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
當審神者再次回到本丸的時候,熟悉的景像一成不變,刀劍們的表情也平靜如常。
「好久不見,您回來了。身體已經痊愈了嗎?」他們只是說著類似這樣的話,然後一切如常。
顧不上欣賞久別的美景,審神者將所有刀劍召集在大廳,手上拿著政府給的資料,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在自己離開的時間裡,有太多新刀她沒有來得及入手,也有太多極化機會被她錯過。在已經開拓了新的未知地圖的現在,自己的刀劍們卻可以說是毫無進修的情況,縱使曾經如何強大,如今的戰鬥力都已經大不如前。
「我很抱歉,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大家出征。但我想大家應該都明白,我不在期間產生的空窗期,使本丸的戰力滯後不前,已經不能夠適應現在的戰場。」
審神者緩緩說道,依舊穿著長袖的襯衣和西褲,無甚表情的面上帶著些許不容置疑,彰顯著她作為領導者所特有的威嚴。
她是一個好的領導者,也是一個模範般的主人,這一點本丸內的所有刀劍都是認同的。
自從延享的記憶地域開啟後,她因為從其他審神者處得知難度較大,並不是當時的自己可以過得去的地域,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去探索過,只是先把短刀練了起來。
而在大家普遍戰鬥力提升的現如今,哪怕難度較高,她也必須開始開荒新地域了。
她首先需要了解的是,未知的領域到底是什麼樣的危險程度。這樣的任務怎麼說都得派出最穩妥的部隊才行,於是她斟酌再三,點名本丸內戰鬥力最高的幾把刀劍:「最新的地域是以往的難度都無法比較的,請以下刀劍出陣:三日月宗近、數珠丸恆次、螢丸、鶴丸國永、江雪左文字,以及……小狐丸。出陣地域:延享的記憶——江戶·新橋(圖7-1)。」
都是最高等級的太刀和大太,審神者盡可能選擇了可以裝備更多刀裝的刀劍,但最後的人選還是讓大家都愣了一下。論滿級的戰鬥力,一旁還有髭切、膝丸、鶯丸,甚至蜻蛉切、太郎太刀等刀劍,審神者卻選擇了一把三花太刀。
但小狐丸的實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也沒人對此表示異議。
因為才剛回到這裡,審神者沒有立馬安排遠征,但安排了一位刀劍男士的修行。畢竟即將有一場硬仗要打,她希望大家可以首先享受一下現有的安逸。
審神者在笑面青江的帶領下把倉庫裡許久未用的金刀裝盡數取出,將本丸內的馬匹按照機動力配置給即將出征新地域的刀劍,方才松了口氣一般回到了自己的臥房。
她甚至都有些搞不清自己在做什麼了,明明已經離開過兩次,明明和他們相處的時間其實還沒有離開的時間長,自己又是為什麼再次回到了這裡。
審神者脫下從現世穿過來的衣服,在熟悉的房間內熟悉的位置找到了自己曾經的服裝,便開始更換寬松的浴衣。
當小狐丸門也不敲就直接闖進審神者寢室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女子正在更衣的景像。
浴衣已基本換好,唯腰封尚未系。素色的腰帶被審神者握在手中,她垂著頭,如瀑長發遮擋了身前因松垮的服裝而外露的肌膚。
門外通明的燈火照進昏暗的室內,隱藏在黑暗中的人看上去寧靜而美好。
審神者快速系好腰帶收回放在腰間的目光,抬頭不解的看向門口的太刀。
小狐丸頓了頓,平靜的開口道:「晚飯已經准備好了,為了慶祝您的歸來,燭台切做的都是您愛吃的食物。」
審神者了然的點了點頭,對著他禮貌的淡淡一笑:「謝謝,我這就和你一起過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審神者忽然停下腳步叫住了小狐丸:「小狐丸,我這次離開了多久了?」
「您又離開我們七個月十三天了,主人。」
一路上他們遇見了很多刀劍,她笑著和大家打招呼,甚至也有粘人的小家伙希望和審神者多接觸,她溫和的笑著讓他們拉住自己的手指,很快就像提蘿蔔似的兩只手都被小家伙們抓滿了。
作為她離開前的近侍,小狐丸寸步不離的跟在審神者身後。雖說為了平衡出征時刀劍的疲勞度和經驗值,她的近侍經常更換,幾乎所有刀劍都做過近侍,但平時照顧她的也不外乎那麼幾刃。
審神者在大廳內早已為她准備好的座位落座,廳內左右兩排是幾十把刀劍的座位,像極了古時候皇帝和大臣的宴會,只不過他們沒有那麼隆重,座位間的間隔是非常小的。
抱著從以前內番時種的花田裡采來的鮮花,幾把短刀圍在審神者身邊,征得同意後將盛放的百合花插在了審神者潑墨般的發間。審神者跟他們道謝,伸手摸了摸小家伙們的腦袋。
等體型比較大的刀劍們看過來時,短刀們已經有的趴在審神者的腿上,有的抱著她的胳膊,活脫脫把人圍了起來。
正為審神者上菜的壓切長谷部見狀,將掛在審神者身上的短刀們提了起來丟給了一期一振,並囑咐他注意弟弟們不要給主人添麻煩。作為即將踏上修行之旅的本丸第一把被極化的打刀,身兼時常照顧主人的職責,縱使壓切長谷部知道審神者只是看中他的能力,但他依舊為此而自豪。
審神者跟長谷部道謝,然後招呼大家開動。
而當她舉杯喝下裡面的透明液體,辛辣的口感在唇齒間炸開,她才發現自己桌上放的竟然是次郎太刀的烈酒。
審神者淡然的憋下了這口酒,但很快酒精便麻痹了神經,面色也開始微微泛紅。她抬手觸了一下面頰,是比以往更加灼熱的溫度。
坐在她右側刀劍座位之首的三日月宗近看出了審神者的異樣,那日月都為之失色的容貌轉向審神者,問道:「哦呀哦呀……您哪裡不舒服嗎?不舒服的話還是不要勉強為好。」
審神者搖了搖頭。
直到宴會結束,大廳內橫七豎八倒了一堆刀劍,審神者才將明日要出陣的滿級隊伍成員喊到了近前。
在囑托了他們幾句後,審神者起身,有些艱難卻平穩的離開了大廳。
小狐丸看了一眼審神者的背影,也跟了過去。
月色正好。
瑩潤的白光從天空中映射而下,打在庭院內鍍了層淡淡的柔和光暈。
審神者在走廊上停下腳步,腳下木板傳來絲絲涼意,透過只穿了薄襪的肌膚浸入體內,讓原本因烈酒而躁動不安了多時的心髒平靜了些許。
小狐丸在審神者身後停下,靜靜看了她一會兒,道:「您喝酒了,需要我送您回屋嗎?」
審神者搖了搖頭,攏了攏身上的浴衣,慢悠悠向自己的臥房走去。
她和小狐丸之間有些尷尬,這種尷尬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解決的。
而說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主要還是怪她自己。
審神者回到自己的臥房,便有些力竭的在床邊坐下。
小狐丸跟進了她的寢室,將一旁的書桌上的台燈打開,這才有光線照亮這偌大的房間。
審神者的臥房是內外兩間的布局,也就是房間被一扇門隔成了兩半的模樣。
外面是她辦公的地方,這裡很大,辦公桌及皮座椅後是一整面牆的鑲入式書架,滿當當擺放著審神者收集的文獻。辦公桌上放著所有刀劍都不太懂的叫做通訊器和電腦的東西,是審神者用來和現世的政府聯系,也是用來辦公的工具。這個外間還有各種其它陳設,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來擺放的,大到沙發座椅貴妃榻,小到茶具文具點心盒。雖然處在獨特的時空,但卻是與整個本丸格格不入的現代純歐式裝修風格,為的是讓自己不要忘記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審神者會在這裡儲備上一些茶水和點心,在偶爾有刀劍跑來做客時拿出來招待。
如果說外間大家可以在征得同意後隨意出入,那麼裡間就是審神者的絕對私有領土。這裡只有衣櫥、床榻、衣帽架及梳妝台,還有一些刀劍們不熟悉的電子設備。
裡間是審神者休息的地方,哪怕是近侍在未得許可的情況下也不得擅入。
然而僅是她回來的的半天,小狐丸就已經連闖了兩次裡間。
審神者抬頭看向小狐丸,後者略帶焦躁的在床前站了半晌,便走過去在她身前蹲下,有力的臂膀將審神者纖細的腰肢圈住,腦袋埋在了她腰腹間。
審神者身形一僵,抬到半空的手遲疑著沒有落下,任憑那一頭她最喜歡的毛發在自己懷裡蹭的凌亂起來。
小狐丸見審神者絲毫沒有動作,殷紅的眸底略過一絲不可捕捉的情緒,松開手站起了身。
審神者望著眼前的大狐狸,眼底神色復雜。融入黑夜的冷眸隱在黑暗中,小狐丸只來得及看見那眼底的漠然,她便已經轉身背對著他躺下,以就寢的模樣拒絕同他多言。
而在酒精的作用下,她也確實剛閉眼便睡著了。
小狐丸將審神者在被子裡安頓好,在床邊站了許久,最終在外間隔壁的近侍房內也睡下了。
直到太陽升起,門外響起了三日月宗近的彙報聲:「主人,我們這就出陣了。」
等待片刻未得回應,三日月宗近便自行離去了。
小狐丸在對方走後翻身來到裡間的床前,大手在審神者依舊熟睡的面容上撫摸著,半晌才不舍的收回。
「主人,歡迎回來。」
「我去去就回。」
而床上的審神者深陷夢魘,記憶仿佛回到了最初來到這座本丸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先試個水。
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
她不是主動成為審神者的,她甚至曾經對他們的存在一無所知。
起先只是有部分人感覺記憶出現了異常,後來人們的記憶出現的偏差越來越大,終於引起了日本政府的重視。在聯合帝國的監控下,政府只能壓下這件事,並暗自處理。
2205年,日本政府發現了所謂的「歷史修正主義者」,並展開了與他們的對峙。但畢竟是不應外泄的消息,政府既沒有相應的人才,也不能大肆與其開戰,於是便產生了審神者這一職業。
根據政府的多方考據,審神者的選拔放棄了他們所在的2205年,而是回到了九十年前人類的記憶尚且完全未受影響的時代,從2015年的現代招募審神者,這也直接導致了審神者與未來政府間的聯絡困難。
起初只是擁有巫女血統的朋友接到了召集,參加了未來政府的測試,她卻在陪同的時候被政府所看中。
「太好了!我合格了!難得你也符合政府的所有要求,你可一定要接下這個工作啊!」朋友對她說道,最終她還是接下了這份重任。
這是一項不得不有人去完成的工作。
政府也曾因為她的非日本血統而猶豫過,但這是一個要求任職者擁有龐大靈力的職業,也是一個隱秘至極的職業,並不是輕易能找到合適人選的。
當她第一次來到政府打造的獨立空間,這個大的不像話的本丸只有她一個人,茫然的只能先看政府給的資料。
選擇初始刀的時候她猶豫了好半天,最終挑兵挑將選中了蜂須賀虎徹。
蜂須賀和審神者在狐之助的帶領下來到本丸的大殿內,審神者看了看只有他們一人一刀的空曠本丸,來到了鍛冶所開始用僅有的資源瘋狂鍛刀。
直到資源實在承受不起消費,才勉強安排了一隊刀劍男士開始開荒。
把維新的記憶和江戶的記憶兩片地域掃蕩通關後,審神者再次來到了鍛冶所,將材料丟給刀匠後便離開了。
翌日,審神者再次來到本丸,大殿內出現了兩個陌生的身影。
僧侶似的服裝,淡綠色的長發服帖垂在身後,串珠掛在消瘦的掌間垂落在骨節分明的手腕處。清晨的余暉落在他的身上鍍了層柔光,陽光穿透紙門及屋檐打起屋內細碎的灰塵,輕輕落在他微瞌的長睫上,在刀劍男子身側靜靜浮動著。
審神者微微眯起了眸子,眼底略過了些幾不可見的東西,心道竟然有如此美麗的刀劍。
蜂須賀虎徹笑著進屋和江雪左文字及壓切長谷部打招呼,絲毫沒注意到審神者還站在門口,翻閱著手上關於刀劍男子的資料。
新來的刀劍男子看向殿外,他們新的主人正拿著一份資料低頭翻閱著。
這是一位清冷卻透著干練強勢的女子,在仍舊寒冷的二月,穿著他們不了解的宮廷式襯衣及敞開的厚重大衣,收進小腳西褲的下擺及貼身的褲腿修飾出線條美好的身體曲線。
她低著頭,帶著些睡覺時壓出的弧度的黑色長發落在肩頭,在寧靜的清晨透著些許聖潔的威儀感。
審神者合上手中的資料來到殿內,用非母語的日語緩緩與他們交流,盡量表達著自己的意圖。
「你們好,我是即將成為你們新主人的人。我並不是日本人,語言溝通上可能會有諸多不便,今後請多指教。」
半個月後,審神者的本丸裡已經有了小幾十位刀劍男士,伴隨著政府的集結號令達成一定人數,兩位實力強大的稀有刀劍男士被送到了各位審神者的本丸,當然也包括這裡。
當審神者實際見到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的時候,她還是驚嘆於天下五劍的美貌。
為了慶祝本丸來了兩位實力強大的刀劍男士,審神者決定在當晚舉行一場宴會。
她首先找到的是看上去家事萬能的燭台切光忠,這也是好友最喜歡的一位刀劍男士,雖然喜歡的是他的荷爾蒙。
但燭台切光忠本身也是一位很可靠的刀劍男士,所以審神者日常遇到問題都會傾向於先去問他。
也是由於審神者信任的緣故,她完全忘記了自己給燭台切安排了很多工作,出陣的間隙還需要參與馬當番,照顧本丸的一日三餐。
所以當燭台切光忠聽說了審神者的想法後,舉著湯勺嘗了一口午餐鹹淡的刀劍男士有些汗顏的笑著建議道:「主人何不去拜托壓切長谷部?他在負責內務方面也很擅長哦。」
審神者了然,將安排宴會一事交給了壓切長谷部,後者對於首次交給他的重要任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手抵在胸前對她鞠了一躬:「是!我壓切長谷部,一定不負主命!」說罷一溜煙兒似的跑去辦事了。
送走了壓切長谷部後,審神者回到自己房間的外間。這裡暖氣充足,她脫掉了大衣掛在椅背上,松開襯衣的頂扣,坐進顯得有些笨重的皮椅內打算繼續工作。
「哪怕是在決定慶祝的日子裡…您也不願放下戰爭享受短暫的和睦嗎……」
一道低沉的男聲徐徐響起,審神者抬頭,作為近侍的江雪左文字正坐在面前的沙發內,身上帶著些許來不及治療的傷痕。
半月三千余場的作戰強度,讓眼前不喜戰爭的刀劍男士眉眼間籠罩著濃重的哀傷,昔日超凡脫俗的長袍都被世俗的鮮血所沾染,仿佛要將池中的聖蓮活脫脫拉進泥沼。
審神者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直直看向他,那冷棕的眸子裡透著漠然的寒光,以及不容置疑的絕對理性,仿佛不會為任何事所動容:「我應該放過那些時間溯行軍,為了一己私欲去享樂,放任我們所不知道的地方出現更多的受害者麼?」
江雪左文字無言,有些痛苦的揪緊了眉頭。
審神者有些好笑的勾起了單薄的唇,手肘曲起按壓在桌面,一手手背隨意拖住了下頷,上揚的唇角帶著些許惡趣味的欺負意味:「或者如果你願意……淪為一個玩物,或許可以避免在這個本丸的出征宿命。」
審神者輕輕說著,小巧的手掌包裹著細長的中性筆,纖細食指按壓在筆杆上,有些曖昧的用筆尖點過他的面前:「如你所知,就像其他很多本丸一樣,成為審神者『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原因。如此,你盡可將戰爭全部托付於我,單純而輕松的活下去。」
「您為何總是要這般試探於我……?」江雪左文字有些不悅的動了動眉頭,阻止了這個話題繼續進行下去:「請您盡快下達指示,我在門外靜候您的命令。」
江雪左文字說罷,拉開了房門,禮節性與門外正等待和新主人會面的小狐丸頷首以作招呼後,徑自離開了。
這是她和江雪左文字相處半月來經常出現的畫面,她以挑撥不染世事的刀劍男士為樂,而對方的態度始終疏離。
高潔到仿佛這世間的其他存在都過於肮髒。
傍晚時分,出陣歸來的壓切長谷部連帶著戰報一起,一同帶回了今晚宴會的安排。
審神者在燭台切光忠和壓切長谷部的不斷催促下,終於被不耐煩的兩刃從座位上提了起來,離開了已經空無一刃的本丸。
走在古時日本花街一樣的道路上時,審神者意外於本丸外還有這種場所。長長的街道內各色店面鱗次櫛比,以橘色為主色調的各色燈籠懸掛在店門口,帶著些許旖旎曖昧的韻味,仿佛一條跳動著燈焰的長龍。
「我還以為這裡只有我們的本丸。」審神者四下看了看,這麼說道。
壓切長谷部有些好笑的說:「主許是太專心於工作,沒有好好了解這裡。這裡有萬屋,也有出售景趣的店鋪,豈會沒有其他店面?」
想想也是,光是一個本丸未免太蕭索了,政府不可能把審神者鎖在一個地方只讓她戰鬥,而不提供任何可以放松娛樂的場所。
審神者收回視線,不多時便發現了幾間店鋪後今晚舉行宴會的花樓。
她正打算加快步伐,看了一眼身側或多或少帶著些許傷的兩刃刀劍後,覺得自己似乎確實過於嚴苛:「辛苦你們了,這幾日就先好好休息,往後出陣問題我再從長計議。」審神者放緩步伐如是說道。
「能為主效勞是我們的榮幸,我一點也不覺得累。」壓切長谷部說。
燭台切長呼了口氣:「但確實需要修整一下,每天舊傷來不及修新傷不斷,灰頭土臉的一點都不帥氣呢。」
審神者聞言從燭台切的刀鞘裡抽出了他的本體,在兩刃驚異的目光下削下了自己兩縷發絲,一刃遞了一縷:「我聽聞審神者都是有靈力的,而我們的靈力可以幫助刀劍修復傷口。雖然有些寒酸,你們就先收下吧。」
言罷不顧愣在原地的刀劍男士們,先一步走進了今晚宴會的花樓內。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麼啊……」
「就是因為不知道自己行為所代表的意義,才能做的這麼理所應當吧……」
作者有話要說:
試水到10章
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
在美艷藝妓的領導下,審神者拉開包廂的紙門,入眼便是已經坐得整整齊齊的刀劍男士們。
許是因為牆角燒著的炭盆的緣故,哪怕是在依舊寒冷的二月底這裡也溫暖如春。
審神者看了一眼跪坐的整齊的刀劍們,覺得自己沒有換衣服就直接過來實屬失策。
審神者在房間最前端的座位落座,刀劍男士們在她左右兩邊成列排開,兩手邊離她最近的是宴會的主角——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
「很抱歉我是最後一個到的。今晚宴會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是為了歡迎政府為我們送來的新戰力,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審神者不自在的屈腿坐下,「今後本丸還會迎來更多刀劍男士,還要請大家繼續指教了。」
審神者說著,面上染上了些許笑意。
不得不說長谷部是一個很好的幫手,放在現世的話應該可以成為一個很優秀的管家。他訂的這個玉菊軒裝潢優雅大氣,藝妓們美艷卻不風俗,歌舞水平也是一絕。
酒過三巡,審神者和刀劍們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次郎太刀拎著自己的酒壺和年長的藝妓.女子談笑風生,不一會兒居然自己也下了場和藝妓們一起跳舞。他雖人高馬大,但精致的面容讓他即使身處花叢卻不顯得突兀。
審神者看著次郎太刀興致上來,甚至把蜂須賀虎徹也拖下了水,以至於越來越多的刀劍加入了舞蹈的行列,彎眸笑著給他們鼓掌。
「主人好像很欣賞的樣子,雖然他們都是門外漢。」一旁離開了自己座位的燭台切說道,為審神者空著的杯盞斟滿。
「因為我的時代已經見不到這種傳統的藝術了,雖然大家都是門外漢,但很開心的樣子。」審神者說道,拿起小瓷杯喝了一口,口中蔓延的卻是與先前不一樣的味道。
「燭台切,這是酒嗎?」
「失禮,從來沒有看您喝過,我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喝酒。但是今天是您犒勞大家的日子,我便擅作主張了。」燭台切說道,臉上絲毫沒有歉意,畢竟他也經常接任近侍一職,知道他們的審神者其實非常好說話,所以才敢肆無忌憚。
審神者點了點頭,未作他言。她確實是可以喝的,只不過以往都只是沾過一點啤酒,沒醉過,不知道自己酒量酒品如何,也不喜歡酒的味道。而燭台切給他倒的顯然不是啤酒,而是濃度極高的次郎太刀的烈酒。
小狐丸在一旁專注的吃著自己最喜歡的油豆腐,因為是為他們設的宴,長谷部事前貼心的詢問了他喜歡的食物,點了許多他和三日月宗近愛吃的。油豆腐很快被他消滅了,翹起的毛發仿佛真正的耳朵般微微動了動,顯示著他的好心情。
他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抬眸便看見審神者的側臉。她端著小巧的白玉瓷杯,低垂著眉眼抿酒的模樣是那麼不真實,小狐丸一瞬間看愣了一下。
感受到身側的視線,審神者斜眸看向一旁的小狐丸,漆黑的眼珠在美眸間流轉,在這紙醉金迷的地方帶著些許旖旎色彩。
審神者看了看他面前的空碗,放下酒杯將自己身前的油豆腐端給了小狐丸,轉而看向了另一側三日月宗近身側的江雪左文字。
小狐丸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最喜歡的油豆腐,忽然覺得對他的吸引力沒有那麼大了。
待燭台切又一次給審神者斟滿了一杯酒,審神者有些不悅的看了他一眼,後者了然的笑著將酒杯拿走了。
場內的刀劍們此時已經橫七豎八的倒了不少,跳舞的也開始腳步不穩了。
一旁的藝妓們見狀,將刀劍男士們安置坐下,便纏在了他們身上。
饒是審神者不甚知曉花樓的服務,對於此情此景也是覺得奇怪。於是她問一旁並沒有喝酒的壓切長谷部:「長谷部,這是……?」
壓切長谷部顯然也沒有料到藝妓們會有如此舉動,不解的皺起了眉頭。
「主人可能有些單純了。」燭台切悶笑了幾聲,道:「這些藝妓都是風塵女子,做的工作就是服侍好客人。現下有客人醉酒,她們自然是要照顧的更深一些。」
審神者眨了眨眼,隨即頓悟。有些好笑又有些慍怒的看向長谷部:「你還安排了這樣的余興節目嗎?讓我這個主人在這裡看自己刀劍們的活春宮。」
她的語氣雖是在開玩笑,卻帶著些不怒自威。長谷部聞言也反應過來,跪趴在地上鄭重道:「是在下安排不周,任憑主責罰。」
審神者起身將他扶了起來,道:「我倒不是要責怪你,只是……」她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場下醉倒的刀劍們,「你們也會有那方面的欲求嗎?」
她問的有些含蓄,不知是不是因為酒的原因,雙頰泛紅模樣有些尷尬。
壓切長谷部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後面的燭台切笑道:「主人,我們雖然是刀劍,但現在在您面前的是您召喚出來的,有血有肉的付喪神。我們雖然不是人類,但得到了人類的身體,和人類一樣,會有各種需求,也有自己的感情。」
燭台切的意思已經很明確,她的刀劍們也會有生理需求。審神者看了一眼場下已經開始動手動腳的藝妓們,清了清嗓子提聲道:「大家聽一下!我雖然不想妨礙你們的工作,也反對你們的敬業做法,但是關於肢體接觸請在征得他們本人同意的前提下進行。不論他們接受與否,我們都會支付相應的酬勞,所以請大家一定不要霸王硬上弓。」
這些刀劍們無一不容貌端正,難免不會有人想要來強的。審神者言罷,又看了一眼場下東倒西歪的刀劍們,轉身對依舊清醒的刀劍道:「麻煩大家相互照顧一下,我去裡間了,結束後請來通知我。」
她想了想,又道:「江雪十分鐘後也進來吧。」言罷拿起方才脫掉的大衣,拉開身後的紙門進了裡間。
後者聞言身體一僵,但身為刀劍是無法反抗持有者的,於是十分鐘後,他艱難的起身也進了裡間。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換上了寬松浴衣倚在窗邊的女子。
裡間沒有點燈,只一盞燒著碳的暖爐閉在角落,與燈火通明的外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唯窗邊的月色合著街坊間的迷醉燈光打進屋檐,撫在靠窗而坐觀賞著街景的審神者臉上。她本就不習慣古時的跪坐方式,離了外場後坐的隨意,斜著身子交疊著雙腿,如一條人魚般斜倚在窗邊。肩上搭著件厚重的羽織,一節纖細緊致的小腿自下擺探出裸露在空氣中。
江雪左文字不自在的別開視線,來不及多想是否有其他刀劍在他愣神的時候窺見室內情景,拉上紙門靠在門前坐下了。
審神者聽見響動回過頭來,隱在黑暗中的眸子流轉間透著些侵略性,直直看向離自己遠遠的一板一眼的刀劍。
她一手杵在窗沿上托著臉,模樣慵懶而散漫:「你似乎拿我很不知所措。」
江雪左文字無言,將本體抱在懷裡垂下了眸子。
「你不贊同我與戰爭為伍,卻又知道自己身為刀劍無法避免戰爭。」審神者緩緩將所有問題一言道破,用她那低沉而富有蠱惑性的磁性嗓音,「你不想戰鬥,卻也不願意淪為玩物,因為你的尊嚴和羞恥心,因為你的思想和所受到的教導無一允許。」
江雪左文字仿佛被戳穿了心事般皺起那秀氣的眉頭:「您既然一切都清楚……又何苦這般為難?」
審神者交疊的雙腿微抬,換了一個方向交合。她微揚起了下頷,與清冷面容不搭的紅唇卻透著另一種性感:「那你告訴我你希望我如何對待你?你難道想在我的本丸什麼也不做……看著眾人受苦,而自己只會無所事事悲天憫人?」
江雪左文字自然知道身在有了實體的如今,不能在本丸游手好閑:「您可以安排我內番照顧馬匹、種地、與他人比試……亦或者遠征。」
「做一些遠離戰爭的農事只會麻痹你的神經,讓你安於現狀。不上戰場的你如何與每日都在進步的同寮比試,遠征時見到在溯行軍破壞下滿目瘡痍的時代,你又能否做到無動於衷?」審神者說著嘆了口氣,站起身玉足輕點一步步來到刀劍男士的面前,躬身捏住江雪的下巴抬起迫使對方與自己對視。
青絲絲絲縷縷自她的肩上滑下,落在江雪左文字臉上帶來陣陣酥癢涼意。而發間女子的雙眸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明明是同自己一般清冷脫俗的面容和氣質,那表情卻仿佛能讓人著了魔似的帶著惑人的魔力,使他不自覺艱難的眯起了雙眼。
「不過是不願殺戮,又無法忽視世間百態,更不願成為可以不問世事的玩物。」審神者動了動單薄的紅唇,漸漸低下頭靠近江雪左文字的面容,鼻息間還能聞見淡淡的酒氣。「一步不願錯,所以一步也無法踏出。戰爭,慈悲與尊嚴,倘若無法舍棄什麼,身為刀劍就是你就永遠無法逃離的枷鎖。」
江雪左文字眉宇間透著些哀傷,綠寶石般清澈的眸中被迷茫所浸染,神經都仿佛被眼前手無寸鐵的女子麻痹。失了魂似的淪陷在對方的目光中,眼看著就要與自己的主人唇齒相貼,對方卻在最後一刻懸崖勒馬。
審神者伸出一根食指橫在了兩人中間,江雪左文字回過神來才發現差點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而對方笑的意味深長的起身遠離了他:「江雪,你雖如僧侶般清規戒律,卻終是一把用於戰爭的刀劍,好好想清楚自己今後的路。」
言罷,審神者拉開他身後的紙門出了裡間。
江雪左文字依舊靠坐在門上,為自己方才的失神而自責。一方面認為自己自制力不夠,竟差一點與他人行煙火之事;一方面責備自己的逾越,因對方是自己的主人;也批判自己的膚淺,一直以來都抱有著如此搖擺不定的思想參與著戰爭。
他越陷越深,抱著本體太刀冰涼的刀身蜷縮起了身子。
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
審神者走出裡間後,屋內的刀劍們大多橫七豎八倒了一地,有幾刃依舊坐在席間喝酒,有幾刃已經不知所蹤。
吃完了油豆腐又不想喝酒的小狐丸正無所事事的擺弄著自己的毛發,見審神者出來「倏」的站起了身:「主人,您是起夜嗎?」
審神者搖了搖頭,有些意外迎上來的是這把新到本丸的刀劍 ,又看了一眼案下醉倒的燭台切光忠和壓切長谷部,心下無奈的笑了笑:「好像少了幾位刀劍男士?」
小狐丸眨了眨眼,笑道:「他們和藝妓出去了。」
竟然還真的有幾刃和藝妓去解決問題了,審神者緩緩點了點頭:「你好像也沒有喝酒,為何這個點了還沒有睡覺?」
小狐丸歪頭想了想,帶著大狗狗般清爽的笑容回道:「因為我想等主人給我梳理毛發。」
古時不論是中國還是日本,對於上下階級的觀念都很嚴格,以至於現如今的日本社會中還能隱約看見當時的影子。對前輩和上司不能逾越無禮,相對的,下級麻煩上級為自己做事本身就是有些逾矩的事情,所以小狐丸的此番請求嚴格來說是不太合理的。
而她是來自現代的人類,也並不屬於日本,如果只把這當做是保養自己的刀劍,或者親近自己的寵物之類的,為小狐丸梳理毛發反而很合情合理了。
審神者並沒有想那麼多,她知道小狐丸是一個喜歡主人為自己梳理毛發的刀劍男士,所以當即點了點頭:「可以,只不過我身上沒有帶梳子。」想了想道,「不如你和我先回本丸吧。」
小狐丸點了點頭。
審神者環視一圈屋內,帶著小狐丸下樓結了賬,問工作人員借了紙筆給樓上的刀劍男士們留了個信,便啟程返回本丸了。
他們出了玉菊軒,此時已經是半夜兩點,冬末的寒風刮過細嫩的皮肉,刮得只穿了一件浴衣和羽織的審神者一下子清醒了。
小狐丸偏頭看了一眼身側瞬間縮起脖子的審神者,對方剛剛到他的下巴,從他的角度能看見一頭帶著些自然弧度散在身後的長發,以及微微隆起的眉頭和低垂的羽睫。
人類呼出的氣息在氣溫低下的夜裡瞬間化作一團霧氣向後飄散,如一團白幕拂過面頰,露出女子看不真切的神秘容顏。
「需要公主抱嗎?」小狐丸問道,雖然自知有些直男發言,但他並不敢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抱起才見面的新主人。
「……啊?」審神者回頭看向他,小巧的鼻尖被冷風吹的通紅,面色也慘白如紙。
小狐丸皺了皺眉,傾身將審神者打橫抱起,用寬大的袖擺遮住了猛烈的風:「失禮了。」然後在對方尚未反應過來之時,機動力MAX奔回了本丸。
回到本丸後小狐丸一路跟著審神者來到了她的房間,屋內都是他沒見過的裝潢,他新奇的四下看了起來。
審神者從裡間拿出了一把還沒有用過的木梳,並不知道應該怎麼為他人梳發的她頓了頓。她的外間可供他人休息的只有沙發和貴妃榻,以及窗邊圓幾旁的三兩座椅。作為近侍的刀劍需要每晚守在她屋內的外間,所以她特意選擇了長寬足夠容納刀劍男士躺下休息的沙發和貴妃榻。
審神者拍了拍實木邊角的布藝歐式沙發:「坐上來。」
小狐丸聞言乖乖坐在了沙發上,然後轉過身散下一頭長發。
審神者站在沙發前,捧起一手白發,從上到下仔細梳了起來。
而被服侍的刀劍愉悅的晃了晃身子,忽然問了一句:「主人,您對江雪左文字有著特殊的感情嗎?」
審神者梳理的動作一頓:「可能是有一點,這點我無法否認。」
「您愛撫過他的本體嗎?」
審神者搖了搖頭,又想到小狐丸看不見:「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看見江雪閣下身上帶著傷,以為您會給予他回復。」小狐丸說道,「身為主人的審神者不僅可以通過消耗靈力修復刀劍男士的傷,也可以在一種特定的情況下,當我們自願與本體感官共享時,您對於本體的任何撫摸這具軀體都可以感受得到。」
審神者笑了笑:「聽上去很危險的一種情況。」
小狐丸也笑道:「那麼您希望與他結合嗎?」
審神者眉頭一皺:「不能這麼說。但我倒是很好奇,聖潔的存在被玷污的場景,清冷的面容因情.欲而落淚的模樣。」
小狐丸神色暗了暗,她的新主人是一位優秀的審神者,但自我防範意識卻有些差呢。
梳理完小狐丸的毛發後,審神者看著對方滿意的撫摸自己的毛發,將手中的雕花木梳遞給了他:「這把梳子送給你吧,雖然不是什麼非常名貴的梳子,但很耐用。」
小狐丸高興的接過梳子,話語間仿佛別藏深意。
「非常感謝您,未來的日子讓人充滿期待。」
翌日清晨,一眾刀劍男士浩浩蕩蕩回到了本丸。
一覺起來發現審神者已經離開,壓切長谷部和燭台切光忠拽著審神者留下的字條,暗自責怪自己的放縱。
兩人和近侍江雪左文字一起來到審神者的房外,壓切長谷部輕扣了幾下房門:「主,我等已回歸本丸,請問您是否已起身?」
房門立馬被拉開了,然而門後出現的卻不是審神者,而是一頭白色長發的刀劍男士。
小狐丸淡笑著說:「主人昨夜三點多方才入睡,現在睡得正好。」
門外的壓切長谷部和燭台切光忠對視一眼,燭台切托著下頷忖了忖:「主人平日多有操勞,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就不打擾了吧……」
壓切長谷部點了點頭,兩刃看向一旁的近侍江雪,後者後知後覺似的點了點頭。
壓切長谷部有些別扭的將手中審神者昨晚替換掉的衣服遞給了小狐丸,小狐丸接過衣服放在了外間的沙發上。
待壓切長谷部和燭台切光忠離開後,小狐丸問門外的江雪:「你不進來嗎?」
「既然主人尚未起身,我在門外等候便可。」江雪左文字微微頷首道。
小狐丸歪頭看向他:「你好像在煩惱著什麼呢,希望可以盡早解決就好了。」
江雪左文字平靜的面容上泛起些許動容。
而小狐丸微微一笑,徑自離開了。
審神者睡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她坐起身,看了一眼時間,立馬清醒了過來。
居然睡了十四個小時,真是浪費時間!
審神者迅速下床,從衣櫃中取出襯衣、西褲及長大衣,看了一眼床角放著的浴衣,眼底有什麼微微閃過。
她穿好衣服出了房間,伴隨著西裝皮鞋在木地板上踏出的獨特「噠噠」聲,隔著老遠刀劍們便知道審神者過來了。
燭台切光忠以最快的速度准備好了晚飯,審神者在剛才將他換為了近侍。
飯後,審神者看向正在收拾碗筷的燭台切,道:「燭台切,接下來的三天我想讓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
燭台切抬頭,笑道:「您自己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審神者將起床後擬定的出陣安排遞給燭台切:「這是未來半個月的安排,請你代我轉達。我想考慮一下別的事情。」
燭台切光忠接過資料,點了點頭。
「光忠。」審神者忽然道,燭台切光忠有些意外的看向她,這是審神者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下次一起吃飯吧,我吃的時候你在旁邊看著不太好。」
燭台切光忠好笑的點了點頭:「好的。」
那之後的三天,審神者閉門不出,刀劍男士們也因沒有任何出陣命令,該修復的修復,該休息的休息,所有刀劍的傷都完全恢復了。
三天後,在燭台切光忠的轉達下,刀劍男士們迎來了審神者下達的新命令——
隊伍一:小狐丸、三日月宗近、太郎太刀、螢丸、鶴丸國永、一期一振,將在白天出陣戰鬥,連續十五天。
隊伍二、三、四固定遠征,燭台切光忠和壓切長谷部由於已滿級,留守本丸輪流擔任近侍。
而江雪左文字,被安排了連續十天的內番,以及內番後五天的遠征。
這十五天審神者幾乎未在眾刀劍面前露面,唯有擔任近侍的兩刃,以及出陣歸來的各隊隊長報告戰況時,會與審神者短暫見上一面。
審神者多數時候都在案前擬定戰略,或與政府聯系獲取各地域的最新信息。
好幾次小狐丸進屋彙報的時候,都看見女子坐在辦公桌後,長發散落肩頭,纖細消瘦的手握著他不會用的筆看向窗外,眼底是一片深遠與疲憊。
小狐丸順著審神者的視線也看向窗外,窗外是遠處農田內左文字一家二人相互幫助著務農的景像。
小狐丸絕對是一位聰明的刀劍男士,那晚曾靠在門後聽到了兩者對話的他,已經大致清楚審神者的用意。
她要江雪左文字不得不面對現實,在安逸的內番中麻痹自己的慈悲,在跨越各個時代的遠征中將百姓水深火熱的生活刻進腦海中。要他清楚知道他不喜爭鬥,但不戰鬥卻無法拯救眾人。哪怕躲在這個本丸內內番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自己的良心會始終身處無限煎熬,無法容忍他的安於現狀。
她在逼他做出選擇,逼他放棄什麼。
一切都循序漸進,只因她清楚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還真是一位無比理智又殘忍的大人。
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政府透露出一項新消息,審神者才終於來到大殿。
——天下五劍之一的數珠丸恆次即將開啟限時鍛刀。這是上次集結人數未達成最終集結條件,未能和三日月宗近以及小狐丸一起送到各審神者本丸的刀劍男士。是目前除卻三日月宗近唯二的五花刀劍男士,也將在五月開放地圖獲取方法。
對於喜歡強大戰鬥力的審神者來說,這位刀劍男士她充滿了期待,為此還特意從萬屋購入了不少御札。
當限時鍛刀開始之後,審神者先是用高資源試了幾次水,覺得並不太靠譜,於是開始查找出貨公式。
「……ALL100鍛太刀,認真的嗎?」審神者抽了抽嘴角,還是決定試試,畢竟幾乎所有出貨都是這個奇怪的公式。
於是在眾刀劍的注視下,審神者再次走進了鍛冶所,將資源和御札統統丟給抹了一把額邊冷汗的刀匠。
然而世事不會盡如人意,眼看著資源見底,審神者原本便冷硬的面容上神色越發難看,刀匠甚至開始心虛的不敢看向她。
直到加速符用盡,審神者失望的嘆了一口氣打算五月再戰,眼角余光看見僅剩的一張御札·竹,丟給了刀匠便打算離開了。
而下一秒,鍛冶所上顯示出來前所未有的鍛刀時間,整整十個小時。
審神者一愣,面上暈出了明顯的欣喜,立馬從日課裡撈了一張加速符將這位天下五劍召喚了出來。
數珠丸恆次的到來仿佛昭示著一場轉折。
他是一位信仰佛教的刀劍男士,雖然覺得諷刺,卻不會回避戰鬥。
自從數珠丸恆次到來,審神者便不再安排已經滿級的江雪做任何事,不論出陣還是內番。
卸下了近侍的職責,不被安排做任何事,所以自鍛刀那日起江雪左文字再也未曾見過審神者。
這日陰雨綿綿,天空仿佛被裹上一層厚重帷幕,如水墨傾灑鋪陳出大片濃重陰暗,似是要將白日暈染成黑夜。
空氣中是陰雨帶來的濃重濕氣,自古色古香的紙門鑽進本丸的屋內,仿佛無孔不入。
庭院內的晚櫻被雨水衝刷著,接了水珠重到無法四下飄散,直直砸向地面。
一片片一滴滴,輕柔而安靜,像是女子無聲的哭泣。
小狐丸捏住自己一縷因濕氣而不再蓬松的毛發,有些郁悶的打算跑去找審神者梳理,卻在途徑刀劍們住所時看見了正坐在屋檐下安靜注視屋外風景的江雪左文字。
小狐丸在他身側停下腳步,站立著的高大刀劍帶著些錯覺似的居高臨下意味:「你過的很是悠閑的樣子。」
江雪左文字側頭向他微微頷首,未作言語。
「為何,直到現在都沒有去找主人?」小狐丸歪頭不解的問道,「你是真的不懂主人的用意,還是在有意回避?」
江雪左文字平靜的眼底掠過一絲什麼,小狐丸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便已起身轉向他:「既不用出陣…也無需內番……如此我為何需要去見主人……?」
「江雪閣下,恕我冒昧。我等身為刀劍,侍奉主人便是使命。大家都希望博得主人更多的關懷,而現如今主人的所思所想只在你一刃身上,你又有什麼理由去逃避擺在面前的問題?」小狐丸一手曲起輕輕向外一推,不贊同似的歪了腦袋,「你的逃避,不過是仗著主人的寵愛。而當主人不再想要遷就你的時候,你又該如何立足?」
「……我……」江雪左文字帶著些迷茫的開口。
「請你好好想想吧,小狐接下來要去麻煩主人為我梳理毛發,就先失陪了。」小狐丸打斷江雪未出口,可能也不會有下文的話,自顧自離開了。
而他挑起的話鋒卻再一次將江雪按在心底的紛亂思緒砸起,讓他再也無法平靜。
江雪左文字在屋檐下站了片刻,向數珠丸恆次的房間走去。
數珠丸恆次被安排和三日月宗近以及小狐丸在同一間房間,他到的時候,兩刃正坐在屋外的走廊上品茶閑談。
江雪欠身行了一禮:「打擾二位了……此番前來…是有事想要請教數珠丸閣下……。」
數珠丸恆次稍稍偏了頭,帶著清淺而和善的笑意看向他,靜候下文。
而想要問出的話,卻在這樣的笑容下怎麼也問不出口了。
一旁的三日月宗近舉杯品了口茶,開口打破沉默:「哈哈哈哈……依我猜測,江雪閣下是為了與主人的關系而煩惱吧……?」
江雪左文字無言的蹙起了眉頭,數珠丸恆次轉而看向一旁的三日月宗近,後者看向他解釋道:「數珠丸閣下可能還不太清楚,但主人對江雪閣下抱有著超出其他刀劍的感情這點,大家多少都是心知肚明的……。」
數珠丸恆次了然的點了點頭,看向江雪左文字:「江雪閣下,主人是如何對您說的?」
江雪左文字將那晚審神者對他說過的話大致重復了一遍,既然決定與他人商量,他便不會有所隱瞞。更何況同處一個本丸,哪怕現在的數珠丸對於他和審神者之間的事情不甚清楚,將來總有一天也會明白。
而他至今都無法釋懷,那晚自己竟然差點在那雙眼的注視下著了魔。
數珠丸恆次聽後淡笑著開口:「主人說的不無道理,您何去不思考,如何讓戰爭與慈愛在身為刀劍的您心裡並存?」
三日月宗近也說道:「人生苦短,不知哪天現在的主人也會離我們而去,您何不將凡事都看開一點?如大家心知肚明的一樣,其他本丸裡審神者與刀劍結合似乎已經司空見慣……既然是給予我們現形能力的政府,安排了女審神者和一群刀劍男士共同生活,我們是不是也該懷疑,這是後世的日本民眾有意安排?」
「……您會願意同主人結合嗎……?」江雪左文字有些艱難的問出了一句,畢竟二刃的態度與自己截然不同,此刻他的心裡,原有的思想與他人的建議正進行著激烈的角逐。
三日月宗近垂下眼簾,日月輝映的美麗雙眸被輕微遮起。他看向手中的茶杯,道:「嘛,如果主人希望如此……」
江雪左文字又看向數珠丸恆次,後者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隨後也同三日月宗近一般垂下了眼簾。
答案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晚飯過後,審神者看了一眼窗外厚重的夜空,制止了小狐丸收拾兩人碗筷的手。
小狐丸不解的看向審神者,而她帶著些慵懶和疲憊的雙眸正從上方靜靜看著他,隨後紅唇動了動:「今日的天氣讓人提不起勁,晚上也不想再工作了。碗筷我來收拾就好,才梳理好的漂亮毛發要是又亂了就可惜了。」
小狐丸笑著收回了手,他享受來自審神者的關懷,所以哪怕是有些逾矩的好意也會毫不猶豫全盤接收。
審神者將碗筷收拾好後再次回到房間,走進裡間將穿了一整天的襯衣及西褲脫下,換上了寬松的浴衣。因為不喜歡內衣帶來的束縛感,每次換上浴衣時她都不會再穿。
出來時擔任近侍的小狐丸正盤著腳坐在沙發上盯著她看,審神者有些好笑的問道:「你干什麼呢?」
「觀察主人。」小狐丸笑著說。
「我有什麼好觀察的?」審神者稍稍偏頭,不解道。
「您是小狐的主人,哪裡小狐都想觀察。」小狐丸直言。
審神者一愣,哭笑不得的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您今晚不工作了嗎?」小狐丸看了看已經將文件都收拾好的辦公桌面。
「偶爾怠工一下也不是不行,就算我再怎麼拼命,時間溯行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滅完的。」審神者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微瞌的羽睫輕輕動了動:「而且今晚……總覺得會有什麼糾纏許久的問題即將解決的樣子……」
小狐丸收斂了笑意,看向審神者的目光認真中還有著些許嚴肅:「主人,您喜歡小狐的這身毛發嗎?」
審神者點了點頭:「當然。」
「小狐也喜歡主人。」小狐丸卻是笑著這麼說了一句,「所以以後也還要請主人經常幫我梳理了。」
小狐丸剛說完,審神者的房門便被敲響了,屋外傳來江雪左文字徐緩而清冷的聲音:「主人……請問,您現在是否有時間……?」
審神者看了一眼小狐丸,又看向門口:「何事?」
小狐丸卻徑自站起了身,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他看了一眼屋外的江雪左文字,又回頭看向審神者笑著說:「江雪閣下看上去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講,請主人先解決江雪閣下的問題吧。」
他說道,微微眯起鮮紅的惑人雙眸,別有深意的說:「請您記得,無論何時我們都是您的刀劍,都尊重、敬愛著您。」
小狐丸說罷便離開了,留下屋內神色深遠的審神者,和站在門外有些躑躅的江雪左文字。
審神者靜靜看著他,後者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頭,不敢抬頭看她。
良久,審神者自胸腔內深呼出口氣,低沉著聲音道:「進來吧。」
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
審神者坐在辦公桌後的皮座椅內,百無聊賴的盯著窗外的夜景。
杵在桌面的一只手托著下頷,寬敞的浴衣袖擺垂在桌上,露出纖細潔白的小臂。
而江雪左文字坐在沙發內,靜靜看著沙發前的茶幾,以及桌上從不喝茶的審神者給他沏的茶。哪怕知道審神者在等他開口,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終是審神者等的不耐煩,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時鐘,打破了滿室的沉默:「你是否已經得出了答案,如何安置自己的慈悲,又如何對待無法逃避的戰爭。」
江雪左文字抬頭看向審神者,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裸露在外的小臂上,然後是浴衣下精致的鎖骨以及大片細致肌膚。
審神者真的是一位清冷卻別具風情的女子,縱使一眼便知她難以接近,也會著了魔似的,想要將那雙如香醇美酒般醉人的眸子占為己有。
以尋常男性的眼光來看,可以毫不猶豫如是評價。但江雪左文字並非尋常男性,所以他立馬垂下頭避開了那雙能讓人深深淪陷的雙眸。
他收緊握著本體的手掌,似乎是經歷了什麼激烈的思想鬥爭,緊蹙的眉頭逐漸平復,然後抬眸看向審神者:「如果您願意讓我遠離戰爭…亦答應拯救民生於水火……我江雪左文字、願…為您所用。」
審神者有些意外的瞠大了好看的眸子,反問道:「你可知道自己說的話代表著怎樣的含義?」
江雪左文字貌似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他雖然理解數珠丸恆次願投身戰爭,但自己卻始終是不喜爭鬥的。前段時間審神者讓他清楚意識到了這點,以及僅僅參與內番和遠征,反而是一件更加折磨他的事情。
他不喜戰爭,所以想要遠離戰場。內番雖然也算是在後方支援著拯救民眾的同寮們,但遠征時因內番的安逸而被麻痹的憂心百姓卻被加倍放大,更加使他意識到民眾生活的艱難。
那之後審神者不讓他參與任何事情,連內番都不被允許。他獨自待在房間,仿佛與一切殺戮和世間百態隔絕,心系天下卻什麼都做不到。
一想到如果今後審神者都不為他安排任何事情,那他唯一能做到的,也就僅剩下拋卻羞恥心來取悅審神者,通過對方的征戰間接幫助世人。
如此一想,他反而覺得自己可悲。
審神者卻好像並不滿意他的答案似的皺起了眉頭,而低垂著眉眼的江雪左文字並沒有看見。
審神者起身,徑直越過他關上了屋內的燈。
黑暗中,身著僧侶衣袍的刀劍男士有些無措的坐在西洋的沙發上,被陰雨包裹的朦朧月光透過窗戶墜進室內,模糊到只能看清事物的大致輪廓。
審神者來到江雪左文字身前,將礙事的茶杯推開,隨意的面對著他坐在了木質的茶幾上,長腿劃過身前交疊在一起,二人間的空氣瞬間變得有些曖昧。
江雪左文字似是下定了決心,將本體放在一旁,伸出消瘦的手脫掉了常年披著的鎧甲和外袍,直到僅剩下一件單薄的水色裡衣。
審神者看著他有些顫抖的用手一點點揭開裡衣的領口,露出以往包裹嚴實的細嫩肌理。
陰雨連綿的初春夜晚,寒意伴著陰冷濕氣舔舐過他裸露的肌膚,使他不自覺重重喘了口氣。
他抬起眼簾,入目的是審神者優雅卻迷人的坐姿帶來的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然後便看見對方隱藏在黑暗中的,翻湧著與清冷面容不相稱的侵略性的雙眸。
他一下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些無措的看向身前的主人。
審神者前傾了身子,伸出與身高不符的小巧的手,越過江雪左文字的手掌覆上他裸露在外的頸項,向右一推將一側領口扒掉至臂彎。
暴露在冰冷空氣中的肌膚被女子溫熱的手掌滑過,江雪左文字幾不可見的咬緊了下唇。而審神者的手來到了他的胸前,瑩潤指尖繞著那點綴在一片雪白肌膚上的粉嫩畫了一圈,兩指輕輕捏住乳首揉按起來。
片狀的指尖刮在敏感的胸部引起陣陣瘙癢,審神者輕柔的動作帶來的是恐怖的陌生感覺,如電流般竄上江雪已經開始混亂的大腦。
審神者看著他昔日平靜清冷的面容,此刻正偏開頭咬著下唇,極力壓抑著什麼。好看的眸子顫了顫,滿室都仿佛被迷醉所侵襲。
說到底為何會發展成如今的事態,無非是她把江雪左文字逼得太緊。逼著他做選擇,逼著他舍棄什麼。
而這一切的背後自己又渴望得到什麼?是他放棄堅持自願踏上戰場,是他遠離塵囂如被圈養的金絲雀般囚禁在本丸,還是如今這般淪落成供自己差遣的玩物?
不,都不是。
她希望的是他厭惡卻不再逃避戰場,為了心中的大義勇敢背負起殺戮的痛苦。
而不是……
審神者玩弄著江雪左文字乳首的手停頓下來,整個手掌都覆在他緊致的肌理上,順著如隱若現的腹肌線條一路來到腰腹。
理智毫不留情的砸了頂,她的眼中被冷靜所取代,在觸及江雪身下一處綿軟時,一滴溫熱的液體滴上了她的手背。
審神者動作一頓,抬眼看去,江雪左文字寶石般清透的眸中竟泛起了淚光。
審神者收回在他身上游走的手,轉而愛憐的拖起他的側臉,使他看向自己。
江雪左文字看見那雙眸中帶這著自責和無奈。
「抱歉……是我太過分了。」
審神者為江雪整理好有些凌亂的衣服,身子後仰遠離了他。
「江雪,你不是心甘情願讓我對你做這種事,你認為看見你被迫委曲求全的模樣,我會滿足麼?」審神者平靜的問他。
江雪左文字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面前的女子。
「我不希望你被他人的思想所左右,既然是真的不願意,就去思考除此之外的方法。」
「請你不要再回避戰爭,你可以不喜爭鬥,但既然想要拯救蒼生,就背負起殺戮的罪孽,去戰鬥吧。」
江雪左文字一愣,仿佛嘆息般:「是……我明白了……」
那之後一段時間,審神者仿佛忽然失去了干勁,不再如以前一般頻繁出征。
她更多的時候都靠在房間內的窗戶邊,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她也有好幾次讓數珠丸恆次擔任近侍,然後在房間內為她誦讀經文,講解含義以及自己的看法。
「數珠丸,你認為政府讓你們由刀劍而生,跟隨審神者戰鬥,有什麼樣的用意?」審神者打斷了正在誦讀經文的數珠丸恆次。
「您的意思是……?」數珠丸恆次不解審神者提問的意圖。
「在我看來,你們之所以都以男子形像出現,多半有兩個原因。一是你們曾經的主人都是男性,二是古往今來幾乎沒有女性征戰沙場的例子,據我所知可能只有我故土代父從軍的花木蘭一人。戰場仿佛僅是男性的天下。」
審神者收回游蕩在窗外的目光,看向沙發上的數珠丸恆次:「但要駕馭付喪神,其主人需要是擁有靈力的存在。靈力多半存在於古時的巫女們體內,也有修行的僧侶們。而僧侶們顯然對於殺戮並不會有太大興趣,所以不禁止戰爭,並擁有一定戰鬥能力的巫女們便成為了審神者的首選。」
「您的想法很有道理。」數珠丸恆次認同般輕輕點頭。
「如此一來便造成了一位女性與多位男性共同生活的局面,審神者們有可能無心戰鬥,政府應該不會沒考慮到這點。」
數珠丸恆次明白了她不解在哪裡,答道:「靈力可以幫助我們恢復傷口,也可以成為我們的動力源泉。刀劍男士如果與審神者結合,想必兩者的靈力都會有一定的提升,即所謂的雙修。為了使二者變得更加強大以對付時間溯行軍,政府可能很高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審神者從懷中拿出一面小鏡子,看了一眼自己寫滿疲憊的雙眼。
數珠丸恆次從沙發中站起身:「您好像很疲憊的樣子,面色也很憔悴。如果高強度的出征使您不堪負荷,本丸內的許多刀劍應該都願意來服侍您恢復靈力。」
他從審神者的面上看出了拒絕之意,又道:「據我所知,簡單的肢體接觸也可以為您緩慢恢復些靈力,例如牽手、親吻,或者擁抱。」
審神者搖了搖頭。
數珠丸恆次有些無奈的笑了:「是嗎,還請您一定多保重身體。」
後來數珠丸恆次也為她讀了幾次經文,直到有一天她仿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數珠丸恆次便再也沒有為她讀過經文。
審神者在本丸內游蕩,看著短刀們活力十足的追逐著,喜愛平靜的刀劍們坐在屋檐下品著茶點,路過燭台切光忠為眾人准備伙食的廚房,然後來到了庭院內的池塘邊。
審神者看見江雪左文字站在池塘邊的櫻樹下,靜靜注視著池中游蕩的錦鯉。
晚櫻被微風從樹上吹落,落在他碧水般的發間。
審神者靜靜看了許久便離開了。
那之後她再也沒有回來。
第7章 第 7 章
第七章
次年二月,審神者回到了本丸,剛好錯過自己的就任紀念日。
迎接她的是走時擔任近侍的小狐丸:「哦哦!歡迎回來!請快看看我這毛皮,因為主人不在,都變得亂糟糟了……。」
審神者有些哭笑不得的摸了摸他的毛發:「我回來了,大家都還好嗎?」
小狐丸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握住臉側審神者的手,低垂著眼睫:「您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小狐的毛皮也沒有白白亂掉。」
審神者有些意外的蹙了蹙眉,感到被握住的手背處,有什麼溫暖的感覺流淌進體內,可能就是數珠丸恆次提到過的靈力交互吧。
不多時感受到審神者氣息的刀劍們依次聚集了起來,將審神者的房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壓切長谷部以天色已晚為由,將他們都趕了回去。
單獨留了下來的數珠丸恆次在眾刃都離開後,帶著慣有的清淺笑容問審神者:「您仿佛徹底修養好了生息,今後還會像以前一樣拼命工作嗎?」
審神者對他淡淡一笑:「回復靈力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和其他擁有靈力的存在進行靈力交互,也就是和刀劍們的肢體接觸,或者更深一層次;二是通過自然的能量自然回復,但回復量少。如你所說,過度頻繁的出陣會使靈力來不及恢復,以至於逐漸將自己累垮,所以以後我會控制出陣頻率的。」
數珠丸恆次的笑容中暈出了些許了然:「您果然會選擇如此呢。」
由於在審神者離開期間,時之政府推出了短刀的極化系統,先前沒有練短刀的審神者感到自己落後了同事們一大截,於是開始練起了短刀。
因為是六把短刀的集中訓練,所以其他刀種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都做著遠征和後勤的工作。
審神者回來的第二天,本丸的一切工作終於再次如常進行。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審神者留守期間,刀劍們沒有再進行過出陣和遠征,僅是維持著各自的生活而已。
清晨,依舊還擔任著近侍的小狐丸將早膳端進了審神者的房內,而審神者並不在外間。
小狐丸輕輕敲了幾下裡間的紙門:「主人,您醒了嗎?」畢竟在以前這個點審神者已經開始用早膳了。
房內沒有回復,小狐丸又敲了幾下,依舊如此,於是他忖了忖,將早膳放在外面拉開了裡間的紙門。
裡間與外間不同,是純日式裝修,且小很多。榻榻米鋪滿的地板上是日式的木制梳妝台和櫥櫃,以及一張簡單的吊著帷幕的木床。
審神者如他所想還在睡覺,即便是放下了紗帳,依舊側著身背對著門,雙腿曲在身前。
感受到聲響的審神者身形微動,立馬回過頭,看見小狐丸後面色先是放松,後染上了些不悅。
畢竟是沒有允許不得擅入的裡間,小狐丸識趣的開口道歉:「非常抱歉,主人。但已經到了您用早膳的時間了。」
審神者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床頭的時鐘,這個地方由於時空間異常,擁有著特殊的電磁場。雖然可以使用2205年擁有更高科學技術的,時之政府配置的電腦和通訊裝置,但21世紀初的智能手機卻是用不了的。
「……。」審神者坐起身,看著黑色的被子癔症了幾秒,抬頭看向門邊的小狐丸:「我知道了,從明天起我會晚起一個小時,請幫我轉達給大家。」
小狐丸微頷首:「了解,是主人也想要賴床嗎?」
審神者搖了搖頭:「我認為之前的出陣頻率過於平凡,所以以後打算縮減每日的出陣次數,大家都過的輕松一點。」
小狐丸揚了揚眉:「您只是為了讓大家都過得輕松一點嗎?」
審神者看向他的目光微動,唇角揚起抹探究的弧度:「不,江雪的話讓我對於自己的理念有些動搖。一來我需要再次確定本丸今後的方針,不可急功近利;二來……既然他不喜爭鬥,我便盡量收斂。」
小狐丸卻是釋然的笑了笑:「您還真是一位偏心的大人。」
如今的審神者再提到江雪左文字,眼裡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占有欲。
用過早膳後,審神者給出了今後本丸新的計劃:每日主要以日課為主,遠征次數控制在十次以內;出陣次數控制在五十場以內,有隊伍練級時除外,若有活動則盡量多戰,因為本丸缺少資源和極化道具;內番照舊。
出陣次數的驟減,使得刀劍們一時有些不適應。
因為短刀的練級,近侍位置將為了控制疲勞度頻繁更換,所以審神者單獨確定了幾位負責照顧自己的刀劍:燭台切光忠、壓切長谷部以及小狐丸,都是之前經常照顧她的刀劍,她已經習慣了由他們當近侍。
當短刀部隊從夜戰地域入手了第一套極化道具後,審神者安排了小夜左文字踏上了修行之旅。
陽光正好的午後,壓切長谷部端著茶點來到了審神者的房間,卻看見對方緊皺眉頭看著桌面上的資料。
身處溫暖的室內,審神者只穿了一件襯衣及西褲,擼至臂彎的袖口下露出兩節纖細小臂,瘦削的指節及腕骨看上去竟有些如瓷器般易碎的脆弱感。
「主,您好像很煩惱的樣子,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壓切長谷部商量。」壓切長谷部將茶點放在了茶幾上。
審神者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再次回到文件上:「前幾日通過檢非違使,源氏兄弟也來到了我們本丸。如今的本丸大家住的房間非常擁擠,是時候擴建一下了。」而且她指定的三把近侍晚上都不願意回自己的房間睡覺,總讓近侍在值夜時睡沙發也不好,她想在這有著單獨一片空間的自己的房間旁再增加別的房間。
「主能為我們著想,是我們的榮幸。」壓切長谷部一手按在胸前,恭敬的說道。
「既然要擴建,我想親自參與設計。已經從歌仙那裡拿到了基本的圖紙,現在比較糾結房間內的住戶怎樣安排。」審神者說道。
「只要是您的安排,大家都不會有異議的……」壓切長谷部說著看了一眼圖紙,「主……主公!這麼大規模的擴建我們資金不夠的!」
審神者雙手交疊托著下頷看向他:「不用擔心,資金用的是我現世的錢幣。」
壓切長谷部一愣,隨即眼泛淚光:「主……您這個人真的是……」
審神者是一個想做什麼就會立馬執行的人,本丸在她的監督下立馬煥然一新了。
擴建後的房間使用主要根據刀派、曾侍主人或組織,以及刀劍們相互之間的關系來安排。例如栗田口全員分在了最大的一個房間裡,曾經新選組的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堀川國廣和和泉守兼定分在了一個房間,左文字及虎徹三兄弟分別是一個房間,暫時只有燭台切光忠一刃的長船道派是一個房間。
而審神者位於本丸二層單獨一小棟的房間旁,增加了另一件可供近侍休息的房間,還將先前的浴室擴建增加了她單人用的室內溫泉。
當晚,審神者早早處理完了相較以前少了很多的文件,打算享受一下正宗的日本溫泉。
她在房門上貼了張「沐浴中」的字條,便進了一旁的浴室。
小狐丸帶著晚膳來找審神者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張留言的字條。他想到了來時在走廊上看見的審神者居所處騰起的水霧,不長記性的拉開了浴室的門。
隔著進溫泉的木門,小狐丸道:「主人,晚膳已經准備好了。」
正泡著溫泉的審神者依舊被喜歡擅自闖門的小狐丸嚇了一跳,原本笑著享受溫泉的面上瞬間收斂了笑意,有些不悅道:「稍後再。」
說罷重重呼出口氣打算繼續泡溫泉,而門後的小狐丸卻站在那裡沒走,片刻後道:「您讓小夜成為本丸第一位極化的刀劍男士,是因為江雪左文字嗎?」
審神者輕輕點了點頭,想到對方看不見,又「嗯」了一聲。
「您還對他有著特殊的感情嗎?」
審神者將雙臂搭在身後微涼的石壁上,看著偶有波瀾的水面,道:「不,也不會再有了。」
「因為他無法回應您的感情嗎?」
審神者斜了冷棕的眼珠看了一眼並看不見的身後:「不。因為你們是刀劍,而我是使用你們的主人。即便你們已經擁有人類的軀體,我也會把你們當做有自己意識的獨立的存在。你們不是為了取悅和滿足審神者欲望的存在,身為主人對自己的僕從擁有那方面的感情始終是有違倫理的。」
門後的小狐丸一愣,仿佛被人看穿心事一般心口一涼。
主人,是不是已經看穿了自己心底的想法,自己……對主人產生了超越主僕之間應有的情感。
審神者見小狐丸不再說話,以為他已經走了,於是站起了身,圍在身上的浴巾吸收的滿滿水分溢出滴落在水面,打破一片寧靜。
她拉開門,小狐丸還靜靜地站在那裡,低頭茫然的看了她一眼。
審神者終於忍無可忍,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胸膛。
第8章 第 8 章
第八章
審神者這幾日很生氣,雖然面色依舊平靜,但刀劍們就是能感覺得出來她很生氣,並且不知道為什麼。
而始作俑者——多次未經允許擅闖審神者房間,甚至浴室,還看見了審神者僅圍一條浴巾模樣的小狐丸,並沒有或者故意裝作沒有意識到這點。
生氣歸生氣,輪到小狐丸擔任近侍的時候,審神者依舊待他如常,正常到他甚至以為之前在浴室,審神者察覺到自己想法是他的錯覺。
審神者今日也依舊沒有安排多少出陣任務,一覺睡到早上九點方才起床。
簡單用過早膳後,審神者看向窗外發了會呆,難得的想要在本丸到處走走。
審神者先拜訪了刀劍們的房間,去到左文字兄弟房間的時候,面對江雪她只是平靜的淡淡一笑。後者仿佛明白了她的態度,也向審神者頷首,眉眼間多了一絲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悵然。
審神者來到壓切長谷部房間的時候,他正看著審神者曾經送給自己的禮物,笑得有些誇張。在發現了審神者後迅速將東西藏起,有些尷尬的招待了她。
燭台切光忠目前正獨自住在為長船刀派准備的房間內。和其他刀劍們的房間不同,他們的房間裝飾成了21世紀的現代簡約風,銀黑的主色調雖然冷硬卻莫名和他很搭調。
小狐丸和同為三條刀派的三日月宗近、石切丸以及今劍同在一屋。但審神者在來的路上看見三日月宗近坐在檐下和鶯丸一起品茶,石切丸被安排了馬當番,今劍去訓練場找岩融了,所以房內只有小狐丸一刃。
因為沒有想過審神者會來自己的房間,小狐丸沒有准備她平時喝的咖啡。且審神者喝不慣茶,所以小狐丸給審神者倒了杯水。
刀劍們的房間也分裡外間,裡間睡覺,外間活動。審神者在屋內四下看了看,很整潔簡單的房間,比起她堆滿書籍和文件的房間清爽多了。
「您今天怎麼會突然來我們的房間?」小狐丸不解的開口問道。
審神者有些不適應跪坐,眼前也只有一位她的近侍,所以往後一坐攤開了雙腿:「因為很閑。」
「馬上就會開放地下城了,到時候您就會忙起來了。」小狐丸笑著說。
審神者看著杯中水面上自己的輪廓,靜默片刻,道:「博多和信濃麼,確實無論如何也要帶回來。」
小狐丸看著審神者,沒有說話。
一人一刀相對而坐,彼此都沉默著。杯中熱水升騰而起的霧氣逐漸隨著水溫下降而消散,審神者掩藏在水霧後的面容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良久,小狐丸才打破了這一室沉默。
他張了張口,有些猶豫,但又想確認清楚,輕聲問道:「主人……您是不是,已經明白小狐的心意了?」
審神者抬起頭看向他,那雙好看的紅眸中帶著探究和令她意外的不安,以及對自己的深深依賴。
審神者想要委婉跳過這個話題,但又不忍如此敷衍這把如此喜愛自己的刀劍。不想用溫柔的話語把想法表達的不明不白,所以按照自己的風格簡短的回道:「是。」
小狐丸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輕蹙起眉頭:「那您可否給我一個答案?」
審神者垂著頭,拇指摸了摸茶杯外側的凹槽,淡淡道:「我想那天晚上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小狐丸當然知道她指的是自己闖進審神者浴室那天,她曾回答他問題說過的話,但還是心有不甘:「只因為小狐不是您喜歡的刀劍,所以要拒絕我的這份感情嗎……?如果您只是一時忘不掉曾經對江雪閣下的感情,小狐可以等您到您願意接受一份新的感情。」
「你在明知故問。」審神者說道,「無關江雪,只因身為主人,我已決定不會再讓本丸出現曾經的那種情況。所以我只能是你的主人,僅此而已。」說到最後,語氣中帶上了些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艱難。
小狐丸看著她,有些慘淡的笑了,笑的有些難看,有些委屈:「您這樣也太不公平了。」
地下城活動再次開啟,審神者安排好了出陣人選,打算一口氣打到一百層。
出陣成員有:本丸唯一的極化刀小夜左文字、親自去找弟弟的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數珠丸恆次、螢丸以及擔任隊長的小狐丸。
「務必將博多和信濃帶回來,地下城制霸是次要的,受傷了要據情況及時回來。」審神者在出征前對他們說道。
您就這麼期待著新刀劍的到來嗎……小狐丸想著,有些不甘心的皺緊了眉頭。
地下城的前五十層很簡單,出陣的刀劍們也順利找到了信濃藤四郎。而再往後的地下城開始逐漸增加起難度,作為真實傷害的活動戰場,眾刃也逐漸掛了彩。
在終於到達第九十層時,血量單薄的小夜左文字已經受了重傷。
「哦呀哦呀,這可是不能再繼續往前走了呢。」三日月宗近看見小夜的傷勢後收起了刀。
「雖然我也很想找到博多,但繼續走下去有碎刀的危險,還是先行撤退吧。」一期一振也收起了刀。
「我沒事的……」小夜作為由復仇而生的刀,與不喜爭鬥的江雪左文字正好相反。
「不行的哦,主公也說過要及時回去,我們就在這裡先撤退吧!」螢丸收起了他與體型不符的刀,一旁的數珠丸恆次也認同的點了點頭,收起刀看向隊長小狐丸。
受了中傷的小狐丸仿佛沒聽見隊友的話,漠然的看著通向下一層的道路。
「小狐丸,你該不會還想繼續吧?」三日月宗近問了他一句。
小狐丸看了一眼身後的隊友,神色有些冰冷,渾厚低沉的聲音在地下城內回蕩著,染上了些許冷硬氣息:「我就這樣走下去也沒問題,你們先和小夜回去吧。」
說罷他縱身一躍,撇下隊友一個人去了下一層。
他承認自己在和審神者賭氣,而對方完全不知道這一點。原本就因前幾日審神者的拒絕而心情不好,出陣前審神者卻還表現出了對其他刀劍的期待,再加上因為重傷不得不回城的是小夜,江雪左文字的弟弟,他對於審神者曾經對江雪左文字抱有的感情至今還心懷芥蒂。所有事夾雜在一起同時爆發,導致了如今他有些任性的放棄了正確選項。
而此時的審神者正在房內處理文件,原本專注的神色在一瞬被打斷,因為她感知到有刀劍男士陷入了危險的情況。
下一秒,出陣地下城的三日月宗近敲響了她的房門,門外傳來了對方徐緩中帶著擔憂的聲音:「主人,由於小夜身受重傷,我們便回城了。但小狐丸獨自進入了下一層,很可能會有危險,希望您能救救他。」
審神者雙手撐著桌面倏地從座位中站起身,從抽屜內拿了什麼裝進兜內拉開了房門:「你說什麼,小狐丸一個人跑去了下一層?」
三日月宗近點了點頭,還沒能開口說出後面的話,身前的審神者便一溜煙似的離開了。
「主!您不能去!」是壓切長谷部充滿憂慮和無措的聲音。
「長谷部君說得對,您雖然擁有龐大的靈力,但缺少戰鬥經驗,也沒有作戰手段。您不能去參與戰爭,您絲毫沒有作戰工具……」燭台切光忠攔住了正打算前往地下城的審神者。
「有刀劍男士還處在出陣狀態,我若不親自作媒,沒有任何刀劍可以去救他。」審神者看著燭台切光忠,推開了他攔著自己的有力臂膀。
「這太危險了!從來沒有人這麼嘗試過,這會對您的身體帶來不可預料的後果!」壓切長谷部也在一旁勸說著。
「他們說的對,大將。您這麼做太危險了。」在修復室聽小夜說了出陣狀況,並來到這裡的藥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鏡,不贊同的說道。
「那你們說我若不去,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審神者反問道,語氣中帶了些急躁和不耐煩,有些失掉了平日的冷靜和禮數。
「狐……狐之助!你快想想怎麼辦!」螢丸把狐之助抱到了時空跳躍裝置前,後者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審神者大人,請您冷靜一下。」狐之助說道,「這次的情況是前所未有的,我認為我們應該向政府尋求幫助。 」
審神者長呼出了口氣,看向逐漸圍過來的刀劍們,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那麼做的話,就來不及了。」
說罷,審神者迅速啟動身後的裝置,不給眾刀劍反應時間獨自躍進了時間的洪流內。
當審神者平安降落在大阪城地下時,狹窄幽長的通道內空無一人,沒有小狐丸,也沒有時間溯行軍。
審神者感知著小狐丸微弱的氣息,終於在九十一層的角落發現了小狐丸。
他正滿身是血的靠坐在通道內潮濕陰冷的牆上,毛發髒亂的散了一身,額發遮擋下的血色雙眸黯然失距,明顯已經意識不清。
他身前的三體溯行軍正步步逼近,在察覺到審神者氣息後,轉身看向了穿著怪異服裝的女子。
審神者在房內辦公室穿著的襯衣有些皺巴巴的貼在身上,頂扣都還沒來得及系好。
她神色冰冷,好看的眸子裡盛滿了怒意,從兜內拿出了一把折扇,這是第一次為小狐丸梳理毛發後他的回禮。
審神者以指尖在身側緩緩推開扇面:「我想你們應該已經做好覺悟了。」
第9章 第 9 章
第九章
小狐丸再次醒來時,是在本丸內的修復室裡。
他伸出手透過指縫看了看天花板,有些茫然的坐起了身。
「啊……你現在還不能起身,傷口會裂開的。」
小狐丸轉過身,燭台切光忠正坐在他旁邊看著什麼。
「我這是……」
「你現在在本丸,你還沒有碎刀,但是重傷昏迷了一日多,把自己現在的情況掌握一下。」燭台切光忠說道,放下了手中從審神者處得來的菜譜。
「我是怎麼回來的?」小狐丸用手掌抵著額頭,有些不適的眯起了眼睛。
「主人親自去了大阪城,把已經一血靠牆的你救了回來。」
「主人她……」小狐丸不可置信的看向燭台切光忠。
燭台切光忠輕點頭嘆了口氣:「是的,自己一個人去的,並且受了很重的傷,現在仍在昏迷。因為大家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先例,目前藥研和長谷部君正寸步不離的照顧著。」
小狐丸一愣,站起身就要往外跑:「我也要去主人的房間!」
燭台切光忠連忙起身攔住了他,平時力量差距不大的二人,如今小狐丸身受重傷,所以燭台切很輕易便按住了他。
「你還是先養好自己的傷吧,不要等主人醒後又讓她擔心。」燭台切光忠說著,將小狐丸推回了床上躺著,「我去給你做點吃的,躺了這麼久肚子肯定餓了吧。」
說罷離開了修復室,留下小狐丸一刃在那裡坐立不安,最終還是偷偷溜了出去。
他來到了審神者房間的門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門卻從裡面被打開。
小狐丸欣喜的抬頭,看見的卻是正一臉不滿看著他的藥研藤四郎。
「藥研,怎麼了?」屋內的壓切長谷部沒有聽見藥研藤四郎離開的聲響,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隨即回過頭來。
藥研藤四郎指了指門外的小狐丸:「你看,這個家伙竟然跑過來了。」
壓切長谷部不贊同的皺了皺眉,像是忍無可忍一般:「真是的!怎麼一個個都這麼任性!」
「主人怎麼樣了?」而小狐丸並沒有在意這兩刃,直接闖進了屋內。
壓切長谷部將他攔在了外間:「主有我們照顧,你還是回去養自己的傷吧。」
小狐丸仿佛充耳不聞,看了一眼裡間床上正在熟睡的審神者,自顧自坐在了沙發上不再動作。
一旁的二刃無奈的搖了搖頭,做自己的事去了。
審神者是在傍晚時醒來的,醒來時屋內只有她一人。她艱難的挪動酸痛的手臂拉開被子一看,自己還穿著之前的衣服,傷口被隔著布料包扎過了。
審神者舒了一口氣,許是連房內細微的響動也聽見了,裡間的房門被拉了開來。
壓切長谷部和小狐丸探身看了進來,發現審神者已經醒後,壓切長谷部高興到能蹦起來:「主!您終於醒了!您睡了這麼久,一定餓壞了,我馬上為您准備膳食,再讓藥研來為您再看看傷勢。」
說罷壓切長谷部便機動MAX的衝了出去,留下小狐丸縮在房門外,只探出一個腦袋偷偷看向審神者。
審神者又好氣又好笑的和他對視了片刻,道:「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身衣服。」
小狐丸仿佛沒反應過來般愣了一下,隨後回到外間拉上了房門。
審神者緩慢而吃力的解開繃帶,褪下一身髒衣服。她看了看屋內沒有發現干淨的繃帶,於是又將換下的繃帶重新纏回了傷口上,換上一身寬松浴衣。待會肯定會被藥研念叨,她這麼想。
不多時藥研藤四郎便來到了審神者屋外,他禮貌的敲門,在得到審神者允許後進了屋內。審神者瞥了一眼小狐丸,後者仿佛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似的一臉無辜。
「大將,您怎麼下床了?」藥研藤四郎看見外間的審神者問道,「您還……換了身衣服?您怎麼換的?您知不知道自己應該靜養嗎?」
審神者默,簡短回道:「穿著那身衣服躺著很難受,尤其是bra。」
「bra?」藥研藤四郎不知道這是什麼,同樣不知道的小狐丸也疑惑地看向審神者。
審神者面無表情,平靜的解釋:「就是內衣,文胸。」
二刃一愣,尷尬的閉了嘴。
藥研藤四郎為審神者再次檢查了傷勢,待壓切長谷部和端著膳食的燭台切光忠一同來到後,向屋內的三名近侍交代了如何照料審神者,留下了一個小藥箱後便離開了。
審神者和小狐丸一起,在壓切長谷部和燭台切光忠的監督下吃完了為他們准備的晚膳。
「主人,關於您養傷期間的近侍工作,請問您想如何安排?」燭台切光忠收拾好了碗筷,提出了一個在場人員之間不容忽視的問題。
「主!只要您不嫌棄,請盡管使喚我壓切長谷部。」壓切長谷部積極的表態。
審神者有些頭大的扶了扶額,道:「不用了,你們幫我照顧好本丸的日常工作就好,我和小狐丸互相監督吧。」
「這……這真的合適嗎?」壓切長谷部有些不贊同。
「你同意我的提議嗎?」審神者沒有回答,反而轉身看向一旁沉默不言的小狐丸。
小狐丸眨了眨眼,笑著說道:「不,我沒有意見。」
「那就這麼決定了。」審神者說道,另外二刃縱使不放心,也沒有再提出異議。
白天有其他刀劍男士在場時還好,晚上一人一刀獨處時,難免有些不自在。
審神者靠坐在裡間的床上,相較於屋外陳設空曠許多的屋內,只床邊開著一盞台燈,而屋外小狐丸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審神者放下手中隨自己出戰過的折扇,抬頭看了一眼房門,輕嘆口氣道:「你要在那裡坐到什麼時候?去旁邊的房間休息吧。」
小狐丸並沒有動作:「不,請讓我留在這裡。因為自己的原因鬧別扭,導致主人受了如此重的傷 ,是小狐的不對,理應接受懲罰。」
審神者淡淡回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也沒有說過要懲罰你。你現在這樣懲罰自己,又有什麼意義?」
屋外的小狐丸沒有回話。
審神者沉默半晌,掀開搭在身上的被子艱難起身,拉開裡間的房門來到了屋外。
小狐丸正盯著門板看得出神,審神者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意外的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女子。
未點一盞燈的室內被包裹在黑暗中,唯窗外朦朧的白月光照射進屋內,為審神者纖細的身影鍍了一層淡薄的光暈。
審神者低垂著頭,如瀑般的黑發自肩頭滑落至身前,蜿蜒如蛇般纏繞在身上,襯的單薄浴衣下的細膩肌膚更顯蒼白。
「在那種情況下會心情不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審神者說道,尚未開春的夜裡依舊寒冷,哪怕身處開著暖氣的室內,身體裡的熱量依舊如抽絲般消散著,「不如說造成如今這種局面應該是我的問題,是我沒有照顧到你的情緒。但我並不認為我做錯了,因為我沒有理由對你一刃差別對待。」
小狐丸難看的笑了笑:「……您這話說出口反而很傷人呢。」
審神者淡淡一笑,如曇花一現般轉瞬即逝:「你的傷還沒有痊愈,就從修復室跑過來了。把你的本體刀給我吧,我幫你修好。」
小狐丸愣了一愣:「您還記得我之前跟您提到過的,接觸本體可能產生的情況嗎?」
「當然記得,但只要你不和本體感官共享不就好了?」審神者奇怪的反問了一句。
小狐丸無奈的笑了笑,將本體遞給了審神者:「如您所願。」
審神者接過做工精細的太刀,在小狐丸身側的沙發上坐下。
她並不懂如何修刀,但既然用靈力就可以修理,她便直接將自己的靈力渡進了平放於大腿上的太刀內。
溫軟的手掌覆在刀身上平緩劃過,輕柔而愛憐。
一旁的小狐丸仿佛享受般眯起了細長的紅眸。
既然抱有著逾矩的感情,他又如何能做到對此般愛撫視若無睹。
次日,審神者醒來時已臨近中午。小狐丸不知為何不在房內,茶幾上放著還是熱乎的膳食。
審神者用完午膳,收拾好碗筷,看著窗外發了會呆,起身端著托盤出門了。
如果自己直接把碗筷拿到廚房去,被燭台切光忠看見了難免一頓說教。審神者步伐一頓,將手中的托盤轉交給了路過的鶴丸國永。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您出來走動沒問題嗎?」鶴丸國永有些手忙腳亂的接過托盤問道。
「你可要替我保密哦?」審神者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笑著跟他說道。
她來到了江雪左文字的房間,宗三帶著小夜出去采花,只剩他一人坐在屋外的走廊上。
江雪左文字聽見腳步聲,傾身站了起來,看見審神者後有些意外的動了動眉頭。
他向審神者頷首以作禮,跟在她身後進了房內,為審神者沏了杯茶。
審神者看著面前她從來不喝的茶水,不知為何苦笑了一下。
第10章 第 10 章
第十章
江雪左文字不知道審神者來這的用意,所以他只是坐在她對面,靜待審神者開口。
審神者端起桌上的茶杯,杯中是她帶來的中國茶,江雪左文字平日最愛喝的茶之一。
審神者輕抿了一口,苦意在唇齒間漫開,使她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江雪左文字看見女子蹙起的眉頭,不自覺呼吸一頓,仿佛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好一般,隨著茶水飄散的熱氣心底騰起了些不安。
審神者放下茶杯,低垂著頭抬眼看向他,掀起的羽睫使目光仿佛染上了些挑逗似的探究意味。
單薄的紅唇輕動,語氣中夾雜些許無奈與嘆息:「放輕松些,我只是想來了解一下你最近的情況。」
江雪聞言,忽然發現自己在審神者面前總是表現的過於拘束。以前因為審神者對自己特殊的感情,他從不敢在審神者面前放松警惕。現在審神者不再獨獨看著他一刃,他反而有些失落和不自在,一舉一動都仿佛緊張般有些局促。
審神者看著他不自在的沉默,看向了屋外:「我不能說自己已經完全放下對你的想法,但至少我可以保證我已經不再想要對你做一些不合身份立場的事情。」審神者暗示著那晚在自己房間即將發生的事,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外檐,「雖然和你說這種事很奇怪,但我覺得我的注意力已經被其他什麼吸引了。」
江雪左文字靜靜聽著,這番話雖然是為了讓他安心,但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審神者轉過頭看向江雪,眸中帶著他看不懂的專注:「江雪,你認為審神者和刀劍男士之間,真的可能產生所謂的『愛情』嗎?還是說一切都是我們審神者的空想,是在這過於美好的地方呆久了之後的自欺欺人,讓審神者們分不清感情的界限。」
江雪左文字遲疑的開口:「…您說的話……我不太懂……。」
他的回答顯然在審神者的預料之中。審神者頓了頓,站起身垂頭看著他:「我不應該問你這種問題,你從來都不曾了解過凡塵俗世,更何況是幾乎無人能懂的感情。」
「如果你能如我之前所說找到戰爭與和平的平衡點就好了。也希望我,可以永葆初心,不為外界想法所左右。」
審神者說道,隨即淡淡笑了。沐浴著午後炫目神聖的日光,如泡影般不真實,高潔而美好。
審神者離開後,江雪左文字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從袖中伸出了手,心下滿是他不能理解的不舍。
審神者離開江雪左文字的房間後,來到了大殿內。
大殿位處本丸中心,無論是回房間、出陣、去鍛冶所或修復室、或者廚房和菜園馬廄,本丸的大多數地方都需要經過這裡,所以如果人在大殿,便能感受到刃來刃往的熱鬧。
審神者剛到大殿,准備去廚房做晚飯的燭台切光忠便來了。燭台切光忠看見審神者,不贊同的皺起眉頭:「我想您應該知道自己需要靜養,為什麼跑到這裡來了?」
審神者靜靜看了他幾秒,回道:「你的語氣很像媽媽們,或者說人妻。」
燭台切光忠好笑的揚起了嘴角:「是是、我知道您嫌棄我啰嗦。但如果您不回房休息,我只能找長谷部君幫忙監督了。相信他一定比我更緊張您的身體狀況。」
審神者想到壓切長谷部小題大做般的擔心,有些頭大的撫了撫額:「我不回去,你也不要叫長谷部。我是成年人了,會照顧好自己。」
「可是您總是亂來還不聽勸,拼命工作仿佛身體不是自己的似的。」身後傳來壓切長谷部的聲音,審神者頭疼的回過身,便看見壓切長谷部滿臉擔憂的快步向自己走來,「主,我到您房間時發現您不在,找了您好久了!您為什麼不靜養,在本丸裡四處走動?」
擁有靈力的審神者和刀劍們可以通過微弱的氣息感知到對方的存在,更何況是身為近侍又曾經接收過自己身體上割下來的頭發的壓切長谷部。她的近侍們比起其他刀劍,能更清楚的感知到審神者的狀態。當然其他刀劍們如果心心念念都是審神者,集中注意力也可以達到和近侍們相近的感知能力。所以壓切長谷部能感知到審神者在本丸內的走動,然後一路找到了這裡。
「既然我不論躺在床上,還是到處亂走,你們都擔心我的身體,不如就隨我的便吧。」審神者說,「不接受反駁,這是你們讓我穿著bra和髒衣服躺了一天的結果。」
兩刃想說的話都哽在了喉中,雖然他們確實這麼干了,但他們身為男性,總不能把審神者的衣服換了,哪怕是近侍。所以這個結論無論怎麼想,都是審神者占了便宜。
結束了內番的栗田口短刀們在這時來到了大殿,絲毫沒有注意到兩位近侍奇怪的表情,信濃藤四郎率先衝了過去抱住審神者的胳膊,然後心滿意足的用臉蹭了蹭。
其他短刀們也不甘示弱的跑了過來,五虎退抱著小老虎,看向纏著審神者的信濃:「信、信濃……你這樣太狡猾了……」
信濃藤四郎嘴一撅揚起了頭:「誰讓主人要安排我去種田哦?我需要補充能量。」
審神者伸手摸了摸五虎退和小夜的頭頂:「那還不是因為你生存太低?」然後看向被安排在比試從旁監督的藥研,「今天怎麼樣?」
藥研藤四郎無奈的搖了搖頭:「生存+0,又偷懶了。」說罷又不滿的話鋒一轉,「倒是大將您怎麼下床了?」
審神者辯解到無奈,索性敷衍了過去:「你們很不喜歡干農活我理解,但一直都偷懶的話,上戰場碰見強力的敵人的時候怎麼辦呢?看來明天我要安排一期一振在旁邊監督你們了。」
「誒?不要吧……一期哥在旁邊監督什麼的……」信濃藤四郎皺起了笑臉,審神者笑了笑,並沒有收回自己的決定。
晚飯難得的審神者和所有刀劍們一起在大殿吃了,看著活蹦亂跳的短刀們和熱鬧的大殿,審神者覺得仿佛傷口都痊愈了。
飯後燭台切光忠去收拾碗筷,而壓切長谷部作為審神者養傷期間的公務代理,去聽取今日出陣刀劍們的報告了。
晚膳燭台切做的全是審神者愛吃的,雖然她吃不了多少,但營養滿分。
審神者饜足的眯著眸子打算回自己的房間,沒走幾步,發現身後跟了一個大狗狗。
審神者一路回到了房間,半天沒見蹤影的小狐丸也一路跟進了審神者的房間,站在她幾步開外,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審神者無奈的嘆了口氣,:「好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不用那麼自責。」
小狐丸聽後立馬精神了起來,頭頂翹起的頭發都仿佛耳朵般動了動。
「既然主人原諒了小狐,那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小狐丸說道,語氣中都帶著明顯的愉悅。
「你問。」審神者揚了揚眉,坐進沙發裡等著他提問。
小狐丸又鑽到了她面前,擠在沙發和茶幾的間的空檔裡,居高臨下卻不帶壓迫感的看向審神者:「您為什麼獨自到地下城救我,是因為您願意接受小狐的心意嗎?」
然後像是想要防止審神者逃避話題一般,前傾身子有力的臂膀環在沙發上審神者的身旁,將審神者圈進自己和沙發間,退無可退。
審神者看著小狐丸逼近的面容,覺得這個姿勢非常不妙,正准備開口,卻被對方打斷:「您可千萬不要敷衍我,您明明可以帶著其他刀劍男士一起來,或者通知政府請求援助,卻不顧後果自己一個人來了。是因為您知道他們都反對您去,所以想要他們跟您一起去救我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去說服。通知政府也需要時間,而且誰都沒有辦法知道政府什麼時候會處理到這項通知,又會不會救我。」
小狐丸有些狡猾的眯起了眸子:「所以小狐在想,您是不是願意接受我的心意了呢?」
審神者沉默著分析了一下,覺得這個狐狸是真的很精明,句句都在引導她,她可能沒有辦法敷衍了事。
審神者伸手一巴掌抵住了小狐丸的下巴,試圖將他推起來:「太近了……你先起來。」
小狐丸卻紋絲不動,抵在下巴上的小手仿佛沒有任何力道般。他收回一只手握住審神者的手,伸出舌頭緩緩舔了一下審神者的指縫,眯起的紅眸裡盛滿了挑逗。
審神者頓時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惑人的表情,理智在警告她不要落進狐狸的陷阱,身體卻失力般動彈不得。
小狐丸乘勝追擊,曲起一條長腿跪上沙發,俯身輕坐在審神者大腿上。
他愛憐的托起審神者的臉,吻上了那雙總是說著理智話語的,唇角仿佛都帶著清冷意味的單薄紅唇。
柔軟的舌尖頂開不堪一防的貝齒,小狐丸熱烈而溫柔的汲取著審神者的溫度。
曖昧旖旎的氛圍在房內蔓延開。
偌大的本丸內,有幾振刀劍男士感知到審神者狀態的變化,表情凝重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先試水到這,已經有近三十章存稿,看看有沒有反響再考慮公開還是寫了自己看。
第11章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陌生的感覺很快將審神者的思緒拉回,審神者合起牙關一咬,血腥味頓時將口腔浸滿。
「啊痛——」小狐丸吃痛的停下了動作,直起身子眯著眼睛,伸出被咬破的舌尖用手蹭了一下隨即看向沙發上的審神者,「您還真是毫不留情呢。」
審神者蹙起的眉頭帶著明顯的不悅,一雙明亮的黑眸直直盯著他,裝著些許怒意。
審神者和小狐丸面貼面的站起身,伸手將散落的鬢發梳上頭頂,以鮮血為妝的紅唇添上了一抹亮麗色澤,看向小狐丸的目光銳利而冰冷:「我給你一個辯駁的機會。」
小狐丸卻不以為意:「我沒有什麼要辯解的,只是遵從本心做事而已。喜歡主人,所以想要與您親近。」
審神者又氣又無奈的嘆了口氣,抬手指向門口:「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再進來。」
小狐丸心下一涼,才意識到這次審神者是真的生他的氣了。
然而那清冷的面容上滿是不容置疑的抵觸,顯然是拒絕和他繼續交談,此時糾纏並非明智之舉。
所以小狐丸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不安又不舍的看著審神者,一步步挪了出去。
審神者目送著小狐丸離開,直到房門被關上才脫力的倒進了沙發內。
三日後,審神者的傷勢徹底痊愈,恢復速度之快讓所有刀劍們咂舌,除了個別幾振。
「大將,您是不是和哪位刀劍男士結合過了?」為審神者檢查傷口的藥研藤四郎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審神者嘴角一抽:「沒有,你為什麼這麼問?」
「您恢復的太快了,這個速度基本上可以趕上與刀劍男士結合後的恢復速度。」藥研藤四郎解釋道。
「你有依據嗎?」審神者反問他。
「根據其他本丸審神者的數據得到的結果。」
「那也是根據其他審神者身體狀況得來的數據,不見得適用於我身上。」審神者說道。若是平時她可能不會否認的這麼徹底,但不知為何就是想要掩飾什麼似的辯解了這麼多。
「是嗎,也有道理。」藥研藤四郎說,「可能哪位刀劍男士偷偷給您渡了相當於結合可以得到的靈力吧,總之,您能痊愈真的可喜可賀。」
審神者心下一緊,想到之前在房內和小狐丸的那個吻,心底騰起了些許愧疚。
但這種愧疚很快也被腦內的胡思亂想所取代。
原本就是他做了出格的事,哪怕是為了幫助自己恢復,自己也沒有道理一定要原諒他,更何況有愧於他。任何情況下,給予了傷害後一廂情願的示好,當事人都有選擇是否領情的權利。就好比道歉不一定會被接受,接受了道歉也不一定代表著原諒。
藥研藤四郎在給審神者檢查完傷口後,表示已經恢復如初,然後推了推眼鏡提著藥箱離開了。
一直候在門外的三日月宗近走了進來。因為不想被問東問西,這幾天審神者都沒有讓之前擔任近侍的三刃照顧自己,而是讓相對來說不會對自己的事在意過多的三日月宗近擔任近侍。
「已經將近十一點了,您接下來是要處理公務嗎?」三日月宗近問道,自顧自坐進了窗邊小圓桌旁的座椅內,品起了審神者為他准備的茶點。
這座本丸內的刀劍們不出陣時,有時會穿著內番服,有時會穿著戰鬥服,但不帶鎧甲。此時的三日月卸下了戰鬥時的鎧甲,一身日式的藍袍與西歐的座椅顯得有些不搭調,卻又因著他日月都為之失色的容貌讓人覺得無比賞心悅目。
審神者點了點頭,她還是一身襯衣西褲,坐進了辦公桌後的皮座椅內:「雖然這幾日長谷部都代我處理的很好,但如果不處理公文我也沒什麼事可做。」
「哈哈哈哈、何必非要做些什麼呢?有時候無所事事也不失為一種享受。」三日月宗近眯起盛著日月光輝的雙眸笑了,忽然話鋒一轉,「小狐丸這幾日消極的很,一定是和您之間出現了什麼問題。」
審神者偏頭看向他,這個自稱老爺爺的刀劍男士雖然平時不拘小節,但心思卻細膩得很。
「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所以我想放他一個刃想清楚。」審神者說,「但他又幫我的身體痊愈了,這種建立在我痛苦上的恩情讓我不願接受,但卻心中有愧,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三日月宗近向審神者的方向側了側身子,漫不經心的面上帶上了些許認真:「可以告訴我這個老爺爺他對您做了什麼嗎?」
審神者皺了皺眉:「……接吻,西式的。」
「西式的……?」
審神者不情不願的撇了撇嘴:「就是舌吻。」
三日月宗近了然的笑了:「哈哈哈哈、原來如此。但據我所知在後世接吻並不是什麼為人不齒的事情,甚至在很多地方,哪怕在公眾場合接吻都變得很常見。」
「那是雙方自願的情況下,我這邊有個前提是我並不願意。」審神者不贊同的打斷了他的誘導。
「哈哈哈哈、您說的是。」三日月宗近說罷正色道,「但在其他很多本丸,審神者和刀劍男士結合都很常見,甚至有和多位刀劍男士結合的情況。從前您也會對江雪閣下有這些想法,為什麼換成是小狐丸就如此抵觸呢?僅僅因為您對他沒有那種感情嗎,還是因為你們的情況像極了當時您和江雪閣下的情況,只不過您從一廂情願的角度,變成了江雪閣下當時被迫接受的角度?又或者……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呢?」
「不能這麼說。」審神者也轉過身,和三日月宗近面對面,一只胳膊平放在桌面上,「和互換立場的情況無關,和對小狐丸沒有那種感情……好像也不能這麼說。但最大的原因在於,現在的我只想盡好主人的本分,不想和你們之間再發生以前的那種情況。」
「您這種想法像是在對於新的感情的逃避呢。」三日月宗近站起身,緩緩來到審神者面前:「在一段感情失敗後,選擇不再犯同樣的錯是一種情況。但還有一種情況,您可以選擇大膽嘗試和迎接新的戀情。也許後者需要莫大的勇氣,但您並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不是嗎?」
三日月宗近拉起審神者的手,覆在自己的胸膛上,在對方意外的目光下繼續道:「我們刀劍男士因您而現形在這凡世,您給予了我們肉體,所以這副身體原本就是屬於您的。讓我們可以盡情做從沒體驗過的事,享受從沒體驗過的生活,在這份恩情下,大家應該都是樂意為了取悅您奉獻出這幅身軀的。」
盛滿天地風景的美眸微眯,流轉的眸光仿佛透著些酥媚:「也許您會覺得,基於感恩而樂意侍奉您和基於感情和您在一起有很大的區別。但請相信,於我們刀劍而言,沒有任何一振是天生懂愛的。這樣的我們,在情愛一事上都是基於經歷和個人意願行動的,或者更直白的說,是一種生理行為。而在與您相處久了以後,我們才能慢慢明白什麼是愛吧。」
「所以請您不要逃避和我們的交往,讓我們明白什麼是愛。」
三日月宗近的話如冷水澆頂,讓審神者有些消化不及。但對方話語中暗示自己逃避新的感情的做法是軟弱的,這點她還是明白的。按照三日月宗近的想法,刀劍男士們可能對於情愛一事根本沒有明確的主見,如同新生兒對待空有知識未曾實踐的事情一樣,充滿了好奇,也想要去實踐。唯有在實踐過後,才能知道他們對於自己是僅限於主僕恩情,還是存在著男女情愛。
「哈哈哈……跟您說直白一點吧。於很多男性而言性是一種享受,絕對不是需要感情才可以去做的事。」
審神者臉都皺在一起了,越想越混亂,感覺思維完全被三日月宗近攪糊了。
三日月宗近看著低頭糾結思考的審神者,笑著松開了她的手:「嘛…凡事放輕松了來,何必過得太拘束?要知道,大家對於您都是無條件的信任和向往,並且想要親近的。」
??
但是等等,為什麼一定要以她想跟刀劍男士結合為前提?她看上去很像色魔嗎?
審神者滿臉疑惑的目送三日月宗近離開去取午膳,把他的話消化了好一會。
時間過得很快,審神者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搭理過小狐丸,後者也一反常態的識趣,沒有打擾審神者。
這期間審神者幾乎每天都在換近侍,因為她想觀察一下大家的態度。雖然剛罰了小狐丸禁閉就讓其他刀劍們輪流照顧自己,看上去像酒池肉林一般,可能會讓小狐丸有一些想法,但她還是這麼做了。
當她遲疑的把手放在三日月宗近胸膛上時,他笑著說出的話一如往常:「啊哈哈哈!無礙無礙、可以摸的。」
當她嘗試性的碰了一下數珠丸恆次的手,對方有些意外,但語氣如常:「您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可以更加大膽的與我接觸也沒關系。」
當她掀了掀太郎太刀的褲腿,高大的刀劍男士疑惑地問她:「您是在找什麼東西嗎?這樣溫吞的動作可能沒什麼效率呢。」
當她對著山伏國廣和同田貫正國的肌肉看了老半天後,同田貫正國略顯欣慰的道:「您也很喜歡我這身肌肉嗎?很有眼光嘛!跟那些柔柔弱弱的刀劍們都不一樣。但以後這些肌肉會變得更棒。」
山伏國廣大笑著雙手一叉腰:「哢、哢哢——您若是喜歡小僧的肌肉,盡管來摸吧!」
「這個就不用了……」
第12章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春光無限好,審神者的生日也快到了,本丸內的刀劍們全都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動,整個本丸都籠罩在一種浮躁的氛圍下。
刀劍男士們私下協商後,決定為審神者舉辦一場慶祝宴。當然,這件事事前會對審神者保密。
負責刃是壓切長谷部、燭台切光忠以及小狐丸。
審神者這天依舊是睡到自然醒,准確的來說,自從決定減少出陣次數後,她已經很少在九點以前起床。
守在房門外的是壓切長谷部,在征得同意後,他拉開了裡間的房門:「主,早上好!您又睡到這個時間,熬夜可不好。」
審神者用手簡單將被睡時壓卷的長發梳到身後,臉上還帶著倦意眼睛眯成兩條,半天才回了一句:「只要不安排出陣,就總是會過得很懶散。看來我該考慮恢復以前的作戰強度。」
「適度就好,您的身體才是首位。」壓切長谷部回復,順手從衣櫥裡取出一套襯衣長褲遞給審神者。
審神者接過衣服,像個孩子似的握起拳頭揉了揉眼睛,壓切長谷部呼吸一滯,但很快在審神者不悅的目光下識趣的離開了裡間。
審神者換好衣服後來到了外間。四月底的天氣已經有些燥熱,壓切長谷部給她挑的是半袖的襯衣。
壓切長谷部原本還在思索著宴會的事情,想法全都浮現在了臉上,傻笑的有些滑稽。聽見審神者出來,他立馬收斂了表情,一如往常的畢恭畢敬:「主,早膳已經准備好了。」
他穿著那身類似神父裝束的服裝,西式的服裝,莫名的和審神者的衣服有些搭。
「你剛才在傻笑什麼?」審神者問,「藏也沒用,我看見了。」
壓切長谷部一時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雖然大家沒有要求他守口如瓶,但他希望晚上的宴會能給審神者一個驚喜。
「啊……沒、沒什麼的,主!就是、覺得您今天應該穿隆重一點,我卻給您選了一套這麼普通的衣服。」他心虛的眨了眨眼偏頭移開了看向審神者的視線。
審神者眉頭一揚:「為什麼要穿隆重一點?」
「呃……因為您平時都穿的很樸素,覺得偶爾應該…試試不一樣的風格。」壓切長谷部努力的狡辯著。
「你嫌我醜就直說。」審神者不悅的皺起眉頭看向他,「身為本丸的主人穿運動裝或T恤太過不正經了,穿和服和禮服那根本不是日常該穿的服裝,這樣挺好的,方便行動。」
壓切長谷部有些慌張的單膝跪在了審神者面前,語氣中帶著生怕被遺棄的鄭重和謙卑:「主!是在下失言了!我不是故意要惹您不快,請您責罰。我壓切長谷部願接受任何懲罰!」
「哦?」審神者眉頭一挑環起雙臂,模樣有些不正經,話卻說得無比認真嚴肅,「那我要你自慰給我看呢?」
壓切長谷部一愣,有些意外的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主人,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審神者隨性一笑俯身將他扶了起來:「行了,我開玩笑的。若是你們不想天天看我穿襯衣或浴衣,偶爾換些衣服也不是不行。」
她的語氣可一點不像是在開玩笑。
自從審神者和三日月宗近談過後,長達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近侍總在頻繁更換,壓切長谷部和燭台切光忠甚至都沒有機會過問和她傷口痊愈過快的原因。
而因為審神者這一個多月總是揭油自己的刀劍男士們,漸漸開始喜歡上了開這種「正經玩笑」。
審神者在壓切長谷部愣愣的表情下用完了早膳,隨即回房換了一身衣服。
當她准備出去讓大家指導一下時,壓切長谷部卻攔住了她:「主,前幾日的公務積累了不少,您先處理完比較好,晚上再去見大家也不遲。」那些都是他和燭台切在當值時,偷偷從審神者公文裡「存」下來的工作。
審神者原本就不習慣現在的著裝,但公務確實應該先處理,又嫌脫了晚上再換麻煩,又氣又無奈的坐進了皮座椅內工作。
傍晚六點半,壓切長谷部終於慢吞吞的檢查完了審神者處理的文件,同意讓她出門。
審神者站起身,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後者紳士的笑著,很享受主人在自己面前的孩子氣一般。
審神者出了房間,在壓切長谷部的帶領下一路越過安靜的不自然的走廊,來到了老遠便看見燈火通明的大殿。
剛一進大殿,劈裡啪啦的禮炮聲便在面前響起,驚的審神者往後跌了一步,被身後的壓切長谷部扶住了肩膀。
「喲!有被嚇到嗎?」鶴丸國永舉著禮炮好奇的問她,一旁的一堆短刀們也直勾勾盯著她看。
審神者假裝不悅的看向他們,眼裡卻帶著寵溺:「有被嚇到,看來我修行還不夠。」
她看了一眼擺滿了宴席的大殿,和已經落座的一部分刀劍男士,問:「今天怎麼回事,好像格外熱鬧?」
「是為您准備的生日宴喲。」鶴丸國永回道。
「您今天很美。」紳士如一期一振毫不吝嗇的誇獎。
審神者在中午換了一套深色的現世漢服,蓬松的裙擺上墜著水墨紋路的翠竹,隨著每走一步搖動著,仿佛風過竹林般清雅別致。長發盤在腦後隨意做髻,露出纖細修長的天鵝頸,帶著女子特有的柔美。面上化了恰到好處的妝容,更襯托出審神者清冷出塵的氣質,美目流盼間滿世光景都為之失色。
雅致如林間清風,深沉似暗夜天幕,清冷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莊重威嚴,沉靜美好如一幅水墨畫。
「謝謝。」審神者微笑著頷首作禮,來到為自己准備的座位落座。左右手兩邊最近的位置坐著的分別是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與上次的宴會似曾相似的感覺。
「哦呀哦呀,主人今天打扮的很隆重啊。」三日月宗近笑著說,轉頭看向自己旁邊的壓切長谷部,「看來長谷部閣下有很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務。」
「承蒙認可,在下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壓切長谷部說,又看向自己對面的燭台切光忠,「最要感謝的應該是燭台切,為大家准備了這麼豐盛的宴席。」
「是幫忙一起做料理的大家的功勞哦,我一個人可做不出來這麼多。」燭台切光忠也笑著回道。
審神者的視線從三日月宗近到壓切長谷部,再從壓切長谷部到燭台切光忠,饒了大半圈,然後習慣性的繼續往右看,對上了小狐丸看向自己的目光。
那目光帶著些許委屈,更多的是獸類緊盯獵物般的野性及專注,露骨的仿佛要將她吃了去。
審神者默默移開了視線,儀式性的來了一段發言:「感謝大家為我准備的這個生日宴,真的很意外。我知道你們可能不喜歡我每次一堆沒營養的『官方發言』,所以趁這個機會簡潔明了的說一件事情——從後天開始我們要增加出陣次數,不能再這麼游手好閑了。給你們一天緩衝的時間。」
「唉?又要開始了啊……」有小短刀耿直的發表了想法,審神者未作多言,任憑刀劍男士們討論了起來。
生日宴不愧是生日宴,准備的料理都是審神者愛吃的,燭台切甚至識趣的沒有給審神者倒酒,而是准備了她最喜歡喝的碳酸飲料——可樂。
盡管和她平日裡嚴肅的氣場不符,但這確實是她的最愛。也是由於對身體不好,總是被壓切長谷部和燭台切光忠禁止的東西。而同樣對身體不好的咖啡,因為審神者處理公務時喜歡喝來提神,實在沒辦法只好放任她不管。
說到辦宴會,最高興的還是短刀們和次郎太刀,後者當然是因為有酒喝所以高興。
審神者看著刀劍們開始拼酒,不一會兒次郎太刀已經撩起下擺一腳踏上自己面前的小桌,打算給對面的太郎太刀灌酒。
酒過三巡,刀劍們都喝的開始盡興了,審神者已經猜到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無非都是要喝酒劃拳玩游戲,覺得沒自己什麼事了,於是便悄悄離席了。
她來到不遠處的庭院內,池塘邊盛放的晚櫻被大殿內通明的燈火打上了層暖黃的色彩,隱隱散發著朦朧的微光。而她身後,也一如她所料跟了一個尾巴。
審神者回過身,小狐丸站在一簇枝丫下,粉色的花瓣綴在他發間顯得有些不搭調。
「主人……非常抱歉那天對您做出了逾矩的事,但請您不要疏遠小狐。您知道兔子太寂寞了是會死掉的,被您忽視對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煎熬。」小狐丸垂頭看向審神者,委屈巴巴的皺起了眉頭。
「我也很抱歉說了那麼重的話,但我並不認為我的行為有什麼不當。」審神者說,攏了攏單薄的外衣,「你能做到今後不再有同樣的舉動嗎?」
「我……」小狐丸遲疑了一下,而僅是這片刻的遲疑,也使得審神者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已經知道了,你不想做沒有把握的承諾。」審神者說。
「也明白了你是只血氣方剛的危險狐狸。」
第13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感謝您的寬容。」小狐丸輕笑起來,「夜裡還有些涼,您既然不打算再出席宴會了,不如讓小狐送您回去吧。」
「夜色正美,何必要辜負了?」審神者說著抬起了頭。
環山而建的本丸,到了夜晚漫天繁星凝聚成星海,如一層發光的薄紗拂過漆黑的夜空。審神者纖細的脖頸仰著,從下頷到鎖骨間形成了一道優美的曲線,仿佛一握即斷。
小狐丸失了神的目光一暗:「主人,可能現在說這種話有些不合時宜,但希望您能不要生氣。」
審神者疑惑地看向他,才發現小狐丸雙頰泛紅,說話間帶著不正常的喘息,玫瑰般深邃的紅眸染上了些許情欲。
審神者心道不妙,小狐丸接著說:「您一個多月沒有理小狐,小狐非常郁悶。方才在大殿內喝了不少悶酒,現在有些上頭。因為您今天實在是太美了。」
「不不,你這前言不搭後語吧……喝酒上頭和我今天美不美有什麼關聯,你可以直說你現在生理上很興奮。」
小狐丸悶笑幾聲:「您說的沒錯,那麼您願意幫一下忙嗎?」
「不願意,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你自行處理一下。」
「小狐當然記得,您說只想做一位合格的主人,不想和刀劍男士們再產生不恰當的感情。」小狐丸說,眯了眯仿佛閃著精光的眸子,「所以現在您可愛的部下想要拜托身為主人的您,幫忙解決一下問題。」
「……」審神者不想被這挑逗似的話語帶進去,一時找不到話反駁他。
而小狐丸卻不會給審神者思考的時間,仿佛很吃虧似的的退了一步:「您只需要在我身邊就好,剩下的小狐就委屈一下自己解決吧。」
審神者狐疑的歪頭,然後艱難的點了點頭,站到了櫻樹足以遮擋一人身影的樹干後。
她靠在樹干上,聽著身後傳來的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的聲響,隨後是男性沉悶壓抑的喘息聲。
審神者有些好奇,偷偷轉過頭看了一眼。
小狐丸也背靠在樹干上,明黃的衣袍褪至腰間露出精裝的胸膛,皮質的防具緊緊包裹住手臂和胸肌,隨著粗喘時胸膛的劇烈起伏在胸肌上勒出一道道曖昧的紅痕。他用手包裹著腿間的物什,有規律的動作著,長發散亂在肩背,浸了汗水纏在身上。
小狐丸低著頭眯著眸子,瑰麗的紅眸中染上一層霧氣,粗重的喘息間吐出淡淡白暈,薄汗順著形狀美好的下頷滑至凸起的喉結,隨即落進因著弓起身子而異常明顯的鎖骨窩間。
他沉醉其中,夜櫻被晚風吹散了幾片落在他的頭頂,他狀似無意的呢喃了一句:「ゾ、や……セ、セウイネ……」
審神者一愣,回過身去一手捂住了臉。
審神者在小狐丸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一進屋,她就迫不及待脫掉了外衣,准備換衣服時卻發現小狐丸還站在身後。
「……你什麼時候能自覺些,進門前敲門,換衣服的時候回避?」審神者雙手搭在領口,停下動作問道。
「服侍主人更衣就寢也是部下的職責。」小狐丸回答的很正經。
「那不是部下的職責,是奴僕或佣人了。而且奴僕是古代封建社會才存在的,佣人是大戶人家的工作人員,我們這裡顯然不是任何一邊。」
「身為主人的近侍,也可以說是您的忠僕。」小狐丸說著,抬手抽出審神者發間的木簪,如瀑的黑發似水墨傾瀉垂落在她身前和肩頭,略顯凌亂卻多了幾分慵懶性感。
「但您的意願比刀劍的想法優先,既然您不希望我在一旁替您更衣,小狐只好先離開了。」小狐丸邊說邊自審神者肩頭托起一小把青絲,垂下頭恭敬虔誠的在上面烙下一吻,隨即果斷的松了手。
「祝您今夜有個好夢,主人。」說罷,他干脆的進了一旁為近侍准備的房間。
審神者覺得他還是死性不改,但一舉一動沒有絲毫僭越。
她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次日一早,審神者睡的正香,房門卻被敲響了。
「主人,已經八點半了。您昨晚說明天起要增加出陣次數,那麼現在是不是差不多該起床了?」小狐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低沉渾厚的聲音,但語調卻帶著幾分輕快明朗。
審神者從被子中探出頭,擠開眼睛看向門口,確定小狐丸沒有亂闖後,不情願的坐起了身。
「主人,我可以進來嗎?」門外的小狐丸問,悉悉索索的聲音傳進屋內,暗示出他的躍躍欲試。
審神者輕應了一聲,話音剛落,房門便被高大的刀劍男士拉開,一臉明朗笑意中夾雜著狡黠的大狐狸立馬鑽了進了。
「你是大狗狗嗎,好像很急不可耐想要被順毛的樣子。」審神者偏頭看了他一眼,掀開被子下了床。
「如果主人願意為小狐梳理毛發,小狐現在就想體驗。」小狐丸湊到了床前,堵住了剛起身的審神者的去路。
審神者一手覆上他胸膛將刀劍男士往後推了幾步,來到衣櫥准備拿衣服。而一旁不知為何仿佛更高興了的小狐丸也湊了過來,從審神者身後伸出手,越過她的頭頂從衣櫥中拿出來一條連衣裙。
「主人,這件不錯,您穿這件吧!」小狐丸說著,將裙子在審神者眼前晃了晃。
審神者一看,這是一條大V領明黃色的吊帶短裙,絲綢的面料不用穿也能想像到會如何緊貼身體曲線,比起外穿更像是睡衣或情趣內衣。
自己衣櫥裡怎麼會有這種衣服?審神者嘴角一抽:「這件衣服胸部豐腴的女性穿很好看,讓我穿……我覺得不行。」
「主人雖然胸部算不上豐滿,但身材很好,穿上也會很好看的。」小狐丸低頭看著審神者的頭頂,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順滑垂落的長發,微微翹起的睫毛下掩著的如墨雙眸,女子浴衣領口間微微隆起的胸部,以及胸乳間那一條看不真切卻惹人聯想的縫隙。
審神者搖了搖頭,垂在肩頭的青絲隨著動作滑進了乳溝間,曖昧至極:「不行,再說我也不喜歡穿裙子。」
小狐丸慢半拍的嘆了口氣:「唉……好吧。請您按照自己的喜好選擇。」
審神者掃了一眼整齊排列的衣物,最終還是取出了一條九分褲和一件長袖襯衣。
她剛一回頭就看見小狐丸杵在自己身後,皺起眉頭將他推開了。
審神者用過早膳後,坐進老位置開始處理公務。
四月底的天氣說熱不是太熱,但與夏季的悶熱不同,有一種讓人浮躁的燥熱感。
審神者坐了半晌,耐不住熱的體質使她流了些許薄汗,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一只手曲起扒拉起系的嚴實的襯衣領口。
本丸該把所有房間都裝上空調了。審神者這樣想,畢竟只有自己的房間有太不照顧刃了。
審神者想著便抬起頭看向小狐丸,後者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把玩著自己的頭發,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小狐丸……」審神者剛開口,在他的目光下一頓,繼續道,「你去把博多找過來一下。」
「是,主人。」小狐丸回道,「噌」地從沙發上跳下來離開了。
當他帶著博多藤四郎回到房間的時候,審神者正對著辦公桌旁牆角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來落地扇吹風。她背對著門,因為落地扇的高度微微前傾身子,一手捏著松開頂扣的襯衣領口,一手輕輕學扇子輕輕扇動著,姿勢看上去有些不妙。
「主人,您找我嗎?!」博多藤四郎好像打破了什麼,跟在小狐丸的身後笑嘻嘻的進了房間。
「啊。」審神者應了一聲,轉過身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個小箱子遞給了博多。
「這…這難道是……?!」博多藤四郎看著手中黑色實木滾金的精致木箱,有些激動了起來。
「裡面是五萬小判。」審神者說,「如你所見,最近天氣越來越熱了,所以我想給本丸的房間都裝上空調。因為不能一次性揮霍掉所有小判,所以這些小判交給你,去把裝空調的本錢掙回來吧。」
「哦哦,您真是找對人了!」博多藤四郎笑著推了推眼鏡,「放心交給我吧!保證完成任務!」
博多藤四郎抱著小木箱高興的跑了,審神者無奈的笑了笑,帶著些寵溺,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大家一定都會很開心吧。」小狐丸說,看向審神者,「您看上去感到很熱。早上已經建議過您穿單薄一些的衣服,您平時都呆在屋內,面對您的近侍可以不用拘束過多。」
他歪頭一笑:「其實就算您穿著內衣在本丸內四處走動,大家也不會說什麼的,對於男性而言反而是一種福利喲?當然,以小狐的立場是不希望您這麼做的。」
「不管以什麼為前提我都不會那麼做的,你都在想些什麼啊?」審神者皺著眉瞅了他一眼,展臂伸了個懶腰。
「您需要按摩嗎,哪裡都可以哦。讓您感到舒適也是身為部下的職責。」
「不需要!」
第14章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審神者最近有點憋屈,有苦說不出的那種。
自從生日過後,小狐丸總是借著「部下」的名頭說或者做一些不太恰當的事。
但他打著正當的名頭,審神者也不好說他的不是。
博多藤四郎很快就完成了任務,五月中旬的時候,本丸內各個房間已經全部裝好了空調。
這日審神者如往常般坐在辦公椅內處理公務,她穿著短褲,皮質的座椅接觸到溫熱的肌膚不多時便被捂熱,導致她的腿上也開始出汗。
審神者停下手中的筆,和桌面上公文內密密麻麻的黑字對峙了片刻,「啪」一聲將筆扣在桌面不干了。
「主人,您怎麼了嗎?」小狐丸正坐在沙發上翻看審神者收藏的漫畫,聽見響動後抬起頭看向審神者,一手舉著咖啡杯,嘴裡還叼著一塊餅干含糊不清的問。
審神者看見他悠閑地模樣,又想到自己因為工作而滿腦子亂麻,還熱的不行,雙手環胸倒進身後的座椅內:「我本來沒怎麼,看見你這麼舒服我又很不是滋味,你說怎麼辦吧。」
小狐丸眨巴眨巴眼,有些好笑的帶著他特有的爽朗笑容道:「主人,工作本來就做不完,您何必跟自己過不去?之前減少出陣次數的時候,不也和密集出陣沒有什麼大區別嗎?您這是在自己累自己。」
審神者還是氣,因為雖然小狐丸說的有道理,但她卻不想閑著,而且不工作也沒別的事可以做。
小狐丸見審神者動了動眉頭什麼也沒說,起身湊到她辦公桌對面:「主人!最近天氣很熱,房間裡雖然都裝了空調,但大家知道一直開會很浪費,所以白日裡還是基本不用。但如您所見,天氣實在太熱了,請您跟我去視察一下,想個法子吧?」
「他們在擔心費電嗎?但其實完全不用有這個顧慮。」審神者抬頭看向小狐丸,思忖幾秒又道,「但空調開時間長了也確實不好,從涼爽的室內再出到炎熱的室外,有可能會一時受不了引起感冒發燒。」
審神者說罷雙手撐桌站起身:「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當兩人來到刀劍男士們的住所時,走廊上坐了一排刀劍男士,身後的房間裡放著一台落地扇對著他們吹。
審神者順著他們的視線側頭看向庭院內,壓切長谷部正站在大太陽下打理著一簇薰衣草。那是之前他說庭院裡有一塊地方太過空曠,用審神者送給他的種子種出來的。
「長谷部有什麼好看的嗎,你們都在看他。」審神者回頭問他們。
「啊……您看看他,不會覺得自己很涼快嗎?」鶴丸國永雙手撐在身後,身體向後仰著,就差沒有躺在地上。
「噢噢——!您今天穿的看上去涼快多了!」鶴丸國永順便瞄了一眼審神者,然後被她的衣服吸引住注意力。
審神者穿的很簡單,上身一件背心外罩著一條單薄的羽織,下身一條短褲露出修長的美腿,腳上踩著實木的木屐,手上還拿著小狐丸以前送她的扇子扇風。
「因為最近實在很熱。」審神者說。
「哈哈哈哈……連主人都受不了了,可見這天氣確實有些悶。」三日月宗近邊喝著熱茶,邊眯眼笑著說。
審神者又看了一眼壓切長谷部,回頭再看向穿著內番服的三日月宗近,覺得這個家伙自己根本就不熱。
長谷部太可憐了,審神者心道,於是將他叫了過來。
「主,您找我?」壓切長谷部聽見審神者的呼喚,提著噴水壺迅速飛奔過來。
「你穿著內番服站在大太陽底下,我看著你覺得你好熱。」審神者說。
「是……讓主感到不適,是在下的錯。」壓切長谷部接話。
「不,怎麼想都不是那個意思吧?」審神者質疑他的腦回路,「我聽說最近天氣太熱,但你們白日裡又不開空調。」
「主,如您所知,全天開放空調的電量消耗實在太大了,而且容易生病。栗田口的短刀們已經有幾振因為溫差交替發燒了。」壓切長谷部說。
「所以我是想來解決這個問題。」審神者說,看向鶴丸國永身旁的燭台切光忠,「光忠,廚房還有冰塊嗎?」
燭台切光忠遺憾的搖頭:「沒有了哦。本來就做的不多,有一些被一期一振拿去給弟弟降溫了,還有一些被日本號拿去裝在桶裡坐進去乘涼。」
審神者嘴角一抽,日本號還挺會享受。
「這樣吧,我們在庭院裡蓋一個泳池如何?」審神者說,一旁的刀劍男士們紛紛看向審神者,表示很感興趣。
「光忠,我之前還買過一本冰點的美食雜志,等下你去我房間拿一下,給大家做些冰鎮點心或冰淇淋吧。」審神者說。
「以前在您的漫畫裡看見過冰淇淋,這聽上去很不錯。」燭台切光忠說著站起了身,「既然說到了,我現在就去拿吧。試做還需要一段時間,到時候可要給大家展示一下我帥氣的一面呢。」
「游泳池您說真的嗎!吶吶!」鶴丸國永也蹦起來,面上帶著躍躍欲試,「建游泳池的話就交給我吧!」
審神者笑著點了點頭:「說真的。交給你可以,但是有長谷部在旁邊監督你。」然後看向壓切長谷部,後者了然的點頭。
「誒?那多沒意思……」鶴丸國永撇嘴,知道審神者想防止自己在泳池裡藏一些機關。但他鶴丸國永是誰,想做機關有人監督就做不了嗎?當然不是!
「好吧,那就讓你監督吧。」於是他答應了。
「主人,您有想過泳衣的問題嗎?」一旁的小狐丸忽然問。
審神者一頓:「還真沒有想過,看來得去一趟萬屋。」
「小狐去替您買回來吧,但相對的,小狐只要主人親手做的泳衣。」小狐丸眯眼笑了起來。
審神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擅長縫紉。」
「只要是您做的,做成什麼樣小狐都喜歡。」
審神者繼續奇怪的看著他,心裡有了個想法。
游泳池建好的那一天,幾乎所有刀劍男士都跑來圍觀了,除了幾位實在起不了身的短刀。
審神者也放下手頭的工作,跟小狐丸一起來到庭院泳池旁的一棵大樹下。她不會游泳,所以讓小狐丸給她搬了把竹躺椅在樹下乘涼。
游泳池的豪華程度可以說是堪稱水上樂園。足足二十多平米占地面積的圓形泳池將一旁的小池塘可憐的擠進角落,鶴丸國永和歌仙兼定根據審神者提供的資料,在泳池內設計了彎道滑梯,還在泳池正中央圍出一塊三四平的圓形地面,可以供刀劍男士們坐上去休息乘涼,上面種著一顆不知道哪裡移來的椰子樹。池底按照審神者的提議,在中央留出的圓形地面外圍用不鏽鋼材質圍出一圈甬道,裡面安裝了冷凍機制,放進去冰塊為池水降溫。
刀劍男士們大多提前穿好泳衣才過來,看見泳池後立馬跳了進去,池中頓時水花四濺,連審神者所在的樹下都沒能幸免於難。
小狐丸用寬大的袖擺替審神者擋住飛濺而來的水花,低頭看著躺靠在樹下躺椅上,戴著墨鏡撕開一根雪糕的審神者,問:「主人,您沒事吧?」
審神者將墨鏡推上頭頂,看了一眼泳池的方向,又看向穿著明黃長袍的小狐丸:「你不下去嗎?」
「小狐是主人的近侍,應該待在您身旁。況且小狐跟您說過只想要您親手做的泳衣,所以買泳衣的時候沒有買自己的份。」小狐丸說著,盤腿在審神者身邊席地而坐。
審神者望著頭頂的樹葉看了一會,伸手從羽織的袖擺裡取出什麼,捏著一角抬起胳膊提到了空中:「你的,你看看。」
小狐丸聞言驚喜的轉頭看向審神者手中的泳衣,然後瞬間笑不出來了。
這是一條泳褲,還是三角褲。以明黃色的布料形成「V」字形,堪堪能遮住重點部位。兩側是僅有不足一指粗細的細繩,在胯間系住,正面印著他的刀紋。
「主人,這可…可能不太適合我……。」小狐丸說。
「那你是不要嗎?」審神者轉頭問他,還悠閑的伸出舌頭舔了一口燭台切光忠做的雪糕。
小狐丸眼神一暗,從審神者手中接下泳褲道:「如果主人說想看小狐穿,小狐才穿。」
審神者好笑的揚起嘴角:「我想看,你穿給我看。」
小狐丸臉上逸出了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迅速起身開脫掉衣袍,露出沒有綁皮質防具的精裝胸膛。
審神者沒料到他會直接在自己面前換,連忙轉過身去。直到小狐丸叫了她一聲,才舉著雪糕轉回去。
高大的刀劍男士僅著一條三角泳褲,裸露在外的身體帶著訓練有素的肌肉。結實的胸肌下是整整齊齊六塊腹肌,順著人魚線往下,是被明黃色布料勾勒出形狀的物什。
「主人,您覺得怎樣?」小狐丸攤開胳膊展示一般問審神者。
審神者愣在一旁,手中的雪糕被燥熱的空氣融化,滴落在她的胳膊上。
刀紋它……刀紋它變形了。審神者震驚的看向小狐丸胯間被撐到變形的圖案。
小狐丸見審神者發愣,俯下身輕握住審神者的小臂,散落的長發在審神者眼前劃下一道白色簾幕。
他眯起瑰麗的紅色眸子,享受似的伸出舌頭舔舐掉融化的雪糕。
「主人,雪糕都滑掉了喲?」
「嗯……今天挺熱的。」
第15章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七八月的天氣逐漸炎熱起來,但近日天氣開始陰沉沉,想下雨卻下不下來。
審神者平日沒事不喜歡出門,呆在房間內只穿一件背心和一條寬松的短褲。
她有些無心於本丸內的大小事宜,亦或自己的近侍有什麼想法——因為時間溯行軍的動向有些異常。
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察覺的要早,而待她上報給時之政府,政府取證完成,已經是近一個月後的事情。
這日部分刀劍男士被召集起來,來到審神者的房間。
審神者站在辦公桌後,身後站著自己的三位近侍,小狐丸、壓切長谷部以及燭台切光忠。
她直直站在辦公桌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面上也被專注的嚴肅神色取代。
「今天把大家都召集過來,不為別的。」審神者開口,「是因為我發現時間溯行軍很有可能潛入了我們本丸所處的這個空間。」
被召集過來的除了審神者的近侍三刃,還有三日月宗近、數珠丸恆次、鶴丸國永、一期一振、江雪左文字、太郎太刀、藥研藤四郎,以及在旁邊候命的狐之助。聽見了審神者說的話,刀劍男士們臉上神色各異。
「我知道這件事說出來可能難以相信,但哪怕是多余的擔心,也比心存僥幸要好。」審神者說,「三日前我感知到了這個空間邊界波動的異常,通過三日來的調查,有什麼入侵了這裡這點是十有八九的。政府派誰過來並不需要這麼偷偷摸摸,其他審神者理論上來講無法干預他人的本丸,所以基本也可以排除這點可能性。」
「在他們偷偷潛入這裡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基本可以斷定這並不是友軍。這裡也不存在什麼想要建交的鄰國,山下的村民們身上不會帶有類似靈力的氣場,可以給邊界的結界傳遞感知存在的信息。所以我認為,是敵軍的可能性非常大。」
審神者說,將電腦內本丸所處空間的地圖投影在空中。地圖上地理位置為山脈的地方,有幾團黑色的靈力波動。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鶴丸國永面上掛上了明顯的驚訝。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那麼您今天召集我們的目的,應該就是對於這群敵軍的討伐了吧?」三日月宗近笑了笑問道。
審神者點點頭:「並且我會和你們一起前去。這件事不宜聲張,所以找來了在座的各位,事情處理完之前,大家記得要先保密。」
刀劍男士們點了點頭。
「狐之助。」審神者看向一旁的狐狸NPC。
「唉!審神者大人。」狐之助跳上辦公桌,來到了審神者面前,「請您吩咐。」
「這次去探查不知道會花費多少時間,我不在的時候,麻煩你照顧本丸內的其他刀劍。出不出陣是次要的,但記得要保密,以及確保他們的安全。」
「是,大人!」狐之助點了點頭,毛茸茸的尾巴在桌面上一掃而過。
審神者又抬頭看向屋內的刀劍男士們:「現在請大家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和露宿用品。外出期間的儲備糧就麻煩光忠准備一下,要三天份的。」
「是。」燭台切光忠一點頭,「但是三天夠嗎?如您所知,本丸後的一片山脈並不好走,更何況要尋找敵軍、應付可能發生的戰鬥。」
「燭台切閣下說的很有道理,主人。三天份的食物是否太少了?」一期一振也問。
「三天的就夠了。水可以用山間的泉水,吃的還可以摘些果子、獵一些飛禽走獸。原本爬山探查就是一件耗費體力的事情,帶的食物過多只會是負擔。」審神者說,回頭看了一眼燭台切光忠,「所以多帶一些作料和料理工具應該很有必要。」
「明白了,就照您說的做。」燭台切光忠笑著回道。
審神者掃了一眼室內的刀劍們:「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沒啦。」……
刀劍們紛紛搖頭。
審神者微一頷首:「好,那就各自回去准備吧,一小時後在本丸後面有幾顆野草莓的門前集合。」
「拜領主命。」「明白了。」「好的。」……
刀劍男士們陸續離開後,小狐丸來到審神者身旁,面帶擔憂:「主人,您真的要和我們一起去嗎?那太危險了。」
審神者毫不猶豫的點頭:「我們只是在本丸範圍內活動,面對未知的威脅,還是我親自坐鎮指揮更好。」
她淡淡一笑:「再說了,我也不能總是使喚你們去戰鬥,那麼依賴你們。」
「我們是您的刀劍,您依賴我們,我們反而會很高興。」小狐丸不贊同的皺眉。
審神者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說:「好了,不說這個了。你也去准備一下,待會就出發了。」
一小時後,所有先前被召集的刀劍男士們都在指定地點集合。
審神者一如既往的穿著襯衣和西裝褲,腳踏啞光的黑色皮鞋,唯一不同的是肩頭披了一件黑色披風,單肩背著一個背包,手中不知為何杵了一根細長的歐式手杖。純黑的披風衣角滾著金邊,實木手杖頭部呈橢圓型,筆直一根從上到下逐漸變細,帶著些許雕花和典型的歐式金屬裝飾。
「主人,您穿的不熱嗎?」小狐丸奇怪她穿這麼多。
「近日天氣陰沉,山林間的溫度也普遍比外面低。而且,我也不想被蟲子咬。」審神者說,更重要的是,她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而這樣穿會有什麼好處。
刀劍男士們哭笑不得。
確認刀劍男士們都到齊後,審神者推開後門,帶領眾刃出發了。
存在於時之政府制造的虛擬時空內的本丸,所屬地域或多或少充斥著靈力,尤其是基本無人問津的山脈中。
出發的時間是上午十點,日光掩在雲層後,干燥的土地每走一步都翻起些許泥土,高大茂盛的不知名樹木緊密矗立,將原本就不強烈的日光與山中的天地隔絕,在地面投下大片陰影。
審神者走了沒幾步,小狐丸就來到他旁邊:「主人,您平日不太鍛煉身體,請把行李交給小狐吧。」
還未開口回話,身後的壓切長谷部也湊了過來:「啊!你太狡猾了!主人的行李應該交給我壓切長谷部才對。」
小狐丸抽了抽嘴角,帶著敵意看向審神者另一邊的壓切長谷部:「壓切閣下,同樣身為近侍,哪有應該不應該。還是按照先後順序,交給我比較好。」
「說過很多遍了,不要叫我那個名字。」壓切長谷部也看向小狐丸,兩刃間仿佛能看見一觸即發的火花。
審神者放慢腳步,任憑兩刃較著勁兒越走越快,最後掉進了前面的河水中。
「哈哈!你們這就是自己嚇自己了!」鶴丸國永大笑著說。
「啊啊…我們可不是來郊游的啊……」燭台切光忠無奈的搖了搖頭。
「哈哈哈哈……長谷部閣下和小狐丸還真是精力充沛。」跟在審神者身後停下腳步的三日月宗近笑了起來,微垂了眼睫看向河中渾身濕透的兩刃。河水很清很淺,剛及跌坐在裡面的兩刃的胸前。
「主!您為何……」壓切長谷部猛地搖了搖頭,甩掉發間的水珠委屈的看向審神者。
「主人…您是在欺負刃嗎……」小狐丸也坐起身,輕撅起嘴看向審神者。
審神者靜靜看了他們幾秒,轉身向身後的刀劍男士們:「差不多中午了,我們在這歇一歇,吃點東西吧。」
刀劍男士們紛紛應答,河中的兩刃沒能吸引到主人的關注,只好乖乖的自己上岸。
燭台切光忠按照審神者之前的吩咐,帶了不少審神者從現世買來的壓縮餅干和糕點,也帶了不少作料和料理工具。
審神者看了一眼手中營養價值和果腹效果微妙的壓縮餅干,手杖在地面一戳,指向剛才兩刃泡過的河水:「我們去抓點魚吧,留幾個刃在岸上幫忙准備一下餐具休息一下。」
「哦哦!這可是個好主意!」鶴丸國永來了興致,邊說邊將袖管擼到臂彎。
「是啊,魚的營養價值不錯,而且這裡的魚應該都挺新鮮的。」燭台切光忠饒有興趣的摸了摸下巴。
「主!請放心交給我吧!」剛上岸的壓切長谷部立馬又走到審神者身邊,恭敬的說道。
「交給你去泡澡嗎?你去生團火,和小狐丸把衣服烤干。」審神者眉頭一皺,否定了他的提議。
壓切長谷部還想繼續說什麼,但在審神者不容置疑的目光下識趣的噤聲,不情不願的走到一旁收集起落葉和石頭,順帶用眼刀刮了一眼即將一起烤衣服的小狐丸。
審神者也將披風取掉,隨意一疊放在自己行李上,卷起袖管和褲腿,將鞋子脫掉放在河邊下了水。
同樣下去抓魚的還有鶴丸國永、燭台切光忠、太郎太刀、藥研藤四郎以及數珠丸恆次。
流淌在山中的清泉不同於家用的自來水,即便在炎熱的八月依舊透著涼意。
審神者觀察著鵝卵石鋪滿的河底,她不認識的魚類偶爾從眼前游過。審神者不知道按了哪裡,手杖的底部忽然刺出半截刀刃,隨即迅速扎向河裡。
然後扎了個空。
第16章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大將,您真是不懂行啊。」一旁抓著一條魚的藥研藤四郎輕笑著說。
「藥研真厲害。」岸上的一期一振欣慰的笑著表揚起自己弟弟。
看見審神者撲空,同樣下水抓魚,但空著手什麼也沒帶的鶴丸國永毫不留情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您怎麼這樣抓的啊!不對不對,您看我!」
說著看向河中,下盤微蹲身體弓起前傾,全身靜止在原地專注地盯著游過的魚,忽然兩手往河中一探,快很准的抓起一條半截胳膊長的肥魚甩上岸邊。
審神者贊賞的唏噓出聲:「鶴丸很會抓魚的樣子啊。」說罷又看向其他刀劍男士。
數珠丸恆次仿佛把這當成了一種修行,彎著腰手速快到看不見的將魚戳上岸,嘴裡還振振有詞的念著什麼經文。
太郎太刀顯然不太擅長這類事情,有些苦手的站在原地,手向河裡伸了伸,又縮回來。
審神者回過頭,學著鶴丸國永的樣子微蹲下身,拿著手杖的胳膊緩緩向後推,就打算再試一次。
「主!請加油!」岸上正點火的壓切長谷部揮舞著手中的落葉大聲喊道。
「主人!加油!」一旁的小狐丸也以手攏在嘴邊作話筒,為審神者聲援。
「唉等等等等、您這樣太危險了……」同樣站在水中的燭台切光忠汗顏,搖著手制止了審神者的動作。
「哈哈哈哈、主人不是在抓魚,而是在對著水練習突刺的樣子。」岸上坐在篝火旁,不知為何端著杯茶細品的三日月宗近說道。一旁的江雪左文字身邊也放了一杯茶,但他卻只是安靜坐在那裡什麼也沒干。
「您可以先上岸等候,食材交給我們就好。」太郎太刀看向審神者這麼說。
「不,這話不應該你說吧……」審神者說,無奈的站起身將半截刀刃收回手杖內。
「好了,您就先上去吧。如果不小心戳的時候摔跤了,反而得不償失了呢。」燭台切光忠邊說邊推著審神者的肩膀,直到將人推上岸。
審神者不悅的皺了皺眉,但對於自己的水平還是有正確的認識的。所以踏著凹凸不平的地面來到行李旁,擦干淨腳穿好鞋認命的等著鶴丸國永他們抓魚。
一旁的壓切長谷部見審神者如此動作,不贊同的走過來:「主,您要過來的話只需要吩咐一聲,我壓切長谷部隨叫隨到!在這種遍布石子的地面行走,很容易受傷的。」
「你把我當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嗎?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審神者說,往身後一靠坐在了高度及她大腿的一顆石頭上。
小狐丸已經差不多把衣服烤干,下河抓魚的刀劍們也紛紛上了岸。
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一起,用衝洗干淨的樹枝穿過料理完畢的魚身,插在篝火旁烤。
烤魚的過程有點長,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圍在篝火旁,先用壓縮餅干果腹。但對於吃慣了燭台切光忠精湛手藝的刀劍男士們來說,干澀的壓縮食物未免有些難以下咽。
出身貴族的三日月宗近在咬下一小口後,便禮貌的笑著放下了手中小磚塊一樣的餅干。
其他刀劍男士也基本都皺起眉頭,壓切長谷部更是說:「主,雖然我不是有意要對您帶來的食物挑剔,但這食物的味道確實不太好。您還是稍等片刻,吃燭台切料理的魚吧。」
正咬著壓縮餅干的審神者面色如常:「味道還可以。你們要是吃不慣,這些壓縮餅干就都留給我吧。」
「……主!竟然為了我們吃這種粗鄙的食物……」壓切長谷部眼泛淚光。
「哈哈哈哈……這食物的味道雖然有些微妙,但確實方便攜帶。不知主人為何會知道這種食物?」三日月宗近問。
審神者無甚表情,回道:「方便攜帶一塊就飽,而且價格實惠,你不覺得是很好的果腹食品嗎?」
「主人,您經常吃嗎?」小狐丸皺起眉頭忽然問道。
審神者轉過頭看向他,平靜的眸中沒有任何波瀾。小狐丸知道,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小狐丸還准備繼續說什麼,忽然不遠處的草叢傳來一陣悉索的摩擦聲,審神者立馬起身看向聲源,一手制止了刀劍男士們的動作,平靜的眼中被刀刃般銳利的視線所取代,盯著草叢的一舉一動。
閉合在一起的低矮灌木被擠開,幾體渾身散發著藍色氣場,身穿鎧甲看不清面容的落魄武士模樣的家伙走了出來。
——是檢非違使,一共六體組成的一個部隊。
「哇哦——這可真是算不上驚嚇的驚嚇呢。」鶴丸國永吹了聲口哨。
「全員准備戰鬥!」審神者長臂一揮,自己也再次按出手杖底部的刀刃,迅速給刀劍男士們下達指揮。「太郎站遠一些,你不適合這種地形的作戰。其余刀劍兩刃一組迎戰,游走就拜托藥研了。但你一定不要受傷,大家還要麻煩你照顧。」
「是,我知道了。」太郎太刀點頭,站到了離審神者他們幾米開外的地方。
「大將、我可沒您說的那麼弱啊……」藥研藤四郎淡笑著舉起了手中的短刀。
「主!請您注意自己的安全。」壓切長谷部留在審神者附近,不願離得太遠,「我壓切長谷部一定舍命護您周全。」
「主人,請不要離小狐太遠。」小狐丸拿著刀,時不時看幾眼身後的審神者。
審神者輕笑一聲:「別看我成天宅成那樣,對於真槍實戰可是很拼命的。」
「哈……又是…如此無可避免的戰爭嗎……」江雪左文字不情願的拔出刀。
「雖然我對於戰爭也算不上狂熱,但更不喜歡弟弟被傷到呢。」一期一振看了一眼藥研,淡笑著擺出了隨時出擊的架勢。
「哈哈哈哈、那麼就迅速解決吧。」三日月宗近大笑幾聲,帶隊衝了上去。
敵方檢非違使是兩薙刀,三槍和一大太的組合。雖然河邊戰對於雙方來說,不便之處都差不多。但己方全普刀的陣容到底還是會比檢非違使戰力低一些。
槍尖閃著寒光直直戳來,審神者側身躲開,因著戰力懸殊被打亂陣型後,敵刃已經來到她面前。
「主!您沒事吧?!」壓切長谷部連忙看向審神者,架著敵方大太刀當頭劈下的刀刃,強大的敵人使他根本無法分心去搭救自己的主人。
「顧好你自己。」審神者說。槍是唯一一種可以隔著刀裝給予刀劍男士們傷害的刀種,跑來自己面前倒是正好。
審神者順著先前側身的動作,腳尖向後劃過地面上凹凸不平的石頭,提起手杖用底部的刀刃刺向敵槍。
審神者的戰力雖然不好計算,但等級超過刀劍男士等級上限的審神者,戰力一定不會比滿級普刀差。
蘊滿靈力的刀刃以雷霆之勢重重刺進敵槍胸口,靈力觸碰到檢非違使的身體,觸電般炸成道道細小的靜電,最終竄過敵槍全身,在對方痛苦的呻吟聲中將敵槍電倒。敵槍很快開始化為煙霧消散,但不甘示弱的在臨死前將審神者的手臂劃出一道傷口。
審神者並沒有在意傷口,而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刀刃,心道萬屋的老板這次沒白坑自己。
而一次性釋放出足以擊倒檢非違使強度的靈力,其代價也是相應的。
審神者只覺眼前發黑,一旁許是被同伴的倒下刺激到的其他檢非違使,也紛紛甩開刀劍男士們,集體衝向審神者。
「主人!」離審神者最近的小狐丸立馬衝了過來,但機動不及檢非違使的他還是被甩開一大截。
審神者下意識提起手杖格擋,但背上依舊炸開滾燙的痛感。
「主!」
「主人!」
「大將!」
在眾刀劍擔憂的聲音中,小狐丸發現自己的聲音似乎絲毫無法引起審神者的注意。
刀劍們習慣了叫她主人,她也習慣了聽見各種各樣表達「主人」意思的稱呼。
在眾刃的呼喚下,審神者一時無法分清都是誰的聲音,他們又在那裡。
小狐丸也失落的發現,自己竟然連審神者的名諱都不知道。
審神者恢復意識的時候,自己正趴在河畔的一尊大石頭上坐在地上。身旁是檢非違使橫倒消散後留下的些許黑霧,顯示著戰鬥才剛剛結束。
她立馬睜大雙眼,刀劍男士們正相互包扎著傷口。這場戰鬥傷勢最嚴重的是中傷的太郎太刀,其他刀劍男士或多或少也都受了點小傷。
發現審神者醒來,刀劍男士們立馬圍上前來,有的關心著傷勢,有的自責著自己沒能保護好審神者。
而這都不是審神者關心的。
「我想經過剛才的戰鬥大家都很清楚了,有時間溯行軍潛入這裡,而且還是最不好對付的檢非違使。」審神者想從石頭上起來,但一動就牽扯到背上被敵大太刮出來的傷口,又被藥研藤四郎按了回去。
審神者覺得這樣趴著很不嚴肅。
但還是繼續說:「雖然不清楚到底來了多少體敵軍,但一般像剛才那樣的隊伍只是探路,不會有總數的三分之一。而且在一體被擊破後,其余幾體也像我衝了過來,這和以往的情況很不一樣,我們最好認為他們具備一定的智慧和團隊觀念。」
審神者仰著頭看了一眼神色各異的刀劍男士們。
「這裡剛發生過戰鬥,不排除剩余部隊感知到後也湧過來。」
「我們先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第17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四面環繞著高聳冰涼的石壁,泉水被石縫劈開一汩汩順著壁沿流下,使整個空間潮濕無比。
這是一個山洞。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撤離原先的河邊後,在山脈內找到了這個山洞。
此刻審神者趴在鋪著太郎太刀寬大外衣的地面上,一旁的藥研藤四郎剛替刀劍男士們處理完傷口。
要說審神者為什麼趴在地上,起因還是壓切長谷部和小狐丸的爭執。
「主!這裡沒有可以休息的條件,您就趴在我腿上休息吧!」壓切長谷部說著跪坐在地上,還拍了幾下自己的大腿。
「主人,還是趴在小狐的腿上休息吧。」小狐丸瞥了一眼壓切長谷部,也說道。
圍繞著二人的爭執持續了幾分鐘,最後被審神者打斷:「不要爭了,都給我好好坐下休息,我趴地上。」
脫掉外衣正准備處理傷口的太郎太刀看了看手裡的衣服,又看向審神者,將衣服貢獻了出來。
處理完傷口,在山洞內點起篝火,刀劍男士們再次在篝火旁圍成一圈。
審神者看他們一副乖乖等待長官發言的架勢,道:「行了,長話短說吧。」
「剛才也說的差不多了,敵軍估計總共在二十體以上,減去剛才消滅的六體,差不多還有十四體以上。從探查隊是檢非違使這點來看,余下大部分可能也都是檢非違使。既然探查隊會跑到剛才的河邊,說明敵方的據點應該也在剛才河邊不遠處。我們消滅掉了他們的探查隊,這點假以時間他們肯定會察覺。我們能悠哉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現在要盡快回復體力和傷勢。」
刀劍男士們紛紛點頭。
「好了,中午的魚沒吃到,但是都帶過來了,你們先吃點東西吧。明天看傷勢恢復情況,再考慮出去探查。」審神者趴在地上,別著頭說。
刀劍男士們將中午抓的魚取出來,料理好才開始吃遲來的午飯。
因為和檢非違使的交戰,原本烤的魚早就變得不能再吃。但好在中午抓的魚有剩下的,倒也夠吃一頓。
審神者依舊啃著壓縮餅干,看著刀劍男士們坐在山洞裡啃魚,眼神中帶上些許失落:「抱歉,讓你們跟著我吃了這麼多苦。」
「您千萬不要這麼說。您雖然不像其他審神者一樣,對所有刀劍男士們都會噓寒問暖,建立深厚的感情,但您總是會給我們您擁有的最好的。」壓切長谷部回過身看向一旁的審神者,神色中帶了些許愧疚和愛憐。
「長谷部閣下說的對,您不必自責。」三日月宗近從舉著的魚身後抬起頭,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一振,連坐在山洞裡吃條魚都美的能當一幅畫看。
「眾生皆苦,何來跟著您吃苦一說。」數珠丸恆次也淡笑著說。
「看來回去以後可要好好做一頓大餐獎勵大家了。」燭台切光忠笑道,金色的獸瞳眯起後不再那麼攝人。
「主人,您也吃些魚吧。」小狐丸將自己烤好的魚遞給審神者,伸手想拿走她手裡的壓縮食品。
但審神者搖了搖頭,整座山洞內頓時歸於沉默。
夜裡,審神者趴在山洞角落墊著的太郎太刀的外衣上休息,背上忽然傳來溫熱的觸感。白日的傷口受到撩撥瞬間火辣辣的炸開疼痛,使她皺著眉睜開了雙眼。
審神者勉強回過頭,小狐丸跪坐在她身側,隔著衣料偷偷吻著她背上的傷口。
審神者沉潭般深不見底的眸中瞬間染上戾氣,話語間能聽出明顯的不悅:「你不好好值夜,在做什麼。」
他在做什麼已經很明顯,審神者試圖通過這句話提醒小狐丸,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小狐丸抬起頭,長發從肩頭滑下。他看向審神者,鮮紅的眸子在黑暗中看的不太真切:「主人,請允許小狐替您療傷。」
小狐丸說著,伸手想觸碰審神者的臉,卻被對方一巴掌甩開了手:「不允許。」
小狐丸有些委屈的縮了回去,揉著自己被打疼的手。審神者這一巴掌當真沒有手下留情。
「您放心,我不會有任何逾越的舉動。但您的傷勢有些嚴重,以人類的恢復能力,您至少需要半個月才能恢復。」
審神者回過頭去不再看他,沉默了幾秒,道:「你是不是認為,只要打著對我好的名義,或者搬出部下的身份,有了一個正當的理由,我就一定會容忍你做任何事?」
「小狐沒有這麼想。」
「但你的所作所為在向我傳遞這些信息。」審神者看著漆黑一片的山洞內,隱約可見不遠處角落靠坐著休息的其他刀劍男士,繼續說:「你以部下的身份希望我在旁幫你度過生理反應,以部下的名義為我挑選衣服、讓我為你制作泳衣,還有許多細碎的瑣事,就不一一列舉,顯得我很斤斤計較。作為主人我沒理由回絕你的這些『正當請求』,但這些行為讓我覺得,你認為只要打著這種名義就可以為所欲為,然後總有一天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場面。」
「雖然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有過心動。但現在我明確的告訴你,你必須停止這些舉動。也許正當的部下請求和逾矩的請求間,界限曖昧不清,但我不能再放任你這麼做了。」
「因為您只想做一個稱職的主人嗎?」小狐丸忽然問了一句。黑暗中,審神者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想再扭過頭去看。
審神者因為這個問題思考了一會,最終不確定的說:「也許吧。」
小狐丸在她身後悶笑出聲,笑聲中帶著些自嘲,又有些不甘。
「只因為我來到本丸晚了一步。」
「您這樣實在太殘忍了……」
第二天審神者是睡到自然醒的,她醒來時已經有三位刀劍男士外出查探敵情,分別是小狐丸、鶴丸國永以及壓切長谷部。
據說小狐丸自告奮勇,並且一定要拉著壓切長谷部一起去。
「您醒了啊,早上好。」身側正在擺弄不知名野果的三日月宗近說,塞進嘴裡咬下一口,面上的笑意泛起一陣苦澀,將果子丟在了一旁。
「小狐丸今早有沒有什麼反常?昨晚跟他說了很重的話。」審神者向後支起身,問這位管過她和小狐丸閑事的爺爺刀。
「確實有些不太一樣,但無傷大雅。這是在戰鬥期間,小狐丸分得清主次。」三日月宗近絲毫不擔心的說。
審神者還想問什麼,頓了頓還是算了。
下午的時候,查探敵情的三刃回到山洞,壓切長谷部帶來了他們的偵查結果:「河道附近很多地方都有腳印,但通過腳印沒有辦法確定敵軍數量。腳印一直延伸到山脈深處,我們跟去看了一下,但一路越來越空曠,有暴露的危險,就在途中折回。根據地形來看,前面似乎是一個峽谷。」
「在峽谷開戰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畢竟你們都沒有過在這種地形戰鬥的經驗。」審神者已經起身,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聽著彙報,「而且峽谷內地勢陌生,萬一有誰發生什麼意外,根本無從找起。我們必須想辦法把他們帶到外面,最好是山中比較空曠的平原地區。」
「哦?你有什麼好想法可以嚇到他們嗎?!」一旁的鶴丸國永很感興趣。
「鶴先生,這可不是本丸裡的小打小鬧……」燭台切光忠操碎了心的長嘆口氣。
審神者回想到昨天戰鬥時的場景,像是想到什麼,神秘的笑了:「也許我真的有個不錯的辦法。」
第三天,審神者率領著刀劍男士們,早早離開了山洞。畢竟一個地方哪怕再安全,呆久了也會增加各種各樣的風險。
他們先是找到一塊空地,審神者從手杖中按出刀刃,干脆利落的在小臂外側劃了一道。
鮮血頓時浸透白色的襯衣,在手臂上綻開大片紅花。
「主!您這是做什麼?!」壓切長谷部被她的舉動嚇到,連忙舉起審神者的手臂想要招呼藥研來治療。
但審神者卻制止了他的動作:「前天戰鬥的時候,敵軍雖然是在槍倒下後衝過來的,但敵槍在倒下之前在我胳膊上劃了一道傷口。我在想,他們也許不是因為同伴倒地衝過來,而是因為審神者的血。」
「您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設想。」數珠丸恆次說。
「……雖然有這個可能性,但恕在下直言,峽谷和這裡隔得很遠,如果他們不過來呢?」一期一振問。
「我自然不會做這種賭博,不管用的話還有其他幾套備用方案。」審神者說,「好了,等時候差不多,你們就躲起來吧。」
刀劍男士們領命,不久後紛紛在灌木後隱去身形。
陰雲布滿整片天幕,吹過林間的風一陣比一陣強烈,昭示著即將到來的天氣的轉變。
一陣類似重物砸地的沉悶腳步聲逐漸進入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的感知範圍內,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隨著一陣烈風刮過,審神者肩頭的披風在身後狂亂的飛舞著,衣擺打在一起獵獵作響。
她矗立在原地,雙手交疊握著插進地裡的手杖,平靜而警覺的神色直到前方的黑影走進視野方才被震撼取代。
是一體從未見過的敵槍,周身圍繞著前所未有的氣場。
第18章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審神者隔著老遠就已經能感受到對方強大的類似靈力的力量,如果拿對方的「靈力」和自己作對比,想必是自己的兩到三倍。
這體敵槍有著近乎與人類無異的外貌。深邃俊朗的五官和一頭白色長發,身穿帶著些鏽跡的笨重鎧甲,唯一能看出與人類不同的只有全黑的「眼白」和泛著冷光的紫眸。
「哦?看來我是中了有些小聰明的審神者的圈套了。」
審神者一愣。
他竟然會說話?還表現出對於目前狀況的正確認知。
這是前所未有的情況,這代表著這體敵槍是可以溝通的,而且可能非常聰明。
先前審神者還在考慮活捉敵方大將,現在看來他們恐怕沒有這個余力。
審神者收斂起心底翻湧的想法,保持著面上的平靜,眼裡卻不可遏制表現出敵意:「在對於現在狀況有了判斷的當下,依舊選擇留在原地,是否可以理解為你並不打算平等交流?」
幾米開外的敵槍看向眼前干練威儀中透著清冷的女子,似有不屑的冷笑一聲:「你可以這麼理解。但鑒於你是第一個察覺到我們動向的審神者,我可以陪你多閑談幾句。畢竟游戲結束的太早的話,也過於無趣。」
審神者自鼻腔內冷哼一聲:「既然你如此大發慈悲,不如告訴我你的目的。不過這一點我能猜個大概,倒是你的外貌讓我很感興趣。」
敵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我原本是個人類。」
「由於某些原因,變成了時間溯行軍?你的靈力和我以往見過的敵軍都不一樣,比他們強很多。讓我猜猜——」
審神者狀似打量一般將敵槍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你穿的鎧甲很舊,可能你成為溯行軍之前就穿在身上,那麼它很有可能是你還身為人類時的服裝。服裝的風格是戰國時期的,沒有任何類似貴族或皇室的標志裝點,所以是民間式樣。戰國時期在歷史上經常被描繪成有妖魔存在,你的靈力如此龐大也基本有了解釋。我對於日本的歷史了解不夠深入,看不出你曾經從事哪方面工作,但我想,應該是和刀劍們脫不了干系。」
「哦哦——很厲害嘛。」敵槍眉頭一揚,「你說的沒錯。我本是一名刀匠,後來村落被襲擊,獨自一人流浪,不知不覺也就成了一名武士。死後因為對刀的執念沒能升天,回過神來已經成了這副模樣。」
「潛入我本丸的時空間有什麼目的,為了從根本上停止時之政府對你們的制約嗎?若是如此不可能只來我這一處。你還去了哪些本丸,或者還有哪些本丸有別的溯行軍潛入?」
「擒賊先擒王,為了削弱時之政府的戰力,停止那些付喪神的活動,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讓審神者消失。」敵槍說道,面上帶著從容的笑意,「你很厲害,因為你是第一個發現我們的。」
審神者皺起眉頭。對方開始回避對話,再談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她當然沒有跟這家伙嘮嗑的想法。
她將手杖從地上提起,在身側的小石子上敲出清響,這是她先前和刀劍男士們約定好的暗號。
聽見審神者的暗號後,刀劍男士們立馬從林間竄出,紛紛奔來圍在審神者身後。
「哦呀,過於強勢精明的女人可不受歡迎。」敵槍邊說邊打了一個響指,一大片黑霧忽然從地下冒出,幻化成時間溯行軍將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圍住。「在遇到我的時候你就應該能正確評估出戰力差別,你該不會愚蠢到以為我只有一個人?」
審神者心道不妙,原本是希望可以打對方個措手不及,當然她也不認為敵軍會蠢到認為她只有一個人。但眼下對方不僅沒有任何動搖,反而將他們包圍了。
「這場仗早就注定要打,有多少人都一樣。」審神者說。
「你沒有勝算的,不如趁早投降。」敵槍傲慢的揚起下巴。
「抬杠很沒意思,我也沒有和你繼續聊天的想法。」審神者打斷他的自我膨脹。
「主!我們現在的形勢很不樂觀。」壓切長谷部看著將他們包圍的溯行軍,約莫二十來體。其中大部分都是檢非違使,有個別普通的溯行軍,但也是五花級別。
「大將,注意保護好自己啊,今天可能沒功夫幫你療傷了。」藥研藤四郎半開玩笑說。
「這種情況下,我騰不開位置。可能會妨礙到各位,請注意不要被我誤傷。」太郎太刀雖然拔出了刀,但礙於活動範圍被限制,暫時還沒有做出迎戰架勢。
刀劍男士們雖然緊繃但相互交談著,唯有小狐丸一直一言不發。准確的來說,自從那晚之後他就很少在審神者面前發言。
但審神者此刻顯然無暇照顧他的情緒,面對逐漸縮小包圍圈的敵軍,審神者道:「在避免受傷的前提下,先集中在敵人的包圍圈中打出一個缺口,建立我們自己的陣型,其余的之後再說。」
刀劍男士們領命,再次投身於戰場。
但二十來體溯行軍的戰力不容小覷,更何況其中大部分還是檢非違使。縱使刀劍男士們率先擊破掉幾刃普通的溯行軍,面對剩下的檢非違使,沒有刃可以做到心存幻想。
審神者在平原中央和敵槍對戰,二者安靜對峙著,審神者無論怎麼想,都難以找到戰勝他的方法。而貿然出擊之後如果不能一擊制勝,她將必輸無疑。
有時候氣勢和意念並不一定能跨越實力差距。
「呃……」燭台切光忠被一體敵刃重傷,審神者四下掃過戰場,傷勢最輕的刀劍男士也已經受了中傷。
再這麼繼續下去必定會碎刀,更何況敵方大將還未下場。
審神者失望的意識到這一點,試圖改變思路:「這種情況下交戰,我們確實勝率渺茫。我不願看到自己的部下殞命,有沒有興趣來一場可能只對我有利的交易?」
敵槍似乎有些感興趣:「哦?想通的很快嘛。我姑且聽一聽你的交易。」
「放過我的部下們,結束這場戰鬥。」
「很異想天開呢,對我有什麼好處?」
審神者垂眸,眼神暗了暗,再次看向他:「在活著回到我部下們身邊的前提下,只要我能支付得起的代價,你可以隨意提。」
「呵,你憑什麼認為我對你可以付出的代價感興趣?」敵槍好笑的反問。
「這只是提議,你不接受我也只能和你硬碰硬。」審神者輕笑著說。
「有膽量,我就接受你這個交易,不過代價也不會小——」敵槍陰鷙的笑起來,眼神帶著些讓她反感的打量,「我可以直接把這群家伙抹殺掉,但你得奉獻出自己的身體。」
「主!這萬萬不可……」重傷跪倒在地的壓切長谷部率先反對,他想要去到戰場中央審神者的身邊,但卻已經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
「哈哈哈哈……不,這可不是讓人能笑得出來的交易呢。」三日月宗近擊破一體檢非違使,一甩手中的刀也看向審神者。
「諸行無常,眾生皆有因果。我們本是您的刀劍,您不必介懷我們的死亡。」數珠丸恆次說。
「不必說了。」審神者抬手打斷他們,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個半頭的敵槍,眼中已然決意。
「我接受你的條件。」
敵槍抬手一揮,剩余的檢非違使一瞬間化作黑霧消散。
「你挺識趣,過來吧,就在這裡,讓你心愛的部下們看看自己是怎樣被敵人玩弄的。」他傲慢的仰起頭,朝審神者招手。
「主!我等就算拼上性命,也不希望您有事。」壓切長谷部依舊試圖阻止。
「主人,您真的要去嗎?」小狐丸看向審神者,眼中帶著莫名的專注。有懊惱,有不甘,有心痛。
審神者沒有再理會刀劍男士們的規勸,向敵槍走去。
她神色平靜,絲毫看不出有一絲不甘或恥辱。反而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讓敵槍不爽的皺起了眉頭。
審神者一步步來到他面前,瞬間被敵槍強大的氣場所包裹。
敵槍毫不憐惜的端起她的下巴,迫使女子踮起腳面對自己。
身後是刀劍男士們的痛呼,他們想衝上前來阻止,卻被敵槍大手一揮輕易甩開。
敵槍低下頭,一口咬在審神者細嫩的脖頸間。鮮血彙成一汩淌下,被壓迫的皮膚上泛起唇型的紅痕。
而下一刻,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審神者神色一凜,從袖口推出一把泛著冷光的匕首,從後背重重插進敵槍心髒的位置。
「啊——」敵槍嘶吼著推開審神者,憤怒的看向她,「你這女人居然敢!」
「哼。」審神者冷哼一聲,用手撥掉頸間的血。
她揚起頭勾起一抹輕蔑嘲諷的笑意,如沐浴著鮮血的玫瑰,讓人又愛又恨:「果然遇到下半身的事的時候,男人的腦子就蠢得連幼童都不如。」
「你們愣著做什麼,他還沒死。」審神者回身看向愣住的刀劍男士們,他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將受到致命一擊的敵槍圍了起來。
而重傷的敵槍憤怒的爆發出強大的氣場,如瀕死的野獸發瘋般狂亂。
他大吼著舉起武器向審神者刺去,刀劍男士們架刀格擋,但竟然擋不下他的力道。
審神者側身躲避,雙眼卻被圍繞的黑霧掃過。
第19章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刀劍男士們給予敵槍最後一擊,後者終於力竭,但矗立在原地不肯倒下。
他的身體開始化為煙霧消散,他看向審神者,女子美麗的雙眸被他的黑霧侵染,眼白泛起黑色。
「我曾經愛上了自己最自滿的刀……」敵槍忽然開口,悠悠講起了自己的故事,「但它終究只是刀,沒有辦法明白我的心意,也沒有辦法擁有人形與我一起生活,甚至在我死後還會輾轉落在他人手中。所以我碎了它。」
敵槍的面部也開始化作煙霧:「後來看見你們審神者可以和刀劍以實體相處,我開始對你們深惡痛絕。如果它也能具有實體該多好……」
「你碎了它,它即便擁有實體,也不一定會原諒你。」審神者毫不示弱的和他對視。
「而且一日為主,終身為父。你身上永遠都背負著『主人』的立場。」
「是嗎……」敵槍恍惚眯起了眼睛,漸漸完全消散,空曠的平原中只能隱約聽見他最後的聲音。
「也許你說的對。」
陰了三天的天氣終於下起綿綿細雨,萬物被雨水澆灌,地面染成深色,花草盛著雨珠。
審神者從漫長的夢魘中醒來,卻睜不開眼。
她想到昨日戰鬥結束後,回到本丸藥研藤四郎為她診斷眼睛,但因為從未聽說過這種情況而無從下手,暫時先用草藥敷在布條上將她的雙眼遮了起來。
審神者憑借印像起身下床,扶著牆來到門邊,還未來得及開門,裡間的門便被從外面打開了。
「主人,您醒了。」小狐丸居高臨下的看著審神者,審神者感受到視線抬起頭,但眼睛上蒙著布條,根本看不見刀劍男士的臉。
「其他刀呢,都在修復室嗎?」審神者問。她想去外間,卻被小狐丸攔住。
「他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您還是回去休息吧。」小狐丸說著,按住審神者的肩膀將她推進屋內。
因為暫時失去視力,審神者一時判斷不了身體平衡,被小狐丸一推嚇了一跳,害怕摔倒似的條件反射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狐丸心下感到意外,但一手扶著審神者的胳膊,一手扶著她的背慢慢將人帶到床邊坐下。
「我睡了很久,不想再休息了。」審神者蹙眉,「我還得換身衣服。」
「那請您在房內稍微活動一下。」小狐丸說,絲毫不打算被審神者支走,「小狐背過身去,您盡管換衣服。」
審神者有些奇怪小狐丸的舉動,但也沒有多問。她起身,伸手在空氣中摩挲,直到確定摸到小狐丸貼在牆邊站著的背脊,才又轉身去摸衣櫥。
她摸來摸去不知道想換的衣服在哪,最終取出一件長長的像是浴衣的衣服,開始脫身上因秒睡沒來得及換的襯衣和西褲。
但脫衣服簡單,穿衣服卻有點麻煩。因為背上的傷口,她沒辦法彎腰或將胳膊伸展太開。脫得時候可以解了扣子用手拔掉,穿的時候卻沒有辦法做到不伸胳膊。
審神者有點無從下手,身後的小狐丸遲遲沒聽見響動,問:「主人,您換好衣服了嗎?」
「還沒有,一個人不太好換。」審神者說。
「需要幫忙嗎?」小狐丸又問。
審神者遲疑一下,「嗯」了一聲。
小狐丸回過身,審神者正站在衣櫥前,不知從哪抓了一條薄毯圍在身上。雙手抓著胸前的毯子,露出兩條手臂和單薄好看的肩頸。背後的毯子吊在腰間,長發遮擋著後背,隱約可見內衣帶下的三道傷口,由肩頭延伸到腰部以下,觸目驚心。
「您這樣,我怎麼幫您穿?」小狐丸說,「如果您堅持自力恢復,接下來的半個月都無法正常活動和起居,您應該提前做好心理准備。」
「……」審神者無言,「這樣穿不了嗎?」
小狐丸嘆了口氣,將她拿出來的薄大衣掛回去,又取出一件便於穿上的浴衣搭上審神者肩膀。他輕柔的扶起她的胳膊,因為袖子足夠寬大,即便審神者曲著胳膊也能套進去。
小狐丸知道審神者平日休息時不愛穿bra,更何況勒著傷口也於恢復傷口無益,隔著浴衣布料解開審神者bra的背扣,將肩帶從bra上錯開,直接從她身前將bra從毛毯下抽出取走了。
審神者面上一臊,恨不得原地去世。而小狐丸依舊認真的幫她換著衣服。
審神者配合的松開一只手套進袖內,穿好一邊再換另一邊。直到小狐丸為她攏起衣領,准備系腰帶,才松開手中的毛毯任由它順著身體滑落在地。
審神者想到衣服可以像剛才那樣換,但內衣卻不行。這意味著她要麼想辦法自己換,要麼得求助於刀劍男士幫自己換,後者是她怎麼都不願意的。
她又想起自己對小狐丸說了那麼重的話還沒道歉,但又不覺得自己哪裡說錯了,一時間兩人之間有些尷尬。
小狐丸看著審神者被遮住雙眼的面容,近距離的接觸下能從眉間細微的變化感受到到她內心的些許焦慮。
「您在想那晚的事嗎?」小狐丸毫不避諱的問出口。
審神者頓了一下,緩緩點頭。
「您不必介懷,今後還有的是時間。」
當時的審神者,還沒能完全理解小狐丸的這句話。
審神者在外間用過小狐丸端來的午膳後,想要出去看一下其他刀劍男士們的情況。
她剛走到門口,小狐丸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主人,您想去哪?」小狐丸看著審神者,那昔日風情萬種的惑人雙眸被布條蒙住系在腦後,給本就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一份神聖莊重的意味。
「我去看一下其他刀劍的情況。」審神者說。
「他們很好,請您留在房內養傷。」小狐丸依舊不打算放審神者出門。
審神者沉默半晌,道:「那我明日再去。」
小狐丸沒有接話。
第二天一早,小狐丸為審神者換好藥,審神者准備出門去看之前一起進山的刀劍男士們。
她剛摸索著走到門口,再次被小狐丸攔下。
饒是審神者再遲鈍,也該感到不對頭:「小狐丸,你為什麼不讓我出去?養傷用不著這樣。」
小狐丸卻說:「您不能出去。不,我不想讓您出去。」
審神者心中升起一個可怕的想法,她遲疑著問出口:「你要把我關在這屋裡不成?」
「如果在您心中是這麼理解的,那您就這麼認為吧。」小狐丸絲毫不否認。
「你讓開!」審神者扒住他的胳膊想把刃推開,但力量的懸殊導致小狐丸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你!」審神者又氣又沒辦法,胸腔劇烈的起伏牽扯到背後的傷口,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主人,不要白費功夫了,請回去休息吧。」小狐丸仿佛絲毫沒有憐憫,冷冷道。
「休息休息休息,你想讓我廢掉嗎?!」審神者臉上帶著明顯的煩躁,語氣都有些失了平日的冷靜。
「即便您廢掉,小狐也依舊喜歡您。」
審神者後退一步搖了搖頭:「你這個想法太危險了。」
小狐丸眯起眸子,揚起他特有的爽朗笑容:「所以請您按照我說的來。」
審神者跟他僵持了一會兒,無奈的回房躺倒在床上,身子側向裡面不想再理小狐丸。
小狐丸沒有跟進裡間,房門保持著大開的樣子,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審神者起身想要去廁所,走到門口時,毫不意外地小狐丸又跟了過來。
「您要去哪?」小狐丸問。
「去廁所。」審神者說,「不行麼?」
「那小狐陪您去。」小狐丸說著拉開外間的紙門。
審神者甩開小狐丸想要扶過來的手,扶著牆一步步來到廁所門口:「你要跟進來嗎?」
「不,您去吧。」小狐丸笑著說。
審神者拉上紙門反鎖,急忙穿過露天溫泉來到和外界相連的露台。她扯下蒙住雙眼的布條,視線朦朦朧朧被黑霧包裹著,但隱約能看清事物的輪廓。
審神者扒在露台上往下看,池塘邊的庭院內只有三兩刀劍男士。壓切長谷部舉著什麼東西路過,三日月宗近和數珠丸恆次坐在屋檐下的走廊上。
「長谷部!」審神者提聲喊著自己另一名近侍,但對方卻仿佛什麼也沒聽到。「長谷部——三日月——數珠丸——!」
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是外面的小狐丸聽見聲音問道:「主人,您好了嗎?」
「沒有。」審神者邊說邊從露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就往外砸,然而石頭在半空中仿佛觸及什麼東西彈了回來,落在木板上劈啪作響。
然後審神者聽見紙門被拉開的聲音,小狐丸沒有再等,走了進來。
審神者回身望了一眼浴室,小狐丸正好拉開紙門看向他。審神者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主人,您在做什麼?」小狐丸盡量平靜的問道,但語氣中還是藏著壓抑不住的慍怒。
審神者看了一眼露台外傾斜的磚瓦屋檐,抬腿翻上圍欄,忍著後背的疼痛翻出露台,順著屋檐想慢慢往下走。
小狐丸飛奔到露台邊,雙手握住木欄杆往外看去,審神者為了保持平衡張開雙臂,踩著磚瓦邊沿想跳到庭院中去。
簡直是不要命的做法!
第20章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審神者盡量平穩的踩在磚瓦上,而還沒走幾步,就像剛才的石頭一樣撞在了什麼上面。
她伸手在空中四下摸索,面前仿佛有一堵看不見的牆。
小狐丸也利索的翻出露台,來到審神者身後:「沒用的,我用您的筆做媒介,將您的住處設了結界,外界無法聽見或看見這裡的任何聲音和動作。我也回收了您所有和現世聯系的設備,您現在無法離開這裡回到現世,也無法聯系政府。」
「你到底想怎樣?」審神者回過神看向小狐丸,後者似乎愉悅的翹起了嘴角。
「我已經說過了,請您按照我說的做,乖乖在房內養傷。」小狐丸說著,上前幾步握住審神者的胳膊,任憑審神者如何掙扎也沒放手。
審神者意識到事情的發展開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表情嚴肅起來,帶著威壓的雙眸直勾勾看向小狐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小狐丸有一瞬間的心虛,但視力急劇下降的審神者並沒有看出來。
「您累了,小狐帶您回去休息。」他拽著審神者,一手將人橫抱起坐在自己臂彎中,帶著審神者回到了溫泉外的露台。
審神者自知以目前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奈何小狐丸,沉默著任他將自己帶回了房間。
第三天早上,審神者迷糊間感到身側有人,緊繃的神經使她立馬醒了過來。但眼睛上被小狐丸重新蒙上了帶著藥的布條,她什麼也看不見。
「小狐丸?」審神者不確定的問出聲。
「主人,我在這裡。」小狐丸立馬回道。他正站在床邊,手中拿著給審神者更換的衣服。
審神者聽見回話,反而一言不發了。她本是趴在床上睡的,現在側過身子背對著小狐丸,表達著自己的抵觸。
「主人,該換衣服了。」小狐丸說著,俯身一腿撐在床邊,伸手去扒審神者的胳膊,卻從浴衣松散的領口間看見審神者半露的酥胸。
審神者沒察覺到異樣,依舊背著身不作答。而身後的小狐丸卻忽然使力將審神者的身子掰正,背部重重貼上床面,使得審神者不自覺倒吸了一口涼氣。
「主人,小狐幫您換衣服。」小狐丸按著審神者的胳膊,鮮紅的眸子如野獸盯著獵物般,近乎貪婪的看著審神者。
審神者緩緩搖頭。
「主人,現在是正熱的季節,您難道打算一直不換衣服嗎?」小狐丸笑著說了一句。
審神者心下一頓,咬著牙恨恨道:「你給我出去!」
小狐丸一愣,松開按著審神者的手,沉默著離開了裡間。
小狐丸離開後,審神者躺在床上等背上的痛意散去,才艱難支起身子,伸手扶住有些不清醒的頭。
她下床,扯掉眼睛上的布條來到外間,小狐丸並不在這裡。茶幾上有為她准備的早膳,自己辦公桌上的公文擺放的整整齊齊,有一些還帶著小狐丸的批注。
窗外的本丸下著細雨,細細密密的綿雨看不清雨珠的模樣,為天地間鋪上一層朦朧面紗。
如他所說,房間內找不到任何可以和政府通訊的設備,她也沒有辦法回到現世。房間外的樓梯處設置了結界,她可以在自己的房間、近侍房和浴室走動,但根本出不去。
審神者認為自己現在的處境很糟糕,且先不說自己身體狀況如何,就單單小狐丸的舉動對她來說就已經是一種負擔。
她只能在這平日懶得出去,現在卻出不去的地方困著,且生活難以自理。
這對於自尊心極強的審神者來說,是一種莫大的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審神者這一圈什麼收獲也沒有,她決定還是要跟小狐丸好好溝通一下。
她回到裡間,幾日來的摸索已經讓她即使蒙著眼睛,也能比較順暢的在屋內移動。
審神者從衣櫥內取出更換的衣服,她的胳膊依舊不能有太大動作。
當她勉強自己換好衣服的時候,背後的傷口已經裂開,鮮血浸滿衣服的布料,又因為無法清理,最終和著血肉粘結在一起。
小狐丸直到傍晚才回來,看見桌上放著的完全沒有動過的膳食,他心底有些生氣。
「主人,您是想通過絕食來威脅我嗎?」小狐丸拉開裡間的紙門,審神者正坐在床邊,側著頭聽屋外的雨聲,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她眼睛上依舊蒙著布條,即便有著遮掩,神色間也難掩失落。仰起的脖頸纖細到不及一握,單薄的背脊耷拉著,仿佛因被囚禁在籠中而心生不滿的金絲雀。
小狐丸注意到審神者身上與先前不同的浴衣,以及背後一片血污,怒意更上一層。氣審神者不珍惜自己的身體,還氣她始終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您不是不換衣服嗎?」小狐丸問,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
審神者側頭偏向他,面無表情的臉仿佛是無聲的無視。
小狐丸壓抑著心底的怒火走到她面前,雙手固住審神者的臉迫使她抬頭面向自己,語氣委屈的像是一個得不到關注的孩子在哭訴:「您到是說句什麼啊……」
「小狐丸,你這麼做到底圖什麼?」審神者終於開口,甚至能隔著蒙住雙眼的布條感受到他的雀躍。
「您明知故問。」小狐丸說。
審神者面朝他,仿佛透過布條盯著他的眼睛一般,隨後嘆了口氣:「有必要非要這樣做嗎?你這種做法只會讓我更加排斥。」
「如果我不這麼做,您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將這個問題拿出來好好思考?」小狐丸苦笑著反問她,「您明明知道我找了諸多借口去試探您,可您總能無動於衷。哪怕跟我提到這件事,也是以主人的立場在表態,要我放棄。您覺得我又如何做得到?」
「……」審神者沉默半晌,道,「如果我們慢慢來,你能做得到慢慢放棄嗎?」
「不,小狐做不到。」小狐丸說,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委屈和無措,「所以我只能寄希望於您接受。」
小狐丸說罷,忽然傾身將頭埋到審神者頸間,溫熱的唇貼上她之前被敵槍咬過的地方,宣誓主權一般吮吸著審神者細嫩的肌膚,似是想要將他人的痕跡抹消殆盡。
「你這種做法絲毫沒有顧慮我的感受,你又怎麼敢說是真心喜歡我。」審神者身子一僵,抬手便使力推開他,道,「我是成年人,你也是活了千百年的刀劍,做事的時候冷靜一點不好嗎?」
然而這種說教式的語氣可能是小狐丸抵觸的,他什麼也沒說,也有可能是他明白了審神者依舊不打算改變主意,覺得沒有必要再繼續討論下去。
總之他松開托著審神者雙頰的手,沉默著離開了。
第四天,審神者起身後沒有發現小狐丸,她思考起昨天對小狐丸的態度是不是太強硬。
以她現在的立場,說簡單點是被限制人身自由,說嚴重點,擁有成年男性身體的小狐丸可以對她為所欲為,甚至能做到不征求她的意見。
在小狐丸不考慮她的感受的這種前提下,她根本沒有任何籌碼可以和小狐丸平等談判。
審神者起身,煩躁的想要換身衣服。直到從衣櫥裡取出更換的浴衣,手摸到肩上才想起來,昨天她自己換衣服的代價,是布料和背上的血肉已經粘合長在一起。
審神者來到外間,茶幾上依舊放著新鮮的膳食。她背上的傷口已然惡化,如果再絕食,留下疤是小事,痊愈的更慢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那意味著她將在屋內和小狐丸耗更多的時間。
審神者用完膳後在外間替自己的眼睛換了藥,來到浴室將換洗衣物洗好掛在露天溫泉外的露台上。
屋外依舊下著細雨,像是無聲的訴泣。
下午小狐丸回到屋內,看見茶幾上被吃完的食物,面上帶上了些許笑意。
他來到裡間,審神者坐在床角,背靠在兩堵牆間的縫隙中,低垂著頭正在小憩。
聽見聲音她抬起頭面向小狐丸的方向,又立即低下頭,不知是不是要繼續睡覺。
小狐丸來到床邊,側坐在床上一只手伸向審神者,抬起她消瘦的手:「您今天乖乖吃飯了,是您想通了嗎?」
審神者被抬起的手僵了一下,沒有回話。
小狐丸卻不在意,繼續說:「您背後的傷口情況很不樂觀,我替您重新清洗換藥吧。」
審神者輕抿下唇,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小狐丸把這視為她的默許,起身在衣櫥內取出一件干淨的衣服放在床邊,又去浴室端來溫熱的淨水,從外間拿來放滿從藥研藤四郎那拿到的藥的小藥箱,放在審神者床頭的梳妝台上。
「主人,請您在床上趴好。」
審神者沒有動靜,小狐丸嘆了口氣,一腿壓在床上,傾身握住審神者的胳膊將她撈了出來。
審神者側過頭面向他,仿佛在看他,這讓小狐丸更加高興。
他扶著審神者在床上趴下,因為知道審神者會害羞,將薄被搭在她腰間。
小狐丸幫審神者將胳膊從浴衣中取出,翻著粘連在她後背的衣料湊近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後背的傷口已經綻開,猩紅的嫩肉和著深色的血痂和布料黏在一起,仿佛將布料錯當成養分般裹進肉裡。
小狐丸簡直不敢想像,她是忍著什麼樣的痛楚清醒著。
他看向審神者:「主人,可能會很疼,請您忍耐一下。」
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小狐丸從藥箱裡取出一把醫用鉗,一手將衣料往外扯,一手用鉗子夾住衣料沒入肉裡的地方,勻緩而輕柔的往外提。
審神者感到背後仿佛抽絲般從她血肉裡抽著東西,痛意積聚成一點穿透背脊和胸膛,疼得她屏住呼吸咬緊牙關。
而細致的活總是會消耗更多的注意力,小狐丸俯身側著頭緊盯著傷口,連自己額角滲出細密薄汗都沒能感覺到。
待到終於將衣料從肉中全部拽出,審神者的後背已經血紅一片。
小狐丸用鉗子夾著消過毒的棉花,替她仔細將背後的血污清理掉,才塗上藥用布替她包扎好。
包扎的時候繃帶難免要從審神者身下穿過,小狐丸一手輕輕將審神者的腰腹托起,一手穿過她身前仔細包扎。
處理完傷口,小狐丸才松了口氣似的抹了一把額角的薄汗,為審神者換上新的浴衣。
「……謝謝。」悶在床上的審神者說道,雖然只是出於禮節,但還是讓小狐丸感到很高興。
因為審神者不再跟小狐丸提要出去,也不再提兩人之間的關系,這幾日來二者之間雖然微妙,但也算相處融洽。
第十三日的時候,審神者後背上的傷已經結上堅實的痂子,不需要再用繃帶包扎,並且動作輕緩的前提下也能夠大幅度的動肩膀和手臂。
到第二十五日的時候,審神者背上的傷基本痊愈了。
第三十天。
審神者早上起來,小狐丸依舊不在屋內。
這一個月來,審神者仔細觀察了小狐丸的日常活動。
早上八點左右的時候他就會出門,帶著前一天晚上處理的公文,想必近來的所有出陣安排都是他在處理。
八點半左右會帶著審神者的膳食放在茶幾上,夠她吃一整天,然後匆匆離開,直到下午或傍晚的時候才回來。
有時候衣服上會帶上些泥土,發間也插著樹葉,身上帶著林間的清爽氣息。
審神者猜測他可能是去山裡為自己采藥了,這讓她很不是滋味。
這期間小狐丸也沒有對審神者做出什麼逾矩的舉動,只不過有時碰一下她的胳膊或手,或者輕撫她的臉和頭發。
審神者本來以為兩人間逐漸有了緩和的余地,直到她發現有時明明是肢體上的接觸,她卻絲毫感覺不到靈力上的交互。沒有小狐丸渡給她的靈力,更沒有接觸時本身應該產生的靈力微增的感覺。且這一方封閉的小空間內,空氣中也絲毫感覺不到靈力的浮動。
審神者才發現小狐丸一直在刻意回避為她提供靈力。只治好她身體上的傷,卻不會讓她缺失的靈力也回滿。
本因依舊炎熱的九月,因為已經連續下了近一個月的細雨而變得潮濕悶熱無比。
審神者的房內沒開空調,已經基本行動如常的她在外間為自己的眼睛換藥。
聽小狐丸說,藥研藤四郎對她的眼疾束手無策,只能先用已知的方法緩解,但暫時無法根治。
審神者換完藥後,坐在沙發上發呆。
她穿著一件絲綢的明黃色吊帶連衣裙,將女子妙曼的身體曲線勾勒無遺,是先前小狐丸想讓她穿她卻沒穿的那件。
審神者曾經取下眼睛上的布條看過,裙子上不知為何印著小狐丸的刀紋,像是專門為他穿的情侶裝一般。
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可能就是她衣櫥裡逐漸變樣的衣服,以及小狐丸時不時帶回來的什麼,她還沒來得及偷看到就被藏起來的小物什。
審神者也曾經試探性的和小狐丸提過想要出去,但都被對方厲聲拒絕了,她便沒有再提。
這日小狐丸依舊傍晚才回來,他回來的時候,審神者正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小狐丸淡笑著走到沙發旁,輕撫著審神者裸露在外的細嫩肩頭,偷偷在她發間印下一吻。
審神者感到肩上一陣溫熱,動了動眉頭想要坐直身子,卻一頭磕在了小狐丸的下巴上。
「你喝酒了?」審神者聞到濃濃的酒氣,皺起眉頭問道。
「主人,您這樣好像等丈夫回家的妻子。」小狐丸沒頭沒腦的說。
審神者心下一涼,推開小狐丸站到一旁:「你在說什麼胡話。」
小狐丸卻坐進沙發,兩條手臂往沙發背上一搭,看向審神者的紅眸中閃著精光:「今天那些家伙開了個宴會,因為您不在,所以他們灌了我很多次郎太刀的酒。」
「那你放我出去不就沒事了。」審神者淡淡道,小狐丸卻沉默下來。
「您又來了,明知道不可能。」他說。
審神者嘆了口氣:「你難道想把我在這裡關一輩子,關到我老,到我癱瘓在床,到我死?」
「如果那樣您能跟我一直在一起……」小狐丸輕說,話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審神者又氣又沒辦法,只好離開房間去浴室洗漱,然後回到裡間關上門打算睡覺。
小狐丸跟了過來,拉開房門站在門口看著審神者。
審神者已經側身躺上床,在依舊陰雨連綿的夜晚,隱約可見絲綢的布料在腰間凹陷成褶。
小狐丸眼中湧起什麼,來到床邊蹲下身:「主人,您這一個月來都好好呆在這裡,為什麼如今又和我提想出去?」
「我一直都想出去,只不過沒提而已。」審神者回復的有些遲,聲音細微到不是這種距離恐怕都聽不清。
小狐丸又說:「您就這麼想離開小狐嗎?」
審神者生怕直言直語又惹這只大狐狸不愉快,便答非所問:「這種兩性關系是不健康的。」
「您從來都是這樣,對錯和理智在您心裡無比重要,凡是您認為不正確的事您連嘗試接觸都不願意。」小狐丸說,站起身側坐在審神者身後,「可您有沒有想過,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對錯。」
「世上確實沒有絕對的對錯,大家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基於自己是否願意,是否喜歡。」審神者說。
小狐丸皺起眉頭,眉眼間盛著滿滿的難過:「事到如今您還是不願意改變心意……」
審神者以沉默作答。
小狐丸看著她的背影,忽然俯下身吻上審神者的肩膀。溫熱的唇掃過微涼的肌膚,貪婪的索取著審神者的味道。
審神者身子一僵,立馬轉過身,對上小狐丸一雙如野獸般遍布侵略性的雙眸。
「你做什麼?」審神者沉聲問他。
即便雙眼被蒙住,小狐丸依舊可以感受到,那雙昔日流轉著惑人色彩的雙眸中透出的冰冷,仿佛能只憑眼神就將無禮之徒定在原地。
而這次卻換作小狐丸不回答。他趁著審神者回過身,轉而低頭擒住那已經失去往日血色的唇。
審神者雙手推著小狐丸的胸膛想要推開他,而訓練有素的刀劍男士的力氣不是她能比的。小狐丸擋在她身前紋絲不動,軟舌擠進唇齒間研磨著審神者緊閉的牙關,隨後迅速在審神者下唇一咬。
審神者始料未及,吃痛的卸了力氣,小狐丸趁機一手鉗住審神者下頷防止她再次合上牙關,也抑制了審神者咬他舌頭的招式。
舌尖探入一方軟澤,小狐丸試圖卷起審神者的舌,後者卻完全不配合。
小狐丸在審神者唇間瘋狂掠奪著,不放過每一個角落,透明的津液順著她無法合攏的唇角淌下,直到審神者難受的呼吸不過來才放開她。
「主人,您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還有可能受傷。」小狐丸伸出舌頭色情的舔過沾著審神者津液的嘴角,看向身下微張著嘴呼吸不暢,胸膛劇烈起伏的審神者。
審神者好一會兒才緩過勁,抬手想要給小狐丸一巴掌,卻在半空中被他接住自己的手臂。
小狐丸曖昧的笑起來,一手將審神者兩手手腕提起固在頭頂,一手撫摸著纖細的脖頸,一路向下來到明黃色布料圈著的酥胸。因為沒穿內衣,胸前兩點在絲綢的布料下清晰可見。
小狐丸扯掉審神者眼睛上的布條,審神者的雙眼經過一個月的調理,雖然依舊蒙著黑霧,但已經可以勉強識物。
他知道審神者有些介意自己的胸不如其他女性豐滿,但他卻絲毫不在意。
小狐丸一掌將審神者半邊溫軟完全包裹進手心,驚嘆於女性的柔軟,而審神者卻難堪的咬緊下唇別開臉。
「主人,請看著我。」小狐丸沉聲說道,審神者絲毫不理會他。
小狐丸也不生氣,大掌繼續往下,越過纖細的腰肢,來到審神者的大腿內側,惡趣味的捏了一把她大腿內側的軟肉。
審神者一驚,立馬夾起雙腿,仰起脖子看向小狐丸,後者只是用染滿情.欲的雙眸曖昧的看著她。
審神者抿著唇,心底升起濃重的無助感,不自覺濕了眼眶。
小狐丸察覺到她眼底的濕意,開玩笑的問她:「主人,您在哭嗎?」
審神者沒有回話。
小狐丸繼續用手撐著審神者的大腿內側來回撫摸,眼看著大手已經探入裙底,即將觸及女子最隱秘的部位,審神者終於開了口。
她雙眸盛著淚水,倔強的忍著不讓落下。清冷的面容上布滿羞恥和無措,暗淡無光的眸底卻盛滿怒意瞪著他。
語氣顫抖著,冰冷而漠然的說——
「你再敢繼續無禮,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審神者的淚水。
第22章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第三十一天。
審神者掙脫夢魘醒來,卻發現小狐丸還坐在她床邊。
「您醒了。」小狐丸說,想要去扶她,審神者卻搶在他前面開口。
「你夠了吧,讓我出去。」她說,語氣中是滿滿的疲憊。
「您在跟我說笑。」小狐丸停下動作,回道。
「你說吧,怎樣才肯放我出去?」審神者看著他,眼裡沒有任何玩笑意味。
小狐丸不語。
「你明知道即便把我關在這裡,能得到的也不過一具肉體,這是你想要的嗎?」審神者好笑的問他,「那這和得到一具玩偶有什麼區別。」
小狐丸不悅的皺起眉頭:「您在胡說什麼,您怎麼會是玩偶?」
審神者嘆了口氣,又躺進了薄被中:「既然你不讓我出去,那不如就讓我死在這裡。」
「您說什麼?!」小狐丸心下一驚,但無論他再怎麼問審神者,對方都不肯再回他一個字。
小狐丸無奈,只得不再打擾她。但為了避免審神者出什麼意外,他匆匆將公務都交給壓切長谷部後,立馬又趕了回來。
審神者依舊睡著,安靜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小狐丸探了探她的鼻息,直到確認她依舊平安才松了一口氣。
第三十二天。
傍晚,小狐丸將晚膳端回審神者的房間,看見茶幾上完好如初的午膳,知道審神者依舊沒有進食。
刀劍男士身為付喪神,雖然擁有的是人類的身體,但因為具有神格,身體比一般常人強健許多,幾日不吃不喝完全不是問題。
但審神者確是完完全全的肉體凡胎,長時間不進食的後果可想而知。
小狐丸提著食盒來到裡間,審神者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蒙著布條的臉了無生氣。
小狐丸連忙來到床邊,將審神者扶起來靠坐在床上,從食盒裡取出燭台切光忠做的粥,舀起一勺送到審神者嘴邊。
「主人,這是燭台切做的粥,您吃一口吧。」
審神者動也沒動,亦沒有回答他。
第三十三天。
小狐丸站在門口,一手撫在紙門上,專注地盯著審神者看。
審神者仿佛失去了自己的力氣,隨著小狐丸昨晚的動作,依舊靠坐在床頭。
陰暗的室內照明也不好,審神者掩在一片陰暗中,如一具玩偶一般。
肩帶順著她單薄的肩膀滑下吊在臂彎間,蒼白的肌膚毫無血色,遠看甚至慘白的有些滲人。
由於營養供應不足,她的身體已經開始掠奪體內的靈力來充數,小狐丸可以清晰感應到她靈力的減少。
他依舊試圖喂她吃東西,但照樣以失敗告終。
第三十四天。
小狐丸很煩躁,審神者再不吃東西真的可能會出事。
但無論他怎麼叫她,給她喂東西,她都沒有反應。
直到小狐丸握住她的手,才發現原來她一直在將靈力驅趕出自己的身體,整個人已經虛弱到意識不清。
小狐丸連忙將審神者圈進懷中:「主人!您怎麼樣?!小狐這就渡靈力給您!」
說罷吻上審神者蒼白起皺的唇,慌亂卻不失溫柔的潤過她的唇瓣,帶著靈力探進審神者口腔間。
而審神者靈力的流逝仿佛卸了閘的水龍頭一般,怎麼也堵不住。
他想到性.愛的靈力供給度或許可以挽救審神者,但以審神者目前的狀態,明顯承受不住一場性事。
第三十五天。
小狐丸開始嘗試給審神者喂一些清水。
他先喝下一口水裹在口中,借由吻上審神者的唇將水渡給她。
審神者被動的接收著,有一部分水不如想像般順利,從她嘴角流出。也有一部分順著喉嚨直直灌進體內,嗆得審神者抖著身子咳嗽起來,仿佛要把心髒都咳出體外。
小狐丸雖然心疼,但也因審神者能夠喝下水而感到欣喜。
他將審神者抱在懷中,輕柔的拍著她的背。
第三十六天。
小狐丸又開始嘗試給審神者喂食。
他專門讓燭台切光忠將粥熬得稀釋易入口,用小勺子盛起一點喂到審神者唇邊,輕松的撬開牙關送進審神者口中。
但事情並不像他想像的簡單,細小的米粒卡在喉腔中的後果是恐怖的。
審神者起先是劇烈的咳嗽,然後開始呼吸不暢,張著嘴從喉嚨間發出嘶啞的聲音。
小狐丸連忙讓她彎下腰,兩指並攏伸進審神者口腔中,按著舌頭根部輕扣幾下,直到審神者將粥盡數吐出。
小狐丸再也不敢給她喂粥了。
第三十七天。
小狐丸依舊給審神者喂了些水。
但靈力的消逝導致她已經明顯的瘦了。
小狐丸也坐上床鑽進審神者的薄被裡,將審神者圈在懷中。
第三十八天。
小狐丸從夢中醒來。
懷中人的胳膊比先前更硌人。
審神者仿佛沒有了生氣一般,許久胸前才輕微起伏了一下。
小狐丸因為束手無策而急躁的都想哭了。
第三十九天。
小狐丸還是決定喂審神者吃一點東西。
他將粥上的米油單獨舀出來,喂進審神者嘴裡。
米油順利的被審神者喝了下去,小狐丸松了一口氣。
第四十天。
審神者的情況又開始惡化。
米油已經喂不進去,連水都難以下咽。
小狐丸站在審神者榻前,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一種要失去摯愛之人的恐懼。
第四十一天。
小狐丸一整天都窩在審神者的床上,將她抱在懷裡。
審神者體內靈力的流逝已經減緩,這是一個好事,也不是一個好事。
好在靈力的消耗變少,不好在這也許代表著她體內的靈力已經所剩不多。
小狐丸抱著審神者,女子瘦弱的身體已經撐不起絲綢的吊帶連衣裙,肩帶松散的滑落在肩頭。
小狐丸將細細的肩帶提回女子的肩上,連說話都放低了音量,生怕驚擾到懷中的人。
「主人,您動一下好不好,至少讓小狐知道您還好好的。」
「主人,是小狐錯了……小狐不應該嫉妒其他同僚,不應該強迫您做不喜歡的事,不應該將您關在屋內不讓您出去……」
「主人,小狐知錯了,您起來責罰我好嗎,算我求您了……」
「主人……」
小狐丸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甚至帶上了些哭腔。
而他懷中的審神者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只偶爾胸腔輕微的起伏證明著她還活著。
安靜的仿佛無聲的控訴。
第四十二天。
一大早,審神者的房門便被敲響了。
小狐丸拖著疲憊的身體下床,將裡間的門關嚴實後,拉開了外屋的紙門。
壓切長谷部和燭台切光忠站在門外,臉上寫滿擔憂。
「什麼事?」小狐丸提著眼皮瞥了他們一眼,長時間未打理的毛發雜亂無章的散在身側,下巴上還冒著胡渣。
二刃看見小狐丸如此面容均是嚇了一跳。
壓切長谷部率先開口,語氣中帶著擔憂和急切:「小狐丸,主呢?你說主要在房內養傷,誰都不見,我們才忍住不來叨擾,可為何現在主的靈力衰弱成這樣?」
「是啊,小狐丸。主人的膳食越來越簡單,從肉類變成谷物,再到清粥。甚至有時候,我還能看見絲毫未動的膳食被倒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燭台切光忠也問。
「主人這幾日在更換體內的靈力,需要全部趕出體外再慢慢恢復。」小狐丸隨口扯謊。
壓切長谷部狐疑的皺起眉頭。燭台切光忠卻有點不太信:「真的嗎?那也沒必要不吃東西啊……」
小狐丸盯著他們,沒有回話。
目光帶著疲憊和不耐,如一頭未休息好的野獸。
「讓我們進去見一見主。」壓切長谷部說,語氣中帶著強硬。
「是啊,不親眼見到主人,誰都沒有辦法安心。」燭台切光忠也點頭。
小狐丸卻仿佛炸毛的獅子般,面上浮起了敵意,甚至從一旁拿過自己的刀拔了一點出來。
「我只說一次,離開這裡。」小狐丸冷淡道,「不然別怪我不顧同僚之情。」
壓切長谷部和燭台切光忠顯然都沒料到小狐丸會這樣,但他們自知在這裡打鬥不僅會令審神者的住所遭殃,還會打擾到休養中的審神者。
小狐丸的眼神異常認真,二刃和他僵持了一會,最終無奈離開。
第四十三天。
小狐丸依舊坐在床上,抱著瘦的只剩骨頭的審神者。
他望著天花板,愣了半晌忽然道:「主人,等您痊愈以後,帶小狐去您從小生活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審神者依舊沒有回應,胸膛的起伏漸漸越來越小。
第四十四天。
小狐丸難得離開審神者,去浴室將自己不修邊幅的模樣打理了一下。
恢復往常豐神俊朗模樣的小狐丸再次回到房間,笑著握住審神者的手低頭印下一吻。
「主人,明天小狐帶您出去好不好?」
他終於妥協了。
屋外依舊下著雨,連續一個多月的雨水像是要將天地都傾覆。
床上的女子一動不動,仿佛窗外綿雨無聲的訴泣。
第四十五天。
這日,小狐丸緊蹙著眉頭,從夢中睜開眼睛。
他做了一個不好的夢,夢見審神者徹底離開了本丸。
審神者的房門再次被敲響。
小狐丸清醒過來,第一時間看向懷中的審神者。
她卻已經沒有了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走到這裡,算是一個階段性的完成。
沒死,沒死,還沒死。
應該還有二三十章,我也不知道我能寫多少。
但是寫到這裡有點迷茫,不知道後續到底感情線怎麼走,原因後面有寫。
以下有部分劇透,不想看的可以立馬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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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三十章起會出現新的原創人物。
一個人類的大帥哥。
第23章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龜甲貞宗來到本丸有一陣子了,但一直沒能見到審神者。
起先他聽本丸內的短刀們說,審神者是一位極具威嚴但溫柔好說話的大人。
他很好奇,打算偷偷去審神者的房間看看。
但剛走到樓下就被同時期來到本丸的千子村正攔住。
「主人先前下達了謝絕面見的命令,這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主人大人的命令我當然記得。」龜甲貞宗看他一眼 ,「但我相信哪怕打破了禁忌,主人大人也不會懲罰的太過。」
不如說,懲罰他的話他反而很高興。
「huhuhuhu……是嗎,那麼我也一起去吧!」千子村正笑了笑,又這麼說了一句,「如果主人責怪,我就脫了吧!」
「……呃?」
然而兩人在樓底下被小狐丸雙雙攔截。
討伐完潛入的敵軍回到本丸後,出征的刀劍男士們松了一口氣,輪番進了修復室。
當他們修整完生息,准備去面見審神者時,卻被小狐丸告知了一件事——
審神者要在屋內靜養,期間除了身為近侍的小狐丸,任何刀劍男士都不見。
甚至在住所周圍設下了結界,阻斷了刀劍男士們對於審神者狀態的感知。
刀劍男士們雖然奇怪,但也沒有對小狐丸轉達出來的吩咐有任何懷疑。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
原本十五天左右便能痊愈的傷,到了一個月的時候怎麼都應該已經養好。
但審神者依舊沒有出現在刀劍男士們的面前。
直到不知為何結界的力量衰退,刀劍男士們開始感知到審神者靈力的驟然衰減,才開始覺得事情有所蹊蹺。
有刀劍男士攔住小狐丸詢問情況,但被後者巧妙地敷衍了過去。
壓切長谷部和燭台切光忠身為審神者的近侍,感到事情的不對勁,決定直接登門拜訪,卻被小狐丸拒之門外。
又過了兩日,審神者的靈力已經幾乎感應不到。
為了不在本丸內造成恐慌,先前出征山中的刀劍男士們聚在一起,派出了一位小狐丸絕對攔不下的刀劍男士去查探情況。
與此同時,藥研藤四郎等刃也在修復室做好了迎接的准備。
三日月宗近來到審神者房門口,輕輕扣響審神者的房門。
隔著老遠的時候他便已經能感知到審神者的狀態,已經是瀕死的感覺。
「小狐丸,我知道你在裡面。」三日月宗近說,「我進來了哦?」
三日月宗近說罷,打算拉開房門,房門卻在他還沒觸及時被從內側打開。
小狐丸面上毫無生氣的看向他,帶著只有他看得出來的,強忍著的悲傷和自責。
「小狐丸,把主人交給我。」三日月宗近帶著他慣有的笑意說,語氣透著不容商量的意味。
「三日月閣下,請回吧。」小狐丸卻不打算接他的話。
三日月收斂起面上的笑意,盛滿天地間最美好景物的雙眸直直看向小狐丸:「哈哈哈哈……你還是這麼頑固。但今天我也不是來跟你討價還價的。」
三日月宗近用手輕扣上腰間的刀,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身為小狐丸同刀派的後輩,本丸唯二的五花刀劍男士,也是天下五劍之一的他,在判斷出情況的危急之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最簡單直接的做法。
小狐丸也拔出腰間的刀,空洞的眼神裡生出一抹敵意。
三日月宗近拔刀,既然兩刃已經約定好了解決方式,那便無需多言了。
三日月宗近面上帶著清淺的笑意,那是他曾身為貴族養成的良好教養,哪怕身處戰場也依舊如此。
他沒有多言,刀尖指向小狐丸便送去,充滿力道的一擊與他清雋的美麗面容絲毫不相稱,小狐丸直接被他甩上紙門。
三日月宗近絲毫沒有客氣,連續幾下出擊完全不給小狐丸緩衝的余地。
勝負已然非常清楚。
不多時小狐丸便已經掛了彩,三日月宗近舉著刀對他提議:「嘛…不如就此認輸如何?現在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呢。」
小狐丸不語,依舊提著刀向三日月宗近劈去。
三日月宗近側身一躲,反手用刀背接住小狐丸的刀身,往上一甩破掉他的攻勢後,迅速出擊將小狐丸放倒在地。
他看向躺在地上的小狐丸,將刀收進刀鞘,輕蹙起了眉頭:「小狐丸,現在的你不及往日一半的強大。」
言罷,三日月宗近繞開小狐丸來到屋內。當他走到裡間的門口時,內裡散發出的沉悶死氣令縱使見過再多世面的他也暗自心驚。
三日月宗近拉開房門,入眼便是一副無法形容他感受的場景。
陰沉的屋內終日不見陽光,撲面而來的潮濕空氣中帶著些許霉味兒,甚至能感受到掙扎著浮動的灰塵。
長時間無人打理的房間角落落著一層薄灰,半張蜘蛛網已經在房頂支起。房中央一張不大不小的床上被單凌亂發皺,視線觸及床上坐著的「人形物」時,三日月宗近不可置信的瞠大了雙眸。饒是他身受再好的教導,也有些掛不住臉上的笑意,漸漸垂下嘴角。
「人形物」渾身上下消瘦的只剩骨頭,低垂著的面上纏著一條布遮著雙眼,毫無血色的雙唇干癟而滿是褶皺,翻起的嘴皮扎在上面將整張嘴覆滿,明黃色的絲綢連衣裙凹陷在沒什麼肉的身上。
觸目驚心。
三日月宗近認得出來,那就是自己的主人。許是因為已經連動彈的力氣都已經沒有,她坐在床內側的角落,雙臂無力的垂落在床上。如一具壞掉的玩偶般一動不動,散發出深沉的死氣。
教養良好如三日月宗近,在這種情況下也顧不得禮數。他沉默著來到床邊,脫掉自己的外袍將審神者包裹住,輕柔而小心翼翼的將審神者從床上抱進懷中,轉身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作停留。
他感覺得出來,身高有一米六七的審神者,竟只剩下七十多斤重。
三日月宗近走到門口,看見坐在門框間失魂落魄的小狐丸,面上擠出一抹禮節性的笑意,居高臨下看向他的美眸卻冰冷無比。
「我想你應該做好了承擔起這一切的准備。」
三日月宗近將審神者帶到修復室的時候,眾刀劍的表情無一好看。
「藥研閣下,主人怎麼樣?」三日月宗近問他。
藥研藤四郎摘掉審神者臉上的布條,從頭到腳給她詳細檢查了一番,搖搖頭嘆了口氣:「還活著,但是也離死不遠了。憑我的醫術恐怕……」
「主!這不是真的……藥研!一定有辦法救主的,你再想想!」壓切長谷部臉上寫滿了焦急和不相信,以至於他有些失禮的抓住藥研藤四郎的領子。
「長谷部,你這樣逼藥研又何苦呢……」一期一振從旁扒開壓切長谷部拽著自己弟弟的手。
「你這是什麼話,你不擔心主嗎?」壓切長谷部轉而看向他。
「好了,長谷部君……主人出了這樣的事誰都不好受,我們先冷靜下來,想想到底怎麼辦吧。」燭台切光忠將他拉開,看向藥研藤四郎,「藥研,你真的沒辦法救嗎?」
藥研藤四郎表情凝重的說:「我看大將體內或多或少有一些小狐丸的靈力,想必能試過的方法他都試過了。這也說明光是渡靈力給大將是沒用的,而且我並不認為大將現在的身體受得了大量靈力的供給。」
「這種狀態沒有辦法進食自力恢復,雖然可以打一些營養劑,但也不確定會不會有副作用。」藥研藤四郎道。
刀劍男士們陷入了沉思,誰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一旁的三日月宗近來到審神者身旁,握住她只剩皮包骨的手。
許是感應到外界的氣息,審神者的手指輕微動了一下。
「主!」注意到審神者動靜的壓切長谷部飛奔到她身側,想要握住審神者的另一只手,卻怕自己因為太興奮把握不好力道。
審神者緊閉的雙眼微動,隨即如揭開深沉黑暗的黎明一般緩緩掀開了眼簾。
她用依舊蒙著一層黑霧的雙眼看了一眼身側的三日月宗近和壓切長谷部,張了張嘴,喉嚨間卻只能發出幾聲嘶啞的不成話語的音調。
審神者眼中流過失落,一旁的三日月宗近帶著溫和的笑意對她說:「主人,如果您允許我握著您的手為您恢復一些靈力,請您眨一下眼睛。」
審神者停頓幾秒 ,眨了一下眼睛。
三日月宗近將審神者的手包裹在自己兩手中,天下五劍純正濃厚的靈力流入她的體內,如一汪清泉澆灌進干涸的沙漠。
審神者又張了張嘴,嘗試用嘶啞的嗓音拼湊成話:「我……出、賴了嗎……」
「您出來了!您出來了主!」壓切長谷部看著審神者,泣不成聲。
「您現在有什麼想做的事嗎?」三日月宗近低著頭,溫柔的看著她問道。
審神者牽動干癟開裂的雙唇,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如果可能……我、洗澡…更衣……」
三日月宗近哭笑不得:「等您恢復的差不多的時候,再說這個吧。」
他又抬頭看向藥研藤四郎:「藥研,現在你也還是對主人的情況束手無策嗎?」
藥研藤四郎沉思片刻,艱難的點了點頭:「大將她…說白了吧,她的情況很像回光返照。」
室內的所有刀劍男士們都沉默了。
而審神者聽後,轉頭看向修復室窗外有放晴趨勢的天,淡淡一笑。
「送我回現世吧。」
第24章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刀劍男士們遵從審神者的意願,將瀕死的女子送回了現世。
回到現世後的審神者在家中的床上躺了兩日,瘋狂的吸收著二十一世紀並不充沛的自然力。
待到能夠起身下床後,她聯系時之政府,住進了政府醫院為她專門准備的病房。
恢復的時間是漫長的,不僅有身體營養和靈力的問題,還有時間溯行軍留下的眼疾,以及背後沒能好利索的刀傷。
醫院裡的護士們驚訝於有女人會把自己弄成這樣,飯余閑暇時總會有一搭沒一搭提到她的病情。
三個月後,審神者的體重已經恢復到九十斤左右,靈力也恢復了大半。
在政府人員的專案專治下,她的眼睛也基本恢復了原本的視力。
政府也在她住院期間詳細詢問了溯行軍的事情,審神者自然知無不言。
又過了半個月,審神者決定出院。
時之政府在知道了審神者的決定後,向她表示了慰問。
審神者哭笑不得,搞的她像是為革命犧牲的先烈似的。
再過了兩個月,因為審神者遲遲沒有回到本丸復職,政府專門派人來做說客,勸誘審神者恢復工作。
審神者遲疑著沒有立馬給他回復。畢竟她沒有把和小狐丸之間的事情告訴政府,所以政府以為她不復職是因為溯行軍的事情。
又過了三個月,在現世冷靜夠了的審神者終於決定回到本丸,面對一直沒能解決的問題。
夢境到了這裡,開始瘋狂回放起被囚禁在房內的日子。
床上的審神者緊皺眉頭,不多時猛然瞠大雙眼,額角還帶著細密的汗。
審神者翻身拿過床頭的鬧鐘,時間顯示已經是正午時分,她竟然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審神者起身下床,從衣櫥內拿出一套背心短褲和羽織外套——已經是六月了,雖不及七八月的炎熱,但也已經不適合再穿長袖長褲。
她拉開門來到外間,小狐丸正端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身上帶著些輕傷。
那視線無比虔誠,像是在確定著面前的人是鮮活的存在著的。
看來出陣的隊伍已經歸來。審神者心道。
小狐丸等了半天也沒見審神者開口,於是站起身道:「主人,我們已經偵查完江戶新橋,前來向您彙報情況。」
審神者將長發撩至身後,打著呵欠越過他來到浴室洗漱,然後才懶散的倒進皮座椅,轉動椅子看向他。
小狐丸將文件放在審神者桌面,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仿佛在反復確認審神者是否已經平安無事。
「傷勢最重的是鶴丸國永的中傷,其余刀劍男士均只受了些輕傷。刀裝幾乎已經碎完,只有三日月和數珠丸還留著兩個。」
審神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坐直身子拿起筆筒中的筆,看了他一眼後埋首公文,道:「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讓長谷部過來。」
小狐丸心下一涼,知道審神者要換掉他的近侍職責,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問:「主人,您若是怪我的話,請直接責罰我,無論怎樣的懲罰小狐都認,但求您不要冷落我。」
審神者在文件上滑動的手連頓一下都沒有,她頭也不抬平靜的說:「我又夢到那時候的事了,所以暫時不想看見你。」
「下去吧。」
壓切長谷部正准備外出修行,但聽見小狐丸的傳話後立馬放下修行,帶上燭台切光忠做的午膳去找審神者了。
當他來到審神者房門外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後跟了兩個跟屁蟲。
他端著給審神者准備的午膳,無奈的回過身:「你們出來吧,早就暴露了。」
躲在樓梯下探頭探腦的龜甲貞宗和千子村正識趣的現身,來到了審神者房門口。
「又是你們兩個!要我說多少次,不要打擾主工作!」壓切長谷部簡直對他們很無語,不僅之前審神者出事的時候總想往審神者屋裡鑽,連現在審神者時隔七個半月剛回來,也依舊沒打消這個念頭。
「呵呵呵……長谷部君何出此言?我不過是想要在旁幫助主人大人。」龜甲真宗笑著說。他剛到本丸審神者就已經閉門不見,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現今主人本尊,那帶著絕對威嚴的視線讓他僅是偷偷看一眼,就已經想要臣服在她腳下。
「huhuhu……我自從現形後還沒有面見過主人,應該跟她自我介紹一下才是。」千子村正說著,雙手扒上了衣領仰起頭,「或者就脫了吧!」
壓切長谷部手握成拳,想打他們又礙於在審神者房外:「你們兩個……」
「長谷部,何事喧嘩?已經一點了,你要讓我一直餓著嗎?」屋內傳來審神者的聲音,三刃齊齊看向房門。
「啊不,主……萬分抱歉,我這就進來!」壓切長谷部連忙道歉,拉開房門就打算進去,卻又想到身後的兩個跟屁蟲,回過頭狠狠瞪著他們,希望他們能自覺點。
審神者聽見響動抬起頭,就看見壓切長谷部一手抱著食盒,一手杵在門框上,回頭瞪著兩刃她沒什麼印像的刀劍男士。
「都進來吧。」審神者說罷,又低下頭處理起公文。
「啊?!主!您怎麼能放他們進來!」壓切長谷部驚訝的回過頭,胳膊被門後的兩刃推開,跟屁蟲們非常自覺的進了房間。
「為何不能?他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嗎?」審神者頭也不抬的反問。
「沒、沒有……」壓切長谷部一時語塞,只得抱著食盒來到審神者桌前,「主,請您用膳吧。」
審神者抬起頭看了一眼他神色不定的面容,又看了一眼帶著匪夷所思笑意的兩刃,嘆了口氣:「本丸裡有很多平日不出陣,也沒排到內番的刀劍男士,你不可能把每一個想進來的都攔在外面。」
壓切長谷部低下頭:「您教訓的是。」
審神者又轉頭看向龜甲貞宗和千子村正:「你們兩個有什麼事嗎?」
龜甲貞宗對上審神者的視線,立馬彎下腰將手按在胸前,面上不知為何帶著些興奮:「我是龜甲貞宗。傳於德川將軍家的刀。現在的名字,是因為雕刻有龜甲紋而取的。之前一直沒能見到您,特意來和您打聲招呼。希望能協助您的工作和生活起居,無論何時、何地、何事!都請盡情吩咐我!」
「哦?」審神者聞言饒有興趣的將筆扣在桌上,轉過椅子看向他:「你確定任何事情?你知道你這句話代表的意義嗎?」
「當然,請您盡情給予我痛楚……哦不,命令。」龜甲貞宗說。
審神者垂眸,自他緊扣的衣領下仿佛看見什麼鮮紅的繩狀物,面上帶上了一抹了然的微笑。
審神者又看向千子村正,後者面上帶著些許笑意,用他低沉而極具磁性的嗓音緩緩說:「我是千子村正。您至少也有聽過這名字吧?對,就是被稱為妖刀的那個村正。huhuhuhu……」
審神者見他雙手搭上領口,想到剛才門外的對話,立馬抬手制止了他的動作:「脫衣服就免了。」
「啊……真遺憾呢。」千子村正邊說,邊悻悻放下雙手。
「好了你們兩個,也和主自我介紹過了,出去吧!」一旁的壓切長谷部早就想趕刃,但礙於審神者在旁忍到了他們做完自我介紹。
「我要留下幫助主人大人。」龜甲貞宗得寸進尺的跟他對視。
「huhuhu……既然如此,我也來幫助您處理公務好了!想必能成為另一個傳說呢。」千子村正也說。
審神者看著即將忍無可忍的壓切長谷部,頭痛的撫了撫額,道:「我要吃午飯了,你們兩個先下去吧,以後隨時歡迎過來。」
「真的嗎?!」龜甲貞宗立馬轉頭看向審神者。
「主!您這樣縱容他們,會讓他們得寸進尺的。」壓切長谷部也看向審神者。
而後者淡淡看他一眼,道:「論得寸進尺,你不也是嗎?」
壓切長谷部一秒閉嘴。
等兩個吵鬧的刀劍男士離開後,審神者才坐在沙發上吃完了燭台切光忠做的午膳。
「長谷部,我昨晚安排了你今天要去修行來著,又把你叫過來做近侍,不好意思。」審神者用完膳,對正在收拾餐具的壓切長谷部說。
「哪裡,您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壓切長谷部恭敬的說。
「你放心去修行吧,這幾天我會找光忠或三日月過來。」審神者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壓切長谷部看著審神者認真的眼神,嘆了口氣:「那我去去就回,請您照顧好自己。」
壓切長谷部外出修行後,審神者本來想找燭台切光忠來接任近侍的工作。
但當她來到廚房,發現燭台切光忠始終忙於准備本丸內眾人的一日三餐,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還生出了多找些刀劍男士分擔他重任的想法。
她又想到三日月宗近,但這把爺爺刀向來都是被別人照顧,讓他照顧自己可能反而是幫倒忙。
她的初始刀蜂須賀虎徹正因為第一把極化打刀不是自己,而跟她耍小性子。
審神者無奈,想著沒有近侍可能區別也不大,無非自己要多跑幾趟去找燭台切光忠吃飯,勤快一點就行。
就在她打算把這幾天將就過去時,龜甲貞宗遵循審神者的「吩咐」,又跑了過來。
於是近侍的任務便落在了他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手滑沒存成草稿的一章。
原本立馬鎖上了,結果被網審強制放出來。
破網站你是想殺了我嗎?
下章有阿十八內容,會不會被和諧就不知道了。
自求多福吧,龜甲貞宗。
第25章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六月,時之政府開放的花札活動已經進入後半段。
審神者目前擁有的極化刀是四振極短,和兩振極脅。
她在活動中深切體會到極短和極脅的差距,於是在壓切長谷部修行歸來後,毅然又送走了兩振短刀。
壓切長谷部回來後,審神者本來打算將他換回近侍,但龜甲貞宗卻非常不願意。
他擋在審神者辦公桌前,情緒激動的說:「主人大人!請您不要換掉我!如果我哪裡做的不好,請您告訴我,我會按照您想要的去改!」
審神者雖然是一位果斷的審神者,但向來不擅長和過於熱情或情緒高漲的人相處,這點面對刀劍男士也一樣。
在龜甲貞宗連續不斷的請求下,審神者遲疑的點了點頭。
審神者早在那日龜甲貞宗和千子村正來過之後,就查詢了他們的資料。
伴隨著刀劍男士們介紹一起蹦出來的,還有滿屏的少兒不宜內容。
所以在她妥協的下一秒,看見龜甲貞宗意味不明的笑容後,她就覺得不妙。
趕在活動結束前通關了之後,審神者又閑賦起來。
這日她命龜甲貞宗將去年建造的泳池重新疏通開放,龜甲貞宗笑了幾聲:「……是想讓我累到精疲力盡嗎,我開始興奮了。」
「……不,你應該萎一下才對吧?」審神者盡職的吐槽道。
「完成任務後,您會給予我痛楚嗎?!」
「作為獎勵會好好感謝你,但是痛楚能算得上是獎勵嗎?」審神者問他,即使她知道答案。
「呵呵呵……您還真是一位會掌控話題的大人。」龜甲貞宗沒有接話,跟審神者道別後去疏通泳池了。
審神者倒在座椅內望著天花板發了會呆,實在找不到能做的事,也不想工作,打算從書架上找一下以前帶過來的紙牌游戲。
她沒有找到紙牌游戲的包裝盒,卻找到一個從沒見過的木盒子。
審神者把木盒拿到辦工桌上,坐進座椅內,好奇的打了開來,然而裡面的東西卻讓她僵在原地。
木盒內放著整整一盒(……),(……)。
她自然不會准備這些東西,想到小狐丸之前經常帶回來一些小玩意藏起來,審神者便已經猜到個大概。
她雖然沒有和本丸內的任何刀劍男士發生關系,但不代表她完全不懂這方面的事情。相反,來自21世紀在日漫和網絡文學澆灌下長大的女子,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這一點從她剛來本丸時對江雪左文字做過的事情上,就可以窺見一二。
審神者想去找小狐丸問個究竟,又想到自己之前說不想看見他,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回到裡間睡午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為什麼字數這麼少,問就是晉江的鍋。
這絕對是真人在審。
我明白了,以後不用晉江了。
第26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處理完龜甲貞宗的生理問題,審神者穿好外衣和木屐,洗了把手就離開了。
她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只想趕快去找燭台切光忠要飯吃。
她一路上遇見不少栗田口家的短刀和脅差,大都紅著臉不敢看她。
審神者這才想起來,對於這群活了千百年的刀子精付喪神而言,自己和龜甲貞宗干了什麼,心細的刀劍男士多少都能感應得到。
審神者失落的認清這點,繞道偏僻的路徑來到廚房,卻不見燭台切光忠的影子。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別說是做飯,吃飯也早就該吃完了,燭台切光忠當然不會在這裡。
審神者在廚房翻找了一會,並不知道燭台切光忠把能直接吃的東西都放哪了,只好空腹而歸。
她剛拐出廚房沒多遠,要找的男刃就出現在他面前。
「這麼晚了,您怎麼在這裡?」燭台切光忠奇怪的問她。
「來找你要飯。」審神者抬頭看向他。
燭台切光忠好笑的悶哼出聲:「我還奇怪怎麼今天沒有刃來取您的晚膳,剛才給您拿過去您也不在屋內。」
「那你知道原因了嗎?」審神者問他。
「啊。」燭台切光忠輕輕點頭,眼神微暗,「剛走到您樓下,聞到男性散發出的特有味道時,我就明白了。」
審神者無奈的撫了撫額:「行吧。」
「晚膳已經涼了,我正准備做些小菜拿回去下酒,您要跟我一起來嗎?」燭台切光忠問,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縮成一條細縫,帶著野獸般的危險和神秘。
「你還會在房內喝酒嗎?」審神者有些意外。
「是我的室友想要小酌幾杯。」燭台切光忠回答道。
審神者跟著燭台切回到廚房,他在旁邊准備下酒菜,審神者在旁邊加熱自己的晚飯。
待到兩人全都弄好,審神者跟在燭台切光忠身後來到了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已經不止他一個人,審神者被小狐丸關在屋內的時候,刀劍男士們從江戶城接回了大般若長光。
這個房間本就是為長船一派准備的,燭台切光忠自然而然的有了一個室友。
大般若長光聽見腳步聲打開房門迎接燭台切光忠,看見審神者後有些意外的說:「哦呀,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審神者朝他點頭示意:「介意我也加入你們嗎?」
「來自美麗女士的請求,豈有拒絕的道理。」大般若長光側身讓出道路,「請進。」
「啊啊…你還真是喜歡這一套。」燭台切光忠無奈的搖搖頭,帶著下酒菜和審神者的晚膳進屋了。
審神者朝他微微一笑,跟在燭台切光忠後面也走進屋內。
這間房間依舊是以前的模樣,銀黑的21世紀現代簡約裝修,與慣著西裝的長船刀派的刀劍男士非常搭調。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只有燭台切光忠一刃居住的房間內,多了另一位刀劍男士的生活用品,不再顯得那麼冷清。
燭台切光忠將小菜和食盒放在房間中央空出來的,鋪著黑色地毯上的小圓桌上:「你們想喝什麼?」
他來到房間內的酒櫃旁,打開酒櫃的玻璃門取出一瓶紅酒:「雖然不及次郎太刀的酒濃度高,但喝太多酒也不太好呢,我覺得這個就不錯。」
「我倒是想嘗嘗你藏了很久的白干。」大般若長光說,「因為我聽說主人來自中國,而這種酒產自中國。在今晚喝也算是相得益彰吧?」
燭台切光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拿出酒櫃最裡面的一瓶白干:「那這瓶紅酒就由我和主人喝好了。」
不喜歡喝酒的審神者頓了頓,感覺被坑了。
燭台切光忠將酒放在桌上後,又從酒櫃中取出三只高腳杯。
審神者和大般若長光一起跪坐在地毯上,等燭台切光忠將酒杯拿來,又啟開酒瓶的瓶蓋,緩緩將酒倒進高腳杯。
他穿著西裝,挺直的背脊透著男性肌肉特有的飽滿弧度,倒酒的動作優雅流暢,讓審神者覺得他很適合當調酒師。
審神者手一拍,毫不吝嗇的誇道:「喲,光忠!干得漂亮。」
燭台切光忠哭笑不得的將高腳杯放在桌上,也在桌邊隨意落座:「您就不要打趣我了。」
「不不,你倒酒的動作確實漂亮。」大般若長光也說,舉起自己的面前的白酒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嘶……果然是名副其實的辛辣。」
「大般若君,這酒度數很高,請適度哦?」燭台切光忠說。
「你還真的是愛操心啊。」大般若長光似笑非笑。
審神者有些好奇的看向燭台切光忠:「明明你叫太鼓鐘貞宗的時候會叫『sada醬』,為什麼同刀派的大般若長光卻叫『大般若君』呢?」
「啊……因為我們長船派的刀名有重復的。現在叫『長光君』的話是知道在叫誰,但如果以後小豆長光也來了,就會混亂了呢。」燭台切光忠回道。
「原來如此。」審神者了然的點頭。
也許是因為白干的度數實在太高,也許是已經喝了太多,閑談之間,大般若長光已經趴在桌上睡著。
燭台切光忠無奈的起身,將大般若長光搬上了他自己的床。
審神者將坐麻的腿抽出來,在自己的近侍面前坐的隨意,笑著打趣:「每天都覺得你和長谷部為本丸操碎了心,一個像老媽一個像保育員。」
燭台切光忠無奈的嘆了口氣看向她:「只要您平平安安,我們就輕松多了。」
審神者面上的笑意漸漸凝固,兩指托著高腳杯的杯壁,輕輕晃動裡面如綢般細膩醇厚的液體:「你說的對。」
燭台切光忠在她身邊坐下,望著落地窗外寧靜的月色。
審神者抿了一口紅酒,忽然道:「光忠,您覺得我應該怎麼面對現在的小狐丸?」
燭台切光忠反問她:「那您已經想好要如何處置小狐丸了嗎?」
審神者頓了頓,搖頭道:「沒有。我覺得事態發展成那樣我也有責任,但到了這種地步,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這件事的矛盾點在於您不願意接受刀劍男士的感情。」燭台切光忠說,「既然以前可以放任自己對江雪左文字產生感情,為什麼事到如今又一定要拒絕其他的感情?只是一次的失敗就封鎖起自己的世界,和您平日裡的果敢利落真是相差太多了呢。」
燭台切光忠看向審神者平靜的雙眸:「您太固執了。偶爾也聽一下我們的意見吧。」
審神者垂下眸子,看向手中的紅酒:「是麼……是我太固執己見了啊。」
「事實上您今天也和龜甲貞宗發生了主僕間不該有的事情。」燭台切光忠說,「會留心您狀態的刀劍男士想知道都不是難事,您覺得小狐丸又會怎麼想呢?」
審神者抬起頭看向燭台切光忠:「我對於龜甲貞宗沒有任何不恰當的感情。」但在那雙野獸般神秘的金瞳注視下,說出口的話變得心虛。
「沒有感情可以胡來,有感情反而變得舉步維艱嗎?」燭台切光忠嘆息般的放低了聲音,「雖然我能理解您想要慎重的對待感情問題,但您這樣實在太殘忍了。」
審神者忽然站起身,低下頭看著燭台切光忠:「那你是要我接受小狐丸的感情嗎,光忠。」
聽見審神者喚自己的名字,燭台切光忠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著地面沉默半晌,道:「不、我只是……希望您可以以看待一般男性的眼光來對待我們,而不是僅把我們當做您的刀劍。這一點不局限於任何刀劍男士。」
審神者不解的皺起眉頭。
燭台切光忠站起身,低下頭看著審神者清冷脫俗的面容。許是因為酒精的原因,他的眼中透出一絲冰冷的占有欲:「難道您覺得這座本丸內,對您抱有非分之想的只有小狐丸一刃嗎?」
審神者無言,因為她確實是這麼以為的。
「我很高興您願意和我談這種私密的事,但您認為我難道會沒有任何想法嗎?」燭台切光忠說,金色的獸瞳緊盯著審神者,看得她頭皮發麻。「您不知道三日月宗近把您抱到修復室的那天,我有多心痛…又有多嫉妒和不甘。這些狼狽的想法我從來都不敢和您提及。」
「你……」
燭台切光忠伸手撫上審神者的臉頰,皮質的手套滑過細嫩的肌膚,打斷了她未出口的話。
獸金色的雙眸在眼前放大,審神者尚未反應過來,唇上便泛起一片溫熱的觸感。
與小狐丸不同,燭台切光忠的吻曖昧而熟練,帶著成年人的色情意味的深吻,狂熱而溫柔。
審神者眨了眨眼,唇齒間都是交互的紅酒味,陌生無比的來自成熟男性的吻使她手足無措。
燭台切光忠一直吻到審神者呼吸不暢,才離開她被吻得紅腫的唇,眯著雙眼如饜足的野獸般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
「我很高興您沒有立馬推開我。」燭台切光忠淡笑著說,「有些話說出來未免也太不帥氣了,我相信您能夠明白我的想法。」
事已至此,審神者當然已經明白。
而身為成熟男性的燭台切光忠並不會讓氣氛過於尷尬,他眯了眯眸子,看著審神者道:「大家近日在想跟您提議出去玩,請您盡快處理好自己的感情生活哦?」
審神者遲疑的點了點頭。
那之後她被燭台切光忠送回了房間,唇間的酒香很久才消散。
第27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審神者回到房間後,坐在辦公桌後望著月色思考了很久。
第二天,小狐丸被安排了奧州合戰的無縫遠征。
六月底,時之政府公布了聯隊戰和新刀劍男士的相關信息。
審神者帶領著螢丸和極短,三天帶回來了三位新刀劍男士——騷速劍、千代金丸以及大包平。
審神者是一個喜歡一氣呵成的人,所以當聯隊戰的所有獎勵都到手後,便沒有繼續再出陣了。
知道審神者工作告一段落了的刀劍男士們,在某天派出了一名刀劍男士敲響了審神者的房門。
「進來。」審神者聽見敲門聲,頭也不抬的說。
小夜左文字拉開了審神者的房門,徑直來到審神者桌前:「主人,能否耽誤您幾分鐘時間?」
審神者抬起頭看向他,覺得很稀奇:「怎麼了?」
「大家想要去現世玩,雖然知道是任性的請求,但還是派我來跟您提出。」小夜左文字說,「因為您最近和小狐丸閣下非常疏遠,栗田口的大家擔心您和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希望小狐丸閣下也一同前去。」
之前的事知情者只有和她一起討伐入侵者的刀劍男士們,所以在其他刀劍男士們看來,反而成了她和小狐丸之間有誤會。
審神者頓了頓,問道:「刀劍男士們前往現世本就是很麻煩的事情,憑我一人的靈力至多可以帶3到5位刀劍男士過去。如果你們全都要去,我需要向政府申請,請求協助讓你們通往現世並停留預定好的時日。這個手續是很繁瑣漫長的,你們知道嗎?」
小夜左文字連忙點頭:「我們知道,我們願意等您辦完手續」
審神者看著那雙純淨的大眼睛,實在不忍心辜負這群小短褲:「我知道了,你們想去哪裡玩?」
畢竟很早以前就有刀劍男士跟她提過,想要去現世看看,但她從沒放在心上。
「海邊!」小夜左文字難得的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審神者無奈又寵溺的笑了:「好。你去告訴大家吧,手續辦下來後我們立馬出發。」
「謝謝您。」小夜左文字高興的欠身向審神者道謝,便離開了。
小夜左文字走後,審神者叫來了壓切長谷部。
「主,有何吩咐?」壓切長谷部恭敬的站在她面前,極化後的黑色偽神父裝比先前多了一份莊重。
「剛才你應該也聽到了,過段時間我們要去現世的海邊。你現在去統計一下有哪些刀劍男士要去,哪些不想去,以及大家具體想玩一些什麼,我好確定向政府申請多少天的停留期。衣服和泳衣可以讓大家隨便准備一下就行,到了現世再買。」審神者說。
壓切長谷部有些憂慮的問:「主,這一趟下來您的資產……」
他說的很委婉,但不妨礙審神者理解問題的意圖。審神者狡黠一笑:「不用擔心。向公家申請的旅行,當然也要申請公款。」
實在不行她還可以請政府幫忙,把自己的小判換成現世的貨幣。畢竟……小判可是金子啊。
壓切長谷部難以置信抽了抽嘴角。
「好了,你下去調查吧。」審神者說。
「是!我相信應該沒刃會放棄這個機會。」壓切長谷部向審神者恭敬行禮後便離開了。
許是因為之前溯行軍潛入的事情,時之政府對審神者有所愧疚,手續辦的格外的快。
這日,審神者睡的正香,便被燭台切光忠從床上喊了起來。
「……」審神者皺著眉頭清醒了一會兒,看向床邊的刀劍男士:「怎麼是你來叫我起床?這才幾點。」
「長谷部君正忙著維持秩序,如果您再不起來,期待這這次外出的各位可能就讓本丸亂了套了。」燭台切光忠說著,來到衣櫥旁打算替審神者拿衣服,「您准備穿哪套衣服?行禮收拾好了嗎?」
審神者點頭,下床來到衣櫥邊看了看:「還是老樣子吧。」說罷便去洗漱了。
她洗漱完回來後,發現燭台切光忠給她拿了一條米色七分西褲,和一件寬松的水墨短袖襯衣。原本想穿背心短褲套羽織的審神者看了他一眼,嫌再去換麻煩就穿上了。
審神者和幫她提著行李的燭台切光忠來到本丸正大門的時候,刀劍男士們擠在一起興奮地討論著這次出游的事情,將大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大家肅靜!主來了!」壓切長谷部大聲喊道,仿佛看見救星一般奔到審神者身邊。
同樣身為近侍的小狐丸在躑躅半晌後,也跟到了審神者身後。
審神者失笑道:「我明白你們都很期待,但我們也不可能瞬移過去。在這裡先跟你們大致講一下這次去現世的一些注意事項。」
「我一共向政府申請了包括今天在內的,七天的停留期。因為我來自21世紀,且各位都是日本的刀劍男士,只會說日語,所以我們的目的地是2018年的日本衝繩。我定了一家溫泉旅館,這樣白天可以游泳,晚上可以泡溫泉逛廟會。旅館的房間一共40間,因為還有原先已經預定過的客人,所以我預定到了26間。到了那邊之後,你們首先要分配好房間,剩下的時間就自由安排。但每天早晚我會點兩次名,確保沒有刀劍男士發生意外。從海邊坐約三十分鐘的車就可以到城市中心,那裡有商場和各種店面,你們可以去買衣服吃東西,做什麼都可以,但記得按時回來。」
刀劍男士們認真聽著,連連點頭。
「大將。這麼多刃一起去,您放大家自由活動,我們要怎麼互相聯系?」藥研藤四郎問道。
審神者勾起唇角,仰頭示意一旁的壓切長谷部,後者立馬拿出一個大大的紙袋子。
「這裡面是21世紀的聯絡工具——手機,還有一些零錢和我的銀行卡副卡。三到四刃一組,每組一台手機一張副卡和一些零錢,用手機聯系。」審神者說,「但是這裡的磁場用不了手機,手機和卡的具體使用方式過去以後我再教你們。」
審神者道拿出政府送過來的轉移道具,刀劍男士們已經蠢蠢欲動:「好了,廢話不說多說了,我們先過去再想別的。」
「哦——!!」
審神者帶領著刀劍男士們,來到了21世紀日本衝繩海邊的一家溫泉旅館。
當一群刃跟在審神者身後浩浩蕩蕩走進旅館,旅館內的工作人員和客人都傻了眼。
「請問……您、您家店在哪裡啊……?」旅館的年輕女接待小姐悄悄問審神者。
審神者奇怪的看向她,看見對方含羞帶怯偷看一旁的燭台切光忠,臉上泛著異樣的紅暈,覺得她可能把這當成了牛郎店集體出游,而自己被當成了媽媽桑。
於是審神者禮貌的朝她笑著說:「國外。」
在前台辦入住手續的時候,審神者順便教了刀劍男士們怎麼用副卡,以及怎麼用手機上的軟件和電話系統相互聯系,並交代他們要穿現代化一點的衣服。
學會了的刀劍男士們有一部分立馬跑沒了影。
審神者也不在意,來到給自己定的單獨的房間,將行李往旁邊一放就打算再小睡一會兒。
准備入住隔壁房間的三名近侍來到審神者房外敲響了她的房門,打算跟審神者打聲招呼後再忙自己的。
「主,打擾了。」壓切長谷部在門外道。
「進來吧。」審神者道。
燭台切光忠拉開紙門,審神者正懶散的側躺在地上,一只胳膊支著頭,背對著他們。
「主,大家基本上都出去了,您准備了泳衣嗎,最好也趁今天把沒有帶的東西備齊。」壓切長谷部說。
審神者身形一頓,道:「沒准備。但我不會游泳,不打算下水,不穿泳衣也可以。」
「主人,難得來海邊,只在旁邊看有什麼意思呢?」燭台切光忠說,唯獨一旁的小狐丸始終閉口不言。
審神者依舊側躺著沒說話。
燭台切光忠來到她身後,彎腰弓著身子看向審神者:「您如果不去的話,我就只好把您帶來的衣服都扔掉了哦?」
審神者抬起頭看向他:「你在威脅我嗎?」
「豈敢。」燭台切光忠笑著說:「就當是陪我們一起去好嗎?」
審神者嘆了口氣,無奈的起身。
她來到門口,看了一眼燭台切光忠和壓切長谷部:「你們先去外面等我,還有,把你們的外套脫了。」
二刃看了一眼走廊上的小狐丸,識趣的離開了。
他們二刃離開後,小狐丸看著門前的審神者,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喊了一聲:「主人……」
「首先你要知道,我並不是原諒了你的所作所為。」審神者看向他,面上平靜無波,唯有視線銳利到讓他不敢直視。「但這是為了大家而准備的外出活動,不能因為我們兩個影響到大家。所以暫時還是像以前一樣,專心盡到你近侍的本分吧。」
審神者說完,簡單收拾好外出要帶的東西,便向旅館大廳走去。
「是。」小狐丸低頭回應,也跟著審神者出門了。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審神者願意搭理他他便已經知足。
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審神者來到旅館門口的時候,燭台切光忠和壓切長谷部已經等在那裡。
因為是外出游玩,所有的刀劍男士們來時都沒有穿鎧甲。此時的兩刃換下了外套,僅著長褲和白襯衣,頗有種社會人士的感覺。
審神者又看了一眼身後的小狐丸,向燭台切光忠道:「光忠,你還有多余的襯衣和褲子嗎?總不能讓他穿這樣出去。」
燭台切光忠面帶笑意的點頭:「當然有。」又看向穿著和服的小狐丸,「你跟我來吧。」
等小狐丸換好衣服再出來時,審神者正坐在旅館外支著高大紙傘下的長凳上,壓切長谷部恭敬的站在她身後。
審神者看見換好燭台切光忠襯衣和西裝褲的小狐丸,道:「蹲下。」
小狐丸心下奇怪,但依舊攬起頭發照審神者所說乖巧的蹲下身子。
審神者來到他身後,攏起那一頭比自己還長的白發,細長的手指穿過發間梳理。
即便心裡始終忐忑於面對審神者,但久違的來自主人的關心依舊使小狐丸舒服的眯起了雙眼。
審神者一手握著梳成一束的白發,一手扯開腕間掛著的黑色皮筋,將他厚重柔順的長發在腦後束成一束。
「可以起來了。」扎完小狐丸的頭發後,審神者看向一旁的壓切長谷部:「在現代幾乎沒有男性留長發,所以晚上的時候記得提醒一下大家,是長頭發的都盡量扎起來。」
「主……我們身為付喪神,要改變頭發長度還是不成問題的。」壓切長谷部這麼說了一句。
審神者看了一眼已經起身的小狐丸。是她自己沒問,這可不能怪刀劍男士們沒提前說。「行吧……扎起來還是變短隨你們的意,總之注意就是了。」
總算准備萬全的審神者,終於帶著自己的三名近侍向市中心出發。
一路上收獲無數目光,待他們來到市中心的購物街時,已經是下午四點。
炎熱的仲夏即便是下午四點,太陽依舊如正午一般毒辣。
他們來到商場內,室內充足的冷氣逐漸撫慰著被曬得發燙的皮膚。
審神者首先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家最大的男裝店,剛一進門,店內的小姐姐便熱情的迎了過來。
「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們的嗎?」店員小姐帶著熱情禮貌的微笑,但審神者知道她的視線明顯不在最前方的自己這裡。
「請拿幾款適合他們穿的夏裝來,什麼類型都沒關系,但要休閑一些,方便活動。」審神者對店員說。
明顯找到了說話最算數的客人的店員小姐立馬看向審神者,微笑著從旁邊拿過幾件寬松的短袖襯衣:「您看這幾款如何?」
審神者看了看那幾件夏威夷風的大印花襯衣,皺皺眉看向身後的近侍:「我覺得挺適合陸奧守的。」
燭台切光忠沒忍住笑出聲:「……我也這麼覺得。」
「不要這麼…這麼張揚的,換簡單一點的設計。」審神者回頭看向店員說。
店員小姐又取來幾件套著黑色緊身背心的,設計簡約的寬松襯衣:「您看如何?其實以三位的身材,穿什麼都沒問題!」
審神者贊同的點頭:「嗯,不穿最好…不是……」
周圍一下安靜了下來,自知失言的審神者無奈的扶額:「光忠試試這幾件吧,可能只有他穿這種比較合適。」
燭台切光忠點點頭,拿著衣服進了試衣間。
審神者又跟著店員在店內轉了幾圈,給壓切長谷部選了簡單保守款的襯衣版T恤,搭配七分褲和淺口簡單的板鞋。給小狐丸選了深色背心搭和風羽織外套,配及膝寬大短褲和木屐,活脫脫是她之前穿著的男士翻版。
等刀劍男士們換好衣服出來後,審神者一眼掃過去,皺起了眉頭。
她還是覺得襯衣西褲最好看,尤其是扎進西褲內的襯衣包裹著身體曲線勾勒出的那個腰身……
審神者低下頭,一只胳膊曲起在腰間,托著另一胳膊用手遮擋住大半張臉。
「主,您不舒服嗎?」壓切長谷部及其細心的問道。
「不,我只是需要冷靜一下。」審神者擺擺手,好半天才又抬起頭。
她完全不想自家刀劍男士的魅力被遮擋,於是最終買下的大多還是襯衣七分褲以及淺口板鞋、皮鞋。
給近侍三刃添置完衣服後,審神者正准備帶著他們回去,燭台切光忠依舊不忘初衷的提醒:「主人,您的泳衣還沒買。」
審神者眉頭一挑:「你怎麼還記著這事兒。」
「自然。」燭台切光忠帶著他慣有的紳士笑容。
那張臉不像江雪左文字的清冷,不似三日月宗近的日月失色,哪怕放在人再多的地方,第一眼看過去依舊會讓人這麼感嘆:是個大帥哥啊。
一旁的壓切長谷部也勸起來:「主,您既然答應了短刀們來海邊,穿著平時的衣服坐在岸上看可不是明智之舉。」
審神者又看向小狐丸,後者假裝不知道審神者想要他替自己說話的用意,一臉「怎麼了」的表情看著她。
審神者也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要他幫自己說話,於是嘆了口氣:「好吧,遂你們的願吧。」
他們又來到泳裝專櫃,排成排整齊擺放在店內的泳衣簡直是選擇困難症的天敵。
雖然審神者並沒有選擇困難症,但她著實懶得選,也不想一直被自己的近侍牽著鼻子走。於是她在一旁的座位上一坐:「是你們想讓我買泳衣,那就交給你們選了。」
刀劍男士們一愣。
燭台切光忠很快笑著點頭:「沒問題。」
小狐丸沒有多言,徑直走向了擺放女士泳衣的地方。
壓切長谷部看了一眼成片的女士泳衣,面上泛起了可疑的紅暈:「主、這……」
審神者瞟了他一眼,他便識趣的閉嘴,也去幫自己的主人選泳衣了。
而始作俑者坐在座位上看著他們選泳衣,時不時還被其他選泳衣的女性圍觀幾下。
刀劍男士們挑選好泳衣後先後回到審神者這裡。
燭台切光忠選的是一套黑色比基尼,沒有過多修飾的簡單設計,兩指寬的肩帶是系在脖子後的款式,神秘而性感,是成熟女性和身材火辣的女性會喜愛的款式。
小狐丸選的也是分體泳衣,但令審神者意外的是泳衣的布料很多。這是一套黑色吊帶背心加短褲的泳衣,吊帶在背後和腰側連在一起,露出大片背部在腰後系住。下身是三角褲版型,但加了一層多褶布料遮擋住臀部,不會太蓬也不會過於緊貼皮膚。
壓切長谷部選的是連體泳衣,紫色的泳衣如吊帶連衣裙一般剛及大腿,帶著少女感十足的蕾絲花邊和蝴蝶結。
這都選的什麼東西?審神者看向三刃或微笑或期待或害羞的面容,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您要試一下嗎?」燭台切光忠還笑著晃了一下手裡的比基尼。
審神者連忙搖頭,抓過小狐丸手中那套就跑去結賬了。
晚飯審神者帶著三位近侍在外面隨意吃了點,然後感嘆還不如燭台切光忠的手藝好。
他們回到旅館的時候,大部分刀劍男士都還沒有回來。
審神者在手機聊天軟件的群聊裡提醒了一下,就回到自己的房間打算早點睡覺。
她剛背對著門側身躺下悠閑地享受了沒一會兒,一旁的近侍房間內就傳來一陣乒乓作響。
審神者聽了幾秒,忽然一陣腳步聲急匆匆朝她的房間奔來,房門被拉開後小狐丸一臉無措的跑了進來。
「主人、主人!長谷部閣下說要懲罰我。」小狐丸邊說邊跑過來躲到審神者身前,壓切長谷部也在這時趕了過來,看見小狐丸躲在審神者那裡又不敢進一步上前。
「……主,十分抱歉驚擾到您。」壓切長谷部跟背對著自己的審神者道歉,又看向小狐丸,「你給我過來!」
小狐丸搖搖頭,反而在審神者面前坐下,一副賴在這裡不走了的樣子。
審神者悠悠問了一句:「長谷部,你們在玩什麼?」
「主、我們……」長谷部語塞,不敢告訴審神者他打算對於小狐丸之前的所作所為動私行。
「你不說我也能猜個大概。」審神者頭也不回,「但我們這次是出來玩的,不要給任何人增添負擔,你明白嗎?」
「是…!在下明白了。」壓切長谷部恭敬的回道。
「你回去吧。」審神者說,壓切長谷部看向一旁的小狐丸,還想說什麼,但終是領命離開了。
壓切長谷部走後,審神者看著面前的小狐丸,道:「你也回去吧。」
「小狐不想走。」小狐丸委屈的皺起眉頭,「小狐一整天都不敢跟您說話,但您在選泳衣的時候選了我挑的那件,我……」
「停。」審神者打斷他的話,面上似是有些苦惱的想了想,道,「我不擅長與人交往,我也很慢熱,我還不知道發生了那種事該如何善後。但絕對不應該是你現在急於求成的樣子。」
審神者說著坐起了身,雙眸盛著月色平靜而專注:「遇見不高興的事令我煩惱的事的時候,我的解決辦法從來都是用時間去淡化。我也許會因為一時的誘惑產生衝動的想法,但到最後大腦依舊會被理智所主導。」
「所以不要試圖快速緩和與我的關系,就當我們才剛相識吧。」
小狐丸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看著審神者平靜而清冷的面容,和那雙無聲散發著不容置疑的絕對性的雙眸,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我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網審的小姐姐,
我可以放25章被切掉的肉的圍脖鏈接嗎。
不鎖我不高審的話我就當可以了哦。
第29章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次日一大早,審神者便被門外的喧鬧吵醒。
她一臉不悅的拉開門,大堂已經被興奮的刀劍男士們圍滿。哪怕她的房間處於走廊盡頭,也能聽見熟悉的吵鬧聲。
隔壁房間的門被拉開,穿戴整齊的小狐丸回過頭,看向一旁趴在榻榻米上觀察大堂方向的審神者,帶著他特有的爽朗笑容道:「主人,早上好!大家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您若不快些起床,會被丟下的喲。」
在大夏天睡了十個小時,睡的渾身是汗燥熱難耐的審神者陰沉著臉,起身洗漱去了。
當她准備好出門的時候,大廳內只剩下他的三位近侍。
「大家等不及,已經先去海灘上了。」燭台切光忠說。
審神者看了一眼時間,她用了二十分鐘就出來了,這群家伙也太心急。
「主人!您穿小狐幫您選的那套泳衣了嗎?」小狐丸好奇的湊過來,「大家都穿好泳衣才出門的。」
審神者點點頭:「嗯,我們走吧。」
終於出門的四人徒步來到了旅館不遠處的海灘。
碧綠的海水乘著浪打在鋪成一片的米白色沙灘上,將海中的貝殼和蝦蟹衝上岸。天空蔚藍無比一望無際,在盡頭與海面相連,大朵的白雲漂浮在離地平線極近之處。
海灘上滿是來此度假的年輕人,以及來游玩的學生。一眼望去隨處可見裸露在外的酥胸和肌肉,散發著青春的朝氣,是現世人類獨有的親近感,令審神者面上帶上了些許笑意。
而先他們一步來到海灘的刀劍男士們,有的衝進了海中比賽游泳,有的用不知道哪來的衝浪板在衝浪,有的在一旁的海之家吃小吃,有的在沙灘上堆沙堆,簡直無處不在。
審神者找到三日月宗近和數珠丸恆次支的遮陽傘,因為大包平的到來,三日月的茶友鶯丸最近都沒有和他一起喝茶。
「哦呀,主人也過來了啊。」看見審神者在地上鋪著的薄單一角落座,三日月宗近拍拍身旁空著的大片位置,「坐那麼遠干嘛,來過來些。」
審神者看了一眼望著自己的兩振天下五劍,又看了一眼他們旁邊時不時「路過」一下的女性們,搖了搖頭。
跟在她身後的三刃近侍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審神者和三日月宗近中間,將審神者圍了起來。
審神者奇怪的看他們一眼,自己後面一個小狐丸,右邊一個長谷部,左邊一個燭台切,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沙灘和大海。
「主,這裡人太雜,請允許我貼身照顧您。」壓切長谷部說,哪怕是出來游玩,依舊恭敬的跪坐著。
「你們在海邊跪拜佛像嗎?」審神者無語,「難得來海邊,你們也去放松一下。」
燭台切光忠聞言起身,但聽見一旁的小狐丸說:「在您身邊才是我最放松的時候。」於是他又坐了回去。
審神者無言,在小狐丸好奇又疑惑的目光下,推著他跪坐在薄單上的膝蓋想把他往後推。
小狐丸識趣的配合著往後退,待到騰出足夠的空間,審神者傾身往地上一躺,往鼻梁上架了副墨鏡打算修身養性,心靜自然涼。
她穿著小狐丸選的那套泳衣,外面套著寬大的羽織。此時躺在地上,羽織散開在身側,才將裡面的泳衣露了出來。
「您需要幫忙塗防曬霜嗎?」一旁的燭台切光忠拿著一瓶防曬霜,忽然問道。
審神者將墨鏡推起一點看向他,又看了看他身後也逐漸開始聚集起來的女性,沉聲道:「你們全都給我坐到三日月那邊去。」
她是腦子有問題,才覺得可以在被三位刀劍男士包圍的情況下悠閑的躺著。
刀劍男士們雖然奇怪,但依舊照做了。
說到夏日的海灘,沙灘排球怕是一道獨有的特色。
因為是同時期到本丸的新刃,大包平、騷速劍和千代金丸這兩天都是共同活動,還帶著自己的老相識鶯丸。
他們來到沙灘上接近海面的地方,新選組除卻長僧彌虎徹的四刃正在堆沙堡,一旁的三名槍在觀戰別人打沙灘排球。
大包平也跟著看了一會兒,忽然扭頭對著幾米開外遮陽傘下的三日月大喊:「喂、三日月!下來跟我比試比試!」
而後者仿佛沒聽見一般,掛著一如既往的淺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其他刀劍男士們對於大包平的性格多少都有些了解,也自顧自沒有理他。
審神者聽見有喊三日月的聲音,嚇了一跳微起身掀開墨鏡,但發現身旁的刀劍男士們沒事兒刃一樣,以為自己幻聽,於是又躺下了。
是以大包平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嘛嘛……難得有機會到現世來玩,你就不要總惦記著和三日月閣下比試了。」鶯丸無奈笑著試圖安撫有生氣趨勢的大包平。
「是啊大包平,出來玩就好好享受享受唄。」騷速劍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想玩兒,我陪你啊。」
「跟你比有什麼意思?!」大包平不爽的甩開騷速劍搭在肩膀上的手,反而更加不想放過三日月宗近,「三日月!你不要告訴我你怕了!」
審神者再次被喊聲嚇了一跳,坐起身子定睛一看,就看見大包平一臉不服輸的望著這裡。
「三日月,他在叫你。」審神者提醒。
「哈哈哈哈……坐在這裡真涼快。」三日月宗近抱著茶杯大笑。
審神者看了一眼他的內番服,沒有吐槽他。
得不到回應的大包平眉頭都皺的能倒立,他煩躁的踢了一腳地上的沙子,揚起的細沙摔在加州清光剛做好的旗子上,做工精細的旗子瞬間化作散沙。
大和守安定&和泉守兼定&堀川國廣:「啊……」
「誒……?啊……我的旗子啊……」加州清光伸出手想要接住自己的旗子,但化作沙子的旗子落在他掌間從指縫穿過,又落進沙灘上。
加州清光噘著嘴看向始作俑者:「真是的!你要怎麼賠我啦!」
「啊啦啦……這可不好辦了……」一旁的鶯丸感嘆。
大包平有些心虛的說:「我……大不了我再幫你做一個。」
「你看上去笨手笨腳的,我還不如自己做!」加州清光深表懷疑。
挑釁三日月宗近不成,又被加州清光懷疑能力,大包平心下憋屈的不行:「我沒有!我手巧著呢!」
加州清光依舊蹲在地上,滿臉懷疑的看著他,最後站起來拍拍手:「那這樣,你去參加旁邊的排球比賽,拿到冠軍獎勵給我我就原諒你。」
「我——!」大包平語塞,他雖然挑釁三日月宗近,但自己從沒玩過沙灘排球,諒他也沒有玩過才敢這麼說。
「怎麼,你不敢?」加州清光雙手一抱胸,問道。
「笑話!我立馬給你贏回來!」大包平擼擼袖子,就打算過去參賽,然後被一旁的鶯丸攔住。
「大包平,你知道比賽規則和怎麼玩嗎?」鶯丸問他。
大包平身形一頓,千代金丸指向不遠處的遮陽傘:「我們去問問主人吧,現世的競技活動主人應該知道。」
騷速劍和鶯丸贊同的點頭,三刃拉著不情不願的大包平來到了被女性們包圍的遮陽傘這裡。
遮陽傘下鋪著的薄單上,審神者躺在最邊角,一旁整整齊齊坐著五位刀劍男士,身旁還圍了一群問東問西的女性。
燭台切光忠雖然面上游刃有余的應付著,但額角掛著的汗和勉強的笑容暴露了他對於這種事的不在行。三日月宗近和數珠丸恆次全程無視來搭話的女性,大家無可奈何,又轉而去向小狐丸和壓切長谷部搭話。
壓切長谷部沒有燭台切光忠的圓滑,被問的手足無措。他端坐在地上,想回答而看向提問者,看見的卻是女性豐滿的胸乳,又立馬羞紅臉低下頭。
而小狐丸學著三日月宗近,對一切提問拒不理睬,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此獸有主』的氣息。
「這……這是什麼情況啊……」大包平沒見過這麼多女性集體出現,更別說袒胸露乳的,臊的他紅了臉。
「哦呀,鶯丸也過來喝茶嗎?」三日月宗近看向自己的茶友。
「雖然我很想坐下來跟你品品…但現在是有問題想請教一下主人。」鶯丸說,「剛才大包平這家伙毀了加州的沙堡,得拿下沙灘排球比賽冠軍的獎品去賠罪。」
審神者再次坐起身,將墨鏡推上頭頂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看向幾位剛過來的刀劍男士:「想問什麼?」
大包平別扭的偏開頭,被一旁的鶯丸拿胳膊杵了一下,不情不願的回過頭問:「想、想問問沙灘排球怎麼玩?」
審神者眉頭一揚:「我也不知道。」
刀劍男士們意外的看向審神者,畢竟在他們的印像裡,審神者是一位博學干練的女性。
審神者奇怪的反看向刀劍男士們:「中國不像日本,從小教各種體育項目。我平時又不運動,當然不了解規則。」
「啊……?那我們答應了參賽怎麼辦?」騷速劍問。
審神者從羽織袖擺內掏出手機,以刀劍男士們看不懂的手速輕點屏幕,隨即將屏幕舉到他們面前:「手機可以查各種各樣的知識,小到沙灘排球的玩法,大到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的歷史。你們可以趁在現世能用的時候,了解一下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哦?這可真是個便利的小盒子。經文也能查到嗎?」數珠丸恆次看向審神者問。
「自然,不論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什麼宗教的經文都可以查閱。雖然不知道我們後世的保存度如何,但肯定是有的,你甚至可以去博物館圖書館看一看現存的典籍古本。」審神者說。
刀劍男士們聽後,立馬掏出手機研究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微博搜作者名的這三個字吃25章。
第30章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此次衝繩海邊舉行的沙灘排球大賽,參賽者需兩人一組,性別年齡不限。
冠軍獎勵是三日後不遠處神社舉辦夏日祭廟會的時候,可以身穿由神社准備的十分華麗的,古時日本貴族夫妻的禮服。
大包平等刃了解完比賽規則後,去了雜貨店買個排球練手。
「主人,您要不要也和我們一起參加比賽?」小狐丸忽然過來問。
「不能吧,兩人一組,帶我上就是拖後腿。」審神者擺擺手。
「沒關系!交給小狐來,您在旁邊站著就好!」小狐丸繼續提議。
「喂!你在說什麼胡話!怎麼能讓主在大太陽底下站著!」來自壓切長谷部的反對發言。
「決定權在主人,你湊什麼熱鬧?」小狐丸不悅的看向他。
「主若想要冠軍獎勵,只管開口說一聲。我壓切長谷部一定拼盡全力為您拿下!」壓切長谷部宣誓一般兩手鄭重的握起審神者的手,而後立馬被小狐丸抽開。
「你們倆這麼感興趣,那就你們倆一組去參賽吧。」審神者淡淡說了一句。
「啊?!主!我、我不想和他一組。」壓切長谷部看了看小狐丸,連忙搖頭。
「主人,小狐也不想。」小狐丸在此事上和壓切長谷部保持意見統一。
審神者眉頭一挑,二刃立馬噤聲。
「哈哈哈哈、年輕刃真是有活力。」
時間到了中午,審神者站起身打算去旁邊的海之家吃點東西。她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五位刀劍男士默契的起身跟了上來。
他們點了簡單的咖喱和蛋包飯,但這種旅游景點近乎壟斷的店面,做出來的東西非常一般。
並沒有發生燭台切光忠兼職做飯掙外快的事情,他們只是決定下次換一家店。
下午的時候,栗田口的短刀們來找審神者一起去游泳。
審神者告訴他們自己不會游泳,只能在水淺的地方看他們游。
她脫掉身上的羽織外套,伸手將長發撩至身後,小狐丸看見她背上依舊清晰的疤痕,心狠狠被揪了一下。
審神者有些不自在的將肩帶往上拉了拉,她幾乎沒穿過這麼少布料的衣服。
「主人,您既然要下水,不塗防曬霜是不行的。」燭台切光忠說著,又拿出了先前的小瓶瓶。本就體積不大的防曬霜,裹在男性的大手中顯得格外的小。
審神者遲疑的回過頭,雖然確實需要塗防曬霜,但——
她看向坐在地上的五位刀劍男士,從燭台切光忠手裡拿過防曬霜,朝不遠處坐在樹下喝果酒的不動行光喊:「不動,你過來一下。」
不動行光靠在樹上喝酒喝的正高興,聽見審神者的喊聲,不情不願站起身慢悠悠走過去:「嗝……叫我過來干什麼啊,好像不需要我幫什麼忙吧?」
審神者本來要送他和藥研藤四郎去修行,但介於剛好決定要外出,所以藥研藤四郎回來後,不動行光的修行被延後了。
審神者把防曬霜遞給他:「幫我塗一下防曬霜,只塗背上就好。」
「啊……?」不動行光奇怪的看向審神者,「這——麼多大家伙在你旁邊,你要我幫你塗啊?」
「是啊主!您若是要塗防曬霜,盡管吩咐就是。」壓切長谷部道。
審神者看他一眼,沒說話,俯身趴在了薄單上。開玩笑嗎,交給這群太刀打刀太危險了。
「行吧……」不動行光認命的將果酒放在一邊,跪坐在審神者身旁,隨便擠了一點防曬霜出來塗在手掌間,就按上審神者的後背塗起來。
「嗝…您背上這傷怎麼回事?」不動行光隨口問道,一旁的五位刀劍男士心下一頓。
「以前的舊傷了。」審神者淡淡回道。
審神者邊思考著為什麼人的手不能靈活到幫自己的後背塗防曬霜,邊對著身前燭台切光忠跪坐在地的膝蓋發愣,直到感覺背後的帶子一松,泳衣居然被解開了,整片背脊瞬間全部裸露在外。
「……」審神者愣了一秒,立馬反應過來,將壓在下巴下的胳膊收回到身側遮擋並沒有什麼料的胸部,回過頭看向不動行光:「你解我帶子干什麼?」
不動行光一臉茫然的看向她:「啊?哦……不是我解的,是燭台切。」
審神者抬頭瞪了一眼身前的燭台切光忠,後者看著她兩只胳膊杵在地上,不敢抬高上身的貼著地面,笑著說:「您不能因為穿著泳衣,有些地方就不管啊。」
審神者沒好氣的撇開臉,不再說話。
等不動行光塗完防曬霜,審神者系好衣帶迅速起身,給其他自己夠的到的地方也塗上後,抱著三日月宗近不知從哪弄到的泳圈跑去海邊了。
審神者離開後,不動行光摸了摸地上鋪的薄單,拿過自己的果酒也坐在遮陽傘下不走了。
燭台切光忠看向小狐丸和壓切長谷部:「剛才她把你們組在一隊,你們不去練練手嗎?」
「誰要跟這家伙……」壓切長谷部不甘心的說。
「哈哈哈哈…可是你也不會違背小丫頭的決定的,不是嗎?」三日月宗近甚至沒看他。
「既然被主人安排了出陣,那就去吧。」小狐丸站起身,他穿著審神者給他挑的背心羽織和大褲衩,因為打算下場活動,將腳上的木屐和羽織脫下扔在了一邊。
「為了主,第一名就讓我拿下吧。」壓切長谷部也站起身,同樣脫下背心外的短袖襯衣,跟小狐丸一起向海邊正在練習的大包平他們走去。
「啊……」燭台切光忠想到剛才大包平的事情,後知後覺的提醒他們,「第一就算了,你們還是讓給大包平吧。」
然而一心想要訓練的二刃並沒有聽見。
他們找到大包平,因為鶯丸不太擅長這種運動,他和騷速劍一起已經練了好一會兒。
小狐丸和壓切長谷部雖然平日裡不對路,但站在場上後卻意外地配合默契。
小狐丸邊接著球,邊偷看不遠處泡在海裡泳圈中的審神者。
她拿著計時器,給比賽游泳的刀劍男士們當裁判。許是因為刀劍男士們游得太賣力,一波大浪隨著他們的動作向審神者撲去,審神者被晃動的海水擠得站立不穩,從泳圈中滑進了海水裡。
「主人!」小狐丸驚叫一聲,扔掉手中的球立馬奔向海面。一同訓練的刀劍男士們發現異常後,也跟著跑了過去。
而他們剛趕到海邊時,審神者便被一位陌生男性從海水中扶了起來。
這是一位21世紀的人類男性,有著不輸給刀劍男士的精壯身材和英俊面容,帶著禮貌的笑意扶著女子的胳膊,將她拉了起來。
岸上的小狐丸呼吸一滯,雙眸攏上了一層迷霧。
「……謝謝。」審神者面上還有些沒緩過神,愣愣的向對方道謝。
「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男人說著,把一旁的泳圈重新套在審神者胸前。「已近臨近傍晚,海浪有些急,請小心不要再掉進海裡哦。」
審神者點點頭,目送男人離開了。
「主人——!您沒事吧?!」一旁比賽游泳的短刀們衝了過來,「嗚嗚……都是我們不好,害您差點出事。」
審神者笑著摸了摸他們的頭頂:「不怪你們。這麼淺的水,哪會出什麼事?」
「主人,您沒事吧?」趕到她身旁的小狐丸問道,急切的伸出手想要觸碰自己的主人,卻又在半空收了回去。
「主!您不會游泳,何必下水,站在岸邊替他們計時就可以了。」壓切長谷部的語氣中帶上了一些責備的意味。
「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審神者仰頭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您——唉……」壓切長谷部無奈,只得不再多言。
刀劍男士們也跟在審神者身後,收拾東西各自回旅館了。
晚上她定了旅館餐廳的小宴席。等她簡單泡了個溫泉,再換上浴衣過來的時候,刀劍男士們已經吃的熱火朝天。
審神者在長桌首位落座,身體後傾調整坐姿,卻撞上了他人結實的後背。
「不好意思……啊。」審神者回身跟對方道歉,看見的竟然是下午救了她的男人。「剛才真是多謝您了。」
「好巧啊,你也住這家旅館?」男人回過身,笑著跟她打招呼,「我叫有棲響,直接叫名字就可以。」
審神者笑道:「因為有棲的讀音是愛麗絲嗎?」ヾ
有棲響尷尬的笑笑:「是有這個原因,總覺得叫出來不太嚴肅呢。」
審神者笑了開來,不夾雜任何掩飾,眸中帶著與人對話時禮貌性的專注,如盛滿香醇美酒的沉潭,率直而悠遠:「可是我反而覺得,愛麗絲先生這個叫法很蘇還別有情調。」
有棲響眯了眯眸子,問她:「還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你叫什麼?」
「我叫——」
一旁的小狐丸注意到對話的走向,直起身子看向審神者,就在能聽見答案的時候,一旁的次郎太刀撞了他一下,導致他分神沒有聽到。
「感覺是很有深意的名字呢,你不是日本人吧?」有棲響問。
「對,我是中國人。」審神者點頭。
「你們這是……公司出游嗎?」有棲響看了看她身後一堆刀劍男士,遲疑的問。
審神者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尷尬的笑了笑:「算是吧……。」
一旁和有棲響同桌的人發現他心不在焉,大聲喊他:「喂部長!你在看哪裡啊?!」
注ヾ:有棲響(やベエ チヂわ),日語讀音Arisu Hibiki,同愛麗絲(ヤэЗ)發音Arisu。
第31章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有棲響回過頭,審神者也抬頭看向發聲的男人,對方正舉著一瓶啤酒,臉上帶著喝的爛醉的紅潮。同桌的其他十幾位男女也看向兩人,面上神色各異。
男人看見審神者愣了一下,隨即曖昧的笑了起來:「原來部長在把妹啊,哎呀真是打擾了。」
「你這家伙說什麼胡話呢……」有棲響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的頭發,又看向審神者:「不好意思啊…他就喜歡亂開玩笑。」
審神者搖搖頭,但笑不語。
「我們也是公司出游,廟會結束後離開。遇到什麼問題的話,可以盡管來找我喔。」有棲響笑著說。
「真是位熱心的先生。」審神者笑著點點頭,眼神瞟了一下有棲響那桌,「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啊……好的。用餐愉快。」有棲響也笑著跟她揮揮手,兩人背靠背坐著,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場合。
旅館的餐廳很大,除卻審神者和有棲響那兩桌,還有不少客人也在這裡用餐。
因為是日式的旅館,餐廳也是跪坐形式。審神者坐了沒一會,腳便已經麻了,但依舊在餐廳坐到刀劍男士們吃飽喝足。
她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旅館內只有大廳亮著昏暗的燈,通向客房的走廊一片漆黑。
審神者剛拉開自己的房門,身後走廊對面的房門在這時被打開,探出頭的有棲響愣了一下,笑著說:「看來我們還挺有緣的。」
審神者對於所謂偶然和緣分並不是很感興趣,淡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原來你住在我對面。」
有棲響側身抱著雙臂靠在門框上,看著審神者問:「你有興趣參加沙灘排球比賽嗎?我們公司的人都已經組好隊,就剩下我落單了。」
審神者有些意外對方會來邀請自己:「你這樣的帥哥還會落單嗎?是你沒有答應來邀請你的女士吧。」
有棲響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被你發現了。那麼這位美麗的女士,你願意賞個臉嗎?」
「我可完全是個運動白痴,沒打過沙灘排球。」審神者推諉。
但對方卻仿佛並不明白她的意思一般,繼續說:「那真巧,我從小運動萬能,可以教你。」
?這能算巧嗎?審神者腹誹,但她也確實好奇刀劍男士們如果在賽場上遇到自己,會有什麼反應。
於是她遲疑的點點頭:「那就拜托你了,運動萬能先生。」
經過了兩日的停留,刀劍男士們已經基本適應了現世的環境。
第三日和第四日,刀劍男士們都在兢兢業業的練習沙灘排球,以及參加預選賽。
好在他們身體素質很好,練習起來比平常人簡單得多。
這兩日刀劍男士們很少見到審神者,但各有各想去的地方和想做的事,也沒有太在意。
在現世停留的第五天,沙灘排球大賽正式開始。
刀劍男士們一共上場了三組——大包平和騷速劍、小狐丸和壓切長谷部、太鼓鐘貞宗和被他拉下水的燭台切光忠。
他們很幸運的沒有被分在同一分支,將在半決賽和決賽碰見。
不得不說刀劍男士們的體能實在優秀,三組都很順利的打進了半決賽。
當燭台切光忠和太鼓鐘貞宗看見半決賽的對手時,燭台切光忠嘆著氣無奈的舉起雙手:「天啊…還是饒了我吧……」
而大包平和小狐丸他們卻打的難舍難分。
「我說…我們要拿獎品給加州賠罪的,你們那麼起勁干什麼啊?」騷速劍看著對面鬥志高昂的兩刃,勉強將一記扣殺接下傳給身側的大包平。
大包平也還以顏色,同樣以扣殺打回去。
小狐丸站在場地後方,毫不費力的接下大包平的球傳給壓切長谷部。
「我壓切長谷部,為了主一定要拿下冠軍!」壓切長谷部大喊著,毫不留情的把球打在了大包平臉上。
勝負已定。
止步半決賽又被砸了臉的大包平氣的發抖:「這是何等屈辱……」
決賽前休息的時候,壓切長谷部問燭台切光忠:「原本以為決賽會是你們,打贏你們的那兩個人類有那麼厲害嗎?」
因為報名是以小組名展現的,所以他們看賽程排版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燭台切光忠無奈的笑著搖搖頭:「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很厲害……嘛,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兩位刀劍男士狐疑的看了看他,沒有多想就上場了。
所以當審神者和有棲響來到他們對面時,二刃驚訝的表情著實逗樂了審神者。
「主…主!您怎麼會在這裡!」壓切長谷部衝過去趴在場中央的網子上,雙手抓著網子惡狠狠瞪著有棲響。
「主人!您為什麼要和那個人類一起參賽?」小狐丸也頭抵著網子,一臉敵意的看著有棲響。
「嗚哇——感覺我好像被敵對了。」有棲響誇張的往後退了一步,又看向一旁的審神者,「你同事對你的稱呼……呃…很有意思啊?」
審神者勉強掛著笑意:「一時半會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你就不要在意這個問題了……。」
然而一旁的裁判頂著大太陽坐在裁判椅上,才沒有閑心聽他們瞎聊,直接宣布了比賽開始。
是審神者這邊的發球局,有棲響隨便發了一個吊高球過去,對面的二刃還沒想好要怎麼辦,任憑排球直直落到了面前也沒有動靜。
對面的審神者抬手將鬢發撩至耳後:「你們在發什麼愣?不要因為對手是我,就一下子不知所措了。還是說你們在小看我嗎?」
二刃看著審神者,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狗狗一般顯得有些委屈:「不,可是……」
「你看他們那個眼神…我都下不去手了。」有棲響跟審神者擠擠眼。
「商界精英還有心軟的時候嗎,以後碰見難纏的客戶你怕是要吃虧啊。」審神者笑著回了他一句。
通過這兩天的接觸,她已經基本了解了有棲響的情況。身為日本知名上市公司海外事業部的部長,管理著十幾個人組成的人數雖不算多,但個個都是精英的部員。最主要的是他才29歲,只比審神者大8歲。這個年齡在日本能當上部長的可謂非常稀少,更何況是知名上市公司,可見他的實力。
他留著染成灰色的微卷短發,有著不同於傳統日本男性的英俊面容和深邃五官,一米八幾的修長身材鍛煉得當,在只穿著及膝寬松沙灘褲的現在,露出有著六塊腹肌的精壯上身。
一句話概括下來就是——帥哥精英男。
有棲響的氣質和燭台切光忠有些相近,會讓人老遠看見就這樣驚嘆:啊!是個大帥哥啊。
但不同於燭台切光忠的是,帥氣中帶著成熟職場男性的干練和威壓,還有些荷爾蒙泛濫的爽朗和慵懶性感。
「職場上我可是很有原則不會退讓的。」有棲響笑著說。
一旁看不過兩人交談的小狐丸趁著發球局,狠狠一個扣球就砸向了有棲響。
有棲響堪堪接下發球,吃痛的甩了甩手臂:「毫不留情啊……。」
他抬頭看向對面的小狐丸,一人一刀相互對峙了半晌,仿佛各自明白了什麼。
有棲響說自己運動全能不是誇大其詞,事實上他一個人就足以應付兩位刀劍男士。
雖然刀劍男士訓練有素,但畢竟是只練習了兩三天的新手,怎麼也不如從小接觸各種運動的人類男子熟練。
審神者只是在旁邊接了幾個力道輕的球,事實上她也只接的了這種球。這兩天有棲響雖然將規則和一些基本動作都交給她了,但一來是個初學者,二來缺乏運動嚴重體力不足,只能在旁邊打醬油。
刀劍男士們知道,審神者不會高興他們因為身份而手下留情,但他們依舊無法對她抱有敵意或競爭意識,所以攻擊基本全部集中在有棲響那裡。
審神者本是抱著好玩的心態,接受了有棲響的邀請。但不久後對方真的拖著她贏得冠軍的時候,她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恭喜BOSS隊獲得本屆比賽的冠軍!」一旁的主持人大聲宣布,激動的語氣仿佛獲勝的是他:「冠軍獎勵是今晚廟會由神社提供的、試穿古時貴族夫妻的禮服一晚——我們恭喜他們!」
隨著主持人的宣讀,圍在一旁觀戰的人群們也發出歡呼聲,有棲響的同事甚至大聲打趣道:「喲、部長!干得漂亮哦!」
「嘛……冠軍是主人的話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加州清光揚揚嘴角攤開雙手,對一旁的大包平說。
「沒想到真的拿到冠軍了。」有棲響回過頭,對一旁的審神者道,「那麼晚上的廟會你願意和我一起穿那套禮服嗎?」
審神者面容平靜,微眯了眯眸子,道:「雖然全都仰仗你才拿到了冠軍,但我現在也熱的想回去泡個澡。」
有棲響心下了然,對方在婉拒自己的邀請,淡笑著點頭:「OK,希望我們晚上可以再來一次偶遇。」
審神者笑著跟他頷首作禮,沒有去拿證明冠軍的兩塊獎牌,先行回旅館了。
第32章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審神者如她所說,回去後立馬泡了個澡,換上一套紺色為底,印著大片純白睡蓮和仙鶴的浴衣。
她拿著小狐丸先前送給她的折扇,只是因為有現成的,所以就用了。
這是一把印著抽像白狐圖案的折扇,浮動的雲霧在扇葉上蜿蜒,仿佛身處雲宮的神使。
審神者隨意將長發在腦後盤起,插著一根無任何點綴,只有雕花的木簪子,便提著手袋出門了。
難得來一趟日本,當然要好好感受一下傳統文化的氛圍。
她剛出門,一旁的近侍房間也被打開,三位近侍分別穿著棕、紫、黑的浴衣站在門邊,向她看過來。
「主!您要出門的話,請讓我壓切長谷部跟隨前往。」壓切長谷部說。
審神者看了他們仨一眼,什麼也沒說,徑自出門了。
說到廟會,不過是日本夏日祭活動中的一部分而已。
雖然是衝繩的夏日祭,但這次參與活動的神社是當地最古老的一座,整個祭典都仿佛是為了向歷史致敬一般,裝扮的古色古香。
這也是為什麼一路上基本看不見穿便服的人,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穿起了浴衣和服。
漫天的牛皮紙圍成的燈掛在一條細線上,細線隱在黑暗中,將繪著古畫的圓燈串成一條長龍,從海灘連接到神社。
神社下是一條保留著古代實木建築的花街,神社外可供人參觀的地方,各式夏日祭特色的小店鋪嶙峋而立,讓人有一種回到古代日本的錯覺。
審神者踩著木屐,悠閑的踱著小步,看向兩側店面時的側顏映在一片燈火中,深沉的眸底帶著些悠遠和新奇。
三位近侍跟在主人的身後,縱使人流密集,景色驚艷,也絲毫不曾移開放在審神者那裡的視線。
審神者踩著石階來到神社外,四下張望幾遍,從手袋中掏出紙幣遞給一旁蘋果糖小攤的老板。隨後一手卷起另一手的袖擺,從攤上拔起一根蘋果糖,伸出小巧紅艷的舌尖舔了起來。
「主人,這種小攤上的食物雖然美味,但可能不太健康——」燭台切光忠正打算繼續說,卻被審神者抬起的手制止了話語。
審神者回過身,美眸流盼間盛滿跳動的燈火,宛若流光溢彩的上等寶石:「你們打算在今晚向我要一個答案,不是嗎。」
她說的婉轉,但帶著看透刀劍男士們想法的肯定。刀劍男士們愣了一下,隨即沉默下來。
審神者帶著刀劍男士們來到一旁一顆高大粗壯的樹下,這裡遠離人群,遠方敲響的樂器聲提示著神社的展示即將開始。
高處的神社中走出來供奉著不知是否真實存在的神明的小侍,提著聲音道了一句:「誒……由於今天比賽獲得冠軍那組的女士自己放棄了試穿資格,所以今晚的禮服展示只有男性是由真人上身穿的,女性的禮服我們會放在衣架上展示出來。」
小侍的聲音緩慢輕柔,話音結束後不久,便有人推出架著禮服的衣架,一套極具奢華的古代女性禮服展示在眾人面前。
隨後一旁出現一道人影,有棲響穿著同套的男性禮服站到一旁,修長的身形將禮服襯的莊重挺拔。
「喲!部長——被甩了嗎?!」一旁有人大聲喊道,是有棲響同公司的同事。
遠處的有棲響尷尬的笑著抓了抓一頭卷發:「瞎說什麼呢?這個月工資不想要了?」
審神者跟著不遠處的人群笑了起來。
「主人,果然還是人類更好嗎?」小狐丸拉回眾人的思緒,看向審神者的目光專注而虔誠。
審神者回過頭,面上還帶著方才的笑意,示意他繼續說。
小狐丸難過的皺起眉頭,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算小狐求您了,請告訴我如何才能得到您的原諒……」
「長谷部,你先回避一下。」審神者淡笑著看向一旁的壓切長谷部。
「是,主!我就在一旁,如果發生什麼事請隨時叫我。」壓切長谷部自知後面的話題自己不宜參與,走到了離他們幾米開外的地方。
審神者稍稍收斂了笑意,轉過身面向身後站成一排的二位近侍:「你們二刃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不應有的想法,是嗎?」
燭台切光忠無奈的笑起來:「是,您明知故問。」
小狐丸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審神者笑著推開手中的折扇,輕掩住口鼻,只露出帶著深沉笑意的美眸:「別的刀劍男士我無法肯定,但和你們相處了這麼久,又被試探過那麼多次,我怎麼樣也該明白了。」
她繼續道:「回到現世的那些日子,我思考了很久。我最初對於江雪左文字的感情是愛嗎?我得到的答案是,並不是。」
審神者收起折扇,刀劍男士們有些意外的看向她。
「我初來本丸就遇見了他,他給我的感覺太驚艷了,像是池中的聖蓮,高潔到讓我想要去污染。」審神者笑著偏了偏頭,「當然,這種想法是不正確的,所以在逐漸冷靜下來的後來,這種感情也漸漸被我抹去。我給它定義為——在一時驚艷下產生的狂熱和占有欲。就像看見喜歡的首飾會想要購買,遇見可口的食物會想嘗嘗,但都絕對不是愛情。」
「『愛』這個詞太過抽像,我實在無法給它具體的定義。」審神者說,「你問我果然還是人類更好嗎?答案是,不一定。但刀劍男士和人類終究是不一樣的。身為現代人,身兼你們的主人,你們是我的部下,但沒有被我納入過人生規劃。我可以在現世有很多喜歡的作品,喜歡的虛擬人物,但那都只是對於異性的欣賞和喜歡,對於你們的感情也可能會歸於此類。」
「我也不懂得什麼才是愛情,所以你們如果執意想要我回應你們的感情,我可能無法做到深情專一。」審神者說著,淡淡一笑,「就像我喜歡小狐丸的野性,又同時會為光忠的成熟性感而著迷。」
「主人…哪怕您同時喜歡再多的刀劍男士,只要您肯原諒我……」小哈屋內說著,握緊了身旁的拳頭。
審神者搖搖頭:「我可以滿足你們對於主僕之情的需求,可能也會對你們產生性.欲,但在那一切之下,是我無法確切的說這就是愛情。」
「我以後也許還會喜歡上其他人或刀劍男士,甚至和別人結婚,組建家庭。在擁有一位伴侶之後,我會徹底斷絕和其他異性的不合理交往。我的壽命遠比你們要短,你們總有一天會面臨著和我分別。」
「你們難道需要這種模棱兩可,甚至是褻瀆愛情般的感情嗎?」
審神者看著他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您不必這麼說。」燭台切光忠淡淡笑了笑,「又有誰未經嘗試就明白愛情?」
「若您能接受這份感情,哪怕您不只看著小狐一刃,小狐也願意。」小狐丸有些激動地想要去觸碰審神者,被一旁的燭台切光忠攔下伸出的手臂。
這次換做審神者意外的揚眉,她不清楚刀劍男士們為什麼會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做到專情。是因為對自己的感情沒有深到會在意這點,還是過於在意以至於放低了姿態,亦或者他們本就是不拘於此的性格。
總之這都不是她預料中的結果,她也一時有些接不上話。
「你們……」審神者猶豫著開口,說出來的話有點過於耿直,「我說這些話,不是想得到這種回復。」
「您給出的答案也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燭台切光忠笑著聳了聳肩,「既然已經知道您在婉拒,當然也想要帥氣的回復您。」
「知道我在婉拒,你們還給出這樣的回話嗎?」審神者遲疑的問道。
燭台切光忠眯起金色的獸瞳看向她,與往常不同的純黑浴衣為他增添了別樣的神秘性感:「只要您願意嘗試,未來的事情我們從長計議。事實上您也嘗試著和龜甲貞宗做了那樣的事情,如果對您有感情反而會成為和您交往的障礙,那也未免太不公平……。」
審神者一頓,她就不該和龜甲貞宗做那種事,反而成了他們的突破口。
小狐丸看著審神者,目光中有些許焦慮,也有著妥協:「只要您肯理我,小狐怎樣都好。」
審神者有些頭疼的皺起眉頭,她的近侍表達出來的意思與她設想的結果完全不同。
她以為他們會因為這次的婉拒重新思考如何對待這種感情,結果這二刃卻仿佛毫不在意審神者是否深情專一,一心想著只要她能接受一切好說。
周遭的氛圍頓時被沉默所籠罩,遠處神社展示禮服的活動已經結束,有棲響跟推著女性禮服的工作人員一起,回到了神社內。
審神者垂下眸子,羽睫如瞌上的簾幕將美眸遮掩,幾縷鬢發垂落在耳畔。
良久,她才嘆息般掀開眼簾看向二位近侍:「讓我先回去吧,容我想想。」
展示活動結束後,審神者拒絕了近侍三刃的跟隨,獨自回到了旅館,留下三名近侍一起繼續逛廟會。
審神者在現世游的最後這兩日閉門不出,一心玩樂的其他刀劍男士們沒有注意到審神者和近侍們間的微妙氛圍。
第七日傍晚,他們起身返回了本丸。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我線下的進度已經快完結了(目前到了四十章)。
其實我個人比較滿意的只有前面幾章江雪篇。
後面都不知道在寫什麼了。
完結後將在短時間內把剩下的一口氣更新完,被切掉的葷TXT裡有,會在後面發布網盤之類的LJ。
大概本月內完結,到時候還要檢查一下錯別字。
第33章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千代金丸聯隊戰結束後,緊接著便是五連強化鍛刀,和南泉一文字的江戶城活動。
喜好收集戰力的審神者這次一反常態,沒有大肆鍛刀。所以直到活動結束,她也只接到了巴形薙刀。
是兩發入魂,這讓審神者有些意外。
但當她發現顯現後的巴形薙刀總喜歡跟著自己,又看見他在門外平靜的和壓切長谷部爭論什麼的時候,她仿佛有些懂了。
「嘛嘛……長谷部君,你就不要和新人計較那麼多了。」燭台切光忠帶著審神者的膳食來到門口,想要勸解兩刃。
「這可不一樣……這家伙居然說要我把主人讓給他。」壓切長谷部仿佛告小狀一般跟同僚這麼說。
燭台切光忠臉上的笑意在一瞬間收起:「哦…那這可不行啊。」
屋內的審神者忍無可忍抬起頭:「我說你們三個,在外面吵什麼?」
「主人,驚擾到您萬分抱歉。」巴形薙刀立馬忽視面前的兩刃,選擇和審神者對話。
「主……十分抱歉。」壓切長谷部也道歉,然後狠狠刮了巴形薙刀一眼。
燭台切光忠笑了笑沒說話,帶著審神者的膳食進了屋內。
「總之!你不要再纏著主跟前跟後。」壓切長谷部依舊立場堅定。
「這恐怕不能由你說了算。」巴形薙刀淡淡道。
壓切長谷部還想說什麼,被審神者的聲音制止了:「好了,你才來到本丸,也還沒有接任近侍,先好好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再來我這做客也不遲。」
巴形薙刀靜靜看了屋內的審神者一會兒,女子的目光平靜而不容置疑,然後在壓切長谷部的監督下離開了。
二刃離開後,燭台切光忠將審神者的膳食放在了茶幾上。
審神者安靜的處理著公文,一人一刀之間被沉默擠滿,直到她終於受不了燭台切光忠的目光,抬頭看向他。
「您終於想起要吃飯了嗎?」燭台切光忠笑著問她。
審神者未發一言,抬手伸向他身前。燭台切光忠配合的躬下身子,任自己的主人撫上他的面頰,用指腹擦過他的眼罩,然後來到下唇。
審神者輕捏著他的下頷,食指並中指抵開燭台切光忠的唇齒,仿佛懲罰他不知道為剛才的事道歉一般,伸進溫熱的口腔內曖昧的游走起來。
燭台切光忠垂下金色的獸瞳,任口中纖細的手指揪住舌尖探向深處,又情.色意味十足的向後抽出些許,帶著透明的津液粘連在審神者腕間。
他伸出帶著皮手套的雙手扶著審神者的小臂,主動吮吸起女子的手指。靈巧的舌頭挑逗般將她的兩根手指分開擠進指縫,斜著眼睛看向審神者的目光滿是成熟男子的性感和曖昧氣氛。
審神者依舊面色平靜,深沉的黑眸中隱約能辯出些危險的意味。
燭台切光忠離開她的手指,轉而用一手托著審神者的臉頰,另一只手抓著審神者沾滿他唾液的手,似笑非笑的眸中翻湧著令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東西。
「光忠,你在挑事。」審神者不滿的抽出手。
「明明是您先挑的事哦?」
隔日,小狐丸接任了燭台切光忠的近侍。
從現世回來後,這二位近侍開始輪流照顧起審神者的日常起居。
二刃間仿佛達成了什麼共識,對於彼此的事一概不過問。
正如此刻小狐丸感受到審神者身上還多少留著些燭台切光忠的氣味,但他什麼也沒說。
審神者此刻不在自己房內,而在隔壁近侍的房間中。她剛交換了向日葵景趣,正在查看布景。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她不再在拘泥於穿的「正經」。在炎熱的八月,僅著一件純黑背心和短褲在室內晃悠。
「主人,您對這個景趣哪裡不滿嗎?」小狐丸也來到近侍房間內,屋外滿園的向日葵看得他有點眼睛疼。
好黃啊……審神者這麼想著,但還是搖搖頭:「挺好的,就是感覺房間好像變小了點。」
小狐丸笑著說:「反正也只是晚上休息一下的地方,變小一點也無所謂的。」
審神者對著滿院子的向日葵皺起眉頭,最終還是換回了夏夜景趣。
「大家之前在現世使用了手機,感覺很便利。現在回到本丸忽然用不了了,很多刀劍吵著想讓您想想辦法。」小狐丸偏偏頭笑著說。
「用著方便當然會想繼續用。」審神者回到自己房間的外間,坐進座椅內,「但你們也知道,本丸的磁場比較特殊,21世紀的電子設備是無法使用的。」
「那我就去告訴大家沒辦法繼續用。」小狐丸說。
審神者頓了頓,道:「不,我和政府交涉看看,不行再說也不遲。」
所以當政府告知審神者可以解決後,全本丸的刀劍男士們都高興地手舞足蹈。
審神者坐在座椅內,按照政府給出的教程改變了本丸磁場的某些特質後,電腦上連接到了21世紀的網路。
與此同時,她的郵箱彈出來一條郵件信息,審神者點開一看,竟然是有棲響的郵件。
審神者打開郵件,裡面的內容是對方邀請她擔任和中國新項目的翻譯,以及詢問她的社交軟件賬號。
小狐丸站在審神者身後,將郵件的內容看的一字不落。當審神者打算回復郵件的時候,他按住了審神者的手:「主人,看見您和人類的男子通信,小狐會不高興的。」
審神者回過頭看他一眼:「我沒有理由要考慮你的感受。」
小狐丸有些失落的松開了按著審神者的手:「您還在生小狐的氣,對嗎?」
「……」審神者沉默幾秒,「是,而且我不知道那件事要怎樣自己才能釋懷,所以我只能盡量多給彼此一些相處時間。」
小狐丸蹲下身子,雙手握著審神者的手放在臉側:「是小狐的不是。但小狐也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獲得您的原諒,每天看見您的時候都能想到您還在生我的氣,想觸碰您卻又不敢……這太難熬了。」
審神者側過頭垂眸看向身側的大狐狸,她想到有棲響郵件裡的暗示,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
有棲響的想法已經非常明顯,而同樣身為人類,審神者幾乎是下意識的覺得,也許和他在一起會更好。
這種對比無關感情,而是慣用理性方式思考得到的『正確答案』。
她又看向面前專注看著自己的小狐丸,刀劍付喪神眼中的依賴無比真誠,讓她有一種人類也可以和刀劍男士擁有愛情的錯覺。
也許需要什麼來幫她突破這種漸進死胡同的思考方式,她想。
時間一晃來到十一月,神秘的新刀劍男士帶來了新活動聚樂第,並在活動臨近尾聲時來到了這座本丸。
山姥切長義被各位審神者戲稱為「公務員」,審神者對於這個別稱不置可否。
山姥切長義來到審神者房間報到時,審神者正坐在辦公桌後處理公務。
穿著簡單的白襯衣和西褲,干練而威嚴。
「我就是長義鍛造的本歌,山姥切。在聚樂第的作戰中,這個本丸的實力取得了高評價,因此我被分配到這裡……那麼——」山姥切長義做完自我介紹,發現審神者完全沒有抬頭理會他的意思,感到被無視的刀劍男士不高興的皺起眉頭,「您在無視我嗎?」
審神者一頓,放下手中的資料抬起頭:「不好意思,我在查看你的資料。」
山姥切長義這才又帶上笑意:「對我很感興趣嗎?看來您的眼光不錯。」
審神者傾身靠進身後的座椅內:「和其他審神者說的一樣,是一位和外表有些不一樣的刀劍男士。」
山姥切長義一時不明白審神者的意思,而房門在這時被敲響,修行歸來的山姥切國廣在近侍燭台切光忠的帶領下,來到了審神者案前。
「山姥切國廣,修行歸來特來報告。我不會再去思考關於仿品的事了。我是你的刀,有這點就足夠了。」山姥切國廣向審神者道,隨後發現一旁站著的山姥切長義,神色中帶上了極其細微的驚訝,「是你?」
「呀,假貨。」山姥切長義愉悅的翹著嘴角,但山姥切國廣意料之外的平靜回應令他有些始料未及。
審神者靜靜看完兩刃的回想,你已經是個二開頭的成熟審神者了,不要跟這些幼稚鬼一般計較。
「嘛嘛……兩位冷靜一下。」燭台切光忠汗顏的打斷二刃,「我只是帶修行回來的山姥切……呃,國廣君來跟主人打聲招呼,不小心打斷了你們的對話,你們繼續。」
他說著,跟審神者交換了一下眼神,就推著山姥切國廣離開了。
「可惡!那個家伙……」山姥切長義依舊瞪著山姥切國廣離開的方向。
審神者輕咳一聲:「你這樣會讓人以為就是個任性的小少爺。」
「……」山姥切長義回過身看向審神者,「您別說笑了,我好歹也是政府的檢察官。」
「政府的檢察官可沒規定一定是成熟穩重的性格。」審神者道,打斷了山姥切長義想反駁的話,「好了,我把你留在這裡不是為了和你討論公務員們的性格。」
山姥切長義憋下心底的不情願,恢復身為檢察官的自信笑容:「您有什麼問題?請問。」
審神者兩手杵在桌面交握,用手背托著下巴看向山姥切長義,眸中帶著她慣有的莊重和威懾力。
「我想請教一下,關於審神者和刀劍男士間的男女之情。」
第34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山姥切長義一愣:「您…您問的問題我不太明白。」
「很久以前我就在好奇,政府明知道這種一女多男的環境有可能使審神者無心戰鬥,為什麼還要這麼安排?」審神者解釋道。
「您的這個問題我可能回答不了,我是監察官,不是研究人員。」山姥切長義說。
這個回答就好比:我是客服,不是策劃。
審神者垂下眸子,果然還是不該問這種問題。
但山姥切長義接下來的話又使她抬眼認真的聽了下去:「但政府的態度我多少清楚。誠如您所說,一女多男可能導致審神者無心工作。但刀劍男士和審神者的靈力交互活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升彼此的靈力,使雙方變得更強。」
「哪怕變強了依舊不出戰也無所謂?」審神者反問。
「這……」
「你大可直接說政府默許,甚至支持這種事情。」審神者松開手,推著桌面站起身。
「……如您所想。」山姥切長義默認般的回道。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審神者來到他身側,緊盯著山姥切長義漂亮的藍眼睛問,「人類和刀劍男士之間可能存在真愛嗎?」
山姥切長義看向她淡笑著說:「這個問題我又哪會知道?您如果在顧慮人類和刀劍男士相愛可能會有不好的結果,那麼您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嘗試。而現在在問我這個問題的您,是不是又反而已經深陷其中?」
「審神者大人,感情可不是教科書,永遠都能有正確的選項和答案。」
「您活的太一板一眼,太較真了。」
次日,山姥切長義被安排了和山姥切國廣一起下地種田。
他以為是自己昨天說的什麼話惹審神者不高興了,而事實上審神者只是想解鎖一下內番立繪。
近侍們發現最近審神者看了現世的幾部動漫作品後,出陣次數忽然開始急劇飆升。
雖然最辛苦的是一隊極短,和他們並沒有多大關系。
小狐丸趁審神者睡著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她的電腦——《刀劍亂舞-花丸-》,《活擊/刀劍亂舞》。
小狐丸看了看裡間緊閉的房門,雖然主人平日很有原則,但小事上很容易被其他事物所左右呢。
但高密度的出陣依舊會帶來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靈力的過度消耗。
不過幾日,審神者的眼眶下已經出現了黑眼圈,眼底也如剛入職那時候一般寫滿了疲憊。
審神者這日不同於往常悶在屋內,而是出了房間在本丸內走動。
她自知高密度的出陣會讓自己不堪負荷,且在禰禰切丸和大典太光世已經來到本丸的現在,剩下的活動只需要隨便打一下便可。
審神者最近比較在意的,是即將到來的聖誕節和日本的新年。
天氣已經冷了起來,本丸內或燒著暖爐,或開著空調,緊閉的房門外走廊上被寒冷所包裹。
審神者帶著近侍小狐丸來到大殿,栗田口的短刀們正圍著她剛置辦的雲杉嘰嘰喳喳討論什麼,一旁是正打算離開的大典太光世和騷速劍。
「站住。」審神者攔下兩刃,出口太快以至於沒來得及思考措辭,命令式的嚴肅語氣好像將大典太光世嚇了一跳。
「……」審神者來到兩刃面前,奇怪的看向不敢看自己的大典太光世:「你在看哪裡?」
騷速劍有些汗顏的解釋:「主人,您嚇到兄弟了……。」
審神者有些震驚的看向大典太光世,不能吧?但還是為自己的突然出聲而道歉:「……抱歉,沒想到一米九的太刀還能被我嚇到。」
「你們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和大家一起裝飾聖誕樹?」審神者問。
「誒?我們也可以裝飾嗎?」騷速劍有些小興奮的看向審神者。
「……」大典太光世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短刀們,「……還是不了吧…。」
審神者看了一眼身後的小狐丸,後者笑著跟她聳聳肩,審神者了然,小狐丸是在說大典太光世就是這個性格。
她不悅的皺起眉頭,朝大典太光世那邊揚了揚下頷,仿佛在說:那你去管這猴孩子。
小狐丸無奈的笑笑,看向大典太光世:「大典太閣下,凡事都總要嘗試一下,不然你怎麼會知道大家怕不怕你?像你現在在這裡和小狐還有主人說話,我們可是完全不會感到不適。」
審神者從大衣兜內掏出一個小袋子遞給小狐丸:「本來是想讓一期一振帶短刀們去買些飾品回來,現在交給你吧,帶大家去一趟萬屋。」
小狐丸有些意外,隨即委屈的皺起臉:「主人,您說好這幾天小狐可以一直跟著您的……」
審神者偏頭瞥他一眼,小狐丸立馬噤聲,帶著大典太光世他們和一群短刀去萬屋了。
審神者在他們走後來到了廚房,燭台切光忠、壓切長谷部、巴形薙刀和龜甲貞宗正在廚房內准備晚膳。
看見審神者進來後,正在爭論什麼的後三刃停下爭執,直直看向門口的主人。
審神者心下奇怪的走進廚房:「光忠,他們在爭什麼?」
燭台切光忠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們在爭您的膳食到底由誰來准備。」
「我的膳食不是由你准備嗎?」審神者問。
「如您所見,這幾天要開始准備聖誕節的宴會了,人手有些不夠。您之前交代過優先大家的膳食,所以我想著您的膳食就拜托其他誰來做……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燭台切光忠無奈的攤攤手。
「主人大人!您的膳食就交給我吧!」龜甲貞宗連忙接話。
「你在說什麼胡話!你剛才想往主的膳食裡放什麼?」壓切長谷部打斷他。
「我也看見了,好像是什麼白色的粘稠液體。」巴形薙刀淡淡道。
「呵呵呵……」龜甲貞宗曖昧的笑了幾聲,鏡片下的雙眼看不真切,「無論是誰都總有些小秘密,何必非要一探究竟……」
不,往她食物裡放的東西還是說清楚吧?審神者心道,覺得這些家伙完全是在幫倒忙,於是把他們統統趕了出去。
她從郵箱裡提了兩振全新的燭台切光忠過來打下手,原來的燭台切光忠很無奈,但也只好接收了。
小狐丸他們回到本丸的時候,晚膳已經准備好了。
用完晚膳後,大家開始用下午從萬屋買回來的裝飾品裝飾雲杉,按照網上查詢的模樣裝扮成聖誕樹的模樣。
小狐丸從搬回來的大袋子裡拿出一件紅色的衣服,在審神者眼前晃了晃:「主人,我們還買了聖誕裝回來哦。這是您的。」
審神者看了一眼那類似情趣用品的暴露服裝,忍住沒說話。
「哈哈哈哈……小丫頭是要穿這樣表演什麼才藝嗎?」三日月宗近笑著接過話茬。
「想也知道不可能吧?」審神者回了他一句,將那件衣服一把奪過塞回了袋子裡。
平安夜很快就在大家的期待下到來了。
這日審神者一出門,就看見本丸遍地都是穿著聖誕裝的刀劍男士。
聖誕老人的裝扮還好,但不知為何有一些刀劍男士穿的是裙子。
以亂藤四郎為首,一群短刀刀劍男士都穿著鮮紅的小短裙,甚至還有一些比較高大的刀劍,比如千子村正。
審神者撫額:「你們都買的什麼鬼衣服……」
身後的小狐丸笑著說:「因為看主人經常瀏覽一些類似這種,男性穿著暴露的圖片,小狐以為您會喜歡。」
審神者一頓,回過頭看向他:「你偷看我電腦?」
小狐丸眨巴眨巴眼,沒接話。
「既然你覺得我喜歡,為什麼自己不穿?」審神者繼續問。
「……」小狐丸翹起的發絲動了動,「小狐太大了,穿不下。」
審神者懷疑的看了他一眼,帶著近侍來到了大殿。
大殿內已經被刀劍男士們裝潢一新,以大廣間為背景,掛滿流蘇和小飾品的聖誕樹放在最前方審神者的座位旁,案下已經擺滿了晚上刀劍男士們用膳的矮桌。
審神者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脫掉厚重的大衣遞給一旁的小狐丸,在溫暖的室內僅著一件純黑的緊身高領毛衣和打底褲。
小狐丸將審神者的衣服在旁邊掛起來,沒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湊在審神者旁邊,直到宴席開始才回到審神者左手邊最靠前的座位。
審神者隨便說了幾句官話意味十足的開場白,宴席便開始了。
亂藤四郎立馬竄到了大廳中央,不知從哪掏出一個話筒:「吶吶主公,我們栗田口全員有一個節目想要送給大家!」
審神者笑著接話:「哦?什麼節目,栗田口組團出道嗎?」
亂藤四郎搖了搖食指:「那可是待會的秘密,盡·請·期·待~」
審神者笑著點了點頭。
本丸的宴會無非那些內容,吃完燭台切光忠們精心准備的料理之後,就到了刀劍男士們的拼酒時間。
栗田口的刀劍們在這時來到大殿中間,不知從哪裡響起了歡快的樂聲,穿著聖誕裝的刀劍男士們竟然跳起了極樂淨土。
「主公!您來唱吧!」亂藤四郎在台下喊,左手邊的小狐丸已經拿著一個話筒來到了審神者身側。
審神者意外的揚眉微瞠大雙眸,看來這群家伙早有預謀。
畢竟是為了大家高興的宴會,所以審神者看了一眼小狐丸,接過了話筒。
第35章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審神者踩著伴奏的節拍,開口唱起了極樂淨土。
她的聲線屬於單薄柔和的類型,但壓低聲音後有著蠱惑力十足的低沉磁性。在這種場合唱著這樣的歌曲,唱出來的效果實屬曖昧,令聽歌的刃們心底躁動不安。
一曲唱完後,平日缺乏運動而肺活量告急的審神者喘著氣,看栗田口的刀劍男士們將這支宅舞跳完。
「怎麼樣~?有沒有感到陷入迷亂了呢?」亂藤四郎俏皮的眨了眨眼,審神者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小狐丸取走審神者手中的話筒,眯著狹長的眸子提醒:「主人,您唱歌之前都沒有考慮一下後果嗎?」
審神者奇怪的看向他,又順著小狐丸的視線掃過大殿內的刀劍男士們,一些喝酒上了頭的刀劍男士們臉上泛著異樣的潮紅,顯然思想已經跑偏了。
審神者沒好氣的看向他:「你們安排的節目,要我來幫你考慮後果?」
小狐丸笑了笑:「當然不是。」
「那現在怎麼辦?」審神者問他,「去花街的玉菊軒帶幾個女孩子回來嗎?」
「您就放他們別管吧,總會有辦法。」小狐丸笑著說。
審神者覺得他完全是懶得管。
而雖然有些刀劍男士有一些生理變化,但有一些依舊心平氣和的喝著茶,比如三日月宗近和數珠丸恆次這種。
三日月宗近偏過頭看向案上的審神者:「主人還是早些去休息為好,再多呆一會,可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呢哈哈哈哈……」
「你可比我長得好看多了,坐在這裡就不怕出什麼事嗎?」審神者反問他。
三日月宗近淡淡笑了笑,才道:「哈哈……我一個老頭子能出什麼事,再說天下五劍的名號也不是白來的。」
感情這家伙打算有刃動手動腳,就提刀伺候。
「主人,您還是先跟小狐回去吧。」小狐丸從旁邊取過審神者的大衣。
審神者在原地站了一會,最終嘆了口氣先行回房了。
回到房間後,小狐丸不知從哪又拿出那套聖誕裝:「主人,您確定不要試試看嗎?!今天可是一年只有一次的平安夜啊。」
審神者將外套搭在皮座椅上:「你那麼喜歡,你穿穿看啊。」
小狐丸一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勸導了。
審神者雙臂環在身前,勾著唇角玩味的看向他:「你難道覺得我對於你的那些小九九一無所知嗎?」
小狐丸抿緊嘴,看著審神者不說話。
審神者拿過那套紅色的聖誕裝,在手裡上下掂了掂:「你不是很喜歡試探我的喜好嗎?穿上吧,或者我幫你穿。」
「主人,您這話可真是危險發言。」小狐丸笑著開始脫掉身上的衣袍。
而他面前的審神者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靠在沙發背上直直看向面前的刀劍男士,但笑不語。
小狐丸將衣服盡數褪去後,男性僅著兜襠布的軀體展現在女子面前,訓練有素的肌肉線條有力而飽滿。
他穿上一旁於他而言顯得擁擠的聖誕裝,皮質的吊帶短裙穿在高大的刀劍男子身上,下擺堪堪及到胯間。男性結實飽滿的胸膛將肩帶撐開,原本抹胸設計的衣料掛在他身上,胸前兩點若隱若現。
審神者眯起好看的眸子,眼底盛著緊盯獵物般的危險意味,伸手觸上付喪神結實的胸肌。
小狐丸兩手覆上審神者小巧的手掌,眼底是一片瘋狂奔湧的欲求:「主人,小狐可以理解為您也有那些想法嗎?」
審神者淡淡一笑,勾住近侍的脖子將刃拉到自己身前,主動吻上了小狐丸的唇。
翌日,審神者睡到自然醒。
醒來後發現自己正躺在小狐丸的臂彎中,而對方光著身子什麼也沒穿。
審神者連忙坐起身,確認自己身上的衣服還好好地穿著後松了口氣。
一旁的小狐丸已經醒了,側著身子用胳膊撐著腦袋,觀察著審神者的一舉一動。
「主人,您這算原諒小狐了嗎?」小狐丸仰著頭問她。
審神者皺著眉垂下頭,清晨的陽光打在她身後,女子僅著緊身毛衣的肩膀單薄而瘦弱,卻帶著異樣的威嚴。
「你想得美。」
小狐丸無奈的躺下身,環住審神者的細腰將頭埋在她身側,耍賴一般悶聲道:「那小狐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問。」
「小狐想知道主人的名諱。」
審神者遲疑了一下,說出了兩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
呃……中間的自己腦補一下吧。
不知道圍脖發會不會被和諧。
第36章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跨年夜的時候,審神者收到了一封意外的郵件。
郵件來自她唯一的親人——大她五歲的兄長。
審神者點開郵件,平日裡威嚴而讓人難以接近的男人罕見的發來了一些慰問的話。
「主人,這個人的名字和您的很像。」小狐丸湊在桌子旁,指了指她兄長的名字。
「啊,因為是我的兄長。」審神者淡淡回了一句。
小狐丸有些意外,因為刀劍男士們從來沒聽審神者談論過有關自己的家庭。
「您還有兄長嗎?小狐很感興趣。」小狐丸看向審神者。
審神者看向他,眼底平靜無波:「我勸你打消你的好奇心,如果被他知道了你做過的那些事,他能殺了你。」
「看來您的兄長很重視您。」小狐丸笑著說。
「不……」審神者的目光有一瞬的茫然,她仿佛在回憶著陳年舊事,道,「兄長也是一位審神者,但他是一位……不會考慮刀劍們感受的冷血薄情的人。只要能達成目的其他都無所謂。於他而言,你的所作所為是不可能被原諒的,只是碎了你都是便宜你。」
「……」小狐丸頓了頓,臉上的笑意都蔫了,「那您還是替小狐保密吧……」
審神者簡單回復了幾句,趁著小狐丸沒注意的時候,問了兄長關於人類和付喪神之間感情的問題。
兄長很快便回復了郵件——
站在兄長的立場我並不贊同。但你早就是有行為能力的成年人,遵循自己的本心即可。
審神者意外的笑了笑,從座位裡起身,四下看了看:「我這裡一點跨年的氣氛都沒有。」
小狐丸舉著審神者的pad,提議道:「不如主人跟小狐去我的房間坐坐?小狐那裡有被爐。」
審神者睜大了眼睛,用手比劃著:「就是那種,桌子下面是被子,可以坐著也可以躺下睡覺的東西嗎?」
小狐丸點點頭。
審神者立馬抓起手機和充電器跑到房門邊,催促還坐在沙發上的小狐丸:「你還在坐什麼,快走。」
小狐丸哭笑不得的起身,帶著審神者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本丸內的房間在之前又擴建過一次,原本三條刀派幾刃同住的房間,如今只剩下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
審神者跟著小狐丸來到房間,三日月宗近正穿著內番服披著厚重的外套坐在被爐裡喝茶,一旁在本丸聯網後新添置的電視機開著,他也不看。
聽見開門的聲音,三日月宗近轉頭看向門口,面上掛著慣有的笑意:「呀…主人居然來這裡了。」
審神者在電視對面的被爐下坐下,因為只有近侍小狐丸和一個老頭子,將腿直直身在被爐裡坐的隨意:「我聽小狐丸說這裡有被爐,想來體驗一下。」
小狐丸也湊在審神者身邊坐下,從桌上果盤裡拿過一個橘子剝開遞給審神者:「主人,坐在被爐裡會很干燥。」
審神者接過一瓣橘子放進嘴裡,邊吃邊看起對面的電視。
三日月宗近面上的笑意淡了些許,他將茶杯放在桌面上:「主人和小狐丸的感情似乎深厚了很多,您已經不再介意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了嗎?」
小狐丸聽見這個問題,身形幾不可見的僵硬了些許,心底升起些許緊張。
審神者一手杵在桌面上撐著臉,回答的很隨意:「不,我很介意啊。但再怎麼介意,過去已經發生的事都是改變不了的。」
「哈哈哈哈……您到是看得開。」三日月宗近笑著說。
審神者看向一旁的爺爺刀:「我們人類這一生只有幾十年,凡事都過於較真的話,確實累的是自己。」
「甚好甚好、您能這麼想。」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睛笑了開來,又忽然帶了些嚴肅意味的看向審神者,「您是決定了和小狐丸一起面對余下的漫長時光嗎?」
審神者聽後隨意翹了翹唇角:「你是在問我,是決定了要只和小狐丸在一起嗎?」
三日月宗近帶著笑意點點頭。
審神者看了一眼身側的小狐丸,小狐丸帶著明顯的緊張,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審神者眉頭一揚,用指尖頂著桌上的橘子晃了晃:「誰知道呢。哪有人不想體會一下酒池肉林?」
電視內放著日本的綜藝節目。
因為馬上就是新的一年,節目組正走訪各處采訪人們有關新年的問題。
審神者坐在溫暖的被爐裡,看著有些催人入睡的電視節目,眼皮逐漸開始打起了架。
兩位刀劍男士看著審神者支不住眼皮,卻強忍著想要睜開,心下覺得她這副模樣實屬難得,誰也沒有打擾她。
審神者不一會兒就杵著臉坐著睡著了,濃密纖長的睫毛將盛著萬般風情的美眸掩去,睡著的樣子與平日裡威嚴干練的模樣形成鮮明的反差,像極了一個安靜入睡的孩子。
三日月宗近放低了聲音:「哈哈哈哈……小丫頭這副模樣倒是難得一見。」
小狐丸將審神者垂落的長發撩至肩後,緊身的高領毛衣與她清冷的氣質相反,將女子妙曼的身形勾勒的淋漓盡致,透著別樣的性感。
小狐丸眼神暗了下去,低頭湊近審神者熟睡的側臉。
「喂喂、這裡還有我這個旁觀者在呢。」三日月宗近打斷小狐丸。
小狐丸一頓,坐直了身子看向三日月宗近:「三日月閣下剛才為什麼問那些問題?」
三日月宗近笑著抿了口茶,什麼也沒說。
「你不說我也多少能猜到些。」小狐丸淡淡說道。
三日月宗近淡笑著看向他,示意他繼續說,而後者卻沒有再出聲。
三日月宗近看向睡著的審神者,眼底帶著溫和的愛憐:「雖然一直在說自己是個老爺爺,但思維似乎也像老人家一樣遲鈍了起來,以至於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機會……」
「我不會再把主人讓給你們任何刃。」小狐丸沉聲說,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是是……」三日月宗近收回目光,「就算其他刀劍有那種想法,小丫頭怕是也不會給那個機會了。也許我們能夠一時吸引住她的目光,但她的心始終不在任何刀劍那裡。」
小狐丸垂下眸子,沒有吱聲。
一旁審神者輕啟了一條縫的雙眼再次合上。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能被他人所愛,甚至是這麼多。
次日清晨,燭台切光忠正打算去審神者的房間送小狐丸沒來拿的早膳。
路過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的房間時,房門被從裡面拉開,穿著內番服和厚重外袍的三日月宗近走了出來。
「哦呀,這不是燭台切閣下嗎?」三日月宗近跟他打招呼。
「三日月閣下,早上好。」燭台切光忠也回道,正准備繼續前往審神者房間時,房內充斥著的審神者的氣味使他停下了腳步。
「失禮了……」燭台切光忠向三日月宗近的房內看去,隨即睜大了眼睛。
小狐丸躺在外間的被爐裡睡的正香,而他懷中,穿著高領緊身毛衣的審神者縮在他身前,毫無防備的睡顏像一個能夠任人擺布的孩子。
「哈哈哈哈……主人看上去睡的正香。」三日月宗近笑著說。
「主人為什麼會睡在你們的房間?」燭台切光忠問他。
「嘛…昨晚她和小狐丸一起來的,看著電視就睡著了。」三日月宗近說。
燭台切光忠聞著他身上沾染著的審神者的味道,不悅的皺起眉頭:「小狐丸我還可以理解,三日月閣下身上為何也有主人的氣息?」
三日月宗近用似笑非笑的美眸看了一眼燭台切光忠:「イや……」
一句不成答案的回答後,他徑自離開了。
燭台切光忠沉著臉來到房間內,晃了晃審神者的肩膀:「主人,該起床了。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審神者被燭台切光忠搖醒,皺著眉頭坐起身,看見一旁的刀劍男士朦朧的雙眼立馬清醒了過來。
燭台切光忠看著她頂著一頭睡亂的長發,撐著眼瞼問:「……光忠?現在幾點了?」
燭台切光忠回道:「主人,已經早上十點了。」
審神者睡不醒似的愣了一會兒,隨即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起身站了起來。
「今天有什麼傳統禮節要做?」審神者問。
燭台切光忠笑笑:「這我就不太清楚了呢……但是石切丸他們已經在大殿准備了,您過去後就知道了。最好准備好壓歲錢。」
審神者奇怪的問他:「刀劍們還會想要壓歲錢嗎……行吧。」
審神者正准備回自己的房間,剛邁出一步就發現腳被什麼固住。她低頭一看,一旁的小狐丸抱著自己的腳睡得正好。
燭台切光忠面上的笑意幾不可見:「您是決定只和小狐丸一刃在一起了嗎?還是說其他刃依舊還有機會。」
「……」審神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請您放心,任何時候我們都尊重您的決定。」燭台切光忠笑著站起身看向審神者,野獸般的金眸中湧起些許落寞。
「如果知道了您已經有所決定,當然也想要帥氣的離開。」
第37章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審神者看著燭台切光忠,語氣中帶著鄭重:「光忠,雖然沒有人會拒絕美色,但我依舊認為專一於感情而言非常重要。」
「雖然半年前在現世和你們說了那樣的話,但如果始終對於你們的想法都曖昧不清,於雙方都是不負責任的。」審神者說著,重新坐了下來。
「所以您還是偏向一人一刀的感情,是嗎?」燭台切光忠問。
審神者眯起眸子笑了:「你知道嗎?有時候看見很多小黃圖,不論是不是自己喜歡的角色,我都會很感興趣。這也許只是出於生理上的衝動,但真正細細思索下來,可能又完全冷淡了。」
「我需要時間來區分性和愛。」審神者說,「不單單是看見你們的時候想要推倒在地,看你們滿臉情.欲帶著淚水的模樣。也是在公務纏身的午後抬起頭,看見他就在那裡時,會覺得歲月靜好。」
「還真是從沒聽您說過的危險發言呢。」燭台切光忠嘆了口氣,湊近審神者身邊,帶著皮手套的大手托起審神者的下頷,「我明白了,我會等您得出答案。但是現在……」
燭台切光忠瞥了一眼審神者身上的緊身毛衣,以及毛衣下探出的被黑色打底褲緊緊包裹的雙腿,道:「我想您應該換一身衣服,以後也最好都不要再這麼穿了。您穿這樣太不妙了。」
審神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包裹住大腿根的毛衣和打底褲,奇怪的看向燭台切光忠:「這種穿法很常見啊?」
燭台切光忠笑道:「我想您應該先對於自己的魅力有一個正確的認知。」
「……」審神者沉默下來。
她記事很晚,但從記事起親人便只有自己的兄長。兄長是一位嚴厲冷血,但非常優秀的長者。她從小以這樣的兄長為榜樣,甚至有一段時間在糾結自己為什麼不是男生,以至於非常缺少身為女性的自覺。
審神者剛准備起身換衣服,又想起自己的腳被小狐丸抓著,側身將另一位近侍也晃醒。
小狐丸睜開眸子後首先看向一旁的主人,帶著笑意的紅眸緊盯著審神者:「主人,早上好。」
「你可以繼續睡也無所謂,但先把我的腳放開。」審神者動了動被他抓著的腳。
小狐丸聽話的松手後坐起身,才和一旁的燭台切光忠點頭示意。
審神者站起身,看了一眼門外:「不是說今天還有什麼事嗎?我們早些處理完吧。」
審神者和小狐丸簡單用完燭台切光忠帶來的膳食,便更衣來到了大殿。
因為是新年第一天,她穿了自己最鄭重的一套和服。光是穿這件衣服,就讓蜂須賀虎徹幫她弄了半天。
來到大殿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所有刀劍男士們都在大殿等候著,大幾十振連大廣間都顯得擁擠了起來。
審神者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三位近侍站在她身後。雖然不習慣腰間被層層裹住的感覺,但面上依舊端著笑意。
「大家早上好……不,應該說中午好了。」審神者意識到時間後換了個說法,「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所以我給大家准備了壓歲錢。」
「哦哦!就等這個了!」博多藤四郎高興地雙眼都仿佛泛著精光。
「喲、大將,真是好氣量啊。」藥研藤四郎說。
審神者笑著說:「這一年基本都在仰仗你們,所以我想先感謝極短一隊,大家上來吧。」
大家對於蕩平一切地圖的極短一隊的實力都有目共睹,所以沒有刃有異議。
藥研藤四郎、不動行光、小夜左文字、信濃藤四郎、平野藤四郎和博多藤四郎六刃來到了審神者近前。
審神者從袖擺裡變戲法似的掏出壓歲包,一刃遞了一份。
「雖然你們很辛苦,但戰鬥是刀劍男士的本職工作,我也不能對你們差別對待,給多一點壓歲錢。」審神者道,「所以為了表達我個人的感謝,你們可以向我提一個小要求。」
「誒?真的嗎?!那大將,我可以鑽進您的懷裡嗎?」信濃藤四郎搶先提問。
審神者料到他可能會提這個要求,所以淡笑著展開雙臂,任信濃藤四郎撲進自己懷裡亂蹭。
「啊——好溫暖……滿足了!」信濃藤四郎抱著審神者的腰邊蹭邊說。
「大將,我想麻煩您幫我找幾本醫學書。」藥研藤四郎說,「雖然網上可以查資料,但東西都很雜亂,專業知識還是看專業的書籍比較好。」
審神者點點頭:「可以,你稍後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書。」
博多藤四郎推了推眼鏡:「那既然如此,我想要主人的一件私物。」
審神者有些奇怪:「你要我的私物干什麼?」
「嘿嘿……」博多藤四郎神秘兮兮的道,「我可以在刀劍男士間拍賣,或者被欺負的時候拿來當護身符!」
前者才是你的目的吧……審神者失言,好笑的從發間取下木簪遞給了他。
「主!您這……」壓切長谷部有些不贊同,「如果博多真的拿去拍賣了,會在刀劍男士間引起混亂的!」
「有什麼好混亂的?」審神者反問他,「我的東西也沒什麼稀奇,想要來找我拿就好。」
可是大家哪好意思親自去找您要私物?壓切長谷部語塞,沒敢告訴審神者真話。
「我沒有什麼小要求,不過是做了自己的分內之事……」平野藤四郎說著,有些遲疑的看向審神者,「但是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摸一下我的頭。」
審神者有些意外,但依舊寵溺的摸了摸平野藤四郎的頭頂,又問小夜左文字:「小夜呢?」
「我……」小夜左文字靦腆的抿了抿嘴,道,「想要…新的花的種子……」
審神者點頭:「沒問題。」
「主人,今天允許我喝點小酒也沒關系吧?」不動行光說著,不知從哪掏出來一罐果酒。
「當然,其實你戒不戒酒都沒關系。」審神者說。
六振短刀提完自己的要求後,審神者開始分別為其他刀劍男士發壓歲包,最後才輪到自己的近侍三刃。
「去年辛苦你們了,有什麼我可以為你們做的,你們可以告訴我。」審神者說。
「主…這是我們分內之事。」壓切長谷部說。
小狐丸湊近審神者身前:「主人,任何事都可以嗎?!」
審神者推開小狐丸湊過來的臉:「正常的,我做得到的。」
燭台切光忠稍稍偏頭笑著說:「那麼偶爾也想嘗嘗主人的手藝呢。」
「你確定嗎?」審神者問他。
「當然。」
「好吧,那有時間了讓你們見識見識。」審神者說。
近侍三刃拿著壓歲包,回到了審神者身後。
審神者笑著提聲對所有刀劍男士們說:「那麼,今年也請多多指教了。」
「哦——!!」
發完壓歲錢,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在大殿用了午膳。
燭台切光忠做了正宗的御節料理和蕎麥面,審神者吃的腰帶勒的她難受。
下午本應該是去神社祭拜,但由於本丸所處的時空內沒有神社,所以石切丸和笑面青江在本丸正門口做了個簡單的小祠堂。
審神者帶著刀劍男士們燒香拜佛,然後抽笑面青江做的抽簽。
審神者打開自己的簽:小吉。
「……有點微妙。」審神者淡淡道。
隨後山伏國廣和同田貫正國從廚房搬出來兩個大木座,還有實木的錘子。
燭台切光忠端出一筐白面團笑著說:「說道新年,當然不能少了年糕啊。大家一起做了晚上吃吧?」
刀劍男士們擼起袖子躍躍欲試。
審神者試著掂了掂那個錘子,只是搬起來就已經很費力,別提拿著這個去砸年糕了。
她看了看一旁摩拳擦掌的小烏丸和包丁藤四郎:「你們還是省省吧……」
砸年糕的重任最終落在了身形高大體型健壯的刀劍男士們身上。
蜻蛉切用繩子將袖子束起,輕松地舉起錘子砸進木座子裡。
他對面的御手杵趁蜻蛉切舉起錘子的時候,也砸了進去。
「明明我除了戳刺以外沒什麼別的強項啊……」御手杵嘟囔。
一旁的刀劍男士們看的無聊,索性各自玩了起來。
長僧彌虎徹和陸奧守吉行不知道怎麼討論的,兩刃將上衣一脫,竟然玩起了相撲。
「喲!鬼副長的愛刀,給它點顏色看看!」加州清光打趣道。
「蜂須賀哥哥!我們給長僧彌哥哥加油吧!」浦島虎徹看向一旁的蜂須賀虎徹。
「誰要給那個贗品……」蜂須賀虎徹別開頭,又斜著眼睛偷偷瞄兩刃的比賽。
「喂喂…怎麼都在給他加油啊?」陸奧守吉行不滿的說。
「你也加油…你也加油。」加州清光隨意接了他的話。
「你也加油。」審神者說。
「你們好敷衍啊!」陸奧守吉行大吼一聲。
而等級不足十級的陸奧守吉行當然比不過極化歸來的長僧彌虎徹,很快他就被低吼一聲的長僧彌虎徹往後一掀。
陸奧守吉行好死不死撞上了站在一旁的小狐丸。
小狐丸沒站穩,向審神者撲過去,將人撲倒在地。
「啊呀呀……主人您沒事吧?」陸奧守吉行揉著腦後的頭發問。
小狐丸連忙起身,看著身下吃痛的皺起臉的女子,眼神暗了暗,面上湧起了露骨的打量。
「主人,對不起……您沒事吧?!」小狐丸邊說邊起身,扶著審神者把她抱了起來。
審神者忍者背後的疼痛撞進了小狐丸懷裡。
「沒什麼大礙……」
第38章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許是因為過年政府也要放假,禰禰切丸聯隊戰結束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任何需要出征的新活動。
一月下旬,新的地域青野原的記憶·阿彌陀峰被開放。
審神者雖然派極短一隊出陣,但依舊不太放心的她帶著幾振其他刀劍男士,也親自前往了阿彌陀峰。
阿彌陀峰位處豐國神社的境內地,同時也是豐臣秀吉的墓地豐國廟的所在地。與她同去的刀劍男士有三日月宗近、燭台切光忠以及小狐丸。
三日月宗近在接到出陣消息後,平靜的帶著一如往常的笑意:「哈哈哈哈……目標是關原合戰嗎………。」
一人三刀憑借審神者的靈力在極短一隊後來到了阿彌陀峰。
他們到達這裡的時候,極短一隊已經探查完豐國廟,全部都帶著傷。
根據隊長不動行光的報告,時間溯行軍的目的似乎是暗殺石田三成。
此時已經臨近傍晚,與時間溯行軍對峙了一天的極短一隊,在審神者定下的旅館的房間內休養生息。
另一間房內,審神者和三位太刀男士討論起新合戰場的問題。
「是希望德川家可以盡早取得關原合戰的勝利吧……」燭台切光忠兩指托著下頷,看著極短一隊給出的地圖若有所思。
「關原合戰的結果就是德川家康的勝利,有必要急於一時嗎?」審神者有些不能理解。
「嘛……時間溯行軍的想法我們哪裡懂呢?」三日月宗近淡笑著說。
審神者看著地圖內自己不甚熟悉的建築構局,想到了曾經看過的史劇中的情節,忽然抬起頭帶著些狡黠淡笑著問:「你們覺得時間溯行軍會怎麼暗殺石田三成?」
「等他睡覺之後暗殺嗎?」小狐丸提出自己的想法。
「入睡時這麼明顯的可乘之機,這些上位者會不加以防範嗎?」審神者反問他,「雖然我認為時間溯行軍的智力令人嘆息,但半夜也是其他人類下殺手的絕佳機會。且雖然擒賊先擒王,但比起這種冒險的方式,從他身邊的得力部下開始逐一擊破顯然簡單得多。所以我認為這個可能性比較小。」
「哈哈哈哈……看來小丫頭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啊。」三日月宗近笑著給出結論。
「根據不動行光他們的報告,德川軍最近似乎收到了什麼消息,原本不打算急於開戰的他們,卻在這幾日聚集到了城外的這條街。」
審神者將地圖卷成筒狀收起:「夜晚是人類會流露出脆弱的時候,而喝酒後會更加不設防。」
「我們不如去蹲個點。」
當晚,審神者帶著三位太刀男士來到了一家花樓。
沒錯,古代日本歌舞升平紙醉金迷的地方。
花樓的媽媽桑看見她後,有些避之不及的說了一句:「這是哪家的大小姐帶著男人出來晃悠,這裡可不是你們該來的地兒!」
審神者問:「你們家是這附近最大的花樓嗎?」
媽媽桑:「那是自然!咱這種店可是新興的,沒幾個人敢做哩!」
「這裡還缺藝伎嗎?看看我帶的這三個怎麼樣?」審神者指了指身後的三位太刀男士。
刀劍男士們聽見主人的話,臉上的笑意都瞬間沒了。
「哎喲!感情是個中間人呢!來來來,這邊請!」媽媽桑眼睛發亮的一甩手中的小方巾,把審神者他們帶到了一旁的別室。
審神者在別室中間的矮桌前落座,刀劍男士們在她身後跪坐成一排。
媽媽桑用手帕掩著嘴,斜著目光狀似嬌羞實則露骨的打量著她身後的刀劍男士。
審神者能感覺到三日月宗近已經冷了臉。
一直以來被奉為國寶的天下五劍,別說是嘗試藝伎的工作了,這種煙花之地又何曾來過幾次,更何況被一位花樓的媽媽桑露骨的打量。
審神者側了側身擋住媽媽桑的視線:「你就別跟我繞彎子了。」
媽媽桑收起視線,咳了幾聲吸引目光:「誒…我們這裡最近剛走了幾個小子,您帶來的這幾位……甚好、甚好!我們想要!」
審神者意料之中的一揚眉:「好,那我也跟你有話直說。他們只接待石田將軍或德川將軍的手下。」
「這……」媽媽桑猶豫了一下,「豐臣將軍剛去,最近正是不太平的時候,您這不是給我們找事嗎!」
審神者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對面的婦女。逆著光的清冷面容被掩進黑暗中,一雙美眸如鷹隼般透著寒光緊盯著她,出口的話語冰冷而不容置疑。
「我可不是來跟你商量的。」審神者淡淡說了一句,冷漠而不乏威嚴,「你放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你只需要提供接觸渠道。」
媽媽桑看著面前清冷威嚴的女子,威壓之下仿佛自己只是山腳一塊小石子,她莫名的就覺得,如果拒絕可能後果更不堪設想。
於是在煙花之地沉浮多年,閱人無數見慣了各種眼色的她連忙點頭。
審神者微微一笑:「那就麻煩帶路去幫他們准備吧。」
媽媽桑連忙起身,帶著他們往休息室前去。
晚上八點,石田軍的主力部隊來到一家花樓——宴歡樓
這是當地無人不知的名店,裡面的藝伎和膳食都是出了名的上等。
「呀……秀秋將軍!今天您可要賞個臉,喝一杯咱給您敬的酒!」一位小卒跟在小早川秀秋身後,諂媚的說。
小早川秀秋壓根不把小卒放在眼裡,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到專門為他准備的雅間。
「秀秋兄,今兒個難得來一趟,可要跟我喝個痛快。」毛利秀元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既然是地位持平的人,他自然沒有無視的道理:「誒…秀元兄,今天要喝個痛快。」
兩位有頭有臉的人物帶著自己的幾名部下落座,小卒開始張羅著讓媽媽桑上酒菜和藝伎。
媽媽桑剛離開,便有人拉開了雅間裡屋的紙門。
「哎呀,你出來了?快快!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早川秀秋將軍。」毛利秀元似乎在和小早川介紹什麼人。
「小早川將軍,您好。」一道低沉而極富磁性的冷淡聲音傳進藏在隔壁房間內的審神者耳中。
審神者愣了一下,因為這聲音過於耳熟。而她還沒來記得細想,便被一旁的小狐丸打斷了思緒。
「主人,這位小早川秀秋便是後來叛變,間接害死石田三成的人物。」小狐丸對一旁的審神者說。
審神者點點頭:「看來他和這個秀元兄來這裡,可能沒安好心。」
燭台切光忠無奈的笑笑:「主人,是毛利秀元。您好歹也了解一下這場戰役。」
審神者尷尬的沒應聲,挑開話題:「別說這個了,你們准備好了嗎?」
「……」刀劍男士們沉默,三日月宗近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哈哈哈哈……現在可能有點笑不出來了。」
刀劍男士們穿著傳統的日式和服,因為是藝伎的工作,所以和服以淺色為主。燭台切光忠淡紫,三日月宗近為藍,小狐丸是明黃。
因為審神者的特殊要求,媽媽桑沒有讓人給他們撲過於慘白的粉底,而是只化了濃重惑人的妝容。
在這個藝伎剛興起的時代,還沒有形成後世那些嚴格的裝扮規矩。ゝ
三刃在媽媽桑的催促下不太情願的起身,去了旁邊的雅間。
審神者將紙門戳出一個小洞,從旁邊的房間窺視。
刀劍男士們剛一進門,眾人都被驚艷在了原地,忘記言語。
三日月宗近那日月都為之失色的雙眸,在橘紅色眼影的映襯下,仿佛綴滿紅花的人間盛景。
燭台切光忠如野獸一般的金眸化了紫色的眼妝,一旁的眼罩換為一朵盛開的藍玫瑰,將他危險的的神秘性感凸顯的淋漓盡致。
小狐丸雖是一頭發白,但桃色的妝容將本性狡黠的狐狸柔出聖潔的意味,仿佛來自天宮的狐仙眯著惑人的紅眸。
刀劍男士們抱著樂器,雖然不太情願,但依舊按照主人的命令,掛著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在房間下面空出的場地落座演奏起來。
審神者滿意的點點頭,看向坐在高處的本次的目標,卻在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後僵在原地。
雅座高處,兩位歷史上的將軍身旁坐著一位威嚴而冷硬的男人。黑色的短發帶著睡覺壓出來的自然卷度,額發被梳在腦後露出深邃而英挺的五官。一雙深淺不一的眸子,深如無法觸底的沉潭,淺如暗淡無光的天幕。一墨黑一銀灰,乍看之下仿佛義眼,透著鷹隼般攝人的冰冷薄情。
只消一眼,便能讓人如墜冰窖,心如死灰。
男人仿佛感受到與屋內不協調的視線,抬起眼簾看向她的方向。
審神者震驚的用手捂住嘴。
這個男人她再熟悉不過了。
是自己的兄長大人。
注ゝ:此處是為滿足情節需求的個人私設。日本藝伎行業興起於17世紀,但具體年份不明。此時的關原合戰時間線為1600年。本文內一切關於戰役和藝伎行業的內容均帶有私設成分,不一定完全符合歷史,請謹慎食用。
第39章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他怎麼會在這裡?!還和那兩個將軍一起坐在高處。
審神者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而她的兄長不知道跟旁邊的小卒說了什麼,毛利秀元和小早川秀秋也贊同的點頭,不一會兒媽媽桑便急忙跑過來找她了。
「哎呀!小姑娘啊……你這、你瞧瞧,願不願意幫我個忙啊?」媽媽桑焦急的問她。
「什麼?」
「客人說幾個大男人雖然美,但看著沒意思,要我找個姑娘來!可這、我們這裡除了我,哪還有什麼黃花大閨女兒喲!女人倒是有幾個,但都是做活兒或者沒經過訓練的小姑娘,上不得台面!」
審神者心道不妙,正打算拒絕,媽媽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她的手:「你就幫我這個忙哈!待會兒工錢給你翻倍!」
審神者頭皮發麻的往後退了一步:「我可不會才藝。」
「沒關系!你瞧你這俊俏的模樣,站在那讓人看都討喜!」媽媽桑連忙奉承起來。
審神者從身後的小洞看向坐在高處的兄長,後者故意無視她的視線,端著小酒杯漠然的抿著清酒。
「哎喲!你就幫我這個幫吧!我一輩子記得你的好!這幾個客人咱可得罪不起啊!」媽媽桑使勁晃了晃審神者的手,晃得她胳膊疼。
雖然不願意露面,但媽媽桑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從其他時空來到這裡的她,可不能得罪這些歷史人物,或讓他們察覺到什麼異常。
於是在媽媽桑的懇求下,審神者最終還是妥協了。
刀劍男士們坐在一旁的雅間,老遠便能感受到高處那威嚴的男人身上散發出的龐大靈力。
甚至比先前潛入本丸的敵槍還要龐大濃厚。
男人的面容有一份熟悉感,身後恭敬的跪坐著兩個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存在——燭台切光忠和三日月宗近。
他們立馬明白了,那也是一位審神者。
三刃憑借在原主處得到的熏陶,彈奏著三味線等樂器。雖然不夠專業,但別有一番韻味。
他們彈著彈著,房門忽然被拉開,審神者穿著一身傳統和服來到了門口。
一頭潑墨般的長發被梳成標准的垂發姬發式散在身後,以明黃為主色調的服裝層層疊疊裹在身上,本就單薄的身型被厚重感襯的更加柔弱。
清冷脫俗的氣質被淡妝強調的更甚,而艷麗的薄唇卻如點綴在白雪中的紅梅,惹的人忍不住想要去折下。
她低垂著眉眼,羽睫遮掩下的美眸流轉著惑人的色澤,教人只一眼便失了言語。
刀劍男士們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又專心演奏起自己的樂曲。
審神者心下雖尷尬,但依舊托著笑意看向高座,含笑的美眸仿佛在默默詢問自己的兄長是何意圖。
「哎呀!你說的果然不錯!這裡確是有個可人兒!」毛利秀元一拍掌,「還有你這倆部下,跟那邊演奏樂曲的長得還挺像。」
兄長隨意的瞥了瞥唇,似乎是想要帶上和善的笑意,但審神者知道,那其實是無聲的嘲諷。
「美酒,美樂,還有美人。你不表演點什麼?」兄長在面前舉著小酒盞,依次點過面前的酒壺、浮動在空中的無形樂聲,以及身後和屋前的刀劍男士。用指腹輕輕摩挲過瓷質的杯壁,瞟了她一眼。
可能是因為父母早逝,她這個兄長沒有爹可以坑,所以只能坑妹。
審神者淺笑著看向他:「大人好興致,明知道我就是個擺設,倒不如自己來給大家表演一段。」
她知道自己的兄長怕是比自己早一些就開始接觸這些人,且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存在,所以沒有喊出他的名字。
兄長一勾唇角沒有接話。
審神者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首位的兄長終於看不下去,朝她招了招手。
她提著拖地的衣擺走過去,在兄長身旁跪坐下,看了一眼他身後的燭台切光忠和三日月宗近。
每一位審神者的刀劍男士都是不一樣的。他們雖然都由同一把刀而生,但後天的成長還是取決於自己的主人,所以哪怕是同一把刀,但每一刃都不盡相同。
事實上不知道為什麼,兄長的燭台切光忠比她的咪總看上去性感的多。
審神者在兄長身邊坐的莊重優雅,但寬大袖擺下的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盡量不動唇憋出一句話:「清和,你到底要干什麼?」
兄長瞥了她一眼,似乎絲毫不懂避諱的說:「你想干什麼,我就想干什麼。」
我靠!這些男人說話都怎麼回事!
審神者面上的笑意抽了抽,倒是兄長旁邊的毛利秀元開始有些按捺不住,看向審神者的目光帶著露骨的打量:「哎呀……雖然那下面的藝伎長得很美,但果然還是小姑娘比較討我喜歡啊……」
清和垂下眸子冷冷掃了他一眼,眼中帶著類似殺意的漠然:「看來毛利將軍家的夫人…不太管事。」
「男人在外面尋歡作樂又不是什麼稀奇事,她能管我什麼喲!」而喝了酒的男人並沒有明白他視線的意圖,站起身來到審神者另一邊坐下,邊笑還不忘邊給審神者遞了杯酒。
審神者端著笑容往兄長那邊靠了一點:「毛利將軍,我喝不了酒。」
「小姑娘,你的自稱怎麼這麼有趣啊?你說一個妾身來我聽聽。」古時日本的上下階層關系很嚴格,身為將軍的毛利秀元給一屆花樓女子端酒本就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而審神者卻還在婉拒。但毛利秀元卻沒有因為她的無禮立馬生氣,「還是說你看不上我這粗人?」
審神者聽出他語氣中的威壓,雖然依舊端著笑意,但眼中已經附上一層冷漠,接過酒一口悶下:「豈敢?」
台下的刀劍男士見有人如此對待自己的主人,想衝上前來卻又礙於審神者的安排,只能坐在那裡心不在焉的彈奏樂曲。
在毛利秀元的心思被審神者吸引的此時,坐在最邊上的小早川偷偷瞄了一眼房門外。
清和注意到他的眼神,放下了手中的酒盞。
悠揚的樂聲因突如其來的不和諧音而中斷。
雅間的紙門被一群非人的存在撞開,時間溯行軍闖進了屋內。
屋內的人因從沒見過這種東西而慌亂的擠成一團,只有小早川秀秋臉上的驚訝帶著些了然。
審神者和自己的兄長雙雙站起身,方才為止還在彈奏樂曲的三位刀劍男士也趕到了她身後。
「這這這……這是什麼東西啊!」毛利秀元有一瞬間的恐懼,但作為武將的本能促使他迅速拔出了佩戴在腰間的刀。
「主人!請您退後,這裡交給我們。」小狐丸將審神者擋在身後。
審神者從袖擺裡掏出他送的折扇:「想什麼呢,我當然也要參戰。」
兄長清和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折扇,輕哼一聲:「哼,你那小扇子扇個風都嫌風力不夠,省省吧。」
審神者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但很快便無心和他爭論了。
本不算太大的雅間被時間溯行軍闖入後,狹窄的室內戰已經使人揮不動刀。
審神者踹開旁邊紙糊的牆,將戰線拉倒室外。
打鬥聲驚擾到其他花樓內的客人,大家紛紛出來打算抗議,但在發現這裡的情況後選擇迅速逃離。
「哎呦喂!我的店啊!」媽媽桑大喊著,但也跟在客人們身後跑出了花樓。
困在室內的毛利秀元等人對於未曾見過的敵人根本無從下手,很快他的部下便只剩下兩人。
清和抽出燭台切光忠的本體,靈力霎時附滿刀身,擋下時間溯行軍的攻擊後向旁邊一撥,溯行軍如被手揚開的空氣般摔在地上。
而他身後的刀劍男士連動都沒動,依舊站在那裡。
「哈哈哈哈……那位審神者很厲害啊。」三日月宗近擋下溯行軍的攻擊,對審神者說。
「……他從以前就很厲害。」審神者回道。
「主人認識他嗎?」燭台切光忠問。
審神者嘆了口氣:「認識,那是我兄長。」
「原來他就是主人的兄長。」小狐丸有些驚訝,但又有些釋然。難怪審神者會說,自己兄長能殺了他。
但戰況並不允許他們有過多的閑談。
清和處理完室內的溯行軍,三下五除二斬殺了剩余殘黨,連審神者這邊的都一並解決掉了。
審神者覺得,她簡直來的多余。
「你們先去外面等我。」清和吩咐審神者和自己的刀劍,說罷回到了室內。
審神者看見他和兩位將軍交談起來,不一會兒毛利秀元就帶著部下離開了。
她帶著五位刀劍男士出了花樓,站在外面等他,不一會兒人便出來了。
他將一個沉甸甸的小袋子遞給花樓的媽媽桑,才過來審神者這邊。
「走吧,回旅館。我們在同一家。」清和將燭台切光忠的本體插回他的刀鞘,對審神者說。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同一家?」審神者問他。
清和看白痴一般看了她一眼:「你剛來到這個時空的時候,我就感知到了。」
「我可是你哥。」
「……」審神者沉默,兄妹二人並排在前面走著,帶著刀劍男士們回旅館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兄長這個設定其實是臨時加上的。
因為後續還想再寫一篇男審的,這裡可以看出來是一個bug級別的存在。
劇情大致就是這幾章阿彌陀峰篇的風格,偏史向,然後多肉。
和這篇做對比的話,可能像是花丸和活擊的差別。
但是考據歷史好累,我肉寫的還難看,我感覺我十有八九要鴿。
第40章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審神者和自己的兄長回到了同一家旅館,二人帶著刀劍男士們,在一間房間裡聚集。
「你明天就回你的本丸。」清和對審神者說,絲毫不帶商量的語氣。
「為什麼,我還沒查清楚溯行軍為什麼要暗殺石田三成。」審神者自然不願意。
「你永遠不會明白,因為他們根本沒腦子。」清和說,「既然你今天也去了那裡,你的想法應該跟我在一條線上。直接暗殺石田三成太危險,所以他身邊的人出事的可能性很大。」
「這明明是日戰地域,會什麼溯行軍會在晚上出沒?」審神者問。
「並不是說日戰地域就只有白天有溯行軍,一棒子打死只會限制你的思考。」清和說著,走到了房門口,「呆在這裡太消耗靈力,你明天就回去,剩下的交給我。」
審神者嘆了口氣,雖然她很想自己查清楚,但知道比起兄長自己的能力明顯不足。「那你查到什麼告訴我一下。」
清和點了下頭,帶著自己的刀劍離開了。
他離開後,審神者身後的三位刀劍男士才仿佛松了一口氣般,彎下了跪坐的筆直的身子。
「主人…您兄長氣場太強了……光是跟他待在一起就好壓抑。」小狐丸錘了錘自己的背。
「現在反而覺得能跟在那種大人身後的我自己太帥了呢。」燭台切光忠調笑道。
審神者無奈的撇了撇嘴:「好了,現在我們被他趕了,明天就回本丸吧。」
「哈哈哈、先回去也未必不是好事,這樣的工作對您來說還是過於危險了。」三日月宗近說,「嘛…既然有實力強大的審神者願意調查,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也是。」審神者點點頭,「以今天的情況來看,德川軍之所以有異動,原因應該在於小早川秀秋。而小早川秀秋敢這麼做,肯定手中有了什麼籌碼,這一點和溯行軍應該脫不了干系。」
「我猜想兄長應該早就查清楚了,也有了對策,不然不會那麼大搖大擺的坐在他們旁邊喝酒。」審神者說著,一拍大腿,「什麼臭男人,獨斷專行,活該他單身。」
刀劍男士們哭笑不得。
「好了,天色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審神者說著,招著手把刀劍男士們往外趕。
他們自然也想趕快換掉身上的衣服,卸掉臉上的妝,所以干脆的離開了。
審神者坐在屋內,才剛把自己的頭發梳回去,小狐丸就又跑了過來。
他只卸了妝,依舊穿著花樓裡的明黃色和服。
「你還有什麼事?」審神者問他。
小狐丸一手杵著門框,滿臉期待的看著審神者:「沒有什麼事……但小狐就是覺得,不能放過今晚和您獨處的機會。」
審神者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的梳子:「你……」
小狐丸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審神者根本無心風月之事,於是提議:「現在才晚上九點,主人要不要和小狐去外面,逛一下街?」
審神者看了一眼窗外,坐落在豐臣秀吉墓地不遠處的花街,仿佛要和神聖的豐國廟形成鮮明對比,豐國廟越是莊嚴神聖,這裡就越顯得紙醉金迷。
審神者看見了賣首飾的小攤、出售服裝瓷器的店鋪,還有各種小吃。
她將梳子往梳妝台上一扣。
「走。」
一人一刀出了旅館,來到依舊熱鬧的大街上。
「主人,花樓的媽媽桑給您挑的這身衣服真好看!」小狐丸雙手橫在身前,插進寬大的袖擺間跟在她身後。
審神者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厚重的衣服:「因為跟你的衣服一個顏色嗎?」
小狐丸眨了眨眼沒說話,但腦袋上翹起的頭發動了動,暴露了他的想法。
審神者瞥他一眼,來到了一家蕎麥面攤前。這個時代人們的飲食還比較單一,出來擺攤的也基本都是糕點和面食。
「你吃嗎?」審神者問身後的小狐丸,小狐丸點了點頭。
「老板,兩碗蕎麥面。」審神者跟面攤老板比劃了一下,然後將來之前就換好的錢幣遞給他。
「好嘞!」老板應道:「小姑娘,最近不太平,吃完早點回去啊!」
「謝謝。」審神者笑著跟店老板道謝,指了指身後的小狐丸,「但是我帶了保鏢。」
面攤老板大笑起來:「看不出來你都成親了啊!」
審神者愣了愣:「沒有沒有,他不是。」
而小狐丸卻因為這句話,對店老板生出了不少好感。
審神者提著衣擺,在面攤的小矮桌前坐下。
小狐丸也坐在了她對面,不解的問她:「主人,您要是想吃東西,可以在旅館吃,或者讓燭台切幫您做,何必非要在這種地方吃?」
「這你就不懂了。」審神者從旁邊的小筒裡拿出兩雙筷子,又遞了一雙給小狐丸,「當然是這種小攤上的東西吃的有感覺一些。」
小狐丸接過筷子,依舊不解的看著她,但也沒再說什麼。
店老板很快把蕎麥面端了上來,審神者將長發往身後一甩,提著筷子吃了起來。
小狐丸看她吃的津津有味,夾起來嘗了一筷子,確實不錯,於是也吃了起來。
一人一刀吃完後,審神者拽著小狐丸打算去看一旁在街上游.行的木船。
木船上放著高大的架子,架子上掛滿了紙燈籠,將夜晚的天空映的通明。
由於觀看的人比較多,審神者和小狐丸沒有往前排擠,而是站在一旁的一家賣面具的小攤旁觀看。
可離得太遠,面前又都是人頭,縱使審神者踮著腳仰起脖子,也看不見站在船上表演才藝的工作人員。
小狐丸低下頭,伸出手扶著審神者的腰,將自己的主人抱了起來。
身子忽然騰空使得審神者嚇了一跳,她驚呼一聲,連忙抓住小狐丸的一頭白發,直到穩當當的坐在了他有力的手臂上。
「主人,您這樣粗暴的拽我的頭發,小狐要成禿子了。」小狐丸笑著跟她打趣。
審神者松開手,還不忘撣灰一樣拍了拍他被抓亂的頭頂。
「您看得到了嗎?」小狐丸抬頭問她。
審神者點點頭:「看得到了。」
木船上的工作人員也沒有表演什麼新奇的才藝,無非古時候常見的那些,吹個火把丟幾個球。
審神者看著看著,目光被一旁的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吸引了去。
那男人趁著大家都在看游船,四下望望,鑽進了一旁一間屋內。
審神者敲了敲小狐丸的腦袋:「你看那邊,那家是不是進小偷了。」
小狐丸無奈的笑了笑:「沒有喲,那個人類的做法叫做『夜這』,說通俗一點就是夜爬。」
「夜爬?那不就是偷東西呢嗎?」審神者說著想下去,但小狐丸卻緊緊固著她的腿,「你干什麼,讓我下去。」
「主人,夜爬不是您想的那樣……」小狐丸看著審神者跟她解釋,「夜爬指的是男人在夜間,偷偷爬進女人的寢室求歡。當然,這個是要征得對方同意的情況下,才能進行下一步。這個對像有可能是少女,也有可能是已婚婦女,已婚婦女的情況需要在她丈夫不在家的時候才可以。」
審神者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們日本古代民風這麼開放呢……?」
畢竟在中國古代,婦女的貞操可是被看的比性命都重要,這麼一對比顯然讓人大跌眼鏡。
「這可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民俗,大家不過是堂堂正正獲取經驗,滿足需求罷了。」小狐丸聳了聳肩。
「和人.妻那樣還有理了!」審神者拍了一下他的頭頂,「再說了,你怎麼知道他是夜爬,不是盜竊?」
小狐丸吃痛的眯起一只眼睛,放低了手臂讓審神者和他平齊,湊到她耳邊說:「因為小狐耳力還不錯,聽見了那裡面的聲音。」
審神者一愣,不贊同的看了他一眼。
後者卻笑著問道:「主人,小狐也能夜爬您的裡間嗎?」
審神者沒好氣的推開他,重新站回了地上。
游.行已經基本接近尾聲,人群也開始逐漸散去。
審神者轉身看見身後賣面具的小攤,一張白色的狐狸假面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這是一個白底印著紅色花紋的狐狸面具。紅色的水墨將眼周、額間和唇角暈上妝容般的紋路,帶著與世隔絕的神秘和神聖。
審神者干脆的買下面具,將假面從架子上取下,扣在了臉上。
但只能從縫隙間識物未免看不清楚,呼吸也不順暢,所以她很快又把面具移到了臉側。
「如何?這面具好看嗎?」審神者問小狐丸。
小狐丸看著審神者,女子著一身明黃色的日式傳統長袍,清冷的面容化著恰到好處的淡妝,單薄的紅唇仿佛能滴出血。她頭側掛著一張狐狸假面,用袖擺掩著嘴眯起好看的眸子,帶著笑意詢問他的看法。
街上通明的燈火印在她身後,柔和了她昔日的棱角,顯得那麼美好而不真切。
「簡直就像是即將要嫁給狐仙的新娘。」小狐丸笑著眯起眸子,大手覆上審神者的側臉,眼底滿是繾綣迷戀。
「於小狐而言,您才是這世間最美的景致。」
第41章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回到本丸後,日本的新年雖說已經基本過去,但中國的春節卻又快到了。
因為想要在春節那幾天悠閑的度過,審神者這幾天忙的焦頭爛額。
要說到為什麼,原因在於她那以前不管閑事的兄長,忽然要她回現世過年。
審神者一忙起來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時候,脾氣就會變得沒那麼好,一被打斷思路她簡直能難受的跳起來。
所以這幾天除了近侍三刃,其他刀劍男士都沒敢來招惹她。
審神者處理完公務後,神清氣爽的從座位裡起身,拽著胳膊伸了個懶腰。
小狐丸立馬湊了過來:「主人,您要回現世了嗎?」
審神者點點頭,走進裡間收拾自己的行李。
「小狐也能跟您回去嗎?」小狐丸邊問,邊識趣的幫審神者一起整理。
審神者看他一眼:「我回去和家人過個年,你湊什麼熱鬧?」
小狐丸從網絡上了解過現世中國的民俗,男女交往後如果決定一起走下去,是要回去見家長的。他想趁這個機會去拜訪一下審神者的兄長,但自然不會這麼跟她說。
「如果不跟在您身邊,小狐會寂寞死的。」小狐丸委屈巴巴的扒著審神者的行李箱,不讓她關上。
審神者無語,看向旁邊的賴皮:「哪怕就是假設,你的這個論點也不成立,還說什麼肯定句。」
小狐丸笑笑沒說話,審神者合上行李箱,提上就准備出門:「我警告你,老老實實在本丸呆著。」
小狐丸噘噘嘴,腦袋上翹著的頭發都耷拉了下來。
審神者交代了另外兩位近侍幾句,就啟動法陣回到了現世。
由於長時間呆在本丸,她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大學。雖說大學四年級的學生已經基本上是放任狀態,但臨近畢業,關於畢業論文和將來的工作之類的事情,有些還是得和輔導員談談。
她回到家,將行李箱放回自己的房間,因為兄長還沒有回來,所以她換上現世的服裝後先去了趟學校。
審神者穿的是自己常穿的衣服,毛衣西裝褲以及厚實的大衣,腳上是帶著矮跟的低幫布藝靴。
因為已經考取了駕駛證,所以她開上了兄長的車,一個小時後來到了校門口。
在已經基本所有院系都放假了的這個時間點,她來的仿佛有些不湊巧,但好在還有一些老師沒有離校。
審神者來到輔導員辦公室,房間內還有三兩學生在和輔導員談話,一個站在旁邊無所事事打游戲的男生看見她,放下手機過來跟她搭話。
「嘿,你也是來找輔導員的?但老師現在有點忙,你得和我一起排會兒隊。」男生說。
審神者和這個男生有過幾面之緣,因為同在學生會。她只是校學生會一個普通的成員,而這個男生是文學院學生會的會長,還是日語專業的。
她雖然不是日語專業的,但因為自學了日語,所以跟這個會長打過幾聲招呼。
審神者只是跟他微微點了個頭,就站在一旁等輔導員和前面的學生談話結束。
輪到她和文學院的會長時,審神者已經被他自吹自擂般給自己講日語的模樣弄得有些不耐煩。
等到和輔導員討論完,審神者拿著一沓資料出了辦公室,剛才的男生也跟出來追上了她。
「唉,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這大過年的也不太好打車。」男生說。
「不用了,我自己開了車過來。」審神者敷衍道。
「女孩子開車太危險了,你看看那麼多車禍都是女司機。」男生說。
審神者停下腳步,鞋跟踩出的脆響戛然而止。
「非常感謝你的好意,但我想我們還沒有熟到那個地步,所以請不要再跟著我了,我趕時間回去。」審神者說罷,回身徑自走了。
後面的男生被審神者狠狠駁了面子,眼底生出些黑暗的陰鷙,盯著審神者的背影就衝上前去,結果撞上了什麼人摔倒在地。
「哦呀,你沒事吧?」面前的男人有著一頭白色長發和惑人的紅眸,穿著做工精良的大衣外套,锃亮的皮鞋往他雙腿間近了一步,居高臨下的看向他說著語法古老的日文。
小狐丸從兜裡伸出一只手,拉著地上人類男子的胳膊將人提了起來。由於對方只有不到一米八,被小狐丸提起後只能踮著腳尖仰著脖子看向眼前的刃。
「我很抱歉撞到了你,但是這樣亂跑的你也有責任。」小狐丸說著,眯起了好看的紅眸,裡面滿是冰冷的警告意味。
「……」男生有一瞬間的愣怔,隨後在這雙充滿占有欲的眸子注視下,不知為何恐懼了起來。
小狐丸松開他,嫌棄似的拍了拍自己的手,轉過身背對著男生,斜睨向他的眸子讓後者不寒而栗。
「永遠都不要再靠近她。」
小狐丸甩掉那個男生,急匆匆跑去審神者先前停車的地方。
他偷偷跟到了現世,然後藏在審神者的後備箱裡一路跟到了這裡。
小狐丸剛趕過去,就看見審神者靠在車頭,一副等了很久的樣子。
「主人……」小狐丸有些心虛的走了過去。
審神者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十有八九要溜過來,開車的時候就覺得後備箱不對勁……你這衣服哪來的?」
「我…穿了您兄長的衣服。」小狐丸老實回答。
審神者拽著他轉了一圈,發現清和還沒穿過的衣服被這個藏在後備箱的家伙揉的不像樣,無奈的撫額:「你知不知道我哥這衣服多貴……」
小狐丸笑著說:「我拿出來的時候看見了標簽,好像是兩萬多!」
「……」審神者又嘆了口氣:「那是人民幣……折合成日元,是三十多萬,快四十萬日元。」
小狐丸愣了一下,經常在本丸上網了解現世的刀劍男士,當然知道這個價格的高低。
他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低下頭:「主人,對不起……」
「我不是要怪你,衣服穿了就穿了。」審神者站起身,「你來都來了,何不大大方方告訴我,我還能拿你怎麼樣?躲在後備箱裡,虧你想的出來。」
小狐丸吐了吐舌頭笑了。
審神者打開車門:「走了,回去吧,順便給你買幾身衣服。這衣服畢竟不是我的,回去了還得給那個臭男人道個歉。」
小狐丸立馬鑽進了車內,被審神者帶著來到了商場。
中國和日本到底還是有所不同,最明顯的就在於,小狐丸完全聽不懂別人講話,也看不懂到處寫的都是什麼字。
他們走進一家男裝店,店員小姐沒有像當時在衝繩購物時的店員一樣熱情的迎上來,而是看了一眼小狐丸,就問審神者要買什麼樣的衣服。
審神者轉了一圈,挑了幾件衣服下來讓小狐丸試穿。
小狐丸換好後出來,在場的工作人員和客人們都眼前一亮。
高大的刀劍男士穿著白襯衣西褲和厚重的長大衣,腳上是啞光的皮鞋,將線條流暢挺拔的身形勾勒的冷硬卻性感。
審神者點點頭,又挑了一套休閑一點的休閑褲、毛衣、短大衣和板鞋,就帶著他回去了。
他們回去的時候,審神者的兄長清和已經在屋內,站在自己房門口背對著他們一言不發。
審神者用胳膊杵了一下小狐丸,連忙過去:「這位兄長大人,你是不是在生氣你的衣服?」
清和回過頭,冷漠的瞟了一眼他們倆:「我是那麼小肚雞腸的男人?既然他穿了就給他吧,我不想穿別人穿過的。」
「謝謝兄長大人!」小狐丸跟著接了一句。
清和眉頭一挑:「誰允許你一把刀叫我兄長?」
審神者知道這男人說話帶刺不考慮別人,所以拉著小狐丸沒有理他,直接走了。
他們剛來到餐廳,就看見燭台切光忠在廚房忙裡忙外,當然,這位是清和的燭台切光忠。
「呀,清安大人ゞ,您回來了。還有您的小狐丸閣下。」燭台切光忠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審神者脫掉大衣來到廚房,燭台切光忠正按照菜譜做中國菜:「燭台切,你還會做中國菜?」
「因為清和大人比起日本料理,還是更喜歡自己國家的食物,所以我從很早以前就在研究了呢。」燭台切光忠說。
審神者摸了摸下巴:「我回去也要和光忠提一下意見,讓他學一下中國菜。」
「他肯定很樂意為您效勞。」燭台切光忠笑著說。
晚上,二人二刀一起坐在餐廳吃燭台切光忠的料理,邊吃邊看客廳裡開著的電視。
清和吃著菜,忽然淡淡說了一句:「今年是爸媽第十五個年頭,三十兒你跟我一起去掃個墓。」
審神者看向他,也淡淡回了一句:「好。」
「主人,你們在說什麼?」由於他們說的是中文,小狐丸完全沒聽懂,所以問審神者。
審神者換成日文跟他解釋了一遍,小狐丸聽後老實的閉嘴吃飯。
畢竟在日本的觀念裡,詢問別人的傷心事是很失禮的。
但審神者兩兄妹卻沒有很在意這件事。
吃完飯後,他們面臨著一個嚴肅的問題,那就是晚上怎麼睡覺。
由於兩人都不常在家,他們換新家的時候買的是三室兩廳,其中有一個房間是書房。
清和想了一會兒,似乎是沒轍了,安排燭台切光忠和自己一個房間。
而性別不同的審神者和小狐丸卻比較麻煩。
雖然小狐丸想要跟審神者一個房間,但最後還是被發配到了書房睡覺。
注ゞ:此處經燭台切光忠揭曉,審神者的姓名是清安(わプビエ Kiyoyasu)。兄長姓名為清和(わプろォ Kiyokazu),是中國對四月的別稱。
第42章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大年三十,審神者被一貫早起的兄長敲門敲了起來。
她一看時間,八點半。
審神者起身下床,穿好衣服後才來到衛生間洗漱,而一旁的兄長已經氣定神閑的吃起了早餐,邊吃還邊用平板看著時政新聞。
審神者洗漱完畢來到餐桌前,小狐丸和燭台切光忠也已經坐在那裡。
「主人主人,小狐一直等著您過來沒有先吃哦。」小狐丸說。
審神者看他一副等表揚的模樣,不想放任他得寸進尺,坐下後吃起了燭台切光忠准備的早餐。
吃完早餐,二人二刀收拾好東西坐著清河的車向墓地出發。
「主人,可以告訴小狐您以前的事嗎?」車上,小狐丸忽然問審神者。
副駕駛座上清和的燭台切光忠狀似不在意的悄悄斜眸看向他們。
審神者看了一眼清和,對方只是專注的開著車,沒有表態。
審神者沉默了半晌,道:「也沒什麼好稀奇的,無非是小的一家四口外出旅游出了車禍,父母都在車禍中去世了罷了。」
「車禍的時候我6歲,清和11歲。我撞到了腦袋導致到現在都記不清車禍以前的事情,清和的眼睛有一邊顏色是灰的,也是因為車禍的原因,造成的眼色素缺失。」審神者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那是兄長在車禍中受傷的眼睛。
小狐丸臉上的笑意隨著審神者的話逐漸消失,他將審神者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正准備說什麼的時候,卻被開車的清和打斷了。
「嘖,大過年的去上墳,能不能正經嚴肅一點。」清和瞄了一眼後視鏡,頭也不回的說。
審神者在小狐丸鄭重的目光下愣了一愣,隨即拍掉他的手,正了身子在座位上坐好。
他們來到墓地的時候,是上午十一點。
審神者和清和下了車,兩位刀劍男士被留在車上。
墓園的環境極其幽靜肅穆。高聳的樹木和遍地花草將這裡與喧囂繁鬧的外界隔絕,圍出一片淨土。
兩人來到墓碑前,冰冷的墓碑上刻著父母的名字,和停留在依舊年輕時模樣的照片。
父母離去後,清和拒絕了親戚的收養,撐起了整個家。他太忙了,忙於學業,忙於工作,以至於很少有時間來祭拜。
而審神者由於記憶的缺失,與父母之間的感情淡薄,甚至覺得尷尬,所以也基本不會自己單獨來掃墓。
父母離世十五年,他們總共來的次數還不到十五次。
清和將先前在墓園小店內買的花放在墓碑前,兩人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你喜歡上了自己的刀劍。」
審神者身形一僵,側頭看向他:「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清和沒有看她,垂著眸直直盯著冰冷的墓碑:「你若真的沒有那種想法,根本就不會在意刀劍說什麼做什麼。為這些事苦惱甚至問了我那種問題,證明你其實已經深陷其中。」
審神者沒有接話,回過頭垂下了眼睛。
清和淡淡說:「難得在父母面前,還有什麼想不通的自己一起解決了吧。」
審神者抬眸看了一眼父母黑白的照片,良久,長嘆了口氣。
他們離開墓園的時候,天陰沉了下來,想是想要下雨。
審神者和清和並排走著,來到停車的地方時,老遠就看見小狐丸趴在車後面邊衝她招手,邊喊她「セウイネ!」。清河的燭台切光忠也站在一旁。
小狐丸帶著他慣有的爽朗笑容,仰著脖子眯著狹長雙眸和她招手的模樣,像極了一個等著主人回家的大型犬。
審神者停下腳步,許是被風吹到身前的長發遮了視線,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心底仿佛有什麼東西重重的落了地。
過完大年初一,清和便回了他的本丸。
懶得回去挖山練極打的審神者賴到了初五,才帶著小狐丸回到自己的本丸。
她回來後,親自下廚招待了自己的三位近侍。
壓切長谷部吃了她的料理,感動的淚流滿面:「竟然能吃到主親手做的料理……我是何等幸福!……主!我壓切長谷部今後也一定會為您拼盡全力!」
小狐丸吃了審神者的料理,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角。審神者讓他去叫燭台切光忠過來,眯著眸子的大狐狸仿佛一下明白了什麼,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才離開。
燭台切光忠來到審神者房間的時候,審神者已經在近侍的隔間備好了自己做的料理。
房間換著新的立春景趣,漫山櫻花在屋外開成一片,將整片天幕都染成粉色。
他來到隔間,女子穿著非常鄭重的古代和服,跪坐在案前,他一瞬間就幾乎明白了她想要說的話。
燭台切光忠有些艱難的走進隔間,在審神者對面跪坐下來。
審神者將自己做的料理之一的小蝶端了放在他身前,平靜道:「光忠,你上次說要吃我親手做的料理,這是我照著菜譜做的。你也知道我平時都不曾下廚,更沒有做過日本料理。味道肯定比不上你的手藝,但還是能吃的。」
燭台切光忠苦笑著端起面前的味噌湯,濃厚的湯料溢進嘴裡,香醇的魚肉味在口中蔓延。
「您很有做料理的天賦。」燭台切光忠說著,放下了手中的小碗。
「您今天不單單是為了請我吃您的料理吧。」燭台切光忠說,絲毫看不出他有疑惑的模樣。
審神者點頭,卻說:「但希望你可以先吃完這頓料理,有話我們稍後再說。」
燭台切光忠頓了一頓,還是拿起一旁精致的木筷吃起了面前一桌日式料理。
他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覺得享受美食是一件如此難熬的事情。
他的味蕾告訴他,這是一桌味道不錯的料理。但他的大腦卻始終唱著反調。
燭台切光忠忍著心底的苦澀,面上帶著他一貫注意儀表的帥氣笑容,在審神者似有似無的注視下安靜而緩慢的吃完了。
「多謝款待。」燭台切光忠放下筷子抬起頭,審神者正一手杵在桌子上撐著頭,低垂著眉眼似乎在思考什麼。
她聽見燭台切光忠的聲音,收起裸露在外的小臂,在他對面坐直身子。
「光忠,我——」審神者剛開口,就被燭台切光忠抬起的戴著皮手套的手打斷。
燭台切光忠帶著苦澀的笑意,對她說:「其實在見到您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審神者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您不必對我感到愧疚,您只是遵從自己的想法做出了決定而已。」燭台切光忠說,「就像我曾經說過,我會尊重您的選擇。」
滿山的櫻花在女子身後盛放著,將她水色的衣袍染上溫暖的色澤。為他眼底的流連和不舍著色,卻化不掉她眼底的拒絕。
燭台切光忠站起身:「希望我干脆的離開,可以在您心裡為我留下一個帥氣的印像。」
他平靜的轉身離開,卻在來到審神者房門外,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時,難過的皺起了眉頭。
「光忠,你在我心裡一直都很帥氣。」
燭台切光忠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淚水如卸了閘的洪水般決堤,模糊了他危險神秘的金眸。
他將哽咽吞進心底,已經顧不得平日裡注重的形像。
單手捂著臉,垂下頭泣不成聲。
作者有話要說:
是挖山不是挖地,TXT已經放出去改不了了,我好煩。
第43章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二月十九日,政府開啟了新刀種——劍·白山吉光的限時鍛刀。
審神者蹲了一波明星同事井上用水的直播,然後帶著小狐丸開始了自己的鍛劍之旅。
之前鍛靜型把廢紙全用完了,到現在也沒出貨,現在想想自己簡直是缺個腦子。審神者扶著額吐槽自己。
二十萬資源很快耗盡,白山吉光沒有來。
審神者看了一眼一旁滿臉無辜笑容的小狐丸,嘆了口氣開始了氪金之旅。
然而不論換誰當近侍,用了多少御札買了多少資源,直到限鍛結束,白山吉光始終沒有來。
晚上,審神者躺在床上准備睡覺,小狐丸敲響了她的房門。
「主人,小狐可以夜爬嗎?」小狐丸打趣道。
審神者眉頭一挑:「不可以!我的白山吉光呢?你好意思跟我提夜爬?」
小狐丸拉開裡間的房門,來到了審神者的床邊,後者正縮在被子裡背對著他,仿佛在說懶得理他。
小狐丸爬上審神者的床,審神者發現後連忙轉過身,伸出一只腳去推他的腿。
「你給我出去,你這個敗家子兒。」審神者沒好氣的輕踹了他兩腳。
小狐丸卻笑著抓住了她的腳,任審神者怎麼動作都不放手。
「主人,您太在意白山吉光了,小狐會不高興的。」小狐丸說。
鍛個刀而已,你有事嗎?審神者難以置信,沒接話。
小狐丸抬起她的腳俯下身,長發落在審神者的腳踝間,低垂著眉眼一副順從的模樣在她腳背落下一吻。
「……你…你住手……不,你住嘴。」審神者說著坐起了身,怕亂動腳傷到刀劍男士,只好先出聲提醒。
「主人,小狐到現在都不能確定,您是不是已經原諒了我從前的所作所為。所以如果您對其他人或刀劍表現出過度的關注,小狐真的會手足無措的。」小狐丸看著她,有些委屈巴巴的這麼說。
審神者沉默下來,一抬腳抵著小狐丸胸膛將刀劍男士放倒,翻身坐在他身側用兩手撐在小狐丸臉旁。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有些疑惑的刀劍男士,潑墨般的長發落在他臉上,癢的小狐丸輕笑起來:「主人,您干什麼啊……」
「既然如此,你願意做我的婚刀嗎?」審神者淡淡問他,問的小狐丸睜大眼睛愣了一下。
依舊寒冷的二月底,室內昏黃的燈光打在於它功率而言有些過大的室內,只能為周遭提供微弱的暖黃色澤。
女子僅穿著單薄的浴衣,敞開的衣領因逆著光看不清楚她細嫩的皮膚,反而讓人多了一分遐想。
審神者的面容是一如往常的清冷,她眯起沉潭般流轉著惑人色澤的美眸,帶著幾分曖昧和慵懶的性感,用單薄的紅唇問出了那句話。
反應過來的小狐丸神色一暗,隨即高興的笑了開來:「願意!小狐願意!小狐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的願意!」
「那太多了吧。」審神者伸手撫上小狐丸的側臉。
小狐丸一手扶著審神者不及一握的腰肢,一手扶著她單薄的背脊,將人輕輕帶到了自己懷中。
「其實這種話本應由小狐來問,您也太狡猾了。」
願意歸願意,限時鍛刀已經結束,審神者終究是無緣新劍。
為此她給了小狐丸幾天冷臉,後者仿佛不知道審神者的意思般,每天依舊笑嘻嘻的該干什麼干什麼,晚上開始頻繁的嘗試起夜爬。
審神者靠在刀劍男士寬厚的懷中,一只手環著小狐丸的脖子,仰著頭與自己的近侍以吻互換情愫。
因為好奇小狐丸的奇聞異事,她問小狐丸:「資料裡寫你是《小鍛冶》中出現的一把架空刀劍,並不存在?」
小狐丸抱著審神者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面對自己:「主人,無論歷史上或資料裡小狐是不是真實存在的,現在我已經在您的面前了。」
審神者沒有再糾結這一點,覺得這姿勢很不妙,想要起身。
小狐丸卻按著她的腰不讓她起身,將女子單薄的身子環進懷中,下巴擱在審神者的頸窩:「小狐只希望,這場戰爭可以盡早結束,這樣就可以真的像傳說中一樣,帶著主人前往幻想鄉了。」
審神者眼中幾不可見的掠過一絲復雜,說:「這場戰爭不可能太早結束的,至少在我有生之年,它不會結束。」
小狐丸不以為意似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脖子:「您怎麼會這麼想呢?太消極了。」
時之政府在22世紀成立,2205年才開始從各地召集審神者維護歷史,單從時之政府的成立時間上,就可以看出來直到2205年,審神者的戰鬥都還在繼續。
如果提前結束了,那麼時間溯行軍帶來的改變歷史的後遺症,就不會波及到2205年的未來。那樣甚至可能會改變未來,甚至促使時之政府消失,審神者們現在所做的事也就不會開始,事情進入一個死循環。
所以在她看來,至少在2205年的未來,戰爭是還沒有結束的。
那時候她應該已經離世,而自己的刀劍男士們卻還會停留在這世間。
也許被政府收回歸為刀劍本體的一部分,也許獨自守著已經沒有了她的這座本丸。
審神者不想打擊小狐丸的積極性,沒有接他的話。
說到後來啊,政府終於推出了太刀的極化。
小狐丸在臨走前不舍的拉著審神者的手:「主人,您就不能用道具將我立馬喚回嗎?不在您身邊小狐會寂寞的受不了的。」
審神者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發:「四天而已,不要撒嬌了。」
她不敢說出的下一句是,以後他們總要面臨生離死別,所以希望小狐丸可以逐漸習慣離別。
小狐丸撇撇嘴,按照審神者的吩咐踏上了修行之旅。
他們之間還曾有過愛情的結晶。
但由於幾乎沒有先例,沒有人或刀劍男士知道該如何照顧懷孕的審神者。
腹中擁有半神格的胎兒以審神者的靈力為食,而人類的靈力完全供應不及半神的需求。
小狐丸看著審神者逐漸消瘦的身形,以及萎靡的精神,直到最後她終於已經無力下床。
他趁著審神者入睡的時候,殺死了那個孩子。
審神者知道後和他冷戰了很久。
「主人,於小狐而言,您才是我的全部。小狐不願意看著您受苦,更不願意失去您,哪怕代價是這個孩子。」
再後來他們再也沒有過孩子。
小狐丸經常抱著審神者,在陽光正好的午後,一人一刀窩在一起午睡,或跑到山林間玩耍。
春天,在本丸裡種下各式的花朵。
夏天,小狐丸帶她到山裡的清泉邊,教審神者游泳。審神者學了很久都依然不會,無數次落進水裡被小狐丸撈起來,小狐丸再也不敢教她了。
秋天,幫著內番的刀劍男士收獲田裡的食物。
冬天就縮在被爐裡,靠在一起喝著熱飲看電視。
歲月靜好。
直到離別突兀的到來。
第44章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最終章)
2047年,審神者靜靜躺在床上,再也沒有醒來。
她走的時候這個時空間也應景的下起細雨,仿佛在為她送別。
刀劍們通知了她的兄長,清和憑借一己之力,撕裂時空間來到了自己妹妹的本丸。
本丸內被沉悶的死氣籠罩著,刀劍男士們面上帶著濃重的悲傷。
他們問清和遺體該如何處理。
清和來到審神者的房間,看見安靜坐在審神者床邊的小狐丸。
他還是以前的模樣,絲毫沒有變老。唯一雙昔日帶著狡黠精光的眸子,變得如沉潭般黯淡無光。
他手上拿著一把老舊的木梳和一個狐狸假面,面上一片平靜。
而閱人無數,見慣了生離死別的審神者清和,只一眼便從他深沉的眸底看破了一切。
他的心已經隨著審神者的離去一並死亡。
「你想帶她走。」清和出聲。
小狐丸的背影一頓,站起身看向門邊已經蒼老的男人:「就算您不同意,我也要帶她走。」
清和長嘆口氣:「我可不是會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人的人。你們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她的遺體就由你處置吧。」
「謝謝您。」小狐丸和清和道謝。
刀劍男士們在本丸後的一座矮山上為審神者立了衣冠塚,建造了一座冰冷的石碑,上面刻著她的名字——清安。
他們在審神者碑前哭泣、禱告,將她的墓碑緊緊圍住。
只有小狐丸站在遠處,一手撐著傘,一手抱著審神者的遺體。
懷中抱著的女人身體已經僵硬,卻穿著白無垢戴著一張狐狸假面。
他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墓碑,明白了審神者這麼些年有意無意想讓他和自己分開的理由。
「但是主人……哪怕過了這麼多年,小狐也依然沒有辦法習慣與您的離別。」
那天之後,小狐丸帶著審神者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回過本丸。
有刀劍男士說他為了復活審神者,帶著遺體去拜訪神明和妖魔了。
有的刀劍男士說,他和審神者一起遁入了幻想鄉。
但真相如何並沒有誰知道。
今天的本丸依舊下著綿雨,像是神明們無聲的哭泣。
綿雨不啼,何故不啼。
如何啼,何需啼。
--完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是從2月26號開始寫的,3月26號完結,剛好一個月。
3月11號在晉江開了這個文,感謝各位半個月來的幾百點擊量。
剛開始只是3-5萬字的構想,後來越寫越多,到現在這個樣子。
寫到囚禁篇的時候,我一度不知道該怎麼挽回他們之間的關系。
海邊讓『有棲響』這個人類登場後,結局的設定一度曾是審神者和他在了一起。
後來我搓蛋問小狐丸,你希望和審神者在一起嗎?
連續兩天二連金蛋,小狐丸成功憑借一己之力扭轉了結局,讓我們誇他一個「流批」。
雖然這個結局有點一言難盡,但至少他們在一起了吧。
至於後續還有沒有番外真的不好說,因為我打算寫清和去了。
……啊,但是感覺十有八九要鴿他那篇。
考據歷史好難,我寫葷還難看,我是弟弟。
好的吧。
稍後會在圍脖放上TXT鏈接,25章和35章的廢料也會在上面公開。
艾迪是作者名,如果被和諧了,就……
我也懶得重新傳啊,你們看TXT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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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觀看,我們有緣再會。
第45章 番外·離去之人
《綿雨不啼》番外
離去之人
·小狐丸ソ場合
·刀,請謹慎食用
·推薦伴奏音樂——《煙》,歌手ネわグヒモを/《我想在你的脈搏中跳舞》,歌手Rinco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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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的天幕依舊下著細雨。
細密如針的雨珠刺進泥土裡,被包裹進大地的懷抱。
戰爭過後蕭瑟的小鎮,還留著些許被火燒焦的殘垣斷壁。
一頭白色長發的男人在這樣的雨中行走著,戴著編織的鬥笠。發絲被濕氣浸染後服帖的垂下,不復昔日的層次。
草鞋踏在泥濘的地面濺起一片泥水,卻奇跡般地無論如何也不會打在他的衣服上。
男人來到一家客棧,櫃台後昏昏欲睡的婦女看見有客人,連忙湊到他跟前。
「哎呦!您是要住宿嗎?那您可真是找對地方了!最近戰事不斷,這附近的客棧只剩下咱這一家咯!」婦人熱情的跟他說著,在窺見男人鬥笠下的面容時,聲音中多了幾分諂媚的味道。
男人點了點頭,淡淡開口,聲音低沉而渾厚,卻透著道不清緣由的悠遠和哀愁:「要一間房間。」
婦人高興的收取了費用後,帶他來到了二樓走廊盡頭的空房間,隨後去准備伙食了。
非常簡陋的房間,沒有過多的陳設。只一張桌椅放在緊閉的木窗下,無甚光澤的實木材質帶著濃重的年代感,被褥應該被收在一旁的壁櫥內。
男人取下鬥笠放在桌上,露出一張俊朗的臉,鮮紅的眸子如面前的桌椅一般黯淡無光。
小狐丸打開了木窗,在窗前站了一會,任由雨水將窗沿打濕,然後來到了樓下。
他在客棧內隨便熟悉了一下,婦人正在廚房做晚飯,她的兒子在一旁打下手,但似乎總在幫倒忙。
小狐丸靜靜的看了半晌,面無表情,看不出思緒。
「既然孩子一直在幫倒忙,為什麼還要讓他在這裡打下手?」他忽然出聲問,因為他並不能理解人類親子間的互動。
以前他曾作為某位大人的刀劍,和某個本丸的刀劍男士們一起,為了維護歷史和敵人戰鬥。也在相處的過程中和自己的主人走在一起,甚至孕育出了未能出世的孩子。
但正因為孩子未能出世,他對於小孩的認知,至今都停留在「剝奪愛人的生命力的可恨存在」上。
婦人被他的問題問住了,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看了看才五歲的小男孩兒,說:「哪有什麼原因呢!」
小狐丸沒有再問什麼,徑自把這理解成了,因為雇不到店員所以用孩子充數,哪怕有時候會幫倒忙。
婦人很快做好了晚飯,小狐丸在一樓的大廳吃完飯後,小男孩跑過來收拾他的碗筷。小狐丸沒有說什麼,因為這是他們理應提供的服務。
小狐丸回到自己的房間,婦人已經為他鋪好了床鋪。
他帶上換洗衣物,來到浴室泡澡。
溫熱的清水覆蓋住他勁瘦的身體,小狐丸抬起頭,頂窗外黛色的夜空中,烏雲將新月遮擋在身後,只透出淡淡的光暈傾灑在雲間。
小男孩敲了敲浴室的門,小狐丸冷漠的瞥了一眼門口,讓他進來了。
對方似乎有點不知所措,拿著搓澡巾,怯生生的對面前看上去很悲傷的男人說:「您好…母親讓我來給您搓背。」
小狐丸冷淡的說:「不需要。」
「可是……」小男孩被拒絕,更加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這種一無是處的存在,她當初到底為什麼會那麼在意?小狐丸危險的眯起眸子,長浴桶中的水因為他的些微動作晃動起來,打入死水一般暗沉無波的眸子,似乎泛起了些許漣漪。
「這裡就你和你的母親兩個人麼?」小狐丸問。
小男孩聽見對方主動和自己搭話,臉上炸開毫不掩飾的欣喜,連忙點頭:「是的!」
「你的父親呢?」
「母親說他去旅行了,但我知道,父親其實已經在戰場上死了。」小男孩平靜的說,也許是因為不諳世事,還未能體會到死亡的沉重。也許是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本就如此,死亡對於所有人都已經麻木,連孩童也不例外。
「你為什麼會知道他已經死了?」小狐丸問。
小男孩低下頭,掰著自己的手指,嘟囔:「鎮外的山裡有個神社,每次有人死了,大家都會把人送到那裡去……因為那個神社,有將死人復活的傳說,所以大家還會頻繁的去祭拜……我上次、上次看見母親…偷偷跑過去祭拜,還哭著叫父親回來……」
小狐丸頓了一下,將死人復活的傳說……嗎?
「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你來幫忙。」他說著,把小男孩趕了出去。
小狐丸又看見了那位大人。
坐在榻榻米上倚在窗前,一截纖細的小臂托著下頷,衣擺散亂在身側,露出緊致白皙的小腿。垂著眸子靜靜的看著窗外的繁華夜景,眼底有疲憊,還有他看不懂的情愫。
穿著明黃的絲綢吊帶裙,帶著惑人風情的美眸被一條白布遮擋住,坐在沙發中歪著頭小憩。裸露在外的肩膀單薄細膩,絲綢勾勒出妙曼的身體曲線,卻在她清冷的氣質下顯得神聖而不真實。
站在賣面具的小攤前,發間帶著白色的狐狸假面,一雙盛滿跳動燈火的黑眸看著自己,用衣擺掩著嘴。眉眼間的笑意有些不合她作風的,小女人一般的含羞和溫柔,仿佛天人一般高潔美好。
最後看見了一座冰冷的墓碑,上面刻著自己愛人的名字。而他站在遠處,懷中抱著身體已經僵硬的審神者,神色平靜,眼中卻滿是痛苦。
仿佛淚水永遠不曾從他的眼中落下,但早在心底潰不成堤。
小狐丸從夢中醒來,心口被揪緊的感覺依舊無比清晰。
審神者的一顰一笑依舊在他的腦中回放,思念在只有一個人的夜裡,無聲的浸透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坐在床上久不能入睡,放空雙眼望著屋外的夜景,直到嘈雜聲越來越大,吵的他皺起了眉頭。
小狐丸穿戴好衣服來到樓下,衝天的火舌撲過客棧的大門口,火光將夜空燒成明亮的暖黃色。頂著依舊連綿不斷的雨水,將潮濕的空氣烘烤的悶熱無比。
「怎麼回事?」小狐丸問門口手忙腳亂的婦人和小男孩。
「太好了!您醒了!我正准備去叫您!」婦人說著,指了指被大火席卷的外面,「唉!前段時間才打的仗,男人們都死的死傷的傷。山上那群臭山賊偏偏瞅准了這個時候,一把火燒了這鎮子燒殺搶掠啊!」
小狐丸看了一眼客棧外,粗俗的山賊提著有些鏽的大刀,推到了一個老年人,將年輕的姑娘拽到自己那邊。
「您也快逃吧!」婦人跟小狐丸說,踟躕了一下,道,「可以的話,不知道能不能請求您帶著我兒子一起……」
她並不知道小狐丸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只當他是一個長相俊俏的,路過的旅人。而小狐丸也並沒有理由向才認識的人展示自己的能力,甚至是救她和她的兒子。
小狐丸不解:「你自己呢?」
婦人溫柔的摸了摸不明白現狀的小男孩的頭,目光中滿是愛憐,仿佛透過小男孩看著其他的什麼人:「我腿上有傷,跑不了……而且……」
婦人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山。山中一處透著幾不可見的光暈,可能是先前小男孩曾提到過的神社。
「而且我也不想走……」
「因為他的父親?」
「是的!我倆雖然是平凡人,但要是要死的話,還是想和他在一起。」
「明明他留下你一個人辛苦拉扯一個累贅?如果沒有這個小孩,你可以生活的更好。」
婦人似乎有些不悅的看向他:「孩子可不是累贅!他是那個人留給我的寶物,是我們感情的證明……雖然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但想到這是他的孩子,長大以後會長成和他相似的容貌,會像他一樣愛笑、愛生活,為了保護家人可以義無反顧的踏上戰場……想到這些,我就絲毫不覺得這樣的生活辛苦了。」
火光在身後暴漲,嘈雜的人聲依舊沒有停止,但小狐丸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想到了審神者懷孕的時候曾有過的一舉一動,想到她說希望自己可以喜歡這個孩子,愛護這個孩子。
可能也如那位死去的父親,希望在自己百年之後,可以有一個被血脈聯系在一起的人,撫平被留下來的他的孤獨。
原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替自己著想。
小狐丸垂下了頭,用大手捂住了臉。
婦人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以為他被煙熏的不舒服,急忙道:「客人!您要是不舒服,還是盡早離開這裡吧!」
小狐丸從指縫中探出只眼睛,婦人還沒來得及繼續說什麼,她身後忽然出現一個山賊,一把將她拽了過去。
「嘿嘿!雖然是個當媽的人了,但這臉和身子倒還不錯喲!」山賊說著下流粗鄙的話,用刀拍了拍婦人布滿驚恐的臉。
「母親!」小男孩大叫著想要跑去幫自己的母親,卻被小狐丸一把拽住衣領,動彈不得。
婦人見小狐丸肯顧及自己的孩子,有些欣慰的笑了。
而他拔出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的刀,將婦人和山賊一並殺死了。
鮮紅的血液如絲綢,亦如蛛絲在夜空中濺開、伸展,映入人們的眼底心中。
並非他無情,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成全了婦人。
既然她不願離開自己的愛人,那小狐丸就送她去和愛人團聚。如果他就這樣走,婦人會被山賊玷污,那應該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的,所以他下了殺手。
事實證明,婦人臨死前滿是釋然的表情,印證了他的想法。
小男孩看見自己的母親被殺死,大叫著咬住了小狐丸的手臂。
小狐丸仿佛不知道疼痛,將小男孩敲暈後,收拾行李安靜的在嘈雜聲中離開了。
任憑身後火光衝天,悲泣聲和慘叫不絕。
小狐丸並沒有慈悲到救世濟人的地步。
因為他並不愛,甚至厭倦這個已經沒有了自己愛人的世界。
翌日,他來到了山中的那個神社。
這確實是一座古老而神秘的神社。
雨停後的天,從雲層中透出幾縷日光,灑在石鋪的地面,和用古木建造的建築上,靜謐而神聖。
小狐丸將還在熟睡的小男孩放在一旁的石階上,來到神社的祠堂前,從懷中取出已經陳舊泛黃的狐狸假面。
「主人……」
他輕輕呢喃。
「如果真的有神明,死者真的能復生,小狐是不是就可以再見到您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雙眼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
他不願意想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就是付喪神。縱使神明可能存在,死者也無法復生。
小狐丸想到了審神者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小狐丸,希望即使我不在了,你也可以繼續愛著這個世界,好好的生活下去。」
「非常抱歉我的壽命有限,沒有辦法陪你一直走下去。你可以忘了我,忘了曾經的一切,從頭開始也沒關系。」
「不要讓我成為你余生的枷鎖。」
小狐丸將面具扣在臉上。
可是主人…小狐如此深愛著您,即便是您已經離去百年的現在,依舊沒有辦法忘記您開始新的生活。
小狐恨自己這具無法老去的身體,在您離去後亦無法碎刀死去。我知道您一定會不高興小狐這樣想,但我不想對您說謊。
我要如何繼續愛著這個已經沒有了您的世界,又要如何在已經沒有了您的世界繼續活下去……
小狐丸抬起頭,對著和審神者一樣,莊嚴而聖潔的祠堂,面具下的嘴角牽出昔日常展現給愛人的爽朗笑容。
清晨的風揚起他的一頭白色長發,將滑落的淚水靜靜拂去。
已經離去的人無法再度與生者來往,漸漸地會被世人所遺忘,然後其存在也隨著被遺忘,一並消失在這世間。
被留下來的人無法再次見到曾經的摯愛,心也隨著對方的離去而死亡,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回憶和思念所侵占。
那麼,離去之人和被留下的人,到底哪一方才是真正的死亡呢……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呃……說好的番外?
我知道刀不太好啦。
會有甜餅的,絕對會有。
只是最近又在下雨,忽然就想到了這樣的一個故事。
第46章 番外·束手無策
《綿雨不啼》番外
束手無策
這是審神者他們從現世游玩歸來之後發生的事情了。
審神者雖然向小狐丸和燭台切光忠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但想法完全背道而馳的雙方之間並沒能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審神者只是安排了兩刃輪流做自己的近侍,給彼此多一些的時間去接觸、去思考。
小狐丸雖然很高興審神者願意和自己多接觸,但畢竟經歷過那些事,即便他緊緊跟在審神者身邊,能帶給對方的似乎也只有尷尬。
更多的時候,只是審神者坐在座位上辦公,而他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罷了。
沒有任何不必要的交流,只有在交代公務的時候才會和他說幾句話,這讓小狐丸的內心無比煎熬。
今天不是小狐丸當值,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梳洗完畢後他拉開了房門,初秋的風卷起幾片落葉落在他腳邊,帶著夏日未完全消散的熱意。
他懶懶眯著眼睛思考著見不到審神者的日子該做什麼,視野裡忽然出現兩個身影。
「非常抱歉,由於我的不注意毀掉了小夜閣下辛苦栽培的花朵。」數珠丸恆次說著,向身前抱著一株被壓彎的小花的小夜左文字深深鞠了一躬。
「……不,我也有不好,不該把花隨便放在旁邊就去做別的事。」小夜左文字面上帶著明顯的難過,低下頭看著手裡的花抿起了嘴。
「雖然算不上是補償,但前段時間從主人那裡得到了一些種子,如果小夜閣下不嫌棄的話,就送給你吧。」數珠丸恆次說著,從衣服口袋內取出一個小荷包遞到小夜左文字面前。
小夜左文字抬頭看了看他手裡的荷包,又昂首看向數珠丸恆次:「真的可以嗎……把這個給我?」
「當然。比起放在我這裡,一定是小夜閣下更懂得如何發揮它們的價值。」數珠丸恆次淡笑著點了點頭。
小夜左文字遲疑的看著他點頭,最終接過了他手上的小荷包,笑著離開了。
目睹了這一切的小狐丸在廊上若有所思的站了一會,攔下了正准備離開的數珠丸恆次。
「數珠丸閣下,不知道是否方便占用您一些時間?」
「如何向對方傳達自己的歉意……嗎?」被拉著一起坐在走廊上的數珠丸恆次喃喃著重復了一遍小狐丸方才的問題,忽然笑著說,「是為了審神者大人吧。」
「是的。如您所知,我之前對主人做出了無法原諒的事情……但即便如此,我也想繼續呆在主人身邊。」小狐丸說著,緊了緊握著的雙手。
「小狐丸閣下是確實已經意識到自己所作所為的嚴重性了,才會如此苦惱吧。」數珠丸恆次道,端起手中捧著的茶杯輕抿了一口,「那麼就這樣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主人不就好了嗎?」
「就這樣……告訴主人?」小狐丸有些沒懂數珠丸恆次為什麼這麼說,「主人才回來的時候也好,去海邊的時候也罷,我已經試過很多次了,但主人一直拒絕和我過多交談……」
數珠丸恆次側頭看了一眼他眼底滿溢的苦惱和自責,轉過頭看向飄著幾朵雲的天空,道:「主人拒絕和你過多交談,所以你就沒有繼續跟她說下去了對嗎?」
小狐丸愣了一下,偏過頭看著數珠丸恆次點了點頭。
「小狐丸閣下是想要主人知道自己的後悔和歉意,但總是沒能完整的表達出來就被主人打斷了。其實,是小狐丸閣下在逃避吧……」數珠丸恆次說著,笑著看向小狐丸。
「逃避……?」
小狐丸聽他這麼說,愣在了原地。
「你害怕向主人坦白,在自己做出了那些事之後,怕連自己的歉意也被拒絕,怕主人再也不理你。」
「這麼說也許不太合適,但雖然主人是一位出色的領導者,但在我看來,也是一個不善與他人相處的普通的小姑娘。雖然她不知道該如何為這件事善後,但依舊在憑借著自己的經驗和思考,積極地想要按照自己的做法面對和解決。」
小狐丸微微瞠大了那雙赤色的眸子,有風從他耳邊吹過,雖然喧囂,但不知為何數珠丸恆次的聲音卻越發深入腦海。
「所以小狐丸閣下,我認為你也按照自己的做法來就可以了,把自己的歉意和想法全部都告訴主人吧。」
「一定沒關系的,因為我們的主人是一位非常細膩又率直的大人啊。」
小狐丸聽完他的話,在走廊上坐了半晌就離去了。
數珠丸恆次抿了一口茶,又抬頭看向碧藍如洗的晴空,捧著的茶杯裡有一根茶梗悄悄豎了起來。
晚上九點,本丸的大家基本都結束了自己的工作,回到房間休息了。
小狐丸在屋頂上盯著審神者房間的方向,直到確認燭台切光忠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才跳到走廊上來到審神者房門前。
他在門前躑躅半晌,終於拉開審神者的房門。
「主……」聲音在他看見趴在辦公桌上睡著的審神者的瞬間戛然而止,小狐丸輕手輕腳關上房門,有些不知所措的四下望了望,來到了審神者座位旁。
審神者腦門抵著桌面,一只手還半握著筆手腕硌在桌沿,長發從肩頭滑落在身旁擋住了她的側臉,就這麼不嫌疼的睡著了。
小狐丸無奈的嘆了口氣,扶著審神者的肩膀將人靠在座椅背上,抽走她手裡的筆俯身打算將人抱到床上去休息,卻在對上審神者睡顏的一瞬間頓在了原地。
他有多久沒看見過審神者這副毫無防備的模樣了?
瞌上了那雙平日裡盛著威壓和理性的黑眸,輕啟著薄唇小口換著氣,舒展開的眉頭仿佛從未因任何煩心事皺起一般。
揚起頭靠在椅背上,纖細的脖頸拉伸出一道柔美的弧度,似乎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折斷一般的易碎,就像幾月前被他關在這裡時一樣柔弱無力,與平時的她截然相反。
小狐丸在她身邊蹲下,小心翼翼的捧起審神者的手裹在掌間,臉上扭曲的表情流露出他的自責。
他用夾滿痛苦的聲音低喊了一句:「主人……」
也許是被他的聲音驚到,也許是他裹著審神者的手沒有控制好力道捏痛了對方,靠在座椅內的審神者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後仿佛受到驚嚇般,毫不留情的甩開了小狐丸的手,並退向座椅的角落。
「主人,抱歉吵醒您了……」小狐丸抬起頭看向審神者,對方眼底那清晰可見的驚恐如針扎般刺進他心底,帶著失落的只能說出這麼一句。
「你為什麼會在這?」審神者深呼吸了口氣,面上又端出了平日那副領導者的嚴肅。
小狐丸沉默半晌,道:「小狐想為之前的事向您道歉。」
「我應該說過,就當我們才剛認識,以前的事也不必再提。」審神者淡淡說道,「如果沒其他的事的話你就回去休息吧。」
很明顯的逐客令,也是審神者拒絕繼續交談的信號。
小狐丸依舊蹲在那裡,從審神者的角度看不出他的表情。
「我不要。」小狐丸低聲說了一句,抬起頭看向審神者,「我不要就這樣被您拒之門外。您明知道小狐對您的心意,如果您永遠都不願意接受小狐的道歉,小狐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審神者皺了皺眉,有些不知所措的偏過了頭。
「主人,您說您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該怎麼辦,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怎麼做您才能原諒我。」小狐丸說著說著,那平時渾厚有力聲音都有些不穩了。
「原諒……」審神者沉默半晌,帶著些冰冷的諷刺喃喃道,「你做的那些…把人□□在房間裡、扭曲人的行動、踐踏人的尊嚴,正常來講是不可能被原諒的吧,哪怕被冠冕堂皇的打上『喜歡』或者『愛』這樣的標簽。」
兩人間的氛圍因審神者的一句話如墜冰窖,小狐丸抿緊了嘴,眼底多了幾分失落和不安。
此刻他才終於敢承認數珠丸恆次說的話,確實是他在逃避,因為害怕審神者像現在這樣連自己的歉意也拒絕。
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束手無策,想到自己不僅道歉失敗沒能取得審神者的原諒,甚至可能以後都只能像才認識的人一般永遠無法走進對方生活,他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揪起來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審神者半晌沒聽見身邊的小狐丸說話,覺得既然已經攤牌,可能讓他再繼續留在本丸對彼此都是一種折磨,干脆把小狐丸送走好了。
這麼想著的審神者轉過身,還沒開口就愣在了原地。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小狐丸流淚。
那昔日仿佛總在盤算著什麼的精明狐狸,此刻卻是一副弄壞了心愛的玩具卻束手無策的孩童的模樣,盯著她委屈又無措的靜靜留著眼淚。
房間內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眼眶中盛著的淚珠中,落在那副鮮紅的眸子裡,像寶石一般流轉著晶瑩剔透的光澤。沒有了以往的狡黠和野性,也沒有了看著她時的獨占欲,只是單純的滿溢著對她的依賴,仿佛在對她說……
「對不起……」小狐丸動了動嘴唇,抓住審神者的雙手,用額頭抵在她的手背鄭重的、急切的、又小心翼翼的不斷重復著說,「對不起,主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小狐錯了,請您不要不理我……」
小狐丸抬起頭看向審神者,帶著些祈求,說出了那雙寶石一般的眸子在對她傳達的話。
「請您不要拋棄小狐……」
審神者看著他沉默了良久。
原本,自刀劍而生的刀劍男士就像幼童一般,雖然是存活了千百年的刀劍,但本身並沒有接受過世間倫理觀念的教導,所以根本沒有人類的道德觀念,也就是對是非正誤的判斷能力。能左右他們的觀點的只有曾經的主人,所以很多刀劍男士的處事方法也受到原主三觀的影響。
他們其實並不知道怎樣做是人類眼中的「正確」,怎樣做又是「錯誤」。可能有一個模糊的方向,但並沒有明確的判斷能力,何況作為神刀誕生的小狐丸並沒有侍奉過其他主人。
那麼自己真的能以自己的「標准」,來衡量小狐丸所作所為的「對錯」嗎?
審神者將座椅往後推了一些,也蹲下身和依舊抓著自己手不放的小狐丸面對面,看著小狐丸問道:「小狐丸,你為什麼和我道歉?」
「誒?」小狐丸被她這麼一問問懵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因為你覺得你的那些行為和做法是錯的嗎?」審神者問道,又說,「還是因為你覺得傷害到了我?」
小狐丸皺起眉頭想了想,道:「因為小狐讓您非常痛苦的樣子……」
審神者無奈的笑了,在被辦公桌遮擋住光源的陰影中,帶著些釋懷和心疼,帶著她特有的聖潔。
她拽著衣袖給小狐丸擦了擦眼淚。
「你還真是讓人束手無策啊……」
--End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都覺得審神者原諒小狐丸的過程中缺乏一個過渡點,所以遲到的補上了這麼一篇。
最近武漢肺炎鬧得沸沸騰騰,身為武漢本地人實在很閑,也算是閑出奇跡了。
雖然也不能說是寫的有多滿意,畢竟和寫正文的時候已經相隔了很久,但所幸主旨大概有表達清楚。
之前信誓旦旦說要寫甜餅,結果鴿到了現在……寫之前也忽然想到了之前說的想寫的清和那篇文,但感覺這個更不現實了。
總之,祝曾經看過和依舊會關注這篇作品的各位新年快樂。
以及多保重身體哦。