子,所以才這個點兒給你打電話。」
多好的飯前活動時間,就這麼被掃了興致。
「唔,可能是的,他們部門都是忙起來不下班的,應該是沒有時間去談戀愛的。」不像你,是當屑老板的,愛啥時候下班啥時候下班。
他:「你好像心情還不錯?」都會給人找理由了,這很難得。
「是呀,家裡應該要添新成員了,准備一下明天去接她。」
其實也沒什麼好准備的,只是需要讓其他刀有個心理准備。
真是甜蜜的煩惱。
「她?」
「是的,雖然還沒有見面,但直覺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聽起來相當不錯呢∼」
聽出來他情緒不高,她捧起他的臉親了一口以作安慰。
在那種時候被打斷,想想就覺得不好受。
但是她現在已經被即將進兜兒裡的妖刀占據了心神,並不打算奉陪了呢。
不能委屈自己,只能委屈他了。
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決定趁機爭取一點兒福利。
「那天的衣服是我屬下買的,不代表我的愛好的,其實我覺得你穿和服更好看呢。」脫起來更得勁一些。
「好啊。改天還可以讓你給我挑衣服哦。家裡養了特別心靈手巧的裁縫和服裝設計師。」
小袖和傀儡師是對好搭檔,如今正睡在她的式神錄裡,得找個好日子,請她們一起出來逛街。
「真是極妙的提議,我很期待。」他把頭埋在她的鎖骨處,膩歪的不行。
而她卻像是坐懷不亂的君子,呼吸都不帶亂一下的。
「好了,早點兒回去休息,或者解救一下埋在工作裡的下屬們也行。」
「這就趕我了嗎?」他的另一只手的手指也插進她的另一只手的指間,糾纏不休,仿佛一體。
她放軟身體,完全靠進他懷裡,反正難受的又不是她。
「森先生你很喜歡小孩子的吧?」畢竟有一個蘿莉的異能。
「嗯。小孩子很可愛不是嗎?就連無理取鬧不饒人嗯樣子都很可愛。」
所以他對現在的太宰治還有耐心和容忍之心,以後就不一定了。
「我是沒法生育的啦,等我接到那個孩子之後讓你們見一面。」
她現在的刀劍裡不是沒有小孩子形態的,只是都是披著孩子皮的,罪歌不一樣,她猜測那把刀搞不好意識都還處於新生的狀態。
「嗯嗯。」
太宰治看見自己boss居然乖乖回來加班了,險些以為是對家的幻術師假扮的。在確認了對方身份之後,他頗為驚奇地說:
「森先生你不是約會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如果是感情出現了問題,那他決定為此慶祝一下,去入個水什麼的。
森鷗外想起拂曉對太宰治的評價,聰明大膽又調皮,那絕對是美化過的說法,本人簡直是欠教訓的很。
他很冷漠地說:「謝謝關心,我們感情狀況沒有出問題,只是她要出差了而已。」
「看見退休人士都這麼熱愛工作,我深感愧疚,決定回來陪大家一起工作。」
太宰治意識到什麼,連忙說:「不用了,boss您還是下班休息吧,陪愛麗絲玩玩也行!」
「那怎麼好意思呢。」他笑的像個兢兢業業又體貼下屬的上司一樣,「來,太宰,帶上你的文件去我辦公室,我們一起工作到處理完它們。」
太宰治看了看由於摸魚並沒有減少很多的文件 ,嗚咽了一聲,覺得拂曉真的是他的克星。
S4效率極高地在半小時之後給她發了全部的資料和一個賬號。
妖刀罪歌在行動之前喜歡在聊天室裡刷屏一些「母親」、「愛」之類的語句不通的話,這個賬號加入的聊天室是罪歌最愛去的那個。
「聽起來很有意思。」她打開電腦改掉昵稱,進入聊天室,好巧不巧到了「罪歌」刷屏的時間。
依然是那些簡單又細思恐極的詞彙刷著屏,刷完屏之後依然是成員的沉默。
不一樣的是,有個人留了一句話。
【拂曉:罪、歌,是你母親的名字嗎?我很中意她哦,期待我們明天的見面。
拂曉退出了聊天室。
甘樂:哇哦∼
塞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加入聊天室的啊?「他」想做什麼?
田中太郎:頭像好像是之前就加入的潛水成員。
甘樂:終於有人要對罪歌下手了嗎?真是相當期待明天的到來呢∼
塞頓:這個人如果比罪歌更可怕的話,會不會是什麼特殊物種啊?比如外星人什麼的……
巴裘拉:哎呀,這個世界上和外星人一樣恐怖的異形也不少了,為什麼塞頓你老是害怕有外星人。比起這個,都市傳說裡沒有頭的無頭騎士不是更真實更可怕嗎?
塞頓:無頭騎士有什麼可怕的,她又不會影響人們的生活!
……】
折原臨也退出聊天室,興高采烈地開始查這個突然改掉ID的「拂曉」。原ID是個普通的官方工作人員,他總算是等到了它被上交的那天。
一頓操作之後,他的電腦上顯示出了一行字——
沒事少侵害別人隱私,你電腦沒了。
空曠無人的辦公室裡突然傳出某人喪心病狂的愉悅笑聲。
第 13 章
晚飯的時候,身為一家之主的拂曉坐在主位上,眼看著著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才肅了肅嗓子說:
「東京池袋出現了妖刀傷人事件,Scepter4希望我能夠接手。」
安靜,靜到只能聽見她自己的呼吸聲。
「您答應了是嗎?」妖刀姬發揮了女性的靈敏,「那把刀您很感興趣?」
「咳咳,主要是為了群眾的安全和社會的平穩,才需要把這把刀管制起來。」她的話冠冕堂皇,似乎很有道理。
妖刀姬:「是的呢。」
拂曉悄悄松了一口氣,卻又聽見她說:「您往常往回撿刀的時候都不會這樣找借口的,那是一把有自我意識的刀對嗎?」
「還很可能是個女孩子是嗎?」刀劍裡唯一的女孩子對著她的主人露出了大和撫子一樣的「溫婉」笑容,「等您把她接回來了,作為前輩,我會好好教導她的。」
哇哦,感覺這把刀還沒有接回來,她就要遭遇史無前例的翻車了呢。
不,身為大佬,絕對不能輕易翻車!要像秋名山車神那樣穩!
「當然可以,明天晚櫻你和我一起去吧。」
親愛的你永遠是主人我最愛的寶寶……之一!
「主人您的命令,我自然不會違背。」話是很勉強很僵硬,但那種仿佛一點就著的氣氛舒緩了很多。
雖然也不是很介意主人收集刀劍,畢竟她又不是織田信長那種得到了就不珍惜的人,但偶爾他們也會為別的刀分去了她的寵愛與注視而感到困擾。
畢竟誰不想成為她手中的唯一呢?
而且現在沒有那麼多用到他們的場合,這就是資源的進一步削減了,令刀發愁。
在一些人的期盼和一些人的抗拒下,明天如約而至。
拂曉像是要見情人一樣,精心地挑選服飾和打扮自己。不對,她見某人的時候根本就不會這麼做(森鷗外:……)
對著鏡子確認自己還是那個可以徒手打死十八個壯漢的靚仔之後,她滿意地點點頭。
她覺得自己完美符合罪歌的擇偶,呸,擇主要求。
把有著黑紅刀體的妖刀插入刀鞘,然後掛在腰上,她坐電車去了東京池袋。
池袋是一片非常繁華的商業區,這就意味著它每天都有著極高的人流量。聽起來就像是罪歌發展子嗣的溫床。
「好久不見,要來吃壽司嗎?好吃的俄羅斯壽司。」一個廚師打扮的強壯黑人非常硬核地拉著客人,熱情地遞給了她一張傳單。
她:「有甜的壽司嘛?加菠蘿的那種。」這個大哥看起來親切,有甜的她就照顧一下生意好了。
賽門:「可以做的。」
坐在桌前,她微笑著和廚師聊著天:「來池袋之前,我還以為我走在街上會很突兀。」
「二次元在年輕人裡很流行嘛,不過他們帶的可不是客人您這種貨真價實的刀。」
他這樣說著,給她切壽司的手都不帶抖一下的,一看就是見過大風大浪的。
「唔,沒辦法,它比較粘人……啊,不,我比較粘她。」她解釋著,吃著做壽司剩下的半邊菠蘿。
很硬核的菠蘿壽司,不用罐頭,用新鮮菠蘿。
她這種奇怪的,前後改了對刀稱呼的語言也並沒有引起注意。在池袋這個奇怪的地方,不奇怪的人反而更顯得奇怪呢。
「那真的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廚師把壽司放到了她的手邊,「請您慢用。」
「請問最近頻發的妖刀傷人事件主要是發生在哪一片區域呢?」
「杏裡?」龍之峰帝人擔憂地看著聽見這句話突然掉了筷子的園原杏裡。
園原杏裡從昨天開始就感到非常的不安,有一種強烈的要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的預感。偏偏從罪歌的意識裡傳來興奮的情緒,這令她更加不安了。
她看了一眼那個穿著黑色和服的女人,覺得她肩上紅色的荊棘花妖艷的像是浸著鮮血一樣,肆意極了。
她重新撿起筷子擦干淨,勉強笑了一下說:「沒有什麼事,只是有些擔憂罷了,你們最近一定要多小心。」
「一定會的啦,畢竟我還要保護杏裡和杏裡的性感嘛∼」紀田正臣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陽光笑容,心裡想著什麼卻不為人知。
「好像哪裡都有,比較池袋並不大。非要說的話,公園和學校附近比較多吧。」
「嗯嗯。」她不再說話,用完了這份味道奇特的菠蘿壽司。
「謝謝招待。」結完賬,她起身走了出去,目標非常明確地在公園晃蕩了起來。
一直到她無聊地讓一位老先生為自己畫了素描,翻看了一些他的珍藏,甚至聊了一下關於都市傳說無頭妖精的事情,她才看見了自己的目標。
一個袖子裡藏著短刀,跌跌撞撞地向她走來的少女。
她很有功德心地去了沒有人,打起來也不容易傷到花花草草的角落。
「很高興見到你,我是拂曉。」她也非常有禮貌地打了招呼。
「你好。」少女艱澀地吐出兩個字,兩眼變成了腥鏽的紅色,姿勢古怪,不似常人。
「來。」她向她張開雙手,似乎是想要擁抱她。
罪歌滿心歡喜,操縱著這具身體繼續跌跌撞撞地走過去。
她可以感覺到,在這個人身上有著同類的氣息,也有著她非常喜歡的,屬於強大人類的氣息,所以她特意選了這樣一具以人類的目光來看,相貌出色的少女身體。
她要去擁抱她,然後……獲得她的愛。
拂曉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著她步子不穩地跑過來,目光鼓勵,卻不往前走一步。
「終於……」終於抱到你了。
然後——「愛、愛、愛!」給我啊,你的恐懼和愛意!!!
短刀深深地扎進她的身體裡,鮮血不停地湧出,可是她卻一點兒恐懼都沒有得到。
愛也沒有!!!一點都沒有!
「哦呀,哭了呢。」
女人冰冷的手捧著她的臉,溫柔地擦拭掉她的淚水,憐惜地說:「可憐的孩子,都急哭了。」
那你愛我啊!!快!給我,給我你的恐懼,給我你的愛!
罪歌的意識在少女的身體裡瘋狂大喊,由於情緒過於激動和無法學會人類的表達,她只能用這具得不到想要之人的愛意的無能身體不停地哭泣。
「真是沒有辦法,女孩子都是這麼磨人的嗎?」拂曉寵溺而無奈地嘆了口氣。
然後握住少女的手,用力地往外一扯,沒有噴灑出鮮血,而是拔出了一把一米多長的大太刀。
是罪歌的本體。
第 14 章
園原杏裡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就跪坐在地上,神色怔忪,隱隱有著要崩潰的跡像。
她……感受不到罪歌的存在了。
不顧龍之峰帝人和紀田正臣擔心的詢問,她從地上爬起來,瘋狂地向最後感知到罪歌的「子嗣」的地方跑去。
而位於某一處的鯨木重則是滿臉問號。
她的刀去哪裡了,好大一把刀呢?!
少女的身體倒向一旁,取而代之的是身量更小的,黑發紅眼的女孩子。
由於是吸食了她的鮮血和靈力才擁有的實體,罪歌的人類形態和她有五分相似。
罪歌只是盯著她,對於仍在她手裡的本體毫無興趣。
在刀劍裡,她都算得上是異類。她的本體被碎成很多片散落各地她都沒有生氣,反而高興於可以更快地擁抱人類,更好地去愛人類。
拂曉溫柔地牽起她冰涼的手,把刀塞進她的手裡。
「你很喜歡我嗎?」
「不……愛……」她艱澀地吐著詞彙,驚訝於自己逐漸清明的神志。
在聽見「愛」這個詞彙之後,拂曉笑了一下,然後毫不留情地松開手後退三步。
「不如這樣,我數十個數,在這十個數裡,你傷到我多少下,我就說多少句愛你如何?」
她緩緩拔出鞘裡的刀,黑紅的刀刃上泛起紅色的不詳之光,像是火焰一樣跳動著。
妖刀姬可以說是非常生氣了。
她今天就要教這個混賬東西重新做刀。
罪歌眼睛發亮,握緊了手裡的本體,猛點頭,然後直接衝了上來。
拂曉從容地用未完全拔出的刀刃擋下劈過來的刀:「哎呀,我還沒有開始數呢,不過很有勇氣。算你一個數哦。」
「那麼,二。」
她握住刀柄用力地抵在罪歌上向一側滑動,使刀體過長的妖刀脫離了刀鞘。
啊,說起這個,罪歌和晚櫻雖然都是刀裡少有的女孩子,但本體卻也都是刀裡少有的長呢。
她一邊漫不經心地放著水,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罪歌感受到從同類那裡傳來的強烈威壓和高漲的怒火,心裡越來越興奮,高興地咧了咧嘴,奮不顧身地砍過去。
這就是強大的感覺嗎!真是快樂呀!
「三。」拂曉的刀重重地劈在她砍過來的刀刃上,直接將她擊退了五米,刀身發顫。
「怎麼說你也是一把古董刀,就這點兒技巧嗎?看來你之前的歷任主人都不太行啊。」
「我可不喜歡不夠鋒利的刀劍。」她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毫不留情地前衝幾步,劈刀而下。「所以,這是四。」
罪歌聞言險些要哭了,立刻付出百分之三百的精力和力道去招架她,反擊她。
就算不能傷到她,就算不能聽她想聽的「愛」,她也絕對,絕對不能夠被這個人嫌棄!
「對嘛,就是這樣,再用力一些。」刀刃摩擦間發出好聽的刀鳴,拂曉的臉上漸漸帶上了興味,「五。」
……
一直到「十」字落下,罪歌也沒能傷到她,令她沮喪的是,她連她的衣角都沒劃破,而她的刀體卻隱隱有了要碎裂的前兆。
緋色的刀尖點在她的眉心,使得她不能夠難堪又喪氣地垂下頭,這難受極了。
這把刀說的對,她只是一個沒有用的垃圾刀。她肯定對她很失望吧,白費了血和靈氣,還花了心思幫她重聚本體。
罪歌:QAQ
「要做我的刀嗎,罪歌?」
嗯?她剛剛聽見了什麼?
罪歌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拂曉,望進了一雙血色的,卻仿佛盈著聖光的溫柔眼眸。
「我?」她遲疑地問,然後又像是怕她反悔一樣,不等她回答就自己後退一步,跪在地上,雙手捧著自己的本體高高地在她面前舉起。
妖刀姬非常自覺又有些小情緒地變成人的形態站在了一旁,扭過頭去。
拂曉很鄭重地一手接過刀柄,一手握著刀刃,鮮血湧出。
罪歌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本能地渴飲著她的鮮血,自我修復著。
她的額頭上浮現出一個圓形的咒印,繪制的是日追逐著月而起的海上之景,代表拂曉之意。
刀再次被遞到她的手裡,這次她卻不想接了。
就這樣一直被握在她的手中不好嗎?
但主人的命令不能拒絕,她只能委屈兮兮地接了刀。
下一次,她要更加努力,讓她對自己說一句「愛」才行。
主人的手輕柔地摸著她的頭,不流淌鮮血的手更加溫暖呢。
拂曉剛准備轉頭安撫一下另一把刀,就見罪歌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她撲進她的懷裡,一把抱住她的腰,喊了一聲:「母親!」
???
拂曉:刺激。
妖刀姬卻是一點就炸了,扯著這膽大包天的小丫頭片子的後領,使勁兒往後扯,奈何她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怎麼扯也扯不掉。(罪歌:就不松開,反正我又不會窒息,略略略)
「你喊誰母親呢?!」妖刀姬真的是覺得自己的四十米大長刀感到飢渴難耐了,這丫頭怎麼這麼快就忘了幾分鐘前她差點兒碎刀的事情了?!
這場面仿佛長女發現母親私生女之後大發雷霆的大型家庭倫理劇的現場,讓瘋狂趕來的三個人一時之間也是失去了言語。
「哎呀,你們是有什麼事情嗎?」拂曉機智地轉移了兩把刀的注意力,並且趁機把罪歌從懷裡掏了出來。
這孩子太粘人了,給她腰都要勒紫咯。
園原杏裡望著變成了人的罪歌,又望了望和她長的相像的女人,感到一些絕望。
她要失去罪歌了嗎?
在簽下契約的一瞬間就摸清了罪歌過往,拂曉大概也了解到了這個心理出現了一些些問題的女孩子。
是個由於外界刺激而產生了情感產生和認知能力障礙的小姑娘,難得的是,心地依然善良。
「來的正好,免得我去找你。」
她牽著罪歌走到園原杏裡的面前,這個時候她已經因為極大的空虛感和不安全感蹲在地上,進入了半封閉自我的狀態。
她用另一只沒有牽著罪歌的手,不容拒絕地把人扶起來,然後把罪歌的手疊在園原杏裡的手上。「第一次以人類的形態互相見面,你們認識一下。」
罪歌眨了眨眼睛,認認真真地對著她說:「謝謝。」
謝謝你沒有回我以恐懼,讓我能夠透過你的意識去看見人類,讓我從無邊的傷害欲中能夠有其他的思考。
園原杏裡機械重復著她的話:「謝謝?」
「謝謝。」在擁有了實體之後,罪歌已經擁有了和人更接近的思維和情感,她對感謝這種情緒感到新鮮和珍惜。
所以她沒有征求主人的同意,擅做主張地將一把打刀遞給了園原杏裡。這是她的子體,也是陪著園原杏裡長大的那一部分。
「需要的話,給你。」
園原杏裡瞪大眼睛,漸漸找回對外界的聯系,遲疑又急切地接過刀,那刀在碰到她手的一瞬間,就融進了她的身體裡。
至於龍之峰帝人和紀田正臣,他們正處於「我是誰,我在哪兒,這是在干什麼」的茫然之中。
他們都不是什麼愚笨之人,已經猜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那個說她很中意罪歌的人。
那麼這個小女孩的身份雖然有些奇特,但也十分明了。
再往下推理,罪歌和杏裡的關系就細思恐極了。
「年輕的小姑娘,你或許需要一個劍術老師。」
拂曉的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罪歌小心翼翼地看了主人一眼,發現了她眼裡的贊同,悄悄地松了口氣。
把一張名片放進杏裡的手心,她殷切地說:「我就住在橫濱,離東京不是很遠的。節假日提供免費的劍術指導,還有貓可以擼哦~」
幸好自己之前一時興起讓人做了一批名片,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我……」園原杏裡猶豫著,想要拒絕她。
「我說,小姑娘。」拂曉的手搭著她的肩膀,和藹可親地給兩個男生上著眼藥,「現在的男孩子有的表面上看起來是個老實人,實際上背地裡小動作一套一套的,而有的男孩子看起來陽光開朗,實際上全是唬人的。」
龍之峰帝人:???
紀田正臣:?
「女孩子呀,最重要的還是有能力保護自己。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可以派專車來接你呀。」
園原杏裡看了兩個人一眼,她當然知道很多人並不是表面看起來的樣子,但人都是有秘密的不是嗎?
這樣就好,這種想法多次回蕩在她的腦海裡,所以她並不願意接受兩個人任何一個的愛意和喜歡。
不是腳踏兩條船的意思,她僅僅是希望自己能夠像之前一直做到的那樣,和他們保有距離,又羈絆相連。通俗一點兒講,就是希望他們關系親密,但僅僅只是到朋友的那種親密。
「不……」我並不需要學習劍術。
「聽著,」拂曉的聲音嚴肅起來,「無論你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拿起刀的,刀都是一種非常鋒利的存在,所以作為持刀的人,你也必須足夠鋒利,才能駕馭。」
「我明白了。」園原杏裡對著她深鞠一躬,「謝謝您。」
第 15 章
得到了新刀的拂曉高興地給手機裡所有的聯系人宣(炫)布(耀)了這件事。
亂步:請吃飯嗎?
她:請,現在報菜單,明天來。
森鷗外:恭喜。
她:晚些來喝茶嗎?
森鷗外:好啊,我下班之後帶著愛麗絲過去,希望她們能夠玩到一起。
伏西米:謝謝您。
她:不客氣,回見。
……
關掉手機,她快樂地一手牽一個,坐著S4的專車回橫濱。
下車之後她順便帶著罪歌在街上轉了轉。
「這裡雖然沒有池袋那樣熱鬧,但有很多有趣的人哦。」
「有很多強大的嗎?」
「有的。」
這不就是嘛。
中原中也望見她,動作迅速地收回了踩著人的腳,手插進兜兒裡,略顯緊張地看著她。
這是什麼小學生打架被老師看見了的窒息情緒啊?!
因為拂曉並沒有什麼地區是不能涉足的這種觀念,她們走到了某個黑色地帶,還是剛剛結束戰鬥的地方。
「哎呀,你們好?」她笑眯眯地看著太宰治中原中也以及他們後面一大幫黑西裝壯漢。
「哎呀,姐姐好。」太宰治接戲接的很快,他看著她身邊抱著大太刀的小女孩,「這就是您剛剛在消息說的新接回家的小妹妹嗎?」
「夫、夫人好?」中原中也糾結了一會稱呼,試探著說。
「我還沒結婚呢,喊夫人也太顯老了,喊姐姐。」她偏頭看跑到跟前的太宰治,「是哦,她叫罪歌。」
罪歌的眼睛緊緊盯著中原中也,笑了笑,這會兒她已經能很好地管理自己的表情的,因此是一個又甜又乖巧的笑容。
「你好,我是罪歌。」她興奮地拔著刀,「你要愛我嗎?」
現場的氣氛一肅,對面的人默默上抬了一下手裡的槍。
拂曉面不改色地按住罪歌的手,緩緩拔了出來,刀鳴清越,往前一遞,刀尖點地。
「她年紀還小,遣詞造句上還有些問題,我之後會好好教導她的。」
「重點是——她漂亮嗎?」
現在中原中也也知道她說的,新的家人是什麼了。
她手裡的那把刀是古法鍛造,但看起來非常的新,也非常的鋒利。
「很漂亮。」他說。
「謝謝,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下次想找你玩兒。」她似乎收斂了情緒,看起來像個正常的小女孩。
「中原中也。」
太宰治看出來什麼,嬉笑著湊上去:「我叫太宰治,歡迎你來找我玩兒。」
罪歌對他沒有什麼興趣,笑的很營業性:「哦,你們為什麼會和母親認識呢?」
太宰治:「母親?」
「啊,她的詞彙用語也有些問題,我回頭糾正。」拂曉把刀入鞘,塞回罪歌手裡,引來她泫然欲泣的眼神,「你自己拿哦。」
難訓的孩子是不能夠輕易寵愛的。
「我們是姐姐情人的屬下哦∼說起來姐姐你和boss為什麼要用情人這種稱呼呢?」
在背面世界裡,情人可不是什麼很光彩的稱呼。
「因為總感覺男女朋友什麼的,是屬於年輕人之間的稱呼。而且,森先生難道還有別的情人嗎?」
危險問題,太宰治眼睛一亮就准備開始危險答題,被中原中也機警地捂住了嘴巴。
「沒有的,太宰這家伙老是喜歡造謠生事。」
「你們關系真是好呢,怪不得那個時候他會讓你來接太宰,原來也是存了炫耀的心思。」
就像她炫耀自己的刀劍一樣,森鷗外在炫耀自己的得力屬下。
這兩個人的確也是十分鋒利的刀劍,她記得不久之前橫濱好像還有四大組織呢,現在應該是只認港口黑手黨?
啊,生活過於安逸,都忘記關心周圍環境了。
隨他去吧。
「誰和他關系好了!」兩個人同時惡寒地抖了一下說,然後同時陷入了沉默。
拂曉:嘖嘖嘖。
「情人……是主人您愛的人嗎?」
又出現了,危險提問。
嗯……
「是我喜歡的人,你晚些就能見到了,不過罪歌是我喜歡的刀哦。」
拂曉:機智如我。幸好晚櫻先回去了。
今天也很努力地安撫家裡的刀呢。
「好了,你們既然結束了,就快些回去吧。下次來這種空氣不好,或者去人群密集的場所記得戴口罩,現在是流感多發季,多注意總是沒錯的。」
「嗨嗨,您囑咐的樣子倒真有些長輩的樣子。」
「年紀大了嘛,愛嘮叨。」
拂曉帶著罪歌離開,太宰治一行人目送她們離去,待看不見人影的時候,中原中也感嘆了一句:「她是有什麼收集癖嗎?就是我都碰見了不下三個了,這又往家裡帶。」
還是這種性格危險的。
「中也你調查荒霸吐的時候沒有順便了解一下其他的妖怪傳說嗎?」
中原中也一頭霧水:「啊?」
「那個女孩子很喜歡中也你,所以才要你的名字的。」他幸災樂禍地接著說,「名字是最短的咒,她應該鎖定你了。」
中原中也一腳踹過去:「那你不早提醒我?!」還把你自己的名字告訴她了。
不愧是你,太宰治。
「哎呀,我只是覺得中也你這種完全不討女孩子喜歡的性格是很難受到這種被惦記的待遇了,想讓你體驗一下嘛,況且她也不會真讓罪歌對你做什麼的。」
「不過罪歌這個名字,不是東京那邊最近風頭正盛的妖刀嗎?她還真的是毫不掩飾呢。」
無論是她和官方的關系,還是她和森鷗外的關系。
是個大佬(確信)
森鷗外提了一個蛋糕來,名義上是用來接小姑娘的,實際上誰愛吃甜的大家心裡都清楚。
趁著拂曉去拿刀叉的工夫,罪歌看著森鷗外眼冒紅光。
「您就是母親的情人嗎?」
「稱呼她為母親嘛……是挺像的。」他看著這個只比愛麗絲高一點兒的小姑娘,目光慈愛,內心警惕。
不是他過於防範,而是拂曉家裡沒有一把刀是不想砍他的,何況他並非沒有了解東京那邊的近況。
森鷗外:大寫的一個慘字。
「您是要和母親一起愛我嗎?」
對於這個危險的問題,他並不想回答。
說「是」,池袋街上那些「罪歌之子」已經充分地說明了是個什麼愛法。
說「不是」,她更加不會放過自己。
罪歌並不需要他的回答,她現在已經是脫離了刀體,擁有完備思維的高級妖刀了。
砍你就砍你,還要等回答啊?
直接從手腕處生出一柄短刀,她動作極為迅速地扎向森鷗外的脖子。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刀直接扎回了她的另一只手上。
皮膚凹陷下去,沒有流出血來,而是刀消失了。
罪歌的天賦技能,自我分裂出子體,子體當然是無法傷到母體的。
但是她哭的很傷心,傷心欲絕。
拂曉一只手捧起她的臉,溫柔地擦拭她的眼淚:「你好像很愛哭呢。」
罪歌抽抽噎噎地說:「對不起……」眼淚是女人的武器,這是她從那些「子嗣」身上學到的技能。
身體是小孩子,可不代表她的認知也是小孩子。
「沒有關系,哭泣是女孩子的權利。」她哄著她,「找個沒有人看的到的地方哭好了再過來吃蛋糕,我給你留一份,嗯?」
愛麗絲:「哇哦。」
罪歌:驚到忘記哭泣jpg.
拂曉遞了一張手帕給她:「快去吧,想哭多久都沒有問題哦。」
罪歌:「好、好的。」總覺得如果說自己不想哭了,後果會很嚴重。
她只好帶著手帕,垂頭喪氣地走了。
拂曉把另一只手上的盤子和叉子放到桌上,略帶歉意地和他解釋:「可能是第一天擁有人形,她還有些不習慣,我會教她好好做人的。不好意思,冒犯到你啦。」
森鷗外並沒有被驚嚇到,實際上如果拂曉沒有來,愛麗絲就要表演空手接白刃了。
他:「罪歌很可愛,她做的事情即使有些過分,也會被原諒的。」
她笑了笑,愉快地開始約會。
和橫濱趨於安寧的現狀不同,東京已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了。
第 16 章
第一王權者涉嫌殺害其他氏族成員,並且行跡可疑。
有點兒嚴重,但又不是特別嚴重,畢竟那位並不參與政治,是個和拂曉差不多的,需要供起來的吉祥物。
令人難辦的是,他也像拂曉一樣擁有舉足輕重的力量。眾王之始,他是最了解王權者力量來源的德累斯頓石板的人,如果他想要對王權者們做些什麼的話,實在令人擔憂。
Scepter4不敢把她喊過去,擔心她搞不好也想搞事,她也樂得吃瓜,一直到東京的天上突然同時出現了四把王權劍。
「真是漂亮的景色。」她仔細打量著天空中的四把巨劍,誇獎了一下德累斯頓石板的審美。
「嗯?那把紅色的劍怎麼在掉渣?」
沒有詢問系統,她打算親自去看看情況,於是愉快地走進了自己陳列刀劍的地方。
王權劍,她也不是沒有哦。她把目光放在一柄劍身略厚,通身銅金色的古劍上。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隨和之寶,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劍。」
傳聞中自存於天地之間,借歐治子和干將之手降臨於世的王道劍。
是一位友人給她的贈禮。
「那麼,我過去看一眼,晚上回來吃飯,我想吃草莓大福啊。」
燭台切:「好的,一路平安。」
感覺事態比較緊急,她少有地直接瞬移到了事發地點。
吠舞羅的成員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女人。
「啊……傳送出了一點點小問題,果然是不熟練了。嘛,你們不要緊張,我不是衝著你們來的。」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四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內心激動地表示:還不如衝著我們來呢。
她隨意地打量著人群,猜到了他們應該是那位赤王的盟臣,在看見白發赤瞳的洋裝蘿莉之後就是眼睛一亮,瞬移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子,熱情地說:「哎呀,這小姑娘長得真可愛,看著就像我失蹤多年的妹妹。」
「要去看看嗎?我會照顧好你的。」她將手遞到櫛名安娜的面前。
安娜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是別與周防尊的紅和世間的灰之間的顏色,不溫暖,但很明亮。
她把手放到了那只冰涼的手上,被妥帖地握住,然後她被她抱進了懷裡。
「謝謝信任。」無視了周圍劍拔弩張的氣氛,她高興地抱著小蘿莉地進入了葦中學園。
那自如的神態,近乎囂張地要介入四位王之間的糾紛。
「就讓她這麼把安娜帶進去?」八田美咲表示不能理解。
草雉出雲望著天上的巨劍道:「要相信安娜的判斷,萬一她令事情出現轉機了呢?」
她的語氣也像郊游一樣散漫:「那位赤王是位什麼樣的呢?」
「尊是一位王,是漂亮的紅,是我的家人。」
「是很漂亮。」她抬頭看了衝天而起的紅焰,把小姑娘往懷裡揣了揣,繼續安穩地往裡面前行。
眼淚打濕了她的衣襟,她體貼地當做不知道。
「還要進去嗎?」
「嗯。」
天上的劍消失了兩把,一把下墜。
她把安娜放下,打算去幫那位未曾蒙面,但已經非常有好感的赤王接下那把劍。
晚了一步。
在離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宗像禮司的刀貫穿了周防尊的身體,鮮血濺了很遠。
他比她想像中要果決太多。果決到給了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他……是在笑嗎?」極其罕見的,她的聲音在顫抖。
宗像禮司抱住周防尊,錯愕地看著不遠處的拂曉和櫛名安娜。
眼眶裡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她按住臉,手指深陷進皮肉裡,不消片刻就有血從指間流下來。
她跪坐在地上,用劍勉強支起身體,劇烈地喘了兩口氣說:「宗像,帶她走,然後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宗像禮司皺著眉看她:「您……是。」
櫛名安娜自己跑到他的身邊,手顫抖地搭在周防尊身上。
一陣短暫的暈眩,他們出現在了吠舞羅的暫避的地方。他顧不得感到尷尬和愧疚,立刻道:「盡快撤離,越遠越好。」
草雉出雲接過安娜和周防尊沉默著沒有說話,八田美咲諷刺地說:「四個王死的就剩下你一個了,這裡還能發生什麼,你的劍也要墜落了嗎?」
「可能比那還要嚴重。」他簡短地回應了他,聯系著Secpter4,「淡島,立刻帶著人撤離,一個人都不留下,嚴禁任何人進入以葦中學園為中心的區域,然後待命。伏見,緊急聯系代號01的人,告訴他拂曉正處在失控的邊緣。」
情況十分的糟糕,之前被短暫壓下去的傷和詛咒洶湧地衝了出來,一股腦兒地擠壓進了太阿劍裡,衝天的黑氣彌漫開來,天突然就黑了。
太阿是帝王之劍,是威道之劍,只承認心不可摧,威嚴臨世之人。她的心出現了很大的漏洞,它不願承認她。
拂曉當了很久的救世主,也做了很多招人憎恨的事情,她的很多敵人不惜一切都要拖著她一起墜入黑夜,雖然沒有人成功,但給她留下了不少「禮物」。
她原本是可以請求主神清除的,但她沒有。
「可以帶著我的份一起活下去嗎?」
她答應了的。
怨和咒湧進太阿劍,直接催生出類似劍靈一樣的東西,以她熟悉的面目。
「拂曉,你覺得你殺了我是錯的嗎?要,再來殺我一次嗎?」
面帶微笑的美麗女性向她打開了雙臂,脖子上有平滑的切線,胸口也漸漸流出紅色的血,在白色的衣服上暈開。
在無邊的黑暗中,她陷入了夢魘。
那是一段陳舊的,不,是一段無論過去了多久都鮮血淋漓的新鮮記憶。
那個時候她已經在夜裡走了很遠了,去的世界一個比一個危險,偶爾也會帶著後輩一起出任務。
明曇是她最喜歡的一個,她是開在夜裡的,最美麗的花。
她們比雙胞胎還要默契,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對方。
她們最後一次一起出任務,去的是一個已經折了大量同伴的世界,由於敵人極強的寄生和感染能力。
在去之前,她笑著對明曇說:「以我的身體狀況而言,被寄生之後的恢復率是百分之七十,受傷被感染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如果我被傷到和寄生了的話,請立刻貫穿我的心髒,防止神血的『核』被吞噬,再割掉我的頭顱,這樣我就不能夠傷害你啦。」
明曇也笑著,仔細地擦拭著手裡的劍。
「我被寄生之後的恢復率是百分之五十,受傷被感染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
到達戰場之後,面對擁有著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能力的敵人,她們手中的刀劍未曾慢上一分。
但這樣的敵人確實太過強大,她尚且能應付,明曇就有些吃力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們越來越疲勞。
仿佛注定好了的,敵人的寄生種,那肮髒醜陋的黑色蟲子接觸到了明曇的皮膚。
明曇的手摸著她的手,那只手依然是神明都欣賞的美麗。
但她的刀立刻貫穿了她的心髒,再砍掉了她的頭顱,鮮血濺射進了她的眼睛,染紅了她金色的眼,之後的記憶只有一片鮮紅,等她恢復意識的時候,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以及遍地的焦土和無邊的黑夜。
她的刀立刻貫穿了明曇的心髒,砍下了她的頭顱……
她不停地回憶著那段記憶,終於在最後看清了明曇那時的神色。
「你也在笑啊,明曇。」
她用力地掐著自己的脖子,以此來緩解從胸腔蔓延到喉嚨的痛苦,需要非常非常用力,掐到鮮血淋漓,才能緩解一點點的痛苦。
紅色的淚從眼角滑落,她嗚咽了一聲。
「你怎麼還有臉哭泣呢?」
你當時可是一點兒猶豫都沒有啊。
第 17 章
拂曉知道自己是正確的。
她可以軟弱和猶豫,她手裡的刀不能。
她只是無法原諒自己。
但現在並不是放任自己的時候。
掙扎出夢魘,她看向面前的「明曇」,很溫柔很溫柔地笑了,比無聲蔓延的夜色還要溫柔。
「我殺你做什麼,你又不是我的明曇。」
她也打開了雙臂:「要來抱抱我嗎?」
「好啊。」它幾步跑了過來,緊緊地抱住她,任由她用靈力包裹起自己,笑的病態。
「你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請一定帶著我們的份一起活下去。」
「嗯。」
心口的皮膚上出現了一朵黑色的曇花,妖異猙獰,毫無半分曇花的純潔孤寂。
它果然不是她的明曇。
代號01的是齊木楠雄,雖然他只是一個普通又無辜的學生,但他每天都要為這個弱小又可憐的世界操心。
他沒有預知到世界毀滅,所以只是變成了貓蹲在電車的另一頭看看情況。
大片的蝴蝶圍繞著葦中學院所在的小島,將黑色的霧氣鎖在了裡面於是那之外的天空又變成了夕陽的紅。
外面的人等到了皓月當空,等到了神色平靜,安穩走出的拂曉。
原本被她掛腰上的太阿劍不見了,由於被催生和吞噬了劍靈,它需要很多年去修養,下一次面世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她黑色的衣服上凝結著大片的血垢,臉上帶著血痕,脖子也還在不停地流血,但她的神色很平靜,甚至說得上是散漫。
她最先看見的不是S4的人,而是混在人群裡的費奧多爾。
她是見過的,那位神明的伴侶和他是不同時空的同一個人。
她記得,他的能力是——
罪與罰。
她眼睛一亮,跑過去牽起那位少年人的手:「要審判一下我嗎?」
少年精致的面龐上滿是錯愕,不可置信的情緒都要溢出來了。
「……你沒有罪。」
太可不思議了,明明身上纏滿了代表罪孽的詛咒,他的能力卻對她一點兒用都沒有。
異能力傳來的反饋牢牢地占據了他的心神——
她沒有罪。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實在與他的世界觀相駁。
「哦。」她露出掃興的神色,倒不是很意外地撒開他的手,轉過身 。
「真沒用。」
他:???
逮起齊木喵揣進懷裡,她才往S4那一邊走。
血滴到白貓身上,他發出不滿的喵喵聲。
她像是才想起自己身上的傷勢一樣,隨意治療了一下,然後仔細地幫他擦去身上的血跡。
「抱歉抱歉,弄髒你了。」
他嫌棄地扭過頭,尾巴纏在她的手臂上以示安慰。
「不好意思,給你們帶來了麻煩,以後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宗像禮司依然是那個滿口官話的他:「盡我等的職責而已,請您務必保重自己。」
「嗯。聯系國常路大覺,我有事找他。」
國常路大覺,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雖然年事已高但依然是最強的王,能夠輕易左右政治和經濟,可以說是當下最有權柄的人了。
「您好,國常路大覺。」國常路大覺對她的態度也十分尊敬,他是唯一明白拂曉「救世主」身份意義的人,因為他看過她的繪卷,見過她在戰場上的畫面。
也正是在他的允許和縱容下,她才有這麼多的特權。
「你知道今天的事情意味著什麼嗎?墜落的劍不會停止,而且會越來越快。」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一會兒道:「您有什麼好主意嗎?」
「把德累斯頓石板送到我那裡去,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尊神我替你們送。要用的話,讓阿道夫·K·威茲曼來找我。」
「好,打擾您了。」
「還得感謝你們原諒我插手你們的事情。」
「一切為了世界的安寧。」
「嗯。」
掛了電話,她對著趕過來的鬼切和妖刀姬說:「你們去取一下,我還有些事情。」
抽出返回了刀帳的燭台切光忠,她注入靈力重新喚醒了他:「抱歉,我沒能趕得上晚餐。」
燭台切光忠遞給她手帕:「您不必為此感到抱歉,到底也是您一直在遷就我們。」
她接過來擦掉臉和脖子上的血,語氣是一貫的散漫:「怎麼能說遷就呢,這是大家都開心的事情呀。」
「你也和他們一起去吧。」
「是。」
齊木楠雄大大的貓眼寫著滿滿的疑惑,她好像一點兒要瘋掉的跡像都沒有。但那鋪天蓋地的黑氣不是幻覺,她身上的血也不是假的。
人真的可以在崩潰之後迅速恢復嗎?還是說只有她能夠做到?
「哎呀,這是誰家的小貓貓,真可愛。」她湊到Neko面前,態度熱情,「有興趣來我在橫濱開的奶茶店兼職嗎?工作輕松,待遇優厚哦。」
Neko眨了眨眼睛,重點完全放在了——
「你剛剛的意思是小白還活著嗎?」
「你不是他的盟臣嗎?應該對他的能力有自信才是。」她摸了摸Neko順滑的腦袋,存有私心地說,「不過他的身體要補好的話,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來店工作不是正好嗎?」
「唔……」
「他會第一時間來找我哦。」
「好的!什麼工作?」
「大概是和我一起吃餅干?」
「這個我完全可以做到!」Neko原地蹦了一下,鈴鐺叮叮叮的響,然後看了看夜刀神狗朗,又看了看她,「可以帶上小黑嗎?」
拂曉搖了搖頭:「我店裡只招貓的,而且他應該也還有事情做。」
「嗯。」雖然並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點頭應該正確。何況他暫時並沒有離開東京的打算,這個事件暫告一段落,但還有潛藏著的敵人。他沒有聽漏她所說的「墜落的劍不會停止」。
「懂事的孩子,來,這個也給你。」她把齊木喵塞進他的懷裡,成功看見兩張錯愕的臉。
「讓我想想,還有誰沒有被安排上的。」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伏見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躲進了人群。
真可愛,下次再安排你。
「宗像禮司。」她點了一個人的名字。
「在。」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表情嚴肅。
「第一王權者白銀之王和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同時失蹤,德累斯頓石板存放於御柱塔,而非時院正處於群龍無首守備不嚴的狀態,等意圖盜走石板的人出現之後,你就接管了它,懂了嗎?」
「在下明白了。」
「你們明白了嗎?」她的目光看向其他人,吠舞羅早就離開了,費奧多爾在被她指出來之後也溜了,現場的只有S4的人和夜刀神狗朗及Neko。
「明白了。」
「很好。」她打了個響指,原本無聲無息地落到她肩上的蝴蝶又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除了她、國常路大覺,伊佐那社,和齊木楠雄,不會有人知道德累斯頓石板在她那裡了。
「差不多都散了吧,我想找個地方收拾一下自己這個狼狽的模樣,能給我提供一個浴室嗎?」
她好像依然是那個任性又難搞的退休人員。
第 18 章
「您不介意的話,可以來我家裡。」
她被淡島世理領了回去。
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她的心情如水流一樣不得平靜向下墜落。
兩位王的死亡,室長弒王的負擔,拂曉的暴走,今天沒有一件事情值得開心。
她把拂曉帶回家裡,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那場莫名其妙開始又莫名其妙結束的葬禮上。
她還記得室長和她單獨談話之後的神色,說不上是擔憂,但可以說是頗為沉重。從今天他的應對來看,他對拂曉的失控早有預料。
「救世主」這個詞彙仿佛只出現在傳說和故事之中,放到現實裡總有種荒誕的感覺。以一人之力拯救世界什麼的,人類可以承擔那份重量嗎?
水聲停止,浴室的門被從內打開,淡島世理看見的是一位穿著白色肌襦袢和緋袴的巫女。
巫女的雙目被白布包裹,嘴角帶著仁慈寬厚的微笑,赤足踏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別有韻律的踩踏聲。
像從平安時期的畫卷裡走出來了一樣。
「可以幫我戴一下嗎?」她在她的面前跪坐下來,低垂著頭顱。
淡島接過沉甸甸的發冠,鄭重地為她戴上,仔細地調整了位置,讓金色的稻穗對稱在她的額頭兩端。
「您是要去哪裡嗎?」
「我要去覲見神明。」她的語氣懷念又惆悵,「我已經很久沒有去見祂了。」
此世的祂也不是她認識的那一個。
「現在嗎?」淡島有些驚訝,這個時間點,就是夜貓子也已經熟睡了。
「我時常在這個時間去叨擾神明,那會兒我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幸好神明們大多數都很寬待我。」
她那個時候還不會為了離別而痛苦,任性地索求著別人的喜歡,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那您為什麼要把眼睛遮起來呢?」
「……這雙眼睛像惡鬼一樣,我擔心祂不喜歡。」
拂曉站起身來,將白衣穿到身上,手穿過袖子,發出清脆的鈴鐺聲。
「早些休息吧,黎明會到來的。」
看著她臉上的笑,淡島世理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來。
救世主大抵是這個樣子的吧,有著輕易安撫人心的能力。
穿行於千本鳥居,她一路向山上行進,這個時候的稻荷神社十分安靜,就像她之前的很多次來的時候一樣。
「打擾了。」她站在神殿前,禮貌地敲了敲門。
一只金色的狐狸為她打開了門,在蹭了一下她的腿之後若無其事地回到了神像的腳下,變回了雕像。
「可以收留我到拂曉之時嗎?」她很禮貌地詢問著,狡猾地沒有提及自己直接跑過來的行為。
金色的狐狸再次離開了神像,蹲在了蒲團面前,甩了一下毛絨蓬松的大尾巴之後矜持地停止搖動,端莊地看著她。
「萬分感謝。」她跪坐在蒲團上,手不老實地摸著狐狸,「您或許也願意聽我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狐狸把尾巴塞進她的手裡。
「您比我認識的那一位稻荷神要更活潑一些。」她愉悅地笑了笑,開始傾訴著心事。
「我今天,不,昨天見到了很熟悉的場景,背負著責任的人的劍貫穿了友人的胸口。」
「越是強大的力量,越是沉重的責任,越難帶來美好的結果。」
「可是啊,人類對於力量的渴求永遠不會停止。」
「人類對於力量的渴望永遠不會停止的,你太天真了,陀思君。」比水流以一種可惜的語氣對費奧多爾說著,「看來我們沒有辦法合作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我們意見相左。」費奧多爾站在天台上,在寒風裡柔弱地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扣上了一顆扣子,「祝您一切順利。」
「突然有些慶幸沒有與你合作,雖然還很年輕,但是你太聰明了,讓人沒有安全感。」
聰明的像個怪物一樣,還有張能唬住鬼神的嘴,他差點兒就被說動了,和他一起研究德累斯頓石板。
「這是神明予我的恩賜,如果給您帶來不適,只能說抱歉了。」
「離開東京,我不歡迎不願意和我一起游戲的人。」綠色的鸚鵡嫌棄地扭過頭。
他好脾氣地應下:「好的。臨走前,在下奉勸您一句,那位救世主大人很值得注意。」
「救世主?哪裡真有什麼救世主。」
「是的呢。」
冬日的黎明來的稍晚一些,但也趕在大部分人蘇醒前來到了。人們所盼望的,不正是這樣嗎?
「我該走了,謝謝您。」她站起身來,打開殿門,晨風帶著朝日的暖拂過她的臉,調皮地勾起她眼上的白布,露出她血色的雙瞳。
「很漂亮。」
她抓住布條,踢掉鞋子,如同舊日一樣,歡暢地從山上跑下,神樂鈴的鈴聲和晶瑩的水珠都散在風裡,誰也不知道。
橫濱的清晨,勤勞善良五講四美的中原中也已經起床吃完早飯,走在了上班的路上,並且扶了老奶奶過馬路。
她悄咪咪地站到了他的身後,突然開口說:「中也看起來真的不像是個黑手黨呢。」
中原中也:?!
「您怎麼會在這裡?」他的兜帽都快要驚呆了好嗎。
「路過嘛。」
「從哪裡走會路過這裡啊?還有您怎麼光著腳,不冷的嗎?」他不好意思地錯開目光,試圖轉移話題。
「我去東京參拜稻荷神了,剛剛回來。」她甩了甩綁著紅線的白色袖子,「我這個樣子不像是去拜過神明的嗎?」
哪有專門穿著巫女服去參拜神的啊?!他在心裡瘋狂吐槽著。
「回去告訴森先生,東京那邊會有大事發生,他不要插手。」她手指點了點唇,神色詭譎,「誤傷了可就不好了。」
「好。」雖然她語氣完全沒有「不想誤傷」的意思,而是「爪子放好,放不好我給你剁了」的意思。
「順便幫我問一下,他有什麼喜歡的花嗎?」
「……好。」不能自己問的啊?!
「情趣嘛。」
他:「哦。」冷漠jpg.
「需要我替您去附近買一雙鞋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她從東京回來之後身形變得單薄的許多。
現在她要再是說自己的身體不好,估計信的人不少。
「不用啦,我只是忘記了。」她從空間拿出一雙鞋穿上,催促他,「快去上班吧,別遲到了。」
她回到家裡,對著笨重且巨大的石板陷入沉默,然後想到了一個極妙的注意。
森鷗外來的時候,看見她右耳上戴了耳墜,纏著荊棘花的石板和長長的紅色流蘇。這讓他想起了早上發生的事情。
「中也君,她還有別的什麼話要你帶給我嗎?怎麼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中原中也清咳了一聲說:「她讓我問您,您喜歡什麼花。」
「這是情人間很正常的提問,中也你有些過分純情了哦。據我所知,太宰已經開始在酒吧裡搭訕女性了,他可比你要小。」
你這個樣子出去很容易被奇怪的姐姐和阿姨調戲的。
「誰要和那個沒有下限的家伙比啊?!」預料之中的回應。
「好了,依她所言,讓東京那邊的人老實呆著,拒絕一切東京本土勢力的合作,挑釁另算。」
「是。」
他給拂曉的回復是——「我喜歡紅色的花。」
最好是生在荊棘上的,有著尖銳不屈的骨和美麗易毀的花朵,碾碎了之後就會有華麗馥郁的芬芳。
她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新的耳墜,非常漂亮。」他走過去摟住她的腰,親昵地貼著她的臉頰,流蘇掃過他的臉帶來微癢的觸感。
不是,這個石板怎麼那麼像傳聞裡的德累斯頓石板?
「有件事我一早想說了,」她的手抓住他的領帶把他往外推了推,讓他的後背貼上了牆,「明明都三十多歲了,你怎麼還這麼粘人?」
「你也不像是不喜歡我這樣啊。」他目光下撇,她的手正把他的領帶扯亂,甚至解開一兩個領口的扣子,他又看了看她,眼神好像在說「你是不是在得了便宜還賣乖」。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的。」她淡定地承認了,借著木屐所帶來的身高優勢俯視著他,腿抵在他的雙腿之間,微微上移就能夠感受到他內側的肌肉已經完全緊繃了起來。
「所以我說我更喜歡成熟穩重,謀略過人的男性。」
「真狡猾,你明明是都喜歡。」即使被這樣對待,他也尚且能夠從容笑著分辨她的話,「既希望我成熟穩重,又希望我會粘人,現在的女人都那麼難伺候嗎?」
「更難伺候還在後邊兒。」她牽起他的一只手拉到胸前,咬住他的中指尖,輕緩地脫下他的手套。
他埋進她的頸間,扯掉了她脖子上的黑色絲帶。
「包您滿意。」
她被整個抱起放在了秋千上,錯愕地眨了眨眼睛,她失笑道:「你不光粘人,還很斤斤計較呢。」
「沒辦法,我就是這個性子。你後悔也不行哦。」
「我從來不後悔的,你只要一直在那裡就夠了,鷗外。」第一次的,她喊了他的名字。
不要試圖走出黑暗,也不要再試圖與我走得更近。
第 19 章
拂曉的日子過得非常的快樂,畢竟她現在也是有兩只貓的人。
雖然都不是她家的:)
令人頭疼的是Neko和別的假貓不一樣,她真把自己當成貓了,人形每次穿衣服都很勉強,並且完全沒有自己穿著裙子容易春光外露的自覺。
她甚至還為自己每次想和齊木一塊玩耍,被對方躲開而郁悶了好久。
(齊木視角:啊啊啊,那個光著身子不知羞恥的女人又撲過來了!)
在痛罵了Neko的前任監護人(小白和狗朗:冤,六月飛雪的冤)之後,拂曉花了不小的工夫教導她什麼叫「好女孩不能隨便把裙子底下露出來」。
教罪歌都沒有這麼吃力,看看人家罪歌現在多乖巧,忍不住的時候就自己變個刀子啃著玩兒。
總之,都是些甜蜜的煩惱,當生活的糖分充足了之後,時間總是過得特別的快,一轉眼就是冬天。
她這個冬天並不是很好過,總是覺得冷,房裡到處鋪滿了俄羅斯來的厚實毯子,她還和森先生開玩笑說「你是不截了人家一貨船的毯子啊」。
當時他的神情她已經想不起來了,總歸不是什麼她樂見的神情。
伊佐那社來的時候就看見她躺在沙發上,身上裹著巨大的毛毯,懷裡抱著貓,茶幾上放著枸杞熱茶。
非常的暖和養生。
Neko在她懷裡激動地搖著尾巴,要不是被壓著,估計已經變成人形撲到他懷裡了。
拂曉抬了抬眼皮看他:「你沒有給她講過男女有別嗎?」臭小子福利享受的不少吧?
曾經非常努力才讓Neko穿上衣服的伊佐·正人君子·九十多歲高齡老人·那社:心虛又委屈。
Neko奮力地掙開她的手,變成人形坐在沙發上,興高采烈地說:「說過的!可是Neko是貓呀,沒有關系……我知道了。」
在拂曉犀利的目光下,她老實地盤著腿,用裙擺把腿蓋了起來,忽略掉她過於活潑的表情,勉強有個淑女的樣子。
伊佐那社:「實話說我為這個事情頭疼了很久,Neko她好像真的沒有自己是人的認知,您可真厲害。」
她表示這都是小意思:「貓也好,人也好,只是一種存在形態,禮義廉恥存在的意義只是因為有人會在意,和她講明白道理就好。」
他:……看她那個樣子,怕不是什麼普通的「講道理」吧?
「好了,坐吧。有什麼想說的,想問的,趕緊的。」
他和趴在她腿邊的白貓對視了一眼,充分感受了對方的冷漠,人畜無害地笑了笑說:「中尉說您是當之無愧的,值得所有人尊敬的救世主,所以他非常放心地把德累斯頓石板交到您手裡,我也非常感謝您願意幫助我們。」
「德累斯頓石板不是在御柱塔嗎?」她神色無辜地說著這樣的話,手卻很囂張地玩著自己右耳耳墜上的流蘇。
「好的好的。」他心照不宣地應下,臉上的笑容卻逐漸消失,「德累斯頓石板的使用是我和姐姐負責研究的,我當時是希望它能夠使戰爭結束,給人類帶來幸福。戰爭的確提前結束了,但人類得到的更多是痛苦。」
「我……」他看著自己的手,它白皙修長富有活力,他本體的手比這一雙更精致更美麗,間接帶來了太多的死亡和災難。「我做錯了。」
「人類無時無刻不在痛苦,為戰爭,為災難,為死亡都是他們一生中極少數的時候,更多的時候,他們是在為生活痛苦,為他們的欲壑難填而痛苦。沒有人能為所有人帶來幸福的。」
她目光沉沉,穿過時光看到了一些人的面目,以及遍體鱗傷的神。
「你說我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救世主,可是被我拯救的人絕大部分並不尊敬我。」
「……」
「哎呀,別害怕,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別輕易相信別人的歪道理,也不要為了『普通群眾』的訴苦和憎恨而動搖。這會讓你迷路的。」
「這樣說吧,人類需要的不是幸福,而是安定。」她換了個姿勢躺著,用手撐著頭看他。
「盡管需要起很早去擠電車上班,但能夠吃到家人親手做的早餐,慘一點兒的也可以買到熟悉味道的早餐,只要這樣,他們就能夠勉勉強強地度過渾渾噩噩的一天。晚上的時候能夠躺在熟悉的床上閉上眼睛,那麼明天又能夠勉強起很早出門擠電車上班。」
「人類啊,只要這樣就夠了。」
「我現在呢,正在努力體驗這樣的生活。拯救世界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讓年輕人們去做吧。」
即使這樣說著,但依然忍不住關心社會的情況呢。比如早前的橫濱五千億事件,後來的池袋砍人魔事件,以及現在的事情。
有點可愛。
「你的想法很危險哦,小伙子。都說了不要隨便相信別人,怎麼就這麼容易被我的表像欺騙了,有那麼多人恨我,不是沒有原因的。」
伊佐那社並不上當:「真正可恨的人才不會說自己可恨,怎麼說我也是活了大半個世紀的老人了。」
「我這裡任何一把刀的年齡都比你的年齡大幾個世紀,在天上自閉了七十年的小子。」
「哈哈。」他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我已經決定不再躲避了,畢竟我有自己的家人要守護。」
「嗯嗯!」Neko用力地點頭,脖子上的鈴鐺叮當響,氣氛頓時歡快了起來,「我和小黑就是小白的家人!」
她突然變了臉色:「你果然是來帶走Neko的,快滾,看著心煩。」
嗚,果然別人家的貓終究還是會被帶走的。
「好的,打擾了。」他完全不敢說什麼讓Neko再陪陪她的客氣話,她絕對會同意的,到時候貓是誰家的就不一定了。
Neko反身抱住拂曉猛蹭:「阿曉這裡的小餅干超好吃!但是小黑做的飯也很好吃,沒有辦法替代的那種好吃。」
「這就是家的味道。」她的手摸在貓兒的頭上,「回去吧。」
「以後我還會來吃小餅干的!帶著小白小黑一起。」
「歡迎。」
Neko歡樂地撒開她,下了沙發抱起伊佐那社的胳膊扯起他往外走。
他扭過頭和拂曉招手:「再見。」
「櫛名安娜會是最後的王,德累斯頓石板我會帶進墳墓。趕緊讓綠王把石板搶了,然後把他送過來讓我玩,不,送過來接受教育。」
伊佐那社:「……好的。」
綠王對不住了!
他轉身之後,拂曉安然地閉上了眼。白貓抬眼看了她一下,挪了挪身子,幫她壓住了肩膀旁的毯子。
入冬之後,她睡的也越來越久了。
她是被窗外太宰治可憐兮兮的目光看醒的。
少年人雙手貼著玻璃,對著她做著鬼臉,陽光透過他棕黑蓬松的發,照成了偏橘的顏色。忽視掉他身上的繃帶和冷硬的西裝,看起來就是個調皮可愛的少年人。
她看著他,在想自己的偽裝是否也這樣精湛而拙劣。
「進來吧。」
第 20 章
「現在還沒有到你的下班時間吧,太宰?」
雖然這麼說著,她還是讓燭台切給他拿了一碟小餅干,坐起來看著他。
「我可是黑手黨誒,為什麼一定老實地按時上下班呢?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森先生帶的頭。」他狡辯著,拿起一個青花魚形狀的餅干放在眼前端詳,「我說您家裡的刀對我也十分不歡迎啊,在您醒之前,門都不讓我進。」
「他們是不想你打擾我休息,沒有不歡迎你。」她懶洋洋地抱著貓爪抱枕,睜著眼睛說瞎話。
「是嗎?」他清楚地明白在刀和他之間,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於是當她說的是真的,把餅干放進了嘴裡。
「咳咳咳……」他捂著嗓子劇烈地咳嗽起來,眼角泛起了淚光,「為什麼是芥末味兒的啊?」
「罪歌。」
穿著白色的和服的蘿莉從客廳的門邊迅速跑了過來,星星眼看著她:「主人有什麼事情嗎?」
「中文認的怎麼樣了?」她溫柔地詢問。
「差不多了!」罪歌高興地說,期望聽到一句贊賞。
拂曉:「去把道德經抄十遍。」
罪歌:「我……好的。」QAQ
來自某個大佬的技術支持,由特制的筆抄出來的《道德經》自帶朗誦效果,無需佩戴耳機就能感受千元級9D音效,每一句,都念進你心底。
太宰治:舒坦。
機智如他,早就發現了那個形狀奇怪的餅干有問題,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咬餅干,直接就吐出來。如此逼真的效果,都是演技好。
「太宰,你把茶幾給我擦干淨,然後換一塊地毯。」
他:「好的。」QAQ
罪歌瞪了他一眼跑掉了,她聽懂了拂曉的意思,抄不完不要來見她。
他脫掉外面用來耍帥的黑大衣,露出裡面單薄瘦削的身形,仔細地擦干淨了茶幾,然後卷著地上並沒有被弄髒的毯子,說著閑話:「姐姐你的店除了港黑和異能特務科的人,幾乎沒有其他客人呢。」
並且那些光顧的人都選擇性忽視了這還是一間奶茶店的事情,不說他們這些壯漢都不喜歡奶茶,就是那幾個做奶茶的人的樣子,他們都懷疑奶茶是刀子味的。
「可能是緣分不夠吧,這樣下去,等我敗完了家底,就只能靠森先生養了。」
「那麼您什麼時候可以花光自己的錢呢?」
「大概到不了那一天吧。」
「森先生真可憐。」
「你干倒了他,我養他也是極好的。」
「算了算了,當首領太難過了。」
干完活之後,太宰治氣喘吁吁地歪在沙發上,活像是遭了什麼非人對待,整個人喪的不行。
「我今天找了一棵很漂亮的歪脖子樹,愉快地打算試一下上吊自殺法,於是去一旁的人家借繩子。」
那是一家只有一對中年夫妻的人家。
很普通的一對夫妻,年少成婚,中年無子,家境尚可。之後大概會領養一個孩子,磨合一陣又是平淡的日子。
他們的人生可以從現在一直望到老了,他不知道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令人驚奇的是,那家的男主人輕易地看穿了他借繩子的意圖:「你覺得你的死亡是有意義的嗎,少年人?」
「那麼活著是有意義的嗎?」
「活著的意義有很多啊,但是我的意義不是你的,你總得自己去找。」男人把繩子遞給他,沒有說勸阻他的話。
他拿著繩子走到樹下,突然覺得這棵樹也沒有那麼好看,於是厭倦地丟下繩子離開了。
同時地厭倦著生存和死亡,他不知道該去哪裡。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心情總是格外的不好。
「我難道看起來像是什麼指引人生方向的知心大姐姐嗎?我上午才送走了一個九十多歲的大齡少年。」她把貓塞進他懷裡,自己拿了小餅干吃。
「像哦。」他按住炸毛的貓的脖子,強行抱著。
齊木楠雄:我不想和這個聽不見心聲的黑泥待在一塊兒啊啊啊,而且為什麼我的其他能力不能用,身體還是貓啊?!
很不幸,兩個人都無視了他的意願。
「姐姐你是為了什麼而活著呢,贖罪嗎?」他對視著她,鳶色的眼睛堆積著暗沉的情緒。
「我可是被多方證實了的,身上沒有罪孽的人呢。」下巴壓在抱枕上,披散的白發向前滑動,她輕笑的姿態,像是開在白骨上的花。
太宰治卻好像聽見她在哭,他現在有些後悔過來了,但他還是想聽一聽,她的回答。
「我之所以還活在這裡,是因為有人希望我嘗試一下別的生活方式,姑且試著。」死亡於她,只是結束而已,並沒有什麼非要去死的理由。
她現在尚且還有事情做。
「沒有人在現世裡扯著你的手嗎?太宰。」
有的。
雖然來得有些遲,但東京那邊果然發生了很大的事。
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逝世。議會對此感到非常高興,然後被第四王權者青王接手了他的權利。
樂極生悲。
青王赤王和第一王權者白銀之王達成聯盟,幾乎是壓著綠王的勢力打。
值得一提的是,某位好心的俄羅斯人賣給了他們一些極為重要的線索。
比如綠王的監護人是據說死在了迦具都事件的灰王鳳聖梧。
快樂地順手收集了一波其他王權者消息的費佳小可愛揣著手離開了東京。
他從來不做無用之事,也根本沒打算和綠王聯手,只是利用一點虛構的理由牽連到其他,從中不停獲利罷了。
既然不願意為在下的理想添磚加瓦,就只好請您退出帷幕了,綠王殿下。
比水流這個冬天也並不是很好過,雖然氏族並不缺成員,強大的干部也一個頂一群,但仍然是處處受制。
對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反捅一刀的事情不是沒有預料,所以他只是讓鸚鵡去見對方,但是講道理,他哪裡來的這麼多的消息?
所幸在經歷的曲折的過程,他還是憑腦子和實力拿到了德累斯頓石板。
現在想想,他可能是沒有腦子。
比起某些非人的存在來說。
用柔軟短小的手按了按胸口,在那裡,假的石板吸光了他王之力,變成了他的心髒。
完全就感覺不到高興。
他看著鏡子裡還沒有御芍神紫腿長的自己,覺得自己只要出了這個門,就能被青王赤王的氏族成員輕易逮住。
不,他現在已經被自己的氏族成員輕易地逮住了。
五條須久那猛地抱住了自己的王,把他舉了起來。
「流,你現在比我還要矮誒!而且看起來過分卡哇伊了。」
「將我放下來,須久那。」他皺著眉說,嬰兒肥的臉肉嘟嘟地皺起。
過分可愛了。
「那些人看起來是干了好事,我都沒有見過你這麼小的樣子,比想像中還要可愛。」鳳聖梧愉悅地打開了一瓶啤酒。
比水流:「謝謝誇獎,還有,我並不覺得這是好事。在觸碰到石板之前,我一直以為這是真的。」
他不應該因為那個傳說中的救世主老實呆在橫濱又身體欠佳就放松警惕的,魔人當時那樣說,果然是知道了些什麼。
「哼。」御芍神紫剛准備說什麼,就聽見他們的門被敲響了。
「開門,送外賣。」
「你們有人點外賣嗎?」他看了一圈得到的答復全都是「沒有」,於是提著自己的四十米大長刀去開門。
他倒要看看是哪個精神小伙這個時候來給他們送外賣。
令人沒有想到的,還真就是外賣。
「五元就能把外賣快速地送到其他市的外賣小哥不值得一個好評嗎?」穿著運動服的奇怪外賣小哥對他背後的大太刀視若不見,甚至要求著好評。
御芍神紫挑了挑眉,當面打開了裡面印著漂亮紅花的禮盒。
一陣熱氣冒出,露出了裡面焦黃可口的小熊餅干。
「看來是給你的,小流。」他轉頭對著屋子裡的人說道,「是看起來非常好吃的小熊餅干哦。」
比水流:「……」
「好評謝謝。」夜鬥拿出了自備的紙筆,執著地往前遞了遞。
那位好心的雇主說非常欣賞他,打算為他介紹工作,他必定拿下這個好評來證明自己過硬的業務能力!
御芍神紫看了他一眼,在紙上敷衍地寫了好評兩個字。
夜鬥也很敷衍地看了他一眼,確認了眼神,不是自己可以發展的顧客,轉身就走了。
把餅干塞進五條須久那懷裡,比水流拿出了禮盒裡面的紙條。
「店裡的奶茶也很好喝,要來嗎?——一家普通的花店和奶茶店。」末尾還附了地址。
「看來是來者不善。」他嚴肅地說。
「沒有啊,餅干挺好吃的,流你嘗嘗。」五條須久那用自己打游戲的手速往他嘴裡塞了餅干。
「不……」牙齒咬合的瞬間,戳破了餅干酥脆的外皮,蜂蜜夾心流了出來,仿佛還帶著花的香氣。
的確十分好吃。
一盒餅干很快就被消耗掉了,畢竟餅干只有一盒,屋子裡有四個男人和一只鸚鵡。
「那我們就去拜訪一下這位傳說的救世主吧。」
第 21 章
囂張,非常的囂張。
這是比水流對拂曉的第一印像。
她披著厚厚的狐狸毛披風,裡面是交領的黑色古裝,繡著精細的竹紋,雙腿交疊地坐在鋪滿皮毛的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在她的身後身側站著數位配著刀的人,最小的僅僅比他高一些,手裡抱著比他還要高的大太刀。
他們的手都放在刀上,沉默地看著他們,像是在看草芥和螻蟻。
他冷靜地說:「您這個樣子可不像是邀請我來喝奶茶的。」
「先把賬算一下嘛。」她把玩著手裡的折扇,用扇子掩著唇,似笑非笑。
「宗像昨天打電話和我哭訴(宗像禮司:???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說你們把他的天狼星弄斷了。」
「我這個人呢,向來護短。」她的話故意停在了這裡。
御芍神紫下意識地背手摸刀,摸了空。
螢丸拿著他的刀和自己的刀比了一下長短,螢丸身高130CM,刀總長是136.36CM,御芍神紫所拿的刀【過】比他的刀還要高的多。
螢丸踮起腳也並沒有摸到過的刀柄,他撇了撇嘴把刀遞給拂曉:「雖然這把刀比螢丸長,但一定沒有螢丸靈活和快!」他一定大太刀裡最強的!
「嗯嗯!螢丸超厲害的!」她一手摸著螢丸的頭,一手提著刀柄,清亮的刀鳴響起,刀鞘掉在地上的同時她也站了起來。
盡管她比御芍神紫矮了將近十公分,但她拿刀的姿態散漫而自然。
無論什麼樣的刀,到了她的手裡,她都能做到刀如臂使吧?
「三輪一言的刀的確不錯。」
御芍神紫舉起手,十分無辜:「弄斷天狼星的又不是我,總不會要用我的刀賠吧?」
她當然知道是誰,但她就喜歡玩刀的:「是誰都差不多嘛,他又沒有刀。」
他:「那我現在宣布退出jungle。」
比水流(疲憊的微笑):沒事,不必安慰我,我習慣了。
「來不及了哦。」她突然把刀甩向他,被他靈敏地接住之後就不再看他,而是走到了比水流對面前蹲下。
昂貴奢華的披風隨意地在地上鋪開,血色的,帶著溫柔笑意的眼讓比水流感覺到極強的壓迫感。
「在還沒有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肯定是缺少一個像樣的童年,如今一見果然是這樣的。我送你的禮物,你還喜歡嗎?」
他的眼睛盯著她的耳墜:「您或許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聰明的孩子。」她撩了撩耳邊的碎發,大大方方地顯露著自己的「DIY手作」。
眼前的流蘇晃動,她站起身錯開了他,往茶廳走去:「那麼開始今天的重頭項目,晚櫻,把你們做的奶茶端出來。」
說出來大家可能不信,綠族的四個人是她店裡第一批喝奶茶的客人。
琴阪由於是鸚鵡而幸免於難。
五條須久那得到了同為正太的螢丸的特殊關照,手裡塞的是螢丸特制奶茶。
而另外三個人面前放了很多小份的奶茶,如果某些看起來色澤奇怪的飲品也算是奶茶的話。
如她所言,她的確是個非常護短的人。他們今天真的能好好走出這個門嗎?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鳳聖梧膽子比較大,直接拿了一份紅彤彤的奶茶往嘴巴裡送。
出品人鶴丸期待地看著他:「感覺怎麼樣?」
真男人敢於喝完一整杯,鳳聖梧不光喝完了,還細品了,並且給出了客觀評價:「玫瑰花的味道太濃了,泛苦。」
鶴丸毫不留情地吐槽了店裡為數不多的顧客:「那群黑手黨和社畜都沒有對像,就是來也不買玫瑰。因為賣不出去我就拿來做奶茶了,為了平衡味道,我有加很多糖的!」
「甜的發苦。」他補上後面的評價。「不過節省是非常優秀的品質,下次可以考慮少放一些,放比較鮮嫩的部分。」
「好的!」鶴丸用力點頭,表示記下,至於到時候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那就另說的。
與其說他在做奶茶,不如說他在玩兒,惡作劇性質的玩兒。
比水流的手伸了出去,然後被御芍神紫往手裡塞了一杯。
普通的奶茶色,底下沉著黑糖珍珠,看起來就是普通的奶茶。
他喝了一口,眨了眨眼睛,找不回自己的味覺了。
「什麼味道?」紫問他。
「大概是草藥味。」他答。
拂曉:「鶴丸。」這個時候找鶴丸就不會有錯了。
鶴丸摸了摸後腦勺,笑了笑,猶自狡辯著:「我和藥研討論了用藥材做奶茶的可行性,其實茶和藥材都是植物,應該差不多的嘛~」
「用藥材做出和普通奶茶相似的外表,就是你的不對了哦。」
「抱歉抱歉。」他雙手合十,對著比水流做懺悔狀。
比水流:我信你們主僕個鬼,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創新也是值得稱贊的品質,但是惡作劇就不必要了。」
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哪一杯是小哥你做的呢。」御芍神紫機智地問著鬼切。這個小伙子一看就是正經老實人,應該問題不大。
鬼切很正經老實地說:「那一杯巧克力的。」
御芍神紫拿起了喝了一口,眨了眨眼睛,然後在鬼切犀利的目光下全部喝完了。
「好像巧克力放多了。」如果他是狗的話,這會兒已經當場去世了。
用黑巧克力就算了,為什麼還放那麼多?能不能尊重一下奶茶這個名字?!
拂曉:「鬼切是第一次做奶茶,擔待一下。」
沒有想到吧!小伙子!
真正會做奶茶的,比如心靈手巧的妖刀姬表示只給主人做,比如廚藝滿點的燭台切由於全權負責主公的飲食被踢出了參加做奶茶大賽的名單。剩下的人之中只有看起來最不靠譜的螢丸做的味道勉強算是正常。
因為機智如他,學習了主人的方子,紅茶兌奶。
五條須久那難得安靜地坐在那裡,默默喝了一口奶茶壓驚。
「要嘗嘗我做的奶茶嗎?」罪歌的目光准確地釘在他們之中目前最強的鳳聖梧身上,手裡捧著一杯黑色的粘稠液體,神情楚楚可憐。
他接過杯子,在罪歌期待的目光中拿到面前,用力晃動了一下杯子,不出意料地聽見了利器碰撞瓷壁的聲音。
「我知道你,妖刀罪歌。」熱愛強者,以傷口去寄生別人,控制人心智的妖刀。
「你真的很難管教。」拂曉頭疼地按住額頭,「自己喝了。」
「哦。」她掃興地從鳳聖梧手裡奪過杯子,仰頭喝下,氣呼呼地咬著刀片,「嘎嘣嘎嘣」的聲音表達著她內心的郁氣。
生活好難過啊,主人不願意愛我,還不允許我去愛別的人,每天還要看書學習,怎麼會有她這麼慘的刀嗚嗚嗚。
「既然吃了我的餅干還喝了我的奶茶,大家就是熟人了。」她悠哉地喝了熱水,准備開始正式安排他們。
是的,之前的都是開胃菜而已。
比水流試圖掙扎一下:「我們可以按照價格付款的。」
她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喊了一聲自家新上任的秘書:「藥研。」
「是。」藥研藤四郎推了推自己特意准備的金絲眼鏡,嚴肅地把一份文件遞給了鳳聖梧。
「教唆前無色之王挑起事端,在氏族裡發布擾亂社會秩序的任務,闖入御柱塔盜走德累斯頓石板……這一樁樁事情都夠你們在監獄呆很久了。」
「但出於對王的尊重,你情況的特殊性,Scepter4委托了我全權處理你們的去留。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五個的監護人,你們去到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帶上我的印記。」
「我這麼大的人,還要監護人的嗎?」鳳聖梧從文件袋裡拿出五張新的ID卡,「連琴阪也有。」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但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是這個局面呢。」比水流接過自己和琴阪的ID卡,看了一眼上面的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沒太大情緒波動地給琴阪帶上ID卡。
由於琴阪只是一只鸚鵡,所以它的ID卡是穿在細繩上的小圓片。
「我主要對你行使監管權利。」
「權利麼……哇哦,居然還有房產給我們。」他仔細看了一下地址,就在拂曉家隔壁。
給他們安排的明明白白。
至於安排他們以後干啥,拂曉表示還沒有想好,讓他們先放松兩天再說。
仿佛秋後問斬一樣的感覺。
「我們真的要接受她那什麼監護嗎?」
來到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掃衛生,作為唯一沒有被坑到的人,五條須久那干著最累的活,忍不住發著牢騷。
比水流由於過於幼齒,被安排坐在沙發上思考對策,他一邊喝著水緩解苦味一邊道:「從我們踏進橫濱的地界,不,或許更早之前,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我們沒有拒絕的資格。」
須久那:「她這麼厲害的嗎?」
「她那個耳墜,我沒有感知錯的話,就是真正的德累斯頓石板,那可是聖物級別存在。而且就是之前那塊假的石板都能夠吸走我身體裡的王之力,成為我的心髒。她的能力,遠超我們的想像。」
「那我們豈不是任她擺布?」
「暫時的屈服是有必要的,況且橫濱不光有她那裡的石板,還有傳說中能將所寫內容化為現實的空白書籍。」
其他人:「哦。」
第 22 章
#震驚!走進這間房子的人竟然一個都沒有走出來!#
白日裡的空宅為何頻頻傳出尖叫?打開的門為何自己關上?事件背後究竟是有人在故弄玄虛,還是有另有隱情?一切的真相,敬請收看由橫濱著名偵探社武裝偵探社為大家帶來的周末特別節目——《走進橫濱》。
一切都要從某個罪惡的男人說起。
「boss,第五王權者綠王比水流在盜走德累斯頓石板之後跑來了橫濱,我已經得到了他們的地址,申請過去打探一下他們。」太宰治一本正經地和森鷗外請求著今天不上班,理由看似非常正經。
實際上——
「這麼巧,我也知道他們的地址。就在阿曉隔壁呢。」森鷗外手指敲著桌面,表情不甚好,「太宰你未必對我的情人過於關注和親近了。」
太宰治被戳穿了一點兒都不尷尬:「森先生是擔心自己年老色衰比不過我年輕帥氣嗎?」
不是他吹,上到八十歲老太太,下到八歲小姑娘少有不喜歡他的。天賦使然,他輕易地就能夠討好女性,又由於自身的外表和氣質,他輕易地就能得到她們的愛。
「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意外的,森鷗外並沒有生氣,甚至同意了他冠冕堂皇的申請。
「給你一個上午,帶回來讓我滿意的消息。」
一直到下午,森鷗外都沒有等到太宰治的回來。
打太宰的電話八成是打不通的,於是他打給了拂曉。
拂曉這會兒正和燭台切商量著要把家裡的毯子收起了,春天差不多到了,她又覺得自己行了。家裡過於毛絨絨令人倦怠,特別是對她這種毛絨控來說。
接到電話的時候她還懵了一下:「太宰?那孩子不在我這裡啊。」
森鷗外也驚了:「他難道真跑綠王那裡去了?」別被扣留了吧?
仔細想想完全有可能,即使不用異能,裡面的人打太宰治也像是打沙袋那樣簡答,而且太宰永遠只有更欠打沒有最欠打。
「這樣嗎……我過去看看好了,等會兒給你回電話。」
她掛掉電話,對著燭台切說:「剛好我現在要出去,你們把家裡收拾一下嘛,我可以,我能行,我不冷的。」
黑色的披風被搭在她的肩上,燭台切仔細地為她系上系帶:「祝您玩得愉快。」
春天的第一朵花,從她的唇角綻放。
拂曉打開隔壁的門之後,看見的是坐在沙發上打游戲差點打起架的太宰治和五條須久那。
太宰治看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身體就是一僵,訕笑著說:「姐姐您怎麼來了?」
「森先生說你可能被綠王扣留了。」她往院子裡走近一步,身後的門「嘭」的一聲自己關上。兩個打游戲當場就虛得把游戲機藏了起來。
太宰治:「是的,我被扣留了。」
綠族的人:?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哦?」她向屋內走來,腳步很輕,但每一步都踏在了他們的心上,「是嗎?」
五條須久那咽了咽口水,立刻說:「是這個人看我在門口玩游戲,非要BB我的操作,我就和他吵了起來,他不知道怎麼就進來了。」還和他聯機打起了游戲。
「那麼誰比較厲害呢?」她坐到了兩個人中間,拿起了他們藏起來的游戲機,翻開了游戲記錄,「都是二十四勝二十四負啊。」
五條須久那:「那必定我比較厲害,都怪這個垃圾一直在說垃圾話擾亂我的操作!」網癮少年絕不認輸!
太宰治:「是你自己定力不行,到底還不是輸了!」說騷話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好嗎!
拂曉看著兩個人隔了個自己都快要撞到一起的腦門,果斷伸手按住他們的頭來了一下。
「嗷!」X2
成功收獲了兩個眼淚兮兮,捂著額頭的小可愛。
「既然這樣,我給你們推薦一個其他的游戲。」
兩個人:嗯?
「喂,森先生嗎?太宰沒事,我讓他在這裡陪我玩兒會可以嗎?」
電話那頭的森鷗外想起太宰治早上說的那句「比不上我年輕帥氣」,直接把手裡簽文件的筆給折斷了,卻還是笑著同意了:「當然可以,就當給你放一天假吧。」
一直到年底你都別想再有假了,太宰治。
她安撫了他幾句,對著太宰治點了點頭,獲得了他豎起大拇指的贊賞。
掛掉電話的時候,太宰治和五條須久那的手機游戲剛好下好了,三個人和諧地坐在沙發上玩起了游戲。
眾多游戲中,她獨愛卡牌游戲。
拼操作和拼手速的游戲對於她來說都太過沒有難度,所以沒有比猜測自己的下一抽會出什麼更刺激的了。
五條須久那剛開始對此表示不屑一顧,直到他打開了抽卡界面——
「我這一張必黑屏!」
「我還不信了,我連個SR都抽不到!」
「給我黑!!!」
「***」
午睡被吵醒的比水流穿著鳳聖梧給他買的小熊睡衣揉著眼睛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須久那,你的聲音太大了。」
「抱歉抱歉。」五條拿著手機湊到了他的面前,「流,你幫我抽一張。」
「你怎麼玩起抽卡游戲了?」比水流隨意地用自己的小手指在界面上劃拉了一下,屏幕當場就黑了。
五條看著界面上播放的絢麗動畫和漂亮的女性SSR,激動地一拍大腿:「流你真不愧是我們的王!」
比水流:……
坐在客廳裡玩手機的人變成了四個。
睡完美容覺的御芍神紫精神煥發地打開房門,從二樓看他們:「你們在干什麼?」
五條須久那頭也不抬,大聲喊他:「紫你快下來,帶著你的手機。」
御芍神紫原本不想參加他們的游戲的,直到他瞟到了比水流界面上出現的各種漂亮小哥哥小姐姐以及正太蘿莉大叔御姐。
坐在客廳裡玩手機的變成了五個人。
鳳聖梧切了一些水果放到了茶幾上,並且把快要被太宰治勒死的比水流解救了出來,放在了紫旁邊的小馬扎上。
作為在場唯一的歐洲人,他的兩位氏族成員和現監護人都選擇性無視了他被針對的處境。
比水流看了看門的方向:「謝謝,好像有人在敲門。」
鳳聖梧去開了門,發現是三個學生,有些驚訝:「你們找誰?」
園原杏裡從這個神父打扮的人身上感知到了危險,後退了一步,非常有禮貌地說:「隔壁的人說拂曉老師在這裡?」
「她是你的老師?」他挑起了眉,懷疑自己是不是對她的判斷有失誤。
難道這不是什麼普通高中生,而是救世主預備役嗎?
杏裡連忙擺了擺手說:「不,我不是她的正式弟子,只是每周末會來接受她的劍術指導。」
他:「噢噢,請進吧,不過她現在似乎沒有精力給你指點劍術。」
杏裡帶著紀田正臣和龍之峰帝人進了客廳,就見到了大型網癮少年聚眾玩手機的現場。
拂曉抽空搭理了她一下:「呀,是杏裡,你怎麼把他們也帶來了?」
紀田正臣的手勾在頗為緊張的帝人脖子上「聽說您家裡還出售奶茶,我們打算送小杏裡過來上課,順便嘗試一下奶茶。」
「雖然我的店已經開了一年多了,但奶茶依然在實驗階段呢,再過一段時間來喝吧。」
綠族的人:你騙我們來橫濱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而且——「實驗」?!
你以為你是在研究什麼毀天滅地的武器嗎?!
紀田正臣:「那就沒有辦法了呢。」
五條須久那:「你這個人語氣怎麼和太宰治一樣虛偽又惡心啊?」
太宰治:「我說你這是人身攻擊哦。」
「嗷!」X2
再一次無情鎮壓了兩人之後,拂曉親切地對著他們三個說:「既然來了,就一起玩兒吧,下次再給杏裡上課,勞逸結合嘛∼」
客廳的沙發上擠滿了打游戲的人。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門在不久之後再一次被人敲響。
這次來的是我們偉大又可愛的名偵探大人——江戶川亂步!
亂步抱著從隔壁拿來的零食,臉上是洞悉一切的笑:「我就知道你們在這裡玩游戲。必須帶亂步大人一個!」
帶帶帶,必須帶,不帶不是人。
第 23 章
在外面辛苦出著任務的中原中也感受著兜兒裡手機不停傳來的震動,不用打開就知道是扣費短信。
他沒有辦理任何網上業務,能用他的賬戶進行網上充值的除了某條該死的青花魚不做他想。
氣死了氣死了,這混賬東西就不知道什麼是適可而止嗎??
再一次刷新了最短完成任務時間的記錄,他回到港黑大廈,直接就一腳踹開了太宰治辦公室的大門。
結果裡面只有苦哈哈地處理著文件的無辜群眾。
他收回腳,獰笑著說:「太宰治去哪裡了?」
大家對他的表情已經很熟悉了,畢竟一個月三十多天,有三十多天雙黑在打情罵俏(劃掉)在互相傷害。
中原大人好好一個講文明懂禮貌的人,給那個男人當搭檔是太容易上火了,心疼他。
「太宰大人早上去見了boss之後就直接離開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中原中也生氣地砸壞了太宰治特意買來替代辦公椅的懶人沙發,扭頭走了。
讓他為了這個事兒去找boss是不可能的,太小題大做了。
然而森鷗外早就在等他回來了,一聽見他回來了就立刻派人給他傳信。
「中也君,太宰似乎在綠之氏族的據點裡被什麼絆住了,麻煩你去看看,不要和對方起衝突。」
難道太宰那家伙不停地花他的錢,是為了求救?
他冷靜下來,對傳話的人表示知道了,然後全副武裝地去了綠族的據點。
雖然說不要起衝突,但衝突應該是不可避免的。而且這個地點過於巧合,他懷疑那些人對拂曉有所企圖。
站在大門外,他皺著眉聽著裡面的吵鬧聲,已經敏感地覺得有什麼不對了。
腳跺地,他一個帥氣的躍起,然後帥氣地落到了院子裡。
然後被屋子裡所有人注視著。
場面一時非常尷尬,他看著裡面拿著手機湊在女高中生身邊玩游戲的太宰治,怒火逐漸高漲。
「混蛋——」
面對中原中也「熱情」的問候,太宰治的態度非常冷淡:「是你啊,中也。」
「是熟人,都坐下。」拂曉按住五條須久那,踹了一腳太宰治。
太宰治不情不願地起身,向著中原中也走了過去。
園原杏裡松了一口氣,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長相過分好看內心過分黑泥的社會少年,要不是剛才他模仿正臣的語氣和她講話,她沒注意應了,她估計可以離他兩米遠。
紀田正臣:我恨。
「你就在這裡打了一天游戲?!」礙於有很多人(拂曉)看著,他沒有直接和太宰治動手,而是氣急敗壞地痛斥他。
「周末了打游戲有什麼不對嗎?不能因為你要出任務就把氣撒在我身上啊。」他狡辯著。
「中也現在也差不多下班了,要來試試抽卡嗎?像你這種平時就黑漆漆一小團的,肯定是抽到破產都出不了SSR的。」
「所以你拿我的錢充值抽卡??」他憤怒地要踩太宰治的腳,被對方早有預料地抽開了腳,然後身體很誠實地劃動了太宰治遞過來的手機界面。
是用他的錢充值的,還不如讓他來抽。
客廳裡坐著玩手機的又多了一個。
別問,問就是上頭。
一直到黃昏的時候,沒有等到中原中也帶著太宰治回來的森鷗外,和沒有等到江戶川亂步回來吃晚飯的福澤諭吉決定親自去一探究竟。
兩個人從不同的方向和路線走到了同一家店門口,可能對方身上與自己極為相似的空巢老人氣質,他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互相嘲諷,而是相顧無言。
燭台切帶著其他的刀一起出來收拾曬在外面的毯子的時候,看見了他們兩個,表示奇怪:「你們在這裡對視什麼?如果找人的請去隔壁,順便幫我喊一下主公回來吃飯。」
森鷗外:「哦,好的。」
站在了門口,他們聽不見裡面的任何動靜(由於過於擾民,拂曉開了隔音結界)。
森鷗外:「聽說這裡住的是第四王權者和他的氏族成員,之前他可是帶著自己的那幾個人,在三位王權者的眼皮子底下硬闖了御柱塔呢。」
福澤諭吉一向和軍方政方有所聯系,並不理會他的故弄玄虛:「是麼?那你要進去嗎?」
「當然,我可是有兩個干部預備役在裡面。」他禮貌地敲了敲門。
「還有人來嗎?」五條須久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這個時間……」
紀田正臣:「不會是喊你們中的誰回去吃飯的吧?」最好是來找太宰治的。
「可能哦。」拂曉關掉抽卡界面,點開圖鑒開始欣賞自己今天的戰利品。
她是零氪黨,但架不住自己肝,自己睡覺的時候還有家裡的刀給她肝,所以資源一向充足。她最喜歡做的,就是囤很多很多票,一次抽個快樂。
今天剛好出了幾個她沒有的SSR,她順手就給肝了等級和資源,是個豐收的一天。
「雖然的確是來喊我們回去的,但拂曉你不留我們吃飯嗎?」江戶川亂步說出來自己的最終目的,他對游戲沒那麼上癮,就是比較饞拂曉家裡的飯,才一直玩到現在的。
「可以啊。」拂曉心情好地應下,「今天都在我家吃吧,剛好有些事情要宣布一下。去個人開門。」
沒得地位,只是個弟弟的龍之峰帝人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武士模樣的白發男人和穿著黑大衣紅圍巾看起來就不是好人的黑發男人。
森鷗外對著這個一看就是普通高中生的年輕人露出和善的笑:「你好,我來找人的。」
「您,您好。」他讓開路,有些緊張,「可是我們打算去隔壁吃晚飯了。」
「在打了一整天游戲之後?」森鷗外往屋裡看了看,看見了心虛的中原中也和無所謂的太宰治,以及他們手裡的手機。
游戲外放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屋子裡這麼多人同時外放就不小了,他是一進門就聽見了。
還以為太宰治過來一天是在干啥,原來就是打游戲。
「他們這麼大的孩子,喜歡玩游戲也是正常的。」真·罪魁禍首善良地為他們開脫著,並且遞了手機到他的面前,「作為今天的結束,森先生要抽一張嗎?」
這個時候江戶川亂步也跑到了福澤諭吉的身邊,把抽卡界面點開遞給他:「社長也整一個。」
那這就必須抽了,畢竟事關尊嚴(?)。
在慣例的抽卡動畫之後,福澤諭吉手下的屏幕就是一黑,出的是最新的SSR,而森鷗外的面前的屏幕上是一個連動畫都沒得的R卡。
森鷗外:五分鐘,我要這家游戲公司歸到港黑的名下。
她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收起了手機,邀請他:「那麼要和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嗎?」
他也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笑著牽起了她的手:「這麼多人?有准備那麼多飯菜嗎?」
最好沒有,他並不是很想和自己的老對頭一起吃飯,影響心情。
拂曉:「燭台切之前有給我發信息問,我說了大概人數的。」
他還能說什麼,只能說:「好的吧。」
拂曉家畢竟是人口大戶,所以餐廳有一張巨長的長方形餐桌,坐他們這些個人完全沒有問題。
她理所當然地坐在主位上,微笑著看著兩邊的人。
「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天到了,我覺得有一個新的開始。」
「什麼樣的開始呢?」坐在她左側的森鷗外在微妙的氣氛中給面子地捧場著。
「由於本人經營的失敗,奶茶店和鮮花店幾乎沒有生意,我痛定思痛,決定擴展新的業務。」
比水流立刻就明白這是要安排他們了,鎮定地說:「什麼樣的業務呢?」
拂曉的目光掃過綠族一眾:「你們看,我家裡這邊已經有不少孩子需要教育了,我想著開一間教室,教育家裡孩子的同時,招收一些學生。」
太宰治積極響應,一巴掌就拍在了中原中也的肩上:「那我覺得中也很合適啊,一看就還是小孩子!」
「閉嘴吧你,你比我還小呢。」中原中也罵罵咧咧地拍開了他的手。
「中也是個很好的孩子,不需要再進行教育了。」她十指交叉,托起了自己的下巴,「人多力量大,大家可以提議一下比較了解的人,學員的要求是沒有正確的三觀,時常做出一些對社會有害的事情的人。」
要說起這個,大家提議的是太快樂了。
第 24 章
「要說起這樣的人話,我們那邊有一個。」紀田正臣喝了一口飲料壯膽,語氣是興奮中帶著小期待,「他在新宿,但卻是池袋很著名的情報商,但性格非常惡劣,喜歡挑起事端。」
池袋原本可以很和平,直到折原臨也來了以後。
「好的,等晚飯之後,你和藥研說一下那個人的具體特征。」
「要說不聽話的孩子,我們那裡也有。」森鷗外的目光投在太宰治的身上,在發現完全沒有嚇到對方之後無趣地挪開,「因為異能的原因,他時常喜歡捉弄身邊的人。」
還鬧出人命來,損失了他不少屬下。
「那晚些時候你把他送過來吧,不收你學費哦。」
比水流:我不交學費可以不去嗎?
答案顯而易見,他搞不好還會是VIP座位。
「森先生說的Q嗎?那確實是個難得教養的孩子。說起異能——」太宰治看向綠族一眾,「你們是怎麼區別異能者和權外者的呢?」
比水流:「無法感知德累斯頓石板,沒有相似能力波動的權外者就是異能者。」
太宰治:「王權者和權外者的異能都來自德累斯頓石板,那麼異能者的異能是來自於什麼呢?」
他才不相信真就是被拂曉逮到了,所以就乖乖留下了。必定另有所圖。
「膽子大一點兒,直接問你們是不是衝著『書』來的呀。」拂曉給太宰治碗裡夾了一個雞腿,使他陷入被刀們死亡凝視的快樂中,才微笑地看向表情空白了的比水流。
「雖然有些不忍心打破你的幻想,但『書』你是沒有辦法拿到的。它雖然被封印在橫濱,但並非無主之物哦。」
比水流拿起自己的勺子,食不知味地喝著甜湯:「好的。」
此時他忘了自己本來是想推薦一下某只俄羅斯耗子來做自己的同窗的,讓對方逃過了一劫。
太宰治面不改色地吃著雞腿:「那是誰呢?」
「不該問的少問。」她說道,「要喝點魚湯嗎?」
「好的。我正打算給自己盛一些呢。」他快速地拿起碗自己盛了魚湯。他並沒有當著大家的面被噎死的想法。
一頓飯,某些人吃得很快樂,某些人吃得像最後的晚餐。
人走茶未涼,吃完一大頓咖啡果凍的齊木楠雄變成人形坐到她對面,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樣子。
拂曉給他倒了茶:「我教你的同時操縱兩具身體的能力練習的怎麼樣了?」
開教室不是她一時的心血來潮,她可是有好好任命自己的執行秘書(藥研藤四郎)和助教(齊木楠雄)的,至於教學內容,那是沒有想好的(?)。
不急,她教室都還沒有開始布置呢。先確定一下學員,要因材施教的嘛。
「還行吧……」齊木楠雄當時也沒有想到她居然如此喪心病狂,企圖讓他在學校上課的同時,在這邊給她當助教。「我之前給你說的那個人,明天早上會來橫濱,登陸地點是XX」
系統之前和她說這個世界本來就處於崩潰邊緣並不是安慰她的假話,這個世界想要毀滅世界又有那個能力的人或者物品不在少數,就比如齊木給她推薦的這個人。
能夠窺視其他平行世界,想要創造新世界並成為新世界的神的白蘭·傑索。
白蘭剛剛踏上橫濱的土地,打算在見某個合作對像之前去嘗試一下當地的可麗餅,腳還沒有邁出去一步,就被兩個拿著刀的人攔住了。
鬼切的刀橫在他的面前:「白蘭·傑索?」
「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嘛?」白蘭的神色似乎十分懵逼,但手指已經摸上了自己的瑪雷指環。
「沒找錯人就好。」另一個白色的頭發散亂出奇妙護耳的男人爽朗一笑,露出自己可愛的犬牙,動作麻利,只能看到殘影地給白蘭手上扣了一個手環。
白蘭頓時失去了意識,身體向前倒下,被小狐丸接住,扛在肩上就帶走了。
遠遠地看見了這一幕的費奧多爾收回了自己打算邁出去的腳,扭頭走了。他對於危險的出色直覺告訴他,最近幾個月都不能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拂曉的視線裡。
費奧多爾連夜買船票走了,走得很急,我看見他是推著輪船游回西伯利亞的。
同一時刻的東京池袋。
折原臨也正歡快地在斑馬線上蹦跶,剛走到對面就被一個拿著刀的人堵住了。
「可以麻煩讓一下嗎?」他的腳後撤了半步,准備開溜。
「折原臨也?」這句話是站在他身後的人說的。
折原臨也試圖拍掉身後的人搭在他肩上的手,拍紅了自己的手,於是說:「不是!我怎麼會是那種不講人情性格惡劣的情報販子呢!」
「就是你沒跑了。」對於沒有嚇到對方而感到一點點失落的鶴丸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一個手刀敲在他的後頸,把人敲暈了以後,讓和泉守兼定扛著人回去。
「我們這個樣子好像綁架犯誒。」和泉守的良心痛了一秒鐘。
「但是是主公命令也沒有辦法,要不你背吧?」和泉守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他覺得扛著人回去的話不太雅觀,會影響自己的帥氣。
鶴丸這個時候終於想起了自己姥爺的人設:「知道什麼叫尊老愛幼嗎?你背。」
「哦。」
夢野久作是被太宰治關進禁閉室的,當時他臉上是笑著的,他現在是被太宰治放出來的,他的臉上仍然笑著。
比起上一次,Q更討厭這一次對方臉上的笑。他知道,他這次出來並不會比呆在裡面好過。
他的手搭著港黑大廈的反光玻璃上,眼神冷漠,語氣歡快:「是要把我送去別人家裡嗎?」
「把你送去上學哦。」太宰治站在了他的身邊,往樓下看,「就是下面那個漂亮的大姐姐,她以後會是你的老師。」
Q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下面,憑借著出色的視力,看見了下面兩個穿著黑色和服的女人,不等他多看一眼,兩個人就被放了進來。
太宰治肯定是故意的。
是的,拂曉帶著妖刀姬光明正大地進了港黑大廈。當阪口安吾看見她的時候,險些是以為自己工作上頭已經睡著了。
拂曉看見他的時候不光不虛,甚至揭穿了他二五仔的身份:「很驚訝嗎?異特科的小伙子。」
「您……您在說些什麼?」他緊張地按了按自己的眼鏡,心想同事說的魔鬼果然名不虛傳。
「哎呀你還以為自己裝的挺好的。」然而拂曉並不給他面子,「知道為什麼太宰可以有空跑去我那裡打游戲,而你每天一睜眼是工作一閉眼還是工作嗎?」
阪口安吾:QWQ
「不是因為他會耍心機,而是因為你不是自己人,過勞死了也不可惜知道嗎?」
他:「哦。」這就是派我去做MIMIC多打一份工的理由嗎?
拂曉:「傻孩子,早點兒回去吧,別真給自己累死了。」轉移注意力成功。
「在下還是先等上面安排吧。」他有些心灰意冷地說。
看著她們兩個直奔電梯的背影,他後知後覺地品到了什麼不對。
您身為官方捧在手心上供養的大佬,和黑手黨首領談戀愛就算了,要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地進人家大本營啊?
官方不要面子的嗎?!
官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不敢講話。
第 25 章
首領的辦公室被打開,夢野久作見到了將成為他老師的女人。
一個白發血瞳,美如艷鬼,但是像一道光的女人。
像他這樣生活在夜裡的人,對光最為敏感了。他要跟著她走。
「這就是你說的孩子嗎?看起來真可愛。」她對著boss說著,親昵熟稔。
他們是情人。他對這個男人的好感又下降到了新的谷底。
森鷗外放下手裡的筆,走到她的身邊並立,兩個人一般身高,刺目的般配。「嗯。以後就麻煩你啦,如果不想照顧的話,我每天派人去接他。」
他前走幾步,抓住她的袖子,綢緞的布料很滑,但他還是很用力地抓住了,仰著頭期待地看著她:「您會和我一起玩兒嗎?」
他一向知道自己的外貌十分可愛,只要對著人笑一笑,哪怕不是真心,對方也會對他心軟。她也一定會溫柔地摸著他的頭,笑著答應的吧?
她果然溫柔地笑了起來:「不會哦。」
他:???劇本好像不太對的亞子。
「我會是你的教導者。」她蹲在他的面前,直視他的雙目,「教你看看有光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淚水奪眶而出,他哽咽地說:「你說的。」
「我說的。」她捧起他的臉,手指拂過他的眼角,「我一定會把你教成眼睛裡有星星的漂亮男孩子的。」
眼睛裡本來就有星星的夢野久作:???
路子很野啊,這個姐姐。
他沒有想到的是,路子更野的事情還在後面,再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的話,他……還是會跟她走。
「從六十層的大廈往外看,果然比直接看有所不同。」她站在Q之前站過的位置往外看,車水馬龍,眾生芸芸。
她今天突然來的理由說出來大家可能不信,她只是突然好奇森先生的工作環境而已。
森鷗外沒有說他在工作的時候是會把窗戶徹底關上,不放任何光線進來。不光是為了避免被狙擊,也是應該他比較適應較暗的光線。
陽光這種東西,偶爾看一看也就罷了。
「歡迎下次再來啊。」他熱絡地邀請著。
「嗯嗯,這孩子我就先帶走了,森先生好好工作。」她牽著Q的手,往外走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
今天似乎是個很適合偶遇的日子,她走出去沒多久就碰見了早有耳聞的尾崎紅葉。
「耳聞」主要來自於罪歌和她說的,「有個很漂亮的和服大姐姐經常去母親你情人的辦公室哦」。這倒霉孩子裝可愛傷了一個港黑的內部成員,借對方的眼睛監視著森鷗外。
「你好。」她禮貌地打著招呼。
「你好。」尾崎紅葉當然也是聽說她的,只是對她沒有太大的興趣而已,她沉默地看了Q一會兒說,「把他帶走吧。」
Q的眼裡沒有善惡,也沒有生死,他是掛在牆上的面具,可以視為神聖,也可以視為邪惡。港黑裡沒有一個會帶孩子的,他的情況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拂曉把他帶回去就露出了自己的險惡面目。
「阿牽,紅綃,招待一下這個喜歡玩玩偶的小可愛。」阿牽和紅綃是她家裡的傀儡師和小袖之手的名字,就喜歡打扮一些漂亮的玩偶,玩偶是活的也很快樂。
「不是,等等……唔唔唔。」他臉上失去了笑容,試圖掙扎一下,嘴巴就被紅色的絲綢捂住了。
他被傀儡師抱緊了懷裡,頭上傳來女性嬌柔的輕笑聲,這懷抱的觸感卻像是冷硬的木頭。
這不是人類。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恐懼還是興奮,只能看著拂曉毫不留情的背影,任自己像個娃娃一樣被裝扮。
拂曉是去招待另外兩位新學生了。
「和泉守,干得不錯!」她誇獎地拍了拍和泉守兼定的肩,「你還是那麼帥氣又實用呢!」
今天的和泉守也在快樂地櫻吹雪呢!
鶴丸的手搭在他的另一邊肩上,往後扯了扯,自己擠到了她的面前,金色的眼睛和他胸前圓章的鶴紋一樣閃閃發亮。
她懂事地摸了摸鶴丸的腦袋:「也辛苦鶴丸啦。」
和泉守:……他辛苦什麼了辛苦,活都是我干的好嗎?!回來還就知道邀功。
小狐丸變成狐狸的樣子跳到她的肩上,而一貫不會爭寵的鬼切嚴肅地提醒著她正事:「這兩個人快醒了。」
白蘭一睜眼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的手腕上到底是扣了啥。
粉紅色的,透明材質,裡面的好像是櫻花。
「喜歡嗎?是漂亮的少女粉櫻花水晶手鐲哦。」這個魔鬼直接念出了名字。
拂曉坐在他面前,端莊溫婉,手裡玩著他的瑪雷大空指環。
「實話說並不是很喜歡,我可是個成年的男性吶~」他扭了扭鐲子,只能順著環轉動,不存在摘下來的可能。
「很快就不是了。」她意味深長地說,「你以後會喜歡的。」
白蘭猜出來她是誰,覺得自己不能一個人面對,於是一巴掌拍在了身邊躺著的折原臨也的腿上:「這位小哥醒了,就起來和我們說說話嘛~」
平行世界的白蘭根本就沒有關於這個救世主的記憶,這意味她具有唯一性,而唯一性就意味著她絕對不會普通。之前到底是什麼蒙蔽了他的腦子,讓他輕易同意了和魔人在橫濱見面?!
「這是綁架嗎?」折原臨也委委屈屈地揉著肩背,被從池袋扛到橫濱,作為普通人的他感覺自己差不多要廢掉了。
她假裝沒有看見他的動作,非常友好地說:「怎麼說的這麼難聽,我只是想找你們過來問問話而已。」
白蘭:「您請您請。」
拂曉:「是這樣的,我最近有打算開一間教室,想問你們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學生。」
白蘭:「是這樣的,我畢業好多年了……」
折原臨也:「簡答題?」
是的,我們聰明可愛的臨也發現了華點。
拂曉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選擇題:A.有興趣;B.非常有興趣;C.沒有,但是可以培養興趣;D.沒有,但是可以克服這個問題。」
白蘭輸就輸在對她不了解,好在他聰明的腦瓜子可以迅速彌補這一點:「我選B。」
折原臨也:「我也選B。」
「可以可以,歡迎你們加入。關於學費的事情,在你們家裡人來之前都先記著,不要緊張,我不會提什麼過分的要求的。」
兩個人:我信你個鬼,你套路多的很。
來日方長,她並不在意學生內心的想法:「啊,對了,我這裡是寄宿制的,藥研,麻煩你帶他們去選房間。」
「藥研?是那個在本能寺之變裡失蹤的藥研藤四郎嗎?」折原臨也看著面前精致秀麗卻十分具有男子氣概的少年人,目帶興味。
「是的。」藥研淡淡地應了一句,「你們的房間可以在三樓和四樓選。」
「老師您還真是喜歡名刀呢。」折原臨也進入角色進入的也很快,說話還是皮的不行,「就像這位付喪神小哥的某任主人一樣。」
她微笑:「你是覺得我和他一樣嗎?」
折原臨也不愧是在被打死的邊緣反復橫跳過多次的男人,當場就改了口:「不,您比他要珍惜刀劍的多。」
「謝謝誇獎,快去吧。在明天正式見面之前,你們可以聯系一下親友,看看有沒有可以來撈撈你們的呀?」
白蘭:「不了不了,我非常期待老師給我上課。」喊過來一起上課嗎?他還要不要面子的啊?
折原臨也?折原臨也沒有親友。
在選房間的路上,藥研冷漠地提醒他們:「早飯時間是七點,午飯十二點,晚飯下午五點,非生病情況不允許其他時間就餐。二樓的任何一間房間都不允許進入,頂層無允許也不許去。其余地方只要能負擔後果,你們隨意。」
然而兩個人沒有一個是臉皮薄的,白蘭試圖獲得一些其他信息:「我們還有其他的同學嗎?」
「還有四位學生,兩位在隔壁,兩位住在三樓。」
他繼續熱情地表示:「那我們也住三樓吧,方便互相串門。」
藥研:「能後果自負就隨意。」白蘭身上帶著抑制環,罪歌和Q雖然年紀小,但並沒有被限制使用能力。
第 26 章
俗話說開學的第一件是就應該是摸底考,拂曉決定順應這條慣例,給自己的六個學生來一場考試。
試卷內容由她和森先生精心編寫。
為了有個儀式感,她特意換下了自己的和服,穿了襯衫西褲和黑色的風衣,仔細打了領帶盤了頭發,甚至還帶了金絲眼鏡框。
太宰治溜了進來,對著她擠眉弄眼的。
她:「太宰你怎麼來了,是想和他們一起上課嗎?」
太宰治搖了搖手上的相機:「不不不,是森先生讓我過來偷拍你,他真是有夠變態的。」
拂曉:「那麼,你就坐到最後面去吧,請務必把我拍的好看一些。」
「世界上還有比此時此刻的您更美的人嗎?」他搞怪地笑了笑,跑到最後一排中央的位置坐下。
她挑了挑眉:「你就是這麼去搭訕遇見的女性的吧?」
「好了,言歸正傳。」她拒絕和太宰治聊下去,這家伙總是能輕易成為大家的焦點,這可不利於她的教學展開。
「先介紹一下,我呢,從現在開始就是你們的老師了。」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依次把手擺在了藥研藤四郎和齊木喵的面前。
「這位是我的秘書藥研藤四郎,由他統計你們的所有情況。」
「這位是我的助教布丁,由他評價你們是否合格。」
「提問!」白蘭舉起了自己的手。
拂曉:「說。」
白蘭沒有質疑一只貓該怎麼當助教,而是問:「請問合格的標准是什麼呢?」
「這個等你們通過了入學考試再說。」她拿起手裡的一疊卷子甩了甩,「這場考試只是為了讓我了解你們的基本情況,成績並不重要,你們不要緊張。」
「下面有請藥研為大家分發試卷。」
藥研發試卷路過太宰治的時候被他叫住了:「可以給我一張瞧瞧嗎?」
「你確定?」「我確定。」
其他人從這段對話中品出了什麼——
成績並不重要什麼的,根本就是這個女人的鬼話!
比水流老實地拿起筆,讀起了卷子。
這是一份非常可疑的卷子。
這是一份有基礎分的卷子,基礎分為一百五十分,而答錯一題扣五分,答對一題得兩分,一共十道題另外還有兩道附加。附加題不做為0分,答對五分,答錯五分。
問:這份卷子要怎麼做才能保持在一百五十分以上?
等他看到試卷題目之後又覺得剛才的計算有些多余。
第一題是——
你走在馬路上,有一位老奶奶摔在你的面前,你的做法是:
後面的題目包括附加題是和這個差不多的題目,全部都是簡答題。
大概是一份測試他們有沒有反社會反人類傾向的調查問卷。他拿起筆寫起來答案。
五條須久那看了一眼卷子,正准備和身邊的比水流吐槽一下這破卷子,手剛摸過去就穿過了一片虛影。
在答完題之前,他們都處在獨立的空間裡。
他氣咻咻地揉了揉頭發,拿起筆開始寫。
當最後一個人答完題之後,教室裡發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比如他們的卷子自動評了分,比如他們的視野突然變小,教室突然變大。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講台上的拂曉露出一個十分欠打,但依然漂亮的讓人不舍得生氣的笑。
「你們的卷面分就是你們的基礎分哦,以後根據你們的表現加減分數。而分數代表的意義,我想你們也猜到了,就是除了罪歌和Q之外的你們的身高。」
他們看向罪歌和Q,然後絕望地感覺到他們兩個有些高。
看來他們是真的只有一米高了呢。
不,有一個人被排除出他們之外。所有人,包括五條須久那的目光都放到了比水流的身上。
他默默地舉起了自己的卷子,上面得分欄裡的一百零七分分外刺眼。
這個人居然背著他們答對了一道題!
須久那跪坐在凳子上,摟住他的肩膀,湊過去看:「不愧是流,你答對的是哪一道題?」
「第七道。」
第七道題是:如果回到暫住的公寓,發現有人行竊,並且人還在裡面,你選擇怎麼做?
比水流的回答是:悄悄把人鎖在門內,立刻報警。
其他人:這……
「因為完全沒有考慮過能夠全部答對,所以每一題都從不同人群的角度來答題了。」他淡定地解釋著。
「厲害。」折原臨也為他鼓掌,「不愧是變革之王,思維就是轉換的快。」
「我有問題。」白蘭又一次舉起了手,「為什麼我和他答案差不多,而我是錯誤的呢?」
拂曉:「因為你需要從心底認同自己的答案,自己不認同的話,也算是錯的。」而且答案其實並不唯一。
白蘭:「了解!」那麼,那只貓的能力是心靈感應啊。
「你之前不是還和國家機構衝突激烈麼?怎麼就相信起警察了?」
大家找了半天,找到了被課桌擋住的太宰治。
拂曉走過去,捏著他的後領,把他提起來:「你怎麼也做卷子了?還把兩道附加題給做了。我以為沒人敢做呢。」
是的,太宰治由於做了附加題,現在只有九十釐米。
而九十釐米是什麼概念呢?
也就是三歲孩子的身高吧,現在的宰是真實的三歲宰。
太宰三歲在空中無力地蹬了蹬腿,對著她討好地笑著:「姐姐你放我下來吧。我這是因為在來之前,森先生告訴我這份卷子是他和你一塊兒出的,我有些好奇,就做了一下。」
她把他丟在桌上,讓外面待命的和泉守兼定進來把人抱走。
「等我聽一下答案嘛~姐姐~」太宰治的wink攻擊發動。
她是不可能被輕易萌到的!
「你就知道搗亂。」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
他:「嘿嘿。」
比水流思考了一下說:「因為我的話,平時能不動手就不動手,抓個小偷這種事情,警察應該是可以做到的吧?」
相對而言,真實實力最強大的比水流卻是在場最缺乏主動攻擊性,最老實的一個。
這麼講的話,總覺得很細思恐極呢。
「明白了!」說完這句話的太宰治被和泉守抱進懷裡帶走了。
中原中也突然接到消息,讓他下樓去接那個又跑出去不工作的垃圾青花魚。
「都到樓下了,干嘛還要我下去接啊?!」嘴上這麼說著,身體卻很誠實的地坐電梯下了樓。
他看見三歲宰的時候眼睛都直了:「這、這是太宰那家伙搞出來的私生子嗎?」
「你的表情真有意思啊,中也。」原本應該非常欠打的話,被他這麼奶聲奶氣地一說,中也完全就沒有以前那樣想打他的想法。
人啊,都是視覺動物。雖然他只是一個偽人類,但他也不能免俗的輕手輕腳地接過太宰治。
「你這個家伙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啊?」他抱著太宰治往大廈內走著,一邊語氣不太好,但是莫名放輕了聲音說著。
這種糯米團子的樣子,感覺聲音稍微大一點就能震破他的耳膜。
太宰治手欠地揪起他臉上的肉:「不小心做了拂曉那裡的卷子,她說讓我抽時間過去旁聽兩節課就能恢復了。」
「活該!」中原中也生氣地打掉他的手,提起他的後領,手往前遞,太宰治小胳膊小腿的,根本就碰不到他。
中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用力地抖了幾下太宰治。
從太宰治縮小的大衣裡,他抖出來了幾卷繃帶、槍、完全自殺手冊、鐵絲和他的卡。
他中原中也的卡。
太宰治還不要臉地說:「你這麼用力地抖我干什麼!都勒疼我了。」
沒錯,他就在仗著自己現在只是一個三歲的寶寶,中也不會打他,才浪的。
中原中也生氣地把他扔進了屬下的懷裡,氣呼呼地走了,甚至忘了拿回自己的卡。
第 27 章
送走了無關群眾,拂曉走回講台,開始講教學規則。
「我在你們的手機裡植入了終端,可以隨時查詢你們的分值,從現在開始,你們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加分或者扣分,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詢問我或者我的秘書藥研藤四郎。現在。我為你們介紹主要規則——」
「上課時期按老師通知的來,我心情好的時候會給你們上課,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給你們上課,平均一天也許可以在這個教室裡待上一小時?當然你們隨時都可以來教室上自習,這都是自願的。」
「教材目前暫定了《道德經》,等你們修習完了我再下一本是啥。每天的作業是抄一遍全文,視完成效果給-4—4分。在場的應該只有Q和須久那不會,有人願意教嗎?教會加三分。」
白蘭:「我選Q。我家裡也有一個可愛的妹妹吶~」
比水流:「我教須久那吧。」
「可以。」拂曉讓藥研記下了輔導關系之後,才笑著對白蘭說,「Q是可愛的男孩子哦。」
白蘭看了看被打扮成雙胞胎樣子的罪歌和Q身上的十二單,沉默了。
Q也很沉默。他還在自閉之中。
「接下來是令人激動的內容:挑戰和賭鬥制。」
「本人共有1137把刀劍,折毀一百零一把,現存具有人形的刀劍共三百三十四把,願意陪你們玩的是兩百四十把。他們的影像已經上傳終端,你們每天可以向其中一位發出挑戰,堅持幾分鐘加幾分,不足一分鐘按0分計算。」
「賭鬥制就是你們六個之間可以互相比試,比試形式任意,裁判是布丁老師,賭注是自己盈余的分數,最多五分。」
「當罪歌或者Q的分數達到一百五十分、其他人的分數達到你們的真實身高時,就可以向我申請結業考試了。接下來是自由討論和提問環節。」
「聽起來就像是游戲一樣。」五條須久那發出了「我可以」的聲音,「這對我來說應該沒有太大難度。」
畢竟他才一米五三,具有先天優勢。
罪歌發出冷漠的笑聲,她學《道德經》學了一年了,要是真那麼好學,她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
「提問。」折原臨也覺得自己一個普通人在這裡格格不入,「我只是個普通人誒,這個規則是不是對我來說有些苛刻了?」
「你應該對老師更相信一些,在這兩個環節裡,你和其他學員的起步點是差不多的。」
他:「和綠王殿下也是一樣的嗎?」
「嗯吶。你實在擔心的話,我給你開小灶啊。」她越想越覺得可行,當即決定——
「可以,臨也我給你加一本教材你記得背掉。」
她把一本十幾斤重的《陰陽師從入門到遁入空門》拍到折原臨也的桌子上,直接給他拍懵逼了。
「背完之後給我發消息,我給你安排下階段進修。」
臨也看著這本看起來就是他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古老書籍,陷入了沉默。
「其他人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沒有了。」
拂曉:「好的,接下來是座位安排。罪歌和Q同桌,坐在第一組;流和須久那同桌,坐在第二組;白蘭和臨也同桌,坐在第三組。可以有小團體,但是不允許一個人自閉哦。」
「我去寫一下教案,你們互相認識一下。」
當她走出教室的一瞬間,教室內的氣氛就變了。
「你要和我玩兒嗎?」罪歌和Q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然後很巧合地,Q把胳膊往她身邊遞了過去,罪歌手裡突然出現刀子扎在他的胳膊。
從其他人的視角來看,就是Q把胳膊遞過去給她捅。
關系這麼好的嗎??穿同一套衣服,你要拿刀扎我我就給你遞胳膊?
罪歌這一刀下去,兩敗俱傷。
兩個人同時跌下凳子,捂著頭,崩潰地大叫起來。
罪歌&Q:「你快停下來啊!!!」
恐懼、痛苦的情緒侵占了他們的大腦,他們的眼前像是蒙著不詳的血霧,閉眼都是紅色的。
無法思考,只能被動地承受著這痛苦。
罪歌是靠刀造成的傷口所帶來的恐懼和痛苦來寄生別人的身體,控制對方的腦子。而Q的異能力腦髓地獄是要對方傷害到他,他發動能力之後,幻覺就會侵入對方的精神。
當兩個人的能力同時發動時,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使得兩個人產生了精神共鳴,視覺情感互通。
這是很可怕的,傷口帶來的疼痛經過Q異能的放大和扭曲,不停地回蕩在他們兩個人的腦海裡。
一旁的白蘭和折原臨也看見了這個場面之後對視了一下,同時伸出了手友好地握著,用力地搖晃了幾下。
從今天起,他們就是和諧有愛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折原臨也:「大兄弟哪裡人?」
白蘭:「意大利的。」
「日語水平相當不錯啊。」
「因為我的摯友是日本人,有好好學過。」
「是麼,真令人羨慕,你們的感情。」就你他喵有摯友。
「可是小正看見我老是愛胃疼誒~」
「大概是有什麼疾病吧,我就先背書了。」這個男人說話太惡心了,說話就說話,帶什麼波浪號和語氣詞啊,甜膩膩的。
辦公室裡,拂曉並沒有寫教案,而是和齊木楠雄一起從鏡子裡看他們的表現。
在齊木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拂曉拿起叉子叉他一塊咖啡布丁:「齊木覺得哪個的問題最大呢?」
他懨懨地說:「太宰治。」人形聖杯,自走的黑泥制造機。
「我是說這六個裡面的。」
「那折原臨也吧。」同屬於道理我都懂,但是與我無關的類型。
Q雖然三觀完全沒有,但畢竟年紀小可以慢慢引導,罪歌只是一把刀沒必要拿人的標准為難她。綠組只是兩個中二的小孩子,白蘭屬於大齡中二病,多打幾頓就好了。
反倒是身為「普通人」的折原臨也才是問題最大的。
他的孤獨好像與生俱來,所以特別喜歡熱鬧,不屬於他的熱鬧。
「和我想的一樣。」她從空間裡拿出另一碟布丁放到了他的面前,「我會重點關照他的。」
他:……這位大人真的很喜歡捉弄人啊。
看熱鬧看的差不多,她過去解救了罪歌和Q。
兩個孩子臉上已經哭花了,幸而並不影響他們的美貌,她還下得去手摸他們的臉:「看這小臉給哭的,肯定很難過很傷心吧。」
兩個人:QAQ。
她收回手作沉思狀:「下次大概也不會哭的這麼厲害了,該怎麼辦呢~」
其他人:臥槽,這是哪裡來的魔鬼。
罪歌不愧是跟了她一年的人,認錯態度很誠懇:「我錯了。」
拂曉:「下次還敢?」
「不敢了。」
「乖。」她摸了摸她的頭發,「Q就住在你隔壁,你們兩個要好好相處知道嗎?」
「不好好相處也沒有辦法,他畢竟是人類,不像你可以插回刀鞘放起來。」
「不要!」她又要急的哭起來了,「我會很乖的!」
「那就好,我不喜歡不夠鋒利還不聽話的刀。」她微笑著在教室裡掃視了一周,滿意地看到大家都很乖巧的樣子。
「回去吧。」她一手牽罪歌一手牽Q,身後跟了兩個小短腿的白蘭和臨也,背影像極了幼兒園園長。
剩下的五條須久那神經再大條都有著大事不妙的預感,他抱著自己的教材有點兒慌張地說:「我怎麼覺得她是那種隱藏的終極boss啊,看不清血條打一下全員殘血的那種。」
「可以這麼說。」比水流比他更早地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全程配合著對方,不能更乖巧。
「暫時不要去挑釁她的刀,除非你讀懂了這本書。」
須久那雖然很想和那些強者打架,但他還是選擇了聽從自己王的命令。
教室就在拂曉家的另一個隔壁,包括綠組的房子,其實都是森鷗外送給她的情人節禮物。
所以他們兩個看見在門口接他們的御芍神紫驚了一下。
「聽說我過來接你們有驚喜。」紫剛剛結束了在奶茶店的打工,聽見拂曉的提議就順道過來了,「沒想到真的是大驚喜。小小只的須久那和小流,我可以一手一個。」
「不要,我可以自己走!」須久那試圖反抗,被無情鎮壓,只好坐在他的臂彎裡。
反正就這麼一段兒,也不會有人看到。
磐先生抽空去把存放在東京的一些亂七八糟但是很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搬了過來(比如圓桌盤子和囤起來的啤酒),然後心安理得地繼續當個家裡蹲。
他日前還接受了拂曉的委托,為她的幾個學生做飯。
總之,雖然不能夠完成那一場比水流非常期待的游戲,但他們的日子也依然不算難過。
第 28 章
第二天大家看見門外嶄新的「橫濱幼兒園」的牌匾的時候,非常想扭頭就走。然而他們後面站著拂曉和她家的刀。
啊……算了,反正也沒人認識他們這個樣子。
他們自欺欺人地想著。
「首先是檢查昨天的作業。」
五條須久那愣了一會兒說:「不是今天才是上課第一天嗎?」
拂曉:「眾所周知,開學的第一天是從沒有什麼作用的摸底考和老師講話開始的。須久那你這麼說,是作業沒有寫嗎?」
「他寫了,老師。」比水流從須久那的教材裡抽出幾張紙,這是他昨天教他中文時讓對方抄的。
須久那:不愧是流。
實際上,除了他其他人都有老實寫作業。
「那麼接下來公布第一天大家的得分:
流2分,須久那0分;
罪歌0分,Q-1分;
白蘭-4分,臨也-2分。」
白蘭衝在提問第一線:「請問我的-4分是怎麼回事?我有好好寫作業啊。」
「寫作業的時候,心不夠誠。其他人也是,除了Q不認識中文抄錯字,酌情減分,扣一分意思一下。」
「明白了!」是在這兒等著他們啊,按照這種評分標准他們能順利畢業嗎?
不,有人是可以畢業,他和同桌的目光同時看向了中間的兩個人。
須久那頓時就是背後一涼:小動物式警惕jpg.
看透一切的比水流:「須久那,如果可以,盡量不要接受三組的那兩個人的賭鬥。」
「我盡量吧。」
讓一個喜歡solo的孩子拒絕別人的挑戰那是太難了。
「現在開始上我們本學期的第一堂課。就從第二章講起,第一章你們自己回去多抄抄,自己理解一下。」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
較,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
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臨也來解釋一下第一句。」
「大家都知道美之所以是美,是因為存在不美的;也都知道善之所以是善,是因為存在不善的。那麼處於美和醜,善與惡之間的是混沌嗎?老師。」
「是真實。」她轉著手上的筆,笑的高興,「解釋正確還能有自己的思考,做的很好。折原臨也,加三分。」
「是真實啊,老師您真的是個好老師。」他不知為何,非常愉悅地笑了一會兒,自己坐下了。
「謝謝。」她轉頭就對藥研說,「臨也再加一分。」
白蘭眼睛一亮,舉起手:「老師我可以解釋第二句!」
「剩下的自己看譯文。」如果說她對折原臨也如春風拂面一般溫柔,那麼對待白蘭,就是如冬天一樣冷漠。
畢竟是不給陽光都能很燦爛的類型。
「好的。」這個女人果然是在針對我。
拂曉:「詆毀老師,白蘭扣三分。」
白蘭打開自己的終端,發現自己剛剛被扣了六分。他看了看一臉嚴肅正經的藥研藤四郎,估摸了一下自己和他在拂曉心裡的地位,選擇了閉嘴老實上課。
從今天起,他白蘭就一個表裡如一的乖巧好孩子。
「那老師我可以提問嗎?」比水流舉起了手。
拂曉:「可以。」
「既然應該無為而治,像您這樣的救世主為什麼會存在呢?」
「哎呀好問題!比水流加兩分。」她鼓了鼓掌,眼裡似綴了星辰,「這是法則之外的,神愛世人。」
所以選擇了人去拯救人,何嘗不是無為的一種呢?
……
「今天的課程到此為止,今天獲得好孩子稱號的人是我們的折原臨也同學,獎勵是一支有寫作業加成的神奇簽字筆。」
折原臨也看見罪歌對著他詭異地笑,很想問自己可不可以不要,但由於答案過於明顯,他只能說:「謝謝老師,我很榮幸。」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齊木楠雄安逸地趴在講台上的貓窩裡,心道:還早的很,你真的以為她像她表現的那樣喜歡你嗎?
拂曉看了看時間,發現自己這節課只水到了半個小時,難過地嘆了一口氣,決定下次再水,反正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離午飯時間還很有一會兒,有人今天要嘗試一下挑戰嗎?」她目帶鼓勵地看著大家,「挑戰期間你們可以恢復原來的樣子,實力回到鼎盛時期,而刀劍的靈力值壓到你們的一半,不考慮一下嗎?」
白蘭:「那我想挑戰老師的秘書,藥研藤四郎先生。」有仇不能當場報,事後會睡不著覺。他是好多年沒有受過這麼多委屈了,不,他以前是從來不會受委屈的。
藥研取下自己的眼鏡,摘下自己的刀,鄭重地看著他:「奉陪。」
「非常好,老師這就帶你們去看看比試場地是什麼樣子的。」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她領著一群人出了教室,打開了旁邊的一道門。
只見裡面是完全不符合空間構造的巨大運動場。到底有多大呢?大概也就是一個小區那麼大吧。
拂曉:「這不是重點啦,重點是:大家不覺得這個地板很光滑嗎?」瘋狂暗示jpg.
嗯?
他們站在欄杆上往下看,看見了光滑嶄亮的地板,呸,是看見了地板上巨大的圓形圖案。
海浪濤濤,日逐月而起。是交替之時的拂曉。
「老師這個陣非常好看。」須久那尬吹了一句,試圖獲得加分。
比水流扯了一下這個倒霉孩子的袖子,快閉嘴吧,沒看見老師臉上的無語嗎?
折原臨也:「這是老師的契約符文之類的嗎?」
「是哦。」她贊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拿罪歌的那一天,你果然在場,臨也。」
折原臨也:……
「是我的咒印。等臨也你背完了那本書,就可以開始考慮自己的咒印啦。」
他干笑了幾聲。陰陽師現在很少,但也不是沒有,他所知道的那些陰陽師,哪怕是很有名的,也都是沿用著古老的咒印和咒術。
讓他自創咒印,不如讓剛認清音符的小孩子去寫曲子,那樣說不定更容易些。
「我的弟子裡可不允許出現庸人,要對自己又信心,臨也。」
那我是太有信心了。
自從知道了那只貓有讀心術,並且可以直接和老師用腦子交流之後,他就學會了表裡如一地說瞎話了。
疲憊的微笑jpg.
比試場周圍的台子上有很多空位,但沒有一個人去坐。
恢復身高的大家選擇站在欄杆邊上,扒著欄杆看。罪歌謹記她昨天說的,要好好和Q相處的事情,在坐上了欄杆之後,把Q也給拉了上去。
五條須久那看了他們一下,哼了一聲自己跳上了欄杆坐著。
實話講,他們興奮的樣子像小學生春游。也沒比幼兒園的孩子成熟多少。
第 29 章
大概是很久沒有動手的原因,藥研藤四郎頗有閑心地站在原地等著白蘭准備好。
橘色的火焰彌漫開來,白蘭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能力是這麼的令人快樂,溫柔地摸了摸纏在身上的龍,他笑了幾聲,等著拂曉說開始。
五條須久那看著下面的場面,晃蕩著自己的腿:「他的火焰,給人的感覺是冷的。」
冷不是說溫度,而是比起吠舞羅那群人熱烈狷狂且充滿破壞性的火焰,白蘭的火焰少了那種肆意散漫的感覺。
「意大利西西裡那邊的能力體系,是叫死氣之炎。據說是要擁有必死的決心才能點燃的火焰。所以並不常見。」
熱心市民折原臨也提供了知識科普。
「死氣之炎……怪不得是這種感覺。」比水流撐著欄杆仔細觀察著白蘭,「白蘭的手上戴著的是七的三次方之一的瑪雷大空指環吧?」
七的三次方,據說是和德累斯頓石板同一階層的創世級聖物,但能力並不如石板強大,他了解了一下就沒有再關注了。
現在看來,白蘭被抓過來接受教育,搞不好也是抱著要創造新世界的想法。
不過就他的觀察來看,真正能夠創世的,只有無聲無息,被封印在橫濱的「書」,據說有主的聖物。
運動場的上空出現一輪計時表,當拂曉說出「開始」的一瞬間就開始了轉動。
白蘭率先發動了攻擊,試圖把藥研控制在近身攻擊範圍外。
想法是很好的,遠程打近戰是這麼個套路,但這也是建立在兩人實力相近的情況下。
拂曉砍了藥研的靈力值,可是沒有砍他的敏捷和力道啊,他這麼多年的戰鬥經驗也是擺在那裡的。她根本沒打算給他們公平,騙他們挨打罷遼。
藥研藤四郎是一把短刀,在短刀裡又是偏長的存在,他在擁有短刀的靈活的同時,也有著不俗的力道。
表走到了四分之一的工夫,勝負就已經很明顯了。
藥研的刀深深地扎進了白蘭的腹部,刀尖扎進了被火焰烤了很久都沒有變化的地板裡。
「啊呀,這麼狠的嗎?」白蘭躺在地板上,雖然輸掉了,但他反而感覺到很興奮。
實話講,雖然這兩天過的很憋屈,但並沒有之前那麼無聊,未知才更令人期待。
「我已經很收手了。」藥研臉上帶了笑,一米五的個子,兩米五的氣場。
「我下刀的位置有好好避開你的內髒,為了減輕痛苦貫穿得很快,刀柄也還留在外面。」
「要知道我對待敵人,一向喜歡連刀柄都插進去的。」
條理分明,有理有據,完全沒有夾帶私人情緒的樣子呢。
「很遺憾,白蘭今天的挑戰並沒有達到一分鐘。但是勇氣可嘉,加三分。」
拂曉下去蹲在了白蘭身旁,眼睛眨都不眨地□□短刀,血濺了一地,也染紅他白色的衣服,看起來很是狼狽。
「疼嗎?」她問。
「很疼的。」他咳嗽了幾聲,虛的不行。
她的手並不溫柔地按在他的傷口上給他治療:「繼續努力,之後會習慣。」
白蘭感受著傷口處傳來的溫暖感覺,眯了眯眼:「居然已經開始習慣您無情的話語了呢。」
事實證明她不光會說扎心的話,還很會說冠冕堂皇的鬼話:「嚴師出高徒,老師這是希望你們都能成為出色的人。」
他們對此非常感動,決定好好學習,將來做一個對國家和社會有用的人(不是)。
太宰治交接好手裡的工作,就被森先生打包送到了拂曉的課堂上。每天讓中原中也接送他。
拂曉依舊讓他坐在教室的最後,給他發了教材本子和筆,讓他老實抄《道德經》。
「每天抄一遍,抄十遍差不多就能恢復了。」
太宰治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信沒信,倒是乖乖地抄了起來。
比起罪歌和折原臨也抄的時候,那痛苦不堪的樣子,他抄的很平靜。
連拂曉都說他變了很多。
「大概是快成年了,叛逆期差不多過去了。他再長高一些就要比我們都高了。」在和森鷗外獨處的時候,她這樣說著。
森鷗外:「希望是這樣,他要是願意好好幫我做事的話,我就能輕松很多了。」
他不一定願意繼續幫你做事吶。
她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太宰治也沒有對森先生說其實自己不去上課也能恢復,在和泉守兼定抱著他回去的路上他就發現了,自己的異能並不是對拂曉起不了作用,而是因為她的靈力過於強大,他消除的速度很慢。
所謂的去上課,只是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的謊言。
大家很快就發現,拂曉根本不是想給他們上課,她就是想玩他們。
她每天上課的內容很水,就是那種比豬肉注水還敷衍的注水。忘記上節課講了什麼都是常規操作,忘記了之後重新講一遍才是最騷的。
他們甚至懷疑自己根本沒有下一本教材,她就是想在這本教材裡搞死他們。
他們一睜眼是《道德經》,一閉眼還是《道德經》,每當腦子裡想些什麼鬼主意的時候,《道德經》腦內朗誦從不遲到。
搞得他們精神衰弱,神志不清。白蘭遠程安排家族事務的時候還一時沒注意把「把他們處理掉」發成了「隨他們去」。
那一天六吊花輪流給他打電話想問問啥情況,但他怎麼可能接,接了不就被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孩子了嗎!
以為他被盜號的他們當場就炸了,辱罵他的郵件在那一天塞爆了他的郵件箱。
他之前怎麼就不知道自己屬下手速這麼快呢?以前那麼用他們真的是屈才了。
白蘭的臉上逐漸出現屑老板的微笑。
對於罪歌和Q來說,要應付課程已經十分艱難了,而且他們也並不趕著畢業,相對而言,他們更渴望拂曉的稱贊。
五條須久那倒是很積極地想要加分,在真正的學霸比水流的幫助下是漲的不慢。前提是他沒有被白蘭和折原臨也騙著賭鬥。
是的,在開學沒多久之後他們就光速形成了小團體,非常巧,三個團體是三對同桌。
白蘭和折原臨也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共識,兩個人輪流坑須久那的分,然後利用賭鬥的規則缺陷全部轉換到白蘭的身上。
氣得須久那天天去找拂曉的刀挨打(劃掉)挑戰。
「你要申請結業考試?」
終於恢復身高的白蘭看著悠閑地吃著棉花糖的女人,完全沒有和她要一顆的想法:「這不都是在老師您的預料之中嗎?」
從她確定了學員名單開始,一切被她安排好了。他之前可沒有看到她吃過棉花糖,今天怎麼就突然吃起來了,還不是因為他要來申請結業考試。
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能通過考試,只是總要有所嘗試不是嗎?
「好啊,勇氣可嘉。」她把手裡的一碟棉花糖塞進他手裡,道,「那你回去安排一下事情,明天早上來找我吧。」
白蘭:……這這麼像是要讓他回去安排後事一樣。這麼可怕的嗎?
「不要害怕,我向來欣賞喜歡甜食的人,恰巧又是白發控。不會讓你太難過的。」
他趁著布丁老師不在,在心裡吐槽了一句:我信你個鬼。
「白蘭啊,你知道嗎,陰陽術裡也有類似讀心術的術哦。」
白蘭:「我錯了,老師。」
拂曉:「你錯什麼了,我就是這麼說說,又沒有對你用。」
他:……
第二天白蘭過來的時候,看見門口停了一口白色的棺材。
???
這是要讓他C位出殯嗎?
第 30 章
「這位小哥, 可以讓一下嗎?」伊佐那社奇怪地看著這個站在自己本體面前的男人,他為什麼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是覺得棺材擺在門口不吉利嗎?
白蘭從「那個女人可能要弄死我」的錯覺中緩過神來,和善地對著這個白色頭發的人說:「這是你的東西嗎?」
從昨天她所說的白發控來推斷,這個人八成也是來找她的。
怎麼好巧不巧是今天, 八成是想嚇他。
真的是, 太幼稚了。
「我仿佛聽見有人說我幼稚?」魔鬼的低語響在了他的耳畔。
白蘭:!
拂曉愉悅地看著他滿臉寫著震驚的樣子, 佯裝生氣地說:「背後詆毀老師可是不道德的行為,就罰你來打開它吧。」她拍了拍棺木的側面。
上面華麗紋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不能拒絕她的要求, 這是他們這段時間裡用慘痛的教訓總結出的規則。
他打開了棺材,看見了裡面躺著的白發男人,松了一口氣。
這口氣松的太早了, 幾乎是一瞬間的工夫,他感覺到一股大力按在他的背上, 他就和棺裡的人調換了位置。
這是拂曉第一次在他面前動手, 他雖然早有警惕, 但是並沒有什麼作用,很快就在棺材裡失去了意識。
「借你的棺用一下, 沒意見吧?」她把伊佐那社的本體丟給他, 先斬後奏般「爭取」了他的意見。
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抱好身體,無奈地笑著說:「沒關系,反正也用不上了。」
「那就直接去這裡面給你們身體換回了吧,等你們醒了, 還能趕上晚飯。期間我會照顧好你家Neko的,哦,還有你家小黑。」
他深刻懷疑其實換身體並不需要那麼就,她就是在饞他家的貓。
但是他沒有證據,甚至還得靠她換身體。
神出鬼沒的鬼切先生和和泉守兼定先生默不作聲地過來抬著棺材在他們前面進去了。
沒事干在教室自習(其實就是想看看白蘭的結業考試什麼樣子)的折原臨也和綠組兩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把棺材放到了教室最後面。
他們:???還以為白蘭很厲害,他這麼快就沒了嗎?
「這裡面……是白蘭?」五條須久那聲音干澀地說。
鬼切答的很冷淡:「嗯,不要動他。」
「聽起來白蘭還活著呢。」和白蘭有著塑料兄弟情的折原臨也「慶幸」地說,隨意敲了敲側面聽了聽響。
很好,封死了。
嘖嘖嘖,可憐。
伊佐那社看著這棟建築外面牌匾上的「橫濱幼兒園」,呆了一下,失笑道:「看來您最近玩的很愉快。」
「唔,還行。都是些不聽話的孩子,教導起來還算有意思。」
怎麼說呢,還是會掙扎的比較有意思不是嗎?
兩個人走了進去,上了樓之後,她當著他的面突然打開了一扇門。
裡面的三個人立刻都抬起頭看她,神經緊繃,祈禱她不要整什麼么蛾子。
「這麼緊張干嘛。」她完全沒有自己是個魔鬼的自覺,堪稱慈愛(?)地說,「今天家裡烤了姜餅屋,你們等會兒可以去吃,學習雖然重要,但也是要勞逸結合的。」
「好的,老師。」「明白了,老師。」
「那老師就先去招待客人啦。」
「您快去吧,我們等會兒就走。」
她揮了揮手就又把門給關上了。
此時躲到桌子底下的五條須久那才站了起來,有些慌張地對比水流說:「她後面的不是白銀之王麼?他來干什麼,看我們的笑話嗎?」
比水流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應該是來找老師換回原來的身體的,不要緊張。」
他沒有說的是,白銀氏族的另外兩個人應該也來了,甚至可以確定就在她家裡。
折原臨也:「是你們的熟人啊,聽說第一王權者的屬性是不變,所以即使大半個世紀過去了,看起來還是個青年人。真令人羨慕呢。」
比水流也並不喜歡這個陰陽怪氣的同學,所以難得失禮地刺了他一句:「作為情報販子,臨也你居然可以做到完全沒有朋友,也是很難得。」
折原臨也眼神沉了沉,語氣倒還算歡快:「要什麼朋友,和我距離太近了的話,我就沒有辦法好好觀察他們了。我對人類的愛,必須均等才行。」
「怪人。」須久那吐槽了一句,拉著比水流走了。
「剛剛的孩子是綠王?」伊佐那社跟著拂曉來到隔壁的教室,驚奇地問。
她點了點頭:「是啊。他現在看起來是不是特別可愛?」
他想了一下綠王那個正正經經地抱著書的樣子說道:「變化是挺大的。」
雖然他現在只是小少年的模樣,但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磐先生是很好的監護人,但由於自身的心裡問題,沒能當一個好的教導者。在同類人中,流做的並不差,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遭受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還能以尋常心看待這個世界。」
只是想要讓所有人都有反抗的力量什麼的,雖然天真,但作為一個活下去的奮鬥目標,它也發揮了它應該有的價值。
他:「可以理解的。說起這個,還得感謝您願意收拾我搞出來的爛攤子,不然下場會比現在慘烈太多。」
「客氣。畢竟我是救世主嘛,雖然退役了,但管閑事什麼的已經習慣了。」她讓他把身體放到地板的中央,咒印中日與月的中心,「這裡我布置了一些陣法,剛好可以用上。」
為了避免多費功夫,她在布置訓練場的時候多畫了幾層陣法。
她往後退了幾步,退出咒印的範圍,雙手結印,地板上以咒印為中心,金色的陣紋浮現,一時間光華大盛,伊佐那社失去了意識。
看著陣法如常運轉,伊佐那社的靈魂回到原來的身體,稗田透的靈魂開始蘇醒。
她估摸了一下兩個人的靈魂適應完全所需要的時間,歡快地關上門走了。
Neko小寶貝兒我來了!我就是饞你家的貓,你又能這麼樣呢?
Neko正渾身炸毛地看著面前的御芍神紫,她對這個打過小黑的壞人簡直是好感度跌到最低了。
Neko:超凶的小喵咪jpg.
「別緊張,我只是在這裡打工而已。」御芍神紫把自己剛做的奶茶放到她和夜刀神狗朗面前,「要嘗嘗師兄的手藝嗎,小狗朗?」
夜刀神狗朗看著面前放著的,花裡胡哨非常符合御芍神紫風格的奶茶。從它的色澤和氣味中感覺到這是一杯相當出色的成品奶茶,他為此感到震驚。
「你居然……開始做料理了。」是被洗了腦嗎?
先前他們都還在三輪一言大人門下的時候,御芍神紫是從來不進廚房的。
因為據說油煙氣會影響他的美貌=。=
「奶茶又不需要開火。」紫為了師弟的刻板印像而感到難過,「我只是覺得這種用不同的材料煮兌就能碰撞出美麗變化的飲品十分有趣,而且這種甜膩的味道和香氣也很棒不是嗎?」
「這樣麼……那麼,我就不客氣了。」夜刀神狗朗被他說動了,打算嘗一嘗味道,回去之後嘗試做一下。
「不要!」Neko奪走他舉起的杯子,警惕地瞪著御芍神紫。
「真是搞不明白你怎麼就對我這麼大的敵意。」他雙臂交叉抱著胸看她,漂亮的眼睛彎出委屈的弧度,「難道還有人敢在這裡鬧事嗎?」
「對哦。」Neko對拂曉抱有極大的信任,她看了看礙眼的紫,又看了看誘人的奶茶,鼓了鼓臉頰,忍不住喝了一口。
水果味,好喝誒。
夜刀神狗朗看見了她享受的神情,出於寵女兒(?)的心態,決定回去研究一下奶茶。
「你們怎麼在這裡?」剛進門的五條須久那激動地說,甚至想扭頭就走。
他之前可是被這兩個人聯起手欺負了,才不要和他們待在一起!
「是阿曉邀請我們來玩兒的!」Neko沒好氣地看著他,並且一語扎心,「你是不是又矮了?」
須久那:「閉嘴吧你!」
要不是被比水流拉著,他已經衝上去和Neko互撓了。
「姜餅屋烤好了哦!」螢丸端著巨大的托盤,托盤上是巨大的,還冒著熱氣的姜餅屋,歡快地從廚房跑出來。
夜刀神狗朗看著比螢丸還要高的姜餅屋,緊張地說:「不是,你不要跑那麼快,會倒的!」
「要相信螢丸呀,他手超穩的,速度又快。」
拂曉突然出現在門口三個人的身後,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們往門內推。「快進去吧,趁熱吃才好吃。」
「阿曉!」Neko歡快地喊她。
「Neko!」拂曉張開雙臂抱住撲過來的,熱情地摟住對方的小蠻腰。
「雨乃雅日。」比水流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雨乃雅日是Neko之前的名字,同為從迦具都事件中喪命又獲得能力活下來的人,他一直視她為同胞。
Neko皺了皺眉不大高興,躲開了他的目光,拂曉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勉勉強強地回應他:「你好……我是Neko。」
只是貓而已。
他有些失落,但這次選擇了理解:「你好,我是比水流。」
Neko很快把他拋在了腦後,摟著拂曉使勁兒晃,脖子上的鈴鐺晃得叮當響。「阿曉,我們一起去吃姜餅吧!」
「走吧。」她牽著Neko走進客廳,裡面已經熱鬧成了一片。
紫站在姜餅屋面前,盛情贊美它的美麗:「無論是見到了多少次,都覺得燭台切先生的料理審美一流。這種華麗麗的姜餅屋就是不吃,看著也很令人滿足。」
鶴丸悄咪咪站在他的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掉了一堵牆裡最下面的一塊,一堵漂亮的牆就這麼在御芍神紫的面前塌掉了。
客廳裡傳出鶴丸喪心病狂的笑和御芍神紫心痛的控訴聲。
大家歡歡樂樂地分掉了姜餅屋,被遺忘在棺材裡白蘭凄凄慘慘。
第 31 章
白蘭一睜開眼, 看見的是坐在他身旁認真看著前方的入江正一。
耳邊還傳來老教授絮絮叨叨的講課聲,他的意識有些朦朧, 隱隱還有些煩躁。
他這是上課睡著了嗎?
趁著老教授轉身寫板書的工夫,入江正一扭過頭,小聲和他講:「快坐好, 教授還沒有發現你睡著了。」
「是小正你給我打的掩護嗎?」白蘭懶洋洋地往後靠了靠, 用手指戳了一下自己立起來的課本, 「不錯呀,小正都學會這個了。」
課本倒下, 書脊敲在桌上發出不小的聲響。老教授手指掐斷了手裡的粉筆, 有些生氣地轉身看他們倆:「這是怎麼回事,白蘭·傑索同學?」
他早就看這個學生不順眼了,盡管對方成績還算不錯, 但他這種散漫的態度缺乏工科生應有的嚴謹。
「白、白蘭他是看我突然肚子疼,在關心我!」入江正一緊張地替他回答著教授的話, 他說謊話的技術很拙劣, 但幸運的是由於他的緊張他已經開始真實肚子痛了。
教授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假的, 於是關心了一句:「如果情況嚴重,我給你批假你去校醫院那裡看看吧。」
他顯然更喜歡學習認真的入江正一, 真搞不懂這兩個人為什麼會成為好朋友。
入江正一連忙揮了揮手:「不、不用了!我這是老毛病, 過一會兒就好了,老師你上課吧。」
成功蒙混過關。
之後日子好像就是普通的大學生生活一樣,吃飯睡覺上課打游戲就過去了。由於他們出色的成績,他們收到了不少大企業的offer。雖然還沒有打算這麼早就答應, 但談話之中不免談起來未來工作的話題。
「我之前一直以為自己能夠完成自己當個音樂家的夢想。」
音樂家?
「小正。」他緩緩地笑了起來,「是你嗎?」
看見入江正一繃緊的肌肉和額頭上逐漸滲出的汗水,他滿臉都是愉悅。
「這個時候就很喜歡小正你這個一緊張就肚子疼的毛病吶。」
白蘭想起了自己的能力,在一瞬間有很多記憶湧進了他的腦子裡,沒有把他的腦子塞炸,反而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鑰匙放在哪裡了那樣簡單平淡。
囚禁入江正一,在這個世界建立起密魯菲奧雷家族,滅掉彭格列,集齊七的三次方。
做這些也像是用鑰匙打開了自己家門一樣簡單。
得到更多的力量,把世界建成樂園。
開始的時候大約是野心,後來變成了無聊。再久些就是對一切的厭倦和無休止的破壞欲。
看著美好的東西毀壞墜落,看著牢固的感情支離破碎。帶來了短暫的愉悅和長久的倦怠。
在某一天早晨,潔白的信鴿為他帶來了驚喜。
「居然還有人願意給我寫信嗎?」白蘭迫不及待地拿下信,展開。信的內容是——
【你醒啦?結業考試成績是零分哦~】
他:艸(一種植物)
白蘭一個心肌梗塞當場就去了。
不是,是當場就醒了,地點是密封的棺材。
鼻子裡鑽進來的花香開始還是香的,隨著呼吸困難越來越膩人,他甚至開始討厭這些和他爭奪氧氣的無用之物。
脫離了強大的能力,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費力地推開棺木的他沒有察覺的是,掙扎求生的他比夢裡的自己有干勁兒多了。
外面是空蕩蕩的教室,黑板上方的時鐘顯示的是五點半,精疲力盡的他甚至沒法吃上晚飯。
別問,問就是難過又委屈。
「看來你是失敗了。」
教室的門被打開,他的同桌折原臨也踏著五彩的霞光,提著一份吃的向他走來了!
他從來沒有發現折原臨也是這麼講究同桌愛的人。
折原臨也把拂曉讓他捎上的一份姜餅放到桌上,走了過去。
一米五的折原臨也把一米的白蘭從棺材裡拎出來了。
是的,白蘭才恢復身高了一個晚上,就又變成一米,何其悲傷的故事。
臨也:「你的積分清零了?」
白蘭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沉痛地說:「何止,以後的積分每天晚飯後按照0.9的倍數結算,十天內不能使用挑戰和賭鬥功能。」
「也就是說我們一共有十次機會申請結業考試嗎?」
「我覺得以那個女人的耐心,我們最多三次機會。」到不了第四次他們就會涼涼。
「說的是呢。」又一個悲傷的故事。
「那麼結業考試的內容是什麼?」
「我的是與自身有關的幻境,幻境內自己會失去現世的記憶。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創新的想法。」
真實。
他們兩個要是再脆弱一點兒可能就要抱頭痛哭了。
「那你覺得怎麼才能通過考試呢?」
白蘭:「大概是需要我們講文明懂禮貌,積極向上熱愛生活吧。」
折原臨也:「噢,好的。」從良是不可能從良的,讓他在這裡上課上到死吧。
包吃包住,永遠年輕,還不用擔心某個人追著他打,仔細想想簡直是血賺啊。
「老師,我背完了。」折原臨也抱著那本槽多無口的《陰陽師從入門到遁入空門》,在某次下了課之後找了拂曉。
他其實早就背完了,只是對妖妖鬼鬼的沒什麼興趣而已,要不是發現自己的分數天天變化,一周過去卻還是那個分數,他都想忘記這件事了。
「我還以為你忘了這件事呢。」拂曉坐在辦公桌上,撐著臉看他。
「我對古日文本身就沒有太多研究,這裡面又有很多術語,所以花費了一些時間。」他說的確有其事,只是自己本身態度也不是很熱烈。
「哦。」她冷淡地應了一聲,不知道信沒信。「那你看懂了多少?」
折原臨也:「十分之一吧。」這十分之一還是因為他看了一些陰陽師的典籍才能夠勉強理解的。
「就這麼難嗎?」她指尖敲在桌子,夾雜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這可是我回憶了好久我的同門是怎麼學陰陽術才寫出來的,應該很通俗易懂啊!」
折原臨也:「……您的同門是?」
「晴……反正就是一個靠一些天賦和不懈努力成名的陰陽師,我們幾個裡就他做作業做任務最勤快了。」年紀輕輕就開始脫發了,而且他日常戴著帽子,她總懷疑他是不是禿了。
所以這本書才會叫這麼個名字。
他:大概知道是誰了,您可真是看得起我,謝謝您啊。
「哎呀,看不懂就先不看了,等過段時間,就帶你去體驗一下什麼是逢魔時刻。實踐比理論知識更重要。」她打開辦公桌的抽屜,在散亂的糖果和零食裡面摸了半天,才拿出了一碟藍色的符紙遞給他。
「拿去畫著玩兒。」
他拿著這疊質感絕佳的符紙,即使是對金錢並不感冒的他都感覺到了「拿去玩兒」是非常浪費的行為。
但他還是沒有說什麼就走了。
他已經感到她日漸對他們失去興趣和耐心,上課內容都從水兌進酒變成酒兌進水了。原因他也能夠猜得到,是因為他們現在太老實太乖了。
疲憊jpg.
時間很快到了太宰治的生日這一天,她給他送了一件浴衣。男式的,淺藍色,印了雲和海浪,他沒有穿過。
「等夏日祭的時候,穿著它一起看煙火吧。」
他要先活到那個時候再穿它。
森先生非常節省,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是讓他升為正式的干部,帶著中原中也一起。由於中也在他之前一兩個月過了十八歲生日的緣故,他就成為了港黑歷史上最年輕的干部。
講道理哦,港黑一共也沒有過多少干部,而且是從四年前森鷗外被上任boss「托付」了港黑之後,這個組織才開始有了一些樣子的。
說的好聽,就是不想給他禮物。
而且,和那個蛞蝓一起升任干部,真令人惡心。
他在第二天的時候曠了工,躲進了拂曉的客廳,像個鹹魚一樣趴在她的沙發上喋喋不休地抱怨著。
「背著森先生吐槽他可不太好,也好歹尊重一下我作為他情人的身份嘛。」話是這麼說著,她的手揉了揉他蓬松的腦袋,帶著安撫的意味。
他順從地蹭了蹭她的手,像一只擅長表演的黑貓:「您又不會和他講,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哦~」
她:「嗨嗨。」
「說起來我居然一直活到了十八歲,現在再死的話,是不是就不能稱之為早夭了?」他仿佛一下子發現了什麼天大的難題,從兜兒裡掏出完全自殺手冊嘩嘩地翻起來,試圖決定一種合適的自殺方式趕緊去自殺掉。
到時候再拜托拂曉說他其實是沒有成年就死掉了,這樣他就是別人口中早夭的少年人啦。
拂曉沒有打斷他,只是望向廚房的方向自言自語:「早上的時候,燭台切說有人送來了幾只黃油蟹,剛好早春埋的櫻花酒也可以喝了呢。」
他默默地把手冊揣了回去。
「我家裡還有一些別人送的好酒,我可以帶過來蹭個晚飯嗎!」他興奮地提議,眼睛裡像是落了星星,又亮又可愛。完全就不像是一個打算去自殺的人。
她:「可以哦。」
他到底是不會在她面前自殺的。
飯桌上出現了一個長得很漂亮的男人,一個人喝了桌上大半的酒,他猜測對方是她的藏刀之一,只是因為特別喜歡喝酒而被特意叫了出來。
「聽說你昨天去貧民窟撿了一個孩子?」
「唔,因為可以有一個直系下屬,之前的屬下裡多數是蠢笨沒有能力的,想找個新面孔培養一下看看。」
「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呢?」
「像個髒兮兮的刺蝟一樣,感覺會很難管教。畢竟我沒有您這樣的本事。」
第 32 章
紀德闖進來的時候, 拂曉正在給學生們上(水)課。大概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他們紛紛扭頭看他。
沒想到對方二話不說就給她跪下了。
她:???大兄弟你干什麼呀, 行這麼大的禮。
但大佬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逼格還是要的,她很冷靜地問著他的身份:「你是?」
「安德烈·紀德。歐洲而來,希望您能夠解答一些我的疑問。」
嗯哼?
「難道我真的像什麼溫柔善良的知心大姐姐嗎?」她問著自己講台下的學生們。
折原臨也感興趣地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歐洲人的面孔, 應該是三十多歲的年紀, 但看起來十分老,同樣是三十多歲, 老師的那個對像說是比他年輕十歲應該沒有什麼人不相信。
穿著破舊的黑色袍子, 乍一看像個幽靈一樣,仔細端詳可以發現,他軍人的脊梁尚未彎折。
大約是一個信仰破碎的可憐人。他欣賞他眼裡沉積的情感。
就讓他幫幫他好了。
「老師, 我覺得他更可能是把您當做能夠拯救他的救世主了。」
「是嗎?」她向紀德取證著。
「是的。」他道,「有個好心的俄羅斯人向我推薦了您。」
「那可是拯救了無數世界的救世主, 並且剛從戰場上退下沒多久的, 解答你的疑惑肯定也是輕而易舉的。」
那個人是這樣說的。
「我大概知道是誰了。」她意味不明地笑了, 那孩子大概以為她忘了他,其實只是時候沒到而已。
「算你們眼光好, 這件事情我接了。」
她扯掉脖子上的深紫色絲帶, 和眼鏡一起隨手丟在桌子上,當場宣布下課,帶著紀德去了辦公室。
「說說你的情況。」她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 耳朵上誇張的長流蘇一晃一晃的,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正行。
不像是能夠解決他問題的樣子。
他沒有為此感到懊惱,反正他也只是來試試的,那個人還為他提供了第二個方案。
「如果她不行的話,你也可以去找同樣在橫濱的織田作之助,他的異能和你作用相同,你或許可以在他身上找到一些答案。」
紀德:「我曾經是個軍人,我以為我會為了國家的榮譽而死在戰場。」
還不等他醞釀完感情,就聽見她說:「啊,這個劇本我熟悉,你是只管在前線打架,然後就被後方的上司設計拋棄了是吧?」
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經歷了這麼多世界,她碰見的這樣的劇情沒有幾萬也有幾千了。只要利益足夠,那些人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一般這種人手段還沒有用到她身上就被她處理了。
紀德陷入了沉默。
她繼續講:「真搞不明白為什麼要為了國家的榮譽戰鬥,有什麼政權可以千秋萬代,世世清明的嗎?」
她想起了某些令人作嘔的政客,打開抽屜摸出來一根棒棒糖塞進嘴裡緩解心情。
「做人不能太老實,你當時應該扭頭投敵把你上司搞了,然後取得敵人信任反手把敵人也搞了,帶著兩方的狗頭和滿身的榮譽榮歸故裡。」
紀德:???
「不是……」
「的確是你的不是,你看看你帶著的那些屬下,你對得起他們嗎?」
「所謂國家的勝利和榮譽,你要想清楚這榮譽是帶給全體國家人民的,還是某些被權利和欲望塞滿了腦子的部分人的。」
「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人民和期望戰爭,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改天再聯系你。」
被劈頭蓋臉懟了一頓的他愣愣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一半,又回過身問她:「在離開之前,我可以問您,您在戰場是為了什麼而戰鬥的嗎?」
「為了給希望看見光明的人帶來光明。」
她為自己取名的時候可是在主神面前宣誓過的,要成為斬破黑夜的刃,直至折毀,就沉溺於黑暗不再醒來。
因為今天下課格外的早,負責伙食的又是磐先生,五條須久那回到家之後就癱在了沙發上,快樂地打開了游戲。至於作業什麼的,可以打完游戲再寫。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這個虛假的幼兒園還會有家訪這種東西。
當拂曉對著他的耳朵說「都上學這麼久了,須久那你還是改不了沉迷游戲的毛病啊」的時候,他離當場去世就差那麼一點。手裡的的游戲機「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干什麼這麼突然出現嘛!」他心疼地撿起掉到地上的手機,抱怨著她。
「來看看你在干什麼呀。」她坐在了他的旁邊,對著廚房的方向喊,「磐先生方便留我一頓飯嗎?」
不是,為什麼還要在他家吃飯?你們家燭台切的飯它不香嗎,非要在我家吃。
「須久那有意見嗎?」「沒有!歡迎老師來!」
拂曉的到來,生生把一頓晚飯吃成了鴻門宴,白蘭和折原臨也原本打算和往常一樣,提著自己份的便當就走的,看見她在就又決定留下來吃。
他食不知味地吃了兩口,就聽見她說:「哎呀,須久那的積分是不是夠了啊?」
「沒有吧?我記得還差幾分。」他打開終端一看,發現最新的一條是——
「待在家一天,沒有出門搞事,+3分。」好巧不巧讓他的分數達到了真實身高。
他:……行吧。
「我知道須久那很想申請結業考試,我這邊就給你批准了。」
您又知道了?
他放了筷子,看她:「考試內容是什麼?」他五條須久那絕不認輸!
拂曉:「你附耳過來。」
須久那把頭遞了過去,白蘭和折原臨也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她直接把考試內容傳到了須久那的腦子裡。
他們:……
每日一逗(1/1)
「為什麼要我去做這個啊?」五條須久那發出了疑問,滿臉莫名其妙。
「考試總是要有些難度的嘛,考慮到你的年紀,我已經適當地調低了難度了。這樣都不行嗎?」她當場就要表演一個痛心難過。
行,必須行。不行不是人。
第二天,須久那起了個大早,一個人出門了。
與此同時,紀德收到了來自拂曉的消息:「沒有什麼事情做的話,去公園坐坐吧。」
沒錯,五條須久那的結業考試是陪孤寡老兵散心:)
講道理,他最討厭的就是大人了。什麼「你還小」「我們都是為你好」都是借口,其實就是不願意考慮他的意願安排他的人生。
然而那個女人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
他在公園裡繞了很久,在臨海的那一排長椅上看見了他。
是個不修邊幅又頹廢的男人,但是他在看見他身影的一瞬間仿佛像是看見了磐先生。
他對自己的錯覺感到好笑,別看磐先生現在是個家裡蹲,當年可是領導著強大氏族的王,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但感覺上是他討厭的那類刻板又講不通的大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不大情願地坐到了紀德的身邊,隨口找著話題聊。
怎麼說都是答應了的事情,不能夠不去努力。
「因為暫時不知道要做什麼。」紀德很認真地盯著在海上飛起又下落的海鷗,判斷著它們有沒有抓到食物。
這樣有助於鍛煉眼力和判斷力,雖然他有著短時間內預知的能力,但自身的判斷更為重要。不然是會被眼睛欺騙的。
「都這麼大的人了,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麼嗎?」他掐著腰有點兒生氣,「你是從歐洲那邊來的對吧,你過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原本是過來尋求死亡的,尋求一場宿命般的戰鬥之後的死亡。」
所以其實織田作之助才是他的第一選擇,只是他鬼使神差,想見一見救世主是什麼的。
「誒——」須久那瞪大了眼睛,「為什麼要死啊?」
「大概是因為沒了信仰吧,我已經沒法像自己當年宣誓的那樣,為了國家在戰場上光榮地死去了。所以至少想為自己找一場合適的戰鬥。」
他撓頭:「打個架還有千裡迢迢來日本?」這不就和選個良成吉日洗頭一樣嗎?
不會是不想死吧?
紀德笑了一聲,繼續看著海上:「你還是小孩子呢。」
須久那最討厭的就是這句話,立刻炸毛了:「誰小孩子了!我十四歲都過去一半了,放以前打仗的時候我都可以上戰場了。」
「戰場啊……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永遠不知道刀子是從哪裡扎過來的。
須久那一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他和那些大人想的差不多,嫌棄地撇了撇嘴道:「嘖,懶得和你爭論這個,你說你原本是過來尋死的,是來找拂……我老師的嗎?她確實是個過分強大的人,就是……」
紀德打斷他:「我不是想和她打,是另外一個人,現在大約也不需要了。」
「那你找她干什麼?」
「試試看能不能獲得救贖。」
五條須久那驚呆了,抱著肚子笑得不行:「就她?不把你整的抑郁就不錯了。」
「她不是你的老師嗎?」對她這麼大的意見。
他郁郁地說:「你以為我想的嗎?要不是她,流的願望現在已經實現了。」
「那你口中的『流』對她的態度是什麼樣的?」
「流他……是真的有把她當老師的吧。但是她都沒有教過我們什麼,成天就知道想法子折騰我們。」
紀德又笑了笑,沒有多言。
「橫濱公園很大的,明天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坐。」須久那熱情地建議著。
他已經感覺自己的結業考試要涼了,但能少上一天課是一天,明天把他的游戲機帶過來,打一天游戲豈不是美滋滋。
「好。」
第二天,兩個人坐在長亭裡,紀德發呆,須久那快樂地打了一天游戲。
第三天,他和紀德坐在樹下,紀德發呆,他打了半天的游戲,又拉著紀德陪他打了半天游戲。
第四天,他和紀德坐在噴泉旁,依然是打游戲。
越打越沒勁兒,隱隱還有些煩躁。他以前是從來不這樣的,他以前可以從周一打游戲打到周日,再從周一打到周日。
自從被迫進了這個見鬼的幼兒園,他難得有這麼多時間打游戲,沒有感覺到和以前一樣的快樂就算了,為什麼還逐漸索然無味??
肯定是那個女人給他下咒了。
他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把游戲機扔到一邊,想了半天說:「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個東西。」
「好。」
半大的少年人說風就是雨,他丟下這句話就跑了出去。路上還撞到了人。
那個人身體還算扎實沒有被他這一下撞倒,他本來是想接著跑的,想了想還是停下來說了一句:「抱歉啦。」
「沒有關系。」
他匆匆打量了一下自己撞到的男人,穿著沙色的外套,酒紅的發,胡子拉碴的,眼神很溫和。又是一個大叔。
第 33 章
五條須久那並沒有多在意這件事情, 繼續風風火火地往家裡跑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人是去找紀德的。
「請問是紀德先生嗎?」他對著噴泉旁, 披著破舊黑袍的男人說。
「織田作之助?」紀德感到十分驚訝,沒想到自己還沒有去找對方,對方卻來找了他。
織田作之助怔了一下, 點點頭:「是我。」
「安德烈·紀德, 我的異能《窄門》, 和你的異能作用相同。」
「這樣麼。」織田作並沒有對此有過多的看法,「我是來替boss轉交信件的。」
「那你願意陪我聊聊嗎?我只身一人從歐洲過來, 有夠無聊的。」
他也有想過把部下帶過來, 但據說那位救世主大人脾氣不好,他可能都沒法帶著部下成功上岸,他就放棄了這件事情。
「啊, 可以的。」織田作好脾氣地應下,坐到了紀德的身旁。
「我本來是想過來向你提出生死戰的。」紀德語出驚人。
織田作想起出門前, 太宰治的告誡——
那是一個靈魂已經死去了人, 你要小心他。
原來是因為這個。
他依舊很平靜地問:「那現在呢?」
紀德對於他的平淡有著意料之外的喜悅:「現在還很迷茫, 可以給我講講你的事情。」
「以前是做殺手,後來想要寫小說了就沒再殺人了。」奇怪的人, 殺人和寫小說之間有什麼衝突嗎?
「但其他的工作也沒有那麼好找, 於是就在港口黑手黨做了一個底層成員,後來又收養了一群孩子,生活勉強過得去。」
這麼強大的異能去做黑手黨的底層成員?
紀德:「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也許吧。」織田作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件,看著它。
那是一封印著漂亮花火的信, 色調極其溫暖絢爛,封面沒有任何字跡,但是可以感覺到寄信人對收信人的愛和期盼。
「我日前向上面提交了辭職信,結果直接被boss傳喚,他告訴我這是我最後的任務,把這封信交給你,請求你交給那個每天來陪你坐在公園的小孩子。」
紀德:「是他家人的吧?」
從五條須久那的性格和舉止就能夠看出他出身並不普通,應當是什麼高管家裡的孩子,性格有些驕縱,大約在家裡也是很受寵愛的小孩子。
他這些天一直沒有聽到那個孩子談論自己的家庭,他大約是把自己的王和氏族成員當做家人了。
於是之前的事情也很好從對方的態度中判斷:是和家裡人鬧別扭了。
這種事情裡,往往最先低頭的是父母。
織田作:「應該是的,我知道的並不多。」
「我會轉交給他的。」紀德接過信,放進了自己的兜兒裡。
「謝謝。」織田作之助舒了一口氣,他在港黑並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原則上講,送出了這封信之後,他就是自由身了。
「有機會的話,我請你喝一杯酒。」
「有機會的話。可以問問你辭職之後的計劃?」
「我的朋友推薦了我去東京,幫忙做一些事情之後就能夠安心地寫書了,剛好也可以把孩子們帶過去讀書。」
接受教育的話,橫濱的確不是一個合適的城市,東京那邊雖然各種奇怪危險的人物更多,但治安上大體沒有什麼問題。
「祝你諸事順利。」「謝謝。」
「我說,大叔,你占了我的位置哦。」五條須久那抱著和他差不多高的畫架,手裡提了一大袋顏料畫筆什麼的,不滿地看著織田作之助。
「抱歉,我剛要走了。」
織田作之助站了起來,對著紀德道:「也希望您諸事順利。」
「哎呀別看了,又不是你情人,這麼依依不舍干什麼。」須久那把畫架支好,鋪上畫紙,拉起紀德,「快站起來,為了感謝你這幾天陪我打游戲,我給你畫一幅畫好了。」
他沒有多辯解自己不需要畫像什麼的,本著陪小朋友玩的心情,站了起來。
畫畫用時總是很久的,他們隨意閑聊著。
紀德:「這也是你老師教給你的嗎?」
須久那:「是啊,那個女人發現沒課好上的,就開始教我們一些亂七八糟的技能。」比如畫畫,音樂,甚至還有廚藝,重點吐槽最後一項,不出三節課,大家的廚藝都超過了她好嘛!
「挺好的。」
一直到夕陽西下,須久那才畫完了,得虧紀德是個軍人,站這幾個小時不動問題不大。
「喏,給你。」他使用了拂曉獨門的畫紙烘干術(她老是愛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一下子烘干了畫紙,把畫像遞給了紀德。
紀德低頭看了一眼,眼睛緩緩睜大。
畫裡的他穿著黑色的軍裝側身站在戰場上,在戰火硝煙裡溫柔地微笑,抬起槍指著前方。
盡管他之前的軍裝並不是黑色,但他還是從圖中找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驕傲堅毅,不懼風雨,眼睛裡還有光。
「雖然現在看起來很頹廢,但總覺得大叔你年輕是個很帥氣軍人,我沒見過你國家的軍裝,就照著游戲的款式改了改。」須久那抓了抓頭發,稍微感到有些心虛,「所以肩章上的字,寫了你的名字。」
「沒有關系。」紀德笑了起來,有畫上的帥哥的五分帥氣,「謝謝你的畫,可以告訴我這些字是什麼意思嗎?」
他指的是寫在天空背景上的幾行字。
「那個呀,可能是我學的魔怔了,把自己上課的課文抄了上去。」他指著紙上的字,從第一句開始念——
「從事於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意思大概是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想做的事情就不會辜負你?」
「是這樣麼?」他把畫像仔細地收拾起來,「我差不多該啟程回去了,請代我向你的老師告別。」
「誒——」須久那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紀德打算離開,「你的事情解決?」
「沒有,但是問題解決了。我要找的救贖不在這裡,所以要啟程離開了。」他蹲下身子平視須久那,將信鄭重地遞給他。
「你的事情也等著你解決呢,祝你諸事順利。」
「須久那為什麼從回來了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裡,不打游戲也不說話啊?」過來「吃晚飯」的折原臨也關心地問。
「叛逆期的孩子一個月總有那麼三十幾天鬧別扭的嘛。」磐先生答了他的話,並且把一疊空盤子放到了他的面前,「既然過來吃飯了,就按照規矩把碗洗了。」
臨也能怎麼辦,還不是去洗碗。
五條須久那一直自閉到晚上,突然一下子把信丟到了桌上,動靜十分之大。
御芍神紫往臉上貼面膜的手一頓,沒有理會他,繼續仔細地貼完面膜。等貼好了之後才慢悠悠地擦了手,拿起了那封信。
【須久那,夏日煙火祭要到了,聽聞你的那位老師是很喜歡傳統風俗的,如果她想要帶著你一起去參加煙火祭的話,你總是需要一件浴衣的不是嗎?如果可以的話,把你現在的身體數據發給我們一下,讓我們為你准備一下浴衣。】
噫,雖然語氣已經盡量小心了,但依然避免不了那種說教的感覺。還扯上了拂曉,這不是往火上澆油嗎?
須久那的離家出走,兩方都有問題。
他把信放回去,打趣著說:「須久那已經多久沒有回過家了?你家裡人連你的身量都不知道了。」
「干什麼要記這種事情!」須久那激動地說,側過臉去,表情卻不像是生氣,「你們才是我想要的家人。」
「但是從血緣上講他們才是你的親人。」紫舉起鏡子看了看自己面膜敷的情況,「要是那種虐待小孩子家人不要也罷,須久那你的家人是那種嗎?」
當然不是。
他們雖然會丟掉他喜歡的貓,會花錢給他找虛情假意的玩伴。但也會在他生病的時候緊張的不行,母親會半夜睡不著在他房間外來回走動不敢開門吵醒他,父親會對著焦頭爛額的醫生無能狂怒。
他們是喜歡著,甚至是寵愛著他的。他都這麼大了,看得明白。
只是不想低頭罷了。
「他們干什麼要寫信,老土,發個消息就好了,又快又不會中間出什麼問題。」
磐先生指出了問題所在:「可是須久那不是讓流幫你拉黑了所有五條家族人ID的手機號嗎?」
須久那:「哦。他們都不會用別人的號碼嗎?」
比水流寫完了今天的作業,抬起頭說:「如果是信的話,須久那一定會打開看的,即使用了別人的手機給你發,你也會看都不看就刪除的。」
「那就是信的話,也沒必要這麼早就給我啊。現在才六月,煙火大會朝著八月份呢。」須久那依然試圖挑刺。
「因為他們也料到你不會願意,但仍然希望你能夠在這兩個月裡能夠回心轉意。」
五條須久那:「哦。」他沒有問題了。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須久那的結業考試通過了,並且是滿分通過。
折原臨也(摸不著頭腦):???
白蘭:……
「恭喜你呀,須久那,成為了橫濱幼兒園的第一位優秀畢業生。」拂曉不容拒絕地往他的身上套了大紅花,又往他手裡塞了榮譽證書。
證書上寫的是:五條須久那同學為橫濱幼兒園第一屆優秀畢業生,特發此證,以資鼓勵。
X年X月X日。
須久那:別問,問就是想當場去世。
被拉過來拍照的御芍神紫看熱鬧一樣地說:「須久那笑一笑嘛~不要影響了照片的整體美感。」
這張照片被他和那封信一起藏在了箱子底下,打算永遠都不讓它們得見天日。
第 34 章
在之後的兩個星期裡發生了一件大事事情, 阪口安吾帶著織田作之助跑了,只留下了太宰治一個人在港黑看上司的臉色。
這個說法來自又一次曠工跑到她店裡的太宰治。
「太宰你老是跑到我這裡來會不會不太好?罪歌都和我說, 港黑內部現在流傳著你背著boss和我有私情。你和森先生的風評不重要,我畢竟是當老師的,還是很看中名譽的, 這樣的話, 傳到我那些學生的耳朵裡, 讓他們怎麼想我嘛。」
太宰治:「他們哪兒敢背後說您壞話啊。」
她嗔怪地看了他一樣:「看你這話說的,我像是那麼可怕的人嗎?」
不是像不像的問題, 您自己可不可怕心裡沒點兒數嗎?
她抱起杯子, 安逸地喝了一口奶茶:「好了,不瞎扯了,你今天來找我, 是有什麼事情嗎?」
太宰抱起沙發的貓爪抱枕,若無其事地說:「實不相瞞, 我也想跳槽。」
她喝茶的手一頓:「怎麼了, 他對你不好嗎?」
他苦惱地往後一倒, 像個鹹魚一樣癱在沙發上。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實際上他對我已經好到我怕我哪天一醒, 就變成了他的繼承人。」
「你不想的話, 要打消他的這種想法也還有很多操作的余地的,所以你為什麼離開港黑?總不會是小學生一樣非要緊跟朋友的腳步吧?」
她試圖替對像挽回一下得力部下。
「我跟在森先生身邊已經四年多了。」他突然開啟了回憶模式,內容逐漸勁爆。
「起初是不小心見到了他把前任首領殺了上位,所以就被他帶在身邊看著了。十五歲的時候, 他用不存在的安樂死的藥騙我進了港黑,給他干活干了三年,居然還想把我綁在港黑一輩子。」
「港黑大廈六十層的風景,還沒有河底的枯枝爛泥好看呢。」
拂曉:「看來你真的對他意見很大啊。」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這裡找不到我想要的東西。織田作,就是您之前問我的,在現世裡拉住我手的人,他推薦我去嘗試一下站到救人的一方。」
她眨眨眼睛,感覺到意料之外:「這樣麼……拯救弱小的太宰治,聽起來相當奇怪。你的那位朋友很有意思。」
太宰治:「是的,剛聽見這個提議的時候我也驚呆了。但是就是因為完全沒有想過做這樣的事,所以才可能會有驚喜不是嗎?」
「行吧,你來找我,是想去Scepter4還是異能特務科?雖然你的朋友是在異能特務科,但是那個部門全部是社畜啊,不適合你。」
「而Scepter4就不一樣了,首先你非常符合他們只招好看的人的要求(宗像禮司:我不是,我沒有),其次S4的權限比異能特務科要大得多,福利待遇更好,接到的事件也更多。」
她還是相當喜歡S4的,全員用刀,個個帥氣,啊不是,是他們辦事風格她很喜歡。單方面通知式走流程,既可以看見討厭的人僵硬的嘴臉,又可以舒坦地辦事。
她以前需要走程序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套路。
「我知道S4,織田作現在就在他們部門當編外成員。但是我畢竟是港黑的干部,如果直接跳槽到官方組織也不太好,畢竟森先生還是要面子的嘛。」
其實是假話,只是因為他不想去那些絕對的站在陽光下的組織,想想就令人難受。
「我想去武裝偵探社。」
拂曉拿他說的話堵他:「森先生不要面子的嗎?福澤諭吉可是他的死對頭。」
「也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嘛,那天不還一起吃飯了。」他把頭擱在她的腿上,熟練地撒嬌,「我比較想呆在離您近的地方。」
噫,這是哪裡來的撒嬌精。
她的爪子不受控制地摸了上去,一邊還推辭著:「那武裝偵探社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啊。」
「我可是為森先生做了很多違法亂紀的事情。安吾說讓我去給那邊干兩年活,就把我的履歷洗白,太久了我受不住。」
拂曉最終還是答應了這件事,但幫他的方式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樣。
她給了他一封推薦信。
【太宰治同學系橫濱幼兒園優秀旁聽生,懂文明講禮貌,表現優異。經院方觀察,該學生可以成為一個對國家和社會有作用的人,希望貴辦能夠幫助該同學走上正途。
——拂曉。】
「拿著這封信去東京找宗像走個程序,他會安排人給你洗白履歷的。」
他:「……好的呢。」
太宰治跑路的時候很囂張,一連整了好幾個人。
森鷗外早上出門的時候看見裡擺在自己門前的火盆,裡面熊熊燃燒的是他送給太宰治的黑大衣。
中原中也早上一打開門,就看見自己昨天匆忙停在門口的新車「嘭」的一下炸了。
芥川龍之介按照他的命令給首領家的愛麗絲送禮物,愛麗絲一打開就被裡面的自畫像給嚇哭了。
……
等大家(其實只有中也)氣急敗壞地去找太宰治算賬的時候,太宰治已經到了東京。在洗白履歷之前,他不會再進入他人的視線。
「一下子損失了三位異能者,我真是好久都沒有吃這麼大的虧了。」森鷗外坐在太宰治之前坐過的位置上,用差不多的語氣和她抱怨著。
拂曉沒有看他,而是看著門外,對他的話無動於衷。
森鷗外不知道為什麼,突兀地想起太宰治之前明嘲暗諷他是個老男人的事情,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問她:
「是還有別的什麼重要的人要來嗎?阿曉你都不看我一下的。」
「不,沒有別的人要來。」她把頭轉回來,並且把貓爪抱枕塞進森鷗外的懷裡。「我只是在想自己要不要開展心理咨詢業務,最近跑過來找我談人生談理想的人有點兒多了。」
他:「所以太宰他果然是提前就向你透露了自己想要跑路的意思了啊……」
她伏在他的耳畔,語氣帶著對情人的繾綣溺人,說的話卻不那麼友好。
「不止哦,他去S4的推薦信也是我寫的,更早一些的時候,我也有提醒阪口安吾他已經暴露了。」
「真是狠心的女人。」他按住她的脖子,肆意地啃著她的唇。
她的手撐在沙發上,毫不示弱地回應著他,沒有選擇閉上眼睛,而是選擇了和他目光相抵。
森鷗外的眼睛是紫色的,大約是偏紅一點兒(也有可能是映進了她的眼睛的緣故),這雙眼睛大部分時候是帶著沒有太多意義的笑意的,偶爾會是冷酷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情緒。
總之,都是些虛假的內容,只是為了完成他的目的服務而已。
她剛開始的時候就是欣賞他這種為達目的可以委屈所有人的性格。和她相似,但比她還要心狠一些,他是完全屬於黑暗那一邊的人。
現在?她現在覺得自己當時不應該亂搞男女關系的。
不提這個了,她也不是那種反悔和不負責任的人。
推開森鷗外,把另一只貓爪抱枕也塞到他懷裡去,自己坐到他的兩米遠的地方。
「阪口安吾在你們港黑的確獲得了大量的情報,而異能特務科也並沒有白嫖的意思,所以承諾這些情報不會用於對傷害港黑的用途上,並且為你准備了這個。」她將一份密封的文件交給他。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非要通過我交給你,我還沒有拆過,你自己打開看看。」
他知道那邊的想法,大概是被拂曉整過了,所以每次與她有關的事情都抱著破財消災的態度在處理。實際上即使他們不那麼做,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那是與她無關的事情,她是這麼想的。
他當然不會說出這件事情,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何況是他這種黑心又不擇手段的人。
「那邊的風格還是這麼冷淡。」他說的是文件外面的黑色包裝,和他當時拿到的那封信是如出一轍的冷硬,他們黑手黨的文件信函都比這個要講浪漫格調一些。
「沒辦法,都是一群整天忙於工作的工科出身的社畜,不能指望他們能有過高的審美。」
「也是。」他心情愉快地拆開文件外封,看見了上面的內容——
《關於異能特務科和港口黑手黨共享橫濱港船只和人員流動的監視權的具體事項》
他:「哇哦。」
這封文件直接承認了港口黑手黨在橫濱的統治地位,不光方便了他們的行動,同時也注定了在未來的日子(至少是在這份文件的有效期內)沒有任何一個勢力可以對他們造成威脅。
「看來是份好東西。」假裝關注了一下他之後,她敲開布丁上面的那層焦糖,聽見了清脆的碎裂聲,神色愉悅。
森鷗外:「它對我來說,大概像這份布丁對於你來說的那樣甜美。」
叉了一塊布丁喂給他吃,美其名曰「分享心裡的甜美」,她說道:「那趁著你開心,和你講個事情。」
「我准備出一趟遠門,帶著學生去上一下戶外課。」
既定事實,他不高興她也是要說的。
他委屈巴巴地摟緊懷裡的抱枕:「實話說我覺得你自從辦了這個幼兒園,就很少會想起我了。」
她:「就許你有事業心麼?既然收了學生,我就不允許他們丟了我的臉,為此總要費心教育一番才是。」
「你打算帶誰去?」「折原臨也。帶他去八原看看,那邊比較適合陰陽師修行。」
八原是他沒有聽說過的地點,但是他沒有多問。
「那帶不上我,就帶上愛麗絲一起去吧。」「行。」
誰也不知道愛麗絲的視覺和他到底互不互通,但她又不是要帶著折原臨也去偷情,不慫。
「那可以把之後的份提前補上嗎?」
「來呀~」
第 35 章
「時間過得真快, 一轉眼你們就到了放暑假的時候。等下課之後,我就恢復你們原本的身體狀況, 可以各自回家放松一下。」
台下響起了激烈的掌聲,盡管鼓掌的只有白蘭和折原臨也。
「臨也除外,我要給你開小灶, 帶你去補課。」
折原臨也:「……謝謝老師, 老師你真的是太負責任了。」
拂曉:「客氣, 我應該做的。」
Q大概是他們裡面最不高興的一個,他抱著小袖之手給他做的玩偶可憐兮兮地問:「您要送我回去嗎?」
她依然是溫柔地說著不容拒絕的話:「港黑才是你的家呀, 森先生會好好照顧你的。」
畢業之後來給比水流陪讀的五條須久那有些懵逼地說:「那煙火祭你不和我們一起參加嗎?」
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答應家裡那邊給他准備浴衣的。
「回去和你家人過。」「噢。」
Q一下課就被接走了, 綠組的人收拾收拾准備回東京去看看。白蘭更是跑的比誰都快,在這兒待了半年,意大利那邊都在懷疑他是不是被關進局子了。
雖然情況也差不多, 但他還是要面子的!
拂曉帶著折原臨也和愛麗絲坐著雲雀去的,三個人都變成小小的一只藏著雲雀的絨羽裡, 撥開叢林一樣的羽毛就能夠看見地上縱橫交錯的道路和棋盤密布的建築。
拂曉:「臨也聽說過八原嗎?」
他:「從一些陰陽師那裡聽說過, 雖然是真實存在的地方但無法在地圖上找到, 據猜測是被大妖怪神隱起來了。」
「不是妖怪,是神。」她扔出一記驚雷。
「欸——為什麼?」愛麗絲收回盯著下面的目光, 好奇地問她。
她牽著愛麗絲的手, 一同坐在羽絨上,折原臨也於是也學著她們坐下,三個人圍成圈的樣子像是在開什麼女子座談會一樣。
「這是一位神明告訴我的,姑且先講講神的存在, 在日本,每一座村莊和城市都至少會有一間神社,人們供奉著神明,祈求著神明的保佑,而神明受到他們的香火和願力得以神力壯大,才有能力滿足他們的希望。」
「人類的願力是很神奇的存在,它甚至可以創造出原本不存在的神明來,所以有著高天原八百萬神明的說法。但是人類一直是健忘又自私的種族,當他們不再需要向神明祈求保佑的時候,他們就會停止供奉,被遺忘的神明最終會消失。」
「隨著科技的發展,消失的神明越來越多,所以一些高位神聯合起來在西部的九州島圈了一塊地,神隱在外人的視線裡,充盈了會誕生出妖怪的靈力。」
折原臨也:「聽起來好像是圈養一樣。」
「不,如果是想要離開的人是可以輕易離開的,就像是想要進去的人依然可以隨意進去一樣,但是人們依然會眷戀著自己的故土,進去了的人也有很多願意留下的。」
「不能夠理解。」
「如果可以輕易理解的話,我就不需要帶你來上課了。臨也,我給你上的第一課叫做:人類,妖怪和神,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這個道理是她在經歷的第二個世界裡明白的。
最初的兩個世界奠定了她基本觀念和行事風格。第一個世界教會了她如何使用和信賴自己的刀劍,第二個世界教會了她這個道理。
「那我和你也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嗎?」愛麗絲抱著她的手,神情帶著茫然。
「你是喜歡著森先生的嗎?」她的眼神帶著洞悉一切的透徹。
愛麗絲是森鷗外的異能形態,外貌和性格都由他設定和更改。很多人都認為她只是一個頗具智能的人偶。
「雖然林太郎讓我討厭他,但是我果然還是很喜歡他的。」愛麗絲高興地撲進她的懷裡,「下次林太郎用我的視角偷窺你我就告訴你哦,我現在更喜歡阿曉姐姐!」
拂曉微笑:「太宰說他是個變態的男人,果然不是平白誣陷的。」
「愛麗絲——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森鷗外突然丟下手裡的筆,趴在桌上難過地自閉著。
剛剛進來打算彙報任務的中原中也腳步一頓,退了出去,重新敲了敲門。
「請進。」
他打開門進去,很好,又是他那個深沉穩重的港黑boss。
在森先生手下干久了,總能習慣對方是不是的抽風和熟練地自欺欺人的。
當雲下的景色從冷硬的灰色城市變成泥黃草綠的鄉村小鎮的時候,他們就意識到了即將到站。
在科技高度發展的現在,這樣的景色可是十分稀少的。
下地恢復了正常之後,她用手托住雲雀,啾了一口它的冠羽,彎起眉眼說:「辛苦啦,萬分感謝。」
雲雀高興地唱著歌飛走了,因為被當地奉為標志性鳥類,它也承受了一些願力擁有了超越種族的智慧和能力,有了拂曉這一口靈氣,它再過不久就能變成妖怪啦。
到時候就能夠迎娶族裡最漂亮的雌鳥了,誒嘿嘿。
「這裡好像是在熊本縣附近啊……真是神奇,明明地圖上這一塊的區域是被填滿了的。」
「這就是力量的魅力啊!少年,你渴望力量嗎?」她的語氣十足的棒讀,好像下一刻就要向他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邀請一樣。
折原臨也:「不渴望,謝謝。」池袋的二次元文化可是十分出名的,這種橋段他一個非二次元愛好者都十分熟悉好嗎,騙得到誰哦。
「看來把臨也變成魔法美少女的計劃失敗了呢。」她若無其事地發表了危言危語,然後迅速轉移話題。
「那麼只好公布接下來的行程了,我們就此分開,向周邊的妖怪或者人類打聽怪談,滿足了十個以後,在旁邊鎮上最好吃的甜品店集合怎麼樣!」
「同意!」愛麗絲第一個響應,她把自己金色的長發斜扎成馬尾,可愛地鼓了鼓拳頭。
「好的,老師。」折原臨也暗紅色的眼睛泛著靈光,她在下來的時候就強制開啟了他的靈視,意思非常明顯,讓他去找妖怪問怪談。
三個人分道而行,拂曉走到了一棵樹下,抬頭看樹上擁有著人形半身的妖怪。
「早,你看起來心情還不錯,所以願意回答一個陌生人的問題嗎?」
樹上的妖怪愣住,掀起蓋在眼睛上的紙看了她一眼,旋即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又馬上拉下了紙蓋住臉。
「你想問什麼?」
拂曉:「附近最近有發什麼和妖怪有關的軼事嗎?」
樹上的妖怪:「附近到處都是妖怪,你是來捉妖怪的嗎?」她看出來這個女人身上有著強大的靈力,以為她是來抓妖怪當式神的陰陽師。
「不,我是來聽故事的。」她打開手裡紅色的紙傘,撐在了頭上,妖怪看見了上面繪著很漂亮的種著巨大櫻花樹的庭院,還有一些小紙人。
妖怪:「想聽妖怪的故事可是很難的,他們不捉弄人就不錯了。」
「可是你沒有捉弄我不是嗎?」女人很是執著地說,「至少告訴我一下流言也行。」
「我一直呆在這條路上,看到的和聽說的事情並不多。」
她用力地點點頭:「嗯嗯。」誕生於樹木的妖離開樹越遠妖力越微弱,留在原地是正確的選擇。
「但是那一天有一群妖怪匆匆忙忙從我面前過去,沒多久又走了回來,對著我說了奇怪的話。」
那是三個勉強有著人形,臉還是奇奇怪怪帶著犄角的妖怪。盯著她的臉看了很久,恍然大悟地說:「原來還可以把臉遮起來,這樣那個可怕的般若就不會覬覦我貌美的臉了,你可真是聰明啊。」
「這樣麼,你們可是真的聰明啊。」折原臨也對著三個奇形怪狀的妖怪,面不改色地說著違心的話,「了解到了,謝謝你們。」
三只妖怪瑟瑟發抖地說:「不必感謝!大人您不介意我們剛剛的小小捉弄就好了。」千萬千萬不要因為看上了他們的美貌,非要收他們當式神啊!
「怎麼會,你們的游戲很有趣。我們下次還能一起玩兒。」他笑著說,好像真的完全不介意剛剛這三個妖怪站在樹上拿樹枝和毛毛蟲砸他的事情。
那幾只毛毛蟲已經被他喂給他們吃掉了。
「不了不了,我們平時都住在深林裡的,裡面有很多強大的妖怪,傷到您就不好了。」
這三個妖怪雖然腦子不大聰明的亞子,但狐假虎威不要太熟練。
「那就沒有辦法了,再見。」
他解開纏在他們身上的言靈·縛,三只妖怪手忙腳亂地給彼此的臉上糊上紙,貼倒了圖案也顧不上,迅速地竄進草叢跑掉了。
他望著他們的背影,愉悅地笑:「一般的妖怪都這麼蠢的嗎?」要論蠢的話,妖怪的確和人類是不相上下的蠢。
愛麗絲由於不是人類又生的很好看的緣故,很快就得到了一些有著旺盛母性的女性妖怪的青睞,她被摟在漂亮女性妖怪波濤洶湧的懷裡,聽著她們一遍又一遍地叮囑。
「戴個面具吧,最近這裡來了一個很凶殘的般若,見人就問人家有沒有看見她的臉。如果回答錯了的話,她就會奪走對方的臉。」
「對啊對啊,簡直是太凶殘了,她連妖怪的臉都奪走了不少。我們八原的妖怪大多數都很老實本分,最多做些惡作劇,哪裡見過這樣的。」
「愛麗絲這麼可愛,搞不好會被那個家伙盯上的,趕緊把面具戴上。」
女妖怪們很快為讓愛麗絲戴上誰的面具而爭吵了起來。
拂曉隨大流地往臉上帶了面具,白色的狐狸面具上繪著紅色的妖紋好像在不停流動一樣。樹上的妖怪頓時往樹頂竄去,顫顫巍巍地說:「原來……你也是妖怪嗎?」
「你猜呀。」她笑著說,「謝謝你的消息,回頭見。」
她撐著傘走回到陽光下,正准備直接去鎮上找甜品店,突然聽見了後面有人在喊她。
「老師——」
「臨也這麼快就收集到了十個怪談嗎?」
她回頭打算收拾收拾這個肯定走了捷徑的小子,然後尷尬地發現認錯人了。
講道理,聲音相近的人怎麼這麼多?
第 36 章
「你是在找誰嗎?」她試圖遺忘剛剛自己的發言。
幸好她帶著面具, 他看不見自己臉上僵住的笑意。
少年看見她之後猛地退了一步,好像是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怕我做什麼?」不過是這張面具上附了九尾狐的妖氣而已, 慌啥,她還能吃了他們不成?
她掀動面具,把它移到側面, 露出自己精致漂亮的臉, 紅唇勾起。
「我難道長得很可怖嗎?」
讓他講實話的話, 她笑的樣子讓他覺得她想要吃小孩子。
夏目貴志:「不,您生的十分美麗, 只是我從未見過這樣盛大的妖氣。失禮了。」
盡管只是微微的泄露了一些, 給他的感覺也遠比三筱的妖力強盛。
「像你這樣擁有著強大的靈力,卻既不是陰陽師又沒有被妖怪吃掉的人類,我也很久沒有見到了。」
盡管她的話並不是很好聽, 但可以察覺到對方沒有攻擊的意圖,他放下防備和她說自己是在找貓咪老師。
那是一只漂亮毛絨的三花, 臉上帶著一些紅色的花紋, 富態的像只招財貓一樣。
「我沒有見過他, 但是漂亮三花的話,我家那邊也有, 並且也被稱為老師哦。」
她掏出手機給他看照片, 那是一只非常靚仔的三花貓,身材纖細,動作優雅,仿佛自帶巨星氣場。
夏目貴志:簡直難以相信, 這和娘口三三是同一種貓。對不起他已經不能夠違心地說,貓咪老師是漂亮三花了。
「我派我的紙式去幫你找,你帶我去鎮上甜點做得最好吃的店可以嗎?」
這有什麼好拒絕的,他當場就答應了。然後目睹一群小紙人從她的袖子裡排著隊溜了出來,領頭的小紙人扶了扶頭頂上的紅色穗子,一頓指揮,小紙人就四散跑開了。
她的紙式簡直比名取先生家的可愛太多了!
拂曉把隊長紙人重新揣回袖子裡,對著夏目說:「怎麼稱呼呀,小伙子。」
這個時候在樹上自閉了一會兒的妖怪頓時激動了,倒著頭懟上了夏目的臉:「不要告訴她你的名字。」是這個人的話,可以單憑一個名字就把人給神隱的吧?
夏目無奈地笑笑,正准備說什麼,被拂曉給打斷了。
她冷不丁地說:「不是叫夏目貴志麼?」
直接給他倆嚇蒙了。
拂曉:「再強調一遍,我不吃人的。趕緊的,帶路。」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折原臨也收集夠了十個怪談之後,四處打聽到街上哪家的甜品最棒之後匆匆趕到了那家店,他還沒有進去,就聽見了那兩個女人在和誰相談甚歡。
他不是對此有意見,他只是覺得那個男聲有些耳熟,除了語氣和他有較大差別,聽起來和他自己的聲音沒有太大差別。
他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是江戶川亂步來她家裡吃餅干。看來有必要去進修一下偽聲了,不能任由自己的聲音爛大街下去了。
「老師。」「哎。」
這次答話的是貓咪老師。
拂曉:嗨,舒坦了。
她從容起身,把打包好的一份甜品遞給臨也:「既然是要談妖怪的事情,那麼甜品店就不適合了,我組了一家民宿,夏目和貓咪老師要一起去嗎?」
斑跳到了夏目的頭上,點了點頭:「我和笨蛋夏目就是為了最近很猖狂的那個般若來的。」
憑借著愛麗絲的可愛攻勢,拂曉在鎮上租到了一間性比價極高的民宿,寬敞復古,主人家的手藝還相當不錯。
在太陽開始下落的時候,他們進了茶室,然後像是要干什麼虧心事一樣,把門窗掩緊,窗簾也拉上了。
室內頓時變得相當昏暗,拂曉默不作聲掏出一支蠟燭點上,放到了他們中間,明滅的燭火拉長了他們的影子,彼此看不見對方的神情。
極強的鬼片開幕的既視感。特別是這個女人接下來說的話——
「那麼我們就開始講自己知道的怪談吧,不用擔心招來青行燈,畢竟現在在場的只有五個人,一個人講十個,也才五十個怪談而已。」
請不要隨便立flag謝謝,而且什麼叫「現在在場」??
夏目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剛准備阻止一下子,愛麗絲就興奮地開始講了起來。
「我要講的第一個故事是關於經常夜間出現在井裡的黑發的故事……」
愛麗絲講完折原臨也講,折原臨也講完了之後,聽上頭了的斑講,斑講完催著夏目講,夏目講完到了拂曉。
她雖然只打聽到了一件怪談,但她腦子的存貨夠她找來一屋子青行燈了。
「那麼最後一件怪談,就是大家都很關注的,關於白般若的事情。」
每到太陽落下之後,穿著白色和服帶著臉上空白的女人會出現在田間的路上,一天問一個人「你知道我的臉去哪裡了嗎」,回答不知道的人或者妖會戴上無法摘下的空白面具,也就是流言裡所說的失去了臉。
而回答知道的人就會被她委托去找她的臉,找不到的人也會被強迫戴上無法摘下的空白面具。
而被戴上面具的人,會失去和她見過的記憶。其他的普通人也不會發現他們失去了臉,只是會對他們的記憶逐漸淡忘。有時候上一刻還在像熟人一樣講話,下一刻就對對方感到陌生。
而妖怪就比較慘了,他們被戴上了面具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變換自己的身形,妖力也削減了很多。
「八原最近就是因為這件事情,鬧得那些小妖怪都很慌張,四處找高級妖怪問能不能管一下這件事情。因為這裡是夏目小時候住過的地方,他十分在意這件事情,就跑過來了。」
拂曉的話非常犀利:「跑過來送菜嗎?」
斑氣憤地在地上跳腳,像個靈活的胖貓:「當我是死的嗎?!」
夏目把他抱了起來:「是的,貓咪老師會保護我的。」
「非常棒!」她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又開始了危險發言,「那麼我們今天的夜間活動,就是去找到這位白般若,然後幫她找到臉吧!」
其他人:???
她繼續道:「我可以保證一下你們的性命安全,但如果沒有成功的話,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面前的燭火忽然熄滅,室內陷入黑暗,唯有她頭上的白狐面具上的妖紋還泛著詭譎的紅光。
他們現在開始懷疑她和白般若其實是一伙兒的了。
沉默了一會兒,折原臨也率先走了出去。反正這件事就是針對他的,沒得掙扎。
緊接著愛麗絲扯住了拂曉的袖子,身體在黑暗裡冒起了光,顯出她嬌俏漂亮的外形:「那個,我有些害怕,可以給我一個面具嗎?」
拂曉蹲下身子,安撫地摸她的頭:「害怕的話,就呆在我的身邊吧。」
愛麗絲:「可是我也想玩這個誒。」
「真拿你沒辦法。」一張夜鶯面具被戴在了愛麗絲的臉上,棕黃的羽毛點綴在夜裡放著光,「玩得愉快。」
愛麗絲歡快地跑了出去。夏目和斑最終也選擇了出去。
順著妖怪們跑開的逆向,折原臨也很順利地找到了白般若。
從背面看,是一個身材相當棒,並且儀態優雅的女性。
他非常大膽地直接喊了她:「請問小姐是在找什麼東西嗎?」
女人轉過身來,飄逸的黑發散開,露出她空白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可怖。她凄怨哀婉的聲音飄蕩在空氣裡。
「我在找我的臉,你知道它在哪裡嗎?」
他:「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試著幫你找一找。」沒有嘴,她的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女人捧著臉嘻嘻地笑了起來:「可以啊,今天剛好是第二十一天了,我要選三個人去為我找臉,不如就你後面的那兩個人吧。」
他回頭看見了愛麗絲和夏目貴志,開始懷疑拂曉是不是算好了的。
「一個人有七次機會哦,我會在這裡等你們回來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消失了,他們三個人的手背上浮現起猙獰的鬼面,折原臨也用陰陽術嘗試驅散了一下,沒有成功。
這只白般若比他們想像中的等級還要高,不過也能想到,要是太弱了,那個人也不會選她當課題。
斑爪子重重地拍在夏目的臉上:「笨蛋夏目,這下好了,你要當沒有臉的人了。」
夏目抱著他哄:「好了,不是還有七次的機會麼,貓咪老師不要擔心了。」
斑又是一爪子糊在他的臉上,不停地罵著「笨蛋笨蛋」。
他才不是因為擔心他呢!只是在可惜這張和玲子一樣的臉。
折原臨也打斷了他們:「不如我們想一下該去哪裡找她的臉,七次機會雖然聽起來多,但是如果毫無頭緒地去找的話,很快也會用完的。」
「八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般若了,但是白般若這種從女人的怨氣中誕生的妖怪,給她找漂亮的臉應該沒有問題。」斑難得嚴肅地說。
然後夏目毫不留情地打擊了他:「問題是漂亮的女性不在少數,並且該怎麼拿她們的臉去找她交差啊?」
眼看一場人貓大戰又要開始了,折原臨也頭疼地說:「已知白般若之前一天只問一個人,以及她剛剛說今天剛好是第二十一天,而我們三個人,一個人七次機會。」
「所以我們應該去找那些被她找過的人嗎?」夏目領會了他的話,然後立刻就意識到什麼,「不對,今天是第二十一天,她之前只找過二十個人才對。」
愛麗絲:「那剩下的一個人臉上帶的就是她的臉咯。」
夏目高興了起來:「那麼只要找出那二十一個帶著空白的面具的人,我們三個人每個人七次機會,就一定可以完成她的任務了!」
愛麗絲和折原臨也臉上並沒有高興的情緒,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但他們也只能先按照這條思路去嘗試了。
夏目:「我可以托八原的妖怪們幫我們找人,應該可以在天亮之前找到她們。」
「那趕緊吧,這個印記實在是太醜了。」愛麗絲嫌棄地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鬼面,戴上了手套。
第 37 章
結果第一個妖怪就為他們帶來了重要的消息, 那些帶著空白面具的人和妖怪都自己走到了街上和田間,無意識地游蕩著。
這就和老師說要誠信考試, 卻把參考書放到了學生手邊了的行為一樣。詭異得令人心底發寒。
而除了夏目之外的兩個人聽到這個消息卻不是很意外,他們之後選擇了各自分開去找那些人。
折原臨也很快就見到了第一個被戴上面具的人。
那也是一個背影上看起來很美的女人,當他喊住對方之後, 轉過身來看他的臉上帶著的不是消息裡的空白面具。而是一張精致美麗的臉。
一張像是畫在面具上的臉。畫著極重的妝容, 慘白的像是敷了一層牆灰, 眼尾的紅一直描進了鬢間。很奇異的美感,像是畫在屍體上的莊重入殮妝。
她也捧著臉嘻嘻地笑了起來, 和般若的聲音一模一樣:「我的臉好看嗎?」
他異常誠懇地贊美著:「非常漂亮, 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一樣。」妖怪圖卷的那種畫。
可能是他現在是個少年人體態的緣故,他笑得非常招人疼,而不是他的熟人說的「一看見臨也的笑容, 就特別想一拳打到你的臉上去」。
她於是又自我陶醉地捧著臉笑,這次是更加詭異的「呵呵」笑。
折原臨也面不改色:「可以把你的臉借給我一下嗎?」
和拂曉呆久了, 他逐漸懂得了危險發言的快樂。
女人:「可以啊。」
看, 效果相當不錯。
她當即抓著自己的耳側的臉皮緩緩地將這張臉扯了下來, 露出下面空白的一片皮膚。
揭下來的臉皮變成了白底的面具,上面繪著她的容貌。唇角上揚, 帶著詭異的愉悅。
他把面具藏在了袖子裡。多虧了他下午的時候在民宿裡洗完澡換上的是和服, 才有了這麼寬的袖子給他藏面具。
他很快就收集到了第二張第三張面具,並且發現了這些人都已經處在了人和鬼之間的狀態,所謂的剛好二十一天,可能剛好就是她們變成鬼的日子。
老師所說的沒有區別, 是這種意思麼?
夏目很快就拿到了七張妖怪臉上的面具,但是他並沒有松一口氣。
斑告訴他,那些妖怪身上的妖氣在轉變,逐漸向般若的方向發展了。他當場就聯系了名取周一,然後得知對方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這件事情只在妖怪間流傳,人類並不會對此擁有記憶,所以盡管已經二十多天了,陰陽師那邊也只是剛剛得到了消息。
子夜將至,三個人都如約出現在了約定之地。
最後到的折原臨也真誠地提出了建議:「我們按照到了的先後順序將東西給她如何?」
另外兩個人沒有意見,用不存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的白般若也沒有意見。
愛麗絲捧著一疊面具,踩著小皮靴噔噔噔地跑了過去,遞了一張給她:「是這一張臉嗎?」
般若接了過去,舉在月光下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說:「這個……」
「不是我的臉,哈哈哈哈哈!」她癲狂地大笑起來,平整的面部皮膚上突然裂開一個口子,一下子把那張面具吞了下去。
空氣裡充斥著「哢哧哢哧」的咀嚼聲。
明明很恐怖的場面,在場的人卻只有夏目臉上帶了驚恐的神色,而且他很快在周圍人的影響下鎮定了下來。
真是的,一點兒都不尊重人家小姐姐的表演。
暗處的拂曉搖了搖頭,感嘆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般若也對他們感到無趣,沉默了下來,愛麗絲遞一張面具她搖一下頭,然後吃掉一張。
一時間只能聽見她無聊的嚼面具的聲音。
當她吃掉了愛麗絲手上的第七張面具之後,她終於起了興致,開始笑:「你的七次機會用完了哦,那麼你的臉也是我的了。」
愛麗絲感覺到自己手背上的印記滾燙發熱,正准備慌一下的,就發現般若的臉裂開了,不是之前吃面具的時候那種橫著裂開的,而是樹狀圖一樣豎著裂開的,讓人窺見了裡面翻滾著的紅色怨氣。
般若的笑聲停了下來,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強行挽尊:「你們三個人如果一個人也沒有找到我的臉的話,我再一起拿走你們的臉。」
愛麗絲快樂地敲了敲自己的夜鶯面具,俏皮地答:「好呀。」
意料之中的,夏目貴志手裡的面具也沒有一張是對的。他往後退了幾步,看見折原臨也自信地走上前,然後被六連殺。
他:嗯?
「這張臉是我最喜歡的哦,大家也非常喜歡。」折原臨也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般若的手一頓,馬上急切地搶過他手裡的臉。
「這就是我的臉!」
她急急忙忙地把面具戴在臉上,喲用力按了按,面具就重新化成了臉皮。
這是是一張有著美麗藍色眼睛的臉,有著尖尖的下巴和微厚的紅唇。是那種很熱烈的美艷。
「你喜歡我嗎?」她撩開礙事的長發,把這張美麗的臉完全顯露出來,語氣帶著小心翼翼。
他捧起她的臉,語氣溫柔:「我很喜歡你的臉,要做我的式神嗎?」
她高興地點頭:「好。」
「你的名字。」「息。」
一疊藍色的符咒懸浮在他們兩個周圍,他雙手起印,陣紋亮起。
中央是個古文的風字,是游離在人群之中,無所不知的風。
拂曉讓他自創咒印他還是做不到,但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驕傲和自負,他嘗試著在陣裡加了文字,在消耗了幾百張藍符之後,他成功了。
一旁的夏目:好炫酷。
連夜趕過來的名取周一:這是哪裡來的敗家子?!
折原臨也將寫著息名字的符紙夾在指尖,往樹林的方向看:「老師,我這個作業完成的還行嗎?」
老師?哪裡有他的老師?
他們用眼睛四處尋找,只找到了還喘著氣的名取周一。
空氣中突然來「哢哧哢哧」的聲音,他們下意識地看向息,息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們。
「不錯啊,繼續努力,希望你有青出於藍的那天。」拂曉的身形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她靠在樹干上,正磕著焦糖味的瓜子。
名取周一看見她,心裡的警鈴聲音被拉到最大,頓時拉著夏目往後退了一步。
「干什麼嘛,都這麼怕我的。」她把瓜子殼塞進一個小袋子,連著袋子一起收進空間裡,一步一步向他們走來。
名取周一:「你是……」
拂曉一條胳膊環著折原臨也的脖子,一手環著息的脖子,把他們兩個搞得僵硬的像是兩根木頭。
特別是息,拂曉頭上的面具都要懟到她的臉上了,強大的妖氣壓得她差點兒厥過去。
息:我才選擇了從良沒多久,這就要沒了嗎?
拂曉像是沒有感到他們的僵硬一樣,甚至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微笑著:「我嘛,我很久以前是一個不為人知的陰陽師,現在是一家幼兒園的園長,這個是我的弟子,這個是我弟子剛剛收的式神。」
「這樣麼,了解了。」名取周一居然很快接受了她這個說法,「那麼可以麻煩您的這位弟子把奪取自別人的臉還回去嗎?」
拂曉還沒有看向折原臨也,他就很上道地說:「當然可以,這是我應該做的。息。」
息:「噢,好的。」
盡管那些臉可以提升她的妖力,但她並沒有什麼留戀的。來自陰陽師的靈力充沛可口,哦,不是,是清正凝神,之前得到的那些就顯得如同土瓦磚石一樣讓人嫌棄。
息歸還臉的方式有點兒讓人不適。
她背過臉,對著地上一頓嘔,吐出來了二十張面具。
其他人:……替那些受害者感到難受。
拂曉提出建議:「不如你們一人拿幾張,分別去找失主歸還。」
名取周一:「不應該她自己拿去還嗎?」
息卻是一點兒都不願意看那些堆疊的面具,嫌棄地說:「我忘記了嘛~她們又沒有我好看。」
好心的夏目正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心理上的惡心。沒想到他剛剛蹲到地上,就和一只小紙人對上了,之人紅色的穗子在他的臉上拍打了兩下,示意他讓開一點兒。
他愣愣地起身讓開,看見小紙人使用了自我分裂技能,從自己窄窄的側面撕開,一個全新的,但是沒有頭頂紅穗子的小紙人誕生了。
它不停地撕,最終變成了二十個紙人,一只紙人抗著一張面具走了。
「紙式還能這麼玩兒的嗎?」同樣擅長使用紙式的名取周一發出了感嘆。
「是從便利貼上獲得的靈感,所以順手就加載進了家裡小紙人的功能裡了,方便是挺方便的,就是分裂出來的紙人都不太聰明的樣子,需要聽隊長的指揮。」
他:……不是,你家裡的紙人為什麼會有智商?
他又想到了他來的時候,看見的她徒弟拿一大摞藍票耍帥(折原臨也:冤枉,我以為就是這麼用的)的事情,心酸地想,這可能就是不知名的陰陽師吧。
像是的場靜司那種知名陰陽師,由於委托不少,資源上就不好浪費了,只能每天精打細算地過活。
「既然紙人代替我們去還了,我就帶你們去吃個夜宵吧!」
沒有人可以在半夜十二點拒絕別人請的夜宵,特別是他們還消耗了不少體力。
當名取周一看見拂曉家溫柔賢惠的燭台切在廚房裡做飯的時候,心裡無可抑制地持續冒著酸水。
這可能就是別人家的式神吧。
開飯之前,息就被折原臨也以影響食欲為由收進了符咒裡。
息:呵,男人果然得到了就不會再珍惜。
其實只是要談論一些關於她的話題而已。
夏目很好奇地問著他:「你是怎麼確定最後那張面具是她的?」
「那張也是假的啦。」扔下這句話之後,愛麗絲學著拂曉把面具扯到側面,手裡拿起叉子快樂地對著盤子裡的點心下手。
夏目:「啊?」
好心的折原臨也解答了他的問題:「在去找她之前,我就在想,老師為什麼會確定那是一只白般若,而不是更為凶惡一些的,喜歡吃人面的赤般若。直到我看見了那些女人的樣子之後才有些明白的。」
「白般若是從女人的嫉妒和怨氣裡誕生的,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她就舍棄了自己的本來面目,只會去追求別人喜歡的樣子。所以被她拿走臉的女性都是長的非常漂亮的,不,是非常受歡迎的一些女性。」
「我沒有查到最後一張臉的人物身份,我大膽猜測是屬於一個早就被它吃掉的女人的。對嗎,老師?」
第 38 章
「不愧是以前作為情報販子的臨也, 幾乎就把情況摸清楚了。」 拂曉獎勵給了他一個大雞腿.
「一般來說,白般若是由怨結無法解除的女人變成的鬼, 但現在畢竟不比以前,能生出這種等級的厲鬼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她是從含怨而死的女鬼進化而來的,那張臉是屬於和她原身一起死掉的那個女人的。」
故事是很俗套的一個男人腳踏兩條船的故事, A是渣男的女朋友, B是A的閨蜜, B和渣男背著A好上了。然後A和B在旅游的路上遭遇了泥石流,B當場死亡, A還沒有死, 但靈魂出竅看見了渣男在為B痛哭,一下子把自己氣死了。
發生泥石流的地方在現世和八原的交界處,磁場很特殊。
A死掉了之後靈魂渾渾噩噩地留在原地, 怨氣愈盛,反過來吃掉了她的靈魂, 又被她的執念影響變成了白般若。
白般若拿走了B的臉, 進入了八原。
之後就發生了他們開始時遇到的事情。
夏目貴志:「那麼B就是那種長得很漂亮, 很受人歡迎的類型嗎?」那不就是名曲先生的性轉版麼。
拂曉:「大概是的吧。」
折原臨也:「那白般若是A還是鬼呢?」
拂曉語氣也很迷惑:「她不是息嗎?名字是最短的咒,貴志不是陰陽師都知道這個道理的。」
名字裡刻著生靈的生平, 支撐著他們的靈魂。所以息, 只是誕生於怨的鬼而已。
他:「多謝,我明白了。」
吃完之後,大家准備洗洗睡了,被拂曉挽留了——
「我有一個極好的提議, 你們要不要了解一下。」
他們是很想說不想的,但是她已經說出來了,聽見她的話之後,其他人直接驚叫出聲——
「百鬼夜行?!」
「是。」她摘下自己面具拿在手裡,看面具的眼神溫柔而懷念,「今天碰見的人都把我當做可怕的妖怪了,而且我好久沒有參加這樣的活動了,所以干脆就由我當鬼王,發起一場百鬼夜行吧。」
夏目貴志試圖阻止一下她:「等等,先不論這兩件事情之間有什麼聯系,就是單純說百鬼夜行,我們這裡連人帶妖加起來也才八個啊。」
「怎麼會只有八個。」她唇角勾起詭異的笑,屋內的燈突然就熄滅了。
兩張長長的卷軸漂浮在她的周身嗎,金紅的光芒閃現,他們得以見到上面栩栩如生的人物,或者說妖怪。
「年輕人,聽說過平安時代的故事嗎?」
平安時代,是那個繁華繚亂,妖鬼橫行的時代。
一陣馥郁的花香襲來,夏目貴志眼前飄過粉色的影子,他伸出手,一朵櫻花落到了他的手上,緊接著一朵桃花也落到了他的手上。
花帶給了他柔軟的觸感,芬芳的香氣。然後像是雪一樣化在了他的手心,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被一掃而空,神清氣爽了起來。
兩個粉衣的少女一左一右地抱住她的手臂,笑容甜美,頭上戴著的花簇不停地掉著花瓣卻怎麼也不見少。
「我是桃。」「我是櫻。」
「我們是拂曉大人的式神,生於樹木的妖怪。」
「哦吼,看來今天會很熱鬧啊。」在黑暗也依然不掩光華的和服男性清淺地笑著,沉在他藍色眼睛裡的新月有著令人著迷的美感。
「你們好,我是三日月宗近,主公的刀劍之一。」
他們:!
「主公果然還是最喜歡三日月啊。」白發金瞳的男性突然把手搭在三日月宗近的肩膀上,頭往前探了探,袍子上的金鏈不停地晃蕩,領口的鶴紋圓章閃閃發光。
「我是鶴丸國永,勉強也是把名刀呢。」
他們:!!
不知何時站在了拂曉身旁的配著三把刀的男性面無表情地自我介紹:「鬼切。」
他們:!!!
「晚櫻~」被桃和櫻抱住的拂曉討好地喊著另一側的妖刀姬,「別聽鶴丸瞎講,我對你們的愛都是一樣的沒有說最喜歡的。」
「那您不也是第一個把他放出來了嗎?」妖刀姬頗為怨念地說,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語氣太酸了,補充了一句,「也不是不能理解您,天下五劍裡的最美之刃,誰都會喜歡的吧。」
拂曉:「三日月我當然喜歡,但是晚櫻你我也是很喜歡的呀。他反應比較慢嘛,所以先讓他出來了,屋子裡也裝不了這麼多人不是麼,出來幾個我們就可以朝外面走了。」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炫耀一下下而已。
她怎麼就答應了鶴丸讓他第二個出來。糟心。
討好地牽上妖刀姬的手,她牽著她往外走:「今天多好的日子,我們一起出去溜溜彎。」
燭台切光忠擔憂看著她說:「可是主公,把我們全部放出來,您的身體……」
她腳步頓了一下,笑著搖了搖頭:「沒關系的。比起這個,我更擔心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和你們一起走走了。」
他沉默著為她戴好面具。
「貴志,斑和這位名取先生也要來嗎?」她詢問著幾位當地的客人。
夏目:「我們?」
「當然了,我的百鬼夜行一向歡迎別人的加入,不過你們得戴上這個才行。」她從自己神奇的袖子裡掏出來三張面具,分別遞給了他們。
夏目的是三花貓的面具,三角的耳朵和卷翹的胡須,可愛是可愛,只是沒有貓咪老師那樣的圓潤,他可惜地想著。
名取周一的黑色面具上繪著河水和水仙花,他愣了愣,總覺得這是有什麼暗示意思,他難道自戀的這麼明顯嗎?
折原臨也拿到的是風妖鐮鼬的面具,他禮貌地道了謝,心裡卻在想她是不是連他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
拂曉像是知道他們心中的想法一樣:「不要驚訝,我只是按照對你們的印像選擇的面具,畢竟扮成妖怪也得扮符合自己形像的呀。」
他們從民宿走到街上,凌晨一點的街上十分寂靜,連熬夜打游戲的夜貓子也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沉睡。
他們的隊伍頓時龐大了起來,折原臨也回頭看不見隊伍的尾端,身旁一隊矮子擦著他的手臂跑了過去,圍在了拂曉的身邊。
拂曉挨個摸過他們的頭,神情溫和。
像是為生靈賜福的仁和的神明。在她的眼裡,眾生是沒有區別的。
或許他該重新界定一下人的定義範圍。
他自己可以被劃進人類嗎?
他往□□的隊伍裡找著自己的新式神,然後發現對方正牽著愛麗絲混在了人群裡。
愛麗絲揪著息的袖子,仰著頭問她:「你為什麼突然就答應了做他的式神啊?」
息對她的疑問感到不解:「因為他說喜歡我呀。」
愛麗絲也很不解:「可是他說的是喜歡你的臉啊,男人說這種話的時候都是很虛偽的。」
醒醒姐妹,你之前看起來也沒這麼腦子不清醒啊。
「不,他就是喜歡的我。只要我一直用著這張臉,他就會一直喜歡我的,如果他不喜歡了,就再換一張臉好了。」息陶醉地抱著自己臉。
般若對他人喜愛的執著,令人難以理解。
明明隔著不近的距離,周圍的人講話的聲音也很吵鬧,但當折原臨也想要聽見她們的談話的時候,他就能夠清晰地聽見她們談話。
這是鐮鼬面具為他帶來的效果。
好像一切都在她的預料和安排之中。
他以前喜歡這麼安排別人,甚至比她的安排要更冷漠一些,如今被她安排,可能就是所謂的「天道好輪回」吧。
他按了按自己的面具,轉回身,跟著隊伍往前走。
這是夏目貴志第一次這麼自在地走在妖鬼的隊伍裡,不用擔心自己被拆穿,單純作為□□的一員行走在隊伍裡。
妖鬼們高漲的歡快情緒傳染給了每一個人,妖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將天上的月亮都染成了紅色。
一條大舌頭突然用力地舔上了他的面具,他往後仰了仰頭,退開一步,才睜開了眼睛。
「襲擊」他的是一只燈籠鬼,大紅的燈籠中間裂開一條嘴,伸出了長長的舌頭,還能從空隙中看見裡面跳躍的橙紅色妖火。
夏目:「那個……有什麼事情嗎?」
「舔你一下以示友好啊,順便記住一下你的氣息。」燈籠鬼的嘴一張一張的,讓人擔心它會不會攔腰折斷。
「你是貓妖嗎?主人除了刀最喜歡的就是毛絨絨的了。」它的語氣十分羨慕了。
不等他回答,它自己就飄遠了。「不跟你說啦,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我要去問主人可不可以把我掛出來一陣子。」
之後又有一個小女孩從他的身邊跑過,手裡拿著的巨大蒲公英在搖晃中輕輕地「蹭」了他一下,他當場就倒在了地上。
小妖怪們七手八腳地把他扶起來,如同盡職的老前輩一樣在他耳邊叮囑著。
什麼某些個子小長得萌的蘿莉其實打人巨疼,沒事不要去惹她們,什麼千萬不能討論主人最喜歡的刀是哪一把之類的。
他感覺自己好像誤聽了什麼八卦,尷尬中隱隱帶著興奮。
但作為好孩子他還是誠實地表示自己不是她的式神,只是來參加百鬼夜行的。
沒想到這群小妖怪對他更熱情了。他看著走在隊伍最前面拂曉,想到了自己的外祖母,這兩個人大概都是非常受妖怪喜歡的類型。
他們從街道走到田壟,一些八原本地的小妖怪鬼鬼祟祟地躲在草叢樹林裡偷看他們,然後被熱情地邀請進了隊伍裡。
他先是看見三筱巨大的身軀遠遠地跟在隊伍末尾,然後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邊的丙拿扇柄戳了一下:「你知道開展百鬼夜行的那位大人是誰嗎?」
「是一位很厲害的大人,她的弟子還收服了白般若呢。」
「那她會常駐八原嗎?」
夏目以為她在擔心後續的問題,解釋道:「不會,她大概馬上就要走了。」
「真是遺憾,我還想著她留在八原的話,我說不定還能多蹭幾場百鬼夜行,這種妖力上漲的感覺真的是好久都沒有過了。」
至於對方的品行,她已經從大家的笑容裡體會到了。
第 39 章
「啊呀, 這個新燈籠看起來十分不錯,只是為什麼只掛了一邊呢?」森鷗外對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鬼切說道, 好像完全沒有領會到對方不希望他進去的意思。
鬼切也並沒有理會他的沒話找話,冷冷地說:「主人在沐浴。」
快滾。
森鷗外眼前一亮,臉上的笑頓時真實了兩分:「那不是很好麼, 我或許還能趕得上給她擦個頭發。」
他的表情又突然陰沉了下來。
「還是說, 你要阻止我去見她。這是她的命令麼?」
「不。」鬼切擰著眉讓開了。
森鷗外於是也不多看他一眼, 從他的身旁過去了。
「你們有個很好的主人,不會責怪你們的多管閑事, 但刀劍就該有刀劍的樣子, 主人需要的時候就展現自己的鋒利,而當主人不需要的時候就保持良好的沉默。」
他對他們已經看不慣很久了,監視他, 把手伸到他們港黑內部也就算了,連他上門找拂曉都攔是要干啥啊?
隔著門, 他聞到了浴室裡傳出來的藥草香。他用著自己還沒有廢掉的醫學知識分辨了一下, 是安神固本的藥草。
倒是比他預估的情況要好一些。
她是將死未死的人, 他從未忘記過這一點。
「我可以進來嘛?」
拂曉本來整個人都浸在池子裡,聽見了某個人蕩漾的聲音之後笑了笑, 靠在了池子邊上, 語氣也是千回百轉,矯揉造作——
「當然可以,大人要進來和妾身一起洗嗎?」
「要的要的。」他把外套脫了扔在外面,光速拉開門進去了。
蒸騰的水汽氤氳著曖昧的氣氛, 濕潤的長發貼著她的背脊,發色的銀和肌膚的白之間,是觸目驚心的黑。
原本只存在於她心口的黑曇已經開到了她的背脊和腰間,妖異美艷,沒有任何曇花的靜寂和聖靈感。
「要是覺得難看的話,我可以隱藏起來。」她的手搭在池邊半側過身體看他,神色不見難堪,手臂好巧不巧擋住了一些誘人的風景。
要讓她感覺到害羞之類的是不可能的,只是帶著某種惡趣味的調情罷了。
他:「不,很好看,讓人想要用唇細致描繪的好看。」
兩個人洗完澡後,森鷗外真的給她擦起了頭發。
「我一直覺得曉你和我是同一類人,但一直也很費解為什麼你對自己的刀劍這麼縱容,明明只是工具而已。」
論狠心,她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她又帶著毫不虛假的溫柔。他覺得這樣十分矛盾。
拂曉困倦地眯了眯眼,打起精神和他說話:「只是工具,你是這麼想的啊。」
所以會在改動愛麗絲設定的時候,毫無猶豫。
他:「難道不是嗎?」
將要做的事情擺在第一順位的話,其他的東西,包括自己,都只是工具而已。
「這麼說似乎也沒錯啦,在需要把他們作為工具的時候,我也有好好把他們當做工具使用的。平時的話,肯定還是很想要寵愛他們的。」
「我幾乎可以算是被他們寵愛著長大的。」她枕在他的腿上,回憶起很久之前的事情。
「我是第一任救世主來著,所以剛開始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會擔當不了這個職階。他們是我的教導者,教會了我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喜歡上刀劍的吧。」
「雖然本體是冷硬的兵器,但我把他們視為家人。」
「家人啊,久違的詞彙。」他摸著她的頭發,准備再說些什麼,然而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他干脆也往後一仰,開始睡了起來。
我算是你的家人嗎?
這是他的沒有說出的話。
從八原回來之後,日子很快就臨近了夏日祭。
紀德托人給她送了信,內容大致介紹了一下自己目前是帶著組織的人穿行於世界各處的戰場上,目前的生活十分充實,謝謝她的幫助。
以及他收到了一瓶戰區內普通民眾自釀的酒,希望她能夠幫他轉交給織田作之助,補償一下自己沒能和對方喝到酒的遺憾。
她反手就把酒塞進了太宰治的懷裡,吐槽他:「把你那副『這是哪裡的玩意兒,居然敢和我搶朋友』的表情收收,多大人了,還吃醋。」
「吃醋是不分年齡的,說的像是姐姐家裡的刀不吃醋似的。」他隨手把酒放到了桌上,理直氣壯地吃醋,「紀德都在戰場上了,為什麼還有時間給織田作發消息?」
拂曉:「我也不能理解,為什麼你之前出任務的路上還能有空去自殺。」
「想做的事情,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缺時間去做的。」他說完之後,鼓起了腮幫子,「您是說,織田作也是想要和紀德聊天的嗎?」
「難道很難理解嗎?他們的異能相同,就意味著有很多相同的經歷和感受,相遇了世界上相似的彼此,想要互相了解和交流是正常的。」她一下子戳在了他的臉上,把他戳的泄氣了。
「太宰要是遇見和自己相似的人,可能只會想和對方互相傷害吧。」
比如折原臨也,別看兩個人都是在乖乖地在上課,背地裡互坑的時候並不少。比如臨也偶爾會消失的作業,和太宰治偶爾會被來接他的中原中也暴打。
太宰治:「完全正確,所以才無法理解。」
「嘗試著去理解吧,太宰。」
他蹭了蹭她的手說:「煙火祭,您是要和森先生一起過嗎?」
拂曉:「會和大家一起過,先不提我這一大家子,隔壁綠組的人可是特意過來了,總不好讓他們自己玩兒吧?」
太宰治:干得漂亮!
煙花祭這一天的黃昏,街上已經出現了很多穿著浴衣的行人了。
由於某些刀的強烈勸解,她只帶了鬼切,妖刀姬,罪歌三個妖力自給自足的,加上折原臨也和綠組的四人一鳥,也是好大一群人了。
拂曉和森鷗外相約在公園的茶亭遺址見面。
對方也帶了好大一群人,有她認識的中原中也、頭上戴著金魚飾品的Q,和她一面之緣的尾崎紅葉、曾經替森鷗外去她那裡買過花的廣津柳浪。
還有唯一一個沒有穿浴衣而是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孩子,微低著頭,擰著毛發稀少的眉,散發著與周圍歡樂氣氛格格不入的氣場。
她猜測是太宰說過的,自己撿的那個像是刺蝟一樣的孩子。
因為看起來真的很像隨時可能扎人的刺蝟呢,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刺蝟那樣柔軟的內芯。
可以肯定的是,對方被太宰就這麼丟下,受傷不輕。再想想情緒暴躁了好久的中原中也,那個也是被太宰丟下的。
太宰治,一個罪惡的男人。
這個罪惡的男人此時正和武裝偵探社的人一起來了公園,迎頭撞上了他們兩隊人。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她剛剛感嘆了一句生活中處處充滿了巧合,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就隔著十米的距離開始小學生吵架。
中原中也:「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叛逃者,居然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太宰治:「我可是有寫離職信的,同不同意那也是森先生的事情,要你多管閑事。有這個閑心,你怎麼不擔心一下自己的身高問題,你可是已經過了十八歲,並且一年多身高都沒有變化了,這個時候你還能拿『我還在生長期』這種鬼話安慰自己嗎?」
中也:「閉嘴吧你!混蛋太宰!不管怎麼說,都改變不了你是個無恥的叛逃者的事實。」
兩個人越吵越激烈,距離從十米逐漸縮短到差點兒額頭相撞。
可以去掉差點兒這個詞了。
拂曉按住太宰的頭,森鷗外按住中也的頭,同時用力往前摁了一下。
「嗷!」X2
兩個人同時收回手,友好地握了一下,開始商業互吹。
森鷗外:「晚上好,今天穿上了浴衣的曉別有一番美麗呢。當然,每一刻的你都美的讓人傾倒。」
拂曉:「謝謝,森先生挑浴衣的眼光也相當不錯。我穿起來非常合身,您身上這件也很稱你。」
太宰治抱著頭委屈地說:「真是的,干什麼要讓我和這個頭鐵的蛞蝓撞頭啊,我很怕痛的誒,姐姐。」
森先生皮笑肉不笑地對他說:「太宰君,如果你說的離職信是那張寫著『我受不了森先生的更年期奴役了,打算離開港黑去一個不壓榨下屬的良心公司』的紙條的話,你就該出現在港黑追殺的加急名單了。」
「好可怕。」太宰治適時地拉開了和拂曉的距離,回到了武偵的隊伍裡。「我那只是玩笑而已,您肯定是可以明白和理解的。」
芥川龍之介此時激動地跑過來說:「太宰先生,那您為什麼要離開?」
「什麼?!太宰你這家伙以前居然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國木田獨步激動地衝了過來。
太宰治,真是一個充滿了罪孽的男人。
她現在覺得自己送他的那件繪著海浪的浴衣完美符合了他的形像了。
為了避免今天的煙花祭變成太宰治的大型翻車現場,他被單獨流放了。
Q試圖撲進拂曉的懷裡,被他的「摯友」罪歌一把拉住,親親熱熱地把他給拖走了。
福澤諭吉像是沒有看見自己的死對頭一樣,帶著人默默走了。
煙花是伴著夜色一起來的,絢麗的色彩舒展在深藍的幕布上,比地上的星火更多了一份躍動的美。
拂曉左手牽著愛麗絲,右手拿著鯛魚燒,快樂地逛著紅磚倉庫的商業區。
森先生?當然是在後面拎東西。
女人逛街的時候,男人也就這麼點兒作用了。
森鷗外:不,我還會誇獎她們撈金魚技術絕佳。
「有時候,總是覺得,這人間和煙花一樣短暫又美麗啊。」
她仰著頭看天上的花火,身旁並肩坐著戀人,感到溫暖和孤獨。
大概是因為人在得到幸福的同時,也還依然懷念著自己所失去的吧。
第 40 章
酷暑, 是一個即使吃很多也會消瘦的季節,是生理和心理的雙重煎熬。
拂曉趴在冰涼的桌子上, 用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玻璃杯裡的漂亮雪球,難得地衝著森鷗外撒嬌:「再這樣下去,我都要化掉了。」
森鷗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橫濱的夏天已經相對算是涼快的了。」
而且這裡的室內溫度只有十五度左右, 他並沒有脫掉自己的外套。
她卻忽然往門外看了一眼, 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不,凜冬將至了。」
推開杯子, 她站起身來:「失陪, 我需要離開一下。」
森鷗外:「去吧,我等你。」
當拂曉走出了不到十米的時候,他聽見了對方的手機響了。
「喂, 伏見。」
很奇怪,她的語氣是和現在嚴肅神情完全不同的輕浮玩味。
如果不是什麼大事情的話, 她該裝成很嚴肅的樣子逗對方了。
他在對方走後, 立刻給情報部部長打了電話, 讓對方密切關注東京的情況。
她聽見伏見的聲音是少有的急切:「有緊急情況,您可以盡快趕來東京嗎?」
她:「有多緊急啊。」
他:「是現存於世的所有王都暫時沒有辦法解決的緊急, 請求您盡管趕來。」
她笑著打開了一扇門:「他們不能解決的事情有很多啊, 這樣吧,給你一分鐘陳述這件事情,如果沒有講到一分鐘的話,我就當這件事不夠緊急, 不會考慮出面的哦。」
伏見猿比古感到難以置信:「你……」
「我?」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只是在第一次接觸的時候有一點兒不尊重而已,她能記仇到今天,並且都不看情況地找茬。
但他也並沒有立場指責對方什麼,畢竟對方並沒有義務做什麼。
他只能皺著眉沉聲描述東京那邊的情況。
東京出現了巨大不明生物,從出現開始就有目的地吞噬著異能者分布較多的地區。青王第一時刻張開王權者聖域,帶領屬下前去阻止。
然而所有的攻擊都被對方吸收了。
之後白銀之王,赤王,和綠王灰王陸續趕來,多種嘗試後發現:雖然傷害暫時無法起到效果,但聖域可以減緩對方的行動。他們於是同時張開了聖域,讓伏見猿比古緊急通知拂曉。
「哦,這樣啊——」平淡地應了一聲,她故意拉長了尾音,手伸向放置刀劍的架子,「伏見你怕冷嗎?」
他已經不希望她能夠有所作為了,頗為失望地回答她:「還行。」
「那就好。」
下一刻她出現在了海邊,對著玻璃窗內的森鷗外笑了一下,一點冰藍從她的被海風吹起的袖間露出。她以雷霆之勢,閃電之迅疾對著海的方向揮了一劍。
海水衝天而起,然而結成冰向前伸展。
頃刻之間,怪物到了伏見猿比古的面前,灰色的透明觸須即將纏上他。在確認自己無法傷害到對方之後,他只能無能為力地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允許自己軟弱地閉上眼睛。即使是死亡,他也要清晰地看到那一切。
一陣極致的寒冷襲來,他面前的巨大的怪物變成了亮晶晶的冰雕。
忽略掉它醜陋的形狀,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大型的果凍一樣。
冰冷的氣息從這座「果凍」上傳到他的身上,他突然想起幾分鐘前拂曉莫名其妙地問他的那句話。
「伏見你怕冷嗎?」
這個人真的是性格惡劣的同時又出乎意料地溫柔。
俗話說:意外總是接二連三地出現的。他還沒有從這件事情回過神來,就聽見頭頂上傳來陌生的,咋咋呼呼的聲音——
「讓一讓!傷到了我不負責嗷!」
他瞬間退開了十米。
然後看見了令眾王無計可施的巨大怪物就這麼變成了漫天的冰屑。
然後冰屑糊了他一臉。
……
扛著巨大鐮刀的嬌小少女站在冰屑堆起來的山上,仰頭看著天空。
原本萬裡無雲的天空上出現了長無邊際的一道冰橋,不,與其說是冰橋,更像是一卷立體的史詩繪卷。
各色的建築和背景的冰雕栩栩如生,人物的冰雕神態清晰,人可以從他們的面部表情中猜到他們當時的想法。
戰爭與和平,生與死,團聚與離別,人生百態皆有。
讓人忍不住地一幕幕仔細看遍,直到戛然而止的斷口。
「perfect!我的切割技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沒有弄壞前輩的冰雕。」
少女得意洋洋地轉了一會兒手裡的鐮刀,四處看了看沒看見其他的人,才勉為其難地對著伏見說:「喂,小子,帶我去見你們負責人。」
他討厭玩鐮刀的小鬼。(五條須久那:??那我還討厭你嘞。)
「嘖,跟我來吧。」他從口袋裡摸出來手機一邊打給宗像禮司一邊問她,「怎麼稱呼?」
少女也不在意他的臭臉,把鐮刀收了起來走在他的側邊,頗為自豪地說:「晨曦,拂曉的後輩,現役救世主。」
鑒於對方的真實年齡可能超乎他的想像,他要收回少女這個形容。
「喂,室長,這裡有個自稱是現役救世主的人想見你,對,就是剛剛解決了不知名怪物的那個人。」
晨曦跟著伏見去了Scepter4的據點,一進去就看見了一大票人坐在那裡,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看猴兒呢你們這是,我說要找負責人,你們都是負責人嗎?」她雙手插胸,撇了撇嘴說。
慕名前來看猴兒,不,是慕名前來圍觀拂曉後輩的綠組眾人紛紛看了比水流一眼,示意他講話。
比水流不愧是在橫濱幼兒園進修過的人,說鬼話都理直氣壯了起來:「目前維持世界運轉的主要體系是王權者體系,現存的王都在這裡了,也可以這麼說。」
青組眾人:???你們有干過哪怕一點點維持世界和平運轉的事情嗎?就知道給我搗亂,制造出社會動蕩,還有臉說自己是負責人。
「同時我也是你前輩的弟子。」他緩緩補充了一句。
晨曦頓時就變了臉色,瞬移到他的面前,相當挑剔地打量他。
「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嘛,居然會是我女神的弟子。」
比水流:「我以為你們救世主之間是平等關系。」
「拙劣的激將法,不過我也可以給你講講啦,因為的去她面前講的話,她八成會讓我滾。誰讓女神她又颯又靚呢~」
其他人:這是哪裡來的粉絲濾鏡一百八十米的狂熱粉絲?
她搬了個凳子坐在比水流旁邊,眼看著就要開始講了。吠舞羅的人臉上寫滿了問號,扭頭看宗像禮司想問他難道就這樣任由事情向奇怪的方向發展,結果對方摘了眼鏡假裝沒有看到他們的眼神。
吠舞羅:沒想到你堂堂青王,平時一副嚴肅的不行的樣子,聽八卦的時候居然這麼積極的。
晨曦:「先說說你們對救世主的理解。」
比水流:「唔,在世界瀕臨滅亡的時候,挺身而出解救世人的人?」
他身後的須久那吐槽了一句:「不管是老師還是她,看起來都不是那種人好嗎?」
「哦豁,你也是拂曉大人的弟子?」晨曦當場把四十米大長刀懟上了須久那的脖子,微笑道,「你是對我們有什麼意見嗎?」
五條須久那神情平靜:「不,我相當尊敬自己的老師的。只是覺得你們不適合去干舍己救人的事。」
其他人:怎麼你也開始學會大人的虛偽了?你到底在幼兒園學了些什麼??
無視了周圍人驚詫的目光,他自己默默咽下了苦澀的淚水,那個女人有多魔鬼,只有他們這些可憐的學生知道。
晨曦失望地收回刀,還以為可以當場替女神解決掉一個逆徒呢。
「誰說我們要舍己為人了?如果拯救不了世界的話,我們是可以選擇放棄的。反正等著拯救的世界數不勝數,而救世主卻渺渺無幾。去下一個世界就好了。」
室內的氣氛一默,比水流繼續問:「那麼被放棄的世界該怎麼辦呢?」
她的話相當冷酷:「如果還有救世主願意接就還有救,沒有人願意的話,就沒有了。說起來你們這個世界是早就被寫進了死亡名單的哦,只是我聽說拂曉大人選擇了這個世界作為終焉之地,好奇之下打算過來看看才接的任務。」
「剛才出現的怪物被我們稱為貘,只在世界核心出現問題的時候出現,會在短時間內就把整個世界吞噬掉,沒有東西可吃的話就逐漸吃掉自己,能量回返宇宙,再過一些時候又會生成新的世界。這也算是萬物輪回的一環吶。」
他們沒有辦法像她一樣把這當做稀松平常的事情。
「老師有做過放棄任務的事情嗎?」比水流聲音干澀地問。
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在沙漠裡迷路已久的人終於找到了綠洲,走近之後卻發現只是海市蜃樓。
「怎麼會!那可是拂曉大人,第一任救世主,也是在任時間最長的救世主,她的履歷裡從未有過敗績。」她興奮地講著拂曉的光輝過去。
「我從『初』那裡見到過大人的繪卷,對她的記錄感到十分的崇拜。自那以後我就改名叫做了『晨曦』,就是希望能有超越大人的那一天。」
比水流:「那應該很難吧。」
能力或許還能隨著時間逐漸增長,可本性難移。如果她這樣的人能夠成為最出色的救世主的話,那背後的規則也太可笑了些。
晨曦不知道他的想法,還以為他只是出於對拂曉的尊敬。
「我當然知道很困難啦,只是她現在已經退役了不是麼,我的在任時間已經超過她一半了,多努力就能了。」
宗像禮司的電話突然響了,是特殊號碼的緊急鈴聲。
「抱歉。」他立刻接了起來,在聽見對面的陳述之後緊緊皺起了眉。
第 41 章
宗像禮司還沒有掛掉電話, 聽覺敏銳的晨曦就叫了出聲:「瞎說什麼呢,拂曉大人怎麼可能會因為這種低級的怪物就重傷了!」
「她退役了不是麼。」比水流丟下這句話之後, 立刻帶著人就走了。
拂曉揮出那一劍之後,就伏在了欄杆上,依舊是在望著森鷗外笑, 艷色的紅順著質地良好的冰絲白綢的紋理緩緩擴散開, 像是美麗的紅花在盛放。
他從屋內走出來, 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眉目舒展,有種動人心魄的美:「要聽聽這把劍的故事嗎?」
他站到離她不到半米的位置, 一伸手就能夠碰到她。現在的最好的處理方式, 就是讓她不要再講話趕緊去進行治療。
但是他既沒有這麼做,也沒有去碰她,只是像她一樣舒著眉笑:「願聞其詳。」
劍的名字叫做冰霜之詩, 來自一位失敗的吟游詩人。
之所以說他是失敗的吟游詩人,是因為他作的詩從來沒有被傳唱過, 連願意聽他吟詩的人都渺渺無幾。
雖然他的作的很失敗, 但是他的劍術卻是一等一的好。好到連當時的第一劍客都把他引為知己。
他帶著劍一邊做個失敗的吟游詩人, 一邊做一些見義勇為的事情。但就是被他救了的人,也不願意聽他那艱難晦澀又長的不行的詩, 他的佩劍是他唯一的忠實聽眾。
拂曉是在去砍魔王的路上碰見他的, 雖然小伙伴都驚訝於他為什麼不選擇當個優秀的劍客而非要當個失敗的吟游詩人,但他們的隊伍裡最不缺的就是怪人,他很好地融入到了集體之中。
但依然沒有沒人願意聽他的詩。
魔王是那種很厲害的魔王,在打敗了魔王之後, 他們很多人都沒有活著離開。
剩下了拂曉和詩人。
在那個寒冷的冬夜裡,在溫暖的壁爐旁,拂曉聽詩人唱了一夜的詩。
詩依然是深沉晦澀不成曲調的大長詩,甚至連邏輯都不甚通暢,但是這一次她聽出來了,他在歌唱漫長的黑夜。歌裡的黑夜和現實裡的一樣長,長到令人絕望。
她靜靜地聽著,靜靜地等待著,終於從詩裡聽見了跳躍的火光。這火光來的很晚,但極盡燦爛,將黑夜也燃燒起來。
當天盡頭最後一顆星星
無力懸掛
墜落下
永夜就能迎來結束
開出美麗的花(注)
「拂曉你還有很長很長的夜路要走下去,帶上我的劍吧,它會唱我的詩。」
倚在他腿上的長劍在黑夜裡,在火光旁,從平平無奇的銀色劍柄出開出了美麗的白花。
他沒有來得及看到。
「很美的詩。」他道,張開雙臂抱住她倒過來的身體。
冰藍的西式長劍掉在地上,劍柄上生著晶瑩美麗的白曇,不染塵埃。
拂曉進了港黑的急救室。
因為近,也是因為港黑的醫療系統是他一手建立的,他自信比橫濱的任何一家醫院都要好。
「夫人的血管破碎了一半以上,其中包括了心髒附近的動脈,情況十分嚴重。」
醫療部的部長看見檢查結果的時候,忍不住看了病床上抱著枕頭坐著的人好幾遍才確認了對方是活著的,感覺三觀在被重建。
講道理,能有這個症狀的,還活著的只此一例。這已經不是可以用醫學奇跡來形容的了好嗎!
森鷗外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問:「有什麼治療方案嗎?」
「這個……由於夫人的血管多段破碎,沒有辦法進行輸血和輸液,也不適宜進行制造創口的手術。另外,異能力也對她起不了作用。」他越說越虛,幾乎要開始瑟瑟發抖。
「我們已經為她裂開的皮膚進行了緊急止血和藥物處理,從數據上來看,她身上的傷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愈合,她本人也建議我們不要進行其他治療。」
何止是不建議哦,她直接說「你們去忙自己的事情,再過會兒我自己就痊愈了」,但是他哪裡敢這麼和boss講。還要不要工作了?
這個情況幾乎和他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一樣。
「唔,這樣啊……」他摸了摸下巴正准備說什麼,就被匆匆忙忙衝進來的屬下打斷了。
「boss,不好了,青王帶著一大票人過來砸場子了!」
嗯?
青王當然不是來砸場子的,他在很客氣地和門口的人講場面話。
「登記於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的特殊公民拂曉據聞情況嚴重,就醫於貴所。由於情況特殊不適合提前預約,鄙人對此深表歉意,但希望可以先行放行。」
砸場子的是晨曦和不知道為什麼跟著動手的五條須久那。
晨曦上去就是一刀劈了大門:「BB啥呢,再說下去,瀕危都給你聊死了。大兄弟對不住,等回頭我給你把門補上。」
被刀風削掉了劉海的港黑成員:???那你能給我頭發也補一下嗎?
「你說誰要死了?!不會說話就閉嘴!」須久那從另外一個角度劈了一下門,正好劃出一個叉,把門給破開了。
綠色電光一閃,比水流已經帶著人進去了。
「不好意思,第五王權者是那位大人的弟子,心情比較急切,希望諸位可以理解。」
港黑成員:???
這又是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劇情嗎?
宗像禮司沒有再多說什麼,當場拔了劍也進去了。
事先入侵了港黑安保系統的比水流知道人在哪裡,衝在了最前面,晨曦緊跟其後,其他人甚至無法捕捉到他們兩人的身影。
其他人就沒有這麼順利了,畢竟港黑又不是個單單用來嚇哭小孩子的擺設。
尾崎紅葉攔到了御芍神紫的面前,抬袖掩唇,紅色的眼尾微微上提,笑著問他:「你們這是把港口黑手黨當做隨時可進的後花園了嗎?」
御芍神紫看著這位和服麗人,推測出對方的身份,看在對方比較對自己的胃口的份上,客氣了一句。
「大家比較著急的嘛,希望這位美麗的小姐可以理解。」
「理解。但是我們港黑也是要面子的。」她從傘柄拔出了自己的劍,動作極為風雅,從袖間露出的玉白手腕和紅色的指甲也漂亮極了。
連她背後的金色夜叉都帶著肅殺的美感。
御芍神紫完全興奮了起來,表示這完全符合他的美學。
從背後抽出名為【過】的長刀,他高興地說:「那便讓我和你比上一場,聊表歉意。」
被晨曦拋棄在身後的五條須久那被中原中也當場抓獲了。
剛剛做完任務回來就被通知有人闖進總部的中原中也也懵逼了一下:「你不是在那位手下上課的小孩子嗎?闖進港黑來做什麼?」
五條須久那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喊他小孩子,當場就忘了自己是來干啥的,反唇相譏:「你才是小孩子吧?過了這個年我就比你高了。」
雙向踩雷最為致命,兩個人立刻打了起來。
中原中也的異能對五條須久那是有作用的,但綠王的王權劍現在就在港黑的天空上方,聖域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重力對他的影響。兩個人幾乎是在用格鬥術對打。
哦,還有用小學生吵架的方式互罵。
鬧劇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森鷗外喊停了。
中原中也氣呼呼地用無情鐵拳錘了一下須久那的頭,按住自己用來增加身高(劃掉)的帽子,不情不願地說:「我帶你去醫療部。」
「看來沒有辦法繼續下去。」御芍神紫也失望地收起自己的刀。
尾崎紅葉彎腰撿起自己的傘,把劍插回去,也有些可惜得說:「沒辦法,畢竟身為組織的一員,聽從boss的命令是第一准則。」
御芍神紫:「她有一處絕佳的對練場,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改天可以在那裡比試一番。」他很喜歡對方的劍。
「好啊。」她欣然應下,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過,你好像完全不擔心那位的安危。」
御芍神紫:「我完全明白,她自己的生死其實也只是在她自己的一念之間。」
至於是生是死,看她自己的想法咯。
不過願意給自己攬這麼多事做,她肯定也是想要再活得久些的吧。
當把港黑鬧得雞飛狗跳的一群人到達了病房的時候,拂曉正在和愛麗絲翻花繩。
他們:???說好的快要死了呢?
「大佬!」晨曦直接衝過去跪坐在拂曉的床邊,要不是這麼多人看著,她都想要掀開被子抱對方的大腿了。
拂曉淡定地讓愛麗絲從手裡把花繩翻走,才騰出手來摸了一把晨曦的狗頭。
「阿凌和我說過你,說你是完成任務最積極的救世主之一。」
也是放棄任務最多的一個。
被摸了狗頭的晨曦一副被皇上寵幸了的答應的樣子,幸福的不行。
「我是大佬你的狂熱粉絲嘛,向您看齊。」
拂曉顯然不是第一次應付粉絲,話說得熟練極了:「謝謝喜歡。沒有必要向我看齊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不是說您出事了……嗷!」五條須久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御芍神紫一巴掌糊腦袋上了,好巧不巧是中原中也打過的位置。
紫:「這倒霉孩子不會說話,您不要在意。」
拂曉:「啊……當時的場面的確稍微有些血腥了,通知宗像的人估計也是嚇壞了。」
宗像禮司問出了大家的心聲:「所以您到底身體如何了?」
「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有些用力過猛把經脈崩裂了而已。」她輕描淡寫地說著。
晨曦卻是驚叫出聲:「不可能!每一個救世主身上都有主神賜予的神血,那種程度怎麼可能會把經脈崩裂?」
「我退役了呀,所以就把神血還回去了。」拂曉笑著捏住晨曦的下巴,親切地詢問。
「還是說,你覺得那已經是你的東西了?嗯?」
盡管捏著她下巴的手是那麼的虛弱無力,她輕易就能夠折斷。但晨曦此刻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惶恐。
那種惶恐,讓她覺得自己是神前等著審判的罪人。
第 42 章
「不, 我並沒有這麼覺得。」她急忙否認著。
「主神賜予我們神血,是為了讓我們去拯救瀕臨破碎的世界的, 我沒有忘記這一點。」
「乖孩子。」拂曉放開了她,對著另外一大票人說:「剛好你們都過來了,收拾收拾我准備開課了, 認識一下新同學。」
五條須久那:「新同學?」
「這不是麼。」她指了指晨曦。
「什麼什麼?!」晨曦驚呆了, 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 「我?」
「你。」拂曉確認地點點頭。
「身為第一任救世主,我有義務教導後輩。《救世主職業守則》, 這本書從你開始起就有了。」
晨曦臉色一垮:「這麼大的榮譽我還是不要了吧……那個我還有任務要做, 大佬您好好休養,我改天來看您。」
說完就准備溜了。
拂曉揪住了她的領子,單手把她提了起來。
單手提了起來?
她往下看了看, 看見的是床邊過於大碼的拖鞋,和放大了漂亮的金發蘿莉。
「是你身體變小了哦。」愛麗絲惡劣地說。
「我剛剛申請了把你留在我這裡進修一陣子。阿凌已經同意了。」拂曉補刀。
主神非常非常忙, 所以救世主們差不多都是放養著的, 要做任務就從系統這裡接。由於阿凌過於懂事低調, 平時只做輔助工作,讓他們忘記了其實自己的生殺大權其實是握在系統手裡的。
主神是系統的制造者, 「初」是系統的後續設定人, 而她拂曉的權限僅在前面兩者之下。
換句話說,這些救世主的生殺大權是在她手裡的。
她不使用,並不代表不能夠。
晨曦的性格,遲早會出問題。既然被她看見了, 她就決定把問題扼殺在搖籃裡。
把晨三歲扔進了比水流的懷裡,拂曉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大家非常默契地往後退了半步。
「該道歉的道歉,該回家的回家,總不能讓我這麼個身體虛弱的人送你們吧。」
宗像禮司:「很高興看見您這麼有精神的樣子,請您保重自己的身體。如有任何問題和需求,歡迎您聯系我們。告辭。」
之後便帶著人走了。
伊佐那社:「Neko說想陪您一段時間,請務必照顧好她。」
粉白色的貓跳進了拂曉的懷裡,他帶著家裡的小黑走了。
櫛名安娜把一個紅色的珠子放進了她的手裡:「希望您能夠喜歡。」
她帶著不明情況隨大流跑過來的吠舞羅眾走了。
「須久那把港黑的大門砸了,我帶他去修。」御芍神紫拉著還在說「又不是我一個人砸壞的憑什麼要我們修啊」的須久那走了,比水流和磐先生抱著晨曦也走了,順便貼心地關上了門。
「我這是被當成需要慰問的老年人對待了嗎?」拂曉失笑著問坐在愛麗絲旁邊的森鷗外我。
自稱是老年人和被當做老年人完完全全是兩種概念。
她現在有些難過了。
森鷗外像愛麗絲一樣撐住臉思考了一下說:「被照顧難道不好嗎?我之前一直希望太宰能夠看在我年紀不小受不住氣的份上,少做些惹我生氣的事情。」
拂曉被他這一下子可愛壞了,哪裡還記得之前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難過。
「太宰的確是個讓人頭疼的孩子,就不要對他要求那麼高了,況且他現在也去禍害別人去了不是麼?」
森鷗外:「你也太寵著他了,他走了之後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收拾他留下來的爛攤子。」
對於太宰治頗得拂曉寵愛這件事,他一直不太高興。
她學著他們的樣子托腮想了一會兒說:「大概是出於照顧家裡不合群的孩子的心理吧,而且他也比較會撒嬌。」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只要不是單純在演她,她都比較溫柔。
「好吧。」
拂曉看著他懨懨的樣子,覺得這怕不也是個撒嬌精,心情愉悅地安慰他:
「當然我最喜歡的還是森先生你呀。」
森鷗外冷不丁地說:「你哄你家裡的刀也是這句話嗎?」
「呃……」她被噎了一下,「您這樣講話我就沒法回了呀。」
他:「是心虛了麼?」
拂曉干脆下床把愛麗絲揣進懷裡,讓愛麗絲把貓揣進懷裡,微笑著對他說:「那我還是最喜歡愛麗絲好了。」
愛麗絲得意地往她懷裡窩了窩,嘲笑他:「真是可憐啊林太郎,現在你是阿曉姐姐喜歡我附帶的。」
森鷗外:「這話說得真是過分,愛麗絲醬。」
說是要開學,拂曉卻在港黑這裡住了好幾天,美其名曰「養傷」。
白蘭回到了西西裡之後,覺得西西裡的天空是那樣的藍,沙灘是那樣美麗,尤尼是那樣的可愛。
在打了一頓六吊花之後,他坐在「屍體堆」上高興地感嘆:「這就是家的感覺啊。」
當時帶頭懷疑他的入江正一作為白蘭的摯友,並沒有挨打,只是被安排了VIP席位看白蘭吊打其他人。自己就把自己緊張得肚子痛的不行。
天曉得白蘭這次去日本見合作對像的行程裡經歷了什麼,回來之後惡劣程度直線上升。
但是他的性格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做事沒有之前那麼絕情了。
白蘭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們他不但沒有見到合作對像,還被抓去上幼兒園了。他不要面子的啊?!
嗯?
合作對像?
他在橫濱待了那麼久,怎麼就沒有見到那個好心的俄羅斯人呢?
他冷笑著聯系了對方。相信老師肯定也會喜歡這個學生的。
費奧多爾看見白蘭發來的消息,內心穩得一批。
棉花糖:多日不見,你還活著嗎?
俄羅斯耗子:多謝關心,鄙人雖然身體不好,但也未到將死的地步。
棉花糖:一直沒見你聯系我,還以為你出什麼意外了。
俄羅斯耗子:的確是出了些意外,暫時沒有聯系您。之前我的提議依然有效,只是您還有那個想法嗎?
棉花糖:先解釋一下你為什麼鴿了我這麼久?
俄羅斯耗子:具體原因不適合講出來,作為補償,我可以免費為您提供一個消息。
棉花糖:說來聽聽。
俄羅斯耗子:您的老師,目前瀕死正在搶救。我得到了她的身體測試數據,她的全身血管破碎了一半以上。據我所知,在人類裡面,只有橫濱的與謝野晶子可以治療這種情況的病人,但是異能對她並不起作用。
棉花糖:真是值得高興的消息,我謝謝你啊。
白蘭關掉聊天界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結。
要說高興,那是有一點兒的。高興之後,就有一點兒莫名擔心。
好吧,是很有些擔心。感覺西西裡的天都沒有那麼藍了。
這可能就是PTSD叭。
當然他是不可能就這麼跑回橫濱的,他只是給拂曉打了個電話慰問了一下。
然後被通知了即將開學。
拂曉: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白蘭:髒話jpg.死耗子你害我!
他在心裡構思了一萬種nen死費奧多爾的方式,然後哭唧唧(劃掉)地安排了意大利這邊的事情,收拾收拾准備回橫濱上課了。
在這個高中生還沒有開始上課的時間裡,他們幼兒園就要開學了。簡直沒有天理!喪心病狂!
被兜頭安排了一堆後事(劃掉)事物的入江正一說出了大家沒有說出的心聲:「白蘭你……是在日本遇上了什麼情況嗎?」
「遇見了一個難搞的漂亮女人,順利的話,我很快就回來了。」白蘭故意說著令人誤會的話。
入江正一果然誤會了,立刻就露出震驚的表情:「白蘭你居然……」會對女人感興趣。
白蘭:說多了都是淚,哪裡是我對她有興趣,是她對玩兒我有興趣。
「小正覺得很震驚嘛?」白蘭的語氣是一貫的甜膩,「是覺得我不可能會對女人感興趣嗎?」
入江正一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密切關注著密魯菲奧雷動向的彭格列對於白蘭的行為十分迷惑且敏感,畢竟他們剛剛決定的十代目繼承人還在日本呢,白蘭可沒有掩飾過自己對七的三次方的興趣。
所以在白蘭離開的飛機上,多了一位穿著西裝的嬰兒。
特意坐了普通航班的白蘭:計劃通√
康康這個彩虹之子,都不需要老師動手的,簡直是絕佳的幼兒園入學身高!
拂曉的桌上擺著白蘭特意從意大利帶回來的甜品大禮包,聽著他熱情推薦的兩個人。笑著拿了一塊夾心奶酪千層酥咬了一口,眯著眼睛享受了一下那種酥脆甜香的感覺,才回應了他:
「沒想到白蘭你這麼想給老師我找事情做,我真的是好感動啊。」
白蘭:「並沒有想給老師添麻煩的意思,只是費奧多爾這個人您應該也知道,他成天在想著干一些危害國家和社會的事情,又過於狡猾讓人抓不到他,您要是願意收了他,豈不是為世界和平增添了一道保障麼?」
「說的有道理。」在白蘭期待的目光中,她緩緩補了一句。
「可是他還有用的,暫且讓他在外面快樂一陣子,等時候到了,我就讓他給你做學弟啊。」
白蘭敏銳地從這句話裡讀到了什麼:「您是說,他的行動完全在您的意料之中了?」
拂曉:「為什麼要在我的意料之中呢?掌控全局是多麻煩的事情,只要結果是我想要的就行了。」
她又拿勺子對著提拉米蘇下了手,散漫地說:「至於你說的另一個人,我已經和他聯系過了哦,等開學的時候給你個大驚喜。」
白蘭:???您別這樣,我特別害怕。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啊,驚喜就不必了吧?
第 43 章
在開學的這一天, 橫濱幼兒園的每一位成員都感到非常的高興。
因為他們的老師是這樣的美麗動人,溫柔體貼, 善為人師。能被這樣的老師教導,他們簡直是三生有幸。
他們沒有被綁架,他們說的都是實話。大哥可以把手裡的四十米大長刀放下了嗎?
「度過了愉快的暑假之後, 非常高興又能夠看到我親愛的同學們, 新的學期, 新的同學,接下來讓我們熱烈歡迎兩位新同學。」
下面頓時響起來激烈的掌聲。
拂曉:「第一位同學是我的後輩, 現役救世主, 晨曦同學。」
晨曦今天和罪歌以及Q穿的是同款小裙子(是的,Q已經漸漸習慣了小裙子了),在發現無力改變現實之後, 她是認慫最快的一個。
落落大方地站到講台上,她笑著做了自我介紹:「我是晨曦, 是大佬, 不, 是老師的忠實粉絲,只要你們和我一起吹大佬, 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
其他人:不要臉, 你不是這裡學生裡面年紀最大的嗎?誰跟你兄妹了?
拂曉:「第二位同學大家可能比較陌生,他是來自並盛町的沢田綱吉同學。」
「這個我知道,是彭格列的未來十代目!」白蘭對著站在台子上不知道說什麼的沢田綱吉揮了揮手,「我是密魯菲奧雷的人哦, 大家都是黑手黨,請互相關照啊。」
「啊,我不是黑手黨。」沢田綱吉連忙揮手,「而且我是國中生,為什麼要來上幼兒園啊??」
「因為阿綱你蠢到需要回到幼兒園重造了。」穿著西裝戴著禮帽的小嬰兒跳到了桌子上,狠狠地敲了一下沢田綱吉的腦袋,滿臉寫著嫌棄。
沢田綱吉:「對!就是這個奇怪的小嬰兒,不知道怎麼說服了媽媽,居然讓我跟著他來上這個什麼什麼幼兒園。」
「叫老師。」reborn又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紳士地對著講台下的諸人摘了一下帽子,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沢田綱吉的家庭教師,受拂曉大人所托,順便指導一下你們的學業。」
白蘭:如果這就是老師說的大驚喜的話,他選擇當場死亡。
密魯菲奧雷白魔咒首領的顏面終究還是被丟到了地上任人踐踏了。
拂曉看見他們滿臉寫著「高興」的樣子,也非常高興地說:「很好,看來大家都非常歡迎新同學和新老師,老師我表示很欣慰,決定先告訴你們這學期的上課內容。」
「這學期的課程我們將文化課和實踐課並重,使學生們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為此我特地聯系了武裝偵探社的社長,他說願意把一些委托交給你們做,所以從今天起,新的課後作業就是完成偵探社的一個以上委托並且獲得委托方好評。」
實際上是江戶川亂步過來玩兒的時候抱怨偵探社的委托有好多奇奇怪怪浪費時間又無趣的委托,比如「尋找丟失的貓」之類的交給普通偵探社就能夠完成的委托。
亂步:這些委托對得起我們偵探社「武裝」的前綴嗎?!對得起名偵探大人的名聲嗎?!過分!
拂曉:我有了一個極好的主意。
白蘭已經不想說什麼了,就這樣吧。反正又不止他一個人做。
拂曉:「接下來公布新的座次表。」
「罪歌依然和Q一起坐在第一組,
比水流和綱吉坐在第二組,
第三組是晨曦和白蘭。」
白蘭:「請問臨也呢?」我的難兄難弟折原臨也呢,難道他背叛革命了?
拂曉:「他去完成畢業考試了,我會轉達白蘭你對他的想念的。」
「謝謝老師,不用麻煩的。」被背叛了革命的白蘭心灰意冷地坐下去,開學的第一天就開始想著什麼時候放假。
然而還有驚喜在等著他。
「開學第一課,大家一起朗讀一下投影屏上的這段話。」
講台下的人同時出現了瞳孔地震的症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白蘭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拂曉,但他還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還能更加的惡毒。
拂曉忽視了他們的表情,言簡意賅地說:「念。」
晨曦不愧是她的忠實狗腿,帶頭大聲念了起來——
「我志願加入橫濱幼兒園,從今天起,我將熱愛學習、熱愛生活、樂於助人、敬畏生命、團結友愛、勤勞善良。我將以世界和平為最終目的,終身奮鬥,矢志不渝。」
別說他們念的人心裡別扭了,就是reborn都覺得這段話過於搞笑了。
你看下面的這些人,哪個像是可以做到的?
就連最老實的沢田綱吉,他都做不到熱愛學習。
「這個就是這學期的抄寫日常作業了。接下來我們開始上第一節課:死氣之炎的激發與運用。」
雖然魔鬼依然是那個魔鬼,但是她居然開始給他們上戰鬥相關的課程了。
他們的第一節課,以圍觀白蘭按著沢田綱吉打,把對方打的額頭冒火作為了結束。
白蘭是知道沢田綱吉在某一個位面裡打敗過自己的,自己超級狼狽的那種,欺負一下應該問題不大吧?
然後他晚上就驚喜地發現自己的作業裡多了一項「把團結友愛抄寫一千遍」。
今天真的是令他驚喜的一天呢(微笑)。
唯一值得開心的是reborn沒有把他上幼兒園的事情搞得人盡皆知。
reborn只是在晚上的時候聯系了彭格列那邊,表示白蘭被人制裁了,讓他們不要太擔憂。
他甚至還說出來「如果密魯菲奧雷那邊要和他們合作可以考慮答應」這種仿佛被盜號了一樣的言論。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和拂曉談了些什麼,大家只知道,他偶爾會來給他們上什麼政治文化禮儀課,然後狠狠地扣他們的分。
晨曦和沢田綱吉成為了同吃一包薯片的朋友,和白蘭成為了同吃一包棉花糖的表面朋友,和比水流成為了談人生談理想的知心朋友。和罪歌及Q成為了單方面毆打的損友。
問她為什麼這麼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因為這孩子本質上是個沙雕。
拂曉居然是過了一段時間才發現了這件事情,因為她不敢相信系統居然會選一個沙雕當救世主。
阿凌給她的回答是:嘗試了不同性格的人拯救世界的可能性,然後發現沙雕這類物種情緒經常莫名高漲,受到創傷之後自愈能力極強,黑化可能性極低。這些簡直是救世主必備素養啊。
而且晨曦已經是它的首席工具人了,只要給的任務合適,她都會相當努力地去做。她放棄掉的那些任務也被其他人,或者她升完級之後做掉了。只是出於保密協議,它沒有告訴晨曦而已。
拂曉竟然覺得自己無言以對,甚至隱隱被說服。當個沒心沒肺的沙雕的話,好像是挺快樂的。
當然也並不是說晨曦做的很對,只是沒有她一開始想的問題那樣大而已。對於問題不大的學生,她一向是采取多打幾頓就好了的方式。
反正打一頓再消除傷口這種事情她已經駕輕就熟了,保證另外一個老師看不出來。雖然對方看出來了也不會說什麼,但是她溫柔寬容的人設還是要的呀。
連著一起挨打的還有晨曦的棉花糖朋友白蘭,搞得他甚至從黑名單裡把費奧多爾給拉出來瘋狂吐槽。
不考慮對方黑透了的心肝的話,費奧多爾實在是個非常優秀的聽眾。聽的又真誠,又不會說一些讓人更加難過的話。
棉花糖:我真的受不了她了,有什麼辦法能夠把我救出去嗎?
俄羅斯白耗子:對於她這種能力看不見上限同時又很聰明的人來說,目前還難以有對付她的方法。不過從情報上來說,她的身體狀況已經很不好了,你可以考慮冬天的時候做些什麼。
具體做什麼,他沒有再提示。對聰明人講話就是要說一半留一半,才有繼續操作的空間。
「真是對得起我給你改的備注呀,披著白皮的耗子君~」並沒有語氣中表現得那樣崩潰的白蘭單手撐著下巴,隨意地恰了一口棉花糖,然後回復了對方。
棉花糖:了解了,謝謝陀思君的情報呢~如果我能夠成功擺脫這個見鬼的幼兒園學生的身份,我回去就考慮和你合作的相關事宜。
俄羅斯白耗子:期待和您的合作。
費奧多爾關掉和白蘭的亂碼聊天,立刻切了自己的線路,以防比水流在下課了之後用能力找到自己。
之前暑假的時候,對方可是一口氣廢了他不少網絡馬甲和消息線路。搞得他不得不重新寫代碼組出新的系統,連和人聯系也要暗號來暗號去。
白蘭這種聰明的還好,他大可隨意用符號和數字組成的亂碼交流,但和其他的人聯系那是太浪費時間了,搞得他的計劃一慢再慢。
真是的,不就是賣了他一點點消息麼,要不要這麼記仇啊?
還有對方這個能力實在是太bug了,入侵別人的系統像是去自己的後花園一樣。讓他們這些情報販子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折原臨也看了看自己同班特惠的綠王出品防火牆:不,沒有安全感的只有你)。
得想辦法逮個跑腿送紙質文件了。
他默默把這個事情提上了日程。
白蘭做完作業之後想起了什麼,給入江正一發了消息。
白蘭:小正~我讓你注意的新升進核心成員的人觀察的怎麼樣了?
小正:的確有問題,雖然對方不怎麼和外界交流,但對方同時也對組織沒有太大的歸屬感,觀察性過強,懷疑是其他組織的臥底。
白蘭:不必監視了,他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我要確認的信息已經確認了,讓尤尼的替身去彭格列做客。
小正:這個……需要告知彭格列那是替身嗎?
白蘭:當然要說啊,我們可不能當說謊話的壞孩子。准備一下,我們可能要和彭格列合作了哦。
入江正一很想問他是不是被人盜號了,但他還記得不久之前的慘痛教訓,所以只是老老實實地回了一句「是」。
白蘭反手把剛剛和費奧多爾聊天時定位到的IP發給了比水流。比水流順著那條線又砍了費奧多爾
那個臥底不是費奧多爾的人,但是是對方提供了幫助安排進來的,其他人有沒有問題還未可知。目的大概是探查一下沒有他在的密魯菲奧雷好不好欺負?
他本來還是沒有那麼想像老師叮囑的那樣坑費奧多爾的,但是對方手都伸到他家裡去了,讓他有些惡心。感覺就像自己原本整潔漂亮的房子裡竄進了老鼠一樣。
第 44 章
在九月份的時候, 最令學生們恐慌的布丁老師回歸了。
齊木楠雄甚至治好了沢田綱吉說話猶猶豫豫的毛病,因為他如果不自己說出來的話, 他想說的可能就換個味道被公布出來了。
沢田綱吉:這只貓,竟恐怖如斯!
之後在晨曦的指點下,他向布丁老師上供了一些咖啡布丁, 才能夠在轉述的屏幕上看到一些稍微客觀一些的人話。
但是他還是不得不克服自己的一些毛病, 不說別的, 他的羞恥心還是非常強烈的。
而且每天的作業完成分他一向是所有學生裡最高的,要不是拂曉整他的時候也很認真地在整他, 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給他高分的。
在幫助別人找回走失的若干只貓, 尋找回若干位阿茲海默症的老人,以及完成了各種跑腿任務之後,沢田綱吉不光把橫濱聲望刷到了親密, 還逐漸有了一些自信。
在每天的挨打環節從不缺席的磨練下,他的身手也有了長足的進步。雖然不知道有什麼作用, 但至少他上樹抱貓的時候沒有再和貓一起摔下來了。
連他一直覺得宛如天書的國中課本, 在一群大佬的輪流輔助(騙分)下, 都一本本地啃動了。等回到了並盛中學,估計大家都會對他的轉變大吃一驚吧。
如果他還有機會回去, 而不是被綁到意大利當什麼彭格列的十代目的話……
「嘿, 醒醒。想什麼呢?」太宰治使勁兒拍了一下沢田綱吉的後背,喚回了他發散的思路。
「啊!」他痛呼了一聲連忙道歉,「不好意思走神了。話說我為什麼要和您一起去出這種危險性極大的任務啊?!」
就是他這種外來的人都知道港口黑手黨在橫濱意味著什麼,讓他們兩個去和港黑的人搶東西什麼的, 這就根本不可能完成好吧?
太宰治拖著他往前走:「不,我們不是去和港黑的人搶東西的,是去拿。」
沢田綱吉:「誒?!」
他們很快就到了港口,和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帶槍壯漢迎面撞上了。
沢田綱吉當即就有些慌,准備後退的時候被太宰治攬著肩止住。
然後就見到迷惑的一幕,從港口的一艘貨船上站出來一個染白了倆撮發尾的少年,用黑色的仿佛有生命的布條往地上一撐,就極為炫酷地落到了地上。
炫酷只持續了三秒,就被他自己打破了。
少年人激動地說:「太宰先生,您怎麼過來了?」
他的神情像極了,嗯,像極了被拋棄了的忠犬。
「是芥川啊。」太宰治的態度十分平淡,旋即熱切地拍了拍了沢田綱吉的肩膀,「我是陪阿綱過來一趟了。」
他頓時感覺那個名為芥川的人的眼神已經把他給盯穿了,慌亂又懵逼地說:「什麼什麼?」和他有什麼關系嗎?
難道在他走神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麼極為重要的劇情嗎?
芥川龍之介目光冷酷地看著這個被太宰先生搭著肩,渾身充滿廢柴氣息的普通人,過長的黑色外衣無風自動。
「你來港口黑手黨的交易現場是有什麼事情嗎?」
阿綱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問太宰治:「我來這裡是要做什麼嗎?」
「事情是這樣的。」太宰治一本正經地開始忽悠。
「這是拂曉姐姐的學生,這艘船上有姐姐要的東西,我陪他過來拿一下。」
要是說有人看上了港黑的東西想要,估計那個人當場就沒了。但這個人是拂曉的話,他們就要慎重考慮一下了。
芥川:「是什麼東西?」
太宰治:「是一只不小心混進去的貓哦。」
能混進黑手黨交易的船上的貓,怎麼想也不會是普通的貓。芥川龍之介一邊讓屬下去船上找,一邊聯系了森鷗外。
森鷗外表示:要啥讓對方拿去就行了,等我晚點兒過去她家裡再問問情況。
意料之中的回答,他揭開屬下提出來的籠子外面的黑布,看見了裡面的貓。
什麼貓,這不是一只白虎幼崽嗎?
難道是借貨船的掩護,搞的珍惜動物走私?對方好大的膽子。
「boss已經同意把它給夫人了。」他親自把籠子遞到了太宰先生的手中,然後被對方隨手遞到了那個連籠子都不太提得動的廢柴的手裡。
太宰治虛偽地說:「謝謝森先生的慷慨,姐姐看見他一定會非常高興了。她向來喜歡毛絨絨的生物。」然後連再見都不說一聲,又拖著沢田綱吉走了。
阿綱瑟瑟發抖,不敢講話。
「實在提不動的話,你可以把籠子扔掉,把貓抱在懷裡。」太宰治在路上「好心」地建議著,完全不考慮幫對方拿這個方案。
阿綱居然還很感激:「對哦,謝謝提醒。」他揭開黑布,然後看見了裡面的貓。
他甚至還發出了天真的聲音:「這貓長的真像老虎啊,額頭上還有個王字。染色的嗎?」
「是啊,真的看起來就是只老虎呢。」太宰治順著他的話講下去,「等會兒可能會出現一點點意外,你可要抱緊他哦。」
「啊?」他後面的疑問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太宰治扯著領子踉蹌了一下,有什麼東西擦著他的臉過去了。
臉上傳來刺痛感,他在腳邊看見了彈跳的彈殼。
不等他再思考下去,他就被拉著躲過了好幾撥狙擊。
太宰治之後可能是自顧不暇,放開了他。他只好苦逼地抱著貓,憑著祖傳的超直感,旋轉跳躍閉著眼。但是由於他的廢柴體力,他手裡又抱著貓,躲避的動作越來越慢,眼看著就要關鍵部位受傷了。
「叮——」子彈打到了刀刃上,鬼切看了一眼提著刀從某處房屋的窗戶跳下來的妖刀姬,把刀插回鞘裡,嫌棄地拖著像一條死魚一樣癱在角落的太宰治走了。
沢田綱吉抱著仍在昏睡的貓,一臉茫然地跟在他們後面回了拂曉家。
拂曉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給我發消息再發晚一點兒,我就可以派人過去給你們收屍了。」
「我這不是相信您的能力嘛。」太宰治拽過身後的阿綱,往前推了推。
「我們給您帶了一只漂亮的貓回來了,您看看喜不喜歡。」
拂曉:「我怎麼聽說,是你打著我的名義去跟港黑要的啊?」
他態度極為誠懇地認了慫:「我錯了,您聽我解釋。」
事情的起因是武裝偵探社接到了一份委托,從一艘走私船上奪回原本要送進某著名動物園的白虎幼崽,對方提供了完備資料和證明來使他們相信那只白虎是屬於他們的,表情也很擔心和急切。
就是資料過於完備了,並且也沒有說明那艘船上運的是給港黑的貨。
要說對方不知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們可是連船的樣子和地點都知道了,未免有些可疑。
太宰治摸進港黑的情報系統查看了一下,發現了那只是一艘交易武器的船,並非是走私珍惜動物的。
那就是有人故意把白虎幼崽放到那艘船上了。
他當機立斷,先把貓截下來再說。剛好勤奮完成作業的阿綱在偵探社,就被他拉過去當雞毛令牌了。
「不管怎麼說,貓的確送到您這裡來了呀。」他猶自狡辯著。
拂曉看了一下髒兮兮在被燭台切用毛巾擦的白虎幼崽,誇獎道:「的確是蠻漂亮的貓,放在我這裡養一陣子吧。」
太宰治:「那我可以知道一下這是哪裡來的貓嗎?」
拂曉把仍在昏睡的小白虎抱進懷裡,摸了一下不算很細密蓬松的毛發,開始計劃該怎麼養肥。
太宰:「嗯?」為什麼突然不理我?
「是一只老鼠投放過來的貓,大概是想攪混水吧。你不必擔心,對方暫時不會做什麼。」她淡淡地說。
對於費奧多爾鍥而不舍的搞事精神,和一天二十四小時待機多線操作的肝度,她表示非常欣賞。
這孩子一看就是辦大事兒的人。
太宰治:「好的。」
然後真就這麼離開了。
沢田綱吉:「所以這是白虎不是貓?」重點錯了啊孩子!
拂曉:「白虎不也是貓嗎?」
阿綱:「對哦,但是養老虎的話會不會不太好啊?」
「有什麼不好的,我家裡還有五只小老虎呢,它們不可愛嗎?」
沢田綱吉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扒自己的褲腿,他低下頭一看,一只和貓差不多大的小白虎在勾他的褲腿,另外幾只有的在玩兒尾巴有的在打滾。看見他低頭就紛紛歪著頭看他,水靈靈的眼睛裡寫著親近和好奇。
這也太可愛了吧!
他立刻就覺得,哪怕是違法的,能在家裡養這麼多小可愛那也很值的。
「那這只白虎就交給阿綱照顧好啦。」
她一下子把懷裡的這只塞進他的懷裡,他居然一下子忘記了拒絕,抱著老虎就回房間去了。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他的房間裡就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重點是,叫聲來自兩個人。
吵得樓上樓下都醒了,紛紛跑到他的房間看是個什麼情況。
當他們的房門被打開的時候,外面的人都愣住了。
沢田綱吉穿著褲衩赤腳站在地上,驚恐地看著床上,床上一個白頭發的少年人揪著被子驚恐地看著他。
白蘭:「yoooo~沒想到彭格列十代目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在臥室裡藏男孩子了。」
「不!你聽我說!」沢田綱吉不知道是急的還是羞的臉色通紅,慌張解釋。
「他其實是昨天的那只白虎變的!」
晨曦:「yooooo~虎的報恩?這性別不太對啊。」
阿綱:失意體前屈gif.
中島敦:我是誰,我在哪裡,這是發生了什麼?
第 45 章
關於小老虎會變成人這件事情, 拂曉表示與自己無關。
她只是感知到他身上有異能波動而已,哪個曉得是他的異能。她還以為《我是貓》是獨一家的變身異能呢。
說起來她家裡的貓沒有一只是真的貓啊, 感到一絲絲惆悵。
但是養肥老虎這件事情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有什麼想吃的嗎?」這是中島敦和拂曉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方說的第一句話。
也正是這一句話,注定了他每天拼命運動, 上稱如上刑場的命運。
中島敦感覺對方很好說話的樣子, 所以大著膽子問:「我想要吃茶泡飯可以嗎?」
「天吶, 這是哪裡來的可憐孩子。吃,吃大碗的, 我請你吃。」晨曦在一旁棒讀。
拂曉笑著讓晨曦滾去做作業, 然後給中島敦安排了豪華茶泡飯。當然並非吝嗇於做一頓大餐給對方,而是這孩子顯然是經過長期飢餓的,泡軟了米飯加上柔軟的銀鱈魚肉對現在的他來說正合適。
至少中島敦沒有見過往茶泡飯裡放這麼多肉的, 他以為能加一些海苔就不錯了。
「我真的可以吃嗎?」少年人緊張又期待地看著她,金色的眼睛仿佛在發光。
這孩子, 一看就是適合拯救世界的良才啊!
和晨曦呆久了, 連拂曉都學會了誇張語氣棒讀。但是她克制住了沒有說出來。
她:「吃吧吃吧, 廚房還有,反正我也不愛吃這個, 你最好吃完別浪費了。」
事實證明, 他真的可以全部吃完。讓人覺得哪怕是褪了色的大貓,也依然有著橘貓的潛力。
吃完飯的中島敦乖巧地坐在沙發上,把自己的來歷講的清清楚楚,十分詳細, 要是他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估計祖宗十八代都能交代出來。
於是大家了解到:中島敦是一個來自福利院的,有著嚴厲院長的,經常吃不飽飯的小可憐。
他十四年的過去大概就是有這些東西組成的。
光速完成了武偵委托的晨曦在他的背後默默放了一首《小白菜》作為BGM。
「小白菜,地裡黃……」
那凄涼的音樂,頓時把氣氛給毀沒了。
拂曉打了個響指,就見到兩個帶刀壯漢從晨曦的背後冒出來,把她給拖出去了。
她和藹地對著中島敦說:「這孩子只是腦子有問題,並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你不要介意。」
中島敦:「不,我沒有感覺到冒犯,還要謝謝您的招待。」
「敦君。」她忽然嚴肅地說,「既然你在福利院過得並不好,有沒有考慮過尋找一位領養人呢?」
中島敦愣住了,低著頭說:「啊……實話說,偶爾做夢才會夢到這麼好的事情,但是院長說的對,像我這種不夠可愛吃的還多的人,只是廢物而已,不能夠去別人家裡拖累對方。」
「不夠可愛,吃的還多的廢柴,這不是說的阿綱嗎?」在自己的私人定制小沙發上悠閑地喝著咖啡的reborn突然插了一句話。
「但是你看他被家裡人養了這麼久還是廢柴,也不影響他家裡人愛他啊。」
突然膝蓋上中了好多箭的沢田綱吉:「裡包恩老師QAQ」
中島敦看了一眼沢田綱吉找到了一點點信心(?),但是很快又很失落地說:「但是,親生的和領養的不同啊。可以選擇的話,大人們還是會選擇那些會撒嬌長得又可愛的孩子吧。而且我都這麼大了,一般來說是已經沒可能被領養了。」
「不,敦君,你不能沒有自己其實很可愛的自覺。」晨曦不知道又從哪裡冒出來,使勁兒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你可是保護動物級別的毛絨絨,光這一條就能夠甩別人老遠。要說吃得多,你也沒有老虎吃得多啊。」
中島敦被她嚇了一大跳:「你在說什麼?什麼老虎啊?」
晨曦也很疑惑:「你不知道自己是有異能的嗎?按理來說你這種變身的異能,在變身期間應該是有自我意識的啊,是年紀太小沒法控制嗎?」
這樣講的話,那你是挺廢柴的,她在心裡小聲BB,怕又被拖走不敢說出來。
中島敦臉上寫滿了迷茫:「什麼異能,我沒有加入過哪個王權者的氏族啊?」
消息極為阻塞的他,對異能者的概念完全來自電視裡偶爾播報的,什麼吠舞羅拆遷隊今天拆了哪裡啊,什麼青王帶領他的氏族成員又做了什麼有益社會的事情之類的。
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非權外者和氏族的異能體系。
晨曦捂住了自己的臉:「你是從什麼消息斷絕的鄉下來的嗎?連我都知道異能體系不止王權劍體系。」
拂曉從貓窩裡撈出來一只漂亮三花,放到了沙發上:「就讓夏目先生給你講一下吧。」
然後中島敦震驚地看見那只貓變成了人,表情嚴肅地看著他。
一陣解釋之後,他接受了自己其實可以變成老虎的設定。
他用拳頭錘了一下掌心:「這樣的話,我吃得多原來是因為這個嗎?」
其他人:?你就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拂曉開始一本正經地忽悠他:「敦君是異能者的事情已經被一些不法分子發現了,所以你才會以老虎的形態出現在走私船上,之後被阿綱救了出來,所以你今天早上是從他的床上醒來的。」
「所以你原來的那個福利院已經不安全了,你也不想把災禍帶給無辜對不對?」
中島敦臉上寫滿了慌張:「那……我該怎麼辦?」
她:「最好的辦法就是考慮我之前給你的提議,找一個能夠保護你的人去福利院領養你。」
中島敦:「可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別人了,而且有人會願意領養我嗎?」
拂曉:「有的,只要你願意。」
中島敦:「沒有什麼不願意的!只要對方不嫌棄我就好了!」
她立刻就給福澤諭吉發消息問他有沒有意向領養一只乖巧的小腦斧,那種年方十四,皮毛漂亮並且可以變成人的白老虎。然後發過去了一張中島敦白虎樣子的圖片。
福澤諭吉:情況允許的話,我願意。稍等,我過去見一下那孩子。(翻譯:!!我可以!等我馬上過去!)
她放下手機對著緊張得額頭冒汗的中島敦說:「對方同意了。說馬上會趕過來見你。」
他:「啊?這麼快的嗎?」
隨即他又扭捏地問:「可以告知一下,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拂曉:「是個可靠又強大的人哦,保護你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而且手底下也有著自己的產業,生活上也不會苛待你的。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是夏目先生的弟子,你可以問問他。」
夏目漱石給他講了很多福澤諭吉的八卦,什麼看起來嚴肅的不行,年輕的時候卻喜歡帶姜黃色畫著幼稚圖案的圍巾;什麼由於身上氣勢太重了,去公園喂貓的時候貓都躲著他之類的。
大大降低了中島敦內心的緊張。
福澤諭吉來得很快,還帶上了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可憐的小老虎遭遇了慘無人道(劃掉)的圍觀。
貓和貓主子的第一次見面算得上融洽,雖然福澤諭吉依然一臉嚴肅,但是中島敦總是忍不住腦補對方戴上小黃鴨圍巾會是什麼樣子,一時也忘記了害怕。
事不宜遲,她立刻喊了一個S4的成員帶著他們去福利院,以防對方不同意領養。
事實證明,她的安排並非多此一舉。福利院的院長一看見他們就想把中島敦留下,再趕他們走。
S4的藍衣服小哥哥用刀鞘卡住門,一使勁兒把門掀開,力道之大讓院長連退了幾步。
「在下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成員道明寺安迪,貴所的中島敦現已登記為特殊戶籍人員,之後的生活和教育將由我們另行安排,這是我的任務書,請您配合我們工作謝謝。」
他笑得非常陽光,說話也極為客氣,態度卻是不容拒絕的。
就是消息再閉塞的地方,也知道什麼是Scepter4,院長的手握緊了拳頭又放開,帶著他們去了辦公室。
他們,並不包括太宰治。
在院長和福澤諭吉周旋的時候,他已經摸進去了之前關過中島敦的地方和留有輕微血跡地下室。
後來又發現了一具頭骨和身體並不匹配的屍骨。
「這麼小的貓,都殺過人的嗎?」他感嘆了一句,把屍骨又埋回去。若無其事地翻牆出去,等社長他們出來。
中島敦出來的時候臉色不怎麼好,大約是因為那個偏執奇怪男人說了什麼打擊他的話。
太宰治沒有點破什麼,而是摸了摸他的頭。
可能是被拂曉傳染的,他現在都有耐心安慰小朋友了。
實話說,摸頭感覺確實不錯,可惜這只老虎他沒法擼。
回去之後他把發現的事情告訴了拂曉。對方似乎是回憶起來了什麼,贊嘆了某個人把工具反復利用的美德。別的卻是沒有多說了。
他總覺得她在搞什麼事情,而且是她的身份上可以定義為幕後boss的幕後的那種。
這些目前情況不明的事情暫且不提,拂曉發現自己最近的貓貓緣實在是太好了。
算算她家裡現在的常駐的非常駐的貓:夏目喵,齊木喵,Neko,新來小老虎敦敦(目前被放進幼兒園學習文化知識)。
然後就在今天,她可愛的徒弟,折原臨也同學,給她帶了一只貓回來。
那是一只體型較小,有著漂亮鈷藍色眼睛,酷似豹貓的小橘貓。
它的目光十分凶狠,一出口就是一聲嚇壞猛男的「喵嗷」。
天吶,世上竟有如此威猛的小喵喵,都不需要出爪,就能殺人於無形。(棒讀)
第 46 章
中原中也只是帶著自己普通的下屬, 普通地出了一個任務,然後普通地返程。
一切過程都沒有任何問題, 那他怎麼就會變成貓,還被送到了拂曉手裡呢??
隨即挑選了一位幸運觀眾實驗新學的術法的折原臨也露出了深藏功與名的微笑。
拂曉抱起喵喵叫的小橘貓,對方毛絨絨的臉上是嚴肅的表情, 水光的眼睛更是帶上了一絲驚慌。鋒利的小爪子奮力地勾住身下的毯子, 但被抓住命運的後頸皮的他, 只是在進行無濟於事的掙扎罷了。
拂曉單手拎起他,驚訝地挑了挑眉:「哎呀, 看著小小的一只, 還怪沉的。不愧是這個顏色的貓。」
中原中也:請不要用「小」和「沉」兩個詞來形容我謝謝。
乘著和她對視的工夫,他試圖和她溝通一下,讓她想想辦法, 把自己變成原來的人身。
「喵,喵喵喵, 喵嗷——」我是中原中也, 能把我變回人嗎?
她一邊聽一邊點頭, 表示自己明白了。
「噢,你是餓了嗎?要吃龍蝦嗎, 我昨天在海邊釣了一只四斤的龍蝦, 你要是吃得完就全做給你吃。」
他:「喵嗷!」不是這個意思!
拂曉心疼地說:「看把這孩子給餓的,叫的真令人心碎。都餓的嗷嗷叫了,肯定是半個小時都沒有吃東西了吧?燭台切,把那只龍蝦做成刺身拿過來吧。」
中原中也放棄了溝通, 仿佛認命了一樣低下了頭,原本勾在腰上的尾巴都放了下去。
看見仿佛失去了精氣神的小貓,她溫柔地抱著他,讓晨曦給她和貓照了合照。然後發給了森鷗外。
「可以把你家的貓放在我這裡養一天嗎?」
森鷗外已經接到屬下的通知說中原中也失蹤了,再看見這只毛色眼睛顏色都和中原中也一樣的貓,結合了她的話,很容易就推斷出這貓是中原中也變的了。
照理說,中原中也是他的得力屬下,應該盡快讓對方恢復的。但是色迷心竅的他的回復內容是這樣的——「最近沒有什麼非要他去做的任務,你可以多養幾天。」
拂曉:快樂了。
人在越安逸越快樂的時候,往往就越喜歡作。
拂曉不是喜歡作的人,但是她想起了自己是開著奶茶店的人。
這天上課的時候,她笑著對講台下面的學生說:「我覺得我們應該開一個社會實踐課。」
他們:??偵探社委托日常不夠社會實踐嗎?
拂曉並不在意他們的想法,繼續高興地說:「關於社會實踐的內容,我有一個極好的提議。」
她打算搞一個一日貓咪咖啡廳活動,證明一下自己是個老實的奶茶店店主,並且小秀一把家裡的貓(雖然這些貓沒有一只是真貓)。
由於位置特殊,要想吸引到本地客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斥巨資在電車裡買了廣告位,又印了很多傳單讓學生們去發。
森鷗外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派了一群屬下來她這裡拿走了很多傳單,上了電車。
宣傳力度之大,讓好多人更加不敢來了……
貓咖哪裡來的這麼多錢做宣傳啊!還有那些黑西裝的人一看就不好惹好嗎!
所以拂曉的第一位客人來得有些晚了,甚至還是一位熟人。
夏目貴志手裡拿著一張傳單,有些猶豫地看著店門口站著的兩排池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錯了。
八原的消息很滯後,他是聽一位八原的雲雀提起的,說那位強大的陰陽師大人得了很重的病,那天流了好多血。他覺得很擔心,又沒有保存對方的聯系方式,所以在放假了之後決定自己過來看看。
斑用爪子拍了他手臂,嫌棄地說:「笨蛋夏目,就是這裡,我感覺到那個臭小子的靈力了。」
這時候從屋子跑出來三個穿的一模一樣的漂亮蘿莉,一起拉住他的衣服把他往裡面帶。
「主人說是客人來了,請你們快進去。」
令人高興的是,那位大人看起來狀態很好,家裡有很多貓,也有很多妖怪和人類,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孤獨。
「誒——讓貓咪老師也參加貓咖活動?」對於拂曉的提議,他有一些驚訝。
拂曉:「這裡的貓基本上也都是只打這一天工的,沒有關系的。而且報酬很豐厚的哦,不光有提成可以拿,還有底薪的。」
她報出了一個極為亮眼的數字。
斑在心裡換算了一下,可以買多少酒和饅頭之後,當場就混進了貓咪的隊伍。
令人不大開心的是,第二位客人,也是她的熟人。
「聽說姐姐你今天店裡搞活動,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太宰治說著冠冕堂皇的話,手卻毫不客氣地揪起了中也喵的後頸皮。
「小矮子變成貓了也是小小只的,不愧是中也呢。」
中原中也一爪子就抓破了他的手腕,血染紅了他的繃帶。
他就可憐兮兮地對拂曉說:「姐姐你看這只貓攻擊性太強了,怎麼能做好自己取悅客人的工作呢。」
「這樣麼……」她笑著把中也喵放下來,動作輕柔地拉過他的手腕。
「我看你很懂的樣子,不是說要過來幫忙嗎?到你出一份力的時候了。」
下一刻在中也喵的旁邊就出現了一只尾巴纏了幾圈繃帶的黑貓,懵逼地看著空中。
她:「要好好營業啊,太宰。」
微明、命安和阿影是乘著國慶七天假來橫濱旅游的。她們剛剛在橫濱公園的噴泉旁面了基,就被幾個穿黑西裝的圍住,不由分說地就往她們每個人手上塞了一張傳單。
命安年紀最小也最為活潑,所以在他們還沒有走遠的時候,她就大著膽子說:「之前看新聞說有日本黑道轉行買奶茶了,沒想到還不是個例啊。」
他們的背影一僵,快速離開了。
對不起!我們給黑道抹黑了QWQ
微明看著傳單上各色的貓咪,猶豫地說:「我們要去看看嗎?」
「去吧去吧,奶茶店而已,就算有什麼危險,明明也會保護我們的對吧!」命安抱住一旁的阿影的胳膊,睜大自己有著濃重黑眼圈的眼睛,試圖使用賣萌攻勢。
別看她們看起來只是普通游客,但她們都是擁有能力的權外者來著,雖然只有微明的能力有那麼點兒攻擊性,但保護她們三個應該問題不大。
微明:「那就去吧,反正我們也是來旅游的。」
她們按照地址越走越往人煙稀少的地方去了,正當她們猶豫著要不要放棄的時候,她們看見了不遠處的誇張紅地毯、兩排漂亮花籃和兩排帥哥。
這是什麼天堂!
命安第一個衝了上去,還沒有莽到帥哥們的面前,就被玻璃窗內的貓吸引住了。於是步伐硬生生地改了,跑到櫥窗外,雙手貼在上面往裡面看。
窗邊的桌子上,一只尾巴上纏著繃帶大黑貓閑適地坐著,用自己的一只爪子推著一只頭上戴著黑色小禮帽的幼橘。小橘貓好像非常生氣,奮力地揮動爪子想要攻擊黑貓,但由於手太短夠不著。
她:「噗嗤。」
黑貓注意到她,伸出另一只前爪隔著櫥窗按上她的手掌,然後歪了歪頭。
她:!別攔著我!今天這裡就是龍潭虎穴,她都要衝進去擼貓!
她們被一位白頭發臉上紋著倒皇冠刺青的外國人帥哥領了進去。小哥哥很帥氣,就是說話有些甜膩,大概率是個甜黨,總結一下就是沒有貓香。
等她們進去的時候,恍惚之中以為自己真的進了天堂。
兩只三花,一只優雅端莊,一只憨態可掬。白貓帥氣,黑貓靈性,橘貓反差萌滿滿,還有極為罕見的粉白色的貓,以及整整六只像是小白虎一樣的黑白花貓。甚至服務員還是貓耳蘿莉。
命安顫顫巍巍地捂住自己的小心髒,覺得自己的錢包今天可能要交代在這裡了。
意外的,這裡的咖啡和奶茶都不算貴。她們各點了一杯比較貴的咖啡和幾份小食,感覺不太真實地坐在了茶廳的沙發上。
銀發金眼的小蘿莉熱情地給她們上了咖啡和小食,然後笑著掏出來一張單子遞給了她們。
「因為是奶茶店搞的一日貓咖活動,業務不太熟練,而且這些貓只是臨時來打工的,所以我們沒有准備貓咪罐頭。為了能夠支付給它們主人報酬,我們推出這個『助攻貓咪完成主人心願』的活動。」
「貓咪的主人們都有著不同的心願,而實現心願是需要物質基礎的。所以如果你們想要獲得貓咪的服務,是需要按時間支付報酬的,然後呢,你們也可以往它們的夢想基金裡捐贈,當捐贈額度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能夠獲得特殊紀念品哦~」
她們:對,就是這種騙錢的感覺,心裡突然就踏實了下來。
命安:「那我想點黑貓!」get一張寫著「沒有繃帶會死的繃帶症患者想要一年份的繃帶」,畫著繃帶小人的卡片。
阿影:「橘貓。」get一張寫著「隨便買瓶紅酒吧」,畫著帽子和空紅酒瓶子的卡片。
微明:「先白貓吧。」get一張「一年份咖啡布丁謝謝」,畫著綠色眼鏡和粉色遙控柄(?)的卡片。
富婆明在好奇之下,一連付了剩下的幾只貓的錢,然後拿到了一堆卡片。
瘦三花的是寫著「給老年人買本好看的書吧」,畫著整整一櫃子書的卡片。
胖三花的卡片寫著「七辻屋的豆沙饅頭!酒!」,畫的是以他為原型的招財貓。
粉白貓咪的是寫著「點心!出去玩!」,畫著三個Q版人物的卡片。
小白虎的是「可以的話,想吃茶泡飯」,畫著和他現在樣子完全不符合的大老虎。
糟了,突然就想傾家蕩產為他們完成願望了。
阿影頗為費力地把小橘貓托在掌心上捧起來,與他對視,然後意外地從他的眼睛裡讀到了害羞的情緒。
看著挺凶的,沒想到還會不好意思啊。
她忽然有了攝影的靈感,拿出自己包裡的照相機開始沉迷拍照。
接手了橘貓的微明也小心翼翼地捧著他,試探性地撓了撓他的下巴,在沒有感覺到對方太抗拒的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了他腦袋一口。
中原中也:!!!
他身手矯捷地從她手裡溜走,窩在角落裡自閉去了。
把照相機拍到快沒電的阿影放下相機,把他又抱緊懷裡安撫。擼貓的動作又嫻熟又溫柔,即使偶爾揉到了敏感的耳朵也很紳士地快速拿開了。
被迫營業的他委委屈屈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噠宰喵就不一樣的,他很享受和小姐姐玩耍的快樂,什麼給揉爪墊啊,什麼給玩兒尾巴啊,什麼主動蹭小姐姐的臉啊,可以說是非常努力地在營業了。
看見這一切的中也:呸,不要臉。
命安沉迷吸貓,連咖啡和零食都來不及吃。Neko趁她不注意竄上了桌子,從盤子裡撈了一個雪花酥吃。結果她脖子上發出響聲的鈴鐺出賣了她。
大家的目光凝聚在她的身上,她僵硬了一秒,繼續若無其事地埋頭吃著,毛絨絨的尾巴略焦躁地甩了甩,掃到了命安的手腕,帶來了微癢的觸感。
命安:!別攔著我,讓我氪!
為了貓,這錢包不要也罷。
可能是這一天的天氣格外的好,也可能是面前的貓格外迷人,總之,當三個人意識到了什麼的時候,她們的錢包已經縮水了不少。
但陷入財產危機的只有未成年又氪的格外起勁兒的命安,她已經嚶嚶嚶地投入了富婆的懷抱求包養。
富婆明笑著從她懷裡抱過了噠宰喵,然後毫不留情地推開了她。
由於幾個姑娘的大力氪金,她們最後走的時候被一人發了一套黏土貓貓。於是她們一邊笑一邊帶著空掉了的口袋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花了很多錢,但總覺得自己血賺。
等店裡沒有其他客人的時候,福澤諭吉從門外鬼鬼祟祟(劃掉)地走了進來。
把被其他五只小老虎舔得神志不清的敦敦解救出來,用毛巾擦掉他身上的口水,神色正經地把他抱在懷裡回家了。
中島敦感激地蹭了蹭他,然後懨懨地窩著不動。
至於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和尾巴被摸了什麼的,一定是錯覺,要不就是不小心。
社長這麼嚴肅的人,怎麼會擼貓呢!
差點兒被吸禿了的中原中也終於恢復了人形,氣呼呼地按著太宰治打了一頓,趁著天色昏暗趕緊走了。他絕對絕對要把這幾天的經歷忘個一干二淨!!
賺到了好幾個月份的酒錢的貓咪老師高興地在晚飯的時候把自己給灌醉了,夏目貴志抱著它不好意思地留宿了拂曉家。
第 47 章
夏日祭的煙花好像還在眼前, 冬天就已經來了。
像個真正步入暮年的老人,她開始喜歡在午後的門前曬太陽了。
冬日的陽光, 和春日的花一樣,是一旦被提及就會讓人心底柔軟的存在。那種暖洋洋的感覺,讓人無酒而微醺。同時也拉長了時光的影子, 留有了足夠的篇幅讓人敘述故事。
躺在面海的搖椅上, 為了避免陽光刺到眼睛, 她在面上搭了一方精致的絲質手絹。這是罪歌那孩子繡的。
時間真的是個神奇的東西,連控制不住傷害欲的妖刀都能靜下心來做這種細致活兒, 手帕上的「上善若水」這四個字已經有那麼點兒意思了。
如果這時候有個人過來, 我一定要給他講故事。
她百無聊賴地想著。
……她只是隨便想想,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多傾訴欲。
但現實也並不會因為她一句「隨便想想」就倒退回去的,她清晰地聽見了某個人熟悉的腳步聲。
「難得見到你一個人呆著。」森鷗外走到她的身旁, 體貼地為她擋住了臉上的光。
除了他們每次約會的時候,其他人會懂事地走個干干淨淨之外, 其他的時候, 她身邊至少會陪著一到二個人。
她沒有睜開眼, 只是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很快就被他牽住了。
這只手即使曬了很久也依然冰涼得像是血液沒有流通一樣, 他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 把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包住,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學生們都放寒假回家了嘛,燭台切他們也有事情要做,曬個太陽而已, 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她解釋著。然後在一旁變出個同款搖椅給他坐。
「倒是你,這個時間不是應該正在工作嗎?」
他坐了下來,說著歪理:「當上司不靠譜的時候,下屬們才會更加努力地去保證事情不出亂子而不是等上司給他們處理亂子。我這是為了鍛煉他們的能力。」
她完全贊同:「說的真是有道理極了。當一個不靠譜的老師,學生才會為了成績和畢業絞盡腦汁學習而不是完全按照老師說的去做。我也是為了他們好。」
他們兩個能融洽相處這麼多年,感情還逐步上升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提起學生,他倒是不太高興。
「你最開始收的那兩個學生,故意壓分也太不乖了吧?」
他說的兩個人是比水流和白蘭。他們的分數一直穩定地徘徊在畢業分數線之下的五分左右,任誰都看得出貓膩來,但她居然假裝看不見。
「還沒有到時候。」她答。
「他們終歸都是要離開的。但如果順利的話,我希望能和森先生一直走到生命的終點。」
森鷗外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在她口中聽到這種類似承諾一樣的話。
在交往中,她雖然一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但老練如他早就發現了有什麼不對。
就連年輕的小姑娘都知道,調情的話當不得真。但她的每一句仿佛是在普通調情的話,都被她給事後一一實現了。
所以她回避的東西他一向當做沒可能。
「你好像很驚訝?」她拿開了臉上的手帕看他,姣好的臉上仍然看不出老態。
他:「的確很驚訝。」
她忽然提起了另一個話題:「鷗外知道為什麼我當時會向你提出交往嗎?」
他十指在胸前交叉,沉思了一下:「總不會是因為救命之恩。」
「是因為我是一個不能忍受孤獨的人,無論什麼時候,必須要有個人陪著我才行。」她坐起身來,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然後很快被對方抓在手裡。
「實話說那次沒有死成還是有些遺憾的,但是讓我再死一次好像又沒有那麼大的衝動。臨死前世界離我遠去的孤獨實在是不好受。所以一睜開看見你,我就在想,如果這是會是我的終焉之地的話,找個人陪著我應該不錯。」
所以她嘗試了一下。
森鷗外完全符合她對情人的所有需求,親熱,體貼,對等,尊重以及不探究。
但是情感這種東西,從來都做不到適可而止。她開始的想法還是有些天真了,這種規則不是因人而異,而是適用於所有人。
「那我做的還算合格嗎?」他側過臉對著她笑,像是溫柔的夜色。
「我呀,可是非常喜歡林太郎的。」她靠了回去,閉上了眼睛。
所以會好好地和你在一起的。
他們兩個人過得歲月靜好,風平浪靜,其他人卻是沒有這麼清閑的。
折原臨也的結業考試持續了幾個月,進度卻不是很好看。但是他本人不是很著急這個事情,而是重新投入到了自己情報販子的職業中去了。
他之前倒也不是完全消停了,只是沒有之前動作大罷了。有園原杏裡這個拂曉劍術弟子的存在,他要是整出什麼么蛾子來,眨個眼睛就被拂曉知道了。
趁著拂曉進入倦怠的冬季,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業務,確認看起來積極向上,對維護社會穩定能做出貢獻之後,就又開業了。
第一個來找他的是老熟人了。
准確來說,是他的老網友了。
魔人費奧多爾。一個幾度差點兒成為他同學的男人。
他並不相信她是忘記了,只會覺得這個人下場會比他們慘。
可惜了,他當時還蠻喜歡對方對人類的見解的,清醒又獨到。
懷著憐憫和同情,他決定給自己的這位網友一個友情價。
魔人:許久不見,您的新標語很有意思。
折原臨也的新標語是「文明和諧,誠信友善,小本交易,請勿探究」,讓看見的人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和他是不是被盜號了。
佐倉:謝謝,生活所迫嘛。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魔人:了解了,我這次來,是想要詢問一下您的結業考試內容是什麼。
佐倉:哦?你怎麼對這個有興趣了?
魔人:想要作為一下參考,算是未雨綢繆?
佐倉:告訴你也沒什麼,反正每個人的考試都是不一樣的,不具參考價值。我的考試內容是獲得十位神明的認可。
魔人:令人驚訝的考試內容。不過說到神明,我或許可以為您提供一些幫助。
佐倉:你的消息買起來總是令人不安。
魔人是業內出了名的好說話,也是出了名的坑人。他就不一樣了,買了他消息的人都說好。
魔人:無需購買,只是出於我的好心而已。實在擔心的話,您也可以當做是我想邀請您入伙的誠意。
佐倉:你還沒有放棄你的理想啊,那個女人可不會對你的行動坐視不理。
魔人:總要嘗試一下不是麼?而且,作為她的學生,你們也不是完全按照她想要的樣子在做事。
那可不一定。你對她的了解還是太少了,這樣是會被搞的。折原臨也在辦公室發出了愉悅的笑聲,辦公椅旋轉三周整,他回復了對方。
佐倉:我上學的時候,向來不太喜歡完全按照老師說的做。
魔人:這樣才有益於自身獨立人格的發展,您做得完全正確。
佐倉:你說的幫助,是什麼幫助?
魔人:我最近認識了一位很好說話的神明,可以把他介紹給您認識一下。
佐倉:那感情好,先提前謝謝你。我也給你介紹一下合作對像,我暫時還是完成考試比較重要,如果考試結束的時候,你的計劃還在進行,我考慮入伙。
折原臨也切換聊天欄,去慰問了自己的塑料前同桌。
折原臨也:聽說你帶著沢田綱吉回意大利了,XANXUS沒有搞死他嗎?
白蘭:嗨~阿綱的生命力還是非常頑強的,可惜沒被折騰多久就被送回了並盛町。九代目為此還對我發了大脾氣,我這也是阿綱著想啊,怎麼說在意大利找到屬下的幾率都比在那個小小的並盛町要大吧?不然他拿什麼和XANXUS鬥,人家一整個彭格列暗殺部隊呢~
折原臨也:說的有道理。你知道魔人嗎?我覺得他和你有合作的可能性。
都是想要創造新世界,雖然目的不同,但是方向是一樣的。大家都是背後捅刀子的二五仔,沒在怕的。
白蘭:好啊,你把我的聯系方式給他吧。
費奧多爾收到白蘭的聯系方式,並沒有太驚訝。他們都是把隱私保護的極好的人,互相不知道對方和誰有聯系很正常。
他們同桌之間沒有真摯的情誼也在意料之中。
就是折原臨也這個把聊天截圖發給他的操作很六啊。
房門被敲響,他關掉所有設備,才起身打開了門。
穿著運動服,完全沒有一點兒神明樣子的年輕人爽朗地笑:「您的快遞,承惠五元!」
跨國跨省快遞,只收五日元一份,這位名為夜鬥的神明實在太好用的。
「謝謝。」他付了五元的硬幣,接過了東西。在對方打算離開的時候喊住了他。
「稍等一下,為了感謝您的幫助,我想為您介紹一位客戶。」
夜鬥愣了一下,難道對方發現他已經對快遞員這個工作失去了興趣,打算挽回一下他嗎?
「對方是什麼委托?」
費奧多爾:「很有意思的委托,對方需要獲得十位神明的認可,正發愁該怎麼辦呢。」
夜鬥摸了摸下巴,點頭:「唔,我倒是可以給他介紹一些脾氣好的神。把我的聯系給他吧,謝謝你的介紹。」
費奧多爾:「不必客氣。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詢問您一件事情。」
出於即將鴿掉對方後續相同委托的心虛,夜鬥同意了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還是蠻喜歡這個給足了他神明該有的尊敬的人的,偶爾也會勸一勸對方少熬夜免得猝死,算是普通意義上的朋友吧。
「日本作為一個存在著各種神明妖怪,以及大量擁有特異能力的人類,有什麼地方是最為特別的嗎?」
「唔,東京?不,是橫濱。」
「了解了,謝謝您。」
第 48 章
費奧多爾面前擺著一副撲克牌, 來自他的摯友,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理·亞諾夫斯基, 一位可愛的小醜先生。
這位可愛的小醜先生正拿著他的小提琴忘情地演奏著,從廚房轉悠客廳,到陽台, 再到他的耳邊。
對方白色的細辮子甩到他的身上, 不輕不重, 只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陀思你都不問一下我拉的是什麼曲子誒,這段時間難得看見你不窩在那個潮濕狹隘的房間裡工作, 結果今天就對著我這副撲克牌發了半天呆。」
果戈理咬住琴弓的一段, 用指尖點了一下費奧多爾手裡的那張小醜,把它變成了黑桃A。
陀思放下了手中的牌,咬了咬指尖:「沒聽過的曲子, 作曲也不像是你的風格,是最近新出的曲子嗎?」
「我的風格?」小醜先生瞪大了眼睛, 「我有風格的嗎?」
費奧多爾:「不是具體風格, 只是如果是尼古萊的話, 會更跳脫一點兒。」從韻律節奏中跳出來,務必做到直擊心靈的那種。
果戈理眨眨眼睛, 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嘴角上揚,又拿起琴弓拉了一段兒:「陀思猜一下這首曲子的名字如何?」
他演奏的這首曲子間斷、詭秘,帶著莫名的愉悅,讓人沉迷。
就好像看見了半拉開的幕布後, 橫趴在王座上,捧著紅酒的妖嬈美人。昏暗的光線使人無法得見對方艷色面容,只能牢牢記住那一抹仿佛塗了毒的鮮紅嘴唇。
「Toxic。」他伸出食指點著空氣,泛紫的指甲有別於常人的粉紅色,倒有些中了毒的意思。
「完全正確!」果戈理大聲宣布了他的答案是正確的,並且摔斷了費奧多爾珍藏的小提琴作為慶祝。
費奧多爾並不為此感到生氣或是難過,他只是平靜而寬容地接受這個現實,轉而關心起朋友的狀況:「為什麼突然想拉這首曲子呢?」
果戈理學著他的樣子咬了一下手指,結果咬到了自己的手套,若無其事地松開牙齒轉而摸起了下巴。
「因為在思考『毒藥』背後帶來的到底是什麼,甜美,死亡,還是落幕?」
費奧多爾:「搞不好是自由哦。」
「不愧是陀思~就讓小醜我給您一張小醜作為獎勵吧。」他自己剛剛變走的小醜牌重新塞進了費奧多爾的手裡。
鋒利的卡牌邊角劃破了對方的手指,暗紅的血液弄髒了牌面,之後流出來的血液顏色越來越深,逐漸變得黑紫。
「Toxic」才是小醜給他的獎勵。
他面不改色地舔了一口流血的傷口,將早在小醜先生開始演奏曲子時就已經含在嘴裡的解藥塗在上面。仍然向自己的摯友提出疑問:「尼古萊你覺得,該怎麼把這張至關重要的小醜藏進底牌裡呢?」
小醜抽走了他手裡的小醜,舔舐干淨上面的血跡,紅色的嘴唇依然鮮艷,然後毫不猶豫地把它撕成碎片。
「小醜這種暗藏禍心又頗為重要的牌,無論藏到哪裡都會被對手獲知的,當然還是撕掉最保險啊。」
陀思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和我想的完全一樣。」費奧多爾笑了起來,「畢竟,發牌人搞不好是個有情感偏向的,誰知道她會不會透牌呢。」
還是得多撕幾張joker才保險。
畢竟只要最終能達到勝利就好了,期間無論損失多少張牌都無所謂。
沒有了學生可以玩兒的拂曉,老實地在橫濱當著空巢老人(罪歌晨曦Q以及特意要留在橫濱過年的綠組眾:???)。
在橫濱逐漸體會到無敵的寂寞的森醫生老實地逃著班談著戀愛恰著瓜(港黑勞模中原先生:???)
有一說一,當吃瓜群眾確實快樂。
如果瓜沒有吃到自己身上的話。
這件事情要從一只好心的俄羅斯耗子說起,他給一位失去了女兒的父親提出了「橫濱有本能把寫在上面的文字變成現實的書,不如去試試」的建議。
這位父親計算了一下這樣做需要花的錢,然後信心滿滿地決定執行這個方案。
一封密信連夜加急送到了日本總理的手裡,他一看到了第一段出現的橫濱兩個字就開始慫。那可是故去的黃金之王和現任的青之王接連要求重點保護的城市,而且第五王權者第六王權者現在就住在橫濱,他哪裡敢哦。
但是當他數了好幾遍才數清報酬上的零之後,他動搖了。
總理:我心裡是拒絕的,但是他們給的錢實在是太多了jpg.
他悄咪咪地在另一封文件上簽了同意,蓋上了公章,送了出去。反正這個搞事的多半會涼,我先把錢收著,給個通行證意思意思一下,好不好使就不管我的事情了。
宗像禮司連夜打斷了他的腿(劃掉),他連夜截回了信件,重新發了一封文書過去。
「貴安。
關於貴組織的訴求我們這邊已經了解到了,對於您的申請我們也有過慎重的考慮。雖然您的理由有合理之處,但無論是從國家與社會的安全穩定,還是從道德和情感的角度思考,這都是極為不合適的事情。所以經由我方一致討論決定:駁回您帶領組織成員合法入境展開戰鬥的申請。
望見諒。
——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
菲茨傑拉德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幾遍這封文書,橫看豎看只看到了一個字:
滾。
他:???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不應當。
他思前想後,又找了路易莎寫了一百套方案,得出結論:這個事情很難搞,成功率極低。
他看了看方案,又想了想自己的老婆,還是決定試一試。
來自組合的第二份文書送到了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裡,在遭遇了首領並不在的尷尬之後被轉送到了某個不可提及的人物家裡。
森鷗外打開了看了一眼,放到了桌子上,在這封文書的旁邊,是從東京送來的,組合寫給總理的文書。
「看不出來,那個據說是個暴發戶的Guild首領,還能有兩副面孔啊。」
組合寫給總理的文書意思是這樣的:我要去橫濱搞事,你們收了錢就不要插手。
組合寫給他的文書意思是這樣的:我有意來橫濱找失落的聖物,我這邊有關鍵性線索,希望港黑能行個方便,找到之後與你們共享。
聖物……
森鷗外看向拂曉特殊又漂亮的耳墜,心想目前名聲最大的聖物都掛我媳婦兒耳垂上了,你多大臉讓我給你開後門,讓你在我的地界上舞?
「有所求吧,所以無論林太郎你回復什麼內容,對方都會帶著人過來的。」她懶散地抱著泡著枸杞的粉色保溫杯,興趣不太大的樣子。
森鷗外:「唔,那倒是有些難辦,畢竟歐洲那邊的才是異能者聚集的中心,Guild在那裡的名氣不算小。」那樣的話,就沒有辦法繼續鹹魚下去了。
組合先前不過只是一個異能者報團取暖的組織,自從菲茨傑拉德成為了首領之後,無論是實力還是財力都得到了極大的增強,之後便是出了名的壕和強硬。
她扭開保溫杯的蓋子遞給他:「最近瓜子吃的有點多了,喝點兒枸杞水潤潤。年輕人的事情讓年輕人去處理,我們不如想一下,等春天來了,要去哪裡玩兒。」
他喝了一口之後輕輕地皺了一下眉,撐著臉說:「我還沒有到四十歲呢,這就要開始養生了嗎?」
她把杯子放到桌上,也撐起臉和他成鏡像對稱。
「林太郎看起來還是相當的年輕帥氣的,完全就不像是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只是養生這種事情不是應該貫穿一生的嘛?」
「我聽到了你用老男人來形容我了。」他佯裝生氣地說,「明明就是你不想喝他們給你准備的養生茶,又不忍心拒絕,才要拉著我一起喝的。」
「怎麼會呢,我都是出於對你的愛呀!」她的語氣可以說是非常浮誇了。
他:「……少和晨曦學這些奇奇怪怪的,都不知道她平時腦子裡再想什麼。還是很想問,這樣的人是怎麼當上救世主的。」
許久不冒泡的系統:如果那天平靜無風,我就不會被風沙迷了眼,覺得這個沙雕是個曠世奇才,能夠拯救世界於水火之中。
我真傻,我單單知道她是個沒心沒肺不珍惜他人生命的,卻沒有想到她的沙雕會傳染這麼多人。
她:「大約是在做不同的嘗試吧。」
「春天的時候,去外面走走吧。」他說道。
「好啊,等到了春天的時候,要先做一身漂亮的衣裳才好。」
「請允許我為您挑選布料和樣式。」
「我覺得我們應當互相挑選。」
「我的榮幸。」
太宰治看著快遞到偵探社的銀之神諭,覺得森鷗外的腦子怕不是石樂志。
他打開和銀之神諭一起信,決定看看裡面還有什麼驚人的言論。
「有人要圖謀封印於橫濱的聖物,目前已經推了歐洲那邊的強大異能組織Guild過來試探,後續還不知道有什麼可怕的手段。我和你的老師年紀都不小了,禁不住熬,就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好了。
阿曉的弟子已經下場了一個,但怎麼說也不是我們橫濱的人,太宰你都是我教出來的,我可是相當地看好你,加油,不要給我們橫濱丟臉。
畢竟銀之神諭都給你了,還有偵探社的人,你要還是輸了對得起我和她的栽培麼?」
太宰治:甩包袱甩的如此清新脫俗也是沒誰了。
中島敦被國木田壓著做完一套數學題(已經被決定了年後要去沢田綱吉所在的國中上課),於休息的空隙中關心了一下太宰治。
「太宰先生是碰到為難的事情了嗎?」
太宰治伸了個懶腰,骨頭發出清脆的聲音,打了個哈欠。
「啊呀,是挺為難的。我都好久沒有玩兒過鬥地主了,特別是這種地主身份不明的,但願我不是那個地主。」
第 49 章
「橫濱TV走近前線欄目記者晨曦為您報道最新的裡世界動向。
目前的情況如下:
意大利兩大黑手黨密魯菲奧雷和彭格列於月前達成合作, 共同抵抗跨國犯罪集團死屋之鼠對聖物七的三次方的覬覦;
彭格列九代目因不明原因陷入昏迷之中,十代目沢田綱吉是個搞不清狀況的廢柴, 九代目之子,巴利安暗殺部隊首領XANXUS不願服從九代目關於繼承人的安排,正在計劃弄死沢田綱吉;
密魯菲奧雷白魔咒首領白蘭秘密同死屋之鼠首領費奧多爾合作, 圖謀彭格列手裡的三分之一的七的三次方;
組合首領菲茨傑拉德在遭遇了東京官方和橫濱港黑的連續拒絕之後, 並沒有死心, 正在做戰時籌備,不知道什麼時候打算過來;
總結一下以上的幾方勢力:光BB不動手的弟弟。
接下來是我們橫濱的優秀組織:
港口黑手黨近日空降了一位手持銀之神諭的不明靚仔, 聯合異能特務科查獲港口走私案十一件, 異能者違法登陸三十四人,同時又聯合了武裝偵探社勘破重大違法犯罪事件一十三起。
看看,他們是多麼的爭氣, 多麼的實干!一看就和外面的那些妖艷賤貨不同,可以考慮獎勵他們小紅花了。」
唯二的觀眾非常給面子地鼓了掌。
森鷗外:「晨曦你考慮出道做個諧星嗎?」
拂曉:「我可以給你安排經紀公司。」
「人家這麼辛辛苦苦地給你們講解情況, 你們居然要送我出道嗚嗚嗚嗚——你們是不是嫌棄我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我就知道!什麼學生, 什麼後輩, 在這個臭男人在的時候,你都不想看我們一眼。」晨曦情緒說來就來, 捂著臉哭的異常傷心。
遭遇的魔音貫耳的拂曉:「閉嘴。」
晨曦:「嚶。」
「真是的, 這些人這麼害怕做什麼,我又不吃人。」拂曉指尖敲著桌面,苦惱地思考。
「我還指望這群人給我鬧個新年呢。」
「從牌局上看,我們這邊的好牌實在是太多了, 他們要不起是正常的。」森鷗外陪著她一起思考。
「雖然你給學生們放寒假一定程度上分散了力量,但是剩下的也依然不好惹。我們可以考慮把我方勢力再拆一拆,又不是真的鬥地主,誰說只能有三方勢力呢?」
「有道理。」她點點頭,扭頭就對晨曦說,「乖,去做任務,回來過年就行了。」
晨曦:「當時我說要去做任務你不讓,現在嫌我礙眼了,就要趕我出去做任務,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願意讓我回來過年?」
拂曉冷酷無情地說:「你怎麼戲這麼多,去做任務,趕緊的,再這樣下去你怎麼超過我?」
晨曦哭著打開時空門走了。
「她看起來好像真的挺傷心的。」在人走了之後,森鷗外才這樣說著。
拂曉:「不,她沒有心。簡直是我平生少見的缺心眼。」上一個這麼缺心眼的是銀桑。
他:「是挺缺心眼的。」敢於當他們倆之間最閃亮的燈泡的有且僅有這一個。
她打開手機翻了一下聯系人,手指停在比水流的名字上。「現在再把流拉到牌局上,就差不多各方持平了,我可真是個公平的發牌人。」
森鷗外昧著並不存在的良心說:「是呢。」
比水流看著拂曉發來的信息,陷入了沉默。
「這場游戲流你有興趣玩兒嗎?如果贏了的話,我可以把德累斯頓石板作為獎勵給你。」
沒有考慮很久,他回復了對方:「好的。」
其實石板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吸引力了,她只是隨便給了他一個可以拿去騙別人的理由而已。現在也差不多清算一下之前由於太過天真留下的賬了(某俄羅斯人:不是,我就是賣了一下你的消息,都這麼久了我還沒有還上嗎??)。
他轉過自己的椅子,對著屋子裡的其他人說:「大家,有興趣玩兒新的游戲嗎?」
五條須久那扔掉了手裡的游戲機,,激動地衝過來說:「流你快說說是什麼游戲,我最近都要無聊爆了!」
自從畢業了之後,他突然發現除了拂曉身邊的那些人,其他的地方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而且現在沒有合適的理由,他也不好意思去挑釁人家。
游戲也沒有那麼香了,之後他就陷入了無所事事的迷茫期。當然家裡試圖讓他去上學還是被他給果斷拒絕了。
比水流說有游戲可以玩兒,那肯定是大型真人游戲,想想就快樂。
「之前來東京說要跟我們合作的魔人費奧多爾現在和白蘭合作了,他們要拿彭格列指環。准確地說,是整套七的三次方。
另外,費奧爾多向外透露出橫濱底下封印著能將寫在上面的文字轉化成現實的『書』。目前對此有兩種猜測:其一,他知道『書』目前處於無法被外人使用的狀態,只是想攪渾橫濱的水,讓大家□□乏術,從而趁機從彭格列手裡奪走指環;其二,他兩個都想要,打算先消耗其他對此有意的勢力的實力。」
御芍神紫拿著鏡子一邊欣賞自己美麗的容顏,一邊參與了討論:「那種沒有心的魔鬼,會真心實意地和誰合作嗎?」
「白蘭不會在意這些的。」怎麼說兩個人也是同窗了一年,他對那個男人的認識還是比較到位。
須久那扯了扯嘴角說:「因為他們兩個半斤八兩,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貨色。」
比水流:「磐先生對此有什麼看法嗎?」
磐先生放下手裡的拖把,摸了摸下巴說:「之前他不是也對德累斯頓石板有興趣麼,沒道理對那本書不感興趣啊。」
五條須久那:「這麼貪心,他不怕吃不消嗎?」
「要的就是他吃不消。」比水流把椅子轉回去,同時打開了好幾套設備,久違地爆起了手速。
「等開學了之後,須久那你去並盛中學幫一下沢田綱吉,沒了九代目的支持,他很難當上彭格列的十代目。」
「哈?流你居然讓我去上國中。」厭學症患者五條同學滿臉不可置信看著他,感覺對方背叛了革命。「那個臉上寫著『我是個廢柴』的小鬼怎麼可能當得上十代目啊?」
御芍神紫安撫地摸了一下他的狗頭,幫他說了句話:「雖然遠在意大利,但彭格列的名聲我還是聽過的,彭格列九代目不是有兒子嗎,為什麼要選沢田綱吉做十代目?」
比水流點開了Xanxus的信息,說出了彭格列的隱秘:「Xanxus只是他的養子,沒有繼承權的。而且他的性格估計早就被白蘭和費奧多爾摸透了,如果真的讓他繼承了彭格列反倒對我們不利。」
御芍神紫:「而沢田綱吉的性格和能力都出於可塑階段,之後如何還未可知,由他接受彭格列的話就有了一次洗牌的機會是嗎?」
比水流:「對,而且老師不會允許自己的學生裡有庸才的,沢田綱吉據說是和彭格列的一代目非常相似,比如外貌、火焰以及超直感,而且隨著reborn對他的教育和訓練,他們越來越像了。我認為這是一種返祖現像,而出現返祖現像的存在一旦成長起來都相當優秀。」
須久那冷漠地扯了扯嘴角:「說了這麼多,你還是要讓我去上國中。」什麼一起玩游戲,都是騙人的。
「我會和並盛中學的校長打招呼的,須久那你可以不聽課不寫作業,想要上課看漫畫打游戲都行。」如果你會這麼做的話。
須久那想了一下,勉強說道:「那行吧。」
意大利,密魯菲奧雷總部。
在這個緊張至極,戰爭一觸即發的時刻,白蘭穿著他帥氣的白色制服,一臉嚴肅地聽著入江正一的分析,吃著棉花糖。
吃著棉花糖?
入江正一抓緊了手裡的文件:「白蘭你真的有認真在聽嗎?」
「有的有的。我覺得彭格列的這個九代目昏迷的太不是時候了,我覺得我們和彭格列的合作多半要黃了。」單單說這具話的工夫,他就往嘴巴裡塞了五顆棉花糖。
入江正一瘋狂吐槽:「九代目不是你搞得鬼嗎?」
「哎呀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這不是為了緩解他和Xanxus的父子關系嗎?你看他現在昏迷了,Xanxus都沒有再和他吵架了,也沒有直接派人去日本把阿綱給砍了。關系得到了極大的緩和啊!」
入江正一:???人家都昏迷了還怎麼吵架……感覺你每次離開後又回來都能給我帶來新的認識。
「所以我們是等那邊表態再停止合作,還是我們主動去說?」老實人這樣說著。
不老實的白蘭表示疑惑:「為什麼要說,出問題的又不是我們。」
入江正一那是太疑惑了:「可是你不是都要和死屋之鼠那邊合作嗎?」
雖然他覺得這樣不太道德,對方首領剛剛倒了,就立刻和對方的敵人合作什麼的,但是他到底只是白蘭的屬下而已。只要不是觸及最後底線的事情,他都會選擇聽從對方的命令。
白蘭:「合作是可以隨時終止的,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又想拋棄死屋之鼠和彭格列合作呢~」
當然也有可能誰都不合作,把他們都端了。
入江正一:「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
白蘭安慰他:「他們可能也是這樣想的哦~在這種時候,越老實的越吃虧。還是說小正你比較希望吃虧的是我們?我們可還要護著背後的尤尼。以她為代表的彩虹之子才是這件事裡最關鍵的存在,現在都只是開胃菜而已。」
「不,我完全不希望發展到那一步。」
正當大家都做好了准備喜迎新年的時候,橫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霧天氣。
第 50 章
起霧的時候是在深夜, 夜深人靜,而自己家和隔壁家沒有一個睡著了的。
拂曉難得神志比較清醒, 當即決定起床看個日出。
順便喊上了隔壁的小伙子們。
「我說這麼大的霧,真的可以看見日出嗎?」五條須久那在寒冷的海風中連打了幾個噴嚏,抱緊自己吐槽道。
「在霧裡看日出難道不是很美的事情嗎?須久那。」御芍神紫穿的風度翩翩, 完全不像是在過冬天。
如果他沒有用異能暖身體的話。
老年養生選手披著厚厚的披風坐在椅子上, 腿上還搭著毯子, 手裡是標配的枸杞水。開始老年人講故事——
「你們有聽過關於龍的傳說嗎?」
比水流:「東方龍?」
「嗯。」
拂曉:「東方的龍經常被和神明一起提起,有些本身就是神明。多數的龍會喜歡這樣多雲多霧的天氣, 所以經常有人說在雲裡看見有龍在起舞。」
比水流:「那我們今天可以看見龍麼?」
她:「說不定哦。」
「哇哦, 是可以屠的那種龍嗎?」須久那興衝衝地問,他在游戲裡屠過的龍倒是不少,沒想到現實裡還有機會碰到。
他的鐮刀已經感到迫不及待了。
「應該可以, 設定上有點兒像須久那游戲裡的通關boss哦,殺掉遮天蔽日的惡龍之後就能夠看見日出什麼的。」
五條須久那:「那boss什麼時候刷新呢?」
她緩緩地勾起嘴唇, 像是等到了期盼已久的表演開始, 輕慢而愉悅。
「開始了。」
更加濃郁詭秘的霧從某處擴散開來, 很快就到了他們的腳下。
五條須久那還沒有來得及聽清她的話,眼前就失去了她的身影。隨即又聽見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小流?」磐先生有些驚慌地喊著。
他回過頭, 看見比水流的手按住心髒, 緊皺著眉,閉上了眼睛昏了過去。
「怎麼回事?!」他跑過去蹲下來看比水流的情況。
最先發現不對的是御芍神紫,他面色不太好地說:「你能夠使用自己的異能麼?」
「我的不能了。」磐先生說完,蹲下身把比水流抱起來往家裡走。「流的心髒是用王之力填充的, 如果這場霧能夠奪走人的能力的話——」
須久那驚了:「也就是說,流他現在處於沒有心髒的狀態?!那他——」還活著嗎?
磐先生:「還活著,應該是他的老師施在他身上的術法在維持住他的生命。等拿回了能力,應該就能醒了。」
「那麼,屠龍的時間到了。」御芍神紫拔出背後的長刀,熱血上湧,稍微感覺到了一點暖和。
「希望等會兒能有一場合格的熱身。不過須久那沒了異能的話,就不能耍鐮刀了誒。」
少年叉著腰,略生氣地說:「不能用就不能用,我又不是沒了異能就打不動架了。」
「哎呀,沒有要小瞧須久那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去拆一下老師送給你的生日禮物,說不定有驚喜。」御芍神紫意味深長地說。
其實五條須久那的生日已經過去好幾天,由於仍然沒有走出叛逆期和少年人的別扭情緒,他一直沒有拆拂曉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特別是那個禮盒從外面的包裝看就知道裡面會是抱枕玩偶之類的好嗎!他都多大的,不玩!
他將信將疑地回去拆了那個巨大的禮盒,果不其然開出來一個和他等身的棕熊玩偶來。
「這算什麼驚喜嘛。」他嫌棄地把熊扔開,然後聽見了什麼砸到地上的聲音。
嗯?
他揪起熊,從後背的拉鏈拉開,看見了裡面被塞了很多紙花,絹花和一個黑色的禮盒。
他無語地把禮盒拖了出來。「多大年紀了,還搞這種一層套一層的包裝來糊弄人。」
他打開禮盒,看見裡面裝飾的花裡胡哨的魔法棒??
啥玩意兒?確定她不是在搞我?
他「噫」了一聲,把魔法棒的上纏的蝴蝶結和絲帶扯掉,然後把它從裡面拿了出來。
然後這個粉嫩嫩的仙女棒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它不光退掉了顏色變成了黑色的,還自己變長,伸展出了半月的彎刃。
御芍神紫:「是不是很驚喜?」
「那個女人是會預知嗎?」他試了試這把刀的手感,感覺比之前異能合出來的還要好使。
「倒不如說,目前發生的事情都還沒有逃脫她的掌控。」
五條須久那對於拂曉的恐怖程度又有了新的認知,但反而很高興地說:「也就是說流根本不會有事咯,趕緊的,去把搞事的家伙打一頓再說。」
當太宰治臉上的面具變成黑貓跑掉的時候,現場的氣氛變得很沉默。
因為年底湧進橫濱的人多了很多,他們又想過個好年,所以他最近都勤奮了不少。以前剛進港黑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勤奮過,哪裡想到會出事。
他本來只是帶著港黑的人出來上個夜班的,沒想到碰見了夢游的中島敦和出來抓夢游的中島敦的國木田獨步。
還沒有等他扭頭就走,他就臉上一涼,面具不見了。
真是見鬼了。
雖然他即使戴了面具,該認出他的還是會認出他,但至少保住了港黑和他自己的面子嘛。
無論是港黑的叛逃成員回來管理事物,還是武偵的人跑去港黑干活,說出去都是讓人大跌眼鏡的消息。
面對國木田關於「你為什麼在大半夜和這群港口黑手黨的黑西裝混在一起」的犀利發問,他苦澀地笑了笑。
太宰治:為什麼?我都這麼努力地工作了,還要讓我遭遇這種大型翻車現場?
國木田怒極反笑:「我就說你最近為什麼白天就知道在偵探社睡覺,晚上又總是聯系不到你,原來是和這群人——嗯?人呢??」
他震驚地看向太宰治身後,原本那裡是有十幾個港黑成員的,現在卻什麼都沒有。再聯想到對方那個變成貓跑掉的面具,深深覺得這像是一個鬼故事的開場。
「國木田你是在怕鬼嗎?」太宰治像是發現了他什麼把柄一樣,賤賤地說。
他用力地推了推眼鏡,強裝鎮定:「從科學的角度講,是沒有鬼怪這種東西的。」
「哇,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堅定的信仰科學的人,並且這個人還是科學之外的異能的擁有者。這簡直是我今年聽到最好聽的笑話了。」
太宰治抱著肚子笑了一會兒,突然指著國木田獨步的背後說:「如果不相信有鬼的話,你往身後看一眼如何?」
「裝神弄鬼。」國木田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轉過身。
!!!
他當場就被嚇得在地上滾了一圈,□□的子彈燒焦了他的辮子尾巴。
要是放在平常他得為了這件事暴躁地說上好幾句,可他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些,就地爬起來之後立刻拉著太宰治跑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的筆記本為什麼在他那裡,他還能使用我的異能?最重要的是,這玩意兒為什麼和我長得一樣啊?!」他邊順著掩體跑,邊崩潰地問。
太宰治從他身上摸出他的筆記本,遞給他問:「國木田,你還可以使用自己的異能麼?」
「異能力——《獨步吟客》」
他撕了一頁嘗試地喊了一下,喊了個寂寞。
「看來是最糟糕的那種情況。」太宰治道。
國木田:「什麼情況?」總覺得他錯過了很多劇情,所以從晚上出來找中島敦開始就陷入了迷茫。
「有人要找封印在橫濱的聖物,但是橫濱目前的情況你也是懂的,幾乎沒有任何一方勢力能夠吃得下橫濱這塊金剛石。所以他們要盡最大的可能來削弱橫濱這方的實力,能辦到這點的存在並不多,這段時間我們統計了世界各地特殊存在的情況,按照危險等級排了順序。」
國木田:「所以這次的敵人在這份名單裡排名很靠前麼?」
太宰治:「跟我進來。」
兩個人躲進了港黑的一處安全屋,坐在地上直喘氣。
過了一會兒太宰治才攤了攤手說:「何止是靠前,他排名第一啊。」
國木田:???那你笑得還這麼開心!
太宰治繼續給他講解:「白麒麟澀澤龍彥,記錄在異能特務科絕密檔案裡的頂級危險分子。他的異能是剝離自身霧氣範圍內一切異能者的異能,然後讓異能攻擊失去了異能的人。至今犯案超一千起,但是行蹤成謎。我猜的沒錯的話,他的行蹤是被名單上面的另一位極為靠前的危險分子,魔人費奧多爾隱藏起來的。如今他突然出現在橫濱,一是為了消耗橫濱的異能者,二,是要第五王權者,綠王比水流的命。」
國木田獨步緊緊皺起眉頭:「為什麼單獨把綠王提出了?」
總不會是因為對方是橫濱明面上最強大的戰鬥力吧?
「因為綠王比水流,在之前的迦具都事件中失去了心髒,之後是靠著他的王之力才能活著的。澀澤龍彥的犯罪記錄中,顯示他的異能對王權者體系下的異能者同樣管用。」
國木田一驚:「那他現在豈不是……」
太宰治:「生死未蔔,但至少是沒辦法自救的。」
他的耳機裡傳來滋滋的聲音,是港黑裡面的異能者啟動了特殊通訊設備聯系了他。
芥川龍之介關切地問他:「太宰先生,您那裡情況還好麼?目前港黑所有在總部的普通成員都莫名消失,剩余的異能者都失去了異能。」
太宰治:「我這邊沒事,初步確認敵人是能夠剝離異能並使異能攻擊人的異能者,打敗自己的異能體之後就能夠取回異能,讓非戰鬥成員的異能者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其他人立刻出發去找回異能。」
芥川:「是,我立刻去執行,請您注意安全。」
太宰治切斷通訊,對著國木田道:「這個異能依然對我沒有作用,國木田你也去奪回異能吧,我去找到澀澤龍彥,然後解除異能。」
「好。」
第 51 章
芥川龍之介召集了其他失去了異能的成員, 然後在人群裡看見了立原道造。
在異能者登記表上沒有看見的對方名字的芥川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你的名字,是叫立原道造對吧?」
立原道造發現在場的只有異能者的時候就知道要遭了, 但是現在跑的話反而更加可疑。
在聽見對方沒得感情的提問之後,他憨憨地抓了抓頭發答:「是的,我是黑蜥蜴的新成員。」
黑蜥蜴是最近才交到芥川龍之介手上的, 雙方不怎麼熟悉應該可以理解……吧?
「你的異能是什麼?」
對方的問題完全打破了他的僥幸想法。
立原道造:「啊……這個……」
芥川龍之介:「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沒有上報自己的異能, 我都希望你現在如實以告, 等打敗了敵人再處理你的問題。」
立原道造在缺乏對當前狀況的了解的基礎上,選擇了坦白。
「是控制金屬。」
芥川:「……」那這個異能可以操作的空間是太多了。
感到背後發涼的某二五仔:方張。
在這個危機的時刻, 我們港黑的首領在做什麼呢?
答:在被蘿莉追著打。
「林太郎, 來一起玩啊~」
不知道為什麼,被剝離了的愛麗絲反而更具智能了。
不受森鷗外控制的感覺讓她感覺格外的好,不管怎麼說, 先把林太郎打一頓再說。
森鷗外一邊躲開向他甩過來的針筒一邊求饒:「愛麗絲醬!你不要這個樣子對我嘛,我平時對你難道不好嗎?」
愛麗絲扛著巨大的針筒, 可愛地歪了歪頭:「就是因為特別喜歡林太郎你, 才要和你玩兒啊, 你看你笑得多開心。」
他頭疼地扶著額頭:「哎呀真是的,怎麼連愛麗絲醬都跟著學壞了, 不過難得有這樣的機會, 陪你玩玩好了。」
「自從坐上這個位子之後我也很久沒有怎麼動手了,但願我的身手還沒有落下很多。」
「這異能還能變成我們的樣子?」五條須久那嫌棄地看著對面和自己長得差不多,扛著綠色鐮刀的異能體。
他才沒有這麼欠打呢!
御芍神紫發表了不一樣的看法:「看起來是的,不愧是我的異能, 和我一樣的美麗。」
「打敗自己的異能體的話,我的劍術就能往更美妙的境界走吧?」
須久那:「那還等什麼?」他拿著自己的新武器就衝了上去,直接一刀劈下,被對方同樣用刀身接住了,劇烈的摩擦伴隨著電光。雙方臉上是狂烈的笑。
「感覺他們玩得挺開心的呀。」不知道為什麼被霧排除出去了的拂曉在特殊的空間裡用系統看著直播,突然對空無一人的前方說出了這句話。
「嗯。」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平淡地應了一聲。
拂曉側過臉看見了一張和中原中也像了九成的臉,並不是很驚訝。
「澀澤龍彥這個異能確實有點兒意思,可以讓異能發泄了對主人的不滿之類的。有助於讓他們更加了解自己的異能。」
至於異能對主人非常不滿的,那被打死了也是沒有辦法的嘛。
男人依然是平淡地應話:「嗯。」
拂曉:「我還以為中也的性格是隨了您呢,沒想到您本人這麼的沉穩。」
沉默的沉,平穩的穩。
在這個特殊的情況下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是寄宿於中原中也身體裡的荒神。一個半人工的神。
他依然沒有什麼神色變化:「准確地說,是他先擁有了生命,然後我才有了意識。」
拂曉理解地點頭:「原來如此,那他現在在干什麼呢?」
他:「昨天晚上被太宰治灌酒喝多了,現在還在睡。」
睡前還連續罵了三個小時的太宰治。起霧的時候他不太熟練地用神術讓對方睡得安穩了許多。一直到明天中午的那種穩吧。
「所以費奧多爾是看准了時機讓澀澤龍彥過來的,倒是很珍惜機會。」既沒有不受澀澤龍彥異能作用又實力強大的中原中也,又正好碰上了難得一見的大霧天氣。
太宰治也是算好了時間去挑釁中原中也,然後灌醉他的。
他這麼做,大概是想過個好年吧。
不錯,很有進步,沒有考慮年底自殺慶祝之類的事情。
他提出了疑問:「為什麼不直接把他抓起了?」
「為什麼要抓他?要說犯罪,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有人在犯罪,不少他這一個。」她偷換著概念,甚至替費奧多爾說話。
「況且要我說,他只是好心地為了一些遇到了困難的人提供了一些幫助而已。」
他:……你開心就好。
「哎呀,到底這個世界是屬於他們這些年輕人的,盡管造作一些,只要他們開心就好。我先睡一會兒,天快亮了叫我一下謝謝。」說完,她就往後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嗯。」
戰況趨於白熱化,雖然港黑這邊武裝充足,有組織有紀律,但是異能體那邊同樣強勢,不說別的,他們都相當熟悉自己主人的作戰方式,也從對方身上學習戰鬥技術。
有些人拿回了異能,有些人死在了異能手裡,但是濃重的霧依然沒有散去。
「死的異能者越來越多了,我的寶石也越來越多了。」
澀澤龍彥站在骸塞高層的窗邊,注視著外面的白色和虛無,厭倦地說:「感覺不到滿足,也感覺不到快樂,即使寶庫裡堆滿了寶石,即使這裡的異能者都變成我的囊中之物,也沒有辦法感覺到快樂。」
「也許答應你過來橫濱玩游戲是個錯誤的決定,魔人費奧多爾君。橫濱雖然有很多異能者,但是都是一樣的無趣。沒有什麼人是特別的。而且,總覺得這座城市,令我感到不適。」
費奧多爾站到了他的身旁,笑聲低沉:「正是因為這座城市裡特別的人太多了,我才邀請你一起來玩兒的。只在這裡,是什麼都看不到的哦。」
澀澤龍彥:「你的意思是?」
對方的臉上適時地出現了驚訝:「您沒有感覺到嗎?異能者死去的速度大大減緩了。或許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找到這裡了。」
「不可能!難道還有人能反抗得了自己的異能嗎?」澀澤震驚地轉身匆匆走進了自己的異能收藏室。
一直給對方提供好欺負的異能者的信息,來喂養對方異能的費奧多爾在他的身後露出了洞悉一切的微笑,然後跟著他進去了。
「他們的能力真的是超出了我的想像。」澀澤龍彥看著半天都沒有出現新寶石的收藏室,眼睛的無聊徹底褪去,准備出去看看情況。
「我並不建議你現在出去,很容易就會被逮住的。一旦被太宰治那個可以無效化任何異能的男人抓到,我們的心血可就付諸一炬了。」
「現在的情況完全是你希望的樣子不是麼?我從來不覺得你會那麼好心地協助我,不,你根本就是沒有心的魔鬼。」他冷漠地瞥了一眼對方,就要打開門走出去。
「澀澤君你之前有說過這座城市讓你感覺到不適了對吧?」費奧多爾突然提起的這個話題讓對方的腳步一頓,驀地轉過身盯著他。
「你有想過為什麼嗎?」費奧多爾笑著走到了他的面前。
「就讓我好心地告訴你吧,曾經殺過你的人現在都在橫濱。」
澀澤龍彥的瞳孔急劇收縮,然後看見了鮮血噴湧的景像,之前的,和現在的,完全重疊了。
費奧多爾丟掉了手裡的刀子,愉悅地走出這個囤積著代表異能和生命的寶石的收藏室。
「非常抱歉讓您想起了這種糟糕的回憶,但是客人們可還等著屠龍呢。」
巨大的紅龍出現在了橫濱的上空,五條須久那激動地一刀砍碎了自己異能體身上的結晶,綠色的電光在他的身上閃爍。
「砍掉了小怪,終於到了打boss的環節了!」
他笑得倒是很高興,然後被龍的吐息直接燒焦了劉海。
須久那:髒話jpg.
太宰治從安全屋出來沒多久,就看見了白虎形態的中島敦。
然後發現這孩子居然還在夢游,不,准確地說,清醒的是他體內的白虎意識。
看著巨大的白虎,他有些可惜地說:「身上的術被解開了啊……這樣的話,就沒有辦法之前一樣提著後領玩兒了。」
白虎呲了呲牙,之前撲倒了太宰治,巨大的爪墊摁住他的頭,讓他吃了一口灰。
太宰治:……
「好啦,帶我去找一下你的故人吧,時間拖久了不好。」他試圖跟白虎講道理。
白虎又拍了拍他的腦袋,讓他又吃了一口灰。
他:……倒霉孩子,給我等著。
好在白虎算得上懂事,之後就放開了他,帶著他去了地點。
然後看見了「生死未蔔」的比水流,和某個俄羅斯人。
「或許我應該換身白衣來?」穿著港黑標配的西裝和黑大衣(和他之前燒的那件一模一樣,合理懷疑森鷗外當時就是隨手給他拿了一件)的太宰治覺得自己和另外兩個人格格不入。
連白虎都是白的,就他黑漆漆的。
講道理,大家不切開都是黑的,裝什麼白蓮花。
「不,事實上,我也是被迫穿。」費奧多爾攤了攤手,他想起對方那個「不穿別跟我講話」的樣子,覺得有些頭疼。
太宰治雙手抱胸:「對方居然還能夠強迫你,是個有意思的人,讓我見見如何?」
費奧多爾指了指天空:「如您所見,他已經變成了盤踞在橫濱上空的龍了。」
他又看向了比水流:「真沒想到,這個時刻還能夠看見您。」
比水流也十分有禮貌地回他:「讓您失望了,我現在並不是靠著異能活著的。也並不是你所猜測的,是靠著老師的靈力和陰陽術活著的,我的心髒其實已經再生了。」
費奧多爾驚訝地睜大眼睛:「真是——宛如神跡。那麼,您過來的目的是什麼呢?要屠龍的話,這裡並不是合適的起跳點。」
因為智商差不多在一個層面,他對於對方不去解決問題而是跑過來閑聊而感到驚詫。比水流又不是太宰治,可以消除異能,這個時候不應該發揮自己強大的武力盡快結束戰鬥嗎?
白頭發白衣服的比水流風華絕代地笑了一下,黑氣直冒。
「我向來記仇,所以打算先過來打你一頓。」要不然也不會先裝作自己中招了樣子,讓對方繼續留在橫濱觀望。
費奧多爾:???
他動作敏捷地脫離了自己柔弱的人設,一下子跑開了好遠。
然而我們的第五王權者本事就是以快(褒義)出名,瞬間就近了他的身,照著臉就是一擊重擊。
我們可憐的俄羅斯人就這麼摔了出去。
「大家好!」一件白色的鬥篷突然出現在了費奧多爾的上空並且突然說話了。
太宰治:「這是晚出場了好久的幽靈先生麼?」
「回答錯誤!是小醜噠!」又一只手憑空出現,掀開了鬥篷,露出了背後畫著小醜妝的白發男性。
對方臉上帶著小醜一樣的誇張笑容,俏皮地說:「這裡回收挨打了的破舊俄羅斯雪地鼠,既然你們回答錯誤,我就不給報酬啦,再見!」
他又使勁兒揚了揚自己的鬥篷,兩個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比水流優雅地收回自己打過別人臉的手,氣定神閑地說:「是他的同伙嗎?」
太宰治:「應該是的,他一向把自己的信息保護的極好。這是沒有登記在任何地方的危險異能者,現在初步看來,是空間系異能。」
他看著白虎跑過去,用爪子在費奧多爾剛剛躺著的地方掏出來了一個水晶頭骨,有些在意。
第 52 章
中原中也第二天中午一醒, 發現橫濱像是經歷過什麼天災一樣,倒了好幾棟建築, 街上也是一片狼藉。
雖然是休息日,但覺得自己一應該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他,去到公司的時候居然還遭遇了上司的冷眼。
一直兢兢業業工作, 老老實實做人的他陷入了「自己是不是還沒有睡醒」的迷茫之中。
在看見了蹦跶到自己面前的太宰治的時候, 他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所以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啊?你怎麼大白天的還在港黑啊?」
太宰治囂張地叉著腰看他:「因為我昨天晚上已經慘遭揭穿了, 所以就干脆白天也過來了。說起來還不是中也你太沒用了,只能讓我過來主事。」
中原中也使勁兒地按了按帽子, 試圖壓下心裡的火氣, 但仍然沒好氣地說:「說誰沒用呢!混蛋太宰!還有回答我的第一個啊!」
「真是的,小矮子你在發什麼起床氣,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加班干活的是我誒——」太宰治拉長聲音, 把自己眼圈泛黑的臉懟到了中原中也的面前。
中原中也嫌棄地推開他的臉,語氣卻沒有之前那麼咄咄逼人:「所以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太宰治用一句話總結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只老鼠往橫濱投放一條被老虎殺死過的龍, 就是這麼回事。」
中原中也:???
老子上去就是一jio!
太宰治敏捷地閃避了這一腳, 並且給了他一個重磅消息。
「知道為什麼一向對你和顏悅色的森先生今天對你沒有什麼好臉色嗎?因為我們昨天都看見了, 有一個和你長得非常的像的人把拂曉姐姐抱回了她的家。而且根據時間判斷,他們兩個人應該單獨相處了很久。」
眾目睽睽之下, 森先生當時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了。
中原中也臉色也變了:「肯定不是我啊, 我昨天被你這個混蛋灌醉了啊!怎麼會去找她?」
太宰治比了一下他的身高說:「我也沒說是你,人家一米九,你一米六,區別還是很大的。」
中原中也:髒話jpg.結果他問了半天, 事情沒有問清楚,倒被氣了個半死。
五條須久那第二天在拂曉家裡看見短手短腳、白發紅眼長得又很好看的澀澤龍彥的時候,脫口而出就是一句:「這是不是背著森鷗外有的私生子?」
御芍神紫一巴掌就拍他腦門兒上去了。「不會說話就少說點兒。」
他又對著拂曉歉意地笑笑:「須久那不會講話,您別介意。」
本來約了森鷗外看日出,但是昨天晚上睡過了,並且被對方目睹了自己被荒神抱回家的拂曉微微一笑:「沒事,就是須久那的生物水平不太行啊?有去上國中的打算嗎?」
她身上冒出的黑色仿佛要化為實質,讓大條如須久那都咽了咽口水,悄悄後退了一步。
「有的,我打算過完年就去並盛高中上課。」
「並盛啊——是個好地方,祝你在那邊學習生活愉快。」她若有深意地說。
「介紹一下,這是你們學弟澀澤龍彥。對,就是流昨天晚上屠的那條龍的原身,是不是一樣的帥氣?」她舉起被迫套上洋裙,一臉生無可戀的澀澤龍彥說道。
「挺可愛的。」五條須久那干巴巴地說。心裡慶幸自己沒有接受過女裝制裁。
拂曉把他放下來:「那就好,我看他的樣子怪不高興的,還以為是因為這件衣服不好看呢。」
其他人:你也知道他不高興啊……他不高興是因為衣服不好看嗎?是因為受到了你的迫害啊!
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並沒有一個膽子大的人敢說出來。
拂曉對於澀澤龍彥的教育方式十分的簡單粗暴。
不是感覺無聊嗎?罪歌和Q歡樂二人組歡迎他的加入。
不能夠使用異能,身體又變成了小孩子的他被玩兒得很開心。
但是大家也並沒有過一個好年,隆冬的一場雪落下之後,拂曉突然就陷入了沉睡。她那個熱熱鬧鬧的房子也像是蒙上了舊塵,一夕之間失去了聲音。
森鷗外似乎是提前知道了,把澀澤龍彥和Q接到了港黑養著。
其他人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到什麼,但是什麼也沒有看到,既沒有擔心也沒有輕松。
他還是那個統治著橫濱夜晚的,深不可測的港黑首領。
有沒有拂曉都一樣。
春天的時候,要去倫敦玩兒。她答應了的事情,是一定會兌現的。
橫濱幼兒園的開學推遲了,並盛中學的卻如期而至。
沢田綱吉看見中島敦和五條須久那的時候感動極了,仿佛看見了革命同胞。
都是「沒可能及格」戰線的戰友啊!
上學沒兩天已經和雲雀恭彌打了七場架,並且被開學考試的慘烈成績傷透了心的五條須久那頹廢地趴在課桌上。而在他的兩邊桌子上,沢田綱吉和中島敦趴著的姿勢更為頹廢。
「唉!」X3
沢田綱吉:「我下次可以及格嗎?」
中島敦:「什麼時候放假啊?」
五條須久那:「搞事的人什麼時候來啊?」
「誒——」X2
沢田綱吉:「你們來,還是帶著什麼任務的嗎?」老師怎麼啥都不和我說?
中島敦:「什麼?我們不是來上國中的嗎?」社長讓我來好好上課啊?
「天真。」五條須久那對自己的兩個同齡人發出了嫌棄的聲音。
「你們家長沒告訴你們嗎?有人要圖謀彭格列指環。」
「哈?」X2
「我為什麼要和你們兩個傻子討論這個問題。」他按住自己的額頭,然後心情糟糕地發現自己的額角早上和雲雀恭彌打架的時候,被他的浮萍拐擦傷了。
要不是磐先生說上學不適合帶武器,拂曉送給他的那個不激活就是個粉色的花裡胡哨的短棍,他肯定也要讓那家伙嘗嘗破相的滋味!
一看就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在讀國中?而且說什麼風紀委員會,明明就是一群飛機頭的混混。他要給森垃圾的港黑道歉,這個世上還是有比港黑的小弟更沒有品位的小弟的。
在他氣呼呼地腹誹雲雀恭彌的時候,他一偏頭就看見了對方。
而且是滿臉寫著戰意的雲雀恭彌。
這是哪裡來的怪胎哦。比他還好戰。
正當五條須久那在洗心革面好好學習和鯊了雲雀恭彌以絕後患之間反復橫跳的時候,他們的生活終於多彩了起來。
原因當然是因為他們的「沒可能及格戰線」的三個人裡有兩個都是熱血少年漫主角,沒點兒妹子和小弟還怎麼水集數(劃掉)。
先是沢田綱吉撿到了一個帶著黑色眼罩穿超短裙的妹子,後是中島敦被一個眼睛裡有文字的人追著打(後來證實對方想打的人是阿綱,他只是由於氣質太像又和對方走得太近被誤認了)。
靠著異能的超強自愈力堅強活下來的中島敦看著對面剛剛打過他的六道骸,手裡的碗都要端不穩了。
而安排這個坑爹位置的沢田奈奈笑得如同大和撫子一般溫柔包容:「你們今天在外面跑了那麼久,一定消耗很多能量了吧,多吃點兒。骸君也是,請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不要客氣。」
即使六道骸,也沒有辦法對著這樣溫柔的女性說出什麼傷人的話來。
他想著答應reborn的事情,正襟危坐,捧著碗:「謝謝您的款待,我開動了。」
除此之外,沢田家還來了很多小孩子,被熱情地邀請到他們家用餐的五條須久那一時間還以為自己是在拂曉家裡。
他很快甩了甩頭,懷疑自己的腦袋這兩天打架打壞掉了,那個女人怎麼會有沢田媽媽這樣溫柔呢?
中島敦見他突然做出這種奇怪的動作,關切地問:「須久那你怎麼了?」
「沒什麼。」他望向窗外,只看見了紛紛揚揚的雨夾雪和樹木模糊的搖影。
「我在想,春天為什麼還沒有來?」
「馬上就二月了,春天很快就來了的,等三月初的時候我們就放假可以回橫濱了!」中島敦只要一想起這件事就分外高興,並盛雖然比橫濱要和平和日常,但是他還是對橫濱更有歸屬感。
這就是故鄉和家的感覺。只要一想到這個詞彙,就感覺到自己浮躁崩潰的心頓時安寧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有處可去不是麼?
須久那:「希望吧。」
比春天來得更快的,是從意大利西西裡島跑過來的,准備搞死沢田綱吉的巴利安。
「我給了你這麼久時間了,你找齊了可以繼承彭格列指環的守護者了嗎?沢、田、綱、吉。」Xanxus仰著下巴看沢田綱吉的樣子,讓大家以為他最後一句念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垃圾」。
沢田綱吉茫然又懵逼地抓了抓頭發:「什麼?我又錯過了什麼劇情嗎?什麼你給了我時間讓我湊齊守護者?你來找我是要干什麼啊?」
持有指環的守護者什麼的他當然早就聽reborn科普過了,但是他一直沒能進入角色,所以完全把這個事情放在腦後了。
Xanxus管他是不是搞不清狀況,直接說:「就知道你這種廢柴沒有找到,完全不知道那個老頭子怎麼想的,居然要讓你當十代目。再給你三天時間,找到你的第一位守護者,然後我們開始每三天一次的指環爭奪戰,贏了的人獲得完整的指環。」就
阿綱:啊?
reborn用小拳拳錘了一下他的頭,錘出了雞蛋大個包。
「笨蛋阿綱,這是九代目的兒子Xanxus,來和你爭奪九代目之位的。」
就是對方看起來好像也不知道彭格列指環到底為什麼要分成兩份保存,甚至把另外那份被九代目藏起了的指環拿出來了,要作為和阿綱競爭的籌碼。
九代目要是醒著,不得氣死。
第 53 章
不管沢田綱吉是怎麼想的, 反正他得在三天內找到這麼個守護者。
這件事對於他來言,和做對一道填空題一樣難。
他試圖求助於五條須久那, 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挖jungle的J級干部,你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嗎?」
試圖求助於中島敦,對方也十分為難地說:「我已經加入了偵探社了, 國木田先生說我要是學太宰先生腳踏兩條船就打斷我的腿。」
沢田綱吉:嚶。好難。
但是主角和一般的廢柴鹹魚還是不一樣的, 沢田綱吉最後不僅找齊了七個守護者, 還打贏了裝備精良的巴利安。
然後經鑒定,合成之後的彭彭格列指環是假的。
然後他就被安排成了彭格列十代目。
阿綱:???
白蘭看著放在自己桌上的彭格列指環, 總覺得有些奇怪。
「小正啊, 我之前總覺得彭格列指環比我們的瑪雷指環要好看,為什麼得到了之後反而覺得沒有那麼好看呢。」他詢問著自己摯友。
入江正一:「從監測數據上看,它和彭格列指環的能量波動完全相同。」至於好不好看, 難道不是因為你得不到的時候在騷動,得到了之後素然無味嗎?
白蘭:「是嗎?我還以為瑪雷指環的能量波動會對彭格列指環產生影響呢~」
入江正一立打開之前的監測報告翻動起來:「不, 是我的判斷有錯誤, 確實應該有改變才是, 這段波動太正確太完美了。」
「哎呀,難道我居然沒能玩過那只老鼠嗎?」白蘭頗為傷心地倒在了沙發上開始頹廢, 不想工作。
入江正一:你清醒一點啊!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趕緊想辦法補救一下嗎!
費奧多爾看著在被果戈理拋球球一樣拋著的彭格列指環,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雖然他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果戈理依然讀出了他內心的疑惑:「這是我們拿到的第三版彭格列指環,你不是確定過它的真實性了嗎?」
是的,被針對如他, 在取得彭格列指環的路上可謂是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那些假戒指一個看著比一個真。
事不過三,但是他現在懷疑這個第三套戒指也是假的。
費奧多爾:「這份彭格列指環是截的比水流的,他的網絡情報能力在我們之中是最強的,即使是非網上的情報,他也能通過大數據篩選總結推斷出來,真的彭格列指環只有一套,他應該能拿到才對。」
為了從比水流的手上截胡,他還栽了不少人手和資源進去。
果戈理停止手裡的動作,把指環都捧在手上遞到費奧多爾面前:「那這是真的嗎?」
「它的外表,質地,能量波動和彭格列指環沒有任何區別,也確認了不是幻術。我不確認是不是真的。」
難得地,他感到不確定和迷茫。
果戈理相當高興地說:「陀思君你這個表情真是有意思呀~感謝那些人坑你,讓我見到了這種堪比世界名畫的場面,不,世界名畫也比不上。」
今天,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的隊友也快樂得像個二五仔一樣呢~
和某些人的焦頭爛額不同,折原臨也最近的日子過得不要太舒坦。
首先,他再也不用擔心平和島靜雄打斷他的腿了,他可以自己修復(劃掉)他可以完美閃避對方的一切攻擊,並且還能反陰對方一把(這裡要重點贊美某些改變別人形態的陰陽術)。
其次,池袋的人民還是那麼的友好又單純(蠢),對於他的回歸表示了熱烈的歡迎,來找他的單子堆滿了桌子。
再然後,另外一個知名情報販子和他同桌、同學之間的愛恨情仇是真的刺激。
折原臨也:吃瓜jpg.
當然熱心腸如他還是很願意為自己三個小伙伴提供一些幫助滴。
就比如說最近大家都碰到了一件令人困擾的事情,他就很積極地扮演著熱心聽眾。
白蘭:好久沒有聯系了,臨也你的結業考試進度怎麼樣啦?
折原臨也:謝謝關心,離完成還要一段日子,不過我並不著急,反正這個事情著急也沒有辦法。倒是你,最近情況如何了?大家都是一間教室出來的,比例三比一的情況下還輸掉了的話,老師醒了之後很可能會遷怒我們的。
白蘭:那我是必不可能輸的,如果臨也你沒有趁機搗亂的話。
折原臨也:怎麼會呢!我們之間的同桌情誼難道還不夠真摯嗎?別擔心,我肯定會幫助你的啦。
白蘭:哦?
折原臨也:為了表達我對你的愛意,今天下午五點二十的時候,我要五塊錢賣你一個重大消息。
白蘭看見那個「表達我對你的愛意」,惡心了一下,手下不停地回他。
白蘭:雖然可以理解你對人類的愛意,但是你這麼和人講話真的不太好的。不過價值五塊錢的重大消息,聽起來真令人迫不及待。
折原臨也:我下次會注意的。請安心地等到約定的時分。
下午的五點的時候,折原臨也點了附近的一份外賣。
在五點十五分的時候,他的門被人敲響了。
送外賣的是一位小哥,敲門的第一聲頗重,逐漸變輕,說話的聲音也是如此,很明顯的底氣不足。
「請、請開一下門,在下是送外賣的。」
「來了,請稍等。」他透過監控看見了「外賣小哥」的面貌。
穿著制服的他臉上看不見一點兒連續送外賣的疲憊,心虛的情緒都要溢出屏幕了。
他笑了笑,愉快地打開了門。然後盛情地贊美起了這位外賣小哥:「哎呀,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帥氣的外賣小哥,你的頭發染得很有特色。」
「謝謝,那個,雖然知道這個發色比較奇怪,但我的頭發不是染的啦。」頭發一半白一半粉紫的西格瑪小心地解釋著。
折原臨也:「誒——我還以為是為了方便打理頭發呢,畢竟這樣很方便把頭發分成兩邊不是麼?」
西格瑪眨眨眼睛:「好像是這樣的,平時沒有太注意。」
「小哥的口音聽著不像是東京人啊,是外國友人嗎?」
西格瑪強裝鎮定地把外賣往折原臨也面前遞了遞:「是的,不過來日本已經很久了,所以嘗試了不同的工作,這是您的外賣,客人。」
折原臨也開始忽悠:「你長得這麼帥氣,完全可以考慮靠臉吃飯的,我認識一些需要coser的團隊,你有興趣了解一下嗎?」
西格瑪慌張搖頭:「不了不了,客人您的外賣就要涼了,請拿一下,我還要去送下一份。」
折原臨也:「這位小哥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嗎?」
西格瑪覺得他意有所指,強忍著慌張:「是的,我今天是第一次做這份工作,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嗎?」
「不,沒有,你做得很好。」他接過對方手上的外賣,然後熱情的握了一下手。
「只是日本的外賣從來都沒有送的這麼快的。」
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中,他笑得相當開心:「謝謝你的消息,也希望我的消息你們能夠喜歡。」
西格瑪:這些人都是魔鬼嗎?
折原臨也:費奧多爾是從哪裡找來的垂耳兔,怪可愛的。老師肯定喜歡。
在可愛的垂耳兔先生匆忙逃離之後,折原臨也卡著五點二十的點兒給白蘭發了消息。
折原臨也:白蘭你聽說過薛定諤的貓嗎?
白蘭:處在生死疊加狀態的貓?
白蘭:不,你的意思是未知的,但是有百分五十概率生,百分之五十概率死的貓。
白蘭:我明白了,真有你的。
折原臨也:貓把彭格列指環吃掉了,而必須打開盒子我們才知道到底有沒有貓,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白蘭:呵呵,我也覺得很有意思,臨也你可真是我的好同桌。
折原臨也:你要相信,我在情感上絕對是偏向你的。你看你手裡有瑪雷指環,有彩虹奶嘴裡的大空奶嘴,還有三分之一可能是彭格列指環的指環。贏面很大的。
白蘭:借你吉言。
關掉和白蘭的聊天,他快樂地咬了一口桌上的蘋果,單手打字。發揮了自己的海王天賦(劃掉),同時給兩個人發了消息。
折原臨也:一切順利,合作愉快。
比水流:合作愉快。
佐倉:哎呀真實的,派人來慰問我就派人來慰問,還帶個大消息來,搞得我多不好意思呀。
魔人:不客氣,您開心就好。就是我們家的新人似乎被你嚇到了。
在費奧多爾的身邊,果戈理正在「心疼」地安慰西格瑪。具體表現為——
瞎編各種和折原臨也有關的故事嚇他,然後說「聽說陰陽師只需要見到對方的真實容貌就能夠給對方下咒,西格瑪你可能就要體驗前面的那些項目了哦」。
西格瑪:「嗚哇哇哇——」
果戈理:「嗚哇哇哇——」
西格瑪:「……您為什麼和我一起喊?」
「因為好玩兒呀,早就勸你讓我給你畫個和我同款的小醜妝,你還不同意。」
「您當時都不告訴我這個!而且當時時間都要到了,也沒有誰家的外賣員會畫小醜妝,我當然要合理拒絕您的要求。」
感覺自己身邊熱鬧得像是幼兒園一樣的費奧多爾一邊努力地分辨著折原臨也話裡的信息,一邊調停他們兩個:「好了,果戈理你別嚇西格瑪了,對方是不會做出那種下咒的事情的。」
果戈理委屈地說:「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好玩兒的同伴誒,其他人,特別是陀思君你,都不會給小醜的玩笑和魔術捧場。」
西格瑪:……謝謝,我並不覺得好玩兒。
折原它們臨也站在窗邊,歡快地哼著歌,心裡又一次贊美起了陰陽術這門偉大的玄學。
「鏡花水月,不打破鏡子,不抽干井水,它們就是真的呀~」
佐倉:總之,就是這麼個情況。順便一提,這個消息我已經賣出去幾份了。
魔人:……
在折原臨也和費奧多爾聊天的時候,比水流也和別人聊著天。
綠色:以上。
綠色:合作愉快。
太宰治:合作愉快~
第 54 章
關於彭格列指環的爭奪持續了很久, 甚至下場的人越來越多,一直到春天的時候, 都還沒有結束。
拂曉門外的晚櫻開放的這一天,森鷗外帶著一束白色的百合敲開了她家的門。
一位有著厚重劉海的白發少年樣貌的人為他打開的門,白色的小老虎們追在他的後面, 前面的一只沒有剎住直接撞到到他的小腿上, 後面的接連撞到前面的身上, 毛絨的團子們堆疊在一起,煞是可愛。
五虎退趕緊蹲下抱開用爪子踩著森鷗外皮鞋的小白虎, 充滿歉意地說:「不好意思, 它們好久沒有出來玩兒了,比較躁動。主公在裡面用早餐,您請進。」
「沒關系, 它們都很可愛。」森鷗外笑著進去了。
屋子裡比以往更熱鬧些,有很多和門口那個少年差體型的人坐在她的身旁嘰嘰喳喳地聊天, 在看見他之後紛紛起身, 試探著說:「需要我們離開嗎?」
拂曉和森鷗外對視了一眼, 溫柔地對著他們說:「反正我現在也不指望有客人了,你們可以穿過花店去那邊的茶廳玩兒, 燭台切他們正在扎新的秋千。」
、
「那我們就去幫燭台切他們了!」矮個子的刀劍們興衝衝地往外走, 路過森鷗外的時候會禮貌地問好。
「春天好呀,森先生。」
他也一一回應:「春天好。」
雖然按理說她家裡的刀年紀現在應該都差不多了,但是她家裡的短刀真的是懂事太多。
等最後一位短刀離開的時候,她靠在沙發上, 歪頭看他:「春天好呀,森先生。」
「很高興能在春天見到您這樣美麗的女士。」
他彎腰把手裡的花束插進桌上的花瓶,百合的香氣溢散開來,一室溫馨。
「唔,好像是睡得有些久了,」她的臉上帶著淺淺的歉意,望向窗外明麗的陽光。
「但是幸好春天還沒有過去,我們還來得及把旅游提上日程。」
他也好像完全忘記了如今的裡世界動蕩一樣,坐在了她的身邊,抓著她的手玩兒。
「唔,的確是有些久了,我給你定制的衣服都堆了一整個衣帽間了。」
他摸著她骨節突出的手,又看了看她比之前更加深陷的鎖骨,微微皺起眉:「希望你穿著還合適。」
「會合適的。倒是你——」她的目光掃他深刻的五官,喉結突出的性感頸項,以及掩在襯衫下的精干身材。
「過完冬之後是不是胖了?我給你准備的衣服沒准兒也穿著不合適了。」
「怎麼可能?!」他滿臉不可置信。
「說起來,林太郎也快四十歲的,長胖也在情理之中的,不要緊張,我家的裁縫小可愛做衣服超快的,肯定趕得上。」她火上澆油般說著。
他緊張地站起來脫掉外套,站到玻璃面前看自己。
「沒胖啊,你是不是看錯了。」
他一回頭就看見她趴在沙發上笑得超開心。
森鷗外:「過冬長胖和中年發福?嗯哼?」
她立刻坐起身,態度誠懇地認錯:「抱歉抱歉,就是想試試看你會不會緊張嘛,你也不要擔心,即使森先生老得不行了,我也還是一樣喜歡你的喲~」
他:「那真的是非常感謝您的喜歡呢~」
拂曉醒了之後,大動小動作不斷的各方勢力詭異地沉寂了。某些「老實」學生還詢問了是不是要回來開學了。
她:沒事不要來打擾我們。接著打,打贏了的通過結業考試,輸了的回來「好禮」相贈。
身為單身狗的大家:哦。好的。
畢業困難戶白蘭覺得自己看見了畢業的曙光,情緒激動,當晚就把費奧多爾安排的臥底拖出來打了一頓,並且給對方捎了點兒「禮物」。
收到果戈理「咱們的據點又沒了一個呢」的消息的費奧多爾:。
能怎麼辦呢,生活還是要繼續的,理想也還是要為其奮鬥的,只要我不睡覺,多花時間多用心,總是可以堅強走下去的。
聽說森鷗外要和拂曉要去歐洲旅游(沒錯,他們的旅游範圍從倫敦變成了歐洲),並且依然讓他們自力更生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這就很離譜了。
太宰治:「突然就理解了安吾打三份工領一份工資的感受了。」
森先生:「武裝偵探社給的工資是多少,我港口黑手黨出三倍,讓你打兩份工領四份工資。」
太宰治:「我謝謝您啊。」
森先生:「不客氣。」
處理掉這些煩人的事情,他們兩個人愉快地開始了挑選衣服。
森鷗外給她選的第一套,是黑色燙銀的紗制抹胸長裙,以及煙灰的外套。非常的顯氣質,也非常的顯瘦。
她站在鏡子前看自己,看自己的白發紅瞳,看自己蒼白的膚色和胸口露出來的半邊黑曇,疑心自己是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妖魔。
「裙子上的樺葉紋非常漂亮,感覺在春天看到了秋景呢。」
她溫婉地笑了笑,給自己到了膝蓋的長發編成了辮子,然後用金色的絲帶盤好。他拿過托盤上衣服同款的絲帶,手指靈巧地給她的脖子系上,打上漂亮的結。
纖細修長的脖頸被他手裡的絲帶緩緩系緊,平白生出一種脆弱精致的美感來,讓他有一種可以掌控她的錯覺。他也很溫柔地笑笑,微微拉松了絲帶也拉緊了結。
「把你打扮得太活潑的話,會顯得我更加老嘛。而且很好看不是麼?」
「你這是在拿我打趣你的話堵我嗎?」她輕橫了他一眼,長而卷翹的睫毛帶起幾分迷人的風情。
「哪裡敢。請這位美麗又寬容的夫人原諒在下一點兒小小的自卑,也謝謝您給我選了這麼得體又帥氣的衣服,讓鄙人有勇氣走在您的身邊。」他的話謙卑極了,手又很紳士地遞到她的面前。
「那麼,我有這個榮幸邀請您一道去倫敦的街道上走走嗎?」
她面帶驕矜地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另一只手拿了門邊櫃子上的傘,就跟著他出了公寓。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個人的逛街變成了三個人的,在拂曉和愛麗絲的要求下,又變成了逛衣服和飾品逛街。
當然能為她們挑選這些東西他是很快樂的,但怎麼說呢,和想像中的約會有些出入。
明明甚至不能算是夫妻,為什麼莫名有種結婚好多年還有個閨女的感覺?
撓頭。
「感覺無論是什麼樣的洋裝愛麗絲都能完美駕馭,簡直是太可愛了!」在讓愛麗絲換上第十八件洋裙之後,她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有些理解你為什麼特別喜歡帶著她逛洋裝了,就連我,都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呢~」
愛麗絲叉著腰,精致的小臉上是氣鼓鼓的神情:「我看你們也完全感覺不到我已經換了好多件了!」
拂曉:「真可愛。」
森鷗外:「誰說不是呢。」
愛麗絲覺得沒法和他們聊下去了,也不管自己身上還穿著店裡的洋裝,直接就跑出去了。
「林太郎你把錢付一下,我去追她。」拂曉抓起傘就追了出去。
「愛麗絲——還在下雨呢,你好歹拿把傘啊。」
倫敦的雨總是來得那樣毫無征兆,好在現在的雨並不大,僅僅只是打濕了愛麗絲禮帽上羽毛的程度。
愛麗絲倒也不是真的生氣,她只是有些厭倦了這樣無窮無盡的試衣服,那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人偶一樣。
雖然她之前的確只是森鷗外的異能人偶而已,但是一旦有了思想,就不會在甘願像之前一樣做個人偶了。
他們會不會因為她的想法而感到好笑和生氣呢?畢竟她要求出來還打擾了他們的約會。
一邊跑一邊出神的下場就是,她撞到了人。
「哪裡來的冒失小丫頭。」對方皺著眉後退一步,仔細地撫平衣服上被撞出來的褶皺。
愛麗絲也皺著眉看著面前穿著考究、傲慢挑剔的老年男性,還是選擇了禮貌地道歉:「抱歉,不小心撞到您。」
埃裡克整理完衣服,方才認真地看了她一眼,這一看就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居然是人偶嗎?」
愛麗絲:你才是人偶,你全家都是人偶!
她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打算繞過他走開。
「哦,天吶,真是完美的,近乎人類的人偶。」埃裡克激動地拉住她,毫不客氣地說。
「你的主人在哪裡,我得讓他把你出售給我,或者交給我研究也行。」
愛麗絲試圖用異能掙脫對方,然後給他點兒顏色瞧瞧。但是被他牢牢地拉住了。
她驚駭地看著他手腕上浮起的魔術回路,恍然想起倫敦好像是魔術師的大本營。魔術師,是她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存在,也不知道要如何對付。
「對別人家裡的小姑娘做出這種事情,可不是什麼紳士所為。這位先生。」
她立刻回頭,看見了打著黑色雨傘的拂曉,心裡突然就安定了下來,對著埃裡克做了個鬼臉。
埃裡克讀懂了她的口型。
「你完了」她是這麼說的。
真是天真的小丫頭,難道還有人會拒絕時鐘塔優秀講師的要求嗎?
拂曉冷冷地看著他:「您再不放開她的話,我可能就要對您使用一些手段了,相信我,那不會太體面。」
他放開了愛麗絲。然後她馬上就跑到了拂曉的身邊,被對方溫柔地往手裡塞了手帕。
然後埃裡克就氣憤地看著那個人偶拿著手帕使勁兒地擦自己胳膊上被他握住過的地方,活像是他身上有什麼病毒一樣。
他站起身,確信自己的外表完美符合一切關於魔術師的贊美,然後矜貴地開口:「我是時鐘塔的講師,希望你可以把這只人偶交給我們研究,我相信它在時鐘塔能夠得到更好的應用。」
付完錢趕過來的森鷗外:「時鐘塔?什麼時候鐘塔侍從的人,開始喜歡研究和使用別人的異能了?」
第 55 章
「不是鐘塔侍從的鐘塔!!!」埃裡克差點兒維持不住自己紳士的外表要氣的跳腳了。
這些外來的人真是的, 就知道那個整天在外面招搖過市的鐘塔侍從,時鐘塔比鐘塔侍從的鐘塔不知道優秀多少倍好嗎!!!
他們三個人:「哦。」
森鷗外:「那麼你說的這個時鐘塔是哪個時鐘塔呢?大本鐘嗎?」
埃裡克:髒話jpg.
「是魔術師的時鐘塔, 和你們這些異能者真的是沒有什麼話好講的,既然她不是魔術造物,那麼就沒有研究價值了。」他平復了一下心情, 不欲與他們多說, 就打算走了。
他腳還沒有跨出去, 就被地上亮起的禁錮魔法陣定在了原地,他回過頭看見了那位漂亮得超出人類範疇的女性臉上端莊而不容拒絕的微笑。
「你是不是還欠我們家小姑娘一聲道歉?」
「你居然是魔術師嗎?」他感覺到震驚。
先前她說要對付他的時候他還沒有放在心上, 雖然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能力體系, 但是站在頂端的永遠只有那麼一小撮人,他雖然不是那一小撮,但自認也僅僅是不如那一小撮人。碰到比他強的人的概率約等於沒有。
哪裡想到隨便上個街就能碰見他掙脫不了的魔法陣。
他仔細而謹慎地看著腳下魔法陣的構造和回路, 發現不是任何已知的禁錮系陣法。
「不,我只是有學過一些魔法而已, 算不得高明的魔術師。請你向愛麗絲道歉。」她堅持說道。
「為什麼?即使不是魔術人偶, 那也是異能造物啊?」埃裡克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
拂曉:「愛麗絲是具有自我思維和高度智慧的存在, 她和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你的話否認了她是和我們同樣的存在, 非常的冒犯。希望你能夠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
「曉……」愛麗絲緊緊抓著拂曉的手, 藍色的眼睛醞釀著淚水。
女人的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帶著知悉一切的包容和安撫。
「愛麗絲,請將我們的行為視作對你的愛,也請將我們視作家人。」
埃裡克看見了這一幕, 摘下來自己的帽子,微微俯身,真情實意地說:「您確實是不可思議的、與我們對等的存在,在下由於見識短淺而說出了傷人的話,深感抱歉。」
他像是得到了什麼了啟示一樣,之後就匆匆離開了,離開的方向正是時鐘塔。
「聽說魔術師是極為看中血統的群體,帶著極重的階級感,他倒是看起來還不錯。」森鷗外試圖來個帥氣的插兜兒,結果由於自己手上拎了太多的袋子失敗了,只帶起了一陣碰撞的聲響。
還好沒人注意到他這點小小的尷尬。
拂曉:「魔術師的確大多數都帶著偏見,對魔法之外的東西也缺少興趣,越活越頑固,但是也有很多很可愛的魔術師。我先前的魔術師朋友有個特別喜歡和自己種的魔植講話,後來他種的那顆不知名的草突然開口回應了他,給他嚇了一大跳。」
他:「我猜結局是他們在一起了?」
「是的,但是沒有來得及結婚。」
她牽起愛麗絲的手往另一條街道上走,語調溫和地說:「總的來說,應該是場甜蜜幸福的戀愛,至死方休。」
「說起魔術師,雖然基本上都是以歐洲為主要活動場地,但是每隔一定的時間都會聚集在冬木市展開爭奪聖杯的戰爭。據說聖杯是能夠實現任何願望的聖物?」
「不過是個容器罷了。算不得多大的聖物。」她很平淡地回答,然後問著愛麗絲。
「作為安慰,愛麗絲想要什麼嗎?就算是過分一些的要求也是可以的哦。」
愛麗絲興奮地問:「那你能踹了林太郎和我私奔嗎?」
森鷗外:「……愛麗絲你應該清楚我為什麼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不喜歡帶你了。」
愛麗絲才不怕他,摟緊了拂曉的胳膊不去看他:「這麼好的曉,配林太郎實在太浪費了。」
「你說話是越來越過分。」他試圖凶一下她,結果自己也笑了起來。
「我成長成這個的樣子,難道不應該怪你自己的初始設定有問題嗎?」她朝他吐了吐舌頭。
拂曉看了看森鷗外故作落魄可憐的樣子,替他說了句話。
「可是他也並沒有做錯什麼呀,踹掉他的話,他會不會太可憐了?」
愛麗絲也睜大自己水靈的大眼睛,卷翹的睫毛撲閃撲閃的,語調拖長:「可是我不可愛嗎?」
拂曉當即和她打起了商量:「不如今天的我屬於愛麗絲,我們明天再理他?」
愛麗絲:「那我勉強接受一下。」
森鷗外:「都不考慮一下我的感受的嗎?」
「不考慮。」X2
第二天的時候,愛麗絲沒有出來。他們兩個人去了著名的聖彼得大教堂。
「這個世界上有他們信奉的真神嗎?」對著莊嚴的神像,他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她欣賞著教堂美麗的建築,回應著他:「耶和華是沒有的。真神……算是有吧,反正不是他們想像的那個樣子。」
「那我現在給你求婚的話,會得到神的祝福嗎?」
……
她立刻看了他一眼,確信自己沒聽錯之後又很快轉開頭。
「你可能不了解我,無論我什麼時候結婚,都是有很多神明願意祝福我的。」
……她到底是在講什麼?
他也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她有了慌亂的情緒,覺得很有些可愛。但是放過是不可能放過的,甚至還要乘勝追擊。
「那我有這個榮幸和你一起接受祝福嗎?」
「有的有的,等我的學生們都畢業了,我們就結婚可以了嗎?」她敷衍道。
他:「我當真了哦,或許我們可以先把訂婚戒指戴一下。」
「你准備的還挺齊全的。」她無語了一下,伸出手讓他戴上了銀色的指環,出色的感應告訴她,內圈不平整的地方是刻的他的名字。
她拿起另外一枚指環給他戴上,心情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至死方休的戀情和不顧一切的擁有,或許後者來得更慷慨激烈一些。
接到森鷗外「趕緊給他們放放水把這個事兒了結了」的指令的太宰治:這就很離譜了。
我們在港黑辛辛苦苦給你工作了大半年,你帶著情人出去旅游就算了,居然還嫌棄我們做得太好?
他看著面前堆著的文件,非常想從60層跳下去涼快一下。
愛誰誰吧。
眼看著拂曉馬上就要從歐洲回來了,白蘭也有些膩歪了和其他人試探來試探去的,直接搞了個大的。
然後他的瑪雷指環就沒了。
他:???折原臨也你搞我?
他對於自己前同桌表達了憤怒的指責。
折原臨也:沒有,同桌你相信我,我這是為了釣大魚。
白蘭:我信你個鬼,你就是見不得我畢業。
按照約定,瑪雷指環本來應該去比水流手裡的,但是它在即將到達的時候,出現在了費奧多爾手裡。
記仇的,又不是只有他比水流一個人。
拿到彩虹奶嘴的的過程比他想像要順利,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他們想以手裡不知真假的彭格列指環為最後籌碼,絕地反擊。
但他依然感到有哪裡不對,於是冒著可能會被逮住打一頓的危險,打算去外面看看情況。
非常幸運的是,他碰見的是同樣不善武力(相對)的太宰治。
他看見對方的時候,對方正坐在河邊的橋欄杆上,一副要跳不跳的樣子。
好心如他,自然要上去關心一下的。
「你是有什麼煩惱嗎?太宰君。」
太宰治收回一只踏空的腳,歪頭看他:「是你啊,陀思君。我還以為你能夠明白自己現在過街老鼠的身份,安分一些。」
費奧多爾:「正因為是老鼠,所以才總是閑不住。」
太宰治沒有再出言諷刺他:「我在想自己現在從這裡跳下去,給我收屍的是武偵的人還是異能特務科的人,或者是港黑的人。」
費奧多爾誠實地說:「大概率是港黑的人,畢竟現在都默認了你是港黑的主事人了。」
「你是覺得我打不過你嗎?」他生氣地說。
費奧多爾沒有否認:「我以為你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考慮要自殺的。」
對方很迷惑:「我難道不是一直都在考慮自殺的事情嗎?」
「您不說我都快忘了這件事情。」
太宰治更加生氣了:「都怪你們事兒多,搞得我連找地方自殺的時間都沒有。聽說她快回來了,你慌嗎?畢竟摻和這件事情的除了你都是她的學生。」
「我總覺得她樂見我這麼做。」費奧多爾不是沒有察覺對方的縱容,只是一直沒有猜出來她的用意而已。
大概是他沒有窺視到的那個領域的事情。
但無論結果如何,他一定要嘗試一次。
「誰能猜到她怎麼想的,我聽說她答應了森先生的求婚,我真的害怕明天早上一醒,我就被中也那家伙綁著上任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了。
那他當年離開港黑不就像個笑話一樣嗎?
越想越難過,他又探了一只腳出去,對入水躍躍欲試。
趁著他還沒有被社長開除,先保住自己的「清白」名聲死掉好了。
「真是令人震驚的消息,S4那邊沒有異議嗎?」
提起這個太宰治怨氣也很大:「哦天吶,你不說我都忘了東京那邊還有個S4在管事兒。」
除了拒絕了guild的入境之外,那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看來是被提前打過招呼了。既然您並不想看到我,我就不打擾您自殺的。還有機會的話,我們再見。」
獲得了想要的消息之後,他就打算走了,出來會不會出事什麼的,他內心還是很有數的。
希望我的消息你喜歡呀,陀思君。
太宰治笑了一下,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第 56 章
費奧多爾回去的時候, 碰見了折原臨也。
那個據說是「深陷畢業考試,但是偶爾可以為親愛的小伙伴提供幫助」的男人, 絕對的混亂愛好者。
雖然對方的確提供了非常多的有用消息,但是他更想對方不參合這件事情。
折原臨也摘下自己的鐮鼬面具,很友好地和他打了招呼。「真巧, 在這裡碰見了你。在這場關於七的三次方的爭奪中, 我真正偏向的明明陀思君你, 你怎麼見到我卻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也很友好地回應:「的確是很巧妙的遇見。至於您說的『偏向』我,我可並沒有感覺到。按我的認知來講, 您的站位應當是混亂中立才對。」站在哪邊會制造混亂就站在哪邊。
折原臨也聽了之後感到很高興:「混亂中立……很好的形容。作為給你的加碼, 我給你一個小小的提醒:要說橫濱哪裡最特殊的話,既不是港口黑手黨總部,也不是老師的家, 而是擂缽街。那個據說被神的火焰炸開和燃燒過的地方,我以一個陰陽師的身份告訴你, 是真的。」
他:「你們接連給我送消息的樣子讓我感覺到一點點惶恐。」
「因為大家都很好奇會發生什麼嘛~無論發生什麼, 老師都會兜底。所以我們玩兒得很愉快。」
費奧多爾:你一開始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什麼「不喜歡照著老師說的來」果然都是為了降低我的警惕。
「說起來我還沒有和那位正式見過面,真是遺憾。我還是很好奇是什麼樣的人格魅力能夠折服你和白蘭君。」
一個比一個造作, 一個比一個自負狂妄, 一個比一個中二。
他覺得家裡的那倆兒童已經夠折騰人了,能搞得住著兩個人的存在簡直太令人好奇了。
折原臨也:「不用好奇,你應該很快就要見到她了。」作為我的學弟。
「這種好像誰也沒法翻出她手掌心的感覺,稍微讓人有一些不太高興。」
費奧多爾攏了攏自己的披風, 在對方「你是不是有貓病大夏天的穿厚披風」的吐槽中走了。
費奧多爾安全地獨自回到了據點,而折原臨也卻遇見了目前並不太想見著的人。
「哎呀,今天真是個適合偶遇的日子。好久不見啦,我親愛的同桌。」他自若地打了招呼,完全看不見坑了對方好幾次的心虛。
「好久不見,臨也~」
白蘭在友好的打完招呼之後,非常干脆地就和他打起來了。
折原臨也畢竟才入門不久,即使天賦遠超他人,也在戰鬥經驗上輸給白蘭很多,所以毫不意外地被打了一頓。
所以他才不想現在就碰見他的嘛。
好在白蘭還是比較講同桌情誼的,沒有讓他破相什麼的。打完之後,又像是哥倆好一樣地勾肩搭背著去看好戲了。
今天的擂缽街依然是那個擁擠髒亂、缺少秩序的地方。好像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
費奧多爾也懶得搞得慎重和謹慎的偽裝工作,反正騙不過那些人。平時和他們玩玩猜謎游戲也就算了,今天時間比較趕。
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非常得令人期待。
什麼?
問他為什麼這麼確定他手裡的彭格列指環是真的?
因為鏡花水月是復刻性術法,折原臨也當時為了復刻三分之一的創世級聖物,借用了高天原神明的神力,嘗試了很多次才成功的,所以即使是復刻的戒指,也擁有著極為接近的作用。
只要術不被解除,他完全可以當做真正的彭格列指環用。
他笑著啟動了七的三次方,全新的空間以七的三次方為核心擴散開來。
一旁圍觀的白蘭「友好」地拍了拍折原臨也的肩膀:「指環被薛定諤的貓吃掉了?嗯?」
折原臨也:「喵喵喵。」
我不過是一只不懂事的小貓咪罷了。
「你來得有些晚了,太宰君。」
太宰治:「啊……之前在河裡被漁網纏住了沉了下去,所以河水喝的有點兒多了,在搶救室裡多待了一會兒。根據港黑的報告,那個漁網很新,出現的位置也很巧妙呢。」
費奧多爾:「是麼,真是巧妙。」
太宰治完全不著急;「首先恭喜你贏得了最終的勝利,其次,我想問你在橫濱啟動這個,是試圖召喚出封印的『書』嗎?」
「是的,雖然關於書的消息我並不如你們知道的多,但是根據我的推測,如果有什麼能夠完成我的理想的話,一定會是『書』。」
他臉上帶上了笑:「美麗的景像即將到來,我邀請諸君共同欣賞。」
比水流從暗處走出來,面帶微笑。
與他之間有著各種新仇舊恨的費奧多爾:「你好像很高興。」
比水流:「是挺高興的。」
他:「難道說,目前為止發生的事情都在你的預料之中嗎?這樣的話,真是會讓人感到挫敗呢。」
「不,當然不,費奧多爾君你是相當優秀的對手,出現了許多超出我預想的操作,事態也並不只受我們現場的任何一個的控制,我相信這段時間裡,大家都給彼此帶來了不少的驚喜。」
他笑著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條鏈子,鏈子上穿著七枚從沢田綱吉那裡拿來的鏡花水月復刻品指環,扯斷了繩子之後,七枚指環飛進了費奧多爾面前的能量體核心裡。
「但是老師和我們說過,把控全局安排好每一個步驟是很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把自己當做棋盤上拼殺的棋子,然後盡情地玩耍,在最後看見想要的結果就行。我嘗試了,效果很好。」
在一開始就設想勝利方將要做的事情,然後在細枝末節上稍加引導,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快樂都是我們的,辛苦是別人的。
「這種方法聽起來是不錯,可惜不適合我。」委屈的俄羅斯人咬起了手指。
與世人逆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只有在親吻命運的時候才感到輕松和快樂。
「看來我是輸掉了。那麼可以告訴我,你們為什麼這麼確信『書』不會為我所用呢?」
白蘭也走了出來,從口袋裡摸出個紅色的袋子,像是撒調料一樣把裡面的指環倒了進去。
「我告訴你呀,因為『書』出現問題了。」
這個消息他們是從晨曦的話推理出來的,他們在閑聊中發現自己所處的世界差不多是上了「死亡名單」的,雖然目前有拂曉在沒了人為毀滅的可能性,但仍然生命將沉。
不是人為,就是天災。
他們一致以為是那本極為特殊的「書」出現了問題。
「原來如此,那我待會兒會召喚出什麼東西呢?」他好奇地看著面前的不停旋轉著的白色球體,生出別樣的期待來。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那依然是一本書。一本破舊泛黃,書頁被污染的書。
完全沒有在上面書寫的可能了。
漆黑扭曲的東西從書裡溢出,然後被白球的能量淨化。
他們好像只有圍觀的份兒了。
書從一本仿佛從潮濕的地窖裡拿出來的破書變成了普通的存放了很久的舊書。
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折原臨也忽然往身後看去。
拂曉穿著一身黑色的和服向他們走來,寬大的羽織上是浮世繪風的百鬼夜行圖,像在從黑夜走向更深的黑夜。
她充滿靈光的雙眼是夜裡唯一的光。
他們第一次感覺到了她的全部實力,從她身上湧出的巨大靈潮中。
那股靈力直接湧進了白色的球體中,然後球體急速旋轉擴大直接把書吞了進去,刺眼的白光中他們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像。
然後又有濃郁暗沉的黑衝淡了那極致的白。
被拂曉養在身上許多年的怨深扎在她的靈氣裡,不可避免地被帶了出來,然後被裹挾了進去。
「你不願意再陪著我們嗎?」怨力凝聚出明曇的外形,凄怨地看著她。
她溫柔地笑著:「我會帶你們的份活下去的。」
組成世界的,本來就不能只有光明或者黑暗,她地兌得平均些才行。
許久沒有出現的晨曦站到她的身邊,語氣是不能理解:「這樣大的動作,即使是您也會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傷的吧?」
修補一個世界,可比創造一個世界難得多。
「說來慚愧,這麼多年了,我才從『救世主』這個人設裡走出來。」拂曉看著自己的手,近乎是自言自語地說。
「如果我只是走在命運的紅毯上的一員而不是輕易撥動命運的人的話,是不是就沒有那麼累了。」
是不是就可以自由地去懷念失去的,去自責心痛的,去擁抱喜愛的。而不是堅守著救世主的准則,時刻審視自己的對錯,不允許自己出現一點點偏離。
系統最初對她的期望便是如此。
晨曦:「背負別人的命運的確是一件非常疲憊的事情,我是個懦弱的人,所以總是在逃避。在這一點上,我永遠都沒有辦法趕上您。」
沒有被指責也並不是因為她所以為的「她很有用,能完成的工作都很出色地完成了」,只是因為她上面的人都是很溫柔的人而已。
「是的,但這是我們的責任不是嗎?在我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前,我可以非常欣慰地說:我完成了我當年在主神面前發出的誓言。」
【吾名拂曉,為斬破黑夜之刃。】目前為止,她都有很好地履行這句話。
「我知道的,那是寫在您的繪卷的卷首的話。我接受了神血的洗禮之後發下的誓言是:凡我所往,必見光明。」
晨曦的臉上帶著迷茫:「我不知道自己做到了沒有,因為我沒有關注過他們的情緒。」
當她注視著別人的痛苦的時候,她也感覺到痛苦,所以她寧願只看著敵人和自己。
拂曉摸了一下她的頭,沒有講些說教的話。
晨曦所走過的路程並不短,很多道理她都明白。
第 57 章
第二天的時候, 橫濱幼兒園喜迎了一批新的學員。
喜的是某些即將畢業的學員,哭的是森鷗外。
森鷗外:我真傻, 我單知道她的學生快畢業了,卻沒有想到她還會收新的學生。
悲憤交加的他反手就把太宰治摁在了港黑首領的位子上,太宰治說要跳樓都不好使。
折原臨也帶著十位神明寫下的贊美他一百字的小作文向拂曉提交了畢業考試卷子, 然後獲得了滿分的成績, 光榮地畢業了。
陰陽師的修行是一個很漫長的旅程, 會有不同於常理但是直面心靈的故事,他也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很少再感覺到無聊和孤獨了。
第二個畢業的是白蘭, 雖然他是輸掉了這一把牌,但是他很好地保護了自己的朋友,也沒有做出很多屑老板的行為。勉強拿了個及格。
「我是很弱小的人, 我擁有的能力能夠保護好在意的人已經非常勉強了。」
拂曉覺得他悟性可嘉,於是把真正的彭格列指環(沒錯, 折原臨也這個壞東西把真正的彭格列指環讓夜鬥快遞給了她, 其他的全部都是復刻的)交給他, 讓他帶給已經成長為出色的首領沢田綱吉。
然後他拿著指環,又去戲弄阿綱去了。
比水流和白蘭是一起畢業的, 並且是滿分。之後他帶著綠組的成員回到了東京, 偶爾會來橫濱探望。
「我沒有老師您的覺悟,所以是沒有資格去成為改變世界的救世主的。感謝您的教導,余生我會和家人好好度過的。」
不久之後,她就收到宗像禮司的消息, 說比水流又縱容五條須久那去拆他們S4的建築了。
拂曉:都是表面乖巧,簡直傷透了老師我的心。
「在離開之前,我還有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要做。」晨曦看著她,金色的眼睛裡燃起火光,和她相似的長發無風自動,哪裡還有之前那個沒心沒肺的樣子。
拂曉知道她要做什麼,這個說著崇拜她,要踏著她走過的路,說著要超過她的女孩子,其實有著絕不摧折的驕傲。
晨曦手上出現了一把劍,一把精致得像是藝術品一樣的劍。金色的鏤空劍鞘的花紋,是糾纏著的筆劃,是晨曦的名字。從空隙中透出來的劍身,仿佛也帶著金色,在白日裡熠熠生輝。
「這是我親手鍛的劍,我往裡面融了我的骨血。我使用它的時候,就好像在揮動著自己。」晨曦回憶起自己砍下手指丟進鍛爐的事情,覺得可能是因為十指連心才這麼好使的(正經沒兩分鐘,她又開始逐漸沙雕了……)。
「很棒的想法。」拂曉誇獎了她一句,接著說,「你是要挑戰我嗎?」
「嗯嗯!」晨曦小雞啄米式點頭,臉上寫滿了期待。「讓我全力以赴地和您打一場,看看差距才有干勁兒努力呀。」
她贊賞地看了她一眼:「可以。」
「我沒有自己鑄過武器,所以就讓我使用自己的第一把刀迎戰於你好了。」
「加州清光,我的初始刀,是一位非常可愛也非常可靠的刀劍男士,而作為刀劍來說,也相當的趁手和鋒利。」
被誇獎的清光在一旁毫不害羞地表示:沒事,繼續誇,我就是這麼棒!
修復「書」的確給拂曉的實力帶來了極大的損傷,不然晨曦也不會壯著膽子就來挑戰她了。
兩個人都默契地只使用單純的劍術在戰鬥。
晨曦的劍術和她的這把劍一樣熱烈,迅疾有力,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拂曉的劍則是無聲和流暢的,劍招連貫,只能從殘影和刀光裡感覺到那種驚心動魄的美。
就劍術而言,兩個人很難分出高下,拂曉比她更耐心一些,所以險勝。
但是勝負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她們都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這樣酣暢淋漓的戰鬥了。
晨曦跪在地上好一會兒神血才完全修復了她的身體,隨後她把劍插回鞘裡,鄭重地向她鞠了一躬。
「您的決心,我已經從您的劍裡讀到了,我會帶著這份教訓繼續走下去的。」
拂曉倚著劍笑:「你不是說要超過我嗎?我很期待那一天。」
晨曦走了之後,她便繼續倚著劍閉目休息。她雖然傷得比晨曦要輕,但是靈力修復身體的速度,遠沒有神血快。
一片陰影打在她的身上,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她也懶得去看。
寬厚的手握緊了她捏著劍柄的手,他吻著她的力度很重,腥甜的味道彌漫了彼此的口腔。
她半睜開眼,看見自己手上的血滴到了他白色的襯衫上,暈染得像是盛放的玫瑰。
良久,他放開了她,手依然按著她的後頸和拿著劍的手,眼神危險又甜蜜。
「真是的,你不是討厭髒的東西嗎?我這裡可沒有衣服給你換。」她扯著他的領帶抱怨著。
他:「我可以選擇不穿呀。」
「老流氓。」
幼兒園的上期遺留學生裡,罪歌洗心革面重新做刀,Q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並且由於他們倆的特殊性,並沒有進行畢業考試,而是升入了小學。
聽說他們學校低年級的有個小學生偵探團,去哪兒哪兒死人,甚至驚動了S4的人去調差他中是不是有什麼能力特殊的權外者,結果發現居然全部都是巧合。
S4調查員:驚呆惹。
罪歌和Q經常混進他們之中,吃瓜吃得老香了,而且瓜越吃越大,最後吃到了一個凶惡的跨國犯罪組織身上。
上一個跨國犯罪組織天人五衰已經被安排進幼兒園了。
幼兒園裡僅剩下的四位成員都是比較萌新的,比如一號老實人澀澤龍彥,二號老實人西格瑪,三號偽·老實人費奧多爾,以及絕對不可能老實的果戈理。
果戈理身體縮水之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慫恿澀澤龍彥和西格瑪按住費奧多爾,給他換上了小洋裙,然後扎了辮子化了妝。
「我早就覺得陀思你又瘦又漂亮,一副嬌弱得連熊都打不死的樣子,穿裙子肯定好看,果然是這樣沒錯~」
在果戈理開始和澀澤龍彥討論扎辮子的手法的時候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並且多次試圖轉移對方注意力失敗的費佳小仙女(劃掉):「謝謝,你穿裙子也很好看的。」
果·奇裝異服愛好者·戈理「那我穿裙子的話,陀思你要天天陪我一起穿!女孩子的衣服真的比男人的款式多好多,幾乎每天都可以擁有新鮮感呢~」
費奧多爾:「恕我拒絕。」
果戈理真的以一己之力讓這個幼兒園名副其實了,雖然其他幾位學生並不樂見這件事。
拂曉可能一周都給他們上不了幾節課,多數時候讓他們自己抄抄道家典籍,或者有哪個學生來看望她了,就會被抓過來給他們上課。
至於是上課還是趁機報復,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在啥都干不了的時候,費奧多爾認真地看起了書,果戈理認真地在想要怎麼變成飛鳥飛出窗外。澀澤龍彥早就被磨沒了脾氣表示愛咋的咋的,只有西格瑪在認真學習。
在秋天的時候,資產翻了兩倍,但是依然沒有達到能夠吃得下橫濱這塊硬骨頭的菲茨傑拉德只身一人來到了橫濱。
這個時候拂曉已經開始試婚紗了,當然現在離他們的婚期還很遠(他們約定了在明年的二月十七日結婚),只是婚禮這種事情都是要精心准備很久的,半年算短了。
她倒是沒什麼敵意地接待了對方,沒有上什麼昂貴的紅茶,也沒有用家裡隨處擺放的古董瓷具,只是開了一壇春日時大家一起埋下的櫻花酒,普通地招待他一頓飯。
像是招待一位遠來的客人一樣。
「去到彼岸的人,即使強求對方回來,也不會是原來的人了。這一點即使是得到過無數聖物的我都沒有辦法改變,我希望你能夠明白這一點,你的妻子或許只是在等你先從這件事情裡走出來也說不定。」
他沉默了很久,自己離開了。
冬天的時候,拂曉並沒有像現在的學生所期望的那樣身體不適或者陷入沉睡,她甚至增加了給他們上課的次數,一次比一次洗腦,果戈理甚至都要相信她「不自由下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這個論調了。
果戈理:這女人,竟恐怖如斯。
畢業考試來得也是猝不及防,他們四個人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積分滿了的情況下,被同時安排同樣的考試內容。
總覺得大家都是她的學生,她似乎格外放養他們幾個。
一直到他們打開了考試題目,他們才發現之前的只是錯覺而已。
洗白某個以酒名為代號的大型跨國犯罪組織。
她是真的看得起他們。
出這個題目,酒廠的老板知道嗎?
被果戈理科普了一臉的西格瑪表情都木了,覺得自己還不如在幼兒園讀到老算了,可是看她那個嫌棄他們耽誤她准備婚禮的時間的樣子,他們考試失敗還能不能好好活著都是個大問題。
在極為積極的果戈理的喬裝下,他們四個人混進了酒廠,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洗白了這個組織。酒廠的幕後老板甚至還沒有搞明白發生了什麼,就收到了政府頒給他們組織的「熱心助人」的錦旗。
像是拂曉說的那樣,她的婚禮得到了很多神明的祝福。
要說婚後生活和之前有什麼區別,大約就是兩個人膩歪在一起的時間變多了。
這一年冬天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非常不好了,幾乎是被靈力侵蝕成了虛無的狀態。
他說想讓她陪他一起度過冬天,於是她又打起精神多熬一會兒。
拂曉熬過了漫長的冬天,死在春暖花開的時候。
在夜色與白日交替的拂曉,她擁著一束白色的椿,恬靜地閉著眼。
夜色溫柔地擁抱了她,將赤色的朝日也包裹,當洶湧的海浪撞擊礁石的剎那,天邊炸起燦爛的霞光。
第 58 章
英靈座是沒有時間概念的, 偏偏某些人過出了度日如年的感覺。
大家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在英靈誕生的地方看見那個穿著整齊入陣裝的男人了,當他們詢問他的時候, 他就會說「如果主公要來的話,得讓她見到我依然能夠衝鋒陷陣的樣子才行」。
大家對於這把獨自出現在英靈座的刀劍付喪神很是感興趣了一段時間,甚至去詢問了另外的一位英靈。
那家伙簡直像個復讀機一樣, 不過他口裡的「主公」和我沒有什麼關系就是了。雖然我的確曾經擁有過一把名為壓切長谷部的刀, 但是這家伙很可能只願意記得那麼一任主人。
英靈座裡的織田信長是這麼說的。
但是怎麼說能, 在這脫離了時間的地方,還能有希望見到的人, 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大家一起隱隱期盼著那位「主公」的到來。
「我叫壓切長谷部, 若有主命,我什麼都會去做。」
拂曉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見了這句話,堅強如她, 忽然就有了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她仍然記得那天等在鍛刀爐面前時期待的心情,一如壓切長谷部等在這裡的心情。
「我是拂曉, 此為真名, 隨後的日子請您多多指教。」她說著初見他時所說的話, 也如同初見時那樣行了鞠躬禮。
從長谷部的身後走進來人穿著白色的長裙,裙擺如花搖曳, 婉麗端莊。
拂曉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不敢信,不敢想。
「我叫明曇,希望不給前輩您造成麻煩。」
拂曉笑著把懷裡的花遞給了她:「有你這樣的如花美人相伴,我該感到榮幸才是。」
故人再見, 仍似當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之後她才徹底了解到系統當時說的「神對您的偏愛」是偏愛到了什麼程度,明曇帶著她去了她的寶庫,她那些折斷流失在戰場上的刀劍整整齊齊地陳列在裡面。
「按理說我們都是脫離了時間和命運的人,所以按照法則規定,死亡就是死亡,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不再會有我們的身影。但是『初』覺得你肯定會傷心極了,所以和主神提議把我們收到英靈座來,這樣日後就還有再相會的可能。」
「對了,有件事情忘了說,我當時是已經出現了異化的內部症狀,所以我是壞的那百分之五十。」
在英靈座的呆久了就很快會忘記時間,得益於她「神靈初始好感度+100」的天賦,她很快和和其他英靈相處得非常愉快。
偶爾,她會想起那個異能是漂亮小姑娘的男人。想起那天在港黑大廈60層看見的,他的孤獨。
只要英靈們想,可以活在任何自己想要生活的時間的時代,這是脫離了時間之後,法則予他們的饋贈。
當然也有很多人對自己的過去並不留戀,選擇了活在自己的時間軸之外的地方,或是沉睡,或是去結交其他的英靈。
英靈們偶爾也會討論一下自己的投影在被召喚到現世之後發生的事情,大多數時候是在瘋狂吐槽那些御主的傻X行為以及各種八卦。總之,是自由而愉快的。
拂曉選擇打開自己的繪卷,讀著自己過去的故事,懷念著那些值得懷念的人。
當她感覺到自己被召喚的時候,並沒有太意外,怎麼說都是結了婚的對像,這點兒默契還是有的。
甚至還沒有考慮過去換身衣服,她就這麼赤著腳踩到他面前的魔法陣裡。
「Master您好,我是您的Servant拂曉,職階是Saber。聽從您的指令。」她像模像樣地行著禮。
「這樣講的話,總覺得我們在玩兒什麼奇怪的play。」
森鷗外走過去將她抱起來,以免她繼續赤著腳站著。
從他的時間線來說,他並沒有失去她很久,所以還是很習慣地照顧她,忽視了她現在只是一個剛剛實體化的英靈。
她抱著自己在英靈座長長了很多頭發,以免弄髒,瞟了一眼他說:「所以說林太郎你是聽了這句話,起了一些齷齪的想法對吧?」
「和喜歡的人做一些有情趣的事情,怎麼能叫齷齪呢~」他狡辯道。
出了暗室,她發現是在自己的家裡。屋子的布置如舊,沒有積灰塵,可能是有人經常打掃,也有可能是時間根本沒有過去多久。她往外看了看,樹葉還是新綠,應該是早春時節。
她挑了挑眉:「我猜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對的,所以我嘗試了一下能不能召喚生日禮物。開始還擔心召喚到一個不認識我的你,畢竟我在你的生命中所存在的時間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段,但就結果來看,我很幸運。」
拂曉:「你是在懷疑我的智商嗎?我早就抹除了之前時間段的自己被召喚的可能。」
過去的自己不是現在的自己,可是基本常識。
「拂曉女士是何等聰明的人物,這件事大家都是知曉的,蠢的是我。」
因為緊張和期待,所以感到害怕。
「不,你是聰明得很,都從杏裡手裡框到了罪歌的子體了。」她似笑非笑地說。
要召喚英靈,不光需要召喚陣法,還需要與英靈生前有關的物品。物品越強大成功的幾率越大。
她留下的東西不算多,先使用排除法,然後把獲取難度從簡單排到困難。園原杏裡可不就是那個被選中的倒霉蛋。
「杏裡現在也不需要它了嘛,我先借過來用一下,改天還給她也是一樣的。」
她有些好奇地問:「杏裡最後和誰在一起了?紀田正臣還是龍之峰帝人?」
「你猜?」他賣了一下關子。
「唔,正臣雖然和太宰一樣很討女孩子喜歡,但是杏裡不見得更喜歡他。讓我想想……應該兩個都沒有成功?」
「不愧是你。」他贊美了一下她的機智,然後給她解釋了情況。
園原杏裡不光沒有和兩個人之中的一個走到一起,甚至被折原臨也哄著出家(?)當了陰陽師,現在出道不到半年,就已經在業內擁有的不小的名氣。
「雖然也有折原臨也給她造勢的原因,但到底還是她本身比較優秀。」他又贊美了一下園原杏裡,希望能夠把這件事揭過去。
拂曉:「那挺好的。」在做自己認為值得做的事情就很好了。
「不關心一下我嗎?」
「關心你做什麼?太宰還能虐待你不成?」
「我哪裡敢虐待森先生,我天天求他回來繼續當港黑首領,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太累了。」太宰治打開門走了進來,絲毫沒有眼力見地坐在了他們倆之間。
森鷗外的表情陰沉了下來:「你說的累是指你昨天晚上和果戈理線上鬥地主一直到凌晨五點並且輸了三千萬嗎?」
臭小子,一點兒不打擾別人的自覺都沒有。
「我可是犧牲自己拖住了那個恐怖的犯罪分子整整一晚上呢,難道不能算是工作嗎?」而且輸的又不是他的錢,他也根本沒有三千萬。
非常神奇,即使當上了港黑的boss,太宰治的口袋也比他的臉還干淨。
這個三千萬是從哪裡來的,大家心裡都很清楚。
「我就猜到森先生要干什麼,所以特意丟下工作過來了,當然也通知了其他,想必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重新熱鬧起來。」頂著森鷗外仿佛要吃了他的目光,太宰治用「不必誇我,都是我應該做的」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森先生表示不想講話,並且把愛麗絲塞進了拂曉的懷裡。
要說受寵,那必須是他家的愛麗絲更受寵,他不過是個附帶的罷了。
不等其他人到,屋子裡很快就熱鬧了起來。長谷部拉著燭台切就莽進了廚房,一期一振帶著栗田口的短刀跑去了花園摘新開的花。其他刀更換著房子裡的其他裝飾去了。
四處的窗簾被拉開,陽光找了進來,是春天的味道。
太宰治給她講著她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您離開也就不到一年,您的學生們不搞事的話,基本就實現了世界和平,所以大體上並沒有什麼變化。」
「要說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港黑新來了個叫鏡花的小姑娘,異能是夜叉白雪,和紅葉姐金色夜叉差不多,又很可愛很認真,紅葉姐寶貝得不行。她前段時間不知道怎麼和敦敦認識了,甚至想偷偷跳槽去武裝偵探社。昨天紅葉大姐提著刀追著他砍了三條街。」
拂曉:「哎呀,敦敦也到了談戀愛的年紀呢,鏡花多大了?」
太宰治:「等十一月生日過了就十四啦。」
她:我刀呢?
拂曉家裡那張長長的餐桌又一次派上了用場,甚至因為坐不下撤掉了很多椅子,換成了占空間更小的凳子。甚至還有連凳子都沒有坐上的。
中島敦:QAQ
接下來的日子好像和之前也沒有什麼不同,甚至稱得上圓滿和愉快。
就是感覺好像忘了什麼。
冬木的其他御主:還有一個英靈和御主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