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並盛町
意大利西西裡——
天空蔚藍,陽光明媚,海鷗盤旋飛舞,清澈的海水襯著島上地中海式風情十足的建築,美得好像一幅畫。
清爽的海風不時吹過,從海上隱約可以瞥見一棟兩層臨海小別墅中,垂在窗戶一側的米白色窗簾輕輕揚起一個美麗的弧度,遮住了女人纖細窈窕的身影。
籠島梨沙子打開冰箱門,看到裡面的寥寥無幾的牛奶、面包以及典型的意大利面條,頓時感到腦袋隱隱發疼。
她做了什麼,為什麼不記得采購食材這麼重要的事情?!
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梨沙子……仍然沒有想起來。
一聲綿長的「咕嚕∼」響起,在寬敞明亮的廚房裡回蕩。揉了揉肚子,梨沙子決定去附近的餐館解決午飯問題。
她換了一身雪紡的碎花連衣裙,正要下樓時,門鈴恰好響了。
「稍等一下。」梨沙子快步上前。
「哢噠」一聲,門打開了,一個一歲左右的小嬰兒站在門口,脖子上掛著奶嘴,戴一頂黑色的禮帽,穿著一身小小的黑西裝。
這樣的衣著對於一個小嬰兒來說是有一點怪異的。
但梨沙子一點也不驚訝,彎腰非常自然地將小嬰兒抱起來,語氣熟稔親昵:「reborn,你是不是又忘記帶鑰匙了?」。
小嬰兒,reborn沒有回答,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梨沙子:「……」
一定是這樣沒錯!
「真是的……每次都是這樣,鑰匙這個東西對你來說只是一個擺設吧……」她喃喃道。
懷裡的小嬰兒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睡著了一樣。
梨沙子扯了扯他臉側卷卷的鬢角:「……知道你沒有睡著,不是去見彭格列九代首領了嗎?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吧?」
身為世界頂級的一流殺手,一般的事情是不需要reborn出手的。按照她以往的經驗來看,如果彭格列九代首領需要reborn出面,一定是家族裡面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發生。
九年前搖籃事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Reborn動了動,不在意道:「啊,一個輕松的任務。」
他從不說謊,至少對梨沙子如此。
梨沙子很好奇:「嗯?什麼任務?」
Reborn壓了壓帽檐:「訓練家光的兒子。」
梨沙子一瞬間聯想到了迪諾——加百羅涅家族的首領,reborn的第一個學生。難道又是這樣的一個家伙嗎……
仿佛看穿了梨沙子的想法,reborn勾了勾唇:「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梨沙子忍不住笑了:「reborn一定有辦法的。」話落,又問:「他現在在哪,意大利嗎?」
Reborn:「日本。」
聽到這個國家的名字,梨沙子很高興。以往她跟著reborn執行任務的時候待過幾次,那裡的食物很不錯呢。
……
天際漸漸泛白,晨霧稀薄,干淨整潔的街道上行人寥寥。
梨沙子抱著reborn緩慢地走著,與一個陽光英朗活力四溢的少年擦身而過。
「reborn,你確定是這附近嗎?」梨沙子環顧四周。
Reborn:「蠢梨,不要懷疑我的記憶。」
「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這樣叫我啊reborn!」梨沙子抱怨道。她的聲音柔軟動聽,生氣也好像是在跟人撒嬌。
Reborn嗤了一聲,不以為意。
走過一個十字交叉路口時,梨沙子倏然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
Reborn:「怎麼?」
梨沙子收回視線,緩緩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是錯覺嗎,那一瞬間……她好像感受到了強烈的靈力波動。
兩人並沒有走多久,就看見了寫著「澤田」的字牌。
梨沙子:「這裡嗎?」
Reborn應了一聲。
於是梨沙子將手中的自薦信塞入了「澤田」門前的收信箱裡,小聲嘀咕:「真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
Reborn壓了壓帽檐:「蠢梨,我聽見了。」聲音十分平靜,透著一絲絲詭異的危險。
梨沙子才不吃他這套:「梨沙子∼梨沙子∼說了不要這樣叫我啊。」
「蠢梨。」
「……」
夜色褪去,暖陽升起。
上學快要遲到了,澤田綱吉慌亂無比,腳下一滑從樓梯上滾下來,摔了個臉著地。
「疼疼……疼!」
天旋地轉間,淺藍色的裙擺驀然出現在視線裡。
裙擺……
澤田少年一驚,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身姿窈窕的女人懷抱著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小嬰兒,正好奇地看著他。
她很年輕,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長得……非常漂亮。澤田少年詞庫匱乏,實在想不到有什麼詞彙能夠配得上這個女人的美麗。
對上那雙形狀漂亮的桃花眼,澤田綱吉的清秀的臉龐刷地一下紅透了,慌亂地收回了目光。
女人好像仍然打量著他,聲音柔軟:「reborn,我覺得,他好像比當初的迪諾……還要廢材呢。」
沒人回應。
誒?澤田少年非常驚訝。
廢材……是指他嗎?
Reborn?她在和誰說話,難道是她懷裡的小嬰兒嗎?
澤田少年猛地搖搖頭,怎麼可能!
「啊嘞,你們是?」母親困惑的聲音響起。
澤田綱吉就見女人輕輕彎了彎腰身:「打擾了,我是籠島梨沙子。」隨後將懷裡的小嬰兒放下。
籠島梨沙子?真是個好聽的名字。澤田少年想。
小嬰兒走到兩人面前,從西裝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了一份自薦信:「我是家庭教師,reborn。」
氣氛有一瞬間的安靜,歡樂的笑聲隨之響起。
「你,這個小嬰兒……家庭教師……」澤田少年笑得眼角浸出了眼淚。
梨沙子不禁伸手捂住了臉。
下一秒,「哐當」一聲,澤田少年的臉頰再次重重地砸上地面。
「好疼疼疼……」
Reborn:「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訓練你的。」
梨沙子笑著對地板上的少年道:「能夠得到reborn的指導,你很幸運哦。」隨後她看了看時間,「唔……友情提醒你哦,現在不去學校的話,就要遲到了。」
少年瞬間炸毛,跳起來奪門而出。
梨沙子回頭,對著澤田奈奈道:「澤田……夫人,請放心,reborn會好好培養他的呢。」
「那,就拜托了。」澤田母親一臉放心的表情。
「蠢梨,走了。」
梨沙子:「……reborn!!」
……
這邊澤田少年一路向著學校跑去。
「他到底是什麼人?」想到剛才那個穿黑西裝的小嬰兒,澤澤少年非常疑惑。
「本職是殺手。」有個聲音回答。
澤田少年再次笑出了聲:「那種事怎麼……」可能。
意識到了哪裡不對,他猛地停住腳步,幾乎要跳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reborn正站在他的頭頂。
「他沒有說錯哦。」另一個柔軟的聲音響了起來。
澤田綱吉扭頭望去,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的女人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臉不爭氣地紅了,澤田少年囁嚅道:「籠島小姐。」
Reborn臉黑了黑,抬手——澤田少年「啪嗒」一聲倒在了地上。
梨沙子理了理長發,輕松道:「reborn是澤田你完全想像不到的厲害的殺手呢。」
你不要用那種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的語氣說這樣的話啊!澤田綱吉驚懼地想。
殺手什麼的,果然籠島小姐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吧!
他正要說話,一位橘色短發的少女忽然從轉角處走出來,嘴裡念著「好可愛!!」,快步走到reborn身前,蹲下身來與他對視:「你好。」
Reborn也友好地道:「你好。」
「小朋友你為什麼穿著西裝?」
「因為是黑手黨。」
澤田綱吉:「……」
少女捧著臉:「真帥氣。」隨後站起身,「那麼,我快要遲到了,再見了小朋友。」
Reborn揮了揮小手。
澤田綱吉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笹川京子,並盛中學的女神,也是澤田綱吉的暗戀對像。
Reborn扭頭看向他:「你喜歡那個女人吧。」非常肯定的語氣。
澤田炸毛:「別稱呼她『那個女人』,笹川京子可是我們學校的偶像啊。而且,這和你沒什麼關系吧!!」
Reborn一臉平靜,陳述事實:「作為家庭教師來說理所當然應該知道你的交友關系。」
梨沙子緩緩上前,彎腰對著reborn伸出手:「唔……你肯定喜歡那個女孩子。」
Reborn在澤田少年驚訝的眼神裡被梨沙子抱起來:「收起你那蠢笨的表情。」
「……」
梨沙子:「雖然剛剛那個女孩子完全都沒有注意到你的存在,」頓了頓,她在澤田綱吉頹喪的表情中繼續道:「但是,喜歡就要勇敢追求哦,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澤田綱吉極其地沮喪:「京子可是我們學校的偶像,我這樣的廢柴……怎麼樣她都不會接受的吧……」
梨沙子笑眯眯道:「沒有告白過你怎麼就知道不行呢?」
「我……」
Reborn壓了壓帽檐:「因為全科考試成績平均17.5分,跳馬只能跳三層,單杠向上翻轉也不會,無論做什麼事都不行的,廢柴綱。」
澤田綱吉:「……為什麼那麼清楚我的事?」
梨沙子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點了點:「不要小看我們哦,收集情報是作為一個殺手的基本素養。」
「總之,即使我向她告白也不會有用的。」
Reborn從梨沙子的懷裡跳下來:「你的喪家犬思想還真是嚴重。」
梨沙子認同地點點頭:「沒錯。」
之後澤田綱吉就看到,Reborn帽沿邊上的綠色小蜥蜴忽然變成了一把□□被他握在手裡。
澤田少年再一次被震驚到了。
Reborn將槍口對准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死一次吧,死了的話就會明白了。」
被貨真價實的槍口指著,澤田綱吉心裡升出了無限的恐懼:「等……等等!!」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砰」地一聲槍響,子彈正中澤田綱吉的眉心,少年的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梨沙子瞥了一眼:「用這個沒關系嗎?」
死氣彈,被它擊中腦部的人都會死去,然後抱著必死的信念復活。復活之後的人會激發自身潛力不顧一切地想要做到臨死前後悔的事,缺點就是時間短暫,只有五分鐘。
然而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足夠了。
如果被它擊中的人臨死前沒有後悔的事,那麼就會永遠地,真正地死去。
Reborn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年。
下一秒,少年的額頭燃起橙色的火焰,衣服從脊背處爆裂開,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條……
緊接著,少年猙獰著面孔爬起來:「我要抱著必死的信念向笹川京子告白!!!」話落,以尋常人望塵莫及的速度往學校的方向跑去,一眨眼就沒了身影。
梨沙子捂了捂臉:「reborn,他這樣去告白,會被人當成變態吧?」
Reborn似乎感到很有趣地笑了笑:「啊,大概。」
梨沙子:「……好吧。」隨後想起了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那……我走了。」
她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去的,Reborn的話大概會到學校去監督他的新學生。
Reborn似乎很不喜歡她說這句話,皺了皺眉:「去哪?」
「約了人看房子呀……在意大利的時候就告訴過你,我們得在這邊買房子吧?」
照眼下的情況,不知道得在這邊待多久呢,她可不想一直租房住。
反正reborn有錢,只是一棟房子而已。
梨沙子向著約定好的地點走去,淺藍色的繡花裙擺消失在了街角。
陌生的面孔
清透的日光順著窗戶縫隙緩緩流進房間時,梨沙子睜開了眼睛。
「醒了。」熟悉不已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梨沙子循聲望過去,一身黑西裝的小嬰兒站在窗台上看著她,身後是敞開的窗戶,微涼的晨風不時輕輕擾動質地輕柔的天藍色的窗簾。
梨沙子:「……你什麼時候能不把門當擺設呢,reborn?」她撫了撫額:「我記得前兩天給過你這棟房子的鑰匙。」
Reborn平靜地道:「啊,忘了。」
你就是故意的吧……梨沙子默默地想,翻身下床。
一段對話忽然從不遠處飄過來:
「京……京子,早上好。」
「啊嘞,澤田君,早上好喲。今天沒有看見那個可愛的孩子。」
「呃……他……」
「那麼,我先走了澤田君,再見。」
「誒!我們……」一起走啊。
梨沙子走到窗前,往下看去。
澤田綱吉一臉失望沮喪地看著女孩子漸漸遠去的背影。
「你好。」柔軟的女性聲音輕飄飄地進了澤田綱吉的耳朵。
他側頭,視線上移,栗色長卷發的女人笑眯眯地對他揮手,身邊站著他的新任家庭教師reborn。
「籠島小姐住在這兒嗎?」
女人點點頭,笑著說:「剛搬過來沒幾天呢,距離澤田的家只有五百米,是不是很方便?」
一點也不啊!
「唔……澤田今天竟然按時上學,真是令我驚訝。」
因為賴床的後果很嚴重!澤田綱吉抖了抖,隨即想到了什麼:「為什麼籠島小姐你會知道這件事啊?!!」
「這個嘛……」
一直沒有出聲的reborn忽然道:「蠢綱,你要遲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澤田綱吉竟然聽出了威脅的意味。
「誒!!我……我先走了,再見!」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梨沙子收回目光,纖長白皙的手指捏住reboen的臉:「reborn,不准叫我『蠢梨』。」
Reborn不吭聲。
但是其實梨沙子對這個稱呼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聽了三十年,她早就習以為常。
而對於reborn來說,這是一種特別的……
……
梨沙子洗漱完下樓的時候,驚訝地發現reborn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誒,你還沒走啊。」
Reborn壓了壓帽檐,沉沉道:「不想見到我?」
梨沙子走過去把他抱起來:「不是要監督澤田少年嗎?」他應下的事情,就會極其認真地完成。
Reborn乖乖給她抱著,沒有說話。
梨沙子歡快地哼了哼,取出了櫥櫃裡的面包和牛奶。
「我找了好久才買到這個牌子的面包呢。」她小聲嘀咕,隨後看向懷裡的小嬰兒:「吃過了嗎?」
不等他回應,又自言自語道:「應該吃過了吧,澤田少年今天沒有賴床是不是和你有關?」
Reborn「嗯「了一聲。
回憶起從前他對待同樣喜歡賴床的迪諾的手段,梨沙子心裡瞬間對那個少年升起了一點點憐憫。
她嘆了口氣,撕下一小塊面包,示意reborn張嘴。
「我吃過了。」
梨沙子沒有收回手:「知道啦,但是一個人吃有些無聊呢,reborn陪我嘛。」
「……你知道我不吃這個。」他一向不喜歡面包,對於蛋糕之類的東西卻並不排斥。
對於這點,梨沙子始終不理解。
她舉著手沒有動:「唔……就吃一點點。」
Reborn妥協了,順從地張嘴。
梨沙子心滿意足地將面包塞進他的嘴裡,歡快地喝了一小口牛奶,問道:「昨天我在附近聽見爆炸的聲音了,你做的嗎?」
「獄寺隼人。」
一個對於梨沙子來說完全陌生的名字。
「那是誰?」她困惑地問。
Reborn想了想,總結道:「一個人生理想是成為彭格列十代首領左右手的少年,擅長使用炸彈。」
原來是這樣,梨沙子點點頭,不是非常在意。
倏然間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她忍俊不禁:「昨天我遇見澤田夫人了,她把爆炸的聲音當成了煙花,以為是哪個商場的特惠活動。」話落,又補了一句:「真不愧是家光的妻子。」
Reborn淺淡地勾了勾唇。
「對了,」梨沙子低頭看向reborn:「下午會去澤田宅嗎?」
「嗯。」
「我和你一起去,澤田夫人邀請我上門做客呢。」她一個人在家裡有些無聊。
Reborn低頭,身上散發著不明的愉悅氣息,說出來的話卻是:「蠢梨,你的存在會讓我困擾。」
梨沙子撇撇嘴,小聲嘀咕:「什麼嘛,那為什麼每次外出執行任務都讓我跟著。」
另外她的實力已經恢復了不少,並不弱好嗎!
……
當夕陽的余暉蔓延天際的時候,梨沙子抱著reborn前往了澤田宅。
因為距離並不遠,走了沒幾分鐘就到了,她上前按了按門鈴。
溫柔開朗的女聲傳來:「來了來了。」
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露出棕色短發相貌清秀的女人面孔。
梨沙子彎腰淺淺地鞠了一躬:「澤田夫人,下午好。」
Reborn也跟著問好。
「原來是reborn先生和籠島小姐啊,快請進。」
梨沙子抱著reborn進了門。
澤田奈奈立刻從廚房端來了水果茶點:「請用。」
梨沙子笑著道謝。
「籠島小姐也是阿綱的家庭教師嗎?」
「唔……算是吧。」
其實並不。
澤田奈奈開懷地笑起來:「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聊了一會兒,澤田奈奈看了看時鐘,隨後將兩人帶到了沢田綱吉的房間。
「阿綱還沒有回來呢,兩位得稍微等幾分鐘。」
Reborn:「沒關系,您去忙吧。」
梨沙子附和著點點頭。
澤田奈奈一臉歉意地離開。
視線落在她端上來的餅干,拈起一塊送入口中,梨沙子眯了眯眼睛:「好好吃。」
說著忍不住又拿了一塊。
Rebron瞥了一眼,就不再管她。
梨沙子沉浸在那美妙的味覺裡,不知不覺,餅干都被吃掉了。
看著空空如也的瓷盤,梨沙子有點失望:「沒有了嗎……」
Reborn手裡拿著一本書在看,聞言抬頭看她:「蠢梨,少吃一點。」
「為什麼?」
他笑了笑:「你會知道的。」
梨沙子心裡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正要開口追問時,房門被人打開,粉色長發的面容艷麗的女人站在門口。
梨沙子驚訝:「碧洋琪小姐?」reborn曾經合作過的伙伴,算是他的朋友。梨沙子對她的黑暗料理印像極為深刻。
見到她,碧洋琪雙眼放光:「梨沙子∼」只差抱上來了。
梨沙子確信如果不是reborn在的話她一定會這樣做。不知道為什麼,碧洋琪非常喜歡她。
「碧洋琪小姐怎麼會在這兒?」她問。
粉色長發的女人撩了撩頭發:「叫我碧洋琪哦,我是來工作的。」
梨沙子:「工作?」
Reborn跳到她的懷裡:「我把阿綱的美術和家政交給她了。」
美術就算了,家政……想到那些顏色艷麗的料理,梨沙子頓時萎靡。
她去廚房看看澤田夫人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吧。
……
沢田綱吉推開房門的時候,裡面兩個人側頭看向他。
除了Reboen,還有一位他並不認識。
身邊的獄寺隼人捂著肚子倒了下去。
粉色長發的女人感動道:「啊嘞,隼人見到姐姐這麼高興的嗎?」
姐姐?
Reborn解釋:「這是碧洋琪,阿綱你的家庭教師,由她負責家政與美術。」
「誒!!」
山本武爽朗地笑了笑:「獄寺的姐姐好漂亮。」
之後的事情簡直太亂了,沢田綱吉的房間就像游樂園一樣熱鬧。
Reborn、碧洋琪、獄寺、山本以及不請自來的三浦春與穿著奶牛紋睡衣的藍波……令人頭大!
與此同時,梨沙子正在廚房與澤田奈奈交流廚藝方面的心得,兩人發展出了一段可靠的友誼。
「誒,澤田夫人的廚藝真是太好了呢。」梨沙子感嘆。
澤田奈奈:「梨沙子太客氣了,這樣稱呼我有點不習慣呢。」
纖長的食指點了點嫣紅水潤的唇瓣,梨沙子笑著說:「奈奈女士。」
「是是,」澤田奈奈指了指流理台上放著的一碟餅干與水果,「拜托梨沙子把這個送上去了。」
「好的。」
開門的時候,梨沙子小小地驚訝了一下,真是……過分熱鬧啊。
一、二、三……唔,有六個人呢。
她十分自然地與他們打招呼:「你們好啊。」說著,輕輕地將手裡的東西擱在桌上。
幾個少年莫名其妙地臉紅了。
唯二的女性之一三浦春怔怔地看著栗色長發的女人,吶吶道:「好……好美。」
梨沙子眨了眨眼,看向這個陽光可愛的發色像紅酒一樣的女孩子:「謝謝誇獎,可愛的小姐。」
「誒?!」對上那雙黑曜石般純粹美麗的眼睛,三浦春不禁紅了臉。
梨沙子樂了,與幾人簡單地介紹了自己:「我是籠島梨沙子,初次見面,打擾了。」說完,彎腰向一直站在窗台上的reborn伸出手。
然後幾人就看到,穿著黑西裝的小嬰兒乖乖地走過去,被她摟在懷裡,柔嫩白皙的臉頰貼著小嬰兒蹭了蹭。
眾人只覺這一畫面美好和諧,除了獄寺隼人。
傳聞中的Reborn,與這個安靜待在女人懷裡的小嬰兒大相徑庭。
他打量著栗色長發的女人,她看起來只是一個長得過分美麗,柔弱不堪的人。在這個人身上他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威脅。
但是能讓世界頂級的一流殺手特別對待的人……
一時無話。
忽然房門被打開,穿著奶牛紋睡衣的孩子跑進來,眼疾手快地抓起一塊餅干送進嘴裡:「藍波大人最喜歡餅干了——」
然後被銀發的少年狠狠揍了一拳。
小孩眼角浸出了星星點點的眼淚,抽抽噎噎:「藍波大人要忍耐……要忍耐……哇啊啊啊!」
驚天動地的哭聲在房間裡響起。
下一秒,他掏出了一個粉色的像是火箭筒一樣的東西,一骨碌鑽了進去。
梨沙子實在想不明白他小小的身子是怎麼把它藏起來的。
「砰「的一聲,粉色的煙霧彌漫開。
少頃,煙霧散去,睡眼惺忪的少年出現在眾人眼前。
「啊,十代首領,好久不見。」
——十年前的藍波。
「藍波……」沢田綱吉道。
梨沙子很驚訝。藍波?是剛剛那個孩子嗎?
「reborn,這是怎麼回事?」她小聲問。
「十年後火箭筒,波維諾家族代代相傳的武器。」
「十年後……」結合藍波此刻的樣子,她腦子裡有了一個猜測。
果不其然,下一刻懷裡的人道:「被它擊中的人,會與十年後的自己互換身體,但只有五分鐘時間。」
真是……
因著之前的餅干甜點,晚飯梨沙子吃不下了,對著滿滿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無能為力。對於她而言這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reborn……」難過又失落的語氣。
「啊,提醒過你了。」
「……」
平淡的一天
天空陰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坍塌,小雨淅淅瀝瀝,連綿不絕。
栗色長發的女人撐著傘,步伐緩慢地行走在街道上,身姿窈窕,氣質優雅,縱然寬大的傘面遮住了她的面容,依然美好得像一幅畫。
細微的抱怨幾乎要被風吹散:「真是的,就不應該答應給reborn做鰻魚飯的。」
陰雨綿綿的天氣偶爾會讓梨沙子情緒壓抑,這種感覺糟糕透了,她非常不喜歡。
「出門的時候明明沒有下雨啊。」梨沙子自言自語,她想回去了。
冰冷的雨水附著在皮膚上的濕漉漉的觸感讓人難以忍受。
拐過街角,猝不及防與一名少年迎面對上。
少年長得很好看,面容略顯青澀,卻也漸漸顯出日後俊美的輪廓。
他沒有撐傘,柔軟的黑色發絲上沾染了一層蛛絲般的水霧,看起來有些狼狽。然而少年毫不在意,神情冷淡。
兩人四目相對,剎那間梨沙子心裡湧上一個念頭:這個少年不簡單。
年紀分明不大,氣勢卻凌厲迫人,銳利的雙眸似乎能夠穿透一切,讓人無處遁形。
梨沙子想到了Reborn。
雖然不清楚少年的他是什麼樣子,但不難想像,一定是高傲又冷淡的,與眼前這個少年別無二致。
她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看著莫名其妙笑起來的女人,雲雀恭彌皺眉。
是他錯了嗎?
看到她的第一眼,雲雀沒由來地不適——那是他本能的對危險事物的感知。
心裡暗暗警惕起來,雲雀恭彌審視著眼前人。
她忽然而至的溫柔似水的笑容,就像一朵美麗的被珍視對待的名貴的花,干淨得好比天空飄著的雲,他不確定了。
栗色長卷發的女人向著他禮貌地點點頭,背影漸漸消失在朦朧的雨霧中。
……
梨沙子提著購物袋回到家時,Reborn正坐在沙發上喝咖啡,姿態悠閑。
「我回來了。」
Reborn頭也不抬:「嗯。」
梨沙子:「下雨了。」
「我知道。」
「我不喜歡這樣的天氣。」她小聲地抱怨道。
Reborn點點頭,仿佛認同。
梨沙子嘀咕:「你一點反應都沒有……」或者說完全不是她想要的。
Reborn側頭看向她,語氣裡隱隱含著笑意:「我應該怎麼做?」
梨沙子撇撇嘴,不說話。
「難道你……」不是在撒嬌嗎?
後面的話Reborn沒有說出來,但梨沙子已經從他的表情裡知道了一切。
掩飾般的,梨沙子一把奪下他手裡的咖啡,將人抱起向廚房走去:「今天做鰻魚飯……」
Reborn嘴角不禁上揚。
女人柔軟順滑的發絲忽然垂落,他伸出小手輕輕抓住,看著自己的幼嫩的雙手,縈繞眼角眉梢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淡了。
大概永遠也無法恢復原來的樣子……他注定無法為她做太多的事情。
或許分開對彼此都好,但是他,不想放手,也不會放手。
就這樣一直陪伴下去……
梨沙子熟練地處理食材,不知怎的想到了那個穿著奶牛紋睡衣的小孩子:「Reborn,十年後火箭筒……可以改造嗎?」
Reborn遲疑片刻,回道:「理論上……可以。」
梨沙子驚喜:「那……」
接下來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Reborn打斷:「不行。」
「為什麼?」
Reborn抿了抿唇:「十年後火箭筒的力量只能讓你與這個世界的自己交換,不能夠突破時空的壁壘。」
或者說風險太大,他不願讓她嘗試。
梨沙子輕嘆:「可是我真的好想回去看一看嘛……」
她的故鄉。
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不知道怎麼樣了。
Reborn沉默不語。
再次拜訪澤田宅的時候,梨沙子發現這裡變得更熱鬧了,奶牛紋睡衣小孩藍波有了新的玩伴。
那個孩子叫一平,頭上綁著辮子,穿著功夫裝。
梨沙子友好地與她打招呼:「你好啊。」
一平盯著她,額頭上突然出現了九筒。
梨沙子來不及說話,澤田綱吉慌亂的聲音就在耳畔響起:「誒??!!」
怎麼了?
她很疑惑,扭頭尋找Reborn。
猝不及防地,幾步遠外的一平朝她撲了過來,梨沙子下意識地伸手。
「啊啊啊,籠島小姐!!」澤田綱吉驚懼道。
獄寺隼人下意識看向Reborn,如果這個女人出了什麼事……
眼看著一平就要落在梨沙子懷裡,在場的幾人臉上露出緊張的表情。
然而預想的事情沒有發生。
關鍵之際,Reborn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她身前,一腳踹了過去。
「Reborn……」梨沙子一臉狀況外。
一身黑西裝的小嬰兒跳入她的懷裡,輕哼一聲。
「噗通」一聲,小一平落入了澤田綱吉的懷抱裡。
她手腳並用,緊緊扒拉著沢田綱吉,額頭上的九筒慢慢地一個一個消失。
「啊啊啊!!!」澤田少年抓狂,「開始計時了!」
獄寺隼人:「十代首領——」
Reborn壓了壓帽檐:「沒辦法了。」說著,手上的綠色的小蜥蜴列恩變成了一把□□。
子彈「哢嚓」上膛,Reborn瞄准澤田綱吉的眉心。
「碰」的一聲巨響,少年緩緩倒下。
下一秒,少年額頭燃起橙色的火焰,衣服爆裂,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平角褲。
「抱著必死的決心阻止一平炸掉這裡!!!」少年大吼,眨眼間就拎著一平不見了身影。
幾秒過後,驚人的爆炸聲傳到了眾人耳中。
梨沙子:「唔……澤田少年沒事吧?」
Reborn勾了勾唇:「啊,大概。」
「對了,剛剛是怎麼回事?」
「筒子□□。」
梨沙子想了想,腦中浮現出了一平額頭上的圖案。
就是那個東西嗎?
「一平在極度害羞的情況下,筒子炸彈就會啟動。」
「害羞……」
Reborn點了點頭:「九筒變成一筒的時候就會爆炸,具有非常強的破壞力。」
梨沙子笑了起來,眉眼彎彎:「Reborn,這裡很有趣。」她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這麼有趣的事情了。
Reborn沒有說話,隱藏在禮帽下的神情卻是仿若春水般溫柔無比。
再次裸奔的澤田綱吉帶著一平折返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我回來了。」澤田少年放下一平,萎靡地道。
推開門,一群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十代首領!」獄寺隼人激動地看著他,「不愧是十代首領,好厲害!」
「歡迎回來。」梨沙子向他揮了揮手,笑眯眯地道。
「……」他的家裡什麼時候有這麼多人了。
梨沙子「咦」了一聲,看向他的身側:「一平,好可愛的孩子呢,我可以抱抱嗎?」
一平紅了臉,不過好在沒有啟動筒子□□。
Rreborn:「蠢梨,不行。」
「為什麼?」
Reborn伸手壓了壓帽檐:「總之,不行。」那只能是他的位置。
梨沙子略顯遺憾地看了他一眼,小聲嘀咕:「真是,說一句實話會怎麼樣嘛。」
……
萬籟俱寂,月色如水。
梨沙子抱著Reborn,緩慢地行走在安靜的街道上,冰涼的月色將她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溫柔又安靜。
「Reborn,這些人很有意思。」她莫名低落道。
「嗯。」察覺到了她的不同尋常,Reborn分外耐心地應聲。
「他們的關系很好,桐生、千手丸……不知道他們怎樣了。」
曳舟桐生、修多羅千手丸,她曾經的同伴,Reborn不止一次聽過這兩個名字。
他伸出手,片刻後又頹然垂下。
懷中人一言不發,梨沙子默了默,隨後輕快道:「說起來,奈奈女士的廚藝真的是好呢。」
「嗯。」冷淡的回應。
效果好像不是很好。
「唔……這次任務會花很多時間的。」梨沙子接著道,「澤田少年超乎想像的廢呢。」
在這方面她還沒見到過能與他一較高下的人,就是迪諾,都要比他強不止一點點。
Reborn伸手壓了壓帽檐:「不會太久。」
「為什麼?」
「澤田綱吉體內隱藏著巨大的潛力,只需要引導。而且,他是——大空。」
關於彭格列的事,梨沙子沒有刻意了解過,所以她也不大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梨沙子看著Reborn自信篤定的神色,輕輕地笑了起來。
這才是她認識的Reborn!
夜風倏然拂過,吹起了梨沙子栗色的長卷發。她抱緊了Reborn,余光忽然瞥見了什麼,猛地側過身去。
拐角處空空如也。
梨沙子快步追過去,然而長長的街道上什麼也沒有,清冷寂靜,路燈下暖色的光影星星點點,燦若星河。
梨沙子抿了抿嫣紅水潤的嘴唇,狐疑地看向四周。
充滿了濃濃當地風情的民居排列得整整齊齊,燈光暖黃,偶有歡聲笑語裹挾在夜色裡微涼的風中飄來,充滿了人間煙火氣息。
難道是她的錯覺嗎?
「蠢梨,你看見了什麼?」Reborn平靜地問。
梨沙子遲疑了一會兒,猶豫著開口:「Reborn,我好像看見了……靈體。」
Reborn黝黑的瞳孔驀然緊縮。
他當然知道,所謂的靈體是什麼。
然而他記得她曾經說過……
兩個世界的結構不一樣。這個世界的靈體無法在現世停留太長時間,一經誕生便會自動消失。
「可是這裡的氣息很正常。」梨沙子閉了閉眼,「應該是我看錯了吧。」
「回去。」
梨沙子點點頭,轉身向著家的方向而去。
在那之後,梨沙子心裡始終不放心,又回去查探了幾次,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遂放棄了。
年齡和監護人
黃昏之際,落日的余暉輕輕地包裹住干淨整潔的街道、別具一格的民居,溫柔得不像話。
梨沙子沐浴著金色的暖陽,步伐輕快地向澤田宅走去。
奈奈女士再次邀請她上門做客了。
想到澤田奈奈那一手的好廚藝,梨沙子的心情不由變得愉悅。
「籠島小姐……」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梨沙子停下腳步,扭頭望去,澤田綱吉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面色稍稍有些慌亂。
「啊嘞,原來是澤田少年啊。」梨沙子向他招了招手,「這是要回家嗎,我和你一起吧?」
「誒??!」
梨沙子笑眯眯地道:「我也要去澤田宅哦。」話一轉,輕飄飄地問:「不可以一起嗎?」
「……」
澤田綱吉戰戰兢兢地跟上她。
「說起來,澤田你好像有點害怕我呢,為什麼?」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梨沙子打趣道。
澤田綱吉一怔,隨即一個勁兒的搖頭:「不不不是,籠島小姐……」他緊張得手足無措。
梨沙子失笑:「好了好了,別緊張,逗你的。」
澤田少年松了口氣,隨後又聽見她問:「唔……那位可愛的小姐,笹川京子?澤田你向她表白了嗎?」
關於這個問題,梨沙子是真的非常好奇。
「這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已經將我的心意說出口了。」澤田少年不好意思地道。
第一次?
梨沙子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被吉娃娃嚇到的時候嗎?」那一幕讓她記憶尤為深刻。
澤田少年漲紅了臉:「我……我沒有被它嚇到。」
梨沙子撫了撫長發:「不算哦,你那個樣子,我想那位……」她頓了頓:「笹川京子小姐,會把你當成變態吧?」
確實是這樣沒錯。
回想了一下當時自己的窘態,澤田少年的肩膀耷拉下去,渾身散發著頹喪的氣息。
他的反應說明了一切。
腦補那個畫面,梨沙子咳了一聲,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那個……嗯……別放棄。」
「……籠島小姐,想笑就笑吧。」
「咳咳……抱歉……」
不多時,兩個人便到了澤田宅附近,只是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眾身材高大,西裝革履的黑衣人佇立在澤田宅門前,面容嚴肅氣場迫人。
兩人的身影驚動了其中兩名黑衣人。
四目相對,凶狠而又犀利的眼神嚇得澤田少年兩腿一軟,「啪嗒」一聲摔倒在地。
梨沙子:「……澤田,你先起來……」
無論這些人有什麼目的,至少氣勢上不能輸吧?
怎麼能夠膽小成這樣呢?她撫了撫額。
接著,意想不到的,一名黑衣人恭敬地對著地上的少年道:「歡迎回來,沢田綱吉先生。」
一眾黑衣人眨眼間訓練有素地站成了兩列,空出了中間的道路。
大概是領頭的人道:「請進吧。」
澤田少年逃一般飛快地跑了進去。
梨沙子不慌不忙、悠閑淡定地在一眾黑衣人的注視下踏進了澤田宅中。
細碎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這個女人長得不錯……」
「臉紅了?」
「是澤田綱吉先生的女朋友嗎?」
「想想就不可能好嗎,笨蛋!」
……
澤田奈奈女士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輕快地在廚房忙碌。
梨沙子探頭進去:「打擾了,奈奈女士。」
裡面的人應聲回頭,隨即高興地說:「啊嘞,梨沙子來了。」
兩人的關系經過前兩次的交流已經非常熟稔。閑聊了一會兒,梨沙子帶著香氣四溢的甜點上了二樓。
因為之前來過一次,所以她很清楚沢田綱吉的房間在哪裡。
輕車熟路地推開門,裡面幾個人的目光集中過來。
Reborn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蠢梨,來這裡干什麼?」
梨沙子:「……什麼嘛,我不可以來嗎?」
Reborn平靜地陳述:「你在這裡毫無用處。」
擱下甜點,梨沙子一點都不在意地俯身,不客氣地捏了捏Reborn的臉頰,順道將他抱了起來,輕快地道:「嗯哼,誰說的?」
Reborn任由她動作,沒有一絲不快的表現,甚至隱隱樂在其中。
沢田綱吉默,想起了第一次自己動手想要捏他的臉卻被一腳踹倒的畫面。
穿著軍綠色夾克的金發帥哥怔了怔,隨即笑著道:「好久不見,師……籠島小姐。」
梨沙子驚訝了一瞬,隨即笑眯眯地道:「好久不見啊,迪諾。」
澤田綱吉:「誒?!籠島小姐和迪諾先生認識嗎?」
「唔……我算是迪諾首領路上的見證人吧。」梨沙子道。
沢田綱吉剛剛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個金發男子就是迪諾,Reborn曾經的弟子。此刻聽了梨沙子的話,他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籠島小姐和Reborn認識很久了嗎?」
梨沙子扭頭看向他:「為什麼這麼問?」
澤田綱吉撓撓腦袋:「……就……好奇。」
梨沙子想了想,向他伸出了兩根手指。
「三年?」
梨沙子笑眯眯地說出了一個讓人驚掉下巴的答案:「三十年哦。」
「誒??!!」澤田綱吉驚訝道:「籠島小姐和Reborn從小就認識嗎?」
梨沙子笑著否定:「不是哦,讓我想想……」
腦中浮現出二十五歲的Reborn的樣子:一身黑色西裝,身形高大,肩寬腿長,五官輪廓深邃又驚人的英俊。
「他25歲的時候我們認識的哦。」初識的過程不怎麼愉快呢。
沢田綱吉心裡忽然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顫顫巍巍地問:「籠島小姐……多大了?」
只見她笑了笑,不說話。
一邊的迪諾淡定地道:「初步估計,籠島小姐的年齡大概在六十至七十之間。」
!!!
沢田綱吉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容白皙柔嫩,身姿窈窕,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的女人,她並沒有要否定的意思。
他感覺自己世界被顛覆了……
梨沙子看了一眼他天崩地裂的表情:「澤田,不要那麼驚訝。」而且,她的實際年齡並不是這樣的哦,Reborn都不知道呢。
天清氣朗,風和日麗,是個不錯的日子。
梨沙子睡夢正好,全世界的美食雪花般向她飄來,最喜歡的水果蛋糕正要送入口中,夢境戛然而止。
一身黑西裝的小嬰兒站在被面上,定定地看著她。
睡意正濃,梨沙子迷迷糊糊地道:「早啊,Reborn。」
「起來。」頭頂的聲音毫無人性。
梨沙子想也不想下意識拒絕:「不要……」
「給你十分鐘。」
梨沙子痛苦地把腦袋埋進松軟的枕頭裡:「你好煩啊……Reborn。」
Reborn眯起眼睛:「你說什麼?」
聲音奶聲奶氣,卻極具壓迫感。
梨沙子窩在被子裡沒有動彈。
……
Reborn應下為藍波尋找合適的監護人的事,讓澤田綱吉很是高興。Reborn認真的時候還是非常靠譜的。然而這種喜悅在見到Reborn挑選的備用人選之後就消失殆盡。
「獄寺同學、山本同學還有笹川學長……」澤田少年吶吶道。
原來還是這幾個人嗎?
碧洋琪一身袋鼠樣式的衣服,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半張臉,手裡拿著像是計時器的東西。
Reborn穿著可愛的熊貓套裝,被籠島小姐抱在懷裡:「來了,阿綱。」
栗色長卷發的女人笑眯眯地與他打招呼:「早啊,澤田。」
……他的心裡忽然湧上一種不詳的預感。
藍波忽然從一側的窗台跳出來,囂張笑道:「第一次跑腿就獲得完美成功的藍波大人登場嘍!」
……
獄寺隼人嘲笑:「你在得意什麼?笨蛋小鬼。」
「才不是那樣!」
14歲的少年與五歲大的孩子吵吵鬧鬧,畫面卻一點也不違和。
藍波跳到獄寺隼人的頭上用力踩了幾腳,被炸毛的獄寺狠狠揍了一頓。
只見小孩捂著腦袋抽抽搭搭:「要……要忍耐……哇啊啊我忍不了了!」哭得驚天動地。
「各位,准備好了嗎?」碧洋琪看了看計時器。
「那個是……老姐嗎?」獄寺驚訝,隨即揉了揉肚子,「肚子居然不痛!」
沢田綱吉也驚訝地看著他:「這是怎麼回事?」上次獄寺見到碧洋琪捂著肚子倒地不醒的場景仍歷歷在目。
「我明白了!」獄寺隼人眼睛一亮,「只要不看見老姐的臉就不會那樣了。」
「太好了!」
「Reborn,你說的有意思的事就是指這個嗎?」看著幾個少年,梨沙子無趣道。
Rbeorn勾了勾唇:「啊,等下你就知道了。」隨後對著幾人道:「那麼,現在開始測驗。」
「測驗?」
「這到底是……」
「怎麼回事?」
沢田綱吉之外的三個少年十分驚訝。
Reborn言簡意賅地將整個事情說了一遍。
獄寺不屑道:「我可不想當這只蠢牛的監護人。這個家伙實在是,讓人討厭。」
山本:「我無所謂,今天要玩什麼游戲?!」
沢田綱吉:「……」
Reborn淡定道:「順便一提,當上監護人的那個人,就是首領的左右手。」
「左……左右手!!」獄寺隼人目瞪口呆。
另外兩名少年也因不知名的原因,興奮起來。
Reborn:「比賽的規則很簡單,只要讓能藍波笑出來就贏了,時間限制是三分鐘。」
接下來梨沙子總算知道這個奇怪的比賽到底哪裡有意思了。
第一個測驗的人是獄寺隼人。
他走到藍波面前,對著小不點伸出手,露出勉強算是友好的表情:「剛才是我不對,我們和好吧。來,握手言和。」
然後梨沙子就看到,藍波掏出了一個粉色的……□□放在了少年的掌心。
獄寺隼人一驚,忙不迭將它扔出去,一臉猙獰地拎起藍波,暴揍了一頓:「沒辦法,我還是對你很火大!!」
藍波非但沒有被哄好,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幾個少年束手無策,梨沙子上前湊了個熱鬧。
她走到藍波面前,對著這個小不點道:「唔……你喜歡吃蛋糕嗎?」
聽到這個詞,藍波的哭泣聲小了一些:「喜……喜歡,藍波大人最喜歡草莓蛋糕了。」
「我也很喜歡蛋糕呢,最喜歡水果蛋糕了。新鮮的草莓、櫻桃、芒果,松軟的奶香蛋糕,甜甜的奶油……」
她的敘述極具畫面感,藍波小不點聽得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我們去吃蛋糕好不好?」梨沙子向他發出邀請,白皙的小臉上滿是認真,看著很容易讓人信服。
抽泣的聲音小了下去,藍波高高興興地應了。
澤田、獄寺:「……」
梨沙子看向Reborn:「是不是我贏了?」
「……是。」
「唔……這麼說,我是這個小不點的監護人了。」她饒有興致地道。
Reborn沉默片刻,隨即否定:「不行。」
「為什麼?」
雖然Reborn平時傲嬌又毒舌,臉皮厚得堪比城牆,但是有些話不是那麼容易說出口的。
Reborn看著她,不容置疑:「不行。」
「好吧……大家都沒有過關,那麼藍波只能由澤田照顧了。」梨沙子的語氣裡並沒有多少遺憾的意味。
她栗色的卷發沐浴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色,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得好像雨後的天空,嘴角帶著淺淺的笑。
Reborn從不信仰所謂的上帝,殘酷危險的黑手黨世界裡只能依靠自己。
但此刻,他忽然有些感謝那虛無的神明,將她帶到了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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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褪去,白晝降臨。
沢田少年沿著河道慌慌張張目不斜視地朝學校的方向奔去。
戴著圍巾,淺金發色的孩子注視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雙目忽然無神,周身的一切詭異地漂浮空中,好在此時附近並沒有人經過。
「阿綱大哥的衝刺速度在86202個黑手黨裡,排名第86202,腳力是第8500名,耐久度是第86182名。」孩子喃喃低語,「所以阿綱大哥在總評價裡是最後一名。」
話落,他從懷裡抽出了一本封面上印著奇怪圖案的書,掏出一支筆在上面寫寫畫畫。書上一片空白,與其說是書,不如說是大一的的素描本。
「這麼一來,拳頭跟踢腿的威力還有速度都是最後一名,真希望那位阿綱大哥可以加油一點。」
「——找到了!」粗獷的聲音裡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孩子猛然抬頭望去,只見幾個發型各異身形高大的男人向這邊走來。
……
天氣有些炎熱,梨沙子搗鼓了碗酸奶櫻桃冰沙,懶散地躺在沙發上,一點一點地吃著,酸甜冰涼入口即化的感覺讓人有些焦躁的心情愉悅下來。
一大碗沙冰吃了不過一小半,梨沙子昏昏欲睡,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玻璃碗中已經有些融化的沙冰。
微熱的風順著半敞的窗戶爬進了屋子,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耳中。
她放下手中的沙冰,凝神聽了一會兒,確定這是一個陌生人。
他(她)一直待在某一個地方沒有動靜,好像也沒有什麼惡意。
她挪步到窗邊,往下看去——一個小孩蹲在牆角,一動不動。
凶惡的聲音由遠及近:「他去哪了?!」
「今天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梨沙子了然。
……
幾個搜查的人漸漸走開。
風太長松了口氣。
頭頂忽然被一片陰影籠罩,他的身體一僵,緩緩抬頭。
栗色長卷發的年輕女人微微俯身看著他,漂亮的桃花眼中波瀾不驚。
「你是誰?」她的聲音柔軟非常,很好聽,語氣是純粹的疑惑,對眼下這個不速之客也沒有分毫警惕。
因為自己是小孩子嗎,風太想。
對方眉眼間縈繞著溫柔而安靜的氣息,待在她的身邊似乎很容易被感染,焦躁的內心漸漸平復。
風太直覺對方不是個壞人。
隨後梨沙子得知了這個孩子叫風太,現下正在被一伙黑手黨勢力追捕。
應該做了不得了的事,也有可能揣著令人垂涎的好東西。
「因為這棟房子在整個並盛安全排名裡第一,所以我就到躲到這兒了。」風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梨沙子對他口中的「排名」有些興趣,不由問了一句。
「這個,我的能力……編寫排名,無論什麼都可以做排名。」准確率百分之一百。
真是奇怪的能力,自己和Reborn的房子在這個排名裡安全指數竟然是第一名?
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的。不說別的,以Reborn的身手,能夠對這棟房子構成威脅的……她還真想不到。
「姐姐,你能幫我找一個人嗎?」風太忽然道,小狗似的濕漉漉的可憐兮兮的眼睛祈求地看著她。
眼下自己暫時是安全的,但是誰都不能保證那幫人會不會折回來。
梨沙子同意了,不為其他,就為『姐姐』兩個字。
「不過,可以告訴我你要找的人是誰嗎?」出了門,梨沙子才想起詢問對方的名字。
「嗯,他叫澤田綱吉。」
「……」梨沙子倏然止步。
風太便也跟著停下來:「怎麼了?」
梨沙子蹲下身來看著他:「你找這個人干什麼?」
風太情緒低落:「只有阿綱大哥能幫我了。」
梨沙子:「……」
說實話,這個想法不怎麼靠譜。就澤田少年瘦弱的小身板、木頭一樣的腦袋,梨沙子真想不到他面對一群心狠手辣的黑手黨能做什麼。
但是這事好像,挺有意思?
梨沙子起身,笑眯眯地指著前方不遠處:「諾,直走五百米不到,寫著『澤田』字樣的房子,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那裡。」
風太雙眼一亮:「真的嗎?謝謝姐姐!」
「我的名字,籠島梨沙子。」
「籠島姐姐。」
「那麼,我們走吧。」
風太白嫩的臉蛋上染上點點紅暈,不好意思道:「其實不遠,我可以自己去的。」
梨沙子纖長的手指晃了晃:「謹慎一些比較好哦。」
「嗯!」
兩人剛邁出一步,梨沙子想起什麼似的,又退了回去,撫額:「啊,差點忘了,澤田少年現在應該上學去了。」
她的聲音很小,風太沒有聽清,下意識問:「什麼?」
梨沙子低頭:「這會兒他應該在學校呢。」
風太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失落,就像一只被主人拋棄了的狗狗。
想了想,梨沙子道:「不然……風太暫時待在我家好嗎?」
小孩看起來猶豫不已,臉色有些為難。
……
Reborn回到家,敏銳的察覺到了第三人的氣息。
剎那間腦中飛速運轉,然而此時此刻能夠拜訪這裡的人都被一一否定。
剩下的可能……
似乎是想到了某些糟糕的畫面,他的神色微變,極具壓迫感的氣息讓人為之顫栗。
列恩變成□□,子彈「哢嚓」一聲上膛。
Reborn仿若幽靈般悄無聲息地上了二樓,會客廳近在眼前。
——一大一小挨得很近,不知道在看什麼,桌上擺著水果、飲品以及甜點,氣氛安靜和諧。
他默默地收了槍,輕咳一聲。
兩人應聲抬頭,其中一個表情有些意外:「Reborn,今天不忙嗎?」
她知道這人每天都會監督澤田少年,利用一切機會履行他身為一個「家庭教師」的義務。
Reborn沒有回應,盯著小孩問:「他是誰?」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Reborn的潔癖非常嚴重,不喜歡他人進入私人領地,即使是朋友。因而了解Reborn的人不論做什麼都會盡量避開他的住所。
風太被他的眼神看得一縮,坐立難安。
好可怕!!
一個小時之前籠島姐姐提出暫時待在這裡的建議他遲疑了。
因為這棟房子,不僅是並盛町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
梨沙子知道他不開心了,走過去將人抱起,小聲解釋:「他叫風太,被一伙黑手黨勢力追捕,我答應了帶他找澤田少年。他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Reborn不怎麼高興:「蠢綱不久會回來。」算算時間,大概五分鐘之後就到了。
梨沙子驚訝:「誒?時間還很早呢,不上課嗎?」
「今天是並盛中學的校慶日。」
「這樣啊。」
Reborn看向努力縮小存在感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的小孩,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梨沙子戳了戳他的臉蛋,笑著對風太說:「我們一起。」隨後小聲對懷裡的人嘀咕:「我答應過他的。」
懷裡的人不作聲,摸不准是什麼意思。
梨沙子何其了解他,知道這是同意了,當即輕聲細語柔聲安撫情緒不快的人,哄了好長時間,這才讓人滿意。
於是沢田綱吉回到家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房間裡多了一個陌生的面孔。
「終於見到了,初次見面,阿綱大哥!」淺金發色的小孩笑容燦爛,拉住澤田少年的手上下搖晃,看起來十分興奮。
「阿綱大哥?你是誰?」澤田少年愕然。
梨沙子捧著一杯茶輕呷一口,悠悠道:「風太是來找你幫忙的哦。」
「誒?!」
一番交流過後,沢田綱吉知道了這個孩子被別的黑手黨盯上了,前來尋求庇護。
「彭格列十代的阿綱大哥,請你好心收留我好嗎?」風太懇求。
澤田少年無奈:「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就不可能應對那些黑手黨的吧。」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風太道,隨後掏出了一本「書」,「因為阿綱大哥,無論是綜合戰鬥力或是智力在872個黑手黨首領裡頭是872名,也就是最後一名。」
「……那為什麼還要找我呢?」
這個問題梨沙子也曾經問過,得到的回答是——
「在無法拒絕別人的排名裡頭,阿綱大哥是第一名。」
一模一樣的回答隨之響起。
「什麼?!!」澤田少年看著那個排名,心中意外又驚訝。
Reborn在一旁補充:「這個人有一個別名『排名風太』,據說他編寫排名的能力,沒有情報員能夠出其左右。」
「……」怎麼又來了一個怪人。
Reborn指了指風太:「他制作的排行榜,命中率是百分之一百。」
對於Rbeorn的話,梨沙子一向深信不疑。
「你怎麼不跟我說?」她低聲詢問。
其實風太說出他的能力的時候,梨沙子是持保留態度的。
早知道這樣,她就……
「你想要干什麼?」
當然是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梨沙子默默地想。
……
總之,風太順利地留在了澤田宅。
梨沙子抱著Reborn離開了這裡。
看著年輕女人纖細的背影,沢田綱吉心中忽然對一件事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風太,你能幫我做一個排名嗎?」
「當然可以,阿綱大哥想知道什麼?」風太笑容燦爛。
沢田綱吉看了看兩人漸漸遠去化作黑點的背影,蹲下身小聲道:「Reborn最喜歡的人是誰?」
風太點點頭,迅速進入狀態。
「Reborn最喜歡的人,」風太頓了頓,復又道,「Reborn唯一喜歡的人是——」
毫不意外地,澤田少年聽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出手
已經入夏,並盛依舊不冷不熱,清風徐徐,愜意安寧。
蔚藍平和的天空之下,卻是暗流湧動。
近日來並盛發生了多起惡性襲擊事件,受害者多為並盛中學的學生,醫院人滿為患。
這和梨沙子沒有多大的關系,她也並不打算參與其中,生活與原來的樣子相比沒什麼差別。
然而事情往往背道而馳。
這日傍晚,梨沙子提著購物袋返家途中,與橘色短發的少女不期而遇。
她記得這個女孩子的名字是……笹川京子?
澤田少年的心上人。
女孩兒眼下好像遇到了麻煩,幾步遠之外站著一個黃色頭發的少年,一身綠色的學校制服,鼻梁處一道陳年疤痕橫貫整個臉頰,看起來凶惡狠戾。
要不要幫忙呢?
梨沙子小小地糾結了一下,還是無法放任不管。
「笹川同學?」她喚道。
不遠處的兩人扭頭看過來,少女面色驚惶。
「你是?」她看起來非常疑惑。
梨沙子笑眯眯道:「我是澤田綱吉的……家庭教師,籠島梨沙子。」
「原來是這樣。」笹川京子勉強地笑了笑,不明顯地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快離開這裡。
梨沙子裝作看不懂的樣子,繼續道:「笹川同學是要找澤田少年嗎?我們可以一起哦。」
「喂,女人。」自她出現就不曾出聲的少年忽然開口。
笹川京子勃然變色,顧不得其他,拼命地向梨沙子搖頭。
「嗯?她好似困惑地看過去。
少年惡聲道:「你是澤田綱吉的家庭教師?」
梨沙子溫柔地應了:「是的,請問有什麼事嗎?」
「家庭教師的話,應該比同學重要一點吧?」少年自言自語,隨後對梨沙子展開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那就先解決你好了!」
他不疾不徐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副類似齒套的東西,接著咧開嘴笑了,尖利的牙齒露出來,指甲瘋狂生長,延伸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長度。
「再見了,女士。」尾音散落在空氣中,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倏然出現在梨沙子面前,鋒利的指甲眼看就要觸到她的脖頸。
笹川京子臉色驟變,失聲道:「籠島小姐——」
預料到的鮮血四濺的場面沒有出現,少年抓了個空。
「速度不夠快哦。」女人柔軟的輕飄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少年舔了舔嘴角:「有意思。」而後轉身再度攻過去,力量與速度提升了一倍不止。
「嘩啦」一聲,堅硬的牆面被少年的五指劃開一道道深刻的痕跡,碎屑窸窸窣窣掉落。不難想像,落在人的身上會是怎樣的畫面。
「你很厲害。」又一擊被對方輕輕松松地躲了開,少年心裡的那點輕視徹徹底底地收了回去。
不過那又怎樣?骸大人的指令,他一定會完成的!
梨沙子苦惱地嘆了口氣:「為什麼不能認清自己的實力呢……你不是我的對手哦。」
少年眼角眉梢都沾染上了暴戾:「試試看不就知道了。」話落,猛地撲過去,快如閃電。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少年面上一喜。即將得手的一剎,女人堪堪挪動了一步,那致命一擊與她錯身而過。
「可是我不想陪你玩了。」她遺憾地說。
少年面色驟變,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來臨,急忙抽身。
然而來不及了。
女人鬼魅般出現在他的身後,抬腳輕輕一踹——
一聲巨響,少年重重地撞上牆面,吐出一口熱血,昏死過去。
梨沙子瞥了一眼就不再關心,看向好似被嚇傻了的少女:「笹川同學,你還好嗎?」
笹川京子如夢初醒:「誒?我……我沒事。」
她只是有些驚訝,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籠島小姐……
「那就好。不過笹川同學,最近還是不要單獨出門比較好哦。」梨沙子叮囑。
笹川京子點了點頭:「謝謝你救了我,籠島小姐。其實,我本來是打算去醫院的。」
梨沙子:「醫院?」
「前幾天哥哥在學校受傷了。」
「這樣,」梨沙子想了想,「我陪你去吧。」既然救了人,就幫到底吧。
「誒?不用麻煩您了。」笹川京子擺擺手。
「不會喲,我們快走吧。」
醫院走廊。
「那麼,就到這裡了。」梨沙子止步,對著身側的少女道。
「真是太感謝了!」
「不用客氣,我就不打擾你的哥哥了,替我向他問好。」梨沙子道。
「嗯。」
正要轉身,一個熟悉不已的聲音響起:「蠢梨。」
梨沙子循聲望去,Reborn和澤田綱吉站在不遠處。
「籠島小姐,你來醫院干什麼,哪裡不舒服嗎?」澤田少年關切道。
「我很好呢,謝謝你的關心。」梨沙子笑著道。
「籠島小姐是陪我過來的。」笹川京子在一旁補充道,「我剛剛,遇到了一些麻煩,幸好籠島小姐救了我。」
「誒??笹川同學你沒有受傷吧?」澤田少年緊張地問。
「沒有。」笹川京子向梨沙子道,「籠島小姐,真的非常感謝。」
「不用在意。」梨沙子擺了擺手。
「那我,先去照顧哥哥了,各位再見。」笹川京子與幾人道別,隨即離開。
Reborn不露痕跡地上下打量了梨沙子一圈,因笹川京子的話而稍微提起來的心落回了原處。
身體忽然一輕,清雅的香氣撲面而來,他已經被人抱在懷裡。
「我沒事的,你不相信我嗎?」她道。
Reborn當然相信,即使實力並未完全恢復,能夠威脅到她的人依然是少數。但他仍舊十分擔心,這與理智無關。
他在想什麼,梨沙子清清楚楚,嘴角不禁微微上揚,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他的。
「我知道的。」她柔柔道,頓了頓,又問,「誰受傷了嗎?」
「獄寺同學。」一側的澤田綱吉低落道,「都是為了保護我,獄寺同學才會受這麼重的傷……」
Reborn:「回去再說。」
澤田宅——
「所以說,澤田你打算前往黑曜樂園對付六道骸?」梨沙子驚訝地問。
經過剛剛的一番交談,她已經知道了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復仇者監獄越獄者六道骸及其屬下,目前將並盛已經廢棄的游樂園黑曜作為臨時基地。
「嗯。」回想起獄寺隼人奮不顧身擋在自己身前的畫面,澤田綱吉堅定地點了點頭。
「Reborn說對方這次是衝著我來的,如果放任下去,我想不到還有多少人會因此受到傷害。」
明知自己的實力卻依舊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梨沙子很欣賞。
不過能從復仇者監獄越獄的人……
梨沙子終想了想,終究什麼都沒說,只道:「那麼,祝你好運。」
時間不早,梨沙子便與Reborn離開了澤田宅。
「Reborn,這樣沒關系嗎?」途中,梨沙子將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
這話沒頭沒腦,但Reborn知道是什麼意思——她指的是澤田綱吉對上六道骸的事情。
復仇者監獄,用於關押對黑手黨不利以及違反黑手黨之間規定的犯人,是黑手黨世界法則的維護者,實力非常強大。能夠從其中越獄的人,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梨沙子的擔心不無道理。
Reborn勾了勾唇:「對於廢柴綱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鍛煉機會。」
「需要我幫忙嗎?」她問。
話雖這樣說,但梨沙子心裡清楚很大概率是不需要的。Reborn的能力她再了解不過了,超一流的智力、武力,無論如何艱難凶險的局面,只要有他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果然——
「不用。」
就知道。
梨沙子惋惜般輕嘆,這麼多年,與他出了無數次任務,沒有一次需要她出手的,Reborn一人就能完美地將事情解決掉。
「稍微有點無聊啊。」她小聲地感嘆。
梨沙子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Reborn等人早已出發,自己一個人在家,實在是閑得慌。
但她沒有想到會遇見笹川京子。
橘色短發的少女沒有注意到這邊,站在街對面,與身邊人有說有笑——應該是她的朋友,一個很好看的女孩子。
緣分這東西有時候真的是非常奇妙。
「笹川同學。」梨沙子喚了一聲。
少女側頭看過來,高興道:「籠島小姐。」
黑川花也看到了幾步之外的分外年輕美麗的女人:「京子,那是?」
「啊,」笹川京子介紹,「那是籠島梨沙子小姐,上次遇到了一些麻煩,是她幫忙解決的呢。」
兩人走過去。
「我們還真是有緣呢。」梨沙子笑眯眯地道。
「是呀,籠島小姐。」笹川京子附和,隨即指了指身邊的人道,「這是黑川花,我的朋友。」
黑川花微微彎腰鞠了一躬:「初次見面,您好。」
「不用這麼客氣哦。」
……
與此同時,田綱吉等人已經來到了黑曜樂園,碧洋琪打倒M.M之後,又出現了一個阻礙者——一個拄著拐杖、身形高瘦的中年大叔,名字叫巴茲。
他帶來了一個極其糟糕的壞消息。
大大的顯示屏將笹川京子、三浦春兩方的畫面清晰地顯示出來,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危險,殺人魔無聲地緊緊盯著她們。
笹川京子與好友走到了街對面,畫面隨之一轉。
沢田綱吉一愣,喃喃道:「籠島小姐……」
Reborn悄無聲息地抬頭——栗色長卷發的女人身姿窈窕,笑容溫柔。
他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卻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澤田少年手足無措,扭頭向Reborn求助,誰知他一言不發,好似無能為力。
「你想要怎麼樣?」澤田綱吉妥協地問。
巴茲「咯咯咯」地怪笑幾聲,手中的拐杖驀然變成一把鋒利的劍:「刺下去吧,彭格列十代首領。」隨即將它扔到沢田綱吉面前。
這把劍上面塗滿了劇毒,割到一下就會立刻死去,他愉悅地想。
「哪有這種事?」
「別開玩笑了,你這個變態!」
「絕對不行!」
「就算你們拒絕我也無所謂,只是這幾位可愛的小姐……」巴茲貌似遺憾地道,「尤其是這位栗色卷發的女士,真的是非常美麗,可惜了。」
Reborn面色一沉,冷冽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被那樣深邃幽深仿若海底漩渦的眼睛盯著,巴茲生生打了個寒顫,兀自強撐,鬢角一滴一滴的冷汗滑落,勉強道:「別忘了……這幾位……這幾位女士……生命掌握在……我的手中。」
一番掙扎猶豫過後,沢田綱吉還是撿起了劍柄,心一橫,對准自己的大腿就要刺下去——
這一側,梨沙子與笹川京子兩人交談正歡,余光一瞥,一個長得奇形怪狀的姑且稱之為人的東西站在不遠處,目光一直黏在笹川京子身上。
她輕輕嘆了口氣:「笹川同學,你和我真的是,很有緣呢。」
「誒?!」少女一臉疑惑。
「我有點事,你們兩個先走吧。」梨沙子笑著道。
雖然不明白,但兩人對視一眼,依言准備離開。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人」忽然動了動,就要撲上來。
梨沙子左腳撤退一步,右腳蓄力微微抬起——
卻不想他「啪嗒」一聲倒在地上,渾身抽搐。
一身白西裝,胡茬滿臉的男人忽然出現。
「夏馬爾?」梨沙子驚訝,一流殺手,醫術了得,生平最好搭訕女孩子。
「女性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西裝男一臉嚴肅。
「嗯?」聽到動靜的笹川京子與黑川花轉頭。
「沒事,你們快走吧。」梨沙子揮了揮手。
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
「夏馬爾,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梨沙子問。
雖然喜歡與漂亮的女孩子約會,但夏馬爾對眼前的顏值高於絕大多數女性的女士生不起一點異樣心思——第一次搭訕她被Reborn狠狠修理一頓的記憶鮮活深刻。
「Reborn讓我來的。」他規規矩矩地回答。
局勢瞬間反轉,沢田綱吉大大松了口氣,聽到夏馬爾的話,扭頭看向Reborn。
他早就料到了嗎?
無處不在的套路
再次見到澤田綱吉是在醫院,少年雙眼緊閉,全身上下包裹著厚厚的繃帶。
「Reborn,他還好吧?」梨沙子小聲問。
少年此時的狀況著實有些慘淡,清秀的面容上遍布大大小小下的擦傷與淤青。
即使十分信任Reborn不會讓這個少年受到致命傷害,她仍是有些擔心。
「皮外傷,修養幾天就恢復了。」Reborn不在意道。
「奈奈女士知道嗎?」
「嗯。」
梨沙子很好奇:「你怎麼跟她說的?」
Reborn淡定道:「學校樓梯上摔下來。」
非常充分的理由,讓人無法反駁。
澤田少年向來笨手笨腳、四肢不協,平地摔對他而言都不是什麼高難度的事情,何況其他。
病房裡分外冷清,除了梨沙子、Reborn以及躺在床上的澤田少年,再沒有其他人。
「咦……還有的人呢?」待了一會兒,依然不見其余人的身影,梨沙子不禁詫異。
別人暫且不論,對澤田少年忠犬一般的獄寺隼人竟也不在,太不符合常理。
Reborn:「病房。」
「……碧洋琪也在?」梨沙子下意識地問。
Reborn點點頭。
看來這場戰鬥比她想像中的還要艱難,碧洋琪的實力可是十分強勁的。
「這次鍛煉的效果不錯。」Reborn道,面色居然有些欣慰。
梨沙子更想知道澤田少年做了什麼事情了。
「怎麼說?」她問。
Reborn對她當然是有問必答,耐心地將事情的經過復述了一遍。
梨沙子托腮:「澤田少年的武器竟然是一雙毛織手套嗎?」
雖然從列恩嘴裡吐出來的東西不可小覷,但還是讓人意外啊。手套什麼的聽起來沒有一點攻擊力,與迪諾完全是兩個樣子——他還得到了一條鞭子與會膨脹變大破壞力驚人的烏龜呢。
Reborn上前彈了彈她的額頭:「不要小看這雙手套。」
「我沒有嘛……」梨沙子小聲嘀咕,纖白的手指捏住他的臉頰左右拉扯。
Reborn:「別鬧。」話雖如此,卻任由動作,沒有反抗。
「Reborn,梨沙子?」熟悉的女聲忽然響起。
——澤田奈奈。
梨沙子扭頭望去:「奈奈女士。」
「啊嘞,真是麻煩你們了。」澤田奈奈看著床上的少年歉意道。
「媽媽太客氣了。」Reborn道。
「……」媽媽?
「居然從學校樓梯上摔下來,真是讓人操心的孩子。」澤田奈奈溫柔又無奈地笑了笑,隨即對著兩人道:「這裡我來就好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梨沙子也不推辭,抱著Reborn離開了醫院。
「Reborn,你都多大了,叫奈奈女士媽媽?」梨沙子撫額。
懷中人不以為意:「有什麼關系?」
「……」好吧,你開心就好。
次日天氣不錯,閑來無事,梨沙子難得有興致上街。
Reborn對這種女性情有獨鐘的愛好沒興趣,迫於某位女士的壓力不得已跟著去了。
首要目的地是一家狗狗寵物店。
女孩子總是對毛茸茸的生物沒有抵抗力,梨沙子也是如此。
店員非常熱情地向這位年輕美麗的女人介紹各個品種的狗狗:阿拉斯加、薩摩耶、哈士奇……
每一只都小小的、軟軟的,眼睛圓溜溜的,可愛極了。
梨沙子都想帶回家,可是Reborn說只能養一只,一時間左右為難。
「建議您選擇這種幼犬。」店員笑著抱出一只薩摩耶。
「為什麼?」梨沙子摸了摸它柔軟的雪白的皮毛。
「它的性情溫順,喜歡親近人,對您的孩子比較好呢。」
「……孩子?」梨沙子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人。
Reborn抿了抿唇。
店員接著道:「哈士奇之類的狗狗性格比較歡脫,稍不留心可能就會傷到人。您的孩子這麼小,可不能大意。」
「咳……」梨沙子樂不可支,一本正經地點頭,「說的也是。」
最終她沒有帶走一只狗狗,某個「孩子」死活不同意。
她一臉歉意地對店員說:「抱歉,小孩子鬧脾氣。」並在對方表示理解的目光裡走出了寵物店。
Reborn一言不發,渾身散發著「我不開心」的氣息。
梨沙子戳了戳他的臉蛋:「生氣了?」
等了一會兒也沒有回應。
「真生氣了?」
「……」
梨沙子:「都是些年輕女孩子,你跟她們認真什麼。」
一片靜默。
梨沙子苦惱:「不是我說的啊,怎麼不理我?」
Reborn終於有了動靜,瞥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好吧,她承認自己剛剛的確挺開心的,被人當成Reborn母親的感覺還真不賴。
嘴角不自禁彎起,梨沙子險些笑出聲。
Reborn淡淡的一眼掃過來,她趕忙收斂了自己的表情。
「好吧,我錯了,我不該笑的。」梨沙子嚴肅認真地道歉,眼中的笑意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了,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星河燦燦,熠熠生輝。
Reborn心情更加糟糕,苦於無處發泄,只得獨自生悶氣。
於是街邊的行人不時能夠看到,年輕美麗的女人柔聲細語地安撫懷裡的小嬰兒,不由感慨這一溫馨而充滿愛意的畫面。
旅程的後半段,Reborn愈發寡言少語,直至梨沙子准備回去時,一臉高冷地提出了自己的晚飯要求:「意大利面。」
梨沙子笑眯眯地應下:「是是。」
黑曜樂園事件過去了一周,澤田綱吉等人的身體總算是完全恢復了。
這天,澤田少年接到了來自Reborn的午飯邀請,地址是一家位置較為偏僻的壽司店。
就Reborn的性格而言,這其實是有點古怪的,但澤田少年並沒有多想,高高興興地前去赴約,中途偶遇了三浦春。
小姑娘熱烈直白地表示了對他的愛意,於是澤田少年抵達目的地時,身後多了一個甩不掉的小尾巴。
「對不起,我來晚了。」澤田少年氣喘吁吁。
Reborn、梨沙子、碧洋琪以及藍波都看向他。
「沒有哦。」梨沙子道。她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休閑服,長發扎起,青春又靚麗。
「誒?籠島小姐……」這一身裝束讓澤田少年有些意外。
自從第一次見面,籠島小姐一直是各種樣式的裙裝。
「怎麼了?」梨沙子問。
「不……沒有……」澤田綱吉搖了搖頭,總覺得哪裡不對。
Reborn言簡意賅:「坐。」
兩人依次入座。
三浦春有些羞澀道:「不好意思,連我都一起來了。」
Reborn:「我不介意。」
聞言,梨沙子偷偷笑了。
各式造型精美的壽司很快端了上來,聞之讓人食欲大增。
梨沙子其實對壽司並沒有多少興趣,因為Reborn的話才跟來的。畢竟她一向是個誠實守信的優秀顧客,從沒做過逃單這樣的事。
霸王餐什麼的……
Reborn,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給他的學生挖坑。
餐桌上其樂融融,輕松和諧。
美味的壽司全然占據了澤田少年的大腦,心裡那點怪異盡被拋諸腦後。
「真是嚇我一跳,沒想到你居然會帶我們來壽司店吃飯。」他笑呵呵道。
Reborn一臉淡定:「這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錯。」
難得得到他的認可,澤田綱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梨沙子:「……」天真的少年。
東西很快被幾人解決掉了。
藍波揮舞著筷子:「藍波大人,藍波大人還要!」
碧洋琪:「這個料理做的很好。」
梨沙子:「別急,還有很多,你們多吃點。」
不知過了多久,幾人心滿意足地擱下筷子。
梨沙子用餐巾紙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大家,都吃好了嗎?」
澤田綱吉點點頭,向Reborn道謝。
Reborn:「不用客氣,畢竟阿綱你最近也表現得很不錯。」
梨沙子咳了一聲,抱起Reborn:「多謝款待,碧洋琪、藍波——」
粉色長發的女人哼笑一聲:「了解!」
兩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衝向壽司店外,藍波緊隨其後。
三浦春疑惑地問:「他們怎麼了?」
「洗手間要往那個方向才對吧?」澤田綱吉一頭霧水。
「等等——」忽然間想到了什麼,澤田少年抬手顫顫巍巍地指著滿桌的空碟子,「這些東西,還沒有買單吧?」
三浦春:「……」
「不會吧!!!」
他就知道!Reborn哪會有這麼好心?
兩人立刻就要追上前,不想被店員一把抓了回去:「小朋友,不付錢嗎?」
「怎麼可以這樣!!!」
……
另一側——
梨沙子理了理長發:「果然休閑服更方便逃跑呢。」
碧洋琪:「真是一次愉快的體驗。」
「藍波大人下次還想吃!」
梨沙子眉眼彎彎:「有機會的話。」
「那麼,我們走了。」
「拜拜。」
梨沙子揮了揮手,目送著兩人的身影離去。
一時只剩下了梨沙子與Reborn。
她沒有要走的打算,看了看壽司店的方向:「Reborn,澤田少年能解決嗎?」
Reborn伸手壓了壓帽檐:「誰知道。」
「店主會不會報警把他抓起來?」
「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Reborn話音一轉,「這也是一種鍛煉。」
梨沙子:「……」
待了好一會兒,梨沙子還是帶著Reborn折返了。
不想從店主口中得知,少年在刷洗盤子抵債。
梨沙子到了後廚,只見澤田綱吉、獄寺隼人以及山本武正勤勤懇懇地刷碗,角落裡的垃圾簍裡堆了半簍的沾著泡沫水漬的碎瓷片。
Reborn贊賞地看了三人一眼:「不錯。」
梨沙子:「……你指的是什麼?」
最終,梨沙子結清了所有賬目,並要賠償三個少年摔碎的東西。
店主沒有接受。
回到家後,她才知道,壽司店的店主,是山本武的父親。
梨沙子惋惜:「早知道這樣,讓他們多刷一會兒碗好了。」
Reborn勾了勾唇:「笨蛋。」
「……」
都是十年後火箭筒的錯
這天,藍波給一平揍了一頓。
澤田少年手忙腳亂地安撫。
藍波抽抽噎噎地掏出十年後火箭筒,還沒來得及跳進去,獄寺隼人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毫不留情地一腳踩上去——
火箭筒脫手而出,直直向著梨沙子飛去。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沒有躲開。
澤田綱吉:「籠島小姐——」
話音未落,粉色的煙霧「砰」一聲炸開,瞬間彌漫整個房間。
煙霧散去,卻沒有看到預料中的身影。
澤田少年驚疑不定:「怎麼會這樣?」
十年後火箭筒能夠讓人與十年後的自己交換身體五分鐘。籠島小姐被它打中,去了十年後的世界,按理說,十年後的她應該會出現在這裡才是。
然而……
澤田少年有限的腦容量實在是弄不清楚眼下的情況。
「呃……發生了什麼?」獄寺隼人後知後覺,腳下軟軟的觸感讓他一驚,險些跳起來,猛然低頭看去——
某只穿著奶牛紋睡衣的小孩赫然躺在他的腳底,奄奄一息。
「抱歉,抱歉。」獄寺難得沒有幸災樂禍,悻悻地撤回腳。
Reborn從外面回來,將梨沙子被十年火箭筒擊中的一幕收入眼底。
十年後的梨沙子沒有如期出現在這裡,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的臉色漸漸陰沉下去。
另一邊,梨沙子順利來到了十年後的世界。
除了腦袋有些輕微的暈眩感,一切都好。
「原來是這種感覺。」她自言自語。
其實梨沙子完全可以避開十年後火箭筒,出於好奇心,她沒有避讓,而是讓它擊中自己。
她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簡潔大方的建築物內部走廊,燈火通明,材質似乎非常稀有堅固。
這是哪?梨沙子在腦海中搜尋無果,對這裡全然無印像。
她對自己的記憶很有信心,不會遺忘掉任何不起眼的小細節。
「十年後火箭筒的傳送地點是隨機的嗎?」梨沙子摸了摸金屬質感十足的牆面,緩慢地向前走。
少頃,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梨沙子驀然止步,盯著拐角。
一秒、兩秒、三秒——
「梨沙子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來人是一個面容英朗陽光的男人。
對方的臉龐有些熟悉卻又陌生,梨沙子皺眉回想。
一張爽朗的笑臉浮現在腦海中。
「你是——山本武?」她不確定道,隨即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應。
這會兒她才有了自己真的來到了十年後的世界的感覺。
不過……
「梨沙子小姐?為什麼這樣叫我呢?」梨沙子疑惑。
山本武面上一如既往的陽光:「因為……」知曉她的真實年齡之後大家一直認為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梨沙子也沒有特別好奇,沒有追問。
「這是哪裡?」她問。
對方一怔,遲疑道:「梨沙子小姐……不知道這是哪裡嗎……」
梨沙子點點頭:「我從十年前的世界來的。」
對方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去,聲音幾不可聞:「……這樣啊,我還以為,梨沙子小姐回來了呢……」
「什麼?」梨沙子耳力非同一般,聽了個完整,卻不大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回來?十年後的她離開了這裡嗎?依山本的意思,好像離開了很久的樣子。
「沒什麼……」山本武搖搖頭,接著道,「這裡是彭格列在日本並盛的基地。」
梨沙子點點頭。
「Reborn呢?」她又問。
不想山本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悲傷:「Reborn……」
梨沙子皺起眉頭:「出了什麼事?」
話已經到了嘴邊,山本卻猶豫了,內心掙扎。
該不該告訴她?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終,山本武閉了閉眼:「Reborn已經,死了。」在你失蹤半個月之後。
梨沙子怔在原地,第一反應是對方在開玩笑。
怎麼可能!
Reborn那樣的人,不可能會出事的!
他那麼厲害……
然而山本武的表情殘忍地撕碎她的自欺欺人,清楚地告訴她——這是事實。
心髒某一處似乎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凜冽的寒風不要命地湧入,疼得她面色發白,難以站立。
梨沙子捂著胸口,倚靠牆壁,面無表情地問:「怎麼回事?」
她的面色平靜,身上那種溫柔安靜的特質卻被一種強大的冰冷的氣息覆蓋,某種黑暗的東西悄然流出。
時隔多年,她終於展現了自己鮮為人知的另一面。
山本武瞳孔一縮,身體不由緊繃起來,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
他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都是我們的錯,太相信他……」
不會出事。
梨沙子讀懂了。
「誰動的手?」她輕聲問。
「幕後黑手,密魯菲奧雷家族首領——白蘭·傑索。」
一個有能力致死Reborn的黑手黨家族,她卻從沒有聽過它的名字。
「由白蘭·傑索率領的年輕的『傑索『家族以及尤尼為首的基裡奧內羅家族合並成的勢力。」
一張照片進入眼簾——一個溫柔俊秀的青年,臉頰上有倒皇冠狀的紫色印記。
梨沙子冷冰冰的目光對上照片裡的人溫柔的眼睛。
半晌,她倏地勾了勾唇。
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山本武渾身肌肉一緊,右手不自覺按在了時雨金時的刀柄上。
女人右手亮起了淡淡的白光,愈來愈盛。
令人意外的是,下一秒,她毫無預兆地消失了。
山本武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回去十年前的世界了。
「一定要看好Reborn先生啊,梨沙子小姐……」
梨沙子只覺眼前一晃,不久之前體驗過的暈眩感襲來,轉眼間,四周的場景全然變換。
「蠢梨。」熟悉的聲音響起。
她扭頭望去,Reborn好好地站在那裡,幾秒鐘之前所經歷的仿若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
夢醒了,一切還是老樣子。
「Reborn……」她喃喃低語,雙手捂住眼睛,長久沉默。
澤田少年看著明顯不對勁的人,擔憂道:「籠島小姐?」
Reborn本就不虞的臉色越發難看,走了過去,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人一把用力樓在懷中。
梨沙子看了眼澤田綱吉:「抱歉,我不太舒服,再見。」
說完,抱著Reborn離開了。
澤田少年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
方才那一眼,他從中讀到了強烈的怨憎。
可是為什麼?
一路上,梨沙子一言不發,出於某種原因,Reborn也沒有說話,兩人沉默著回到了家中。
大門「砰」一聲被闔上。
「Reborn……」梨沙子忽然出聲。
「嗯。」懷裡的人立刻應聲。
梨沙子俯身將他放下,鄭重道:「你不會有事的,對嗎?」
她的眉眼間還有未褪盡的戾氣。
Reborn定定地看著她,半晌緩緩勾起嘴角:「蠢梨,我當然不會有事。」
一個不算保證的保證。
梨沙子長嘆一聲,疲憊道:「我累了,想要休息。」
「啊。」
陷入了清香四溢又松松軟軟的被子裡,梨沙子很快就睡著了。
也許太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沒有察覺到,Reborn一直擰著不曾舒緩的眉頭。
「看來十年後,發生了很多事。」他沉沉道。
……
夕陽的余暉散去,夜色漸次濃重,月光皎潔。
梨沙子睜開眼,一側的Reborn睡得正熟。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窗邊。
已經很晚了,道路上冷冷清清,亮著暖色燈光的路燈孤零零地矗立街道兩旁。
梨沙子出神地看著遠方,十年後山本武的話湧上心頭。
她不知道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太多的問題橫在眼前。
Reborn會死,但是以他的能力,對方倚靠純粹的武力殺了他的可能性極小。或許,是利用了什麼東西?
當時的自己在哪裡?從山本武的話看,她應該已經失蹤了很久。那時的她,又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你在干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梨沙子沒有回頭:「在想一些事情。」
Reborn跳到窗台上,側頭看向她:「你很困擾?」
梨沙子:「……嗯。」
「在那裡知道了一些壞消息?」他指的是十年後的世界。
梨沙子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他,嘴唇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猶豫不決。
Reborn靜靜地看著她。
緘默片刻,梨沙子下定決心,正要開口,余光瞥見街角一道白影一閃而過。
她的眼睛驀然睜大,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Reborn眼神一凝,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隨即聽見身邊人道:「等等——」
說完,梨沙子雙手撐著窗台,一躍而下。
Reborn瞬間反應過來,緊隨其後。
循著空氣中那幾不可聞的靈力氣息,梨沙子追了幾條街,終於在公園裡看到了那道「影子」。
她緩緩停住腳步,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影子」是個小女孩的樣子,不過七八歲,全身透明,蹲在地上看著公園裡的兒童用設施一臉歆慕。
「蠢梨,你在看什麼?」Reborn看著空無一人的公園,問道。
「小女孩」似乎被驚醒,猛地望過來,就見一個長得非常美麗的大姐姐直直地盯著自己,另一個小嬰兒也看向這邊。
她有些害怕,往左側挪了一段距離。
那兩人仍然看著她方才蹲著的地方,小女孩瞬間松了口氣,也不敢多待,悄悄走開了。
梨沙子如夢初醒,喃喃道:「Reborn……我沒有看錯……靈體。」
Reborn面色微變。
前奏
那一晚的所見,擾亂了梨沙子的心神。相比之下,其他事情都被暫時擱置在一邊。
「這個世界靈壓微弱,根本支撐不了靈體顯形。」她心道。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她獨自一人去了醫院——死亡這個詞對於那裡而言,司空見慣。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尖,梨沙子強忍不適,一層樓一層樓地走過。
車禍去世的、因病而亡的、壽終正寢的……死亡在這裡稀松平常。
一路走來,沒有一點靈體存在的痕跡。
梨沙子失望而歸,將自己悶在房間裡。
一切都只是夢境嗎?她不禁懷疑。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苦思許久,她的心中忽而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在公園所看見的靈體,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呢?
換句話說,那個靈體,會不會來自異世界?
這個想法讓她心神一振,身體某個隱秘的角落升起一點點的期待,這是不是意味著……
梨沙子將這個想法告知了Reborn。
他思索片刻,問:「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這便是眼下要解決的問題了。
也許那個靈體的移動軌跡會有一些線索。
沿著當晚的記憶,梨沙子將搜索範圍鎖定在幾條街道之間。
兩人仔仔細細地搜尋了大半日,仍是沒有頭緒,線索就此斷掉。
梨沙子沮喪地折返,Reborn不知從何安慰。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想回去,那個屬於她的無法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世界。
她只是被困在了這裡。
梨沙子很快調整好心情,准備了一個小小的筆記本,將看到靈體的時間、地點記錄下來,在並盛大大小小的街道中穿行,幾乎比澤田綱吉這個土生土長的還要熟悉並盛了。
這件事就此暫時告一段落。
與此同時,梨沙子拜托了Reborn一件事——尋找白蘭·傑索。
「一個臉頰上有倒皇冠的紫色印記的白發少年。」她形容道。
梨沙子並沒有忘記在十年後的世界裡發生的事情。
尋找這人的目的也很簡單——折斷他的翅膀,不給他豐滿羽翼的機會,將一切的罪魁禍首扼殺在搖籃中。
這樣,Reborn也許就不會……
「一定要找到他。然後,」她頓了頓,唇瓣輕啟,「殺了他。」
Reborn斂眸,點頭應下。
風平浪靜地過了半個月。
周末,梨沙子得知澤田少年父親要回來的消息。
沢田綱吉的父親,澤田家光,彭格列九代門外顧問,地位僅次於首領。
「意大利那邊沒問題嗎,怎麼突然回來?」梨沙子疑惑地問Reborn——澤田家光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應該會知道些內情吧。
「很奇怪?」Reborn反問,「也許只是回來看望許久不見的妻子和孩子。」
梨沙子哼了一聲:「雖然我不怎麼關注彭格列的事情,但是——」她頓了頓,「彭格列九代將繼承戒指的其中一半送給了瓦利安吧?」
「家光一直認可的是澤田少年不是嗎。」
Reborn勾了勾唇,不予反駁。
像征彭格列繼任者身份的彭格列指環分為兩半,由九代首領與門外顧問分別保管,只有將兩枚半彭格列指環合並且得到它的承認,才真正成為彭格列下任首領的繼承人。
「在繼承人選擇問題上,彭格列九代與家光應該有衝突吧。」
據她所知,彭格列九代也是認同澤田綱吉作為下一任首領繼承人的。
Reborn:「啊,大概。」
「所以說,」梨沙子聳聳肩,「家光現在應該忙著與彭格列九代解決兩人之間的分歧才是,怎麼會有閑暇時間到日本來探望家人?」
事情接踵而至。
澤田少年等人外出游玩時意外遇到了一個名叫「巴吉爾」的少年,令人驚訝的是,他好像與彭格列有著千絲萬縷的密切聯系。
初次見面,他就將一個印著繁復花紋的盒子交給澤田綱吉:「澤田綱吉大人,這是老大托付給在下轉交給你的東西。」
澤田少年一頭霧水。
Reborn從旁補充:「正式的名字叫做哈芙彭格列戒指,是彭格列家族繼承人的像征。」
「!!!」
澤田少年來不及反應,盒子就被人奪走。
——銀色長發,手持雙刃劍的男人。
他的實力似乎非常強勁,進入死氣模式的沢田綱吉也不是他的對手。
澤田少年向Reborn求助,卻被告知對方也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員,他無法出手。
「斯貝爾比·斯誇羅,彭格列九代暗殺部隊瓦利安的高級干部之一。」梨沙子道。
千鈞一發之際,巴吉爾以自身重傷為代價救下一行人,只是裝有七枚彭格列指環的盒子被對方搶走了。
眾人緊急將他送往醫院。
漫長的救治後,巴吉爾被推入普通病房。
「他不要緊吧?」澤田少年擔憂地問。
「不會死的。」梨沙子笑著道。
「……」
「扣扣。」
一個澤田少年意想不到的人出現。
——迪諾。
「好久不見。」
澤田綱吉:「迪諾先生,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迪諾先是查看了巴吉爾的情況,確認沒有生命危險後松了口氣。
「我是為了這個來的。」他掏出了一個盒子。
「誒?這不是巴吉爾被搶走的那個嗎?」
「斯誇羅奪走的是假的,這個才是真的。」
Reborn:「那個家伙給你的?」
迪諾點點頭。
Reborn壓了壓帽檐:「看來巴吉爾是誘餌。」
「是的,我想他本人大概也不知道。」
澤田綱吉:「???」這兩人在說什麼,他完全聽不明白。
「阿綱,」迪諾將盒子遞過來,「給你。」
「那麼可怕的東西為什麼要交給我,我不想當什麼黑手黨的繼承人!!」
他死活不肯接受。
梨沙子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會以為現在的你能夠置身事外吧?」
Reborn:「不久瓦利安的人就會發現到手的戒指是假的。」
梨沙子:「然後會到這裡來,搶奪戒指。」
「可能會殺了你哦。」
「!!!」
……
介於敵方實力強大,Reborn為眾人制定了為期十天的特訓計劃,其余人已經有了合適的家庭教師人選,沢田綱吉由他親自訓練。
梨沙子作為一個旁觀者,目睹了澤田少年慘不忍睹的現狀。
此刻,並盛城郊,某高崖。
「啊啊啊——」五分鐘時間到,澤田綱吉額頭上的死氣之焰消失,失去動力的他驚叫著掉落下去,「碰」一聲掉入峭壁下的湖泊裡,濺起巨大的水花。
梨沙子:「澤田,加油哦!」
「嗚嗚嗚,我要回家——」
第三天,沢田綱吉終於順利地爬上了高達幾百米的陡峭山崖,癱倒在地。
「這不是上來了嗎?」梨沙子笑容可掬。
Reborn贊賞道:「做的不錯,暫時休息。」
「太好了!」澤田綱吉感動得淚流滿面。
「為什麼籠島小姐你這麼悠閑?」他有氣無力地問。
梨沙子:「是嗎?」說完拆開一根棒棒糖的包裝紙,「哢嚓哢嚓」嚼著。
「……」不是嗎?
「籠島小姐——」熟悉的聲音響起。
澤田綱吉費力地起身望去,山本武正向這邊走來,背上不知道背了什麼東西。
隨著他的走近,那個物體的輪廓完完整整地顯現出來——一把木劍。
澤田綱吉驚訝,猝不及防身後一物體破空而來,呼嘯的風聲仿若死神的吟唱,在他完全沒來得及反應之際擦著他的耳畔飛過。
那一剎與死亡與此接近,澤田少年毛骨悚然,臉色「唰」地一下慘白。
它直直地向著山本武砸去,所過之處,揚起陣陣塵埃。
澤田綱吉失聲:「山本同學——」
下一秒,山本武反應非常迅速地側身,堪堪避了過去。
一聲巨響,他身後的樹木被砸穿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難道是敵人?!」澤田少年渾身緊繃。
不想在場唯一的女士輕松道:「看來這三天的訓練效果不錯,你進步了不少。」雖然留了一手,但能夠避開這一擊可見實力不俗。
山本少年撓了撓頭,爽朗笑道:「是嗎?」
「……」澤田少年再一次被顛覆了認知。
Reborn難得解釋了一句:「蠢梨是山本的家庭教師。」
「誒?山本同學的老師不是他的父親嗎?」
梨沙子搖了搖頭:「不夠。」
他的對手,可是打敗了一代劍帝的人。
澤田少年一怔,反應過來她是在應自己的話。
「跟我來吧。」梨沙子丟下一句,朝著森林深處走去。
Reborn:「阿綱,你也去。」
少頃,她倏然止步。
這是一片寬闊的空地,不遠處聳立一座約有百米高的石山。
梨沙子轉頭對著山本武道:「劍士應該具有的攝人心魄的氣勢你已經具備,但是不夠。」
「身為一個劍士的最高境界——你就是劍,劍就是你,做到手中有劍而無劍,與你手中的劍融為一體。」她頓了頓,「這樣,才能夠發揮出你的最大的實力,明白嗎?」
山本少年眼中有些迷茫,似乎找不到那一個點。
「不太明白……」澤田少年吶吶道。
Reborn睨了他一眼:「蠢綱,你不用懂。」
梨沙子指了指山本武背上的木劍:「把它給我。」
山本依言照做。
澤田少年隨之發現,木劍到手的那一刻她的神情、氣勢都為之一變。
冰冷、犀利而直擊人心,極具穿透力的目光仿佛能夠看穿一切。
——她從未在眾人面前展露的一面。
她右手握劍,轉瞬間一劍揮出,快得幾人都沒有看清其中的細枝末節。
轟隆一聲巨響,不遠處的石山被攔腰斬斷。
那一劍是如此的優美,干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令人驚艷無比。揮劍的一剎那,她整個人好似與木劍合為一體,流暢的動作,絲毫沒有破綻。
周遭靜得出奇。
澤田少年一臉「!!!」的表情。
「明白了嗎?」梨沙子收手,將木劍擲過去。
山本鄭重地點點頭:「嗯。」他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
梨沙子欣慰地笑了:「你很有天分,『時雨蒼燕流』,你應該很快就能領會。」
Reborn嘴角緩緩上揚。
指環戰
夕陽西下,晚霞漫天。
梨沙子步伐緩慢地行走在街上。
一段對話對話飄來:
「藍波大人好餓,走不動了,風太背我嘛。」眼熟的奶牛紋睡衣小孩抱著另一個人的大腿撒嬌地說。
「藍波你太重了,我背不動的。」
「藍波不要撒嬌!」
穿著奶牛紋睡衣的小孩撇撇嘴:「風太小氣。」
「不是你聞著可樂餅的香氣追過去,我們就不會跟兩位姐姐走散了……」
「藍波大人不記得了,哼哼。」
真是。
梨沙子走過去:「你們三個,怎麼了?」
風太:「籠島姐姐——」
一番交談後,梨沙子提出送三人回去的建議。
「怎麼能夠麻煩您呢?」風太不好意思道。
「沒關系的。」梨沙子說。
幾人准備回去時,梨沙子忽然停下。
「破道之一·衝。」
「啪嗒」一聲,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自圍牆上摔下,昏死過去。
「誒?這是……」風太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梨沙子:「你們三個,惹了什麼麻煩?」
一平搖搖頭:「沒有沒有。」
梨沙子正要說話,余光瞥見又一個黑衣人揮舞著鐵棒當頭劈來。
她身手敏捷地避過,同時左腿橫掃,干淨利落地解決了這人。
「我說……」她沒好氣道,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打斷了。
「藍波、一平、風太——」
是澤田綱吉的聲音。
「阿綱大哥,我們在這兒!」風太興奮地揮手。
少頃,澤田少年風風火火地趕過來,身側是Reborn。
「你們……你們沒事吧?」他喘著氣問。
風太點點頭:「籠島姐姐救了我們。」
澤田少年提起來的心落回了原地,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栗色長發女人以及她身後地兩名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黑衣人。
Reborn眼眸微沉:「果然動手了嗎?」
梨沙子:「出了什麼事?」
澤田綱吉立刻回道:「瓦利安來了。」
「梨沙子反問:「戒指不是被他們拿走了嗎?」
Reborn:「假的,真正的戒指已經在蠢綱和他的守護者手裡了。」
梨沙子的目光在風太三人之間來回打量,不出意外地在藍波身上非常顯眼的一個位置發現了其中一枚戒指。
她有些驚訝這個小不點竟然會是彭格列守護者之一。
「十代首領!」
「阿綱——」
下一刻,兩個少年的聲音響起,是獄寺隼人、山本武以及笹川了平。
澤田綱吉高興地跑向幾人。
梨沙子小聲地對Reborn道:「他們也是守護者嗎?」
「沒錯。」
指環爭奪戰毫無預兆地展開,由自稱直隸彭格列九代的雙胞胎切爾貝羅仲裁。
在晴、嵐、雨三戰中,梨沙子沒有到場,之後從Reborn口中得知,澤田綱吉一方險勝,與戰的三人都受了不輕的。
次日是霧之戒爭奪戰,地點是並盛中學籃球館。
瓦利安一方是一個奇怪的嬰兒,鬥篷罩著全身上下,大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下看不清——瑪蒙。
「所以說,霧之守護者到底是誰啊??!!」澤田綱吉抓狂地說。
「這個人該不會是忘記今天的事情了吧?」獄寺隼人道。
梨沙子:「別急,這不是來了嗎?」她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果不其然,三個人影的輪廓漸漸顯露出來——兩名少年與鳳梨頭少女。
看清來人的臉,澤田少年的表情變成了「?!」
「六道骸的手下!」他驚訝極了。
「這些人來這裡干什麼?」獄寺隼人警惕地看著三人。
「庫洛姆是你的霧之守護者。」梨沙子有心逗他。
「庫洛姆……這個女孩子的名字?」
「開玩笑!」
「怎麼可能?!」
「對方看起來很厲害,她能打得過嗎?」
「不要小看她。」
雙胞胎宣布:「雙方參戰人員到齊。那麼,現在開始霧之戒指爭奪戰。」
少女果然實力不可小覷,一招先發制人,整個籃球館的地板仿佛被巨大的重物砸中,大面積坍塌。
「啊啊啊,救命啊——」澤田綱吉驚恐道。
「蠢綱,你應該知道這種招式。」Reborn道。
見狀,梨沙子搖搖頭:「這些只是幻覺而已。」
聞言,澤田少年一下子平靜下來,扭頭看去,只見籠島小姐抱著自己的家庭教師站在一塊碎石上,絲毫不被影響,無比的淡定。
瞬間回想起特訓期間她揮出的驚天一劍,澤田少年心裡不禁升起「果然能夠和Reborn在一起的人也不簡單」這樣的念頭。
這是一場非常精彩的戰鬥,雙方都展露出了不可小覷的實力,然而鳳梨頭少女好像不是瓦利安的對手,被一擊打中後昏了過去,身體好像膨脹的氣球被扎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簡直就是一具被人皮包裹著的骨架。
「幻覺嗎……」梨沙子皺眉,這實在是讓她意外。
看樣子少女以幻覺制造的人體器官維持生命,前所未聞。不知出手的是哪位高手。
「她……她死了嗎?」澤田少年磕磕絆絆道。
話落,少女的身體忽然被一團濃霧籠罩。
「果然不是正主嗎。」瑪蒙平靜道。
霧氣消散,少女變成了一個頂著鳳梨頭,紅藍異瞳的青年出現在眾人眼前。
「六道骸!!!」獄寺隼人咬牙切齒。
「他才是你的霧之守護者。」Reborn道。
一個不可小覷的人,梨沙子沒由來直覺。
接著,她饒有興致地打量不遠處的人。能夠讓她產生這樣感覺的人不多,Reborn是其中之一,藍染那個混蛋也算一個。
接下來的戰鬥呈現一邊倒的趨勢,六道骸的實力確是深不可測,瑪蒙毫無懸念的敗在他的手下。
勝負已分,鳳梨頭青年又變回了鳳梨頭少女。
「太好了,我們贏了!」
「那個小嬰兒,」梨沙子皺眉,「似乎沒有用盡全力。」
「誒?」聞言,澤田綱吉驚訝地看向她。
……
大空戰如期而至。
雙方所有的守護者集齊之前各自戰鬥的場地,戴上切爾貝羅准備的手環,被手環中的毒素注入體內,承受著非同一般的痛苦。
大空戰——賭上雙方守護者的性命。
梨沙子、Reborn一行作為觀眾被限制在紅外線裝置內。
「對方比澤田少年強很多。」梨沙子觀察了一會兒,總結道。
「嗯。」Reborn應聲。
梨沙子斜睨他一眼:「看你的表現似乎並不擔心。」
Reborn勾唇笑了笑:「可別小看他。」
這邊場上,兩人激戰正酣。看似處於弱方的澤田少年竟與對手不相上下,戰況焦灼。
「碰」一聲巨響,澤田少年的對手,瓦利安的Boss——Xanxus被他一拳擊飛,重重撞上了牆壁,掀起一陣塵埃。
「贏了?」獄寺隼人雙手握拳,激動道。
「還沒結束。」Reborn平靜道。
果然,塵霧散去,人影的輪廓清晰地顯現。
「只是應付一個垃圾,沒想到居然要用到武器。」Xanxus低低道,兩把槍身刻著「X」樣式的□□被他握在手中。
「那是……」Reborn難得露出詫異的表情。
「怎麼了?」梨沙子問。
「他的槍,第七代首領的武器。」
彭格列歷代首領各有自己的戰鬥風格與武器,第七代首領的武器是□□,而且第七代首領的火焰在歷代首領中威力是最弱的。正因為如此,他的武器經過改良,彈夾中填充的是死氣彈。□□能夠壓縮火焰的能量,爆發後的破壞力非常驚人。
梨沙子曾經聽過Reborn說過,記得非常清楚。
「第二代首領的火焰加上第七代首領武器的組合,可是相當凶殘的。」
「那麼澤田少年豈不是……」危險了嗎。
果然,接下來的戰鬥中,澤田綱吉真正地落到了弱勢一方,戰局陷入僵持階段。
眾人緊張不已,最終仍是以澤田綱吉發動「死氣的零地點突破」打敗了Xanxus。
然而讓眾人意想不到的是,瓦利安一方的守護者竟然成功解除了手環上的毒素趕來,想要對已經精疲力竭的澤田綱吉下手。
前來觀戰的夏馬爾朝切爾貝羅雙胞胎吼道:「已經分出勝負了,快讓我們出去。」
「戰鬥獲勝的條件之一是獲得所有的彭格列指環,目前仍沒有任何一方達成,所以,戰鬥繼續進行。」
梨沙子動了動手腕,向著Reborn低聲道:「Reborn……」
「再等等。」
下一刻,彭格列所有的守護者出人意料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梨沙子松開手,Reborn勾了勾唇。
雙方經過激烈的戰鬥,指環仍是被瓦利安的瑪蒙利用幻術奪走,澤田綱吉手上的大空指環也輕而易舉地被對方的雲守搶走。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是,Xanxus被戒指拒絕了,遭受重創。
「那麼現在公布戒指爭奪戰的最終結果,由於Xanxus失去資格,大空戰的勝利者是……澤田綱吉。」
澤田少年一方的成員紛紛松了口氣。
「因此,彭格列家族的下一代繼承人是,沢田綱吉。」
「太好了。」
「十代首領真是太厲害了!!」
澤田少年由於體力透支,暈了過去。
梨沙子不禁被喜悅的氣氛所感染:「他們做的很好,Reborn。」
「啊。」
夜色深重,月明星稀,眾人准備回去時,梨沙子忽然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微涼的夜風吹拂過她的臉頰,而後悄然靜止。
「等等!」梨沙子盯著不遠處的拐角,喝道。
她的聲音如此嚴肅,以至於眾人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了?」Reborn抬頭。
梨沙子不語,渾身緊繃著盯著某一個方向。
啪嗒啪嗒,一聲一聲極具分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巨大而又怪異的輪廓影子展露人前,須臾,露出了它的全貌。
梨沙子漆黑的瞳孔一點一點睜大,死死盯著它,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亞丘卡斯……」
妖刀村雨
「這這這……這是什麼東西啊??!!」獄寺隼人驚掉了下巴。
原本要離開的瓦利安眾人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而沒有動作。
眼前的龐然巨物外形怪異,臉上罩著面具,原是屬於心髒的地方空空如也,破了一個大洞。人類在它的面前猶如蜉蝣撼樹,渺小得好像螞蟻。
Reborn看向梨沙子,沒有錯過她方才的聲音。
亞丘卡斯?
他不由皺眉,從沒聽過的東西。
「人類嗎?呵呵,好久沒有吃到了。」它似乎有些懷念道,用看美味的食物般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落到某一個人身上時,頓了頓,幾秒後若無其事的移開。
來者不善。
被它的話激怒,獄寺隼人雙手掏出炸彈就要擲過去。
「住手。」聲音平淡卻蘊含著絕對的讓人臣服的威嚴。
獄寺一怔,下意識地收手,循著聲音望過去,栗色長卷發的女人面無表情。
「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她注視著眼前的龐然大物,淡淡地問。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梨沙子沒去想這句話會造成怎樣的轟動,只一心盯著這個幾乎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它怔了怔,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牢牢扼住了咽喉。
這個柔弱不堪的女人……
它搖搖頭,將不為人知的顫栗深埋面具之下,呵呵笑道:「很有趣。」沒想到它有朝一日竟然也有機會通過穿界門這個東西。
梨沙子一言不發地看著它。
她的瞳色是最純粹的黑,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流淌瑰麗色彩的黑曜石,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所動。而當她收斂了情緒看人時,漆黑的眼珠會折射出一種機械般冰冷的光線,讓人不寒而栗。
對方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半步。
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哪裡?」
「為什麼要告訴你的?」它有點失去了耐心,語氣惱火。
它為自己下意識的行為惱怒,修煉了幾百年,吞噬了無數同等級的大虛才變成如今的模樣,竟然被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威懾到了。
「籠島小姐,你知道這個怪物?」迪諾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梨沙子不語,半晌回道:「一個即將進化為瓦史托德的大虛。」
眾人:「……」
什麼東西?
「如果回答,我可以考慮讓你沒有痛苦地接受淨化。」梨沙子接著道。
它似乎感到很好笑:「美麗的小姐,你在開玩笑嗎?」
「你說呢?」她平靜反問。
「啊,我已經好久沒有吃掉人類的靈魂了,他們總是這麼弱小。今天破破例也無所謂,你很有意思,我可以考慮最後吃掉你。」它十分「體貼」地說。
已經從它的話裡明白它想要吃掉所有人的「心願」,眾人紛紛擰眉,如臨大敵。
獄寺隼人:「開什麼玩笑!」
迪諾:「不會讓你得逞的!」
瑪蒙:「哦呀,還沒有這種體驗過呢。」
Reborn看著梨沙子,沒有說話。
雙方難得在短時間內達成一致,就要聯手對付這個相貌醜陋的家伙,梨沙子抬手制止。
「不准動。」她道。
「為什麼?」
因為你們所有人的能力針對的對像都是人,對眼前這個東西毫無用處。她在心裡默默道,隨即上前一步,站在最前面。
「哦?想要犧牲自己乞求我放過他們嗎?」
「籠島小姐,危險!」
「快回來!」
「你在干什麼?」
迪諾焦急道:「Reborn,籠島小姐最聽你的了,快勸勸她。」
雖然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但他們有基於對危險本能的感應。
Reborn一言不發,他相信這個人。
這邊——
「這麼美麗的小姐,我有點不忍心下手呢。」它可惜道。
梨沙子笑了,右手亮起淡淡的光芒,愈來愈盛,幾乎將整個人都要遮住。
片刻後,光芒一點一點黯淡,有什麼東西的輪廓在月光下現出細長的影子。
那一剎,多數人都沒由來地感到了巨大的威脅,像是被人架在刀脖子上,一絲絲的恐懼從心底某個角落蔓延開,狠狠扼住喉嚨。即便是那怪物,都收斂了幾分眼中的輕視。
光芒徹底消失,眾人定睛望去,栗色長卷發的女人赫然握著一把長刀。
刀身細長,刻著繁復的花紋,略彎,通體漆黑,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冰冷的銀色光芒。
「你……你……」怪物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梨沙子輕輕撫摸著刀身,仿佛在和多年不見的老友打招呼。
「本來可以用刀柄淨化,但是你選擇了一個讓人遺憾的方式。」她慢條斯理地說,「這把刀,名叫『村雨』,已經很多年沒有戰鬥過了。」
「妖刀村雨!你……你……你不是失蹤了嗎?!」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它的語調過度上揚,幾乎要破音了。
「妖……刀……」
眾人詫異地看向她。
「你知道?」梨沙子側目。
知道她存在的人整個屍魂界寥寥無幾。眼前這只虛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它沉默不語,定睛一看,那巨大的身軀竟微微發抖,只是頻率輕微,不易有人察覺。
Reborn便是其中之一,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說起來,她好像從來沒有談過自己的身份。
場面一時陷入沉寂。
「再給你一次機會。」梨沙子淡淡道。
然後眾人看見,它一點一點慢慢後退。
梨沙子面無表情:「我知道了。」隨即,緩緩舉起刀。
倏然,怪物仿佛也知道自己今天走不了了似的,不再後退,而是主動攻了過來。
它的身體巨大,動作卻極為靈活敏捷,快得眾人都要看不清。
「籠島小姐——」
「小心!」
「快逃!」
「鏗鏘」一聲,火花四濺。千鈞一發之際,梨沙子單手橫刀,牢牢壓制住怪物巨大鋒利的爪子。
它咬咬牙,驟然施加力量,卻無法更進一步。
女人不含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既然知道我,就應該明白,我不是你這樣的存在能夠對付的。」
它勃然大怒,另一只爪子對著梨沙子的腰際狠狠拍過來。
「垂死掙扎。」梨沙子冷哼,身體彎曲到了一個極限的弧度,靈敏避開那極有分量的一擊。
「哐當」,怪物收手不及,爪子狠狠砸向地面,聲響如雷,塵土飛揚,地面生生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一擊不中,它卷土重來,然而梨沙子沒有給它這個機會。
「下地獄去吧。」她輕飄飄道,雙手握刀,月光下,刀身寒光凜冽,戾氣逼人。
梨沙子飛身而上,一刀劈下去。
她的速度實在太快,怪物避之不及,一擊即中,巨大的身軀赫然被斬成兩半,轟隆隆倒下去,化為烏有。
「你……你……」最後一點尾音消散在風裡。
梨沙子沒看一眼,白光一閃,手中的刀刃驟然消失。
月色如水,微風拂過,靜謐安寧。
「走吧。」梨沙子恢復了以往的樣子,輕輕松松抱起Reborn向前走去,對眾人或驚訝或探究的目光視而不見。
……
回到家,梨沙子拿出之前准備的筆記本,翻開空白的一頁「唰唰」寫上:
六月15日晚九點,並盛中學。
寫下這句話,她想了想,又翻過之前寫下的東西:
五月15日晚八點,公園。
梨沙子久久凝視著15這個數字,半晌輕輕合上筆記本。
指環戰過後,田綱吉順利成為了彭格列下一任繼承人,盡管他並不怎麼情願。
大空一戰,澤田少年受了不輕的傷。等他好得差不多後,為了慶祝他成功晉級,眾人再次光顧了山本父親的壽司店,連澤田媽媽都一起去了——雖然她並不清楚真實原因。
梨沙子與Reborn進門的時候,眾人已經到齊了。
「籠,籠島小姐,你來了。」不知道怎的,澤田少年一見到她就想起那天怪物被劈成兩半的畫面。
「請,請坐。」獄寺隼人「噌」地一下站起來,恭敬地拉開身旁的椅子。
就連山本武這個天然黑,對待她的態度,都比之前更要尊敬了。
梨沙子滿臉問號。
Reborn大概是當時最為鎮定的人了——很多年前他已經見過她這一面。
「獄寺隼人向來崇拜強者。」他道。
看著獄寺隼人亮晶晶的眼神,梨沙子沒由來心裡發毛,婉拒了他的邀請,順勢坐在了碧洋琪身邊。
「梨沙子,認識你這麼久,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厲害!」碧洋琪一邊嚼著壽司,一邊道。
梨沙子:「……這個……」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她的能力在這個世界本就沒有多大用處,更何況有Reborn在,哪裡需要她動手?
「喂……咳咳……籠……島小姐,我能當您的學生嗎?」獄寺隼人戴著墨鏡,激動道。
墨鏡……澤田綱吉瞅了一眼碧洋琪。
「???」
「如果能像您這麼厲害,我就能夠更好的保護第十代首領!」他握拳嚴肅道。
澤田綱吉:「……」不,獄寺同學,他其實並沒有要當黑手黨的打算。
梨沙子,梨沙子當然是委婉地拒絕了他。
獄寺隼人失落地將壽司塞進嘴裡,味同嚼蠟。
碧洋琪:「隼人別傷心,你還有姐姐的愛∼」
獄寺隼人:「……」
不過……
「蠢梨,我們應該好好談談。」Reborn平靜道。
「……是是。」
失蹤
籠島小姐不見了,大家都很著急。Reborn卻一點也不擔心,他好像知道些什麼。
——XXXX年7月15日,晴,沢田綱吉。
面對著這片熱烈嬌艷的玫瑰花海,梨沙子的表情難以形容。
跨過那扇門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萬沒想到現實給了她這麼一個「驚喜」。
玫瑰濃郁芬芳的香氣撲面而來,梨沙子深吸了口氣,轉而打量四周,幾秒鐘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誤入了私人玫瑰園。
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來錯地方的想法油然升起。
身後的那扇門已經消失,想回去也來不及了。
思忖半晌,梨沙子決定先離開這個地方。
方一轉身,一位西裝革履,頭發花□□神矍鑠的老人帶著幾位身形高大的保安快步走來。
「這位小姐,請問您有什麼事?」老人溫和地說,態度平和。
年輕美麗的女人微微一笑:「打擾了,您知道這是哪裡嗎?」
跡部景吾像往常般結束網球部的訓練回到家,管家一如既往在別墅大門前迎接。
「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到訪。」管家和藹道,「少爺見見吧。」
跡部少年隨意地嗯了一聲,不以為意。
會客廳內,栗色長卷發的女人雙手優雅地擱在並攏的大腿上,面龐過分的年輕精致,一雙眼睛尤其出色,當她看著你的時候,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被珍視的存在。
看到主人是一個面容稍顯青澀的少年,她面上也沒有一點驚訝或輕視的表現,充分展示了良好的涵養:「初次見面,你好,我的名字是籠島梨沙子。」不卑不亢,面色柔和。
跡部少年極為挑剔的一個人也不由對她生出一點欣賞,但心中並沒有放松警惕。
過來的途中他已經看過了管家調出的玫瑰園附近的監控,這個女人全然是憑空出現的,單憑這一點,他就不可能因為一點微末的好感而放下對她的懷疑。
「我是跡部景吾,為什麼女士你會出現在這兒?」他彬彬有禮,開門見山。
對面的女人猶豫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隨後謹慎道:「這是一個誤會。」
跡部少年作了個「繼續」的手勢,雙手抱臂半倚沙發,這是個很具有壓迫感的姿勢。
她卻沒有繼續,而是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知道『空座町』這座城市嗎?」
空座町?跡部景吾沉吟半晌,隨後道:「沒聽說過。」
日本說不大卻也不小,小城多如牛毛,他哪裡記得清楚。
梨沙子眉頭一皺。據她所知,空座町是現世人類世界極其繁華發達的一個城市,好比沒有意大利人不知道羅馬一樣。
從這棟城堡一樣的莊園可以看出眼前少年的家境是非常富裕的,沒理由不知道……
心思千回百轉,面上卻不動聲色:「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跡部景吾輕輕頷首:「請說。」
……
使用當前最為先進全面的地圖軟件檢索過後,梨沙子沮喪地發現,不僅沒有找到名叫空座町的城市,就是連「空座町「這個地名都完全不存在,換言之,她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嘆了口氣,她惆悵地說:「我來到這裡完全是一個意外,請放心,我並沒有惡意。」
從她口中聽到「空座町」這個地名時,跡部少年就有所感,見狀,對她的話信了七八分,至少她沒有惡意這一點不會有假。
他的直覺從不會出錯。
眼下談話已經沒有再進行的必要,其他的事情,比如她出現的方式為何如此離奇,跡部少年都不感興趣。
「那麼女士,我會讓人送你離開。」
梨沙子還沒來得及說話,房門被敲響了。
得到少年的允許後,來人推門而入,是管家。
他走到少年的身側,俯身低語。
「少爺,格鬥老師的幾位人選已經到了。」
「我知道了。」
梨沙子:「……」
電光火石間,一個想法在她腦海中成形。
「我想我能夠勝任這一職位。」她溫溫柔柔地說。
兩人詫異地看過來。
梨沙子坐姿優雅閑適,重復了一遍:「格鬥老師,我想我有這個資格。」
留在這裡,要方便很多,雖然大致弄明白了那扇門出現的規律,但誰也不清楚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晴空萬裡,天氣舒朗,澤田少年猶豫再三,終於鼓起勇氣詢問Reborn。
「Reborn……你知道籠島小姐去哪了嗎?」
Reborn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就在澤田綱吉以為他不會回答之時,緩緩說道:「她會回來的。」
「誒?!」澤田少年一怔,下意識道:「那麼籠島小姐沒有危險嗎?」
Reborn點頭。
「太好了。」沢田綱吉松了口氣,心裡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Reborn冷哼一聲:「你很閑嗎?」
「……我我我還有事,再見!」
少年飛快溜走了。
Reborn抬頭看著澄澈如鏡的天空,眼神悠遠。
「我好像從來沒有和你說過我的身份。」
「我的世界,人類與靈魂共存。人類居住的地方我們稱之為現世,而靈魂所在的地方叫屍魂界。」
「我是一名死神,生活在屍魂界,職責是守護屍魂界,淨化惡靈。」
「會來到這裡,是因為遭到一個很信任的人暗算,被扔到了這個世界……」
「那只怪物,亞丘卡斯,是惡靈的一種。」
「我不清楚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裡。」
……
輕松撂倒跡部景吾所有的格鬥老師人選之後,梨沙子順利上任,提出的要求諸如「包吃包住」也一一被應下。
天色漸黑,洗漱過後,梨沙子回到了臨時安排的房間。
因為一直有人打掃的關系,所以客房裡非常干淨,被褥上散發著淡淡的檸檬清香。
應梨沙子的特別要求,她的房間被安排在玫瑰園附近,推開窗戶就能看見成片的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月光皎潔,夜風清冷,花海搖曳,縹緲虛幻仿若仙境,若有似無的寡淡的玫瑰香氣鑽進鼻腔,溫和迷人……
熟悉的街道上,梨沙子抱著Reborn緩步穿行。
「有把握?」Reborn淡淡地問。
梨沙子悵惘地說:「我也不確定。」只不過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沒有親眼看到之前,她是不會說出口的。
之前的兩個靈體與那晚的大虛,都是15日這一天出現的,很難不把兩者聯系起來。
但她也不真的肯定兩者到底是用何種方式來到這裡的。
天色一點一點黯淡下去,大大小小的建築被籠罩在金色的余暉裡,影子拉得長長的,汽車駛過的聲音,夾雜著喁喁私語,食物的香氣從各個角落竄出來,交織在一起,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一無所獲。
Reborn低聲道:「回去吧。」
「也只能這樣了。」梨沙子長吁一口氣。
經過一僻靜小巷時,似有所感,梨沙子止步,側頭望去,瞳孔一縮,面色震驚到了極點。
——一扇日式古典隔斷拉門悄無聲息地橫亙狹小的道路中間,那是……
「怎麼了?」Reborn看過去,巷子裡平平無奇,空無一物。
梨沙子呆愣在原地,發不出半點聲音。
Reborn不易察覺地皺眉:「蠢梨。」
梨沙子這才反應過來,指了指眼前的小巷。
「什麼都沒有。」Reborn平靜道。
「……」
怎麼會這樣?梨沙子想不明白。
按理來說,人類是可以看見穿界門的。
難道……
不論如何,她都打算一試。
但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她看向Reborn,面色猶豫:「Reborn……」
「想做什麼就做。」Reborn壓了壓帽檐。
心裡那點緊張煙消雲散,梨沙子親了親他的額頭,而後把他放下,鄭重道:「最多一個月,我就會回來。」
Reborn眯起眼睛:「如果違約……你知道後果。」
梨沙子走進了那道門,剎那間失重感襲來,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呼!」梨沙子驀然睜眼,床頭的台燈亮著昏暗的燈光,若有若無的玫瑰香氣從半敞的窗戶鑽進來,柔軟的被子上似乎都沾染了芬芳的味道。
「原來是夢。」梨沙子吶吶道。
「為什麼會夢見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臥室裡一片靜謐,無人應聲。
……
順利當上跡部景吾的格鬥老師之後,梨沙子沒有想像中的忙碌。一來少年還是一個15歲的國中生,學業繁忙;二來他似乎很喜歡球類運動,尤其是網球,將大量的閑暇時間花費在了練習網球上。另外,少年是這個世界的日本著名財閥的繼承人,已經開始學習企業管理的基礎知識,因此能騰出的練習格鬥的時間非常有限。
不過少年的身手不錯,可見基本功底很扎實。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作為家庭教師教一個學生,梨沙子分外嚴格,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不過都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
然而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跡部景吾悟性高,從不叫苦叫累,身手也是突飛猛進,一群高大強壯肌肉噴張的保安已經不再是他的對手。
也因此,他愈發尊敬梨沙子這個老師。
奇奇怪怪
兩周時間轉眼即逝。
在此期間,梨沙子大致了解這裡的一些基本常識,與Reborn的世界應該可以算是平行世界了,城市、國家什麼的相差無幾。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東京。
這個世界的人非常熱愛網球運動,隨處可見網球場以及網球比賽的宣傳,她的學生也參加了學校裡的網球部,還是現任部長。
無所事事,梨沙子前往了這個城市最繁榮的商業街。
街道兩旁林立的巨型商場,昂貴的裝潢、膚色各異衣著光鮮的人群,打造了一個夢幻般的購物天堂。
梨沙子隨意地走進了一家女裝商店,導購小姐熱情又不失禮貌地迎了上來,殷勤地介紹各式各樣精美得好像一碰就碎的成衣。
梨沙子興致缺缺。
外面忽然一陣喧嘩。
「是黃瀨涼太!!」
「黃瀨君!!」
「啊啊啊啊真人比雜志上還帥!!」
女孩子興奮的聲音此起彼伏,整條街似乎都躁動了起來。
梨沙子只看了一眼就收了回來,追星的小女孩偶然遇到自己的偶像,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接著,一個身形高大的戴著鴨舌帽看不清面容的男性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進來。
梨沙子:「……」她沒記錯的話,這裡只賣女性衣服。
導購小姐滿面笑容地迎了上去:「這位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是為女朋友准備禮物嗎?」
鴨舌帽禮貌地道:「不好意思打擾了。」隨即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麼。
梨沙子身側掛著一排長裙,與牆壁之間形成了一定的視線盲區,至少從外面是看不到的。
鴨舌帽眼睛一亮,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熟練地往那兒一躲。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更嘈雜的聲音。
「黃瀨君呢?」
「剛剛還在這?」
「好像往前面去了。」
……
半晌,外面沒了動靜,鴨舌帽才鑽出來,一抬頭,撞上了梨沙子的眼睛裡,頓時一怔。
隨即他摘下帽子,導購小姐無法抑制地尖叫:「黃瀨君!!」
「噓。」他伸出食指抵在唇邊,輕輕發出了一個音節,琥珀色的眼睛裡盛滿了迷人的光。
導購小姐滿臉通紅,捂著嘴拼命點頭。
是一個相貌不俗的男性,五官精致卻一點都不女氣,充滿了男性的英朗陽剛。
兩人四目相對,梨沙子波瀾無驚地收回目光。
下一秒,鴨舌帽紳士的聲音響起:「這位美麗的女士,能邀請你喝一杯咖啡嗎?」
他彬彬有禮地注視著梨沙子,深邃的眼眸中滿是溺死人的溫柔。
梨沙子對他微微一笑:「不可以。」
……
幾步遠之外的少年一身灰白色的國中制服,少年戴著一副黑框眼睛,面相斯文,身形高瘦,是屬於很好看的那一類。但最吸引梨沙子注意的是他手中那本充滿少女心的粉紅色封面的書籍。
——《青春戀愛物語》。
「超人氣作家井上良子傾情奉獻,年度暢銷愛情小說,給你初戀般的心動。」
梨沙子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少年若有所覺,抬頭望來,看到梨沙子,頓了頓,伸手推了推眼鏡,而後嘴角緩緩上揚。他笑起來的時候眼尾略顯細長,給人一種狐狸般的狡黠,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雅痞的魅力。
「這位可愛的小姐,請問你能和我交往嗎?」他說。
這個世界的人都這樣的嗎?
她回以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不行哦。」
少年一臉遺憾地走開了。
兩個小插曲,梨沙子並沒有放在心上。
……
又一個周末,跡部景吾將自己的一干隊友帶回自家別墅集訓,為全國大賽作准備。
梨沙子對球類運動絲毫不感興趣,但實在無事可做,便也當起了為數不多的觀眾之一。
網球場設在別墅後面,少年們已經在准備熱身運動了。
場內人數不多,六七個左右,其中一個梨沙子似曾相識。
腦中自動出現了一本粉紅色少女心滿滿的書籍封面。
「……」
少年明顯也看見了她,面色難以言喻。
另外幾個也發現了場外那個纖細的身影。
「那是誰?」
「好漂亮。」
「部長的親戚嗎?」
看見她,跡部面上也出現了意外的神情,隨後走了出去。
「老師不是對這些不敢興趣嗎?」他道。
梨沙子聳聳肩:「無聊呀。」
跡部:「……您要進去嗎?」
「不會打擾你們嗎?」
「不會。」
看著自家部長臉色敬重地對著那個年輕的女人說話,眾人都微微吃了一驚。
畢竟在他們的意識裡,自家部長實力強大,高調自負,加入網球部這麼久,他們還沒見過他這樣謙和恭敬的一面。
能夠讓跡部景吾恭敬對待的人,肯定不簡單。
梨沙子應了,指了指戴眼鏡的少年問:「那是誰?」
跡部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忍足侑士,怎麼了?」
梨沙子收回手指:「沒事。」
「老師認識他?」
「偶然見過一次而已。」
跡部狐疑地看了場內的忍足侑士一眼。
兩人到了眾人跟前,跡部景吾言簡意賅:「我的老師,籠島梨沙子女士。」
「!!!」「???」「……」
梨沙子笑吟吟地向他們打招呼:「你們好。」
「這是忍足侑士、這是向日岳人……」跡部少年挨個介紹過去,幾個人乖乖地問好。
梨沙子點點頭,看了忍足侑士一眼。
少年咳了咳,不自在地扭過頭。
沒想到自己搭訕的這麼年輕美麗的女孩子竟然會是跡部景吾的老師。泡妞泡到了自家部長頭上……
好在她並沒有說什麼,免了忍足侑士的尷尬。
少年們的練習不久之後展開,梨沙子退到了一邊。
看著看著,她愈發覺得,少年們不是在打球,而是在打架,對手就是自己的隊友。
打網球而已,為什麼那麼凶殘呢。
她盯著球場內那道被網球擦出來的掀翻了草皮露出底下泥土的車轍一樣的痕跡,百思不得其解。
「老師,小心!」
「危險,快躲開!」
耳畔突然傳來著急的聲音,梨沙子抬頭,一顆網球朝著自己迎面而來,速度快得令人費解,如果砸實了,會得腦震蕩或者更嚴重也不一定。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腳步微微一動。
啪嗒一聲,網球直直砸在了她身後的鐵絲網上,晃得鐵絲網嗡嗡作響。
場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眼花了嗎?」日吉若自我懷疑。
「……騙……騙人。」罪魁禍首向日岳人喃喃自語。
「她根本沒有動過吧?」鳳長太郎不可思議地說。
忍足侑士:「……」以後再也不隨便搭訕女孩子了!
自此,梨沙子在眾少年眼中多了一層神秘的濾鏡,個個對她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
全國大賽如期而至,跡部景吾邀請梨沙子前往觀看。
梨沙子應了。
這次的對手似乎不是很厲害,或者說跡部景吾一方太強,完全被碾壓。
之後的比賽梨沙子沒有在看,自行離開了。隔壁也在舉行籃球比賽,似乎已經結束,梨沙子恰好走出網球館,一群身材高大的少年迎面而來,神采飛揚,其中一位又是她曾經見過的。
梨沙子不禁扯了扯嘴角,這個世界真小。
「啊嗯,赤司?」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梨沙子扭頭,冰帝一干少年站在她的身後。
「跡部。」赤紅發色的少年淡淡道。
夾在一群人高馬大青春逼人的少年之間,梨沙子不禁往一側挪了幾步。
兩個隊長交流幾句,拍板定下一同聚餐的決定。
少年們性格開朗,很快就打成一片。
梨沙子沒有一同前往,而是回了跡部宅。
少年們原本熱情地邀請了她,然而她與這群少年本就是陌生人,聚餐這種活動自己不方便出席。
傍晚的時候跡部少年回來了,梨沙子正襟危坐,在會客廳裡等著他。
跡部少年慢慢收斂了面上的表情,換了個嚴肅正經的。
「老師。」他走過去,尊敬道。
梨沙子略有些欣慰地看著算得上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學生:「我想我要離開了。」
跡部少年猝不及防,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問:「老師要去哪?」
「回到屬於我的地方。」
這一個月的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經歷對於梨沙子漫長的生命而言就像一粒小水珠彙入大海,掀不起絲毫波瀾,不過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曾經在這裡,教過一個優秀的學生。
……
今天是八月十五,距離梨沙子離開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Reborn哪裡都沒有去,一整天都待在家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整棟房子裡靜的出奇,秒針轉動的聲音清晰可聞。
指針漸有走向十二點的趨勢,依然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Reborn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來,一動不動地站在庭院裡,清冷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拖得老長,看著不禁讓人脊背上竄起一股涼意。
「叮」時針走向十二點,與此同時,庭院外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我回來了。」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笑臉熟悉的人。
Reborn一身戾氣頃刻間煙消雲散,愉悅地勾了勾唇:「歡迎。」
過渡
梨沙子悄無聲息地回到了並盛。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麼。
唯一算得上知情人的就是Reborn了,梨沙子把他當作樹洞,一股腦地傾訴自己一肚子的疑問。
「那道門我們稱之為穿界門,連接現世與屍魂界的。」
「按理說人類也是可以看到的,你卻看不見。」
「穿界門並不是隨意就能使用的,想要前往現世的死/神必須經過上級審批,回來也是一樣。」
她不可思議道:「我從來沒見過這樣定時定點出現的穿界門。」
連接還不是屍魂界,而是另一個異世界。
「難道我不在的時候千手丸又研究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梨沙子想了想,又覺得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她的好友雖然對科學很有興趣,但是這種技術性的活她能做到的極限也就是給人制作死霸裝了。
即使被她科普過不少,那個世界對於Reborn來說依然是陌生的。
他淡定道:「再去一次。」
從她的語氣裡,他就知道那扇看不見的門背後連接的世界,沒有危險。因此他能若無其事地提出這個建議。
梨沙子想了想,附和:「有道理。」
與此同時,浦原商店。
店裡清冷,客人的影子都見不到,安靜到了極點。
小雨無精打采地坐在櫃台後,腦袋一點一點,昏昏欲睡。
「噠噠噠」木屐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驚跑了小雨的瞌睡蟲。
店門被人推開,一位容貌標志,黑色中長發的女子走進了店裡。
「這位小姐,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小雨一下從櫃台後站起來,揚起一個有些生硬的服務性微笑。
女子輕輕看了她一眼,優雅動聽的聲音響起:「浦原喜助在哪?」
難不成是店長的老情人上門糾纏?小雨的瞬間腦補了一場大型狗血愛情連續劇。
對方來歷不明,意圖不明,她一時猶豫著要不要將實話托出。
恰在此時,浦原喜助從後面出來,見到女子,怔了怔,隨即道:「來了。」
女子微微頷首。
「進來吧。」
兩人隨即來到了一個秘密房間內。
浦原喜助給她倒了一杯熱茶:「請用。」
女子開門見山:「那個東西效果怎麼樣?」
浦原喜助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捧著輕呷一口,才嘆了口氣道:「有點棘手。」
女子皺眉:「怎麼回事?」
「這東西本來就是殘次品,雖然經過改動,能夠勉強達到穿界門的效果,但是……」
「別廢話。」
浦原喜助放下茶杯:「有很多問題。」
「什麼?」
「這扇門有很多出入口,彼此之間交錯,可能相互連接,無法與屍魂界建立穩定的聯系。」
「另外……」他頓了頓,「靈體與虛也能夠通過這扇大門。」
女子瞳孔驟然一縮。
「不過令人稍稍欣慰的一點是,大門開合的時間只有短短幾分鐘。」
女子扯了扯嘴角:「這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意外誤入的虛有可能會造成異世界的混亂,屆時兩人難辭其咎。
浦原喜助笑了笑:「我在研究的時候發現,能夠將虛吸引過去的世界大門,本身存在靈力波動,這應該算是一個好消息了吧。」
聞言,女子一怔,隨即眼中精光閃爍:「那不就意味著,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找到她?」
浦原喜助潑了一瓢冷水:「沒那麼簡單。」
「誒?!籠島小姐你……你你你……」澤田綱吉指著面前站著的人半天說不出一句個完整的句子。
「喲,澤田少年,好久不見啊。」梨沙子笑吟吟道。
平復了好大一會兒,沢田綱吉才恢復正常。
「籠島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不久哦,就過來看你了,是不是很感動?」
「……」並不。
「哦呀,梨沙子?好久不見了!」澤田奈奈探出頭來,驚喜道。
梨沙子笑著向她揮了揮手:「好久不見,奈奈女士。」
「快進來,阿綱,讓客人站著在外面說話是不禮貌的哦。」
梨沙子進了澤田家中。
「說起來,Reborn呢?」澤田少年等了半晌也沒有見到自家老師的身影,不禁奇怪。
就他所了解到的,這兩個人可以說得上是形影不離了。
梨沙子慢悠悠道:「送邀請函去了。」
「邀請函?什麼邀請函?」怎麼看他都不像是那樣的人吧?
梨沙子瞟了他一眼:「你手裡不就有一份嗎?」
她這麼一說,澤田綱吉倒是想起來了。
前幾天自己上學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一個大坑,Reborn從坑裡鑽出來假裝不認識自己還遞了一份邀請函——彭格列式母親感謝日。
「……」
梨沙子揶揄:「真是個不稱職的兒子。」
澤田少年面紅耳赤,小聲反駁。
這時候澤田奈奈端著茶點過來:「咦,阿綱的臉怎麼這麼紅,不舒服嗎?」
梨沙子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沒事,他就是有點熱。」
澤田奈奈全然信任地點點頭,也坐下來:「說起來,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見到梨沙子了呢。」
澤田少年豎起了耳朵,很好奇她會編造出一個什麼樣的理由。
然後他就聽見歡快的女聲響起:「出差去了呢。」
一個樸素的不能再接地氣的理由,他怎麼就不信呢,這位女士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會工作的樣子。
不過媽媽會信的吧?
果然,下一刻——
「哦呀,出差一個月這麼久,梨沙子的工作很忙吧?」
一點也不像好吧。
「還好哦,上司人不錯。」
……
一個小時之後,澤田家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不僅來了並盛風紀委的成員,就連應該遠在意大利的迪諾都悠悠閑閑地坐著。
Reborn上了臨時搭建的簡易舞台,言簡意賅地說了這次的活動內容。
為了感謝澤田奈奈對大家的照顧而特意舉辦這次派對,由碧洋琪主持。
眾人紛紛表演自己事先准備好的節目,途中狀況不斷,令人捧腹,澤田少年不出意料地再次墊底。
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大家鬧到很晚,才各自散去。
路燈暖色的燈光填滿了街道,梨沙子抱著Reborn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卻分為默契,沒有一點尷尬的意味。
回到家,梨沙子癱進柔軟的沙發裡不願動彈,閉目養神。
Reborn從她懷裡跳出來,坐到了她對面,平靜道:「你要找的那個人——」
或者說要殺的那個人更為恰當,但Reborn不想在她面前說出這個戾氣很重的字眼。
梨沙子一下子端坐起來:「怎麼樣?」
Reborn頓了頓,似乎也有些驚訝:「沒有他的消息。」
換言之,梨沙子要求的行動,失敗了。
「怎麼會……」梨沙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能夠避開Reborn的情報網,這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
「按照你的描述,符合情況的人只有一個。」說著,他將一張照片遞過來。
梨沙子只看了一眼就確定是這個人,雖然面容還有些稚嫩,但毫無疑問,就是他。
「我的人找不到他。」Reborn接著道。
「既然這個人存在,就應該有生活過的痕跡與人際交往的關系。」梨沙子疑問。
「他不見了,幾個月前。」
梨沙子抿唇:「我不管,他不能活在這個世界上。」她的眉眼間染上了一層戾氣,白皙的臉頰上陰霾密布。
Reborn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他什麼時候招惹過你?」
從照片來看,他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Reborn過人的記憶裡沒有和他相關的任何細節。
為什麼她會是這樣的表現?難道……
梨沙子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我和他沒有恩怨。」
「和我有關?」Reborn緊接著道。
梨沙子點點頭。
「你還記得我有一次被十年後火箭筒砸中嗎?」她問。
Reborn當然不會忘記,這件事一直令他如鯁在喉。
「你知道我去到了未來的世界,在那裡,以這個人為首的勢力幾乎毀滅彭格列,而你……」說到這裡,她默了默,輕聲道,「你已經去世了。」
Reborn明顯一怔。
梨沙子深吸了口氣,點了點照片:「這個人是罪魁禍首。」
「所以我才想要先下手為強嘛,以絕後患。」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梨沙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點:「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厲害,居然連你都找不到他在哪裡,看來是我小看他了。」
Reborn看著她沒有說話,腦中浮現的卻是她被十年後火箭筒砸中後空無一人的畫面。
十年後火箭筒能讓人與十年後的自己短暫交換幾分鐘,然而十年後的那個人卻沒有如期到來,很大可能意味著那個時候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十年後,真是個變數。
Reborn伸手壓了壓帽檐,遮住了自己陰沉的表情。
如果他知道是誰威脅到她……
「Reborn?」他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梨沙子有些擔憂地看著。
「你知道……」Reborn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地說,「你知道你……」
梨沙子:「?」
話到嘴邊,Reborn怎麼也說不出口。
「沒什麼。」他最終說道。
屍魂界
九月轉眼間過去了一半,聽說沢田綱吉、獄寺隼人以及山本武三人惹怒了老師,面臨退學的危機。梨沙子對此非常感興趣,只可惜時間沒有給她機會參與其中,就踏上了前往異世界的旅程。
一陣輕微的暈眩過後,梨沙子睜開了眼。
夜色深重,一輪圓月高懸夜空,星星黯淡,月光清冷皎潔,一眼望去,大地廣袤荒蕪,寸草不生。
四周山峰高聳,卻是光禿禿的,月光傾泄下,巨大的影子密密麻麻,仿佛死亡延伸的觸手,讓人不寒而栗。
這樣的畫面多年之前梨沙子並不陌生,她曾多次到這樣的地方追捕逃亡的大虛。
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浮上心頭,梨沙子深吸了口氣,壓下愈來愈強烈的念頭。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若只是相似就空歡喜一場了。
萬籟俱寂,蟲鳴鳥叫也銷聲匿跡,一陣涼風忽然掠過,吹起了梨沙子栗色的長發。
她渾身一個激靈,敏銳地捕捉到了大氣中稀薄的靈子,就像空氣一樣看不見摸不著但卻無法否認它的存在的靈子。
梨沙子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靈子的存在了。
剎那間,她的眼眶一熱,某種溫熱的液體就要落下來,用力閉眼,等那一股熱氣散去才睜開。
「嘿,看我發現了什麼!」
「看樣子是一只肥羊。」
「今天運氣不錯,在80區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
三道男聲乍然響起,在這寂靜的曠野中分外突兀。
梨沙子毫不意外地扭頭望去,不遠處,三個面容普通的男子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澤。
80區?看來她掉到了屍魂界最混亂的地方之一,就是不知道這是東西南北四個80區之中的哪一個了。
女人的面容在月光下更顯白皙細膩,三人面上驚艷一閃而過,到底比不過她懷中的「好東西」,不過眼神倒是沒有先前那麼凶惡了。
「識相點,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就放你走!」
梨沙子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
「喂,快點,別愣著。」領頭的人不耐煩道。
「你們不怕我報復嗎?」她好似困惑地問。
話落,就見其中一個嗤了一聲:「要是有那個能力,還會淪落到更木區來?別開玩笑了!」
他的同伴深以為然,自得叫囂。
梨沙子從中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更木。
流魂街東西南北各分為80個區,每一個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名字,只有北80區的名字叫作更木。
總算知道自己在哪了,梨沙子的心情不由有些愉悅,看面前的三人也順眼了許多。
「看在你們為我提供了重要信息的份上,原諒你們的無禮哦,現在滾吧。」梨沙子笑眯眯地道。
被一個女人這麼輕視,領頭的惱羞成怒:「你這個**女人!!」
「給我抓住她!」領頭的面目猙獰,怒聲道。
倆小弟齊齊應聲:「是!」
「不識好歹的女人,這是你自找的!」
三人漸漸向梨沙子靠攏。
梨沙子撫額,為什麼有些人就是執迷不悟呢。
她平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睜睜看著三人逼近。
「喂喂,欺負女人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忽然響起。
三人頓住腳步,循著聲音望過去。
一個戴著大大的草帽,穿著極具少女心的粉紅色花袍胡茬滿臉的中年大叔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不遠處。
梨沙子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目光最終落在了那花袍下通體漆黑,褲腿寬大,長至腳踝的與日本傳統和服相似卻又不同的衣服上。
——死霸裝。
屍魂界死神不說多但也絕對不少,絕大部分流魂街的人也沒資格記住他們的臉,但一定不會認錯,代表死神的標志性的死霸裝。
毋庸置疑,這是一個死神。
先前那三人原本見梨沙子半點反應也無,以為她毫無反抗之力,囂張的氣焰方才起了一點苗頭,瞬間就被這個身份不明的死神給澆滅了。
三人抖抖索索顫抖著說不出話來。死神的職責可不僅僅淨化虛那麼簡單。
「我我我……」
「對,對不起!」
還沒等中年大叔說第二句話,三人就像見了鬼一樣,戰戰兢兢連滾帶爬地跑了。
梨沙子:……
偌大的地方瞬間只剩下兩人。
大叔一臉嚴肅地看著那三人慌忙的身影,而後轉過頭來,嘴角一翹,神色間蕩漾無比:「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能否告訴我你的姓名?」
梨沙子:「……在此之前,先生,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嗎?」
花袍大叔:「那是當然!我叫京樂春水喲。」
京樂春水,護庭十三隊八番隊隊長。
也許是梨沙子了然的表情太過明顯,大叔「咦」了一聲:「美麗的女士,你認識我嗎?」
護庭十三隊各隊長的名諱,整個屍魂界誰不知道?只是她不確定的是自己離開了那麼久,隊長的職位有沒有發生變動。
梨沙子頓了頓,還是選擇了一個直白的方式:「京樂隊長……你……還是八番隊的隊長嗎?」
大叔眯了眯眼,面上不顯:「真是太傷心了,女士,我是當然是八番隊的隊長哦。」
好吧。
「我有榮幸知道您的名字嗎?」他隨之問道,一臉期待。
「我是籠島梨沙子。」
「真是個不錯的名字,籠島小姐。」
梨沙子:「謝謝。」
「那麼籠島小姐住在哪裡呢,我可以送您回去,保護美麗的女士是身為男人的責任!」京樂春水眼裡閃爍著光芒。
梨沙子思索片刻,微笑:「我住在潤林安,真是麻煩您了。」她報了個一區的名字,總不能告訴他自己住在靈王宮吧。
靜靈庭距離這裡不知道有多遠呢,一路上需要穿過78個區,送上門的勞動力,不要白不要。
京樂春水:「……」
沒想到自己攤上了個大活兒。
梨沙子貌似踟躇地問:「果然還是打擾了嗎?」
對上那雙美麗的柔情似水的眼睛,京樂春水飄忽所以,立刻道:「護送一位美麗的女士,是我求之不得的榮幸。」
就此,兩人一同踏上了前往潤林安的路途,一路上遇到不知多少想要搶劫人命的魂魄,不過大多數都被京樂春水那一身死霸裝給嚇了回去,少數執迷不悟的也被京樂春水好生收拾了一頓。
梨沙子樂得輕松,悠閑自在。
與此同時,靈王宮——
偌大的建築精美的大殿內,珍貴木制椅整齊排開,幾個人影各自占據一席,唯有上首的左下方位置空無一人。
身材高壯,蓄著濃密胡須的和尚雄渾有力的聲音響徹大殿:「最近有什麼事?」
膚色蒼白,身後六只骷髏手臂張牙舞爪的女子輕聲道:「虛圈那邊似乎有不小的動靜。」
紫色頭發,體型過於豐腴的女士不以為意:「藍染?一個智商可怕的高的人,還真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和尚點點頭:「多留心那邊,沒有必要,不准出手干預。」
「明白。」
……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光頭和尚起身:「今天到此為止。」
底下幾人紛紛點頭,正要離開,齊齊頓住,面面相覷。
片刻沉寂後,光頭和尚的聲音響起:「感受到了嗎?」
那股零番隊成員間才能夠互相感應的氣息。
眾人的視線落在那把空寂了幾十年的椅子上。
「她回來了。」
「這一天終於到了。」
走走停停,不知過了多久,梨沙子與京樂春水總算是抵達了潤林安區。
建築錯落有致,街道干淨整潔,人來人往,與人類現世沒有什麼區別。
一路走來,兩人的關系親近不少,達到了朋友的程度。
「這些天真的是非常感謝京樂你了。」梨沙子笑著道。
雖然看似舉止輕浮,但京樂春水對女性從來都是十分紳士體貼,情商與智商又相當的高,和他相處非常輕松。
「籠島……」京樂春水難得沒有露出微笑,臉色嚴肅起來。
「嗯?怎麼了?」梨沙子應了一聲。
「你……要不要成為死神?」猶豫了一下,京樂春水問道。
從一開始他就感受到了她的身上不低的靈壓,換言之她擁有很高的靈力,已經具備了成為死神的資格。
但是梨沙子居住在潤林安區,生活富足安定,未必有想成為死神的想法。
這話一出,女人怔住,一時沒有說話。
身邊就是各式各樣的商店,熙熙攘攘的人流,細碎的語句不時響起,更襯得這一方氣氛沉默得可怕。
就在京樂春水以為梨沙子不會答應時,她慢悠悠地回答:「好啊。」
這下輪到京樂春水愣住。
梨沙子笑了笑,轉移話題:「你來過潤林安區嗎?」
他下意識點頭。
「知道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嗎?」
京樂春水誠實地搖頭。
梨沙子興致勃勃:「今天我帶你好好逛逛,之後再跟著你去靜靈庭,可以嗎?」
「……好。」除了這個他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梨沙子指了指前方不打眼的小店,笑吟吟道:「走吧,我請客,就當作這麼多天你保護我的報酬了。」
從前她最喜歡這裡的食物了,經常會過來,所以對潤林安這個地方熟悉非常。
「……」
伙伴
靜靈庭的最外圍是由不受靈壓破壞的建築材料殺氣石構成的靜靈壁,整個靜靈庭被包裹其中,不受侵害。
想要進入靜靈庭,只有通過東西南北四大靜靈門這一個辦法,每一道門都由戰力強大的死神鎮守。
因為京樂春水的身份,兩人並未多受阻攔就順利通過了。
高達數米的城牆支棱兩側,襯得中間的青石板路越發狹窄逼仄,令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心生敬畏。
京樂春水邊走邊道:「我先帶你去真央靈術院登記。」話落,想起什麼似的,他又補充道,「真央靈術院是屍魂界系統性培養死神的學校,在那裡你會學到與死神相關的一切東西……」
黑棱門與真央靈術院之間頗有一段距離,京樂春水絮絮叨叨,大有沒完沒了的架勢。
「等會兒——」京樂春水剛開口,猝不及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頓時消聲,扭頭望來。
梨沙子站定,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怎麼了?」他疑惑地問。
栗色長發的女人面色正經:「京樂,我們是朋友對吧?」
「當然。」
「朋友之間一些小事是不必計較的,對嗎?」
京樂春水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然後他就見,栗色長卷發的女人卸下負擔一般笑了笑:「你住在哪?八番隊隊舍嗎?」
「……偶爾會回家。」
梨沙子點點頭:「我知道了,有時間我會去找你的。」
京樂春水:??
面容姣好的女人在那一剎爆發出強大的靈壓,一陣風般消失不見。
京樂春水:???!!!
他知道這人有所隱藏,卻沒料到她的實力已經強到這種程度,方才那一瞬間釋放出的靈壓,即使是他都被壓得有些頭暈。
「籠島梨沙子……」京樂春水皺起濃眉,慢慢咀嚼這個名字。
耳畔風聲呼嘯,四周的景物一片模糊不清,無形的的壁壘被一層層輕而易舉地越過。
不知過了過久,梨沙子一點一點慢下來,輕輕落地。
眼前是巨大的漂浮在半空中的扇狀物,大氣中靈子濃度高到可怕——整個屍魂界都找不到第二個靈子濃度這麼高的地方,即使是副隊長級別的死神進入也會喘不過氣,蜷縮在地動彈不得。
梨沙子卻是很輕松,半點不適都沒有。
白雲悠遠,天空蔚藍,看起來靜謐平和。
梨沙子閉了閉眼,身上的衣物悄然間換了個樣,而後縱身一躍,輕輕松松地站在了扇狀物之上,似是感慨般駐足片刻,而後轉身離開。
部屋殿,兵主部一兵衛靠在首座,雙目闔著。偌大的殿內冷冷清清,稀薄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華美高大的木柱上,竟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半晌,大門被人輕緩推開,「噠噠」木屐不疾不徐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音由遠及近,直至消失。
兵主部一兵衛若有所覺地睜眼,銳利的目光投向大殿中央。
女子一頭柔軟的栗色長卷發貼服地垂著,在淡淡的陽光下泛著金色光芒。
「隊長。」她沒有如一般的下級見到上級時鞠躬的行禮,只是微微頷首,卻也充分表現了對上座人的尊敬。
兵主部一兵衛略微感慨地看著下首的女子,道:「回來了。」
女子言簡意賅:「是的。」
「坐吧。」
梨沙子依言入座——首座左下方最前面的位置。
「我們都以為你回不來了。」兵主部一兵衛道。
畢竟已經過了三十多年,雖然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時間只不過是一個抽像概念,然而一個身負要職的人蹤跡全無地消失三十幾年,論誰都不會有什麼美好的期待。
「我經歷了很多。」梨沙子端正坐著,瓷白的臉頰比柔軟精致的羽織還要白皙細膩幾分。
兵主部一兵衛打量了片刻,而後皺眉道:「你的靈力——」比失蹤前弱了不少。
梨沙子淡定地回答:「受傷所致。」
Reborn的世界靈壓微弱無比,遭受的重創只能一點一點地恢復,過了三十多年,即使傷口早已經痊愈,實力依然無法回到巔峰狀態。
兵主部一兵衛神□□言又止,似乎有很多疑問,然而最終說道道:「回來就好。」
梨沙子想了想,問道:「大家還好嗎?」
兵主部一兵衛捋了把胡須,沒有說話,神色卻說明了一切。
梨沙子失笑,隨即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兵主部一兵衛呵呵笑道:「去吧,他們都在等你。」
梨沙子悄然退去,剛出了大殿門,就見幾個人好整以暇地站在一側,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過於豐腴的大女士曳舟桐生率先出聲:「舍得回來了?」
「……」
麒麟寺天示郎:「看來你過得不錯。」
修多羅千手丸則是對她翻了個白眼。
梨沙子哭笑不得地接受了幾人的輪番數落,短暫敘舊後,沒有回到自己的宮殿,而是跟著修多羅千手丸前往她的住所。
一路上,兩人沉默居多。
多年不見,原本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傾訴,臨到頭,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修多羅千手丸打破了寂靜:「你的靈力……」
梨沙子不怎麼在意:「啊,受了傷沒恢復。」
修多羅千手丸哼了一聲:「妾身早就說過了藍染忽右介不是個好東西,就你傻不愣登的往前湊。」
話落,又嫌棄地瞟了她一眼:「還讓人整成這樣。」
梨沙子撫額:「……我的錯。」
誰叫她與藍染青梅竹馬,發生那件事之前,除了自己,她最為信任的就是藍染忽右介,是能夠放心交付後背的人。
「要不是妾身,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回來。」修多羅千手丸傲嬌地說。
梨沙子驚訝:「那個類似穿界門的東西是你的傑作。」
「某種程度上說,是藍染的功勞。」
梨沙子瞬間想起多年前,藍染在她面前撕裂時空的畫面。過去了三十多年,當時的很多場面她已經不大能記住,唯獨這一個細節,還清清楚楚地刻在她的腦海裡,仿若昨日。
梨沙子沉默了一下,然後道:「藍染很聰明。」她從沒見過比他的智商更高的人。
「他當然很聰明,不然也不會能夠借助半成品崩玉的力量創造出了那扇門。」
說到這,梨沙子忽然產生了一個疑問:「你是怎麼弄出這個東西的?」
修多羅千手丸默了默:「有空帶你見一個人。」
之後她就不再透露更多,但梨沙子直覺和將她送回來的那扇門有關。
沒過多久兩人便到了修多羅千手丸的居所。
梨沙子自覺地找了個位置坐下,托腮:「到底有什麼事啊?」
修多羅千手丸瞥了她一眼:「在這等著。」隨後就離開了。
梨沙子靜靜地坐著,興致缺缺。
少頃,修多羅千手丸捧著一個雕著精致繁復花紋的木盒子走過來。
「打開看看。」她抬起下巴示意。
梨沙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將信將疑地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頓時愣住。
盒子裡靜靜躺著兩只紅色手繩,編織樸素,平平無奇,但梨沙子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母親留給她的寄托平安順遂的手繩。
她輕輕拿起,紅繩上似乎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酸澀瞬間湧上鼻尖,梨沙子用力眨了眨眼,沉默片刻後才道:「怎麼找到的?」
她記得手繩在那時已經被藍染取走了,雖然她不知道他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裡。
修多羅千手丸撇撇嘴,似乎非常不情願提起某個名字:「藍染那兒。」那個家伙把這個當寶貝一樣藏著,費了她好大力氣,絞盡腦汁才拿回來。
當初得到她不見了的消息,修多羅千手丸第一反應就是找藍染,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只是為時已晚,只來得及從藍染手中奪回這兩只手繩。
梨沙子垂眸,纖長卷翹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辛苦了。」
修多羅千手丸嘆了口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和我客氣什麼。」最終她無奈道。
與此同時,虛夜宮。
昏暗的宮殿內,穿著白色長衣的棕發男人站在窗前,出神地望著虛無黯淡的夜空中皎潔的圓月。
「藍染大人。」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突兀傳來,在昏暗的環境中拖著一股讓人脊背發涼的詭異。
男人沒有回頭,溫潤的聲音響起:「說。」
「一切已經部署完畢。」
男人勾了勾嘴角:「知道了,下去吧。」
「是。」
這一方天地重新陷入死水一般的寂靜。
「你不會成功的。」恍然間,女人漂亮的桃花眼波瀾無驚地看著他。
「你看著吧,勝利終究是屬於我的。」他仿佛自言自語道。
這些天梨沙子哪都沒去,悶在自己的住所一心想要恢復往日的實力。
雖然以現在的程度,其實已經非常強悍,但深知對手的強悍,梨沙子絲毫不敢放松。
重返屍魂界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就一直隱隱有種風雨欲來的預感。
大概是因為多年來身體已經習慣了慢慢吸收,一下子沒辦法接納過多的靈子,所以進度十分緩慢。
這天,修多羅千手丸上門來,表明來意後,梨沙子跟著她前往了現世。
雖然零番隊成員的職責是守衛那座巍峨華偉的宮殿,但是沒有規定守衛者不能離開,只不過平時大家都不大願意動彈而已,如果不是梨沙子,修多羅千手丸也不會去現世。
兩人使用了專用的穿界門,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現世。
看著眼前的招牌,梨沙子不禁撫額。
她
日本並盛——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鋪陳天際,壯美之余又夾雜著淡淡的蕭索凄涼。
「啊,今天考試又考砸了……」少年沮喪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飄蕩。
Reborn上前他半個身位,聞言頭也不回道:「今晚准備通宵念書吧。」
沢田綱吉:「……」
他張了張嘴,剛發出了一個音節,猝不及防被人打斷——
「阿綱,阿綱等一下!你看藍波大人的氣球!。」穿著奶牛紋睡衣的小孩兒攥著粉紅色氣球的細線,興高采烈地跑過來。
「那不是很好……不,該說你天真無邪嗎?」澤田少年嘴角抽了抽。
Reborn最近情緒不怎麼愉快,見不得別人高興的樣子,淡淡地譏諷:「你還是一樣的孩子氣。」
「!!Reborn,你不要小看藍波大人!」小孩兒氣呼呼地反駁。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Reborn瞥了一眼氣得頭頂冒青煙的小孩兒,平靜道。
「果然是瞧不起藍波大人!!」小孩兒憤憤地掏出一顆□□:「藍波大人是一個優秀的殺手!」
「去死吧——」
穿著黑西裝的小嬰兒不為所動,飛起一腳准確命中小孩兒的臉蛋:「死的是你。」
「啪嗒」一聲藍波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被高高拋起,瞄准目標一般落在他的嘴裡。
「!!!還好沒拔安全插銷。」小孩兒手忙腳亂地把它吐出來。
Reborn挑了挑眉:「真遺憾。」
「可惡,Reborn,明明只是一個塌眉毛——」
Reborn眉頭一動,生生從光滑的地面上扣出一塊成人手掌大小的石塊,面無表情地擲過去:「變成星星吧!」
速度之快,沒人能夠反應過來,藍波摔了個狗吃屎,粉色火箭筒脫手而出,直直朝著Reborn飛過去。
Reborn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完全沒將它放在眼裡,正要避開,陡然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冰塊凍住,一點都動不了。
總是微微勾起嘲諷弧度的唇角倏然抹平。
他眉頭不易察覺地擰起,眼睜睜看著火箭筒將自己吞噬。
沢田綱吉:「Reborn——」
空座町,偏僻安靜的街道上行人蹤跡全無,冷冷清清,就是一只鳥都不屑停留一分一秒,招牌破舊寒摻的不起眼的雜貨店中,一場對話正悄然進行。
「請用。」扎著兩個辮子的身形嬌小不已的女孩將熱茶輕輕放在兩為i遠道而來的客人身前。
栗色長卷發的女人眉眼彎彎,一雙秋水似的眸子裡裝滿了脈脈柔情:「謝謝。」
女孩吶吶地小聲說了句「不用謝」就紅著臉飛快地走開了。
梨沙子看著對面坐著的發色溫暖眉眼俊秀的男人,挑了挑眉:「你說的重要的事就是見他?」
修多羅千手丸捧著茶杯沒有說話。
男人友善地笑了笑:「你好,籠島小姐,我是——」
「浦原喜助,原護庭十三隊十二番隊隊長兼技術開發局局長對嗎?」梨沙子替他說完了剩下的話。
男人無奈地攤手:「沒錯。」
「托他的福,你才能回來。」
梨沙子失笑:「原來是你,不愧是技術開發局的局長。」
浦原喜助搖搖頭:「如果不是修多羅小姐弄到了藍染利用半成品崩玉完成的穿界門殘余,我也不可能復制出來。」他苦笑著感慨,「即使這樣,也花費了幾十年的時間,它太逆天了。藍染真是一個智商高到可怕的人。」
一陣寂靜。
似乎每個人心裡都揣著一堆關於他的沉甸甸的心事,提到這個名字,都沒有心情接話。
梨沙子默了默:「他的確是一個不能低估的人。」而後又笑了笑,側頭看向修多羅千手丸,「你怎麼想到找浦原店長呢?」
端正坐著的女人瞥了她一眼:「你說過他是智商方面唯一能夠超過藍染的人。」
微涼的清風透過門扉窗戶間狹小的縫隙鑽進來,分明非常溫和,梨沙子的腦袋卻混亂起來,深埋心底的記憶仿若打翻的紙簍,廢棄的紙片雪花般抖落出來,散了一地。
「今天不忙嗎?」女人年輕白皙的面孔在陽光下泛著柔潤的光澤。
「也許最近見習死神比較少?」身形高大眉眼清俊的男人笑了笑,打量了她一番「倒是你,不好好在那邊呆著,隨意出來真的沒關系嗎?」
女人不以為意:「有什麼關系,沒有不能出來的規定。」
「對了,」她想起什麼似的,「我見到浦原喜助了。」
「十二番隊隊長兼技術開發局局長的那個浦原?」
「沒錯,他真的好聰明!我長這麼大,第二次見到這樣的人,不知道你們倆誰更厲害一點。」她笑眯眯地說。
男人也笑,慢慢道:「在智能方面,他大概是唯一可能超越我的存在。」
她失笑:「你太自戀了!」不過心底對他的話是深信不疑的。
「梨沙子?」縹緲的聲音漸漸清晰,梨沙子倏然回神。
「你怎麼了?」身旁人皺眉。
梨沙子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溫暖了胃部,輕呼一口氣:「沒什麼,想起了一些事。」
說完,她看向對面啊的男人:「真的非常感謝。」
浦原喜助擺擺手:「畢竟我對這個東西也非常感興趣,而且……」
「嗯?」梨沙子發出了一個疑惑的單音。
浦原喜助嘆了一聲道:「藍染本人的實力不可小覷,手裡還握著崩玉這張王牌,他的破面軍團更是強大無比,屍魂界,正面臨著巨大的危機。」
梨沙子愣怔,雖然已經知道了藍染非同一般,卻也沒有想到他能成長到這種程度。
「因此,」浦原喜助面色嚴肅地看著眼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我們需要您的力量。」
梨沙子:「我?」
「是的。」
她皺眉:「你知道……」
浦原喜助斷然道:「零番隊,是嗎?」
修多羅千手丸悠然地喝了口茶:「你說的話沒錯,他的確聰明到了某種可怕的地步,如果他不是站在靜靈庭這一方,那麼……」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完,但在場的其余兩人都明白。
——那麼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靜靈庭不會允許,零番隊更不會放任不管,這樣一個聰明絕頂的家伙站在屍魂界的對立面。
梨沙子皺眉:「就算如此,你也應該明白,我們是不被允許輕易出手的。」
除非靜靈庭已經處在崩潰的極限。
「但您不一樣,不是嗎?」浦原喜助反問,「幾百年前的屍魂界,曾經出現過十幾只瓦史托德級別的大虛,後來幾天之內莫名其妙被斬殺,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麼。大多數人都認為是它們自相殘殺所致,但事實並不是這樣,是您動的手。」
梨沙子一噎,看向修多羅千手丸:「為什麼他連這個都知道?」
黑色長直發的女人咳了咳:「妾身和與他是朋友,告訴了他一些事情。」後面的都是他自己推出來的。
梨沙子:……
浦原喜助定定地看著她。
「我們之中,她是唯一一個靈王授予權限隨時插手靜靈庭事物的人。」
「你知道幾百年前,屍魂界出現的十幾只瓦史托德嗎?轟動屍魂界的大事。所有的死神隊長都抱著犧牲的想法前去應對。」
「中央四十六室詢問她的意見,你知道培養一個隊長有多麼不容易。」
「屍魂界千年不遇的天才。」
「隊裡其他四人合力才堪堪險勝她一分。」
「你明白了嗎?」
……
梨沙子對上他的眼神,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恢復到從前的實力。」
她也是最近才發現,修煉的進度在某一天開始就再也無法精進一分,她現在的水平,自己也無法肯定。
這件事她沒有對任何人說,原本打算再觀察幾天,但看到浦原喜助那樣真摯的眼神,她就不自覺將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修多羅千手丸大驚:「什麼?」
浦原喜助顯然也沒料到,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梨沙子輕嘆,起身:「假如屍魂界遭到滅頂危機,零番隊是不會坐視不管的,你放心。至於我……」她頓了頓,「我已經知道你的想法,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們的,也算是……」與自己一直隱藏在內心的被曾經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憤怒做個了結。
「過幾天我會再來找你的。」梨沙子留下這句話,起身走出了雜貨店。
修多羅千手丸默默跟在她身後,欲言又止。
梨沙子:「想說什麼就說,不用憋著。」
「你為什麼會被藍染算計?」這是埋藏在修多羅千手丸心中最難以置信的問題。
梨沙子瞅了瞅她:「你有沒有過信任的人?」
「你啊。」
「你相信有一天我會對你不利嗎?」
修多羅千手丸想也不想地否定:「當然不會。」
「那不就得了。」
梨沙子看著蔚藍的天空:「對於我來說,藍染就像哥哥一樣,是不可替代的家人,在此之前,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在我的身後捅刀子。」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每一個細節以及自己的表情有多麼驚訝,多麼的不可思議。
修多羅千手丸不知道怎麼接話。
「碰——」梨沙子倏然止步,纖白的手掌貼住心髒的位置,秀美微蹙。
修多羅千手丸擔心:「怎麼了?」
梨沙子輕輕搖頭,半晌才道:「沒什麼,可能昨晚沒睡好。」
那一剎心跳慢了半拍,莫名發虛。
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黑崎一護
回到屍魂界,梨沙子與修多羅千手丸分開,轉而去了另一個地方。
京樂春水如往常一樣來到一番隊隊長山本元柳斎重國的住處彙報情況。
「花費的時間有些超乎預料了。」山本老爺子笑眯眯地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京樂春水敬重地道:「是,因為了解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此次著手的事情是調查背叛屍魂界的前護庭十三隊五番隊副隊長藍染忽右介設計害死中央四十六室全部成員的殘忍行為背後的目的。
也因此,才會前往北80區,遇到那個奇怪的女人。
「根據我們的調查,藍染好像……」他頓了頓,一向吊兒郎當的表情終於全數收斂起來,「他的目的好像是制作……『王鍵』。」遲疑片刻,京樂春水猶豫著將那兩個字說出口。
山本元柳斎重國捋胡須的手一頓,慈祥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似乎能夠穿透一切:「王鍵?」
京樂春水毫不猶豫地點頭:「沒錯。」
屍魂界內知曉那位存在的寥寥無幾,作為上等貴族之一的京樂春水恰巧是為數不多之人的其中一個。
進入那裡只有兩個方法,一是獲得那位的認可;二便是制作王鍵。
前者幾乎不可能,後者制作條件極為苛刻,但也是最為穩妥的辦法,它的創生所需要的是十萬條魂魄,以及擴及半徑一靈裡的的重靈地。
如果不是京樂春水了解關於那裡的一些事情,也是絕對不會想到這一層。
山本元柳斎重國面上的笑意倏然消失,一種威嚴的極具壓迫感的氣勢從眼角眉梢流露出來,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壓在人心頭喘不過氣來。
陽光明晃晃地照著,暖色的光灑在木質地板上,溫柔靜好,卻無法驅散屋內蔓延的某種沉重冰冷裹挾著些許黑暗的氣息。
「重靈地在哪?」透著些許蒼老的在空曠的屋內響起。
京樂春水:「空座町。」
山本元柳斎重國沉默片刻,正要開口,忽然止住,看了眼京樂春水,隨後盯著門口的方向。
京樂春水被這意味不明的一眼看得心頭一緊,面上聲色不顯,也跟著看過去。
一陣風輕輕拂過,院子裡的樹葉沙沙作響,清新的草木香撲鼻而來,其中夾雜著淡淡的難以察覺的好聞花香,似曾相識。
京樂春水皺眉,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在哪聞到過類似的味道。
「吱呀」一聲,木門被人推開,首先落入眼簾的就是潔白柔軟的羽織,陽光隨之而入,滿地金輝裡,女人纖細窈窕的身姿輪廓漸漸明晰,黑色的長發如絲綢般在光影中泛著柔潤光滑的色澤。
一張銀色面具將她的臉全然隱藏,淡紅色的形狀優美的嘴唇尤其引人注目。
京樂春水盯著她,總覺得有一種熟悉感,腦中瞬間想到了某個身份背景成謎的女人,只是她的發色與眼前這個,卻是完全不同的。
「老爺子。」女人微微彎腰,啟唇道。
聲線也不太一樣。
京樂春水不自覺將之與記憶中的聲音進行對比。
「終於回來了。」山本元柳斎重國面上令人不安的表情終於換了。
對這個一生相當於屍魂界歷史的老人,梨沙子是十分尊重的:「讓您擔心了。」
「回來就好。」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流了一會兒,梨沙子這才看向前不久才見過的人:「他是繼任者嗎?」
京樂春水一怔,繼任者?
山本元柳斎重國點點頭,如若不然,現在的京樂春水是沒有資格見到她的。
京樂春水忍不住出聲:「總隊長,這位是?」
「你既然知道王鍵,就應該知道在護庭十三隊之上還有一支隊伍。」
京樂春水瞳孔一縮。
零番隊!
對面的女人伸手撩了撩長發,白皙細膩的皮膚與黑色的死霸裝形成了驚人的鮮明對比:「不巧,我正是其中一員。」
京樂春水面上頭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
山本元柳斎重國:「什麼時候回來的?」這話他是看著梨沙子說的。
「不久前才找到機會。」
「能夠將你困住這麼久,對方一定也不簡單。」
梨沙子沉默,沒有接話。
山本元柳斎重國也不在意,繼續道:「你剛回來,還不知道。根據調查,前護庭十三隊副隊長藍染忽右介背叛屍魂界,想要制作王鍵。」
梨沙子知道他沒死,曾被欺騙了幾十年,從那時起就知道他的野心不小,因此對於山本老爺子的話並不意外。
梨沙子輕輕頷首:「這件事我不插手。」
護庭十三隊可以算是整個屍魂界的核心力量,守衛著靜靈庭和屍魂界的安危。這個危險重重的過程中,也會遇到超出能力無法解決的問題。為此,零番隊中有一位特殊的成員,就是為了屍魂界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時出手相助。
這個成員的心境、智力、武力無一不是頂尖,千百年來能夠擔任這個位置的人寥寥無幾,歷代只有靜靈庭核心高層以及護庭十三隊總隊長知曉。
梨沙子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京樂春水只知道零番隊平時不會插手屍魂界的事物,卻不知道在他們之中還有這樣一個人。
山本元柳斎重國嘆了口氣:「很快,那邊就會有所行動。」
京樂春水看見女人的唇角微微上揚:「不能大意,他很危險。」
……
時間不早,梨沙子起身告辭,京樂春水想了想,也跟著離開。
梨沙子笑了笑,瞥了眼身後的人,停住腳步:「你有什麼事嗎?」
京樂春水仔細打量著她,欲言又止:「你……」
「就是你想的那樣。」
既然是山本老爺子認定的繼任者,告訴他自己的身份也沒什麼關系,反正他遲早都要知道的。
京樂春水半天說不出話來:「你的發色……」後面的話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女人的發色一點一點變成栗色。
梨沙子伸手拿掉了臉上的面具:「現在呢?」
憋了半天,京樂春水郁悶道:「當時為什麼要答應和我同行?」
梨沙子反問:「送上門的苦力,為什麼要拒絕?」
「……」
梨沙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有事,先走了。」
靜靈庭表面上依舊安寧靜謐,底下卻是暗流湧動,風雨欲來。護庭十三隊各隊長都接到了命令,嚴陣以待。
靈王宮——
梨沙子捧著杯熱茶悠悠地喝了一口,這才看向對面坐著的女人:「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修多羅千手丸:「……你倒是清閑。」
梨沙子失笑:「不然呢?我應該怎麼做?」
她順手倒了一杯茶放在修多羅千手丸身前,而後道:「這是他們的事。」
「不恨藍染?」
梨沙子言簡意賅:「曾經。」頓了頓,又道,「再強烈的情緒,在時間面前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現在對於藍染,她已經沒有什麼多余的情緒。
修多羅千手丸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山本總隊長打算親自出手了。」
對此,梨沙子倒是沒有想到,驚訝了一下,隨即一笑:「看來靜靈庭對藍染非常重視。」
「你知道他真正厲害的地方並不是靈力有多高。」修多羅千手丸點了點腦袋,「而是這裡。」
梨沙子當然知道,並且深有體會。
「虛圈那邊已經有動靜了。」
梨沙子不甚在意地點點頭。
想起什麼似的,修多羅千手丸道:「有一個人你應該見一見。」
「哦?」
「他非常特殊,身為一個人類,身上卻有極高的靈壓,我調查了他的身世,你猜怎麼樣?」
梨沙子配合地問:「嗯?」
「純種滅卻師與死神結合的後代,他的父親是幾十年前十番隊的隊長黑崎一心。」
梨沙子把玩著一縷發絲,聞言輕笑:「真有意思。」
滅卻師普遍和死神關系不好,這是屍魂界眾人的共識,真沒想到竟然還有死神與滅卻師相愛。
不過梨沙子好奇:「你怎麼知道?」
修多羅千手丸哼了一聲:「屍魂界有妾身不知道的事情?」
這倒也是。
接著,修多羅千手丸又說:「他叫黑崎一護,天分很高,是未來極有可能超越你的存在。」
這下梨沙子真的來了興趣,心裡也是打算尋找一個能夠替代她的人選。
畢竟,她未來不可能留在屍魂界,本意就是解決藍染這個歷史遺留的問題就回去的。
她沒忘記,並盛還有一個人在等她。
「他在哪裡?」
修多羅千手丸回道:「現世,空座町。」話落,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
「……」
「浦原喜助應該知道。」
於是梨沙子再次前往了現世,向浦原喜助說明了來意。
「籠島小姐想要見黑崎一護?」浦原喜助顯得有些意外。
「他只是個代理死神。」
梨沙子應了一聲:「浦原先生知道他住在哪嗎?」隨後又道,「放心,我並沒有惡意。」
浦原喜助失笑:「我不是這個意思。」
夜色深重,兩人悄然來到黑騎一護家裡。
猝不及防地,聽到了一段真摯感人的告白。
到來
「……而每次,都要喜歡上同一個人。」
「謝謝你,黑騎。」
「永別了。」
溫柔甜美的女聲消散在清冷的夜色中,房間裡又重新歸於沉寂。
梨沙子兩人又等了一會兒,無聲無息地現身。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鑽進來,黑漆漆的房間裡亮起一點昏暗的光。
房間不大不小,床上躺著身量修長的少年,一頭橘色短發,面部線條凌厲略顯凶狠。木質地板上兩個面容稚嫩的女孩沉沉睡著,一旁放著已經用過的餐具,瓷盤上殘留著食物的痕跡。
門窗鎖好,一點也不像被人動過的痕跡,那個女孩子大概是用了某種可以穿透物質的東西出入這裡。
「告白還是告別?」回想起女孩子的話語,浦原喜助問。
梨沙子笑了笑:「都有。」
寥寥數語,她卻從中感知到了濃烈的感情。
兩人走近床邊,浦原喜助道:「他就是黑崎一護。」
梨沙子啞然失笑:「我知道。」
她細細打量著床上的人,片刻後點點頭,話裡有話:「天賦確實很高,是個好苗子。」
浦原喜助側目,暗自思忖這句話的意思。
梨沙子轉頭對著浦原喜助,意味不明地一笑:「能夠混亂死神感覺、掙鬼道的人類。」
浦原喜助一直密切關注著各方的動向,對黑崎一護的事情自然了如指掌,自然不會為此感到驚訝。
此刻心裡沒由來覺得,這位籠島梨沙子小姐,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我們走吧。」浦原喜助兀自沉思著,冷不丁梨沙子道。
他怔了怔,這和預想中的不一樣。
梨沙子解釋:「我來這裡這是為了看看他而已。」
浦原喜助:「……這樣。」
「噗!」點點猩紅血跡濺落光潔的白橡木地板上,淡淡的血腥味飄散開。
梨沙子雙手撐著地板支撐身體,重重喘息了兩下,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掛在雪白的下頷上,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淡薄的日光洋洋灑灑地照在她身上,身影纖弱瘦削,似乎一陣風就能刮倒。
盯著面前星星點點的血跡,梨沙子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了那兩個字,聲音卻是虛弱無力沒有一點威懾性:「藍染……」
自那天從現世回來,她一直潛心修煉,收效卻是甚微,耐心終於耗盡,催動靈力強行吸收靈子,卻不想遭到巨大的阻礙,心髒抽痛,一口鮮血噴出。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已經到了一個滿負荷的狀態,再也無法吸收更多的靈子。
如果把人的身體看作一個容器,靈子就好像裡面的水,只能容納那麼多。而梨沙子現在的狀態,就好像容器被人為分割成兩半,只能裝下相當於從前一半的水,強行注入只會攪亂裡面的平衡。
過去幾十年,梨沙子一直待在一個靈子趨近於無的世界,無法察覺,靜靈庭靈子充沛,靈王宮更甚,加速了靈子的吸收速度,問題才浮出水面。
不用想,她就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真是好算計。」梨沙子伸手揩掉嘴角的血跡,面無表情地盯著纖白手指上淡紅的血漬。
「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大門被人一把推開,修多羅千手丸嚴肅的聲音率先飄進來:「出事了……」剩下的話戛然而止。
梨沙子半跪在地上,低著頭,栗色長發垂在兩側,看不清表情。
「怎麼回事?」修多羅千手丸快步走過來就要扶,看到她身前的點點血跡時勃然變色,「受傷了?」
梨沙子擋掉她伸過來的手,撐著身體起身:「不礙事,什麼事這麼急?」
「山護庭十三隊前往現世抓捕藍染,山本元柳斎重國也親自下場了。」
梨沙子皺眉:「然後?」
「他們失敗了,而且……」
梨沙子心裡微微一沉。
修多羅千手丸頓了頓:「山本元柳斎重國受了不輕的傷。」隨即又說,「不過沒有生命危險,那邊傳來消息,已經醒了。」
梨沙子稍稍松了口氣,心情不由沉重,看來藍染的實力,比她想像中的要強大的多,以她現在的狀態……
修多羅千手丸:「依妾身看,他已經危及到了屍魂界的存亡,必須要零番隊出手。」
梨沙子搖搖頭,忍不住咳了咳:「先看著吧。」
修多羅千手丸看著她比紙還要蒼白的面色,擔憂道:「真的沒關系嗎?」
梨沙子點頭,只要不再強行往身體裡吸收靈子就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去看看。」留下這一句,她就離開了。
靜靈庭——
卯之花烈為床上憔悴疲憊頹態盡顯的老人處理好傷勢,欲言又止。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原本閉目養神的山本元柳斎重國睜眼看向她,笑呵呵道:「怎麼了?」
卯之花烈收回視線:「不,沒什麼,您好好休息。」
山本元柳斎重國面帶笑容地看著她出去合上門,轉而看向自己的左臂,笑意倏然消失,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
空氣中忽然傳來異樣的波動,他下意識地向門口看過去,果然下一秒,戴著銀色面具的女人悄然走了進來,瞥見他的樣子,面具後的雙眼透露出極其驚訝的信息。
看著老人空蕩蕩的左臂,梨沙子不禁抿了抿嫣紅的嘴唇。
山本元柳斎重國蒼老的臉上竟泛起和善的笑容:「不愧是五番隊前副隊長,不可小覷。」
「能讓您受傷,實力確實很強。」
「或許需要你們出手。」
梨沙子輕輕頷首:「如果他們支撐不住的話。」
山本元柳斎重國感慨:「我老了,已經不行了。」
梨沙子深吸一口氣,唇角上揚:「請別這樣說。」頓了頓,而後道,「屍魂界不會有事,靜靈庭更不會有事。」
「藍染很聰明。」
不會有哪一個人比梨沙子更清楚這一點了。
「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梨沙子徑直前往兵主部一兵衛的住處,還沒來得及說話,兵主部一兵衛就猜到了來意。
「你想要幫助護庭十三隊對付藍染忽右介?」他問。
梨沙子肯定地點點頭:「是的,請您允許。」
光頭和尚失笑:「你本來就有這個權力,為什麼還要詢問我呢?」
梨沙子:「您是隊長。」她是在以一名零番隊隊員的身份請求。
兵主部一兵衛臉上笑意更濃:「自己小心。」
他沒有錯過梨沙子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空座町——
銀色短發的青年身前血花四濺,身形晃了晃,轟然倒下,嘴角掛著一抹溫柔的笑。
整潔干淨的長長的街道上,六個人孤零零地站著。
深藍發色的穿著校服的少年一臉凝重,周圍的人不知所措。
「怎,怎麼樣了?」有人問。
「說不定因為內訌,他們兩個一起死去什麼的……」略顯顫抖的女聲響起。
沒有人回答,也來不及回答,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下一秒,爆炸般的巨響自不遠處傳來,建築物像紙片一樣輕飄飄倒下,碎石窸窸窣窣落下,揚起濃濃的塵埃,看不清人影,幾人倉惶逃離。
視線明晰,眾人的眼簾中出現了一位身著白衣,身後有著像是白色蝴蝶翅膀一樣的男人。
「什……什麼呀,那是……」
一個一個倒下,昏迷不醒。
橘色長發身材豐滿的女人從天而降,看到青年已經冰冷的屍體失聲痛苦。
白衣男人攥了攥手中的斬魄刀,嘴角勾起一抹輕描淡寫的笑。
一股絕望在這廢墟之中蔓延。
忽然一聲響動,穿著死霸裝的橘發青年扛著一個同樣身著死霸裝的面容與他有些相似的男人,無聲無息地落在眾人面前。
「你真的是黑崎一護嗎?」白衣男人突然道。
青年看著他,淡淡道:「什麼意思?」
「你若真的是黑崎一護,就太令我失望了。」男人道,「我從現在的你身傻瓜完全感受不到靈壓,就算你壓制靈壓,也不可能讓人完全無法感覺到。」
他緩緩道:「你進化失敗了,就這樣白白失去了我賜予你的最後的機會。」
「太遺憾了,黑崎一護。」
青年平靜地說:「藍染……換個場所吧。」
「這提議毫無意義,只有擁有能跟我戰鬥力量的人才有資格提這種要求。」
黑崎一護:「我不想在這兒戰鬥。」
「無需擔心,不用等到整座空座町被破壞,你就會……」
啪地一聲,黑崎一護閃電般出現在他的身前,一把按住他的臉,將他整個人牢牢提起,向著遠方疾馳而去,轉瞬間,已經到了一處荒無人煙,四周石山聳立的空曠之處。
塵土四濺,藍染面色有些猙獰:「不可能,我居然被他的蠻力……」
黑崎一護淡漠地看著對面的人:「開始吧,在一瞬間結束這場戰鬥。」
藍染嘴角勾起:「那就……如你所願。」
鏗鏘!兩把刀在難以想像的速度與力量中發生碰撞,火花四濺,不遠處的石山生生被削去一半。
瞬息之間,兩人已經來往數個回合,四周高高聳立的石山被難以言喻的力量粉碎,雪花般落下,濺起巨大的塵埃。
極度憤怒之下,藍染竟是再一次進化,面上被一張漆黑的面具覆蓋,身後的羽翼尖生出骷髏頭一樣的東西,身上的氣息,比之前強上數十倍,他已經完全與崩玉融合。
青年卻是面色平靜,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讓你見識一下,最後的……」
剎那間,不大不小的輕飄飄的女聲響起:「停下!」
了結
一柄通體漆黑的刀不知從哪飛出來,擋開黑崎一護的斬月,哐當一聲直直插入地面,堅硬的石塊龜裂出無數蜘蛛網般的細紋,嗡嗡作響。
藍染面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奇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不遠處的那把泛著寒光的長刀,喃喃道:「來了嗎?」
兩個人悄無聲息地落地,其中一個是黑崎一護非常熟悉的浦原商店的店長浦原喜助,而另一個,他卻是從沒見過。
女人擁有一頭栗色的絲綢般光滑柔順的長發,面孔白皙,五官是恰到好處的美,多一分則艷,少一分則寡淡。
她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泛起點點笑意,對著黑崎一護道:「不行哦,為了他失去你的死神之力不值得。」
梨沙子已經從浦原喜助口中了解到黑崎一護的所有事情,包括使用「月牙天衝」的代價。其實兩人已經旁觀這場戰鬥好一會兒了,方才黑崎一護明明就是想發動這招,才會這麼快現身。
梨沙子可不想未來有可能接替自己的存在發生這樣的差錯。
黑崎一護淡漠的表情終於有了一點變化:「你是……」
梨沙子沒有回答,腳步微動,轉瞬間已經擋在黑崎一護與藍染之間,她扭頭笑眯眯道:「好好休息一會兒吧,你似乎受了不輕的傷。」
黑崎一護怔了怔:「他……」
梨沙子猝然打斷他,輕柔而又不容置疑地道:「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就好了。」
浦原喜助走到黑崎一護身旁,將人帶到一邊,溫和道:「相信她。」
對這個男人,黑崎一護還是十分信任的:「浦原店長,她是?」
浦原喜助沒有解釋過多,只說了三個字:「零番隊。」
黑崎一護面色微變。
兩人的目光皆聚集到女人的身上。
梨沙子撫了撫長發,手腕上的紅繩襯得皮膚更加雪白細膩,平靜道:「好久不見。」
藍染一直盯著她,仿佛這才回過神來:「梨沙子啊。」他的語氣竟然意外的溫柔,即使臉上罩著面具也能讓人察覺到眼神柔和下來,周身的戾氣漸漸消散。
梨沙子看著他:「不意外?」
藍染搖搖頭,低聲道:「我知道你遲早會回來。」語氣竟有些討饒的意味。
梨沙子摩挲著手腕上的紅繩:「我應該感謝你當時沒有殺了我。」
藍染好脾氣地說:「我不可能會那樣做。」
梨沙子反唇相譏:「因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藍染沒有搭話。
梨沙子揚了揚手腕:「當初為什麼要拿走這串手繩?它對你沒有什麼意義。」
藍染啞然失笑,握著斬魄刀的手松了松,盯著那一抹鮮紅的色彩。
那是我唯一能夠留下的你的東西,他無聲地道。
可惜這句話最應該聽見的人沒有機會也不願聽到。
「我不想對你下手。」他緩緩道。
梨沙子扯了扯嘴角,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淡淡道:「我應該感謝你的仁慈,沒有狠下心除掉我,而是將我扔到異世界,還給我下藥以防我恢復靈力?」
藍染似乎有些傷感:「我也不想這樣,但你的存在是我最大的阻礙。」所以才會利用她對他的信任,趁機解決她。
只可惜他既擔心她帶來的巨大威脅,又下不了狠手徹底除掉她,只能大費周章想出了個折中的辦法,現在看來,它失敗了。
「你知道我會回來,所以當時留了一手?」梨沙子問。
她指的是阻止她恢復靈力的藥一事。
「事實證明我當時的決定沒有錯,你現在的實力,並不是我的對手。」藍染回答。
其實他潛意識裡是不大相信她能夠回來的,只是他生性謹慎,為了以防萬一才給她下了那種阻礙靈力恢復的藥物。
這種藥物無色無味,對身體也沒有損害,除了藍染自己沒人知道,而且藥材極其難得,他當時不過也就研制了一份而已。
梨沙子反問:「這麼自信?你真的有了解過我嗎?」
藍染微微嘆息:「我不想你站在我的對立面。」
梨沙子笑:「在你背叛屍魂界的那一刻,我們就是敵人。」她手腕一動,斬魄刀倏然拔地而出,飛入手中,「知道你還活著的那一刻,我其實是非常高興的,卻沒有料到,是你為了除掉我的算計。」
在得知他「遇害」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極其憤怒,一度想要殺掉日番谷冬獅郎為他報仇,誰知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的一場陰謀。
她攥緊刀柄,輕飄飄道:「既然我們彼此都是對方的阻礙,做個了結吧。」
藍染似乎很難過,卻也堅定不移地舉起自己的斬魄刀:「果然我們還是最了解對方。」
兩人互相凝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四周的氣氛卻悄然發生了改變,一種沉寂的裹挾著冰冷肅殺的氣氛蔓延開來,就像一把利刃,鋒芒直插人心。一旁靜默著的黑崎一護與浦原喜助也不禁全身緊繃起來。
忽然,梨沙子動了,沒有人看清她的動作是怎樣的,夾雜著凌厲的氣勢,一刀斬下。藍染直覺危險來臨,本能地側身,強勁的氣流貼著額角飛擦,轟隆一聲,巨大石山被攔腰斬斷,斷口整整齊齊。
藍染來不及喘息,梨沙子發動瞬步,剎那間移動到他身前,毫不留情地揮手。
鏗鏘!藍染及時抬手,將劈頭蓋臉砍來的斬魄刀一把架住,此刻刀鋒距離他的面門不過一根頭發絲那麼厚的距離,似乎都能感受到刀刃上驚人的涼意。
梨沙子使力,藍染卻是穩穩的架住,紋絲不動。
「我說了現在的你打不過我。」他道。
梨沙子面無表情,紅唇微動:「自負。」
僵持片刻,藍染突破手上的壓力,鏡花水月貼著村雨以難以想像的速度朝著梨沙子的面門劃來!
千鈞一發之際,梨沙子果斷松手,與此同時向後彎腰,腰肢彎成了一個驚人的弧度,鏡花水月斬了個空!
剎那間,她直起身,右手握住村雨,橫腿一掃,藍染反應極為迅速地一躍,避了過去。
一擊不就,梨沙子沒有使用鬼道亦或縛道,而是選擇了基礎中的基礎白打,再度迎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快到肉眼無法捕捉,刀刃相撞的聲音不絕於耳,似乎誰也沒能占到上風。
黑崎一護緊緊盯著那兩道身影:「為什麼不使用鬼道?」
「因為他們非常清楚,對彼此沒用。」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身影終於慢了下來,各自占據一方,四周已經被破壞殆盡,變成一片廢墟。
兩人看起來狀態都不是太好,梨沙子尤甚,豆大的汗珠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有些狼狽。
藍染看著她:「我說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梨沙子輕嗤,沒有說話。
他閉了閉眼,似乎在舍棄某種情緒:「那麼,永別了。」
黑崎一護緊了緊拳頭:「我去幫她。」
浦原喜助搖搖頭,攔住人。
即使實力並沒有完全恢復,他也清楚對方的水平是何等的可怕,黑崎一護冒然出手,說不定會妨礙到她。
果然,梨沙子勾唇笑了,說出的句子不著邊際:「你知道我的斬魄刀沒有靈魂、思想、性格,因此也不存在所謂的始解,卍解。」
黑崎一護瞳孔一縮,就是浦原喜助也十分驚訝地看向她手中那把刀。
梨沙子咳了咳:「但是我從來沒有使用過它的真正能力。」
藍染皺眉。
梨沙子笑了笑,就像一朵被雨打濕的玫瑰,有一種別樣的驚心動魄的美感:「你是第一個。」
藍染的臉色終於變了。
但是已經來不及,一股強大的靈壓以梨沙子為中心席卷而來,黑崎一護都被壓迫得身體搖晃,險些暈倒。
淡金色的光芒一點一點將那把刀吞噬殆盡,似乎與它融為一體,刀刃全然變成了透明的樣子,泛著玉般溫和瑩潤的光澤。
黑崎一護見過朽木露琪亞的斬魄刀袖白雪,被譽為屍魂界最美的斬魄刀,似乎都不及眼前這把的萬分之一。
梨沙子輕聲道:「冬雪。」與此同時,抬手揮刀。
耀眼的劍光大作,直衝藍染而去,他已經來不及躲避,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湧來。
一擊即中!
砰!
大地仿佛被斬斷,長長的看不到頭的幾十米寬的裂縫赫然橫亙於大地之上!
「啪嗒」一聲,藍染緩緩倒下,臉上漆黑的面具脫落,猙獰的面容漸漸恢復成原來的俊秀溫和的模樣。
梨沙子也支撐不住般,以刀為支撐,半跪在地。
「我……我說過……你不要太……自負。」她沙啞著聲音道。
倒在地上的男人嘴角竟微微上揚:「敗在你的手上,也算圓滿。」
梨沙子喘了口氣:「你是屍魂界的罪人,我不殺你,讓中央四十六室……宣判對你的……懲罰。」
藍染正要說話,面色驟然變得痛苦不已,只見無數弓箭一樣閃著紅光的東西貫穿他的身體,一點一點被不知名的東西包裹住。
被完全禁錮之前,他轉過頭,看了梨沙子一眼。
其中包含的復雜的東西,梨沙子不知道也不願知道。
浦原喜助淡淡道:「我知道殺死他不可能,所以開發出了新的鬼道封印他。」
梨沙子:「什麼時候?」
「趁他不注意順著別的鬼道打入他的身體,只是需要時間發動。」
梨沙子點點頭,不再去看。
陰霾散盡,陽光傾泄而下。
原點
陽光明媚,微風和煦,靜靈庭一如既往的安靜,幾不可聞的櫻花香氣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慢悠悠地冒出來,絡繹不絕,整個靜靈庭似乎都沾染上了清清淡淡的花香。
梨沙子與修多羅千手丸靜靈庭最高的地方俯瞰底下錯落有致,古色古香的建築,白皙的面孔不復半月前令人心驚動魄的蒼白憔悴,而是像晨露中的薔薇一樣鮮活美麗,惹人憐愛。
修多羅千手丸嘆了口氣,眼神復雜地看著她:「真的要放棄嗎?」
一棵高大的古樹上花滿枝頭,風過,花瓣漱漱落下,如夢似幻。
梨沙子收回目光,輕松地應了一聲。
「沒有別的辦法了?」
梨沙子不甚在意:「嗯。」
藍染被押入一番隊底下最深處的第八獄無間地獄前,她曾見過他一次,似乎又變成了幾百年前溫和文秀的樣子,明確表示沒有解藥。
梨沙子信了,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藍染已經沒有什麼欺騙的必要了。
另外,她當時強行催動靈力發動「冬雪」,損害了身體的根基,多方因素疊加,她的實力可能永遠將止步於此,自然也就沒辦法再擔任零番隊之中這特殊的一員。
整個屍魂界見過靈王的人寥寥無幾,就連兵主部一兵衛在幾千年歲月中也只見過靈王一面,梨沙子有幸,見了屍魂界最偉大的王兩次,一次是在成為零番隊成員時,另一次就是解除自身「王鍵」資格。
修多羅千手丸抿唇,不作聲。
梨沙子瞅著她,笑了:「當時被藍染算計,他野心勃勃,心思縝密,精於計謀,所以我很擔心。」
她沒說具體內容,但修多羅千手丸清楚,是零番隊和屍魂界。
「事情終於落定,藍染也被關押入無間地獄,我什麼遺憾都沒了。」梨沙子如是道。
她笑了笑,就像連綿青山間的一陣風,灑脫無比,令人向往。
修多羅千手丸緩緩地點頭:「妾身明白了。」
小小的粉色花瓣被吹拂過來,梨沙子伸手接住,小聲感慨:「沒想到,我弄出來的東西,自己竟然是第一個用到的。」
每個被選入零番隊的成員都是開創了屍魂界歷史的人,梨沙子能夠進入,不是因為自己千年難得一見的天賦,而是研究了一種能夠讓死神在保留靈力的情況下,縮短自身壽命的辦法。
死神的生命太過漫長,除了死在斬殺虛的路途上,就只能無望地等待死亡的到來。
有時候生命看不到盡頭好像長生不老,並不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
修多羅千手丸擰眉不解:「為什麼?」
梨沙子看向悠遠的天空,瞳孔裡倒映出蔚藍的明媚色彩,清澈得令人驚嘆:「因為我喜歡上了一個人類。」
走出那扇穿界門,梨沙子沒有急著離開,看著它一點一點消失,了無痕跡。
她慢慢地走著,仔細打量,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築,一切都沒有變。
學生三五成群,青春靚麗,梨沙子忽然記起,今天是周末。於是她沒有回家,而是前往了澤田宅。
熱鬧的家裡似乎有點過分安靜了。
梨沙子上前按了按門鈴,門很快被打開,棕色短發,是澤田奈奈。
「梨沙子?真是好久不見!」女人的聲音分外驚喜。
梨沙子綻開笑容:「好久不見。」
「快請進!」
……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除了一平、藍波以及風太,依然不見其他人,梨沙子不禁奇怪,詢問澤田奈奈。
「這個啊,說是學校組織活動,要好長一段時間才回來呢。」
Reborn大概跟著一起去了吧,梨沙子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直到她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人。
銀色短發,面容成熟,穿著西裝。
梨沙子看著他:「你……」
對方看到她也很是驚訝:「梨沙子小姐!」
梨沙子不確定地道:「……獄寺隼人?」
他肯定地點點頭。
梨沙子一點也不奇怪,被十年後火箭筒砸中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
片刻之後,梨沙子發現少年,現在可以稱之為青年的獄寺隼人眉眼間似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與消沉。
這不是什麼好的信號。
梨沙子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發生了什麼事?」
青年臉色沉寂,緘默不語。
一分一秒的等待中,梨沙子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正要開口,就被從天而降的不明物體結結實實砸中。
視線陷入黑暗之前,梨沙子隱隱聽到了獄寺隼人著急的聲音。
身體的控制權好像不屬於自己,但是她並不慌張,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除了十年後火箭筒不做他想。
少頃,梨沙子落了地,四周樹木蓊郁碧色遮天,顯而易見是森林。
一片寂靜,蟲鳴鳥叫都銷聲匿跡。
梨沙子轉悠一圈,慢慢地往前走去,原本的悠閑心態因為五分鐘的時間過去而自己還沒有回到過去而嚴肅起來。
又過了十分鐘,梨沙子完全收起了漫不經心的姿態,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沒有在預定的時間內回到過去,大概是十年後火箭筒出了故障。
現在只能找到十年後的藍波才有回去的希望了。
做好打算,梨沙子繼續向前。
天色完全黯淡下去之前,她終於看見了建築物,來不及邁步,一個人忽然出現。
又一個熟悉的面孔。
這次梨沙子沒有遲疑:「山本武。」幾個月前他們就已經見過。
「這裡不安全,先走吧。」青年迅速道。
雖然還沒弄清楚狀況,但梨沙子還是跟著他走了。
不多時,兩人通過一個隱秘的通道進入彭格列基地。
梨沙子幾個月前來過,不過對它的記憶也就停留在走廊上了。
山本武推開一扇門,回頭看著她道:「就是這裡了。」
梨沙子將信將疑地走進去,瞬間怔住。
十年前的沢田綱吉,獄寺隼人還有……Reborn,只不過一身黑西裝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類似於防護服之類的。
「回來了。」Rebkrn的聲音平淡,好像她只是出門散了個步,實際上卻已經離開將近三個月,這也是她剛剛在和澤田奈奈交流時推測到的,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逝不一樣。
梨沙子笑,向他張開雙手:「不來個擁抱嗎?」
「咚」一聲,小嬰兒跳進她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澤田綱吉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你的後腦勺和我的鞋底尺寸非常合適。」這句話不禁浮上心頭。
「……好軟。」梨沙子用臉蹭了蹭他的,感嘆。
獄寺隼人看著她的臉,有些奇怪地說:「籠島小姐,你看起來好像……年輕了很多。」
他這麼一說,澤田綱吉也愣了愣,仔細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
以往,梨沙子雖然看起來像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孩兒,但實際年齡卻已經是個七八百歲的人了,用了那個方法之後,確是實實在在地由裡到外回到了二十來歲的樣子,二者感覺當然不一樣。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說的,輕飄飄地看了眼獄寺隼人:「從前的我看起來很老嗎?」
獄寺隼人被這一眼看得頭皮發麻:「不不不,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梨沙子好笑:「……好了好了,我有這麼可怕嗎?」
「……」
「……」
想起什麼似的,梨沙子問:「附近有監控嗎?」不然山本武是怎麼出現在那裡?
Reborn點頭。
梨沙子算了算時間,又覺得有些不對:「森林有監控?」
Reborn嗯了一聲。
梨沙子滿臉問號。
青年山本武閉了閉眼:「那是彭格列的私人產業,Boss葬在那兒。」
所以是為了保護自家首領的墓地。梨沙子了然,想著想著忽然卡住。
彭格列家族的Boss不就是……
她看向臉龐青澀的澤田少年,所以十年後的沢田綱吉也死了?
看來事情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夜晚,梨沙子坐在安排的房間裡,問Reborn白天來不及問的話。
「為什麼穿這樣的衣服?」她伸手指了指。
Reborn言簡意賅:「非7的三次方射線。」
梨沙子點頭,示意他繼續。
「非7的三次方射線是不存在這個世界的東西,白蘭從其他平行世界弄出來的,針對阿爾克巴雷諾。」
梨沙子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想到十年後Reborn的結局,她的臉色不由陰沉下來。
不過……她忽然注意到了Reborn話裡的用詞——平行世界。
「所以我讓你找這個人沒有找到,會不會就是他……當時前往了平行世界?」
「有很大可能。」
不過有一個東西梨沙子還得求證一下:「十年後火箭筒是不是出了問題?」
Reborn沒有說話,梨沙子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Reborn緩緩道:「時間出了問題,這裡也不是十年後的世界。」
梨沙子皺眉。
「這裡是九年又十個月後,慢了兩個月。」
「……」
梨沙子:「為什麼你會被十年後火箭筒砸中?」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
Reborn頓了頓:「十年後火箭筒裡,有非7的三次方射線。」
因此當時他的身體完全被定住,無法動彈。
梨沙子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新的未來
這個世界糟糕透了,彭格列毀去的基地,非7的三次方射線、死去的其他六位阿爾克巴雷諾以及宛如神話般的白蘭·傑索。
待在基地幾天,梨沙子已經將眼下的情況摸了個透徹,越是清楚,內心越是沉重。
然而現下的她身體傷了根基,不修養個一年半載根本緩和不了,對這個局面無能為力。
密魯菲奧雷步步緊逼,不久後,整個彭格列十代家族十年前的成員全數來到了十年後的世界。
有人在幕後操控這一切,但梨沙子想不到是誰。
彭格列家族成員的齊聚似乎是一個信號,一場決定未來走向的戰鬥在並盛郊外展開。
梨沙子見到了脖子上掛著橙色奶嘴的少女——尤尼·吉留羅涅,似乎是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另一名首領,看上去是站在澤田綱吉一方。
關於阿爾克巴雷諾的事情,梨沙子還是十分了解的,那個顏色的奶嘴代表的是——大空。
可是為什麼她會是一個少女的形像?
這個世界非7的三次方射線無處不在,Reborn被完全定住,不能動彈。
梨沙子很小心地抱著他,將自己的疑問說出。
Reborn平靜道:「阿爾克巴雷諾的大空詛咒,不是無法長大,是代代相傳的……短命。」
露切?
梨沙子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初代大空彩虹之子。
梨沙子仔細打量著那個女孩,墨綠色短發,左眼角下淡黃色的小花胎記,與露切十分相似。
「她是露切的後人?」梨沙子問。
Reborn點了點頭:「露切是她的祖母。」
看著身形窈窕的少女,梨沙子不禁感嘆:「她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她還見過尤尼嬰兒時候的樣子,軟軟的一團,似乎輕輕一捏就碎了。
白蘭、尤尼以及澤田少年三人被包圍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雙方手下只能眼睜睜看著。
澤田綱吉大概不是白蘭的對手,被狠虐了一通,局勢對於這邊來說極其不利。
梨沙子知道這場戰鬥至關重要,如果打敗白蘭,未來就會被改寫,Reborn也就不會……
澤田綱吉又一次倒在了地上,幾次想要站起來都狼狽地摔倒,好像已經力竭。
梨沙子抿了抿唇,不禁向前一步。
動用靈力的話,不知道身體還能不能承受住,不論怎樣,都要試一試。
她垂下右手,還沒來得及動作,Reborn沉穩的聲音響起:「相信他。」
梨沙子頓了頓,看了眼沢田綱吉青澀稚氣卻前所未有堅定的面孔,最終退了回去。
這一邊,白蘭輕快得讓人脊背發涼的聲音傳來:「你根本沒有解決問題吧?」
「我和你之間的實力差距,從你倒地到現在完全沒有改變。」語氣中的輕嘲根本不屑掩飾。
眾人的憤怒被激起,尤其是獄寺隼人,咬牙切齒:「你這個混蛋!!!」
「這就難說了。」溫和好聽的男聲忽而響起,在場的人均是一怔。
白蘭的感觸尤為強烈:「誰?誰在說話?!」
就在此時,彭格列六位守護者的戒指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六個衣著樣貌完全不同的人影從戒指中傳出。
梨沙子:「那是……」
Reborn勾了勾唇:「彭格列初代守護者。」
他看向沢田綱吉,梨沙子也跟著看過去。
只見一位金色短發的男人出現在沢田綱吉身前。
「我很想直接協助我真正的繼承人,不過很遺憾我辦不到,相對的……」
梨沙子看著那個人,皺眉,似乎不是靈魂。
白蘭無趣地笑了兩聲,很無奈的樣子:「可以不玩那麼無聊的游戲嗎,居然用立體投影投射出那麼久以前的祖先。」
聞言,尤尼否定:「那不是立體影像,你應該也感覺到那不是影像吧。」
接著,她說出了一長串信息量極大的話。
就算是一直表現得不屑的白蘭,都不由愣住,梨沙子卻是興味盎然。
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這麼玄幻。
「我就幫你解除枷鎖吧。」金發男人沒有理會其他,而是看著澤田綱吉,緩緩道。
澤田少年怔了怔,似乎想到了什麼,看著初代首領:「所以……」
金發男人重復了一遍:「我來幫你解除枷鎖。」
梨沙子下意識道:「澤田少年的力量被封印了嗎?」
Reborn若有所思:「算是吧?」
想到少年曾經的種種,梨沙子不嘀嘀咕咕:「智商也跟著被封印了不成?。」
她的聲音很小,只有懷裡的人聽到了。
Reborn:「……不是那樣。」
「我開玩笑的啦。」她就隨口一說。
這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你現在擁有的彭格列戒指,並不是最終形態。」金發男人這樣說道。
澤田綱吉疑惑地看著他。
「彭格列戒指從某個時期開始,為了嚴格審核繼承權而分割成兩半。由首領以及門外顧問分別保管一半。」
……
「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如果是你,應該能真正理解這枚戒指真正的寓意,也能理解我的意志。」
兩只戴著相似手套的手背碰在一起,似乎解除了某種封印,屬於澤田綱吉的那只手套光芒大作,進而完全變了個樣子。
與此同時,其他六位守護者的戒指也發生了變化。
金發男人拍了拍愣愣地看著戒指的沢田綱吉,溫和道:「十世,給那個瑪雷小鬼一點顏色瞧瞧。」身影隨之消失不見。
白蘭似乎感到很好笑:「這位祖先真是幽默。」
之後他就笑不出來了,澤田綱吉整個人的氣勢發生了巨大變化,速度與攻擊力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境界,白蘭抵擋不住,硬生生被扯掉了一雙白色的翅膀。
絲絲血跡覆上白蘭的臉頰,配合上他有些扭曲的笑容,看上去詭異非常,一雙黑色的翅膀重新在他身後長了出來。
戰鬥局勢越發激烈,梨沙子卻是放心不少,她已經看出來對方不是此刻的沢田綱吉的對手。
黑色的手掌一樣的東西被澤田綱吉打落,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朝著下方的尤尼飛去。
「啪嗒」一聲,手掌被狠狠彈開,尤尼的全身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橙色的火焰包裹起來,那是死氣之炎!
梨沙子有種直覺:「她似乎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她小聲地對著Reborn道。
懷裡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她要把生命獻給阿爾克巴雷諾奶嘴。」
「慢著,尤尼!」
「別這樣!」
「尤尼——不要!」
尤尼輕聲道:「只有讓其他的阿爾克巴雷諾復活,才能把澤田先生和各位送回和平的過去。」頓了頓,接著道,「而且我這麼做,將會拯救更多無辜人們的生命。」
女孩笑得很溫暖:「我正確使用大空力量的時機,終於來臨了,這是我唯一能夠下的賭注,也是絕對無法避免的……我的命運。」
大空,意為能夠溫柔包容一切的天空,梨沙子覺得,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孩,思想超越了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是真正的大空。
眾人不能眼睜睜看著尤尼獻出自己的生命,然而包裹著澤田綱吉三人的保護罩一樣的東西堅固無比,任憑怎麼做都沒有辦法破壞。
「怎麼辦?!!」吉留羅涅家族的人心急如焚。
梨沙子不想看著這個美好的年輕生命逝去,遲疑片刻,將Reborn慢慢放下。
Reborn皺眉,終究什麼也沒說。
「我已經可以預料到不久後的將來自己會是什麼樣子了。」她貌似苦惱地嘀咕了一句。
深吸了口氣,調動身體中殘留不多的靈力,片刻後,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刀被她攥在手中。
僅僅是喚出村雨,梨沙子的臉色就蒼白了不少,不過她的臉色這段時間都不太健康,所以,也就無人察覺。
除了Reborn。
他張了張嘴,片刻後又閉上,臉色愈發滲人。
在場的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動作,村雨實在是令人印像深刻。
「還沒有什麼,是這把刀斬不斷的。」梨沙子喃喃自語,將靈力盡數傾注到村雨上——
驚天光芒驟然亮起,嘩啦,防護罩被撕開了一道裂縫,巴吉爾等人立即使出自己的所有能力,勉強不讓它合上。
梨沙子喘了口氣,喉頭湧上鐵鏽味,一口鮮血噴出,村雨也因為靈力枯竭而消失。
「籠島小姐——」
「小心!」
碧洋琪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Reborn身體反射性地一動,奈何非7的三次方射線下無法動彈,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極其可怖的氣息。
梨沙子眼前一片漆黑,緩了好大一會兒才喘了一聲:「我……我沒事。」
碧洋琪皺眉:「先看醫生。」
梨沙子艱難地阻止了她:「不用……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而且,沒有醫生能夠醫得了。
梨沙子堅持,其他人也無法。
那邊似乎已經沒有人能夠救下尤尼,在穿著西裝的面容偏西方的男人進去之後,裂縫又合上了。
只是那人似乎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動作很輕很輕地將女孩攬入懷中,一副要與她一同赴死的樣子。
「Y!」
梨沙子聽到有人這樣叫道。
原來他叫Y,真是一個奇怪的名字,梨沙子迷迷糊糊地想。
結局依舊與通話無關,白蘭被沢田綱吉打敗,尤尼與那個名叫Y的男人,也消失在了橙色的火焰中,將自己的生命獻給了阿爾克巴雷諾奶嘴。
六個阿爾克巴雷諾復活了。
「所有白蘭利用瑪雷戒指做出的事情全都會消失,時間將會回溯,未來已經被改變。」
這意味著,在那個過程中遇害的人,已經被改寫了死亡的結局。
梨沙子拂開碧洋琪的手,將Reborn抱起,蹭了蹭嬰兒軟嫩的臉頰:「太好了,Reborn。」
Reborn一點一點看著她,從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到秀挺精致的鼻子,最後落在形狀美好的嘴唇,千言萬語凝成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嗯。」
微風裹挾著森林特有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陽光滿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